《三国:汉中祖》 正文 必看 , 首先刘禅能不能复兴大汉,实际上是完全有可能的,机会在于诸葛亮。但是想以李世民和刘秀快速统一是比较困难的,需要时间去磨,毕竟天下三分,三足鼎立之势已成,蜀汉从刘禅登基开始算没有20年难统一天下,但是对刘禅而言时间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优势,君不见秦昭襄王。只是丞相恐怕难见到一统天下了! 1首先在设置上:邓艾是208年曹操下荆州,邓艾随着家人亲戚渡过长江,在刘备手下。只有这个开挂,其他都是合理推演! 蜀汉资料查找困难,资料也少如果有错误请指出,感谢各位! 首先季汉外戚吴懿吴班没有传记,像大将高翔资料也基本没有。 既然讲到蜀汉历史,谈谈蜀汉史官问题,陈寿说:“国不置史,注记无官。是以行事多遗,灾异靡书。诸葛亮虽达于为政,凡此之类,犹有未周焉。” 但是在后主传后面又写到:“史官言景星见,于是大赦,改年” 出现矛盾了,前面说没有史官,后面又说有史官。 这里在补充下,东汉是没有专职史官,很多都是兼职。 具体的为什么没有修,应该来说有很多猜测,毕竟后期蜀汉有兼职史官的记载,虽然蜀史简略,但从事秘书工作可考者也有五位,分别是郤正、陈寿、王崇、司马胜之和习隆。从东汉制度上看这些是兼职史官。 个人猜测:修史需要国家提供大量资金,蜀汉从刘备时到诸葛亮基本都有战争没有多余的资金提供给修史,到了中期诸葛亮去世,有了这些兼职史官的记载说明,没有北伐,资金充足了,开始提供资金给他们修史了,毕竟后面刘禅开始追封关羽张飞等封号,也是有这方面的可能。 为什么这些历史记录又遗失了,可能多种原因,具体的就不猜测了。 对于大家如何复兴蜀汉,大家应该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看法,在诸葛亮时期最好的机会就是一出祁山,这个应该是不会质疑的,可惜的就是马谡失街亭,诸葛亮看人方面是真不如刘备。 刘备或许军事能力不强,但是刘备识人水平极高,魅力爆表,这或许是刘备能够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2首先想要复兴大汉,蜀汉必须改革,注意不是革命,首先蜀汉需要改的是基本制度以及团结益州派士族豪强,诸葛亮在执政期间其实做到了任用人才不偏不倚,所以诸葛亮死后才有蜀中百姓不断的怀念。虽然高层很多还是荆州与东州人,但是后面诸葛亮已经在任用上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包括很多蜀汉时期优秀的人才,如:王平、李恢、张裔、张翼、马忠、张嶷等。 其实不太认可说什么益州派、东州派、荆州派,这个的说法是易中天提出来,益州派不支持蜀汉很多人居然信了,其实在我眼里,或者放到个体。举例而言现在蜀汉开公司了,老板身边第一批是北方老员工,第二批是荆州老员工,第三批是原东州/益州新员工。很明显肯定是北方老员工是高层,荆州老员工说中层,益州员工说低层,后面北方老员工都老死,到第二任领导人手上,你不应该用荆州和优秀的益州员工吗?说地方派系不如说:新旧之争,这个每个地方与公司都有。什么时候新旧之分会变成地方派系之分,很简单高层打压,问题是不管是刘备和诸葛亮哪里打压过来自蜀中的官员,哪里有偏爱荆州官员。只有领导人公平和中正,下面就会信服,就像诸葛亮《出师表》说“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做到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不服呢?如果真是有派系之分,蜀汉坚持不了那么久,为什么蜀中老百姓还那么怀念诸葛亮呢! 然后换到蜀中派系而言,其实为什么说有派系之争,其实就是利益之争,对于豪强来说无非就是首要土地及门下佃农,世族而言首要在于仕官及学术上话语权。因此,明白了这些他们的需求,制定适当的政策,瓦解是容易的,古代交通及其不便利,像有些小说中集团勾结是困难的,除非离的很近。不要拿现代的交通来想象古代的交通。 具体哪些措施,后面详文剧情会展开。 3很多人说诸葛亮死后,蜀汉没人其实不能这么说,蜀汉后期人才还是蛮多的。蜀亡之后西晋史学家郭颁说“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 为什么会这样,蜀汉的人才制度是流通的,蜀汉下层往上层是流通的,如熟为人知的《陈情表》李密,李密幼年丧父,母何氏改嫁,由祖母抚养成人。 蜀亡之后,有很多的蜀国人才被晋朝任用,2千兵力顶住东吴约6万兵力半年以上的罗宪,其中罗宪的参军杨宗也是英杰。《华阳国志卷一巴志》:蜀平,(罗)献仍其任,拜凌江将军,领武陵太守。(公元266年),吴大将步阐、唐咨攻献,献保城。咨西侵至朐忍。尚书郎巴郡杨宗告急于洛,,,阐、咨退。献迁监军、假节、安南将军,封西鄂侯;入朝,加锡御盖朝服。吴武陵太守孙恢,安蛮护军讨之,退走。因表以宗为武陵太守,住南浦,,得裙蓉初附民。 南中的霍戈,在蜀亡后,带着蜀汉旧将打的吴国满地找牙,后面吴国出兵十万才把交趾打下。《资治通鉴卷七十九》:吴大都督薛珝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交趾,城中粮尽援绝,为吴所陷,虏杨稷、毛炅等。这是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 何谈没有人才啊!蜀汉,从刘备开始,中间经历蜀汉四相,蜀汉的人才制度完善、政治清明、内无权臣。 刘禅在皇帝里面很少有比他更幸运的人,幼时赵云护卫,少年诸葛亮为相父,中年蒋琬、费祎主政,晚年食邑万户安乐公,亡后,又被刘渊追封孝怀皇帝。 刘禅,何其幸哉!!! 正文 第一章汉太子刘禅 , 魏文帝黄初三年、昭烈帝刘备章武二年、十万未称帝。 五月,汉军近六万人自巫峡建平(今四川巫山东)至夷陵(今湖北宜昌东南)间长江两岸长百里,树栅连营五十余屯。 ------------- 成都丞相府六月 诸葛亮抚须问太子禅:“太子,《管子小问》背诵如何?” 刘禅跪坐直腰答:“丞相,前些日已记下,昨日费祎给我讲解了。” 诸葛亮沉思半响问:“桓公问:治而不乱,明而不蔽,若何?何意?” 刘禅回忆答道:“明分任职,则治而不乱,明而不蔽矣,意思是分清责任来安排官职,就可以做到治而不乱,明而不蔽了。” 诸葛亮追问道:“太子,如何分呢?” 刘禅结合前世村官经验答:“制法,军有军法,民有民法,官有官法,依法分权,法律没有允许去做的要罚,上官管理,御史监督。” 诸葛亮微笑:“善,现在国家贫困,如何使国家富裕?” 刘禅想到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威廉·配第的理论说道:“管子说:努力耕种土地而合于农时,就一定能使国家富裕了,因为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上财富之母,勤勉劳作才能产出更多的粮食,做为君主需要能够俭治宫室,撙节车驾来充实国家贮备,则国必富而位必尊;能够撙节衣服、抛弃玩好之物来加强农业生产,则财用必足而地位必然巩固;并且国家要鼓励研究能够使谷物多产的耕种方法与耕种器具。” 诸葛亮赞赏的看刘禅,心中感慨如果太子能够按照他说的去做,大汉中兴有望。 诸葛亮夸奖说:“太子有此言,大汉中兴有望。虽今与孙吴交战,但后必勤修内政,鼓励耕种,修缮兵甲。待天下变动,北伐曹魏,太子依此言,行此事,还于旧都,指日可待。” 刘禅憨笑道:“丞相,教导的好,日后北伐,安国辅政,丞相多辛苦了!” 刘禅内心虽然开心,但并无激动,1个月前,在射山学习射术,骑马的时候,不下心摔下马,穿越到现在。 《寰宇记》有记载:“射山,在成都县北十五里,刘主禅学射于此。” 前世自己只不过是大学生村官,响应政府号召,前往中部地区扶贫,村子脱贫那天喝多回家,摔倒结果穿越到三国,当时醒来,知道刘备攻吴,赶紧写了封信:让自己的便宜父亲,小心陆逊火攻。 却没想到刘备回信批评。 意思如下:没有经历战争,你就谈论战争,我怎么敢把国家交到你手上,你这是赵括啊!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和丞相好好学习,好好习武,其他的不用管,陆逊小儿,你爹我根本不担心,现在被我打的,窝在城里不敢出来。 还有你学习骑射摔到是正常,继续练习,等我回去看你学习的情况。老爹我现在给你打下好的基础,让你以后登基好大展宏图,但是你现在经验不足,需要好好锻炼,以前我老打仗没时间教你,现在你要把小时候之前落下的补上。 以前老爹我没咋读书,我后悔啊,要不然当初那有曹操什么事! 曹丕不是一个明智的君王,我特别担心在我进攻孙权的时候,曹丕南征,孙吴就会被灭亡,我们大汉就难复兴,但是他没有做,他比不上曹操,也比不上我,甚至还比不上孙权。 你之后要比他强,这样我大汉才能复兴,我现在看你,我很担心啊!我已经嘱咐丞相,好好的教导你。如果你不好好学习的话,我回去会削你的! 总结下来,老刘吹了下牛逼,让刘禅好好学习,不好好学回去削刘禅,以前老刘读书少,现在老刘后悔,所以刘禅要好好读书。看来古今父亲都一样。刘禅心塞啊!?_?b ---------- 次日,刘禅前往射山练习射术,从者太子舍人霍弋、董允、费祎等随从十余骑。 由于中午炎热,刘禅一行人早早出发,物资昨晚已由宦官林立准备好,干粮、糕点、弓、箭无一缺。 虽然夏日炎热,但成都的早上还是较凉爽。路上景色不凡,但是路上一行人,却现得沉寂。 刘禅想到,已经穿越异世,还需要回到学生时代,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力,却默然无语,刘禅前身不太聪明,小时候刘备一直打仗无人教导,年少又亡母,一直断断续续的学习,本身刘禅也不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很多知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刘禅又思索夷陵之战,蜀汉二代将领几乎全部全军覆没,冯南、程畿、傅彤、张南、马良、沙摩柯;黄权投魏,蜀汉5万兵马,除预备役赵云,中军少部分部队逃出,几乎覆没。蜀汉一蹶不振,丞相接近6年的休养生息,蜀汉才又积累了起一些部队,支持北伐。 太子舍人霍弋从小和刘禅长大,看着刘禅安慰到:“陛下戎马半生,身经百战,身边又有黄将军与马侍中在,又怎么会失败呢。” 刘禅往后瞥一眼霍弋说道:“法孝直可惜早亡,要不然我也不会担心。” 霍弋回道:“我曾知,汉中之谋,本为黄先生谋略,因此在我看来,黄先生不会不如法孝直先生。” 刘禅心想:是不会不如啊,但架不住刘备不听啊。 刘禅总不能说,历史上刘备就是不听黄权马良之言,然后面对陆逊给直接送没了。 不能无须有,大家不知道的事,推测去说,这样说服力何在! 刘禅想了想已知的条件,沉默了半响说:“孙子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 “陛下,在夷陵与陆逊鏖战多月,陆逊坚守不出,就是陆逊在等待时机,现在我们不能去战胜对方,因为我们没有对方弱点。我相信陛下也在寻找弱点,但是陆逊肯定不会给的。因为他几个月的坚守不可能因此而放弃,我们作为进攻。我们需要拥有更多的风险,我们每前进一步,我们弱点被发现的概率就更大。” “从之前对阵信息来看,陆逊是个谨慎的人。我猜测,他发动进攻前,必定会发动小进攻试探我方主力。并且验证他的想法。然后他就会发动大进攻,歼灭我们。” 说完,董允、费祎、霍弋惊叹看着刘禅,不敢相信这是刘禅。 正文 第二章射山习射 , 刘禅似乎感受到大家惊讶的眼神,无奈的叹气,随后又看了看董允。 虽然董允任太子舍人,却是负责警卫工作,毕竟了解点军事。 董允感受到刘禅的目光,不动声色道:“殿下此言有理,但是兵家大事,您既没前往夷陵,陛下发回成都的战报,您读的也少。我建议您再深入了解,再去评论,毕竟您在宣传失败的言论,对于国内不是一个好的消息,您毕竟是太子。虽然我认可您的说法,但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霍弋在旁边想替刘禅争辩。 刘禅挥手阻止了,默然一会:“我年纪小,考虑事情不够周到,谢董卿的劝告。 我现在听完您的建议,我想前往夷陵,深入了解战事,但是丞相担心我,不让我前往,董卿、费卿,两位有办法吗?” 随后刘禅把目光转向费祎,刘禅深知董允的性格。 历史上蜀汉皇帝刘禅对董允是畏之如虎。有一次,刘禅想充实后宫,增加嫔妃的数量。结果一经提出便遭到董允的拒绝。董允认为,按照古制,皇帝的嫔妃人数不得超过十二人,而目前后宫女官已经齐备,不应增加,便坚决不办。刘禅对此毫无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听从董允的意见,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董允性格刚正不阿,难以用权势压他。 因此刘禅把希望寄托在费祎上,希望费祎能够想办法说服诸葛亮能够让自己前往夷陵。 费祎历史上,能言善辩,为人处世极佳,杨仪和魏延的矛盾基本是他调解,而且费祎在格局上强于董允。 董允可为御史中丞,费祎可为丞相。 费祎笑了笑:“殿下,可知文帝亲尝汤药,曾子啮指痛心否?” 霍弋似乎明白什么看向刘禅,刘禅马鞭指向费祎哈哈大笑 “费卿,乃吾张良耳!” 刘禅知道这两个典故。 文帝亲尝汤药:文帝亲生母薄太后经常生病,三年之中,文帝夜里睡不安稳,常常和衣而睡,母亲所服的汤药如果没有亲自试喝,不让母亲服用。 曾子啮指痛心:曾子曾经到山中砍柴,家里有客人到访。母亲手足无措,等了很久曾子还不回来,于是咬其手指。曾子忽然觉的心痛,背着柴火回家,跪问其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母亲说:“家里有客人突然到访,我咬自己手指期盼你能感应到。” 董允无奈瞪了眼费祎,拱手作揖道:“请太子,带上臣。并请江州都督赵将军护卫。” 刘禅回礼:“当然,卿乃吾之强项令董宣啊!赵老将军,两救于我,对吾乃是叔父。” 刘禅说完哈哈大笑,挥动马鞭赶快前往射山。 -------------- 射山山下 “着”刘禅随着胯下骏马起伏,把箭“游”出去。 “彩,太子,好射术!” 刘禅不受影响,继续持弓捏箭瞄准,约100米的稻草人,屏住呼吸,射中假人头部。 周边又是赞扬之声 穿越前刘禅,经常射箭,背部肌肉发达,刘禅又是遗传刘备手长特点,箭术已经入门,差的是天赋、勤奋、眼力。 穿越后,眼力更加的厉害,臂力也上升,个子也猛涨,总体说原主变的更加强壮,全身上下包括五肢都进行了升级,诠释了什么叫虎体狼腰猿臂。 现在对弓箭感觉开窍了一般,集中注意力时,自己反应也变快了许多。 使用弓箭的磅数上升,一个月换了2把弓。这把是130磅强弓,在清朝这个以骑射为傲的国家也是万里挑一。(刘禅弓箭以现代为计量单位描述,汉代这个弓箭的测试方式没有流传具体图片,很难推测出汉代弓箭强度,只能以现代弓描述,这样大家应该有概念。如果有的小伙伴可以告诉我。) 刘禅轻轻跃马向前,收回箭矢。霍弋驱马上前恭喜:“殿下,骑射无双啊!我看只有已故黄老将军才可与殿下一较高下。” 刘禅摆了摆手表示:“有赵老将军与斄乡侯在,不敢称雄!当年赵老将军,于长坂坡千军万马从中救下吾,骑术、枪法、箭术为天下一绝。之后可要向赵老将军多多讨教。” “霍弋,汝可要多多勤学兵法、骑术,吾望汝可以成为我大汉的卫青啊!”刘禅说完错马而过拍了拍霍弋肩膀。 霍弋在刘禅背后大声应道:“殿下,吾愿亦是如此!” ---------- 射山正午 大树影 董允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感受天气的炎热:“天气如此炎热,不知东征大军如何,如能在树下扎营真是极好啊!” 刘禅拿着水袋喝了口泉水,递给随从沉声道:“陆逊也是这么想的,天气炎热,我军树下扎营又是连营,这样他就可以火攻了,我6万军何处可避?” 董允听完冷汗直冒,殿下此言如实成真,东征大军,在劫难逃,大汉中兴难矣! 董允与费祎相视一眼。 费祎拱手作揖:“殿下英明,不知陛下如何扎营,请殿下快速将此法快速告知陛下,让陛下有所准备。” 刘禅无奈回道:“我月前已和父皇说过,父皇让吾勤习武,多习文,前线战事不用管。因此吾才希望前往夷陵,劝告父皇。” 刘禅再接过水袋抿了口水,振声道:“因此吾欲前往夷陵尽孝,暑气炎热,父皇年近六旬在外征战,身披铠锐,为子当应前往尽孝。况且暑气如蒸炉,吾前往大军亦为劳军。 今晚,吾前往丞相府拜见丞相,禀明今日吾所言,明日马上动身前往夷陵。望诸位,在丞相面前劝谏。” 霍弋、费祎、董允拱手作揖:“诺” 刘禅起身提槊道:“霍弋,陪吾练几手,便回成都。” 刘禅走至骏马前,摸了摸鬃毛,马儿抬起马蹄轻踏泥土, 霍弋笑道:“殿下,您让工匠改进的高桥马鞍和马镫真是好东西啊,吾骑术进步非凡,此物不可为魏国知矣!” 刘禅轻笑道:“此乃必然,吾大汉积蓄马匹,日后北伐,定让逆贼好好见识见识,吾大汉铁骑。” 正文 第三章随行人员 , 成都丞相府 “殿下,此言所虑,有理有据啊!太子以劳军尽孝前往军中,并无不可” 诸葛亮轻摇羽扇 “我现在修书一份,向陛下禀明情况,殿下可先行前往,可与子龙说明情况,让子龙随你前往。其他随行人员,殿下是否有人选。” 刘禅按剑直腰,将早已备好人选说出:“虎贲中郎糜威、斄乡侯从弟马岱及部曲、太子舍人霍弋、董允、牙门将王平。” 诸葛亮停下羽扇说道:“糜威善弓骑,麋芳逃亡必效死力;马岱善骑战,可宽扶斄乡侯之心;王平乃成都牙门将,性格则未知。” 刘禅笑道:“王平,巴中賨人,汉中之战投降我军。吾曾听闻军中士兵所言:王平此人勇猛而严整。虽然乃汉化賨人,但可安夷族之心,示我大汉胸襟,王平可用矣!” 刘禅并不奇怪诸葛亮不知王平情况,此时诸葛亮未带兵,而且王平现在只是军队中的基层。 诸葛亮轻摇羽扇说道“善,殿下此行人员安排合理,既有心腹,又有爪牙,殿下准备何时出发前往夷陵?” 刘禅按剑直腰沉声说道:“兵贵神速,明早出发,现在已将使者备好,只等丞相允诺,吾便让他们通知。” 诸葛亮听完瞬间惊讶,越发的感受到刘禅的成长,愈发有成大事的潜质。轻摇羽扇也停了下来,以赞扬又夹杂着欣慰的目光看着刘禅。 诸葛亮心中因刘禅出彩言语而一直抑制激动的心,也再难以控制,声调上扬道:“殿下,想来胸有成竹,吾在此不多言矣。此行万事小心,殿下行至江州,应该还赶的上运输粮草的船队。务必让子龙随您前往。” 诸葛亮相似叮嘱自家子嗣一般,放心不下刘禅,并嘱咐众人保护好刘禅。 刘禅一一答应,众人更是保证连连。霍弋更是立誓:“弋必亡于太子之前。” 刘禅不禁受前身刘禅感情影响,上去握手诸葛亮深情道:“丞相,父皇自吾记事起几乎连连征战,见之又少,即见父皇又忙于政务,吾母早亡,丞相于我虽是师徒,但实情同父子。 可称相父而不为过,吾此去并无大碍,但吾忧思相父,相父日夜案牍,食不按时,吾实在心难安啊! 请相父,务必按时进食!” 诸葛亮听完也压制不住情感眼角似乎夹杂点点泪光,转身过去,轻摇羽扇答:“公嗣,前去准备吧,汝所言吾当记下。” 费祎看此情景,暗中感叹与丞相相处多时,几乎未见丞相动情如此,丞相待太子如父待子。可惜丞相事务繁忙,而无子嗣。 刘禅拱手作揖,按剑直行而出。路过费祎时拍肩:“文伟,每日从太子府晨中晚,由汝亲自送食给丞相,不管丞相何事,必须让丞相按时进食。” 费祎拱手作揖答:“诺。” ----------- 成都麋府门口 使者刘炳手持昭令,行至麋府正门高喊:“太子有令,请虎贲中郎接令。” 门口侍从快速进府,请出麋竺、麋威,二人见状出门接令。 刘炳见麋威出门喊道:“麋竺、麋威接令,太子口喻:令麋威带好所部兵马并府上精锐部曲,保卫太子前往夷陵。 太子言:麋威乃骁将尔,此夷陵之行事关大汉东征大业,非麋威难担任重任。” 刘炳宣完,快速前往王平军营宣令。 麋竺、麋威拱手听令,麋威双手接令。 刘炳宣完,快速前往王平军营宣令,拱手作揖,向麋竺告辞。 麋竺、麋威拱手回礼。 麋竺沉重的看着麋威说道:“你叔父麋芳叛逃吴国,以致我大汉痛失荆州、关将军死于非命。此次前往必要洗刷,我麋氏之耻。” 麋威望着父亲,因叔父叛逃意志消沉而日渐削瘦的脸庞,点了点头,转身命令管家挑选优秀部曲,随后前往虎贲军。 虎贲军乃大汉中央禁军,本身刘禅无权调动,但虎贲军大半数已在刘备帐下,剩余放置于成都交于刘禅麾下,又受诸葛亮领导,非太子诏令不可调兵。 《环济要略》曰:汉武帝好微行,因置期门郎,与之期于殿门。平帝改为虎贲中郎。 又曰:虎贲中郎将,秩比二千石。虎贲中郎,比六百石。虎贲侍郎,比四百石。虎贲郎中,比三百石。节从虎贲,比二百石。皆无员数,掌宿卫侍从。 麋威点起虎贲兵马并上部曲精锐近600人,通知各位将士,令其辰初于北门教场集合。连夜收到军令的士卒,家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成都郡兵军营 牙门将王平,看着眼前的诏令感觉不可思议。 从汉中之战到现在,苦等陛下调令! 陛下东征,亦未随之前往,王平似乎在怀疑陛下是否因为自己賨人身份而不用,又怀疑自己是否拥有能力,陷入自我焦虑当中。 没想到,居然等到太子刘禅诏令,一时情绪难以言表。 而此时王平心心念念的太子刘禅,正在前往斄乡侯马超府邸。 ---------------- 斄乡侯马超府邸 刘禅望着被马岱搀扶的身形削瘦脸色苍白的马超,似乎难与印象中的锦马超相联系。 马超拱手无力道:“殿下,孟起老矣,家中老小二百余口,为曹孟德所诛略尽,尝尝忧思不已,臣乃不详之人,我已知难过今年,幸得太子恩典照扶从弟岱。 今太子东行,府中精锐部曲皆可随从弟岱护卫太子。” 刘禅看着马超一时难以言表,最终说道:“斄乡侯,请多外出走走散散心,事已至此,难以改变。” 马超苦笑的摇了摇头:“吾事自知矣,谢殿下挂念,东行务必小心,我曾听陛下战事,我深感担心,请殿下多与陛下沟通。东征士卒乃我大汉精锐。” 刘禅按剑直腰道:“会的,斄乡侯少些忧思,身体为上,今五虎亡其三,身体多多调理,日后斄乡侯,自有用武之地。” 刘禅拱手作揖表示离开,马超让马岱送刘禅出府。 刘禅一行人回宫路上,有些沉闷。 霍弋开头冷笑道:“原斄乡侯害父弃家,不忠不义,没想到还会为此忧思,陛下安能大用?殿下仁慈照护其从弟马岱,已是仁德。” 刘禅不可否置轻笑几声,策马前驱! 正文 第四章东出夷陵 , 成都太子府 刘禅刚刚一入宫,太子妃张氏便迎了出来。 刘禅见张氏长相长壮妖絜有法相,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 刘禅暗叹张氏美艳,汉代人果然不骗汉族人,长壮妖絜有法相是汉代后宫选佳丽的标准。 “长”指身高要高,“壮”指体型丰腴,“妖”指容貌艳丽妩媚,“絜”指干净清新,“有法相”似是借用了佛教术语“法相”。 和帝的邓皇后身高七尺二寸、汉灵帝的何皇后身高七尺一寸,大概合今天165cm。 中国从古开始就不是偏好白瘦幼! 法相:手指纤长相”、“身纵广相”、“皮肤细滑相”、“肩圆满相”、“齿白齐密相”等等样貌描述与汉代文人描述相符,如司马相如《美人赋》。 刘禅虽然见张氏多次,但是还是不由感叹前世哪有机会,娶如此婀娜多姿的女子! 张氏用现代话说:“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凹凸有型,皮肤如白瓷光滑柔嫩。” 果然曹贼不欺我也! 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只限政治! 刘禅不由心醉,搂住张氏低沉道:“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张氏听完羞红了脸,自从太子摔下马之后,越发的逗人,如不回答,必定榻上乀(ˉeˉ乀)...。 张氏羞红脸低声道:“愿,此乃闺中之语,在外太子宜需自重。” 刘禅搂着张氏的肩,往内府走去。 ------------ 刘禅轻声道:“我明日前往夷陵,看望父皇,今后在家需多关爱二弟与三弟,多去深宫看望母亲(吴皇后)。” 张氏娇喘道:“是,殿下。此行多注意安全,明早奴家进宫,看望母亲,后奴家需前往张府,看望小妹。” 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耳。 ------------------- 成都太子府天微亮 刘禅轻轻起身,侍女知道刘禅今早出发,早已在外等候。 刘禅在铜镜前享受着侍女伺候穿衣,腐朽的生活,刘禅早已无力反抗。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刘禅看着镜前自己挺立的五官,狼腰猿臂,不由自夸好一个美少年。 一阵清香在身后扑鼻而来,玉臂环抱刘禅腰间,糯糯道:“殿下,好早出发啊!” 刘禅在镜中看着美娇娘取笑道:“昨日酸软否,母亲尚未起来,我就不去拜见,你再睡会,在起拜见,并为我向母亲告罪,无法亲自辞别,军务要紧。” 张氏红脸应声。 刘禅想到什么赶忙前往丞相府! ------------------ 公元222年,六月底。 成都北门校场 讲武台上刘禅身着绛衣,头戴鶡冠,左手按长剑,右手持槊。 《后汉书·舆服志下》:“武冠,俗谓之大冠,环缨无蕤,以青系为绲,加双鶡尾,竖左右,为鶡冠云。 台下霍弋、麋威、董允、马岱、王平站立,立其身后皆是他们麾下部曲及所属兵马,只有王平格格不入只有一人。 刘禅大声喊道:“虎贲中郎麋威、太子舍人霍戈、董允、禆将军马岱、牙门将王平何在?所属兵马多少? 麋威应到:“虎贲中郎并部曲六百人。” 霍弋、董允应到:“东宫侍卫并部曲七百人。” 刘禅多看了看董允一眼,东宫守卫三百人,霍弋父亲所留部曲两百人,没想到董允也有部曲两百人。 马岱应到:“麾下部曲两百精骑。 王平红脸喊应到:“平无部曲,属平一人。” 刘禅似乎感受到众人目光看向王平,昂声道:“王平,吾自有重任,因此不需麾下部将,让其成都待命。” 王平感激的看着太子刘禅。 “董允听令,宫中侍卫调与王平麾下,王平护我身前。 马岱听令,命你所部两百精骑为大军先锋。其余并入中军,直抵江州。” 众者皆:“诺。” ----------------- 车辚辚,马萧萧。 汉代尚武之风盛行,普通士兵背持剑负盾,精锐士兵背弓负箭,刘禅见路上负箭者多者,便知其队伍中其精锐程度。 合格的古代弓箭手,基本都是膀大腰圆的大兄弟,拥有高大骨架、强壮肌肉,比许多现代人都强壮,否则就拉不开弓,根本不可能和电影、游戏里那些身材瘦弱、注重敏捷的弓箭手一样。 刘禅驻马于山坡上,坡下是麋威的虎贲军。 麋威头戴鹖冠、身披虎文单衣见刘禅驻马,便驱马上前。 《汉书》曰:“节从虎贲武骑皆鹖冠、虎文单衣” 刘禅见麋威上前,举鞭扬前:“伯严,前面到那了?” 麋威拱手道:“前方乃蜀郡治下广都县” 刘禅看向远处县城道:“善,绍先(霍弋字),传令各部于前方广都休整,让县长不要供粮草,现在供给东征大军已是困难。 伯严,广都休整时,向城中大户收买粮草,不要惊扰百姓。” “子均,让休昭过来。” ---------------- 刘禅正在看地图,见董允过来抬头道:“休昭,接下来大军,粮草尽可能向世族豪强购买,接下来直到江州,才由江州都督府提供东征大军粮草给我军,现在郡县供给东征大军已是困难。” 董允头戴进贤冠,身着玄衣拱手曰:“诺。” 刘禅低头继续指向地图与王平交流:“子均,过广都后,于犍为郡治所武阳上船,过峡口,下江阳,顺流而行,可直江州(巴郡)后,汇合赵老将军后,直接顺江而下直抵夷陵。子均可有异议?” 王平低头看了一会:“没有。” 刘禅又向董允说:“休昭,按吾和子均意思写军令,署名只写子均即可,后由子均传递军令。” 董允有些愕然看向王平,觉得刘禅有些厚待区区一个汉化賨人牙门将,而且还目不识丁。马岱、麋威那个不更有资格? 但是董允顾及王平在只能先应下,等王平走后再行进谏。 刘禅瞥了眼董允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思道:“子均所能,吾知矣,君不见吕蒙乎,吕蒙旧时字不认过十。后白衣渡江,截取荆州。” 董允惊讶刘禅将王平比作吕蒙,虽有不服,只能应声。 王平虽然激动刘禅将自己比作吕蒙,但又陷入深深的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做到殿下的期望。 《三国志》曰:“王平性狭侵疑,为人自轻。” 正文 第五章子龙收徒 , 郝经:“王平朴鲁,有大将之略。虎卧北境,键闭剑门。” ---------------- 刘禅深知王平的优秀,不管是二退张郃,还是后期以三万大军败曹爽的十万大军,无一不显示了王平出色的指挥能力,以賨人之资,出任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统领汉中,何其难也! 而且他不是豪强世族,内无党羽。值得重用,为了日后北伐提供优秀将领,也为培养自己的日后登基话语权,自己将如同汉武帝扶持卫青一般扶持他。 刘禅掏出提前备好的用锦帛写好的《孙子兵法》递给王平说道:“子均,每日择一段诵读,读时多注笔记,吾与休昭说过,让他每日教你识字。你天赋异禀,虽不识兵法,但所行之事,已在兵法之内。” 王平双手颤抖的接过兵书,一副不敢相信地表情。在汉代形成了经学门阀,普通书本获取都难,更不用谈《孙子兵法》如此珍贵的兵书 王平单膝跪下,拱手作揖说道:“殿下之恩,平万死难报。” 刘禅握住王平作揖的手对王平说:“吾在成都便知汝之能,虽子均目不识字,但几日相处,知汝晓战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治军严明!我观之子均有大将之才,今不愿明珠蒙尘 古人云:宝剑佩英雄,吾今日将兵书赠与子均,愿流一段佳话。” 王平眼角已被泪水粘湿激动道:“平何德何能,由殿下如此对待,平今后愿为殿下走狗,虽九死难报殿下之恩。” 刘禅扶起王平豪爽一笑道:“大丈夫岂能如此姿态,大丈夫立于世间不可自轻,今后子均为我爪牙,助吾荡平天下即可!” 刘禅说完示意王平拿好兵法赶紧去找董允学习识字。 -------------------- 江州都督东征大营 夏日炎热,暑气逼人。 一缕凉风吹过军营,“赵”牙旗被风吹着卷起。 正在牙门候着刘禅的官吏被凉风带走了些许疲倦与炎热。北宋时,“近俗尚武,是以通呼公府、公门为牙门,字称讹变转为衙。” 众人远望高举“马”牙旗的精骑在前,“刘”大纛在后。兵书曰:“牙旗者,将军之旌。谓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 居众人之首是一老者白发苍苍银髯飘洒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身袭劲服,头戴鹖冠,臂着臂鞲,领众人向前步行迎接刘禅。 刘禅按辔徐行,离赵云十米处下马以示尊敬。 赵云领军中官吏行军礼,刘禅行还礼以示年幼对重人尊重。 原本在夏日中等候多时的官吏见刘禅行还礼,心中不快烟消云散,众人直身肃立,左手压右手(女子相反),手心向内,推手时微向上举高齐额,俯身约60度,将军礼变成天揖礼。 刘禅见状心中微微一笑,面上不变,以示亲近将赵云扶起低声:“辛苦赵老将军!” 赵云口称不敢 刘禅及赵云等众人随即入牙门 ---------------------- 江州都督东征军牙帐内 麋威、霍弋、董允行军礼派见赵云,独王平行天揖礼,独现怪异。 赵云行土揖以还礼。 刘禅一一介绍众人,说至王平时,赵云哈哈笑道:“子均,吾识矣,当年汉中之战,子均便是从叛贼反正到我那。想不到子均被殿下赏识,岁数渐长,诸多事虽忘,但是子均反正我记忆尤深啊!” 王平感激道:“谢赵都督厚爱。” 赵云以示众人入坐。 赵云扶须问:“殿下,丞相书信要我护卫殿下,至夷陵劳军东征大军。” 刘禅颔首道:“是,但更担心陛下于树下连营扎寨被陆逊所趁,以火攻破我大军。” 赵云沉思一会道:“殿下此言有理,陛下兴兵多时,我多次劝阻陛下,惹怒陛下,让我在江州督粮。我时常关注前方战事,黄权劝阻被发至江北防卫贼军南下,马良被陛下出使五溪蛮。” 刘禅并无和王平透露东行真正目的,王平好奇道:“陆逊火攻大营,恐怕难矣?此时多北风,安能烧至大军全营,知会烧至我军一隅,况且我军北靠大江。?” 董允一家是从其父时从荆州搬至蜀中,不解荆州风向,似乎也反应过来,没有考虑风向问题直接被刘禅说服。 了解荆楚风向的霍弋、麋威、赵云、刘禅几人相视哈哈大笑。 赵云扶须道:“为将者,不知天文、地理安能为将,以蜀中一地而概大汉全地,何其短视。蜀中六、七、八月为北风、其余为东北风,王平你可知荆楚风向?” 王平沉思道:“当年我军与孙吴于赤壁共破叛贼,时为冬季乃吹东南风,此时夏季安能东南风乎!” 赵云嘿嘿一笑道:“子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荆楚冬季西北风,夏季东南风,当时曹操自恃风向铁锁连船,殊不知荆楚冬季有几日乃东南风。为将者,当熟知天时,不可,以一隅之地见大汉之地,不可自视甚高,以大略忘细节,大汉东至大海、西至大漠,南至高林,北至草原,地势复杂,远超吾等所见。” 众人拜服齐声道:“都督高见!” 王平听完冷汗直冒,脸色涨红道拱手作揖道:“谢都督告知,平夜郎自大。 殿下,平辜负殿下之恩!” 刘禅和赵云听完相视一笑,刘禅向赵云挑眉,赵云知其意扶须自言感叹道:“云身经百战,年已花甲,至今没有弟子可传将略。可惜,可惜!” 王平听完有些不知赵云所言,收徒自己,王平不敢相信。 只听刘禅淡淡说道:“子均还不谢过赵将军之恩。” 王平抬头看下赵云,见赵云含笑看着自己,瞬间倾倒在地跪首在赵云面前泣声道:“平,拜见师父,未备束脩请师父见谅。” 对赵云三叩首,又转向刘禅方向三叩首。 赵云见王平如此诚恳感动道:“好孩子,起身。以后,尽忠报国即可。” 王平应道:“九死难报,殿下知遇之恩。” 赵云见王平知道收徒是太子刘禅赐下恩典,不由暗叹王平机敏过人。 原本赵云接到刘禅书信让自己收王平为弟子,知其背景并不愿意,现在感觉自己收的弟子并不愚笨,稍微改观。 众人见到这场戏暗叹王平好运,齐声恭祝:“恭喜赵都督喜收佳徒。” 正文 第六章霍弋立志 , 黑夜给大地上蒙上了一层黑纱,远处看去被火光点亮的座座白色营帐似洒在地上的珍珠。 江州都督大营 刘禅营帐内 刘禅站着一脸专注剪烛,似乎忘记营帐中的霍弋。 霍弋欲言又止,担心自己的问题不该问,毕竟是殿下的用人之事罢了。 刘禅虽背着霍弋,似乎就亲眼看见霍弋的不安的表情,谈谈笑道:“绍先(霍弋字)有事?是不是王平之事。” 霍弋应声道:“是殿下,为何如此厚爱王平,王平虽然有才,但不至于您亲自授书,赵都督收之为徒。” 刘禅停下手中动作叹道:“是啊,为何如此厚待王平,这也是众人的疑惑。你有此问题也是正常。” “绍先,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我蜀中派系否?” 霍弋思索道:“略知一二,如赵都督、魏将军的元从派,以及来自荆州的荆楚派,蜀中东州派、蜀中的本土派。” 刘禅别手在背后谈谈道:“差不多如此,其实可以简单说成,新旧两派,以及蜀中豪强、蜀中世族几派。” “新者如:元从、荆楚、少数东州人士;旧者如:蜀中世族,蜀中豪强、部分东州人士。我大汉朝廷高职实权皆有元从、荆楚人士担任、蜀中人士少矣。 此矛盾由入我军时日长短及能力高低决断。但此矛盾随着时间就自然解决,丞相录用官员皆是真才实学,不看身后背景。处事公正,何人不服。蜀中人士多,自然之后朝廷上下大多蜀中人士,外人日减少矣!” 刘禅拿起案上水泯几口缓缓继续说道:“但若要北伐,真正高层实权必须要由外州人士掌权,蜀中人士掌权缺乏进取之心,蜀中豪强世族必会对实权高层影响,若要北伐必会损失豪强的利益,蜀中人士掌握高权,严重者会造成蜀中豪强以权谋利,兼并土地,百姓无地耕种,只能成为豪强部曲,佃农,国家难以税收,何谈兴复大汉!” 霍弋似乎明白若有其事说道:“殿下是想培养王平立于朝廷之上接替元从派系,掌握兵权,王平此人为賨人,内无根基,外无亲族,现在纳可之,等赵都督百年之后,可当重用。” 霍弋兴奋的说:“王平出身卑微,虽得太子赏识,但他人容易轻视,王平拜于赵都督门下,出身便是不一样,军中赵都督威望极高。从此即使王平是蜀中之人,但难脱元从派系之人,更何况是王平还是一賨人。” 刘禅转向霍弋目前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朝廷可以有蜀中人士,但是掌权者必为外州人士或为孤臣,这样我大汉才能积极进取。” 霍弋拱手作揖:“谢殿下解疑。弋必不外泄。” 刘禅暗笑一些老狐狸,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果是费祎在他一眼就看穿了,当然董允也应该明白做的目的,也就霍弋和王平政治小白不知道。 刘禅拍拍霍弋肩膀:“我与你讲解这么多,其一你是我,从小一起成大的兄弟,虽不是亲兄弟,但是胜过亲兄弟。 以我们自己的关系,我是希望绍先你日后能够成为我大汉的卫青。 其二我与你相处多年,我深知你的能力,虽不知和王平相比如何,但我相信不会相差太多。你日后需苦读兵法,勤学武艺,请教布军之法,天时地利也需熟知。” 霍弋连连答应,心中生起与王平一教高下的想法。 刘禅见霍弋表情,知道目的达到,心中暗笑,看我那个预备卫青,能够胜出。 刘禅可不会白白和霍弋解释这么多,解释这么多的原因就是,让霍弋生起竞争之意,从小与刘禅长大的霍弋见刘禅如此厚待王平,享受自己都没有过的器重,心中必定不忿。 虽说两位不会不和,但是两人想亲密无间,必是不可能呢! 刘禅不是不愿他们亲密相处,而是因为他们日后都是统兵大将,如果亲密相处,想必很多帝王也非常担心的,自己只不过提前埋下伏笔。 刘禅如是想到! --------------------- 霍弋回去营帐的路上见,王平捧书在火堆旁苦读只听翻来覆去的就那几个字,还在地上用烧过的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心中暗叹王平如此勤奋。 王平之前还不识字,现在短短几天不停向董允请教,便有如此成果。每天王平持书备简,一有空便以行礼向董允请教,除大场合外,王平皆问董允,现在军中已流传这桩奇事,想不到王平现在诵读小段文字已无问题。 霍弋走至路上,王平见霍弋上去持书行礼,将之前不识之字拿出:“绍先,可借用时间吗?” 霍弋回礼道:“何事?” 王平憨笑:“这几字何意?何解?这段话孙子目的?” 霍弋见书,书曰:“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王平手指藏、余、保指字,霍弋回答:“此乃藏,意为躲藏。”其余问题一一为王平解释 王平低声读了几遍,整句合起来又读几遍。兴奋对霍弋说道:“我知矣!‘ 霍弋心中惊讶,以王平这种水平怎么可能短短时间明白这句话大概故意问道:“子均何意?” 王平嘿嘿笑道:“孙子说想要不被敌人战胜,在于防守;想战胜敌人,在于进攻。实行防守,是因为兵力不足;采取进攻,是因为兵力足够而敌人相对弱小。善于防守的,隐蔽自己的兵力如同深藏于地底,使敌人无形可窥;善于进攻的,展开自己的兵力如同神兵天降。因而,既能有效地保全自己,又能获取全面的胜利。 其正在意思是:防守先于进攻,我等领兵需先思败,再思胜,进攻是我们我们的兵力需要比敌人强大。不管防守还是进攻需要隐藏我们真正的兵力,这样敌人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我们防守可以轻易的进行,进攻我们需要快速的调用士兵穿插,隐藏军队让敌人不知道我们真正目标,到时候敌人发现就已经没时间反应了。 曹操用兵就是如此,官渡之战,曹操兵不如袁绍,防住袁绍进攻,曹操进攻的时候奇袭乌巢,这不就是攻则有余,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吗?” 霍弋听完拜服暗叹,王平果然有殿下所说之能。 霍弋心中立下决心仿当年苏秦、张仪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书籍,我霍弋必不会不如你王平。 拜辞王平加快脚步,向营帐走去。 陈寿:“王平忠勇而严整。生长于戎旅,手不能书,所识不过十字,而口授作书,皆有意理,使人读史汉诸纪传,听之备知其大义,往往论说不失其指。” 正文 第七章夷陵之战① , (这章着重描写,夷陵之战前后政局及作者为什么现在不改变夷陵之战战败结局的原因。这章感觉有些人不太认可请见谅!) 刘禅如此扶持王平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第一次北伐时取代马谡镇守街亭,前世每次看到马谡不听王平之言而失街亭,感叹蜀汉最有希望的北伐因此毁在用人失误上,诸葛亮之后毕生再也无法实现其战略意图:夺取陇右,全据雍凉二州,高屋建瓴之势威逼关中。 刘禅深呼吸几下,将脑中杂念排出,现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夷陵之战,扭转战局恐怕难,但是尽可能减少损失是必须的,夷陵之战导致蜀汉二代精英,损失殆尽,必须为之后北伐留下遗产。 刘禅跪坐案前,分析夷陵大战前后战略局势,其实越了解蜀汉,越发现在刘备的角度其实是不得不打。 其一,为亲如兄弟的关羽报仇,关羽、张飞、刘备三人关系亲如兄弟,从刘备28岁起兵相聚,已经有近三十年的友情关系,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毕竟加上刘备怒打督邮的性格,不出兵反而奇怪。 其二,对于荆州系官员的一个交代,赤壁之战后,荆州官员大概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支持曹操,另一部分投靠刘备,如今他们老家被夺,刘备必须所有表示。 其三,荆州是刘备与诸葛亮隆中对中的重要一环,不管隆中对中的举两地之兵北伐想法如何,荆州四战之地,东出孙吴,北攻曹魏,都必须得到荆州才可行。毕竟从益州北伐曹魏始终是困难的,秦岭难过,从古至今也才一个韩信,还因汉水未改道才成功。从诸葛北伐之后,政权入蜀,如同瓮中之鳖,存在时间就看什么时候有中原政权一统。因此荆州的作战的重要度在某种方面上重于益州。 其四,作为最高领导人的刘备,为了向天下人彰显刘氏为天下主的政治问题,刘备必须有所表示。 刘禅继续思索夷陵之战后整个三国连锁反应。 首先,曹丕虽然得到一统天下的机会,但是曹丕个人能力志大才疏,若听刘晔趁机攻吴之言那有后面三国鼎立之势。 《刘晔传引傅子》: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权前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备怒,必大兴师伐之。外有强寇,众心不安,又恐中国承其衅而伐之,故委地求降,一以卻中国之兵,二则假中国之援,以强其众而疑敌人。权善用兵,见策知变,其计必出於此。今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兴师,径渡江袭其内。蜀攻其外,我袭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则蜀孤。若割吴半,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 曹丕不听,夷陵之战后,曹丕攻吴,刘晔又劝:“东吴得胜众志成城,南征必难成功。”曹丕不听大败而归。 《刘晔传》:“备军败退,吴礼敬转废,帝欲兴众伐之,晔以为“彼新得志,上下齐心,而阻带江湖,必难仓卒。”帝不听。 曹丕可谓是:其个人能力相比曹操曹睿相差甚远。用后世的话说便是:人菜瘾大,给他机会不中用啊。 其次,曹魏至夷陵之战后到诸葛亮北伐前,军事重心放在东吴身上,蜀汉一直无暇顾及。忽视之下,诸葛亮北伐陇右居然只有一万军队。 最后,东吴夷陵之战后占据扬州、交州、荆州大部,实力大增,承担起被曹魏重点打击的对象。 刘禅悠悠一叹:“之后必须调整战略,内革官制,改兵役。北上陇右占据雍州凉州,成北周之势,才有希望一统天下。在此情况下,必须与历史上结果相符才行,如果第一次北伐曹魏。曹魏没有放松对蜀汉的戒备之心,北伐之势难成。因此最好就是,夷陵之战可以输,但是不能像历史上一样“仅以先帝身免作为结局”” 因此刘禅认为夷陵之战蜀汉可以输,输的必须看似惨烈,但实际损失不能伤筋动骨。 不能像历史一样,被赶到白帝城,退至秭归重整旗鼓,待日后北伐成功之后占据荆北,可重新东出再打一次夷陵之战结局肯定不同,退守白帝城东出之时,白帝城地势容易被孙吴水军围堵,且路上行军难走,退守秭归最好。 在战局改变上,最重要黄权必须成功撤退,黄权部上万人,黄权个人能力出众,同时是刘禅日后政局重要一股力量,而且大汉北伐大业,不可缺少一环。 其次,马良、傅彤、程羁、张南等将领部曲争取救援。 其三,能救多少士兵救多少士兵,不要物资要士兵,大汉缺乏人口,尤其是是精壮青年。 最后,蜀汉韬光养晦,南征南中,积蓄粮草,修缮兵甲,蓄力北上,决战第一次。 刘禅终于定下穿越至今不断摇摆的想法, 作者注(为什么夷陵之战后曹魏不在关注蜀汉,因为夷陵之战蜀汉损失惨重,南中还反,唯一魏国认可的名将关羽败亡,蜀汉无人。没人想到蜀汉开挂,一个丞相不治民,跑去打仗,而且还打的中原不可卸甲。主角具有前瞻性,知道这样的因果关系,因此担心影响历史进程,失去穿越者最大金手指,什么时候失去这个金手指,就是一次北伐成功。如果现在夷陵之战蜀汉结局改变太大,相当于之后主角是没有金手指的,历史会根据蝴蝶效应改变很多东西。 金手指相当于一次性核武器,你必须使用在最重要的时候收益最大,而且作者穿越晚,夷陵之战闰六月开始,主角穿越五月,之前没法去夷陵,六月以尽孝名义前往夷陵。陆逊此时的局基本布完,就看什么时间收子,想改变战局,基本不可能,因此让夷陵之战输,保留实力,早点平定南中,积蓄力量,在第一次北伐举全国之兵才是最有希望改变蜀汉尴尬局面,最后现在蜀汉赢下夷陵之战,就变成曹丕伐蜀了,现在必须苟,让东吴当出头鸟。 下一章会分析陆逊用兵之特色,陆逊虽然是儒将但是用兵极其狠辣,迷惑性极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命。 陆逊战术观上非常强,刘备输给陆逊不奇怪。) 正文 第八章陆逊用兵 , (这章太多硬核了不好写) 长江上,只见帆船点点,船驶而过只见江面留下淡淡白色涟漪。 拉近一看,唯见船队中,以悬挂“赵”牙旗与“刘”大纛船只居中。 —————————— 刘禅正在与赵云与众人围绕夷陵地形图,讨论夷陵之战,霍弋、王平、董允也在其中。 赵云手拿箭矢给众人分析东征大军的安营扎寨情形及已知东吴军队军力部署。 赵云边指边说道:“因涿乡起至夷道止,其地势狭隘,天气炎热,我军连四十余座营下寨,前部张南直逼夷道,江北黄将军,固守夷陵道与陆逊军对垒并防卫叛贼南下,水军于涿乡两测安营,固守粮道。陛下率本部正在前部,围攻夷道。” 众人只见,图上呈现l型,江南大军突出,前部张南直抵夷道与孙恒对垒。 “如果按殿下火攻的话,我军依林连营四十座,将被刹间快速点燃,辅以重兵攻之,我军又劳师远征一年矣,众将士皆乏,恐大军十不存一。”赵云说完环顾众人,示意众人。 王平听完沉思半响,手指前部大军道:“若是这样,陛下危险,陆逊必会挥师从过江,断陛下退路,与前部孙恒一同围攻陛下。”王平说完众人大惊! 王平不顾众人惊讶继续说道:“黄权将军恐已在陆逊谋划之中,江南大变,水路断绝,黄权将军所部恐为陆逊所擒。” 刘禅心中赞许,王平所言几乎贴近陆逊所谋部分,但陆逊估计没想到黄权宁可投魏也不肯投吴。 赵云心中暗喜,王平这个弟子没有收错,在战场上果然具有与他人不同的敏锐嗅觉。 刘禅环视众人,淡淡问道:“其余人还有见解吗?”刘禅看向霍弋。 霍弋随即带着稍微激动的语气并用手指向涿乡说道:“涿乡为关键之处,若陆逊出兵江北,此涿乡为我军前部重要支点,我军涿乡不失可向前聚拢散兵,北应黄权将军,我军可向东接应陛下还归。” 刘禅颔首赞许道:“绍先与子均所言极是。” 赵云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陆逊此子不弱公瑾。当年赤壁之战,我见周郎雄姿英发,用兵如神,曹操用兵无出所料。没想到公瑾之后江东又出豪杰,江东子弟多豪杰啊!” 众人皆默然不语,唯有霍弋脸上不服之色。 刘禅见大家如此,为了鼓舞大家把后世所知的上帝视角说出。 刘禅微微一笑:“赵都督,陆逊用兵不过如此,我在成都时已知陆逊火攻,陆逊此人不知道大家知多少?” 赵云扶须说道:“陆逊乃江东陆氏大族子弟,赤壁之战前后,我至江东之时,陆逊乃是一介书生,当时,陆绩和顾邵以博览书传齐名,陆逊、张敦、卜静次之。之后陆逊被孙权重用,讨伐山越有功,深得孙权信任,孙权又招陆逊娶自己的侄女为妻。多年不在荆州,所知甚少。” 刘禅谈谈说道:“此乃陆逊早年时间,陆逊讨伐山越小试牛刀,大家知之甚少,但吕蒙白衣渡江,夺我荆州,关将军死于麦城,便是陆逊所策。”刘禅将荆州被夺背后的隐秘抛出。 众人吃惊不已,刘禅又继续说道:“当年,吕蒙假称生病,陆逊接任吕蒙,示弱骄以汉寿亭侯,君侯信以为真,调防卫江东重兵,以北伐。陆逊又和麋芳、士仁二将暗通来往,便有吕蒙白衣渡江,围堵君侯至麦城,绝君侯回益州之路。陆逊此人用兵无不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不留后患,对潘临,对尤突费栈,亲自堵死君侯入蜀的之路,此人是不动则已,一动手令其得计,便无活路。” 刘禅不顾众人惊讶表情,接过赵云手中箭矢,刘禅看向众人慢慢的抛出历史上陆逊所做规划:“我若陆逊,必火攻连营,调江北重兵截断陛下退路,遣勇猛之士,拔涿乡使全军退路被截,连营大军必乱,四万大军十不存一。 水军隔断江北,江北黄权将军无所退也,黄权将军所领万人,只有三条路:投魏、投吴、死战。陆逊后必会袭于秭归,我军将士后至秭归,必又被擒。 陛下东出,想要兵出夷陵席卷荆南,夷道为关键命门,陆逊遣孙桓固守夷道。涿乡至夷道,地势狭隘,陆逊知此地势狭隘,大军不便调动,便连退数百里固守夷道,引陛下来攻。陛下连进数百里,又因地势,不得不连营扎寨。” 刘禅感叹道:“陆逊用兵示弱,引陛下入彀,如同袭取荆州一般,示敌以弱,杀机在后。陆逊伐费栈,则示敌以强。陆逊用兵,不亚于古之孙、吴。正应《孙子兵法》曰:“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此乃用兵精髓,为帅者,必有之。” 刘禅说完,众人感叹陆逊用兵,神乎其技。 王平不解“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刘禅见状说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其意思为:用兵厉害的人,能够调动他人,而不能够被人调动。陆逊深知用兵之法。关君侯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就是如此。齐田单破燕,而复齐国,就是如此。” 王平听完若有所思,霍弋期待不已,刘禅不由感叹霍弋,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云开心大笑道:“殿下,陆逊用兵不亚孙、吴,今殿下看破陆逊用兵,则不是超陆逊嘛?有何惧哉!” 刘禅脸微红,自己前世只不过是在村里当大学生村官,没事时候经常通读历史,对古代兵法十分好奇,经常有看。 刘禅苦笑开口:“吾五月曾访郑度,郑度以年老不仕,但是却与郑度谈及我军东征之事,此乃郑度对吾所说,郑度与江东友人常通信,知道陆逊此人本事,因此给我分析夷陵战局及陆逊用兵。” 刘禅心中暗想,五月丞相有意让我仿刘盈请商山四皓出之举前去拜访郑度,但郑度年老病危,命不久矣。六月离开成都听闻郑度家人提前准备后事,到时候死无对证,应该不会露馅。 ———————————— 贾诩谏曹丕曰:“吴、蜀虽蕞尔小国,依阻山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议见兵势,据险守要,汎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文帝不纳。后兴江陵之役,士卒多死 人菜瘾大曹子桓————汉中祖刘禅 陆逊用兵,不亚于古之孙、吴————汉中祖刘禅 正文 第九章霍弋论战 , (我从第七组转到第九组,九组说给我签约,如果签约了话基本上汉中祖不会太监,更新也会稳定,字码的慢,我是新人见谅。感谢桔子小编!) 刘禅正声道:“根据郑度先生所推测以及吾等推演结果,陆逊若想击败我军直至全歼,十有八九会按如此行事。” 赵云、霍弋、王平等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禅对众人表示:“我等此次兵虽少,但为救援夷陵东征大军,难度不大,根据我等对陆逊出兵方略,依大家之见如何安排?休昭你先行禀告我军目前全部军力。” 董允应声道:“麋威将军,所领六百步骑,下有虎贲军与其麋氏部曲;马岱将军,所领两百骑兵,皆为部曲;王平,率太子府三百侍卫;霍弋,所领两百部曲;在下,所领两百部曲;赵都督,领江州军士二千人。全部运粮劳军兵力共计为三千五百人,所运输粮草器械可为东征大军所需一月有余,详情于书简之中,请殿下查验!”董允说完拱手将书简递上给刘禅,刘禅仔细看完,交给赵云查阅。 刘禅边把玩箭矢边问向众人道:“大家已知我军兵力概括,我等如何安排此次战事?” 赵云抚须想说,刘禅摆手示意,赵云明白刘禅其意,扶须微笑不语! 只见众人沉思,刘禅想考究马岱,毕竟前世史上马岱,三国志及其它史书所记甚少,不知所能。刘禅将箭矢指向马岱淡淡道:“伯瞻(马岱字),说说你的想法。” 马岱见刘禅点到自己有点不知所措,马岱暗想“我久居西凉,不知荆楚风土,地貌相差甚多,不可轻易多言,但殿下考究我,所言必须有物。” 马岱沉思半响拱手道:“岱久居西凉,不敢轻言夷陵战事,但依之前霍弋已讲涿乡为关键所在,我等必须固守涿乡,并遣精锐救援陛下,救援陛下非我精骑不可也,臣在此请战,我愿率军中骑兵,突破吴军重围救援陛下。” 刘禅暗思马岱乃一冲阵猛将,遣兵作战不是他的擅长,乃是西凉骑将。刘禅颔首赞许道:“伯瞻骁勇,我知矣,那日我必为你举酒壮行!”说完刘禅环顾见众人沉思。 刘禅也不着急,低声问赵云道:“赵都督,前方到哪?” 赵云低声回道:“乐城。” 船舱沉静不久,霍弋拱手昂说道:“殿下,请允许听弋一言。” 刘禅示意众人:“众人且听绍先一言。请!”刘禅将箭矢递给霍弋。 霍弋手持箭矢对着地图上说:“诸位请看,涿乡不论如何必守,此处一失,四十余座大营,皆失,前后夹击之下,四万大军必不存焉。而且涿乡又是水军联系之处,若涿乡一失,东吴水军逆流而上,江南已失,水军何处,水军必退,水军一退,则黄权将军,后路截断。因此我以为涿乡必守,而且涿乡乃我军后营,部分粮草堆积于此,不可失也。” 众人点头赞同,霍弋这是对之前言论的补充,也是对之前刘禅对陆逊战略推测的详细介绍。 霍弋兴奋的继续说道:“若我军固守涿乡,东吴水路并进,东吴水军锐利,我军水师难以抵挡,我军水师必会退回营寨,即使涿乡守住,但我军军力不足恐野战不足,难以救援水军营寨,我军水师营寨在东吴水师与路上大军围攻之下,水军必失。因此水军若不退还秭归,而是与我军一样固守水师营寨,则营寨必失也。水军一失,黄权将军难以北归。”刘禅暗暗点头,众人随着霍弋的言语面色逐渐凝重。 王平也认真倾听,虽然王平受刘禅与赵云的厚爱,但因此也受军中众人嫉妒。在此情形中王平处世更加谨慎,且不识水军,不知荆楚天气变化不敢多言。 霍弋越发兴奋的说道:“若我军水师,退还秭归必然无恙,但黄权将军依然隔绝大江,难以北归。若是黄权将军兵少可从路上西归,但是黄权将军麾下万人,粮草难以为继,且东吴必会追击。” 霍弋说完看向刘禅,刘禅淡淡问道:“绍先可有方略,以救黄权将军。” 霍弋脸色严肃道:“回殿下有办法,但有得必有失,若想救回黄权将军,水师难存。” 刘禅正色抬手示意问道:“请言,绍先。” 霍弋拱手答道:“臣查阅先严(亡父)遗留书信,先严在书中写道:‘夷陵水道下游为蜿蜒河道,深泓、浅滩不平,水路复杂。上游夷陵水路,水深且流速大,下游流幅展宽,流速降低,夷道所处弯道内侧泥沙沉积严重。我军可将水师大料船只凿沉江底,使东吴水师军舰无法通行,快速派遣运输船只将黄权将军所部运回。” 霍弋说完看了眼王平补充道:“河道如此情形则无法水路并进,若船只停驻于夷道,则船只出港启航时间过长、船速缓慢。若遇东吴水师火攻,则船只难以散开。因此我军无法水路并进原因在此。” 王平恍然大悟,霍弋知道最近王平思索为何陛下用兵不水路并进,特意补充所言。霍弋见王平如此心中暗喜,压过王平一头。 霍弋与王平之间相互竞争的故事,刘禅并不在乎,知道也只是淡淡一笑霍弋少年心性。 众人听完议论纷纷,董允拱手答道:“不可啊!殿下,水师大船乃是我大汉辛苦营造所得,此乃我大汉心血,船只倾覆,我大汉水师若无,则大江为东吴所有。” 刘禅笑道:“夷陵之战后,我大汉已无力东出荆州,有无水师可有影响,船只乃财物,黄权军士如何比不得这些船只。船没了可再造,人没了可如何复生!而且即便只有黄权将军归来,我军也值。黄权将军乃是国之大才,区区一时水师安能比之。 休昭啊,我也想即存水师,又救黄权将军,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若你有方略可以献上,我必听你。” 董允无言退下,心中感叹,“殿下不知政事,这些船只是益州船工辛苦多年所得,大汉不知花费多少积蓄。但为救人只能如此。”董允焉能不知黄权所部重要,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将董允放至刘禅位子上,董允也会做出与刘禅一样的选择,可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黄公衡乃国之干臣,百船之师安可比乎!------汉中祖刘禅 正文 第十章刘禅布局 , (下午签约好了,成功把自己卖了,庆祝签约多更一张,有哪位大哥可以送一张月票给我,拿走我第一次。) 众人听完霍弋救援黄权之策,议论不止。刘禅抬手问赵云道:“赵都督,霍弋凿船沉江以救黄权如何?” 赵云抚须叹道:“精彩啊,东吴有陆逊,我大汉有霍弋。霍弋此言可行,但有几点需要注意。 其一:凿船沉江时间把握,如果太早沉江江东水师依然可以通行,而我军又无水师,必败矣! 其二:须知凿船沉江时间只可阻敌一会,必须有大量小船,来往大江南北。因此我等需要从白帝城(后改名永安)至秭归一带,收拢所有船只,放弃粮草器械,一到二趟运完黄权所部。 其三:与黄权所部,需要保持联系,让黄权所部,在东吴军队攻击前,趁东吴注意力在江南四十余座大营中,快速调至江边,水师开始沉船,快速运完黄权所部。切记不可提前行动,打草惊蛇,若惊动陆逊导致提前动手,黄权则将军南归无望。 此事需要有人前往江北配合!” 霍弋拱手昂声道:“殿下,计乃我出,我愿前往江北协调。” 刘禅淡笑道:“可。子均可有补充绍先不足?” 王平见刘禅点到自己拱手答道:“赵都督已补充完毕,因此在下在救援黄权将军上不再多言,殿下,若此战结束可还驻扎涿乡吗?在下以为不可,东征大军若被陆逊火攻,辅以重兵夹攻。众人士气难支,且我军又被堵于夷陵,水军又无大料船只,进不得,不若退之。退往秭归,秭归乃我军粮草辎重大营,固守秭归。曹丕在北,陆逊必不敢调动重兵以攻,以待曹魏与孙吴暗生龌鹾,再寻南下。 因此,秭归城墙需要加固秭归城墙,增强秭归防备,但我军兵力不足,不若请再调一支国内普通郡兵南下,用于修缮城池,加固城墙即可,等我军收拢东征大军,再行撤回秭归。” 刘禅听完若有所思,看向赵云询问其意见,赵云赞许道:“子均所言极是,可再遣一支兵马南下,护卫秭归粮草重镇。” 刘禅转身一把抓起箭筒中的箭充当军令牌安排工作道:“董允听令,命你将我等刚刚所言,记录下来。你至秭归下船,下船前将书信交于吏员让其至涿乡将书信送于陛下,请陛下撤军,陛下所部太过突前,易陆逊分割,并聚集重兵围攻。 你留于秭归,收拢船只送至涿乡,不久后巴西太守阎芝率郡兵三千到达秭归,你与他协力合作修缮城池,助我大军安全西归。” 董允接过箭矢应诺,好奇道:“为何巴西太守阎芝会率郡兵三千到达。” 刘禅嘿嘿笑道:“我出发前那天早晨拜见丞相谈及战事情况,丞相担忧夷陵战事防止东吴水军延江骚扰秭归粮道,固守秭归为由,让巴西郡太守阎芝率郡兵三千至秭归。”刘禅心想不和三国中期最大挂逼诸葛亮事先沟通,刘禅也不敢东出! 董允拱手担忧问道:“殿下,您与丞相的擅自调动郡兵,与法不符。若陛下责怪,丞相与您在责难逃。” 刘禅淡淡道:“因此丞相以护卫秭归粮道为由调兵,已写公务发于陛下,若有罪责我与丞相一起承担,你接令即可。” “霍弋接令,命你至涿乡时,准备船只,查看沉船位置,告知时间与我,我先寻陈式,你再前往黄权那对接撤军之事。 王平接令,我军至涿乡马上修缮营寨,了解其余四十余座营寨情况。 麋威、马岱听令,若发生战事,陛下未有音讯,你等领精骑前往寻找陛下大军,保证陛下安全。 赵都督接令,如果四十于座营寨发生动荡,士兵溃退,领兵聚拢溃兵。” 霍弋、王平、麋威、马岱、赵云接过箭矢。 刘禅意气风发道:“若陆逊真如此言,便按计划进行。若无此事,大家安心便在军营,我待陛下诏令,何时前往看望陛下即可。”刘禅心想不发生是不可能的,现在想让大军毫无损失撤回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已经六月底,到达涿乡也是闰六月了。 历史上就是闰六月陆逊发动进攻,而我汉太子刘禅也要第一次在历史舞台上发声! ----------------------- 月光洒在长江之上,刘禅站于船头,感受千年前的月光与夏风,刘禅望着与后世相差不大的长江景色,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 赵云将手上披风挂在刘禅肩上,并肩关心问道:“近些日子可好,我曾听闻殿下前段时间骑马摔倒。” 刘禅亲切笑道:“赵叔,就你我而在时不必拘礼,你叫我公嗣即可。并无大事,骑马习射那有不摔倒的。赵叔近些日子,身体如何?每逢雨季膝盖还疼吗?” 赵云摆摆手并不在意道:“膝盖好不了,风大或下雨膝盖肯定疼,也算是多得一项知天文本事。身体还硬朗,再活十年还行,哈哈。” 赵云又问道:“你是如何说服丞相同意的看法,如此举动不小啊!” 刘禅淡淡道:“其实丞相已经感觉到陛下东征不妙,在外征战近一年,劳师远征,士卒多疲惫,军心不可用,并且发书于马良多多劝阻陛下,但没想到陛下将马良先生派往武陵,联系五溪蛮。 五月我写信于陛下,时值梅雨季节,陛下不听。并写信让丞相多多上心我学业,丞相问我缘由,我便将我担忧说出,丞相认为陆逊有可能如此行事,但不敢确定。后至六月局势陷入僵局,丞相更加担忧,我便定计以尽孝劳军为名,请求让我前往夷陵看望陛下,丞相便顺水推舟,让我前往。并在出发早晨提前又找丞相,劝说丞相调兵秭归言其利弊,丞相允诺才派巴西太守阎芝前来。” 赵云听完哈哈道:“陛下必不会怪你,反而会奖赏你,陛下之前和我谈及你性格仁义,容易贪图享乐,十分担忧你继位之后,才让董允任太子舍人多多监督,如今你却有如此果断与不畏艰险东行,陛下肯定会大喜过望!” 赵云随即感叹道:“这几年坏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云长兄、翼德、汉升、孝直逐一去世,我很难过。你的变化是我这些年来得到最好的消息。公嗣你长大了,中兴大汉靠你了!” 刘禅默然不语! 正文 第十一章陆逊布局 , (感谢左路通吃帮我找出错误,感谢伤之别情、天天玩呢、你的山雨投的月票。同时也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大家发表的评论,现在人少我都会回复。) 闰六月,夷道两岸营账连绵不绝,暑气正旺。 下午午时分,两岸树荫之下,知了之声此起彼伏,十分躁人,吴军底层士兵默契的躲在两岸树荫之下观望汉军数千人脱离大军在离夷道城池不远处平地上扎营。 吴班抹了把头上的汗,嘴里嘟囔说着:“吴狗,咋还不上当啊!再不来,吴爷爷我可真扎营了。” 副将满头大汗说道:“将军,吴狗再不来我们可真要中暑了,这太阳太毒了!” 吴班急躁说道:“急啥,让前排兄弟们把铠甲脱下,后排别脱。我不信,这样子,你陆逊还不来。” 不远处,树林之下刘备带着本部禁军万余人埋伏,着急地探听前方陆逊是否出击的消息。 冯习用手散了散飞舞在脸上烦人的飞虫问道:“陛下,陆逊恐怕怀疑元雄(吴班字)他们乃是诱敌之兵。” 刘备身着明光铠左手抱兜鍪,望着吴班方向皱眉道:“休元(冯习字)莫急!陆逊小儿胆怯多等等。” ------------------- 东吴中军营寨,陆逊大帐。 陆逊正与朱然对弈,旁有焚香醒脑,只时台下站有诸多吴将嘈杂请战之声与帐上氛围格格不入。 为首一老将上前拱手请战激动道:“若陆都督不敢战,请让韩当我出战,当不畏死。” 众将齐齐拱手道:“向都督请战!” 陆逊手心握黑子,转身按剑直腰面对众人昂声道:“刘备天下闻名,连曹操都对他有所畏惧,如今他东出夷陵,这不是普通的敌人,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方可战胜,诸将位深受国恩,应当和睦共破强敌,才能报答大王之恩,现在我们却在这不和,这是为何?而且蜀将如此引诱,安能无诈,诸将若不信,请在树下静看。我虽然是个书生,但也接受了大王的委命。大王之所以委屈诸位将领来听从我指挥,是认为我还有一些长处,能够让诸位将军忍受屈辱来承担重任。军令有常,切不可犯!”陆逊说完跪坐回棋盘前,挥手示意退下,吴将见此默然无声,齐齐出帐。 陆逊将攥在手心沾满汗液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朱然见众人出去安慰道:“伯言,委屈你了。韩老将军又会向大王上书。” 陆逊笑笑不语,从案上抽出书信,示意朱然已经写好。 朱然见状不由苦笑,佩服伯言恐早已料到众将不服向孙权上书。 -------------- 韩当等人出帐,却说:“陆都督有言,蜀军有诈,不若我等前往牙门观望。” 吴班见吴将站在营寨牙门边上静看大军,叹了口气示意将情况汇报给刘备。 刘备得知消息,气得拔剑砍断树枝,传令大军出林。 吴军营帐外,众吴军原本愤愤不平的讨论之声络绎不绝,但见“刘”大纛缓缓从林中出来,瞬间鸦雀无声。 陆逊与朱然继续对弈不久,只听账外传来嘈杂之声,徐盛揭帘而入,拱手道:“都督妙算,老虏刘备早在林中埋伏。” 朱然问众人:“文向,其余众将呢?” 徐盛拱手道“诸位将军皆回营去。”又好奇问“都督如何知道蜀军有诈?” 陆逊举棋望向徐盛笑道:“我不知道,但林中树木与鸟告诉我。” 徐盛满脸茫然,陆逊落子言道:“《孙子兵法》云: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我问斥候那片树木似乎比昨天多了些。我又见鸟欲落又久久不落。便怀疑蜀军在林中有诈,而且以老虏刘备久经战事,安会如此无备。” 朱然、徐盛拱手拜服陆逊观察入微。 -------------- 夷道,汉军大营。 中军大帐,众人静默。 刘备高居座位见状安抚:“诸位将军无忧,陆逊儒生,胆小怯懦,被我军连进数百里,今龟缩于不出,孙恒小儿固守夷道。曹丕调兵于北,孙权日夜忧虑,不久必会议和。” 众将拱手应声,刘备让众人退下休息。 参军程畿见众人离开,上前两步拱手道:“太子前往夷陵,劳军尽孝,赵都督、虎贲中郎麋威、斄乡侯从弟马岱护卫。估计已过白帝城,不日将至夷陵,丞相书信至言:东吴水师沿江而上骚扰,遣巴西太守阎芝诸县发兵三千至秭归固守粮道。” 刘备接过书信语气加重道:“阿斗劳军尽孝,如此兴师动众,孔明怎么让太子如此胡闹。” 参军程畿沉默半响道:“陛下,您不久之前言太子仁义纯厚,但贪图享乐。现我观太子不是如此,虽太子是否知晓军略暂且不说,但是太子愿意远行夷陵劳军尽孝,可喜可贺,我军将士劳军远征一年有余,此时犒赏尚好。 太子十有七,已娶妻,陛下可以将劳军及粮草重任托付予太子。” 刘备低头道:“季然(程畿字),此言有理啊!太子虽然不晓军略,日后为帝,也需知军略,不然日后如何兴复汉室,前些日写信语气重了些。 季然,你前往涿乡迎接太子,让太子留于涿乡劳军即可,不必前往夷道。” 不远处,陆逊在星夜之下,在营中走动,感受空气中的水分,陆逊半跪于地摸摸土地,拔起小草用手感受水汽喃喃道:“距离黄气出现已有五六日,再过几日更为干燥,便可发动进攻。刘备你大限已到。”说完陆逊嘴角上扬,隔江望向刘备大营。 对身后随处吩咐道:“让潘璋及诸位将领准备,就这后日偷偷过江,伏于夷道之后。 明日让徐盛将军挑选一部士卒,对蜀军林中大营发起进攻。” 从者应声! -------------- 注:黄气(知乎鯫生与握中悬璧谈论夷陵之战中涉及谈到,再此参考他们两位谈论的夷陵之战经过):黄气是山林地带黄沙被气流卷起(只有土壤水分不足,环境极其干燥的时候才会出现),也正合闰六月暑气最盛山林最易燃的气候规律,山区地带远望谷内闭塞至谷口通风处,会有气流带动黄沙高高飘扬远远望去犹如黄气升空。 正文 第十二章陆逊试探 , (更新规则:2天3更,为什么不4更,因为存稿1章。我20万字上架,从现在开始存稿,到那时候有多少发多少,今晚一更送与从刚开始关注我的读者们,这章为你们而写感谢你们,没让我单机码字!) 清晨,大江上云雾弥漫, 似乎还能依稀看见江对岸的汉军营寨。东吴营寨前,年近四旬的陆逊送别朱然,其两人交情在孙权开府早年已经结下。陆逊为人谦和,但做事极有主见,即使朱然年已四十比陆逊年长一岁,但朱然称陆逊为兄。 陆逊用手拉了拉朱然肩上的披风,拍了拍朱然的肩膀道:“义封(朱然字),此次试探必须猛击,但差不多时,马上撤出,你万事多小心,此乃试探不是总攻,不要上头。” 朱然面对大江豪迈的说道:“哈哈,伯言兄无忧,蜀狗有何惧哉!” 朱然往后挥手,精锐部曲缓缓乘船而过大江。 过江后,东吴船只沿江列阵。 朱然命部曲升起“朱”牙旗,二千步卒呈三纵队向辅匡营寨移动,周边少量游骑,朱然虽然嘴上无惧汉军,但还是谨慎。 辅匡接到军报,朱然以两千大军挺近大营,辅匡大喜过望,命周边营寨共同起兵三千迎敌。 辅匡聚拢士卒,三千也呈三纵队向朱然所部挺近。 两部相距五里,朱然变雁行阵,以图攻守兼备。 辅匡三纵队以第一纵队为前部,后两纵队缓缓变阵变为锥行阵试图以优势兵力从中间,凿穿中军,两翼包抄分隔敌军。 --------------- 汉军前排精锐之士已手持弓弩,徐徐前行。 季西身在第四列,虽然从军不久的他,心眼大的他并不紧张,身上坚固的筩袖铠给予了他大量的信心,年幼在蜀中射猎的经验,让他在曲内成为出名的神箭手。 季西转头低语对同列人说道:“传话过去,让第一次在前排的兄弟别紧张,先看我试射,然后等我第二箭再射,箭矢瞄准了再射。” 季西深呼吸徐步向前,季西眼力极好见约150步左右,第一排弩手持弩齐射后,第一排弩手瞬间到中箭一半,第一排弩手拖着受伤兄弟后撤,同时第二排弩手向前齐射,重复依然。 季西看不到吴军伤亡情况,但是看己方中弩者不在少数,也假装没听见中弩士兵哀嚎,突然听见辅匡将军部曲在阵列中高举人头喊道:“逃者斩!” 紧接着屯长高呼:“第一列上前,举弓。”季西听到号令,作为屯中的试射手,他必须先试射射程。 季西看着前方步数,举弓射向吴军前列,落于前十余步,季西持弓捏箭瞄准前列敌人喉部直射喊道:“放!” 射完季西闭上眼,只听见身边将士不断发出中箭哀嚎,季西突然感觉胸口微微一疼,季西低头一看幸好,原来一支长箭射中铁片中间,铁片凹陷进去,箭矢已经掉在地上。 季西不敢多想继续向前徐行,举弓复射,但抬头时发现吴军阵中对射弓手已被射死,只见弓手之后的步卒,越来越近,直见吴军步卒在眼前越来越大,季西深呼吸瞄准后第二箭射出,吴步卒中喉倒地身死。 牛角号声响,季西只感觉肩膀被不断冲撞,身后的重甲士卒不断涌向前方敌阵,季西庆幸自己依然活着,而且没有受伤。 什长赶紧核查本队伤亡输,受伤者回营治疗,无碍者原地休整。 季西查看周边兄弟,死于箭矢在之下的不多,多是受伤,不知道情况如何,季西趁机吃了口栗米,不久,屯长通知剩下人拿剑上阵冲杀。 季西随着屯长不知道向右前往何处,只知道屯长说是敌军侧翼。 季西只见自己军队的士卒已经与地方士卒混战在一起,季西深呼吸不多想,就想着多杀个人,让陛下多赏几块地。 “冲!”屯长对着列完阵的季西等人喊道 季西硬着头皮冲上前去,季西涌入混战,手拿环首刀,便与脸纹不知何物的人砍在一起,季西只感觉对方下手阴险专砍下盘,季西依仗的自己力大,以力破招,不一会敌人力量不支,被季西环首刀砍断手臂,血溅满脸,季西顾不上搽拭,手起刀落多砍两下,刀刀致命。 季西砍翻敌人回神,只听屯长高呼:“吴军败矣,追击!” 季西也不追击,感觉脸上黏糊糊的,摸了把脸手上到处是血,愣了一会,也不在意割下砍翻人右耳,收入腰间。 大军之中,朱然见两军相接,心中暗算蜀军军力情况,两军相持一会,见摸清汉军底细,下令吴军后撤,一时间吴军旗帜纷乱后撤。 辅匡见举鞭向前对副将开怀笑道:“陆逊不识兵也,派两千精锐白白送入我等虎口,下令全军追击,陛下近日忧愁,可将此得喜事报于陛下。” 而身为敌将的朱然,命令麾下将士,且战且退。江边船上吴军水师见朱然兵败,下船接应。 辅匡见此,也不追击,下令鸣金收兵。 ----------- 江北吴军大营,陆逊在江边亲自迎接朱然问道:“蜀军军力如何?” 朱然摘下兜鍪转了圈脖子道:“不出你所料,蜀军在树林中部安营扎寨,并不撤出,今日辅匡出兵三千人,且乃精锐。” 陆逊半蹲在地用手在地上做图道:“你今日攻的是涿乡至夷道的树林中部,前些日刘备在夷道诱敌,果然蜀军部署还是没变,涿乡至夷道树林之下皆有营寨,且为主力。” 朱然蹲下看图好奇问道:“然后呢,伯言。” 陆逊起身拍拍手道:“义封今日辛苦了,让将士们早点休息吧!我已有计策,全歼刘备就在几日之后,到时候必让你拿下大功。” 朱然严声道:“伯严莫欺我,千余部曲损失,让我朱氏伤筋动骨,我需让部曲家人能得奖赏。” 陆逊淡笑:“不欺。”陆逊举手示意击掌为誓。 朱然抬手将陆逊举起的手放下笑道:“相交多年为友,我信你;你为都督为帅,我信你。我朱氏与大王荣辱与共,安会如此计较” 两人相视而笑! 韩当得知消息对部曲耻笑道:“陆逊乃一儒生,安能领兵作战,也就朱然和他乃是深交,可以让他部曲如此赴死,但是朱然手下必是不忿,可惜将士白白损伤。” 正文 第十三章刘禅暗谋 , (你们喜欢战争剧情像季西个体战争剧情吗喜欢扣1?还是宏观上扣2?还是宏观与个体结合扣3?描写上有什么改进的大家也可以提,我第一次写战争戏。) 陆逊定计,遣朱然试探之时,刘禅刚至涿乡。 清晨,大江上云雾弥漫,刘禅站于旗舰船头,透过大雾隐隐约约看到涿乡水军营寨人影攒动。 左以参军程畿为首、右以水军将领陈式为首,携涿乡将士官吏立于牙门两侧恭迎太子刘禅。 及太子下船,程畿、陈式领两侧官吏齐步上前,拱手恭敬道:“恭迎殿下!” 刘禅身着玄服,行还礼道:“辛苦众卿了,东征一年有余!” 程畿、陈式等人齐呼:“不敢。” ----------------- 汉军涿乡营寨中,牙帐中刘禅身据高位,两侧将士官吏分列站好。 刘禅按剑直腰昂声道:“东征战事已有一年之久,诸位将士,不辞辛苦,披荆斩棘,斗转千里,破李异、刘阿,收复秭归,直逼夷道,令吴狗不敢出兵,龟缩营寨之中,诸位将士多有辛劳啊!霍弋上酒。” 霍弋带众侍从分碗倒酒。 刘禅举碗大声道:“第一碗我敬战死沙场的大汉将士!”说完举碗从左往右徐徐到于地下。 赵云领头呼道:“敬!”众人随机举碗倾倒于地。霍弋见机上酒 刘禅举碗环视众人谈笑道:“第二碗敬在座的将士们!” 众人举碗齐呼:“谢殿下!” 刘禅见众人喝下,随即举起第三碗厉声道:“吴狗未除,这第三碗酒,我刘禅不敢敬于诸位,也不敢喝。”随即砸碗于地,寂静的营寨之中,似乎只听见陶碗裂地之声。 东征将士一听,陈式、程畿高呼:“必破吴狗!”随机众人举碗摔地。 赵云暗叹有陛下之风,不亏是赤帝血脉! 刘禅见如此:“哈哈,看众将士如此,军心可用也!陈式听立,今晚让涿乡水、陆将士皆饮酒一碗,加餐上肉。” 陈式拱手应诺。 众人出帐,只有参军程畿留于营帐之中。 参军程畿出列拱手道:“殿下,陛下请殿下于涿乡劳军即可,不必前往夷道,前方战事危险。陛下不久将归涿乡” 刘禅颔首道:“可,但只犒劳涿乡一军,未免其他营中将士多有怨言,我欲遣霍弋于江北黄权将军处劳军。” 程畿迟疑道:“陛下只让殿下于涿乡劳军,未让往江北劳军。” 刘禅淡笑道:“我不往,霍弋往,霍弋乃我太子舍人,前往既是替我劳军。” 程畿见状应声答诺,程畿正欲出营。 却听刘禅问道:“季然,最近前方陛下战事如何?” 程畿沉默半响,不愿隐瞒前方战事拱手答道:“陆逊怯懦,孙恒被困夷道,吴军固守不出,想耗退我军,暑期时节,天气炎热,陛下遣军士,入树林之中扎营,当时又逢梅雨时节,军士士气不高,幸得梅雨时节刚过,士卒士气略涨。” 刘禅追问道:“陛下,没有其他的计策吗?” 程畿摇摇头无奈说道:“前些日子,陛下遣吴班将军,领数千人于平地扎营诱敌,自领八千余精锐士卒于林中埋伏,纵使元雄下令脱衣卸甲,吴军任然不出,陛下不得引兵出林。 吴军太过胆怯,大军已出征一年,将士思乡情切。幸得殿下东行劳军,略涨士气。” 刘禅试探程畿低声道:“季然,陛下可有班师之念!” 程畿明白刘禅言外之意,想看自己是否赞同撤军。 程畿沉默低头看地,似乎不愿回答刘禅问题。毕竟古往今来在太子与陛下的之间发生矛盾之时,中间的大臣似乎没啥好下场。 刘禅见状不再逼问程畿,话锋一转道:“我曾闻,季然初为汉昌长时,庞羲欲反,便使人向季然所要賨人兵马,季然不愿,庞羲又使人告之季然,威胁季然家人,杀你之子。 季然却言:‘昔乐羊为将,饮子之羹,非父子无恩,大义然也。今虽复羹子,吾必饮之。’ 季然忠心为国,又何其壮哉,今又如何不愿出言?” 程畿拱手只得答道:“不是不愿回答殿下,而是不知如何说,季然只知士卒多思乡,陛下班师与否不在季然,在于陛下,况且当今国家乃是陛下。” 刘禅见程畿如此言语,刘禅默然无语,便让程畿撤下。 刘禅见程畿出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虽是太子,但是刘备仍在,无法调动程畿等人,本想劝说程畿,但是程畿如此言语明显不太想掺和自己和刘备之间。 况且程畿说的也对,在目前二元君主制的环境下,国家依然是刘备,程畿已经如此,更不用说刘备一手提拔水军将领陈式。 自己能调动霍弋、董允听从自己的安排,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是受二元君主制的影响。 刘禅心想必须拿到涿乡水路营寨的军事指挥权,才有机会力挽狂澜,但该怎么做呢?如果费祎在就好了,怀念费祎*2。 -------------- 刘禅沉思一会,使人唤王平、霍弋进来,商量定策。 刘禅见两人前来道:“季然,不愿参与。”又及前因后果说与二人听。 王平、霍弋得知程畿态度面露难色,王平沉思一会道:“不如将原由说与将军陈式听,看陈式将军是否愿意。” 刘禅摇摇头低声说道:“陈式乃陛下,亲手从军中简拔,如同汉中魏延一般。” 王平听到‘如魏延一般’,便知陈式不会在没有陛下军令的情况下,将军队交于太子,更何况太子要去沉船。 霍弋见状咬咬牙献计道:“太子不闻信陵君窃符救赵否!” 刘禅眼睛一亮,王平不解典故,霍弋解释道:“战国,秦昭王派兵攻打赵国,魏王后遣晋鄙领十万兵救赵,秦昭王恐吓魏王,魏王不敢救赵国,命令晋鄙停止救援,信陵君听闻之后偷盗虎符,杀死晋鄙,亲自领军前往救赵,赵国围遂解。” 刘禅心中采纳霍弋计策,转向王平,王平知刘禅之意点点点头:“可,我以利弊说服师父(赵云)。” (看书的朋友们,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啊!) 正文 第十四章喜报隐情 , (昨晚查战争资料,学习优秀作者怎么描写,我感觉细节上我需要加强!收藏破100了,谢谢各位支持,不知道在新人里成绩怎么样,但是我知足了。毕竟自己写作实力上有差距,慢慢加油!) 清晨,天微亮,汉军涿乡陆军大营,报喜将士高呼:“辅匡将军,昨日大破吴军五千人,斩首近千。”报喜将士在营中奔走相告,脸上喜色难以言表。 刘备昨晚得知辅匡以三千破两千,斩首数百,边令手下大肆宣扬并夸耀胜利及战绩,并且昨晚难得睡的早。刘备自从东征而来,特别与陆逊军相持阶段,夜不能寐。 刚刚起床洗漱的将士们欢呼雀跃,相互交头接耳。毕竟面对一直龟缩的吴军,长期没有战绩的他们心中难免士气低沉,特别离家近一年,担忧家里收成与妻子儿女。 --------- 同一个村里出来的贾源和贾演,贾源边洗脸边问贾演道:“你家那小子咋样,信到了吧,信上写啥?” 贾演双手捧水闭眼洗脸张嘴道:“到了,我家大小子前几天来信,说家中给我酿果酒,收成还行,他娘准备做秋装了,到时候寄件给我,还问我啥时候回去,源哥儿,你家收成咋样” 贾源手用麻布在脸上擦拭着,擦完将麻布挂在脖子上羡慕道:“我家收成好,我家小子帮家里做了好多事,收成比去年好,不过你家大小子强,会识字。我家小子一天天在山上野跑,还要感谢你家小子帮我家写信。” 贾演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接过贾源递过的麻布,边擦边笑道:“羡慕啥,我还羡慕你家小子,脚力那么厉害,以后从军,肯定比咱们强!以后北边是魏,东边是吴,咱们大汉还有好多仗要打,就是不知道,陛下啥时候回去,怪想他们母子三的。” 说到回去,贾源皱眉道:“是啊,我家大丫头成婚,还在还等我回去呢,从去年底拖到现在了,不知道秋天还能回去不,我家一头牛病死,其他家只愿意借一头,我怕我家那婆娘忙不过来啊。”贾源说完,听到报喜将士在营中高呼战绩 贾演听到喜报面露喜色道:“急啥,这不是辅将军,大破吴军了吗!快了,别着急,在说还不是有我家嘛,我家忙完,我让我家那大小子牵牛去你家帮忙!” 贾源连声道谢,贾演摆手毫不在意。 ----------------- 在喜报传来的时候,刘禅已经早起与赵云练习马槊,不得不说刘禅从小有个好底子,比自己前生好多了,难怪前世刘禅能活六十多快七十岁,这寿命给诸葛亮多好呀! 刘禅在赵云的监督下已经持槊连刺数百下,此时的刘禅已经早已右手手臂泛酸,青筋拱起,五官分明的脸庞大汗淋漓,脸色涨红,咬牙坚持依然,等待赵云说结束的那刻。 赵云心中数着次数,数到目标值心疼着张口道:“停,休息会。” 旁边亲卫刘炳见停,示意其他侍从赶紧上去抬走刘禅右手中的马槊,刘禅放松坐在地上,刘炳上前抬起刘禅发抖的胳膊轻轻按摩筋骨,穴位,旁边医者打开医囊,将针带趟开,捏起又细又长的银针,刘炳让开,医者上前找到相应穴位,轻轻扎下,后又补扎4根。 不一会,刘禅便感受到右手手臂不在泛酸,虽然有些乏力,医者数着时间,见到时间,上前拔下银针,收针退下。 赵云再旁边见如此心中泛酸,心想当年练的时候可没有着待遇。 刘禅随即又左手练数百下穿刺,左手比右手力小,更是不堪,回复时间更长。 刘禅接过刘炳递的麻巾擦拭头上和脖子附近的汗液问道:“刚刚外面高呼什么?似乎是打胜仗了是吗?” 赵云脸上泛喜抚须道:“元弼(辅匡字),昨日大破吴军五千人,斩首近千。” 刘禅擦拭的动作骤停,心中惊讶不已,但面且不改色,继续擦汗。 擦完将麻巾交给刘炳,示意刘炳缓缓说道:“让程畿,过来问问详情。”并问赵云说道:“能够在营中大肆宣扬,没有程畿允许是不行的。先问问详细情况,再下定论。” 刘禅并不知道辅匡他们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真正历史上夷陵之战的细节。但是以刘禅穿越前在就任村官时,吃过这方面的亏,养成刘禅面对消息谨慎的性格,需要多方求证。 话说前世刘禅不能说多英明,但是有自知之明是最强,待人以诚,诸葛亮、蒋琬、费祎当政也不干预。 一生只杀过两位大臣,一次杀李邈,是因为李邈诋毁诸葛亮;另一个杀刘琰,是因为涉嫌诽谤太后把大臣的夫人骗进宫供皇帝淫乐。在位30年,大赦12次。 算是一个中等皇帝,毕竟华夏历史上千奇百怪的皇帝层出不穷,如果岳飞遇见刘禅都感觉刘禅堪比唐代宗;张居正遇见刘禅都会从棺材里蹦出来,高呼洪武帝显灵;明末换成崇祯,大明江山还能多活几年,有些时候皇帝什么都不做比瞎折腾强,杨广勿cue。古人评价刘禅最多说他中庸无能,但不能说昏君。 赵云见刘禅如此谨慎,感叹军师对刘禅的影响之深,不由想到是否让小儿子赵广跟在丞相府中多学习。 程畿得知刘禅召唤,做好被刘禅问及辅匡战绩情况,正正衣冠而来。 刘禅见程畿到,故意用气愤的语气质问程畿道:“季然,为何不予营中将士说及辅匡将军实际情况。” 程畿惊讶刘禅为何知道自己夸耀战报,见刘禅追责无奈道:“请殿下见谅,臣虚报战况,乃是鼓舞军中士气,不是有意为之。” 刘禅见程畿被诈不喜不悲,面不改色继续试探道:“季然,你虚报过高了吧,破敌五千,斩首近千。” 赵云见程畿被刘禅言语诈之,面露怪意,赞于刘禅心有沟壑。 程畿无奈如实说道:“辅匡将军破敌两千,斩首三百,若言及三千过少,臣思五千合理。” 刘禅听完与赵云对视一眼,刘禅叹道:“也是季然,你言之有理,但下次请季然通知于我。” --------------- 古人评价刘禅如下,历史上刘禅只是凡主而已。 李特:“刘禅有如此江山而降于人,岂非庸才?” 常璩:“主非中兴之器。” 裴松之:“刘禅凡下之主,费祎中才之相,二人存亡,固无关于兴丧。” 正文 第十五章君子可欺以其方 , 刘禅命刘炳拿上行军椅,刘禅让赵云、程畿坐下,并让刘炳通知霍弋、王平前来。 刘禅看着正在扶起下摆坐下的程畿语出惊人道:“季然,你可知我军大祸临头吗?” 刚刚坐下的程畿听到刘禅惊人之语,震惊之色现于脸上,缓缓回答道:“殿下何出此言,我军方才大胜,岂会败矣,殿下谨言!” 刘禅扶剑厉声道:“季然,难道你也如此认为陆逊胆怯懦弱吗?” 程畿低头沉默半响,抬头道:“我不识陆逊,但以孙权用人,应当陆逊不应该如此胆怯。” “阔当”一声,刘禅拔剑指向东方,昂声道:“你不识陆逊,我告诉你陆逊为人,你可知吕子明白衣渡江,夺取荆州背后谋划,乃是陆逊一手策划。 当年吕蒙称病前往建业,陆逊特意拜访吕蒙,指出汉寿亭侯自负骁勇,刚于樊城取得大功,就意骄志逸,一心北伐,对东吴未有怀疑,并嘱咐吕蒙应该和孙权迅速谋划此事。 及陆逊继位,又写信吹捧汉寿亭侯,汉寿亭侯欺以陆逊乃一儒生,愈发骄纵。后便抽调士兵北方,陆逊勾结糜芳、士仁,吕蒙白衣渡江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荆州。 陆逊又设计于麦城埋伏,汉寿亭侯父子被俘身死。现我大军六万余人,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阔当”一声,刘禅说完弃剑于地,泣不成声,刘禅扶袖拭泪。 程畿第一次听到陆逊隐秘惊讶万分,又见刘禅哭泣,瞬间不知所措道:“殿下,陆逊果真如此,乃一阴险狡诈之辈,我军现在又怎么会败完呢!” 刘禅听完程畿说法,心想程畿上套,刘禅缓缓用袖口拭泪,红着眼睛右斜撇向程畿故意道:“季然,当真不知?” 程畿拿起地上利剑无奈的说道:“我程季然若知,让我死于此剑。” 刘禅顺势刚忙拿过汉剑说道:“季然不知就不知,何以至此!” 程畿心急说道:“殿下请说,若有理,季然必献书信于陛下。” 刘禅右手举起汉剑在地上简略的画了地形图,分析道:“季然请看,我军从涿乡起至夷道,因其地势狭隘,又因暑气逼人,天气炎热,我军连四十余座营于林中下寨,前部张南直逼夷道;江北公衡领兵万余,固守夷陵道与陆逊对垒并防卫叛贼南下;水军于涿乡两测安营,固守粮道;陛下率本部围攻夷道。 但现如今,林中干燥,着火易燃,若吴军趁夜渡江,放火烧林,又遣大军围攻涿乡。我军后路一断,四万大军,可有葬身之地否?江北公衡如何还蜀?陛下何以回国?” 刘禅最后厉声询问道:“季然,你有何面目见蜀中百姓?” 程畿听完脸色苍白,踉跄了一下,正正衣冠,准备拱手行礼恳求道:“请殿下,告知救大军之策?” 刘禅见状不等程畿行礼,赶忙扶起程畿道:“长者跪我,我安敢受之,且我乃大汉太子,此亦救我也,五万大军是国家(特指刘备)之心血,亦是我之心血,何以至此!” 程畿抓着刘禅的袖子抬头说道:“太子,计安出?” 刘禅拿剑指地缓缓说道:“东吴已知我军主力何在,昨日辅匡将军击败吴军少量精锐,就是试探我军是否还是如此扎营,是否有调动。 因此目前我等首要固守涿乡,并写书信,遣使者报之于陛下,我于昨日下船报于陛下,请陛下定夺,无陛下虎符,大军如何调动! 防止吴军,于无陛下诏书之时进攻,我军营固守涿乡,与江北公衡部联系,若前部江南大营被陆逊火攻,请公衡率部马上过江,同守涿乡,赵都督领军于涿乡至夷道,聚拢士卒,退守涿乡,以图后计。马岱、麋威率精骑从小道往东,寻找陛下。” 程畿听完苦笑道:“殿下英明,殿下恐早有定计,才能如此安排。” “唉!”刘禅叹气,程畿奇异问道:“殿下已有计策,为何叹气,有何难处?季然必当助之!” 刘禅见程畿继续入套,故作感叹道:“我忧东吴水师精锐,公衡渡江,必被击之,恐葬身鱼腹!” 并暗自用手示意霍弋上场表演,王平、霍弋早在刘禅谈及陆逊用兵时已到。 霍弋拱手昂声道:“殿下,有何难之,我有一计可阻吴军水师。” 刘禅转向霍弋故作惊讶道:“哦!绍先何计可阻吴军水师,计安处?” 程畿也满脸期待望着霍弋,霍弋徐步而行并用食指指向长江向说道:“夷陵水道下游为蜿蜒河道,深泓、浅滩不平,水路复杂。 上游夷陵水路,水深且流速大,下游流幅展宽,流速降低,夷道所处弯道内侧泥沙沉积严重。 我军可遣水师大料船只凿沉江底,我近日查看,水师大半大料船只沉船即可阻塞大江,使阻东吴水师半时辰(一个小时)不可过也,快速派遣运输船只将黄权将军所部运回即可。” 程畿沉思半响道:“此计可行,但水师无陛下虎符诏书,如何调动!” 刘禅与霍弋相视而笑,刘禅故作感叹道:“季然,我欲仿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举,不知季然可愿意助我!” 程畿昂声道:“此乃报国之举,我愿随殿下,但杀晋鄙之事?” 刘禅望着程畿双眼斩钉截铁道:“不杀,但囚之,若有陆逊火攻烧营,我们说服陈式将军,若无火攻,我亲自给陈式赔罪,并向陛下告罪!” 王平、霍弋、赵云、程畿齐声道:“愿与殿下,共向陛下告罪。” 程畿迟疑试探问道:“董休昭可在秭归汇聚船只?” 众人笑而不语,程畿这才反应过来被自己被刘禅套路,叹息一声。 刘禅见状拱手道歉道:“季然先生勿怪,我思此计方可说服先生,才出此下策,请先生见谅!” 程畿赶忙回礼道:“臣与殿下共为报国而已,五万大军,至关重要,乃我大汉中兴,希望所在。太子心切,为图大计,于情于理,我又如何敢责备殿下?” 刘禅与程畿起身相视而笑! 正文 第十六章大战之前 , (居然有35人投资,我没想到,我努力更新,今天就中午一章,晚上一章留做存稿,2天3更。留的一章,等上架一起发出去。) 清晨一阵大风急行,卷起校场牙旗衮衮,沙土阵阵。 大风吹得把正在讨论的众人睁不开眼,众人横起胳膊挡在眼前,身上衣服向后吹得扬起,霍弋刚说句:“今日风咋这么大。”嘴边飞入沙土,随即背身背向风向,弯腰将沙土从嘴里吐出。 没过一会,大风骤停,赵云整整衣冠,面露忧色拱手道:“大风、干燥、暑气刚过;三者皆有,正宜火攻,事权从急,请殿下快速安排,不可拖延时间!” 这时,侍卫急忙从远处跑来,低声向王平禀告,王平侧身边听边点头,王平听完便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 王平面带喜色拱手道:“董先生已经带小船两百余艘,从秭归东下,大约午时会至涿乡水寨。” 刘禅不喜不躁颔首,吩咐众人缓缓道:“善,午时小船至涿乡水寨。晚间,我于陆寨宴请陈式,先以理说服,若不从,再行囚之。 之后季然着我诏令与陈式虎符,前往水寨接管水师,以防不测。绍先,你需与季然先生配合,你稍等一会便过江,拜见黄权将军,成熟利弊,一定要言;若江南着火,请黄权将军马上舍弃物资,粮草往江岸靠近,到时有水军小船接应,你与黄权将军务必先行过江。 赵叔,你现在马上接管陆寨,修整营寨,涿乡乃我军关键之处,不可失也。” 霍弋、程畿、赵云拱手应诺,赵云淡笑道:“我现在就召集将士,修缮营寨,准备防守物品。” 刘禅拱手告别道:“劳烦,赵都督。” 刘禅面对霍弋、程畿、王平笑道:“我等前往水寨吧,休昭送船也快到了,顺便我们给仲法(陈式)下请柬吧!” 说完,刘禅昂首走向牙门,众人在身后跟随。 --------- 刘禅带领数十骑,从者有麋威、马岱、霍弋、程畿,王平留于陆寨辅助赵云修整营寨,准备鹿角、陷阱、箭矢等物品。 众人沿着小树林,是一条平坦而又有些蜿蜒乡土道路,众人斜直向北而行,这是原本是条涿乡与岸边小渔村相连的小路,被汉军大军走多了,道理两旁原本昂扬向上生长的灌木丛,也已经被踩的斜向生长。 刘禅扬着马鞭指向小树林,众人透过小树林并不密集的树木依稀可见广阔农田,刘禅对众人说道:“若吴军来攻,会走树林后的农田,伯瞻、伯严傍晚回来,需亲自将前往周边地势查看。” 马岱、麋威拱手称诺,刘禅并没将谋划细节告知他们二人,一是马岱、麋威不是刘禅心腹;二是二人在谋划细节上用处不大,只有具体吴军攻来,才会用到他们上阵;三是因为他们二人在政治上身份尴尬。 二人也知刘禅和霍弋、王平、赵云谋划重要事宜,没让他们具体参加,二人也稍微心安,马岱是担忧马超身份,麋威是担忧麋芳持续性带来政治性影响。 而对于二人所担忧考虑,刘禅也稍微知晓点,想给他们二人解决,无非就是这次救援良好的完成即可。 麋威答诺后沉思片刻,低声向马岱问道:“我虽然精于弓骑,领虎贲军,但无征战经验,伯瞻可愿助我!” 马岱也低头转向麋威侧身细语道:“不若我等二人,先行熟悉地形,我从未来过荆楚,西凉地形与荆楚十分不同。虽已到涿乡一日,但我对周边不识,我恐负殿下重托。” 麋威与马岱相视点头,马岱带头出列,驱马上前,向刘禅禀告道:“殿下,我初来荆楚,不识地势,我欲现在前往了解周边地势,我恐回来之时,天色已晚,不利查验地势。” 刘禅见马岱、麋威上前,手揽缰绳,勒住胯下骏马,刘禅明白二人意思,点头道:“前去吧,周边地势复杂多多小心,探得地形晚上归来,告知赵都督、子均附近地势,记着多往东北方向靠近陛下小路方向探查。” 马岱与麋威得令,纵马往小树林后农田方向骑行。 刘禅见二人离队,便率众人向涿乡水寨方向策马前行。 --------------- 午时,太阳照射长江,闪闪耀眼,虽最炎热夏季已过,但久站于太阳下操练水师的陈式,大汗淋漓,即使已经挽袖,将下摆插入腰间,还是感觉到阵阵热意,不由心生躁意,冲着士兵吼道:“没吃饭吗,举几下就累?” 刘禅见陈式如此,与程畿相视而笑,刘禅示意让从者刘炳去把水囊中的水倒到碗里。 刘禅接过装满水的碗向陈式走前,陈式见众人稍微改善动作,充满怒意的脸色微微放松,又见一人持矛,矛身激烈抖动,准备开骂,且听耳边传来刘禅爽朗之声道:“卿勿恼,喝水解解气。” 陈式转身看见刘禅赶忙躬身行礼,语气虽亲和但掩饰不了其雄厚的嗓音道:“殿下,何不遣人告之,可是他们懈怠。” 刘禅扶起陈式,指向操练士兵爽朗笑道:“卿勿错怪,我命他人不要禀告。众人已练多久?” 陈式恭谨回道:“已操练二刻(半个小时)左右。” 刘禅关怀道:“夏日虽过,但天气依然炎热,二刻足已,莫要中暑。” 陈式叹气道:“诺,只是我看众人士气不高,方才如此语气。” 并转身向士卒说道:“殿下仁义,不愿尔等在炎热之下,继续操练,暂且回去,晚些时刻继续操练,都去喝水吧。” 士卒扬起振臂高呼:“殿下仁义!殿下万岁!” 刘禅趁机转向陈式低声道:“黄昏,我于涿乡陆寨宴请将军,请将军务必前来,到时赵都督与季然皆在。” 陈式面露喜色感谢道:“谢殿下,臣黄昏必至。” ------- 万岁一词始于那位皇帝不知,有说:汉高祖刘邦临朝时,“殿上群臣皆呼万岁”。 一种意见认为,始于汉武帝时。但对太子是可称万岁,如汉朝礼仪规定,对皇太子亦可称万岁。当时皇族中还有以“万岁”为名的,汉和帝的弟弟就叫“刘万岁”。从汉到唐,对人臣称“万岁”的事例,也是不绝于书,不胜枚举,但在宋朝开始被禁止。 (刚刚收到通知收到3.6日这周日,开始在新版网站历史频道人气连载中推推荐,我也不知道这个是啥,有推荐应该是好事,感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十七章众臣之相 , (兄弟们,投点票给我呀,推荐票和月票都行,帮我多推广推广,写不好的提提意见) 涿乡汉军水寨正午时分,今日风大,不一会一阵大风吹过,带走众人头上的汗液。 陈式接过刘禅递的水,穿喉而下,感觉一股凉气从喉部至到腹部漫延全身,舒服的说道:“好喝,痛快。” 陈式嘴里不断回味殿下亲手递的泉水的滋味,越发觉得如图蜜水一般,甜到他的心里,虽陛下简拔我于部卒之中,但陛下年有六十有余,殿下如此友善自己,自己日后多向殿下示好,想必自己未来在新皇之后,必然也受重用。 刘禅见陈式如此神态,拍肩感受手心到瞬间浸湿,不由笑眯起眼道:“卿甚好,水乃泉水,饮下解暑。我观卿汗流浃背,上衣湿透,现在风大,赶紧回营换身衣物吧!” 陈式又听闻刘禅关心之语,嘴角上扬,在回去的路上喜笑颜开,营中将士感叹连连! 程畿见陈式离开,拱手低声道:“殿下,今晚仲法可图也,虽配合我等难也,拿下兵权,囚之甚易。” 刘禅笑而不语,刘禅心知越到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前世村官经历,让他急躁的性格改善很多,因此在性格上越发的稳重。 程畿见刘禅如此神态,不由暗叹虽与陛下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不同,殿下总是面带笑意,但却与陛下一点相同,城府也深。 对于程畿心中所想,刘禅不知,对于刘禅而言,脸上皮笑只是前世习惯,友善待人。 刘禅、王平、霍弋望着长江,只见长江上游远处点点舟舸,顺流而下直奔涿乡水寨。 霍弋不由喜上眉间,上前向刘禅拱手道:“殿下,既然休昭已遣舟舸顺流东行,我便过江,前往黄权将军江北营寨!” 刘禅转向霍弋,看着从小一起成大的兄弟,拍拍肩膀,整整衣领,捶胸关心道:“绍先,此行务必说服公衡,此乃重任!水军需与季然对接清楚,一定尽快渡江,留在江北越久越危险。” 刘禅说完取下腰间八面汉剑,交给霍弋并嘱咐道:“此剑乃信物,陛下所佩,公衡将军,必会识之,还有我之前交予你的龟纽一并可予公衡查验。”(皇太子黄金印:龟纽,印文曰“章”) 霍弋皆诺,随即领精锐部曲数人,乘小舟过江。 霍弋乘船行至江中,见长江浩浩荡荡,胸中豪气顿起,举剑击楫中流面对部曲豪气说道:“先严(霍峻),领诸位固守葭萌,遂破向存。今殿下委以重任,霍弋此去,若不能令黄权北归,保全万余士卒,则如这涛涛江水,一去不返!” 年长霍氏部曲感叹道:“仲邈兄(霍峻),英年早逝,今有子弋,虎父安有犬子乎!” (霍峻率领将士仅数百人坚守葭萌,向存万余人一年之久未能攻下,霍峻趁对方疲惫之时,选拔精锐,伺机出击,乘机斩了向存的首级。) ------------ 长江涿乡汉军水寨附近,两百余艘小舟杂乱无序的停在长江南岸,还有乌压压的两百余人撑船老乡围在董允附近,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的老者说道:“董先生,你可不能骗我们呀。这哪里是赚钱,这是送命啊!咱们大汉和吴军打水战,我们哪能帮上忙呀,况且老朽已经六十有多,安能帮忙!” 众人听闻老者所说杂乱的喊道:“对呀,董先生,您这是让我等送命啊!吴军那大船,那是我等这些小舟可以对抗。” 董允满头大汗的走上大石头高喊道:“别急,我不是让你们和吴军大船对战,而是你们把我们军将士从江北运往江江南即可。” 众人已经嘈杂之声络绎不绝,老者面露狡诈之色继续说道:“董先生,这也危险啊,吴军大船一撞我等小船皆倾覆江底。” 董允头冠歪向右侧,来不及扶正,董允假装无奈道:“各位,如何才能助我军,转运将士,除答应给粮之外,诸位还想要啥?” 老者三角眼微眯,夹着点欣喜道:“董先生,您这点粮食可不够,最好加点布最好” 起哄之人还有人高喊:“发个媳妇。” 董允双眼望着起哄众人,双眼微眯,儒雅随和的脸是透露出一丝狠意,董允拔剑指向众人,果断喊道:“我再给诸位一剑如何?我敬诸位乃我大汉子民,有些又是老者,好言相劝,以粮补偿。诸位莫以为董某好欺负否?”守卫董允的侍从与相应秭归吏员,共同拔剑以对众人。 众人望这如此场景,鸦雀无声。狡诈老者面露悔意,转化神色恳求道:“董先生息怒,我等只为温饱,董先生仁慈,赐下食粮,已经感激不尽,我等不敢多求。” 董允见状收剑回鞘,轻哼后道:“诸位,有自知之明即可,为了大汉效力,必不亏待众位乡亲。” 董允心生后悔,自己为尽快聚拢船只,好言以利相诱,没想到,众人见自己温善,而咄咄相逼。董允命从者带着这些人,前往涿乡营寨,不许轻易外出营寨。 董允正头上的进贤冠,前往拜见太子。 -------------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涿乡陆寨附近广阔农田。 麋威头顶烈日,双鬓被汗水湿透,抚摸骏马,将水囊中的水到至手上,供自己爱驹伸长舌头解渴。 马岱身着玄色劲服,臂着臂鞲,右手牵缰绳,伫立与土坡之上,瞭望远方,左手将持笔,巾帛铺于马颈初,将周边适合骑兵作战地形记于巾帛,嘴里还不往嘟囔着一些西凉方言。 马匹进水后,麋威左手持缰绳,将身体右侧,学习马岱作图技巧,左手抚平巾帛,见马岱左手持笔好奇问道:“不是右手持笔吗?为何伯瞻用左手。” 马岱低头作图答道:“骑战中,敌军经常位于左下,其右前侧持矛进攻,以右手攻左手,以己方惯用手攻击方向攻敌方最弱方。西凉骑战,千变万化,非左右手善者,难以称雄!我兄斄乡侯左手强于右手,羌人莫不服之,号神威天将军。” 麋威突然指向前方人影道:“前方有人,似乎乃是吴军探子。” 正文 第十八章骑战试探 , (明天不是上推荐嘛,会双更。最近单更时,都没有更新,一直在查资料,蜀汉变法,我已经有些想法了,史称诸葛变法!) 马岱定睛一看,五名穿着汉卒甲胄士兵,从涿乡陆寨方向骑乘战马穿出边丛林,急急忙忙,向东北方长江驱马前行。 马岱将巾帛收入囊中,翻身上马,挑眉对着麋威说道:“伯严,可愿与我,共战敌骑。你两人,我三人。” 麋威毅然翻身上马回击道:“莫轻视我徐州儿郎!你二人,我三人。赢者,称兄。” 马岱一夹驱马慢步前行,将“好”落在身后,麋威见状,双手拽缰绳,策马慢步上去。 伪装成汉卒探子的五人,见马岱和麋威二人前来,瞬间有些慌张,只听见领头之人凶狠说道:“他们身着劲服,并无着铠,我等五人,有何畏惧?况且,我等身着汉卒衣物,乘其不备杀之,向陆都督领功。”剩余四人见伍长如此,皆应诺。 领头伍长带四人,策马向马岱、麋威前行,伍长高呼:“前方哪位将军,我等领程参军之令,向东执行军务。” 马岱一言不发,策马慢步20余步,马岱耳中只听见身下爱驹,四肢马蹄依次踏在泥沙中“嘚嘚嘚嘚”四声,及马匹微微喘气之声。 马岱见敌我只有250步时,提速将慢步变化为快步,此时马岱身下的骏马,四肢马蹄落地时,且只听见“嘚嘚”两声,传入马岱的不再是马匹喘气之声,而是自己因为兴奋血液加速,呼吸变快的呼气之声。 伍长见马岱、麋威二人稍微加快马速,似乎不做防备,继续慢步向前,暗中挥挥手势提矛准备。 伍长又见马岱、麋威于200步变小快步跑,脸色一变,这是骑兵奔袭前的准备,身后探子紧张说道:“我等必须冲锋,若等他们冲起,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伍长咬牙说道:“所有人准备,该提前骑射的骑射,不要慌张,对面就两人。” 伍长一骑当先,挥手示意让众人跟上冲锋。 马岱见状也不紧张,而是提前将马小快跑变为大跑步,麋威跟随马岱节奏,麋威只听见风从耳边刮过,右手手心出汗,但愈发握紧弓身,这时耳边传来马岱声音:“听我号令,你向右转向骑射。”马岱再也不说话,而是默默的将大跑步,提高为袭步冲锋。 “转”马岱高呼,马岱随即将马转向左侧,抽弓捏箭从左侧射向伍长,借助马匹袭步冲锋的初始速度,箭矢飞快的“游”向伍长,伍长刚准备射箭,但马岱更快转向,来不及射出,便被马岱箭矢射中咽喉,摔下马去。 众人来不及吃惊,麋威转向右侧,将早握在手里弓取起,捏箭从右侧射去,只见探子一人胸部中间摔下马去,原地哀嚎。 马岱射出箭矢后,取下得胜钩中的羌矛,右持矛而上,驱马继续左行绕弧,以右手击五人中最后一名吴骑,马岱前方吴骑见马岱在自己左手侧,不由着急继续加速,但吴骑更早开始袭步,身下马的速度变缓,无法加快,马岱左右持矛全力刺向右前吴骑,吴骑左手不便,用右手举矛刺马岱,但马岱右手挺矛更长,矛尖穿破甲胄,刺入背部,马岱右手弃矛,左手反拔羌矛。 刹那间,五人只剩二人,一人战于麋威。一人见马岱位于自己左手侧向左绕弧,准备加快绕行至马岱左侧,马岱故意落后放慢马速,两人完成换位,吴骑大喜,准备持矛刺向马岱,马岱随即将矛换至左手,突然弯腰刺向吴骑,吴骑来不及防备,腹部刺中,跌入农田。 麋威精于弓骑,弱于骑战,见吴骑冲锋转向绕弧,跟随自己左侧身边不由慌张,麋威依仗身下乃是自己从西凉购买的上等马匹,策马向前。举弓后射,多次不中,吴骑紧其后,麋威弃弓抽出环手刀,策马转向冲向吴骑,吴骑举矛向刺,麋威藏于马身右侧,扑向吴骑,两人相拥跌入农田,麋威左手腋下夹矛,右手举刀下劈,吴骑举手相挡,吴骑手与臂膀相断,鲜血飞溅,环手刀切入顿项力竭而止,麋威睁大虎目又举起环手刀,砍破护颈,刀刃深入大血管,血液喷溅而出。 麋威松开长矛,躺在农田之上大喘气,周边寂静无声,只有马蹄轻踏地面与麋威喘呼之声。 马岱见麋威躺在地上,十分紧张策马行者麋威旁,翻身下马,查看麋威情况。麋威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说道:“没事,只是有点脱力,让我歇歇。” 马岱见状离开,搜索吴骑身上情报。 --------------- 歇息一会,麋威起身查看战局,不由暗叹和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斩杀两名吴骑相比,马岱一人勇斩三骑,麋威愈发佩服马岱,不顾脸上血液,上前拱手向马岱称道:“伯瞻兄,在下佩服,勇斩三骑。” 马岱笑笑谦虚道:“我兄孟起,曾一人独斩九骑,勇冠三军。” 麋威不由感叹道:“原以为,在下已善弓骑,常傲于众人,未料到伯瞻兄如此勇武,更没想到斄乡侯早年征战如此雄壮,本以为他人夸耀,现在观之,乃是我坐井观天。” 马岱笑而不语,翻身上马,带着五匹战马及五具吴军探子尸体回营,禀告这次情况。 路上麋威为马岱有何收获,马岱遗憾说道:“有一人应提前与五人分离,乃是六人敌探,六人探听情报,不知为何突然一人与此五人分离,不知去哪,或许提前过江,禀告情报,可惜啊!” 麋威说道疑惑:“甚为可惜,伯瞻兄,不知为何,敌探前往涿乡陆寨绘制情报?” 马岱沉思半响,紧张说道:“可能是,陆逊真要动手,因为我涿乡一直是我军后部,敌探突然出现在这,或许真按照殿下当初在大江之上所说。我等必须赶快,回营将情况报于赵都督,让赵都督尽快做好准备,禀告殿下,让其早些从水寨而回。” 麋威听完面露急色道:“我带四匹战马回陆寨,你携一匹马,双马赶至水寨禀告情况,五具尸体要有何用。” 马岱立即,单人双马赶往水寨,麋威往路寨,马岱与麋威二人分道扬镳。 正文 第十九章董允其人 , (每天更新好累啊!啥时候我电脑会自动码字o(╥﹏╥)o),大家对于上一章骑战描写大家喜欢不,接下有骑兵战术描写,贴切古代战场骑兵使用。喜欢这种的扣1,不喜欢的扣2,有其他想法的可以留言,我听取。求推荐票和收藏,新人卑微求包养。) 且不说麋威、马岱二人,涿乡水寨,下午时刻。 董允安排好两百余人船夫,前往拜见刘禅。 刘禅见董允几日奔波而晒黑的皮肤,感慨说道:“能快速聚拢渔船,休昭功不可没,若霍弋是我臂膀,则休昭是我肱骨。休昭肱骨之臣,日后必为我大汉良相。” 董允听闻此言,顺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拱手道:“殿下过谦,此乃臣之本份。” 刘禅此行让董允相伴而让费祎留于蜀中,其目的是之后登基拉拢蜀中世家而努力。刘备进入蜀中接纳刘璋部分旧属与益州当地豪强、士人,在这个群体中,其实还存在着两股势力:益州地方势力和刘焉、刘璋入蜀所依仗的东州势力。 东汉末年,刘焉入蜀,刘焉与当地豪强关系并不融洽,刘焉曾经“托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蜀人开始反抗“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杀岐、龙”。在这个过程中得力于东州兵,东州人士开始在益州登上政治舞台,刘备入蜀组建的新政权里,东州势力与益州势力是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在基层官吏中,他们占有很大的比重,可谓是蜀汉政权的真正的根基。 虽然目前高层很多是元老和荆州派系,但是后面始终高层还是需要吸纳益州人士,在刘禅穿越后的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在考虑扶持那位益州派系士人上台,此人需要有不仅需要和荆楚派有关系,在益州也具有大的声望,这时候太子舍人董允进入刘禅的眼中。 董允,是掌军中郎将董和之子。董和属于东州势力,但是与荆楚派关系密切,董和举家从荆州南郡枝江搬迁到益州。又其祖上是益州巴郡江州人士,在益州及南土少数民族地区威望很高,属于是三个派系中都有些关系的人物,属于交接地带核心人物。而且董允历史上确实在诸葛亮执政期间,在帮助诸葛亮拉拢缓和三个派系都很有帮助。 因此刘禅,决定提前提拔和重用董允,让其早点等上蜀汉的政治舞台中心,而且历史上董允能力出色,在历史上被誉为“蜀汉四英”,为官一生,两袖清风,淡泊名利。在诸葛亮辞世之后,最合适在政治上接替诸葛亮。 刘禅心中所想,董允不知,知道的话或许会更加感激涕零。 刘禅正在与董允,谈笑风声时,突然听闻马岱而来有要事禀告,刘禅急忙前往接见马岱。 刘禅见马岱身染鲜血,首先关心道:“伯瞻,为何身染鲜血,可有受伤?” 马岱听闻刘禅言语,心中甚暖,殿下不先问何事,而是先问自己如何。但马岱来不及多想拱手回答道:“在下没事,身上乃吴军血液,我与伯严于陆寨附近探查适合骑战地形,遇见五名敌探,身着我汉军士卒衣物,准备过江,被我与伯严二人杀尽。但我搜其五人衣物身上并无情报,明明五人,但带六人水囊,我怀疑有一人提前过江,将我军营寨情况报于吴军。” 言到此处,马岱不由停顿下来,刘禅见状说道:“伯瞻,有何猜测,请讲,不必疑虑。” “我怀疑,就在这近日,敌军便会发动总攻。”马岱说出内心猜测。 刘禅听闻低头沉思半响,赞同说道:“有可能,涿乡乃我们军后部,非是我军与吴军交错地区,敌军探查,有可能如伯瞻所言,或许陆逊的总攻要开始了。” 刘禅心知并不是或许而是一定,现在已经是闰六月中旬,历史上夷陵之战该发生的事件已经发生了,自己一直没有吴军其他消息,不知何时进攻,反而整日提心吊胆,现在有预兆反而好解决了。 听闻刘禅此言,董允感叹自己来的真是及时。 “季然,你等下接管休昭的两百余名船夫,稍后把船渡向江北,随时等侯黄权将军渡江,你安排之后马上过江于水师营寨中,等候虎符,等候火光,起火马上沉船,配合江北大营即可。”刘禅对程畿如是安排。 安排后,刘禅刚忙带领董允及手下部曲,赶回陆寨,顺路通知陈式黄昏赴宴。 ----------- 相比来时,此时太阳西行,相伴之人缺少霍弋、程畿,却多董允一人。 刘禅等人快马加鞭,希望尽快返回营寨,帮助赵云凑集营寨防守所需物品。涿乡乃是关键之处,虽然防守涿乡的军队不少,但是其中兵力来源复杂,有是部曲、太子府侍卫、州郡新兵,如董允、麋威部曲、太子府侍卫没有大规模战阵经验;赵云领江州军士二千人乃是州郡新兵;只有霍弋两百部曲;马岱所领两百骑兵及涿乡陆寨一千五百人有征战经验。 虽然目前有涿乡营寨五千人,因其目前兵源情况复杂,不敢主动进攻,固守涿乡绰绰有余,而且等黄权所部近万余士兵从江北而来进入涿乡,涿乡防守便固若金汤,甚至可由黄权、董允向东出兵组织接应其余军士。 刘禅、赵云便可以引骑兵,前往接应刘备,保护马良。 最终,刘禅的目的是将刘备从马鞍山沿小路接应至秭归;涿乡守军,由黄权率领万余步卒,弃舟走路,沿长江岸边而上,西归秭归;刘禅再派,马岱、麋威二人向南接应马良,从武陵迁陵西归,过涪陵郡丹兴县,回成都。 ----------- “董休昭,大汉良相,朕之肱骨。”——汉中祖刘禅 《三国志董刘马陈董吕传》曰:“及先主东征吴,遣马良入武陵招纳五溪蛮夷,蛮夷渠帅皆受印号,咸如意指。会先主败绩於夷陵,马良亦遇害。”(注:马良是丞相的得力助手必须救) 正文 第二十章陆逊动手 , (我看到一本书比我早发文几天,已经11万字了,一天三更太强了。我好菜t_t) 闰六月,夷道两岸营账连绵不绝,暑气稍退,陆逊于江北岸着急等待,派往汉军涿乡营寨侦查的斥候反馈的信息。 朱然见很少面露着急神色的陆逊,好奇问道:“伯言,你还等哪里的斥候返回。” 陆逊意识到自己失态,停止踱步,对朱然缓缓二字说道:“涿乡。” 朱然惊讶道:“涿乡乃是大江南岸,汉军后寨。你不会是想摸清兵力直插涿乡吧!太危险了,汉军前部那么多兵力,派兵进攻,万一被前后夹击,岂不是大败不行!万万不行,伯言!” 陆逊笑而不语,不在踱步,而是跪坐案前,撰写军令。 朱然见陆逊撰写军令,不由好奇上前相看。 陆逊手持笔于巾帛书写大意如下:“乃是命孙桓,于今日申时(下午4:00)自夷道离城出击刘备,若不敌,则以车阵固守待援一日。”陆逊在巾帛上留下俊秀字体,最好加盖都督印。 陆逊命传令官马上渡江,交于孙桓。 就在陆逊交付军令于传令官时,营帐外从者,入帐拱手禀告:“斥候已回。” 陆逊面露喜色,将斥候唤入。 斥候见陆逊亲自接见,不由欣喜拱手禀告道:“都督,我等奉命前往涿乡打探消息,发现涿乡比上次加强守卫与兵力,由于汉军在外布置鹿角、陷阱,无法接近,但我等观营寨中,树有“刘”大纛、“赵”牙旗与“马”牙旗等。我等观营中炊烟与营帐约有五千人左右,确认清楚后,在下先行回禀都督,其余五人,还在江南。” 陆逊听闻又问道:“大纛,样式如何?你可曾记着?” 斥候回忆细节答到:“大纛旗细节不曾记得,但是大纛顶上是红纛。” 陆逊又问了些细节,便让其退下休息。 朱然一脸迷糊说出心中疑惑:“伯言,这是“刘”大纛是谁而且还是红纛,这“赵”牙旗与“马”牙旗又是谁?难道是刘备与赵融回营,但兵马不应该如此少呀!” 陆逊沉思半响笑问朱然道:“天子出行岂会如此简单,汉代非宗室不得红纛,我等大将也只能黑纛,老虏(老兵,侮辱性称呼刘备)旧承汉制,天子出行有六纛,岂会只有一根大纛。你说说现在蜀汉现在宗亲有谁?” 朱然苦笑说道:“刘备没有宗亲,只有子嗣,现刘封已死,只有刘禅了。” 朱然又继续说道:“既然是太子在涿乡,有“赵”“马”二旗也不奇怪,想必是赵云与马超。这刘备是想和我等死战啊!” 薛综注:“兵书曰,牙旗者,将军之旌。谓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蒙古元朝时期大纛颜色:白旗为上,花旗为中,黑旗为下。汉代资料没查到,在此借鉴元朝以红纛为上。) 陆逊虽然因为刘禅突然的出现打乱安排,但也不恼怒。愈发冷静与朱然说道:“义封,前去唤诸将前来,我军反攻时刻已到。” 朱然见陆逊如此神情拱手接令,陆逊在营帐中在从者的帮助下,褪下儒服,身披将军铠,儒将气息尽显。 --------------- 长江江北,吴军营寨连绵不绝,中军陆逊营帐中,诸将云集立于其中,因为上次汉军诱敌之事,诸将稍微信服陆逊。 陆逊头戴兜鍪,身着明光铠,手按汉剑,肃杀气息浓重。陆逊立于案前昂声道:“老虏,犯我边境已有一年,我幸得大王赏识,执掌诸军,今不负大王重托,我军反攻时刻已到。” “蜀军从涿乡起至夷道,连四十余座营于林中下寨,前部直逼夷道,势不可挡,但现如今,蜀军已疲,林中干燥,着火易燃,我军于天明前,趁夜渡江,放火烧林,趁势杀之。蜀军主力皆在林中,并无变动,我日前遣朱然将军,渡江试探,便是试探蜀汉兵力。 老虏身在夷道,我已遣孙桓将军,出城鏖战老虏,我军放火烧林,老虏只能西归,我军前后包围袭杀老虏,可报陛下厚恩。” 陆逊一番言语,听的诸将兴奋不已,磨拳搽掌。 陆逊行至帅案前,手抓军令牌,面对诸将下令道:“韩当、朱然听令” 韩当、朱然出列拱手,“涿乡敌营有刘禅、赵云、马超诸将。命你二人今晚,于火攻时,行至涿乡东侧,不可攻营,围堵蜀军后部溃兵,配合本部大军围杀,着你二人领本部及其余兵马八千人,切记防范涿乡赵云、马超二人。”韩当、朱然二人上前接令。 陆逊继续下令道:“诸葛瑾、骆统听令。” 诸葛瑾、骆统出列拱手,“命你等二人,趁夜过江于蜀军前部放火烧林,进攻蜀寨,完事之后,前往协助孙桓围杀老虏,着领本部军马兵马八千人。”诸葛瑾、骆统二人上前接令。 “徐盛听令,命你领着领本部军马兵马七千人,于蜀军后部放火烧林,围杀蜀军将士,需与韩当、朱然二人配合。” 徐盛拱手上前接令,陆逊满怀豪气道:“潘璋将军,乘水师沿大江而上,直击蜀军水寨,配合诸位。我率大军随后与诸位围猎刘备。诸位将军前去准备吧!” 诸将应声皆诺,缓缓出帐。只剩陆逊一人。 陆逊坐于案前,摘下兜鍪,无奈叹气“大好计划,被赵云、马超等人干扰,恐怕难以全取蜀军,但只能致蜀军元气大伤,可惜可惜!” --------- 话说孙桓接到陆逊军令,命自己于申时从夷道离城出兵刘备,野外坚守一天,孙桓欣喜若狂,命手下将士,整顿兵马,领取战车、弓弩器械、士卒备三日之粮。准备与刘备鏖战,作为进入荆南的桥头堡夷道,囤积大量军用器械粮草,这些物资不在话下。 孙桓率五千将士于申时出城,城中仅剩三千老弱。孙桓命士卒在路上高举旗帜,马拖树枝高扬尘土,生怕汉军不知道夷道有大军出击。 正文 第二十一章孙桓出兵 , (谢谢各位,收藏180了,39投资,比例还是不错的。希望喜欢的朋友看到这里,点个收藏,让我早日收藏上300。好不容易上个推荐,结果推荐就非常小的一块地方,app上还看不到,小编说数据不够t_t) 车辚辚,马萧萧,太阳西斜,孙桓中军高举“孙”牙旗,前部则高举红旗,后营举黑旗,中营举黄旗,左营举蓝旗,右营举白旗,其余小旗依次展开。 大小旗如烈马,在风中疾驰,旗帜随风飘扬,又好像长江上的扬帆驰行的舟舸。在西斜太阳的照射下,吴军将士身上的甲胄闪闪发光。 孙桓意气勃发对部曲说道:“我早想出城,迎敌刘备,但是都督不许,现在我军反攻,终于有机会,让刘备这厮知道我江东儿郎的厉害。我孙桓扬名时候到了!” 在孙桓出城时,刘备正在看刘禅寄来的信,刘备看完收起书信,长叹口气。刘备内心矛盾,刘禅信上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如果陆逊真如信上所言一样,是阴邪狡诈之辈,二弟死于麦城败他所赐。 陆逊即有可能,连退数百里是为诱敌深入,现在又值火攻良机,陆逊并非不可能火攻,但是现在撤退,甚有不甘,况且陆逊乃是我杀弟仇人,又夺我荆州,叫我刘玄德安能忍之! 刘备来回踱步,思绪万千,又念至:如今出征已有一年,将士思乡心切,数万精壮,在外征战,百姓家中想必缺人耕种。 刘备脑海中又不断浮现出征入蜀前与关羽在荆州的离别之景,不由泛红眼角,思绪摇摆不定,不知如何抉择,又念及法正,若法正于此想必已有定计。 刘备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此时斥候禀告,孙桓出兵五千前来。 刘备咬牙斩钉截铁念道:“朕从军多年,岂会不如陆逊小儿。”,随即命侍者传令诸军撤离树下扎营,营中多备沙土防备火攻(注意时间上,今晚陆逊火攻实际上来不及)。 刘备又召集众将傅肜、吴班、吴懿、廖化、辅匡等众将共计万余兵力出营迎战孙桓。刘备出战那一刻又想道‘若战胜孙桓不如班师回国,但我这一回国,恐怕我再难踏及荆州,更不用说为云长报仇了。’ ----------- 刘备军与孙桓军不断接近,双方斥候,不断纠缠,他们在夷道田野上追逐拼杀,传递军情给后方大军。虽孙桓斥候骑兵少于大汉,但只是少占下风,论精锐程度,与刘备精锐士卒相差不多。 是因为孙桓是东吴宗亲,当初讨伐关羽荆州之战,收服五千余众士卒挑选精锐进入部曲,获得大量军械物资,又镇守夷道重城,物资丰厚,其部曲及士卒十分精锐。 孙桓五千人呈三纵队队列行进,前军得遇斥候禀告,刘备以万余精锐倾巢而出,相距不过5里地。吴军前军将领命传令官,高举与右营长条白旗相区别的白色三角旗挥舞示意,通知孙桓中军,刘备已在前方,传令官又命士卒旋转挥舞黄三角旗十圈示意刘备军队一万余军队。 孙桓在中军等到旗语意思,立即命传令官摇阵旗示意全军摆钩行阵,以图前军突破刘备大军中央,试图以少击多。 孙桓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图用五千军力击溃刘备万余精锐,但是还是不忘陆逊交代自己拖住刘备的责任,又命中军摆圆阵,外部摆战车鹿角为圈,以防止前军溃败,无法拖延刘备。 刘备同时得到孙桓大军情况,刘备冷笑一声,更为激进命传令官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阵旗摆锥形阵,刘备与孙桓双方在中部采取同样策略,中部突破看谁的士卒更加精锐。 双方大军于田野上不断向前,近300步,数百汉军骑卒从两翼出发,游弋在吴军军阵侧翼。吴军骑卒,龟缩于两翼弓弩手保护下。 汉军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分隔开的枪戟之林,前阵精锐士卒身披甲胄,手持弓弩,后方汉军士卒不停歇的向前缓缓而行。 两军相距150步左右,吴蜀两军前列传令官,挥舞旗帜,示意弓弩手上前射击,弓弩手躲在大盾之后,无数箭羽将穿阵而出,弓弩手射后,举盾士卒马上组成方阵,缓缓向前,大量箭弩射在大盾之上,部分箭弩透过大盾,射入轻甲弓弩手身上。哀嚎之声不绝。 此时前军吴班命力士敲响战鼓,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继续示意全军向前压上。 双方大军又向前缓缓蠕动,季西所曲亦在阵中,季西所部经历过上次与吴军小规模战役,战功出众,特意随辅匡前往参见刘备,因此随军做战,编入吴班帐下听令。 双方至弓箭射程,季西略带紧张,望向曲长看其旗帜号令,只见曲长旗帜挥动,季西持弓上抬,捏箭抛射,双方箭羽射向半空,随着引力影响向下落去,吴军箭羽落入汉军阵中。 季西射完深吸口气,也不在意箭矢落在身上,因为他心知抛射箭矢对于自己着甲士卒,根本不会造成影响,除了部分的倒霉蛋受伤外。 季西又抛射一轮,撤到后方休整,作为已经有一次战争经验的他,这次更加安心的喝水。毫不在意自己步卒同胞已经和吴军已经接战,接战双方互举枪戟互刺。 此时前军吴班见步卒已经接战,命力士加重鼓声,力士高举鼓椎狠狠的敲击战鼓,更加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众士卒听闻鼓声如同注入鸡血,下手愈发凶狠,军卒凄厉的惨叫与哀嚎之声络绎不绝,只见你挑我枪,我挡你戟,凶猛力大之卒,奋勇向前。 吴班见两军将士相持难分胜负,着令弓弩手,从右离阵,令骑兵护卫,一时间,汉军哨骑穿梭于块块小方阵中。 季西所曲闻令,从前军右侧穿阵而出,周边汉骑游弋,季西见没有步卒护卫,左手下意识下握紧长矛。 只见吴汉两军大阵外,一支小弓弩方阵布阵完成,缓缓从汉军方阵右侧行至吴军方阵左侧。 (哈哈断了,这是弓弩手战争上真正的运用,阵中射击只是部分,真正的是两军对阵,作为远程火力打击队伍出现,类似于短程火炮。) 正文 第二十二章孙桓之败 , (古代战争,弓箭手非精锐不能担任,训练弓箭手保持状态很重要,就如同健身一样,不是一次会就没问题。) 季西随弓弩本队,缓缓移动至吴军左上侧,拉开战线行成疏阵,季西等人不再采取抛射,而是瞄准前部精锐步卒直射。 吴军前军步卒正在与汉军步卒鏖战,枪戟互戳,一时相持不下,突然被季西弓弩手远程直射,数百支箭矢从吴军左前侧飞来,早已发现季西队伍的步卒无能为力,为保证军队战列的稳固,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中箭哀嚎者成群。 吴军前军将领也收到季西队伍出现在左侧,马上传令将长盾手调往左侧,阻止弓弩手的持续性远程打击,同时将前军情况汇报于孙桓。 季西等人见吴军调来长盾手防御,无奈只能将具有杀伤力的直射换成抛射,曲长将消息向上禀告,一时间双方哨骑穿梭阵中。 吴班得到消息,命传令官挥舞旗帜,示意另外一边弓弩手出阵施压吴军右侧,不一会,汉军又一支弓弩分队从大阵穿阵而出,出现在吴军右侧实行远程直射重点打击交战部位。 吴军前部与汉军交战的步卒左右两侧受到箭雨攻击,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刹那间,吴军前军步卒被连退十余步,战线动摇。 吴军将领紧急之下命预备队出战,先调左翼步卒上前尝试逼退汉军弓弩手,又调本军弓弩手、及骑兵与左翼步卒组成小型战阵,尝试逼退弓弩手后攻击汉军前部右翼,同时向中军孙桓紧急求援。 孙桓等到消息,命令所有骑卒向左侧集结,骑兵上前配合前军作战。 吴班见此毫不慌张,命左翼所有骑卒上前掩护弓弩手,刘备见前军进展顺利,扬鞭指向孙桓中军,对众人笑道:“我曾经至建业,孙桓还是小儿,如今看来还是没长大呀!” 季西等众人见对方盾兵上前,望向曲长,曲长挥旗示意继续射击。汉军游弋在周边的骑卒,向盾兵两侧围去,吴军骑卒上前阻止汉军骑卒靠近,汉军骑卒见盾兵身后有弓弩手,忌惮不敢上前,双方骑卒双方相持住,吴军忌惮汉军骑卒精锐数量众多,汉军忌惮小型战阵中的弓弩手。 吴军小型战阵缓慢向前移动,慢慢的变成圆阵,汉军弓弩队见吴军战阵前压,其身后的弓弩手也以抛射相还,汉军弓弩手在旗帜的指挥下向战场远处行进,与吴军保持一定距离。 小型战阵校尉见弓弩手已退,不敢追击,随即缓缓的向汉军右翼行进。季西跟随旗帜向外移动,又马上跟随旗帜转向返回,跟随吴军身后。 吴班见状冷笑不管右翼吴军小阵,命传令官挥旗调自己部曲上前支援前军,以图破阵。 此时前军,吴军得到预备队的支援,稍微缓住颓势,勉强与汉军相持,双方皆甲坚利兵,相持不下,如果汉军此时外施压力,吴军必将崩溃,吴军前军将领知道,汉军吴班也知道,只不过吴军将领将期望放在小型战阵,而吴班是准备掏出家底,兄弟二人打造的吴氏重装部曲。 (吴懿、吴班是吴皇后的哥哥,刘备的小舅子,东州人士) 两军鏖战之际,苍凉的牛角号声响,汉军阵中随即变化阵型,汉军前部突然涌出重甲步卒。 前方的吴军士卒只见眼前一时间豁然开朗,随后汉军阵中衮衮而出,只见其全身披双层重甲,几乎毫无缝隙的重装步兵,正是吴氏重装部曲。 前列是吴班于南中南蛮挑选的十余名精状猛士,“儿郎们,杀死吴狗”为首右手持汉环手刀,左手举圆盾的南蛮壮士用生涩汉语喊道。 就在两军前阵步卒相持阶段,汉军重装锐士透阵而出! 在南蛮壮士的带领之下,吴氏重装部曲如同出栏野牛一般冲向吴军前部,汉军士气大涨,吴军步卒面对迎面而来的重装武士阵脚大乱,吴军曲长持刀立斩两人,稳定阵脚。 但面对如同发狂的野牛一般的汉军重装武士,无数长矛穿阵刺出,却完全不能阻挡,汉军重甲武士,持盾撞入吴军大阵,手拿由益州知名铁匠蒲元打造的格外锋利的汉刃,手起刀落收割眼前吴军将士的生命。 他们身上大盾和双层重甲几乎挡住了大部分进攻,只有少部分被吴军将士长矛穿破甲胄刺入身体而死。 前排南蛮猛士如同人形巨兽一般,汉刀起落之下,只听见刚刚还尝试压住阵脚的曲长惨叫,在锋利的刀刃之下,其坚固的筩袖铠如同锦帛一般轻易撕裂,被汉刃切断动脉血管,鲜血直流而亡。 瞬间原本一条直线的吴军军阵,被重装武士轻易撕开裂口,后续其它汉军将士在其缺口附近,将其不断扩大。 吴军前军阵脚大乱,混乱之势缓慢的向其余部位蔓延。 吴军小型战阵,接触汉军右侧之时,由于后有弓弩队,旁有骑卒,不敢变阵,只能依旧圆阵攻击汉军右侧,杀伤不足,与汉军右侧步卒相持,无法前进。 孙桓得知前军战报,年轻的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险情,短时间之中闪过许多念头,如今前军混乱以难取胜,再不下令恐怕全军皆没,汉军精锐超出自己想象,又后悔自己将五千人大部分调至前军,又庆幸自己提前摆下车阵。 诸多念头下的他,随即果断命令,前军缓缓撤回车阵内,结车阵,以弓弩锐利坚守,以待陆逊救援。 作为突出的小型战阵,无暇顾及,只能弃之不顾,同时命令部曲向陆逊求援,让其早点前往救援。 随即吴军中军向右、左、后三营挥动阵旗,收缩入车阵,又向前军敲响鸣金退兵,中军向前接应,顿时间吴军旗帜摇动,除前军外井然有序的缓缓退入车阵。 刘备在中军见状,挥舞战旗,吹响号角,一时间浑厚的号角声遍布汉军全部,全军掩杀而去,吴军前军在中军接应下,前军后部成功退入车阵,前阵被汉军咬住,鸣金刹那,形成溃兵而逃。 吴军小型战阵被汉军大军瞬间包围,如图惊涛拍岸下的石头,不一会被巨浪淹没,消失在原野上,只留下浓浓的的血迹及诸多吴军尸体。 可谓是:“战矣哉,暴骨沙砾。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正文 第二十三章反攻前奏 , (离谱,前天说投资39,今天投资110,我收藏才210,这数据跳动太诡异了,我也不敢问。) 不得不说,孙桓在钩型阵里摆上车阵,这个做法是对的,直接拯救了孙恒溃败的局面,直接转入汉军对吴军的包围之下。 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孙恒军中军及其余右、左、后三营士卒,纷纷而动,候骑穿梭阵中,刹那间,基于车阵如同刺猬般布置而成的圆阵,在车辆后,枪矛如林,聚盾为强,举弓捏箭者不在少数。 面对试图继续冲阵的汉军士卒,车阵里吴军军候怒吼一声,随着他高举旗帜挥动,破空声大作,数百只箭矢直射,汉军进攻之势为之一阻,霎那之间,汉军军中便响起连绵不绝的哀嚎之声。 汉军将士重新在射程吴军将士之外集结,候骑穿阵而行,快速禀告吴班。 吴军阵中,溃兵又一次集结,重整阵型,孙恒策马上前,身后跟随亲卫手持“孙”牙旗。 孙恒头顶兜鍪,手持马槊跃马在前,明光铠在夕阳残余的光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更生添了数分威势。 身后数位亲骑紧紧跟随孙恒,力士高举牙旗。孙恒也不说话,策马上前,一脸严肃的望向众人,原本退到车阵中的部分溃军,见孙恒如此,不由的镇定下来,望向孙桓。 孙桓单手抽出环首刀高举,刀尖在残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竭尽全力的大声喊道:“若有骚乱者,斩立决。”说完,部曲上前揪出,满脸惊恐还在窃窃私语几人,手气刀落,割下首级。 孙桓冷冷的望向众人道:“悬挂于长杆之上,巡游大军,以示警戒。” 部曲将首级悬挂于长矛之上,驱马缓缓绕行军阵,一路高举长矛边高喊:“若有骚乱者,斩立决。” 众溃兵鸦雀无声,孙桓见状,原本紧张众人哗变的内心,不由得放松下,脸色却不敢丝毫改变,又高喊道:“此战回去,死者,父母妻儿我养之,妻不改嫁,儿不改姓;活者,赏田升官都有。”原本寂静的众人,涨红脸色,高举兵刃,齐齐高呼。 “愿为将军效力,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孙桓望着士气重新高涨的众人,原本冰冷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又示意身旁的亲卫将自己的将军印悬挂长矛之上,通报全军。 亲卫将将军印悬挂于长矛之上,驱马徐徐绕行军阵,一路高举长矛边兴奋高喊:“将军有令‘死者,父母妻儿将军养之,妻不改嫁,儿不改姓;活者,赏田升官都有’。” 一时间,伍长、什长、曲长纷纷而动,寻找麾下士卒;士卒重新整理兵戈,回归组织。吴军前部溃军在基层将领之下,重新集结起来。 因大破吴阵而兴奋的吴班,在得知孙桓于内军中摆下车阵,士卒试图继续破阵失败,脸上笑容淡去,传令前部:“于射程外,整顿士卒,以待下一步命令。” 吴班亲自驱马向刘备禀告战局情况。 -------------- 刘备坐于战车之上,望见见吴班前来心中欣喜,亲自于车下接见吴班,吴班拱手请罪道:“陛下,孙桓前军溃败,但孙桓小儿又提前摆下车阵,士卒冲阵不得入。请陛下怪罪!” 刘备扶起吴班,安慰道:“元雄何罪?攻破吴军已是功勋。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攻,还是由你为前锋。” 吴班心中欢喜继续说道:“臣请战,天色未暗,臣请再攻一次。” 刘备欣慰的允诺,吴班迎着天上的晚霞,向前军疾驰而去。 ----------------- 日近黄昏,夷道田野上,两军对垒,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整个天空都被染成深红色,就像是一片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十分壮观。 季西望向天空不由得着迷,怀念蜀中家乡的晚霞,但是夕阳越来越红,红得滴血,又让季西想起附近遍地鲜血的土地,长叹一声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吴班前军浑厚的号角声在原野上吹响,季西停止了念头,握紧弓箭,这是为数不多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汉军前列士卒举巨盾位于胸前,瞬间形成一道木墙,缓缓行进,吴军弓弩手阵阵箭雨飞向汉军,汉持盾士卒不敢懈怠,只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之声,似乎还能听见箭矢尾部的余颤声。 吴军弓弩手连射数轮,破不了巨盾,瞬间撤开身位,推出床弩,聚成墙盾的汉军将士浑然不知,继续推进,吴军军候面带狰狞,挥旗而下,床弩绷射出巨箭,飞向汉军墙阵。 “绷!”“绷!”“绷!”........ 十余架床弩身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床弩的穿透力惊人的恐怖,一名手举巨盾的士卒在浑然不知下,被巨箭穿透巨盾,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飞了起来,带倒身后士卒。面对此状身旁同僚,面露惊恐,但还是缓缓巨盾而上。 吴军弓弩手见床弩击破盾墙,举弓捏箭往缺口出齐射,缺口处士卒纷纷中间倒地,聪明者挤向附近盾牌之后。 “万胜!!!” 汉军靠近至车阵前,躲在巨盾后的一名汉军愣头青率先冲向吴军阵前,尝试翻越车辆,瞬间被吴军士卒举矛戳入身体,滚下身去,其余士卒感叹一句‘貉子!’纷纷隔车辆与吴军将士举矛互戳,陷入鏖战,双方步卒结成军阵,士卒们肩并肩,无数长枪,戟戈从阵中缝隙中伸出,两军将士们都奋力的将手中兵刃往前刺去。身后弓弩手开始抛射,一时间两军相持住,不分胜负。随着夕阳西下,阳光慢慢的消失。 --------- 相隔不远处,吴军大军营寨中,士卒正在整理快速点火物品,细树枝及油料,精锐部曲及将领擦拭兵器,检查甲胄是否有问题。 陆逊于大帐中接到孙桓求援信,恰逢众将士在营寨中讨论晚上进攻细节,骆统出列拱手说道:“孙桓将军是王室亲族,被汉军包围处境非常困难,有兵败危险,请求都督营救!” 陆逊摆摆说缓缓说道:“叔武(孙桓字),本人骁勇,手下士卒精锐,而且叔武在军中威望甚高,军中将士无不佩服叔武,而且由信使所说,叔武已经提前摆下车阵,且弓弩充足,粮草有三日之备,不用担忧。等我军反攻成功,即使不救叔武,其围自解。诸位,勿忧!” 正文 第二十四章殿下欲反? , (我想早点把夷陵之战结束,夷陵之战估计还有5-10章结束,接下来就是蜀汉内部的政治生态初探,兄弟们帮我多推广推广,我找不到渠道。o(╥﹏╥)o 多投点推荐票,周某在此感激不尽。) 吴班面对孙桓的车阵没有办法,天色渐晚,最后一点太阳的余晖也被大地吞没,吴班只能暂时引兵而退,等待第二天,天明再行进攻,就是不知道吴班能否实现这个愿望呢! 刘备在营寨中散步,望着星光灿烂的星空,不由想起曹操的诗‘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又念及起曹操,作为一生的敌人,刘备即佩服曹操,文韬武略;又厌恶曹操,祸乱汉室,又想起自己当初东征西讨的日子。 一阵心悸又涌上心头,刘备抚摸胸口。自从午间击败孙桓,将其围困,就有隐隐不安,这是从军多年从未有的,如果曹操在其身边必会笑道:“玄德公,我赤壁之战前也有此感!” 当初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却没想到,这两位天下英雄皆败于荆楚,而且皆因火攻,不禁一时令人感叹! ------------ 夏夜之下,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汉军涿乡陆寨大营。 刘禅大帐中,此时气氛愉悦。 刘禅笑吟吟的举杯对向陈式道:“仲法,请饮此杯,仲法,统领水师,与吴作战多有辛劳。” 陈式喜上眉梢,赶紧举杯回应道:“殿下,水师陛下与吴班将军更为辛劳,在下实属不敢当!” 刘禅听陈式如此做答,故意长叹一声,面露忧色,也不说话,只顾案上食物。 陈式见刘禅如此,以为自己言语使殿下不喜,仔细品味,以为是言语中吴班,令刘禅不喜,陈式向刘禅进言道:“殿下,可因吴外舅而忧虑?。” 刘禅摇头,也不说话,陈式不禁诧异心想“不是因为吴班这个外戚担忧,是因为什么。” 刘禅当然不会担忧吴班,虽然吴皇后有子刘理,但是岁数甚小,不成威胁,二弟刘永,是庶子,母族只是小士族,不用忧虑。 陈式不由望向董允,今日的董允春风满面,在席上与王平聊的其乐融融,董允似乎察觉到陈氏的目光,举杯示意,陈式举杯回礼,董允上前低声耳语道:“殿下,乃忧虑陛下军事,陈将军可解殿下心中之忧,不可告诉殿下,是我言语。” 陈式听闻,虽然不知道殿下具体忧虑何时,但闻自己可以解决,不由眉开眼笑,赶紧拱手向陈式道谢:“谢,董先生。”董允笑吟吟地拱手回礼,退回位子。 陈式心想只要不是涉及储君大事就行,又斟酌几下言语,放下酒杯,向刘禅拱手道:“殿下,是因我军战事而忧虑吗?” 刘禅听闻,假装懊恼,放下酒杯道:“陈卿,如何知道我心中忧虑?” 陈式心想,殿下还是年轻,喜怒形于脸上,不类陛下,陈式缓缓道:“殿下,前来劳军,又面露忧色,臣猜是因我军战事进展。” 刘禅感叹道:“陈卿知我啊,我心忧我军,被陆逊火攻。大火之下,我军安有可存乎!” 陈式听闻刘禅言论,不由大惊,言语急切拱手道:“殿下,可有告知陛下!” 刘禅举杯饮酒后淡淡道:“我已写信于陛下,陛下想必已知。” 陈式诧异又拱手问道:“可是,陛下不听。” 刘禅摇头后道:“我心中担忧,乃是陆逊趁势放火烧林,我军江南大营一时混乱,吴军水师逆流而上,截断江北黄权将军退路,则黄权将军万余兵马危矣。” 陈式放下酒杯,出列行至中央,拱手道:“若水师来,我愿替陛下与殿下阻之,接应黄权将军所部。” 刘禅又是摇头道:“陈卿之心,我知矣,但是吴军水师势大,我军水师难以抵挡,公衡乘船渡江,必回吴军所阻,容易倾覆大江之下。” 陈式面露急色,拱手道:“虽说东吴水师难以抵挡,但我汉军水师也不畏惧,黄权将军渡江而先行渡江,其余将士只能生死由命了。” 刘禅眯着眼道:“我有一计可让黄权将军万余人,安然渡江,需借陈卿一物。” 陈式豪气道:“只能让黄权将军万余人渡江,莫说一物,让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禅笑吟吟的望向陈式,谈谈道:“借将军虎符,遣水师大料沉于江底,即可暂时杜绝吴军水师。” 陈式听完脸色大变道:“殿下,可有陛下诏书。” 刘禅依旧满脸笑意缓缓说道:“没有。” 陈式突然感觉刘禅的笑好冷,陈式环顾四周,董允已撤出帐外,王平手持环首刀立于右侧,赵云手持汉剑于左侧,又听见帐外士兵走动甲胄碰撞之声,一队士卒揭帘而入。 陈式神色慌张,下意思摸摸佩剑,突然想起宴前已被从者卸下,陈式吞咽口水缓缓道:“殿下,欲反?” 刘禅不在掩藏,起身按剑,直接了当说道:“陈卿,我不愿伤你性命,拿出虎符即可,若陆逊大军未攻,我亲自向陛下请罪。若陆逊大军,近日果真进攻,则提前有备,公衡所部,必安然无恙,到时候也需陈卿,亲自披挂上阵。愿否?” 陈式苦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式愿听殿下吩咐,只愿殿下,必须见陆逊大军进攻,方可沉船,我大汉水师积累不易。”说完,陈式卸下腰间虎符,拱手交于刘禅。 刘禅也不客气,拿过虎符检查,又交于赵宇查验,命从者刘炳传唤马岱。 马岱揭帘而入,只见陈式一脸郁闷喝酒,赵云手握虎符查验,刘禅笑脸相迎。 见马岱入帐,刘禅走至马岱身前问道:“我欲遣伯瞻,前往水寨,将虎符交于季然先生可否?” 马岱见营中气氛诡异,也不由多想拱手回道:“殿下,岱必不辱命,亲手将虎符交于季然先生,只是陈将军他?” 刘禅笑道:“陈卿,不胜酒力,你前往即可。” 马岱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问题,赶紧低头,双手高举说道:“请殿下赐符,岱星夜出发,赶至水寨。” 刘禅接过虎符,只见赵云点头示意‘虎符没问题’,刘禅交于马岱手中亲切说道:“伯瞻,路上小心。” 马岱拱手称诺,随即离营出发,刘禅示意刘炳将陈式囚于大帐旁小帐之内,不需外出,不许探视。 正文 第二十五章程畿沉船 , (夷陵之战的地图,我下一章发吧,我光买蜀汉时期书籍和地图就花了好几百,后面地图越开越大,我尝试给大家还原一个刘禅登基初年,内外交困的局面,出师表中所说此次危急存亡之秋,不是假的。之前左路通吃兄弟提到攀枝花铁矿,我查过资料似乎不方便开采,有了解这方面的兄弟可以说说。) 夏日的星空下,原本寂静无人的长江旁,人声鼎沸,朱然等人用船装载茅草,士卒每人手执茅草一把,内藏硫黄焰硝,各带火种,各执枪刀。 趁着夜色掩护,吴军大军偷渡,众人缓缓登上小舟、艨艟、冒突,只见一时间长江岸上舟舸来往,长江两岸仅有火把点点用以照明,不敢大量点起火把,防止被汉军斥候发现。 吴军花费二刻(半小时)左右,吴军渡江成功,众吴军将士,沿长江边上,坐于岸边,轮流休息,只等卯时(5点)。 朱然、韩当与众部曲,位于江北休息,寅时六刻一到(4点半),乘船逆流而上,阻断涿乡与后营联系。 韩当与朱然同在艨艟之中休息,朱然准备眯眼休息之际,韩当翻身感叹道:“当年,我与公瑾(周瑜)于赤壁大破曹军时,公瑾统帅大军,我与公覆也不服他,后我二人被公瑾折服,想不到我今日又见都督。陆都督不因我年老、骄横,委托大任与我,我难以报答啊。” 朱然听闻轻笑道:“韩老将军,伯言岂是因私废公之人,我与伯言相识二十年,我知也,伯言虽出身江东大族,但入大王府中起,常常心怀王事,与其他的江东子弟不同。” 韩当又聊及追随孙坚时的功绩,朱然边听边应和,正当朱然听着韩当言语快入睡时,部曲入屋禀告时辰已到,韩当不再言语与朱然翻然起身。 朱然立于船头,命传令官鸣金示意众人登船,吴军士卒口涌入船舱当中,全程众人寂静无语,只有脚步以及甲胄金属碰撞之声。 朱然、韩当见士卒入船完毕,向潘璋示意出发,顿时大江上在楼船、艨艟、冒突扬起船帆、点起火把,在水手的操作下,船只缓缓而动,在月光的照明下,沿大江而上。 当水师从行至猇亭与夷陵道之间时,突然两岸上传出唢呐之声,不远处似乎也响起唢呐之声,一时间唢呐声络绎不绝,朱然对韩当喊道:“我等被发现了。” 楼船之上的潘璋居高临下,早已见有一黑影,在唢呐声响后,快速沿江逆流而上,潘璋不由懊恼地猛锤栏杆,但马上下令全军起速,直插涿乡水师营寨。 涿乡水师营寨,程畿拿到虎符不敢懈怠,命水师士卒于船上休息,又令斥候从夷陵道至涿乡一线探查吴军水师,生怕耽误刘禅大事。 程畿听见唢呐之声赶忙,鸣金吹号,令水师士卒起身,又唤侍从过江通知霍弋。程畿率水师沿长江水路而下,程畿立于船头,瞭望长江南岸连营之地,突然间,火光骤起,又刹那间,半边天而被点燃。 程畿见状心中不由叹息,但来不急多思,汉军水师行至夷陵至夷陵道处,瞭望哨报告,吴军水师来袭。 不一会,程畿借着长江南岸的大火,从远处隐隐约约也望见潘璋旗帜,马上下令大料船只,船向由竖变横,开启水仓沉船,以阻止潘璋水师前进。 早有准备的汉军水师士卒,有条不稳的进行,大型舟舸开启进水仓,士卒扶稳船钉,力士用铁锤击船钉“钉钉”几声,船钉凿破船底,霎那之间,长江水涌入船只,士卒急忙撤离船舱,被安排撤至小舟里。 程畿下令之后从楼船转移至小舟之上,招呼留于大船之上士卒,赶忙上船,待众人上船,只见汉军大半大料船只横决江面,缓缓下沉,船上木头发出“嘎~嘎~嘎~”作响之声,长江徐徐吞噬大船。 程畿立于小舟之上,袖管浸湿,透过船只间的缝隙,见到吴军楼船停下,长呼气放松,果然真如殿下所言,但程畿也不迟疑太久,示意汉军带剩下船逆流回至水军营寨,帮助黄权撤离江北。 不一会,脸色涨红的潘璋隔着沉船望着汉军水师,再此猛锤栏杆,船上的朱然、韩当见状面色阴沉,向潘璋示意下船,奔袭涿乡。 潘璋无奈的叹了口气,命船只放下朱然、韩当所部,自己只能停留于此等待汉军船只沉于江底,才能继续沿江而上。 朱然、韩当一行人,靠近岸边不远出,便听驾船水师说道:“岸太浅,无法靠岸。” 众人无奈的下船,长江之水没过甲胄下摆,众人缓缓涉水到岸,众人下身湿透,感觉身上重了几斤,但来不急修整,便急忙的向涿乡陆寨方向奔袭。 ---------------- 长江北岸,黄权营寨,营寨口。 自从成功说服黄权后,霍弋不敢怠慢,轮流派人,观察大江南岸,霍氏部曲轮值瞭望江南岸,只见江南岸,火光四起,急忙去营寨内呼唤霍弋。 此时刚刚轮值完的霍弋,身着甲胄,刚刚入睡,睡眠很浅,听闻部曲言语,立马起身,前往黄权营寨。 话说霍弋如何说服黄权,也很简单,黄权虽然被刘备遣至长江北岸,但一直忧虑长江南岸战事,霍弋起来论述刘禅所言情况,向黄权诉说:“长江南岸被火攻,马上撤军渡江,如果未被火攻,置之不理即可。”黄权听完,马上应诺。 在霍弋前往黄权营帐时,遇见黄权身着甲胄出帐,命传令官击鼓聚焦士卒前往江岸,霍弋诧异,黄权见霍弋如此笑道:“绍先,此乃我军营寨,你遣士卒,我未尝没遣士卒。”又见附近精锐士卒闻鼓皆着甲胄快速出帐,便知这些士卒身着甲胄入睡,不由令霍弋叹服‘难怪,殿下如此看重黄权将军’。 黄权命精锐一部快速前往小船聚积地,安排先行渡江,自己后续随中军士卒稍微整顿后,马上前往岸边渡江,留小部精锐,焚烧江北辎重、粮草、器械。 霍弋立于黄权身边,见安排如此井然有序,心生佩服,不由从胸口掏出巾帛记下要点。黄权见霍弋如此勤学,抚须提点笑道:“绍先,你知军伍之中首要是什么?” 霍弋沉思道:“在于,军纪严明。功必赏,错必罚。” 黄权抚须摇头道:“绍先,若只知此,日后你只能领数千余兵马,不可军上万之兵,亦不能为帅。” 霍弋茫然,黄权笑道:“《孙子兵法》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你可知何意?” (没了哈哈,下章见) 正文 第二十六章火烧连营 , (好感动呀,昨天好多推荐票啊!也感谢湖村主页打赏的100起点币,这是我的第一次被打赏哈哈,我会努力更新,不辜负大家的投资打赏推荐!昨晚查资料,发现西昌附近有诸葛亮设置铁官,蜀汉的兵刃天下闻名,攀枝花我也查到3000年前有夏商冶炼遗址。) 霍弋点头缓缓道:“孙子认为:将帅于士卒尚未亲近依附时,就贸然处罚士卒,那士卒定不服,就难以使用他们去打仗;若士卒对将帅已经亲近依附,但不执行军纪军法,军队是不能打胜仗。 所以,要用“文”的手段即用政治道义教育士卒,用“武”的方法即用军纪军法来统一步调,这样的军队打起仗来就必定胜利。平素能认真执行命令、教育士卒,士卒就能养成服从的习惯;平素不认真执行命令、教育士卒,士卒就会养成不服从的习惯。平素所以能认真执行命令,是由于将帅与士卒相互取得信任的原因。” 黄权看着营中忙碌的将士,抚须感叹道:“绍先不错,但你可知孙子此时的口中‘卒’是何意?” 霍弋又茫然摇头,黄权指向招呼士卒的伍长、什长、屯长等人答疑道:“此时卒,非士卒,乃是伍长、什长、屯长等人,数千人军队中,将帅无法了解每位士卒情况,只能与他们的上级沟通。 因此想让普通士卒与将帅之间维系信任,靠的是大量的伍长、什长、屯长协助,所以以文、武治的是他们,而非普通士卒。 若是百人、数十人之队,按绍先所说则可以,夫用兵之道,应即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读兵书,亦是如此。”(马谡:勿cue!) 霍弋听此言若有所思,黄权则大笑几声,领兵前往长江岸边而去,霍弋赶忙跟上,紧随其后,询问《孙子兵法》不解之处。 -------------- 诸葛瑾与骆统二人分领八千兵马,埋于长江岸边,于接近卯时(5点)时刻,诸葛瑾望天上明月,照耀江水,照出道道金蛇,在江中翻帛戏浪,不一会,水师潘璋运送朱然韩当兵马,逆流而上,上百艘舰船,一贯长江水,带起谈谈江水涟漪。 诸葛瑾见时候已到,命令将士束草周围举火,率中军将士齐兵而上,诸葛瑾左手持火把,见众兵已经在林中摆好硫黄焰硝、茅草遍地,左手一扔,瞬间火光骤起,随即又命传令官吹起号角、击鼓。 一时间,林外鼓声大噪,苍凉的号角声,在寂静无声的夜晚中,格外响彻,其余诸葛瑾的前、后、左、右四军,遂即号角声相应和,相隔不远的骆统也不示弱。 随着号角声、鼓声响彻夜空,一霎时后,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火趁风威,风助火势,树林间火光四溢,烟焰涨天。 刹那间,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江北陆逊立岸边,抚须大笑;被侍从叫起的刘备,满脸惊恐。 前部冯习,睡梦中被号角声吵醒,赤脚掀帘而出帐,望见营寨中火光四溢,士卒四处奔跑,慌做一团,不要跺脚喊道:“若陛下号令,早来些必不如此。”急忙呼唤士卒灭火,又命部曲巡视营中格杀做乱士卒。 冯习刚刚布置完毕,突然见吴军出现于营寨口,不由大喊道:“敌袭,吴军来也!” 吴军盾手上前,掩护搬开鹿角吴军士卒,随后六位勇猛之士抱举巨木,撞击牙门,只听见“咚-咚-”几声,木门栓断成二节牙门被破。 吴军将士涌入冯习营寨,直奔中军,冯习来不急着甲,只能举矛相敌,五位甲胄之士,围包冯习,五人齐刺,冯习挑走两根长矛,却被其余几根刺入身躯,原本白洁衣袍,被鲜血浸湿,冯习口吐血沐,头转向刘备营寨嘟囔道:“陛下,臣于九泉之下为您效力!” 冯习说完,气绝离世。汉将冯习死! 吴军枭首绑于矛上,冯习部曲见此目眦欲裂,鏖战至死。 ---------- 张南营寨,张南着甲而睡,被部曲叫醒,连忙跳起问:“何故喧闹?”部曲着急回道:“将军,外面大火焚林,已烧至我军营寨内。”突然外面喧哗声大起,张南持矛,掀帘而出帐,脸色惨白,营中发生兵变,吴军轻易攻入营寨,吴军持弩士卒,直奔中军,迎面而来。 张南与部曲慌张奔逃,身上着甲,行动不及轻甲弩手方便,被吴军弩手追上,吴军士卒于背后弓弩齐射,张南只听破空声炸响,回头一看,部曲护住自己,身中数箭,张南不由多想,向后营奔走,转向间,营帐后突然出现吴军数十人弓弩手,迎面齐射,张南眼里只见十余支箭矢破空飞来,闪避不及,箭矢破甲刺入胸口,张南胸口一阵剧痛,缓缓走几步,气绝倒地。 吴军曲长上前割首,悬挂腰间。汉将张南死! ---------- 五溪蛮营寨 蛮王沙摩柯,睡前与众将饮酒宿醉不醒,醉卧帐中,只感觉周围喧闹,微微起身,生气叱骂外围部曲道:“外面何故如此吵闹,能不能让我入睡!”言未已,一直长矛刺穿营帐,蛮王沙摩柯一阵激灵,躲过长矛穿刺。 沙摩柯急忙连滚带爬而出营帐,只见外围火光冲天,营寨中喊杀声冲天,叱骂的部曲正在和吴军激战,沙摩柯来不急多想提刀自卫,此前隔帐相刺的吴军士卒,见沙摩柯出来,也不迟疑,直接举矛相突,沙摩柯举刀格挡,‘噔~噔~’不绝于耳。 突然,沙摩柯见吴卒挺矛,手抓矛身,依仗力大,夺过矛身,举刀近身,锋利的刀锋划过咽喉,吴军士卒倒在地上捂住喉咙,血流不止。 沙摩柯突然感觉到背后地上震动,往后望去,脸色惊恐,只见吴军骑卒,挺矛上前,沙摩柯来不及反应,背后被吴军骑卒,长矛钉在地上,沙摩柯发出惨叫,身体蠕动。吴军骑卒,驱马践踏沙摩柯身躯,只见马蹄落下发出骨骼坍塌错位之声,断骨刺破肺部,沙摩柯惨叫一声,身死! 蛮王沙摩柯死! 正文 第二十七章邓艾归位! , (好消息!我又上推荐,这次是人气连载app上,不再是网页,感谢诸位的支持!唯一的开挂:邓艾跟随刘备南下,其他正常历史不变!四大都督已有其三,一是我喜欢邓艾、二是蜀汉大将实在缺乏。如果大家有意见我修改) 夏夜,涿乡至夷道丛林树木被火神祝融点燃,那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树林,那赤红的火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黑色,空气中弥漫的灼热的气息。 刘备扶着营寨门口,夏日与火焰带来的炙热的气息,让他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而是只感觉自己身上好冷,头上冷汗涔涔,原本虎视荆襄,意气奋发的大汉陛下,只感受到自己阵阵虚弱,突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六十有二的老者。 刘备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此时非常危险需要做出选择。刘备命令身边的廖化前往探查前军冯习、张南二部情况,随后马上查阅地图。 刘备命亲卫举起地图,看着涿乡,想起刘禅,不是有些分神,又研究大军撤离方向,一时间陷入犹豫,突然只听道:“陛~下。可往~马~鞍山!” 刘备没听清回道:“什么”说完抬头望去,年轻亲卫结巴重复说道:“马~鞍山!” 刘备在附近火把的照耀下,只见这位年轻亲卫,壮壮实实,结实的身材像株松树,黝黑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强的目光 身旁吴懿呵斥道:“你一小小亲卫,何知大军之事,赶紧退下。”刘备抬手阻止吴懿,语气亲和道:“你慢点说,不用慌张。” 年轻亲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不如~引兵往~马鞍山撤离,殿~下与赵~都督身处涿乡,涿~乡大营~人数不~少,陛下~可退守马~鞍山,以~待天明后,局势稳定再做定夺。” 刘备皱眉艰难的听着理解亲卫说的话,越听脸色越放松,后听出亲卫的新野口音,亲切问道:“你之前是新野人?” 年轻亲卫缓缓吐字说道:“是,艾~乃是新~野人,早~年舅父跟随陛下~从军,我与~母亲便南下,后陛下进~蜀,全家~搬迁至~蜀~中。” 刘备亲切问候道:“你舅父与你母亲如何?” 年轻亲卫见刘备问候家人,面色喜悦道:“舅~父,早年~征战大腿受~伤,走路不便,在蜀中~安家生子,母亲,身~体安康!” 刘备抚须感叹道:“都无事就好,没想到我能与新野旧部子嗣相见。我于新野居住七年,我算是你半个同乡。你如何称呼?” 年轻亲卫听刘备言语,神情放松,不再紧张缓缓道:“我姓邓名艾~~,字~士载。” 刘备笑笑道:“士载,你口吃吗。”邓艾点头应声,刘备抚须拍肩膀说道:“士载,你之后护卫朕营帐门前!” 刘备又命吴懿整顿全军,向马鞍山撤离,刹那间,刘备大营,号令声四起,候骑营中奔驰传递军令。 邓艾望着刘备身影,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陛下居然如此和蔼可亲,听取自己建议,还把自己调往身边护卫,不由感叹陛下的仁德、宽厚,邓艾暗下决心为陛下赴汤蹈火。 邓艾欢喜的回自己营帐收拾衣服,日后作为刘备亲兵,不在与普通亲卫一同居住。 同帐伙伴收拾衣物兵刃,见邓艾回来取笑道:“邓将军,进言如何,可被陛下拜为军师?” 邓艾脸红口吃道:“艾~艾~艾。” 同帐伙伴继续取笑道:“你有几个艾呀?”言为已,伍长掀帘而入呵斥道:“吵什么吵,陛下命我们赶快前往马鞍山,我等作为陛下旧部子弟亲卫,安能如此缓慢!而且邓艾被调往陛下营帐担任亲兵,你有何资格取笑?” 同帐伙伴脸色涨红不再言语,过会后,向邓艾道歉讪笑道:“士载,往日多对不住,你往日读书,看地势做图,我林某多对不住你,请你不要见怪。” 邓艾见往日嚣张的同帐伙伴如此友善,邓艾原本不忿的脸色淡去,口吃道:“没~事,都是同~袍兄~弟。” 其他同帐伙伴又恭维道:“士载,以前读书,我就常说你不会久居人下,你以后必然会被陛下看重,魏镇远(魏延被封为镇远将军)就是如此。士载以后成为将军,不要忘记我等啊,苟富贵莫相忘!” 《三国志》曰:“魏延,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蜀”(刘备亲卫出身) 邓艾也不言语,只是应声低头收拾兵刃、衣物,收拾后直接出帐,遇见伍长,拱手问好。 伍长感叹道:“你小子,好运被陛下看上,我就说读书有用,以前没看错你,以后多多为陛下效力,打仗多避让点,跟随陛下虽然战事少了,但是眼力见不能少。”说完伍长对邓艾捶胸拍肩膀,又叮嘱分享,自己处世道理。 邓艾连连感谢,以前邓艾刚刚入营口吃,多由伍长照应,伍长见邓艾经常看兵书做图,常常让邓艾住在营帐亮堂处;晚上巡视,也调合适时间给邓艾,平日多有照料,因此同帐伙伴多有记恨。 邓艾对于伍长,心中非常感激,不由伤感道:“艾~~,平日~多多感谢,伍~长照料,今后必~有报答~。” 伍长不忿道:“我平日待你,岂是图你日后报答,我观你口吃,又爱读书,心中不忍,多有照应罢了,赶紧前往陛下身旁,好好照应。” 邓艾点头赶忙前往陛下身旁护卫,不敢放松。 ----------- 《三国志》陈寿曰“邓艾矫然强壮,立功立事,然暗于防患,咎败旋至,岂远知乎诸葛恪而不能近自见,此盖古人所谓自论者也。” 《三国志》陈寿曰“艾所在,荒野开辟,军民并丰。” 邓艾作《济河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往而不克矣。” 正文 邓艾及目前小说规划说明 , 现在我的读者可能不多,但感谢现在大家能够继续支持,邓艾在我第一次北伐中,有大量剧情,第一次北伐三个主要人物:诸葛亮、王平、邓艾,而且第一次北伐在主角上做一些的变动。 本来我的设想是邓艾因为主角求贤令而来,我后面重新设计大纲上,我就取消求贤令这方面的剧情,把邓艾出现背景修改了一下。 有兄弟说让派间谍去挖邓艾,过来投奔,其实是有道理的,但邓艾早些年在哪,史书上没有记载具体位置,我不太好写,因此我就开了小修正器,邓艾早年是新野人,舅父跟随刘备南下,他和母亲就和他舅父一起了,也不多水剧情了,蜀国可以为帅的太少了,后面统一天下,吴国陆逊、陆抗怎么对付,魏国郭淮、钟会、陈泰、司马懿谁对付,因此我就开个挂。 反正邓艾都是来,咱们看主要剧情,这些小剧情别在意啊! 感谢左路通吃兄弟的继续支持,他在我这本小说上帮助良多,前文错别字大部分是他挑出来的,哈哈! 目前我小说大纲细节补充到第一次北伐,这次陇右之战就是第二个汉中之战‘男当战,女当运’,在这个设定下,我查阅大量陇右资料,也多次模拟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战场情况,光街亭论文我就看了十几篇,包括查阅资料关于另外一个细节陈仓渭水道上,也和很多人印象中的不一样。包括北伐时间与战争形式、布局,我都做了明细。我可以说第一次北伐剧情上,和大部分写第一次北伐的三国小说作者不一样。 第一次北伐,马谡失街亭就像导火索导致,战局溃败,想赢必须对历史上不足进行修正。 我会给大家带来一个,与众不同的三国后期,如有错误请指正! 感谢各位书友继续支持~ 正文 第二十八章将军向宠 , (今天加更一章,有两章!) 夏夜之下,星月皎洁,天朦胧微亮,汉军涿乡陆寨大营,一片寂静,只听见步卒巡视脚步与昆虫鸣叫之声。 突然,巡逻士卒手指东方惊呼,众人抬头望去,连营处火光冲天,此时东方红日刚刚露出,大火伴随日出之光,将东方天空烧的通红。 刘禅正值安睡,突然刘炳入帐,急唤刘禅,恭敬说道:“殿下,吴军火攻连营,连营处,火攻冲天。” 刘禅被刘炳唤醒,睡意朦胧,听见吴军火攻,瞬间精神抖擞,顾不上穿衣,袒露胸膛,直奔营账,遥望东方,此时的刘禅毫无睡意,深呼吸镇定下来,命从者唤赵云、王平马上前来垂问。 在月光的伴随下,刘禅身着明光铠,右手持槊,身后刘炳手捧兜鍪,前往大帐。 大帐内,汉军将士伫立,只等刘禅上位,刘禅左按长剑,立于案前,双眸环视众人缓缓道:“吴军,火攻连营,其余营寨战况如何,可有谁知?”我涿乡大军,应当出兵。 资历最老的赵云身着银甲,头戴兜鍪,出列拱手道:“禀告殿下,臣收水寨通知,吴军水军被阻长江口;黄权将军所部,于夷陵上船,前军已抵达涿乡水寨;向宠将军,于后营向我军求援。” 刘禅点头,心想通知没有白费。原来后营及中后营,刘禅都有遣人告知小心火攻,前营及中前营,来不及通知,故向宠及其他部分营寨将士提前防备火攻。 刘禅遂即问道:“赵都督,我涿乡大军,今当如何?是否应当救援向将军!” 赵云拱手昂声道:“向宠将军营寨正在固守,我等应当前往救援,在我等内外夹击之下,必可攻破韩当、朱然大军,后拢连营大军,救援陛下。” 刘禅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缓缓道:“善,着令江州都督赵云,统帅涿乡陆寨大军,以拒吴军。” 刘禅拿过虎符,交予赵云,位于侧边,赵云接符拱手行礼上台, 赵云右手持虎符示众,中气十足的喊道:“董允听立,命你整顿涿乡物资,以待黄权将军所部渡江后粮草运输;我军出两千精锐步卒,王平为前部,麋威、马岱你二人率众骑兵随阵,救援向宠将军;殿下请领众军,固守涿乡,以应水寨水师及黄权将军。”刘禅、王平、董允等人拱手接令。 -------- 朱然、韩当二人各领四千兵马,徐盛焚烧中、后军树林;汉军众将,虽然未及时收到刘备转移营寨诏令,但收到刘禅小心火攻建议,部分营寨提前防备火攻,因此攻寨人手不足。 韩当以朱然新败,士卒士气不足为由,亲自领四千军,阻绝溃军前往涿乡,让朱然配合徐盛攻略连营。 朱然担心韩当四千士卒不足,无法阻挡涿乡陆寨五千及连营士卒夹击,便留下一千兵马协助韩当,便与韩当于长江岸分离。 朱然加入徐盛军队,焚林破寨,吴军刹那间攻势加快,汉军众营寨难以抵挡火攻,吴军一时间势如破竹。 向宠收到刘禅建议提前有备,连夜于营外挖掘防火林,吴军火攻阻绝于外,向宠命众将士,固守营寨,派遣候骑向涿乡陆寨救援。 朱然遣敢死之士,试图破营,被向宠手下弓弩手射回,朱然见此不再停留,与众将士围攻其余营寨,传令韩当向宠营寨未破。 向宠见朱然撤离,命手下千余名士卒(汉军一营千余人,因此刘备连营四十余座),向涿乡撤离,撤离前焚烧营寨,阻断朱然去而复返尾追之路。 向宠部是四十座连营最后一营,与涿乡陆寨距离不远,向宠领头沿林中旧路前行,远远望见“韩”牙旗,心中暗暗叫苦。 韩当辽西令支人,韩当善弓骑,早年跟随孙坚征战陇西,深知骑兵战法,历经三代,孙权委以重任,麾下本部号“敢死”,江东赫赫有名精锐之师,骑卒众多,孙权所设中央精锐“解烦”,战时也常归韩当统帅。虽然此次解烦未来,但敢死精锐尤在。 《三国志》曰:“韩当将敢死及解烦兵万人,讨丹杨贼,破之。” 向宠不敢怠慢,命全军排圆阵,聚盾成圆壁,举矛如林,弓弩在后,缓缓移动。 韩当提前接到朱然通知,不敢轻敌,命全军成方阵,前后各置一阵,防止前后夹击,骑卒位于两侧。 韩当亲领骑卒观察向宠军阵,向宠军阵层次分明,进退有据,不惧骑卒,不由感叹道:“刘备,不愧为雄主,手下能人众多,此人通晓军事。” 又话锋一转轻笑道:“若以此军,挡我敢死军,还不足够。”手势一挥,从者挥旗示意,方阵上前进攻。 赵云率众军缓缓出寨,马岱、麋威率骑卒位于两侧游弋,王平在前开路,率先接阵。 突然候骑来报,韩当于林外大路设阵。 赵云心感不妙,猜测向宠本部一千余众可能会与韩当部遭遇,甚至可能还受到韩当所部围攻,战况紧急。 赵云亲率骑卒,马岱、麋威随其后;王平执掌赵云牙旗,领二千步卒,紧随其后,往韩当与向宠交战处前往。 ------------ 夜幕慢慢消散,日出太阳缓缓上升,林中大火越发激烈,难以阻止,烟迷太空,即使是身处长江中的黄权依然能见。 韩当所领步卒,在鼓声连绵及各种旗帜挥舞下,尽显精锐之军风采,在昂扬的战鼓声响起,身披甲胄的精锐士卒,右手举巨盾,缓缓上前,躲在盾后士卒似乎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几轮齐射下,弓弩不能破盾,向宠心生忧虑,但面上不变,传令士卒,放近齐射。 持盾士卒缓步向前,突然吴军阵中齐吼,汉军士卒一时被惊吓,不由心生恐惧。向宠见状命部曲巡视阵中,原本微微骚乱的军阵稳定下来,不远处的韩当抚须感叹:“不错。” “十步,九步,”向宠身处军阵前,数着吴军步数。弓弩手紧张不已,已经接近吴军冲阵步数。突然听见向宠一声喊道:“放箭”,与此同时吴军敢死军士卒从阵中冲出。 一霎那,吴军披甲精锐撞上汉军箭矢,一阵哀嚎遍地,吴军攻势为之一阻。 远处韩当看见脸色为之阴沉,突然又听见身后震动,回头望去,遥见“马”牙旗逼近而来,脸色再变! 正文 第二十九章常山赵子龙 , (我发现三国时期匈奴、羌人、鲜卑民族问题就是烂摊子,西晋也是畸形儿。) 赵云亲率骑卒,奔袭前往向宠与韩当交战处,后营与涿乡路寨相隔不过七、八里。对于骑兵而言,刹那间而至。 赵云骑兵距离韩当不远处,停下休整,斥候禀报韩当与向宠交战情况及相应军力分布。 赵云沉思半响,抚须对马岱笑道:“伯瞻,你等下与我亲自冲阵,率你部曲骑卒直插韩当所领骑卒,老夫要阵斩韩当这厮。” 马岱应声诺,感觉赵云有些托大,但是也不敢出声反驳,心想等下冲阵自己多多照应赵都督,毕竟赵都督年岁以高。 赵云抚须转向麋威道:“伯严等下,我与伯瞻冲阵,你率部曲及白马义从于二十步前绕行骑射。”麋威拱手应声。 赵云接着询问斥候屯长道:“围猎吴军候骑战况如何?” 屯长操着生涩的汉语对赵云道:“将军,吴军候骑已经全部清理完成,不是远遁,就是已死。” 赵云满意点头,对于白马羌屯长还是很满意,这支部曲是自己按照白马义从模式打造多年,骑射无双。 《后汉书》曰:“瓒常与善射之士数十人,皆乘白马,以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 赵云抬头望天,见黑夜褪去,太阳东升,天色已明;不再迟疑,翻身上马,凭借精锐骑术,一马当先。 麋威、马岱及五百汉骑兵紧随其后,瞬间大地上为之震动。一霎那,汉骑便至交战处,赵云领头望见“韩”牙旗树于数百骑卒之中。 赵云双腿一夹,大声喊道:“伯瞻随我冲阵。”直接将马加速至大跑步,马岱见赵云往后挥手示意部曲跟上,麋威遵从赵云先前嘱咐,率部曲及白马义从继续弧形骑射。 韩当于数百步外遥见“马”牙旗逼近而来,虽然面露惊讶,但是随即涌上来的却是沸腾的热血,命亲骑转向反冲锋赵云,韩当抚须大笑:“我昔日追随孙破虏,于西凉大破羌骑,现在让我看看这些羌狗是否有长进没!” 韩当随即调转马头,直接将胯下战马从小步直接变成大跑步,右手腋下持槊,左手反握槊身,一马当先,身后吴骑紧随其后。 汉、吴双方冲骑成‘二’形准备对阵而过,只不过汉军又由麋威分出一队弓骑,瞬间形成‘三’字,吴骑位于中间,麋威弓骑位于上,赵云位于下。 韩当居前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想到数十年前的白马将军战法,但来不及多想,与一羌骑措马而过,只见韩当右手腋下持槊,左手反握槊身,面对羌骑单手持矛来战,韩当左手向右摆弄槊身格挡羌矛,羌矛受力反弹向左,韩当马槊也受力反弹,却趁势反弹至羌骑头部附近,只见韩当右手顺手向前刺入咽喉,羌骑顺势倒地,韩当右手反拔槊身。 赵云虽然开始冲阵在前,但接敌时为斩韩当,微居骑兵后侧,观察韩当所在,乱军从中赵云定眼看见韩当准备上去。 只见对面吴骑对冲赵云,赵云无奈迎战单手持槊应战,赵云见吴骑右手腋下持矛,左手反握矛身,冲锋准备刺向自己胸部,赵云不由轻笑一声,在即将错身之际,赵云单手挺槊向右前打击敌矛,接反弹之力,槊尖破铠甲,赵云顺势右手反拔槊身。 麋威领白马义从,从韩当军左侧骑射,中箭倒地者诸多。 两军错身后,韩当脸色凝重,策马上前问道:“来者,可是赵将军乎。” 赵云持槊上前昂身道:“义公,自从建业一别好久不见,今日子龙特意取你首级,勿怪!” 韩当听此言脸色微变,当还是嗤笑道:“子龙,你年岁越长,越是张狂,今日看你如何取我首级。” 赵云单手挥槊示意众军继续冲阵,韩当也挥手示意冲锋,两军错身之际,马岱突前,赵云继续跟随骑卒后侧;韩当也谨慎许多,跟随身居队列中间不敢冲锋。 只见马岱一人当先右手挑刺吴骑,在阵中横冲直撞,吴骑纷纷躲避,双方骑卒二’字对冲后,双方开始斜‘日’字缠斗。(注:象棋里马走日字是有道理的,现在马战时候就是走日字) 赵云单持槊挑下一吴骑后,发现韩当与亲卫在汉骑中无一合之将,汉军纷纷躲避。赵云见机,亲率亲卫,冲向韩当。 韩当也发现赵云,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也不畏惧,冲上前去厮杀,韩当亲卫在前,赵云单手持槊挑下韩当亲卫,韩当见赵云如此怠慢,不用气愤,自己双手持槊上前,直插赵云胸部。 赵云见此不敢托大,深知韩当精湛骑术的他,左手上槊,双手向斜前刺向,顺势挑槊。 韩当措身而过,槊被赵云挑起,眼见槊尖在前,激灵一下后仰头,一道白光划过,措身后,韩当面露惶恐,右脸鲜血直流。 赵云不再迟疑,驱马上前,赵云亲卫隔开韩当亲卫,韩当见状来不及逃离,也不由被激发出凶性,大叫一身,右手腋下持槊,左手反握槊身冲锋而来。 赵云脸色一沉,单手握槊,挺身而上,率先刺向韩当胸部,韩当脸色一喜,左手摆弄槊身格挡敌槊,敌槊瞬间从赵云手上被弹飞,韩当大喜过望,借力准备刺向赵云头部。 只见赵云突然弯腰,左手从右侧拔出汉环手刀,策马近身,向前一划,只听见甲片破碎之声,韩当突然感觉腰部巨疼,大叫一声,摔下马去。 赵云策马返身,用马踩踏韩当尸首,不见反应,下马割首,绑于槊尖。从者高呼:“韩当身死,赵将军威武。” 吴将韩当死!!! 听者望去,只见那头颅发丝尽白,血渍浸染,赵云银髯飘洒,好不威风举槊高喊:“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还不赶快投降!” 马岱望去满脸震惊,囔囔自语道:“不愧是虎威将军,廉颇不过如此!” 正文 第三十章子龙之风 , (早上收藏破300,又完成一个里程碑,往收藏1000冲刺,昨晚赵云剧情大家喜欢吗?感谢止戈之歌兄弟给我上书单。感谢左路通吃与书友20190721093452661投的月票,以及各位投推荐票的兄弟们。) 远处率军鏖战的向宠,也发现赵云身影,兴奋的举刀高呼道:“虎威将军来也,将士们撑住。” 向宠军士卒听闻此言,原本摇摇欲坠的军阵,又稳固了下来。 韩当部曲见赵云如此羞辱韩当,目眦欲裂,上前抢夺赵云马槊,赵云见部曲中计,赵云单马凭借精湛的马术,与韩当部曲拉开。 瞬间吴军骑卒军阵大乱,有人见韩当身死准备撤离至大军处;有人准备夺回韩当首级。 一时间局面纷乱,白马义从等汉骑射杀追击赵云吴骑,破空声大做,韩当部曲纷纷中箭到地。 只见马岱与麋威两面夹包吴骑,韩当部曲见赵云远离,不一会脑子清醒,便知自己上当,众人惶恐不已。 吴骑屯长面露沉重说道:“我等中计,赵云以将军首级引诱我等,现我军被围,需要冲出重围,方可生存,我自领头,你们随我身后。” 示意众人冲阵,逃离此地。 吴骑屯长领着骑卒率先冲向汉骑,畏死之徒,慢慢放慢马速度,不一会接阵之时,只有吴军屯长率数十余骑在前,上百骑居其后尾随。 汉吴两骑交错之间,突前者纷纷倒地。交错后,吴军其余骑卒,见屯长等人身死,弃枪投降。 德·布拉克《轻骑兵前哨》:“骑兵的战斗力中有四分之三是精神力量。”(这本书中译版是1906年出版过一期。) 吴军步卒本部,韩综正在率人围攻向宠,得知父亲战死,骑卒损失殆尽仅又数十骑逃回,先是为韩当战死愤怒,后又惶恐不已,担忧士卒溃逃。 年长部曲见局势趁机说道:“韩将军,待将士亲厚,您将韩将军战死情况告知全军,全军将士必然愤慨,此乃哀军!我军趁机可以撤向岸边。” 韩综采纳建议,跟随父亲韩当征战多年的他,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韩综命传令官传唤屯长、什长基层将领前来。 待众人到之后,只见韩综头绑白麻巾,红眼夹杂着泣声道:“诸位兄弟,我父被汉狗所杀,诸位怎么办?” 众人听到韩当身亡,义愤填膺道:“必为将军报仇!” 韩综灵光一闪,举起环手刀往左手拇指轻划一口,鲜血流出,韩综遂即在左脸上画上三道血痕,发狠道:“好,诸位兄弟,我韩综在此立誓不斩赵云,我韩综誓不为人。” 众人见韩综如此纷纷效仿,又割下白衣衣摆绑于头上。 韩综气愤说道:“我父尸体暴露荒野,为人子,安能弃而不顾。当我今身受一军之任,不可再生波澜,谁愿替我夺回我父尸体,我以兄弟待他。” 众人迟疑,一伍长出列上前愤然道:“我父身重病,无钱医治,韩将军以重金相救,今是我报效韩将军之恩到了,我愿前往为少将军夺回韩将军尸体。” 韩综心中大喜,上前握手面露忧色道:“路上小心,综再此等您归来。” 伍长退下,领自己所属步卒,立刻出阵,准备夺回韩当尸首。 韩综见士气可用,一脸正气昂声道:“我父已死,若夺回尸首,不可恋战。我军将士不能白费性命,汉有骑卒,前有向宠,涿乡步卒随后就到,我韩综又岂能只思父仇,而弃诸位性命不顾。” “此时危急,我军撤回攻向宠士卒,往朱然与徐盛将军方向转进。” 众人信以为真,纷纷感叹韩综心怀士卒,非自私之徒。 韩综见状已说服众人,心中放松,脸色却不变,又命众人回本部鼓舞士卒,挑选勇猛之士在前开路。 《三国志》曰:“父当,吴昭武将军。当病卒,综袭侯领兵。其年,孙权征石阳,以综有忧,使守武昌,而综淫乱不轨。权虽以父故不问,综内怀惧,欲叛,恐左右不从,因讽使劫略,示欲饶之,转相放效,为行旅大患。后因诈言被诏,以部曲为寇盗见诘让,云“将吏以下,当并收治”,又言恐罪自及。左右因曰:“惟当去耳。”遂共图计,以当葬父,尽呼亲戚姑姊,悉以嫁将吏,所幸婢妾,皆赐与亲近,杀牛饮酒歃血,与共盟誓。” 能让孙权记恨的人不多,韩综算一个。 向宠军,众将士见吴军退却,全军鼓舞。 向宠见状严声说道:“吴军虽退,但未远离,待我军进入涿乡陆寨,再行庆贺。到时候本将敬诸位将士一杯,此刻需集中精神,防止吴军复来。” 向宠士卒齐声道:“诺!” 此时,赵云见吴骑非死、则降,汉骑打扫战场,抚须对马岱感叹道:“吴军骑卒有此实力,韩当之功不小,今韩当已死,吴军日后骑卒,不成气候。” 赵云话锋一转由,追忆往事道:“伯瞻,汉军中能统帅骑卒者,云长、翼德已亡;我已年近六十;孟起病重,今后汉军骑卒,你多多上心,西凉骑卒以飞熊军威震天下,幽州骑卒则以白马义从闻名天下。两者骑卒各有擅长,骑兵一道需各采百家之用,不可妄自尊大。” 马岱拱手称是 赵云与马岱谈论之际,遥见一屯吴卒结圆阵,靠近韩当尸首,汉军准备上阻挡,赵云见此叹息命汉骑不得阻挡,并让从者把韩当首级送回。 吴军屯长与其士卒结圆阵缓缓靠近韩当尸体之际,原本在侧不断骚扰的汉骑突然退下。 汉军亲骑手拿韩当首级上前,大声道:“我家赵将军仁德,下令:沙场上,韩将军与赵将军各为其主,今不愿见英雄尸首蒙受侮辱,无法归乡,现归还首级,你可与尸首一并拿回祭奠。”言毕,亲骑下马将韩当首级放置尸体边。 吴军屯长担心有诈,依然缓缓靠近,夺回韩当尸首,并身抱尸首痛哭大喊道:“谢,赵将军仁德,但杀主之仇不能不报,有朝一日,我必杀之,为主报仇!” 马岱听闻此语,忿忿不平,准备命众骑卒上前,围猎吴卒。赵云摆手拒绝,抚须感叹道:“吴国有此义士,灭之何其难也!” 正文 第三十一章太子雄主也 , (本来今晚不想更,但是看见书友20180509090253359打赏100起点币,以及今天突然新增近百位书友,我无奈打开电脑更新以示感谢,中兴者曰“中”,西汉中宗-汉宣帝—刘询,具体详细介绍可以在评论区我和书友的讨论。本章为过渡章节!) 韩综见屯长夺回韩当尸体,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时父亲尸体被夺回可以撤军,悲的是见到自己父亲尸首,不要想起父亲待自己往日,上前报住韩当尸体痛哭道:“父亲,综必为你报仇雪恨。” 不一会,韩综双眼通红,命令全军转进朝朱然方向进军,吴军上下士气正盛。 王平领两千兵马恰好也到,马岱、麋威二人磨拳搽掌,向宠军毫无懈怠,只等赵云下令。 赵云遥望吴军旗帜不乱,军阵层次分明,撤回井然有序,放弃继续追杀吴军想法。马岱不解问道:“吴军主将被斩,骑卒尽损,赵都督为何不与向将军、王将军追杀吴军。” 赵云抚须说指点道:“《孙子兵法》曰:‘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吴军乃是吴国闻名敢死军精锐无比,韩当我知也,待卒亲厚,虽韩当身死,但士卒士气未失,军阵、旗帜未乱。况且吴军往朱然军靠拢,不要过分逼迫陷入绝境之军。 如果我军追杀,势必两败俱伤,我等目的乃是救援巨违(向宠字)所部,今目的已达便可。” 向宠见吴军往他处撤离,便令副将先率士卒往王平处回合,自己领亲卫拜见赵云。 向宠行至赵云面前,拱手感激道:“多谢,赵都督相救,赵将军威武,力斩韩当,廉颇不能及也!” 赵云抚须笑道:“巨违过誉,我安敢自比廉颇,相救乃我等本分,何必言谢。若要言谢,可去大营拜见殿下即可。” 向宠应声言是。 赵云留王平驻军于大路上,接应陆续从林中逃离士卒,自带向宠、马岱、麋威等诸军回营。 ------------- 天色朦胧,长江北岸夷陵,汉军江北大营军士,陆陆续续集结在岸边,准备渡江。 黄权与霍弋领中军陆续登上程畿前往接应的汉军舟舸,部分将士乘坐董允集结的小舟,在江水上缓缓的向江南岸驶去。 黄权拱手感谢程畿道:“多谢,季然协助。” 又疑问道:“敌军连营火攻,为何水军未顺流而上?季然可多多遣候骑布于岸边。” 霍弋与程畿相视而笑,程畿淡笑解释道:“吴军水师以来,但是被我军沉船阻挡,无法逆流而上。” 黄权听言,低头嘴里嘟囔道:“沉船!” 霍弋解释道:“是的,黄将军,吴军水师势大,我军难以抵挡,为救将军所部渡江,季然先生亲率水师,顺江而下,于蜿蜒窄口处将我军水师大料船只沉船。” 黄权感慨不已说道:“此计甚好,不知出自谁之手。” 程畿笑指霍弋,黄权看向霍弋,不由赞赏道:“绍先,我小瞧你,日后你必为我大汉栋梁。” 霍弋不由憨笑道:“黄将军过誉,弋只不过急智而已,还需将军多多教导。” 程畿与黄权不用相视而笑,感叹霍弋谦虚。 黄权见霍弋不由想道:‘霍弋与太子,从小长大,亲如兄弟,擅长军略,日后可让崇儿与霍弋多多来往,此子必定不凡。’ 黄权遥望长江南岸抚须问二人道:“这一切可真如霍弋所说,殿下乃是谋划!” 霍弋见黄权谈及刘禅,不由兴奋道:“太子言,五月见郑先生,郑先生有江东友人,知晓陆逊本人,郑先生因丞相与太子多次相请,故相告与殿下,所猜测东征战事发展。但如今诸事,皆由殿下为首。” 黄权疑问道:“郑先生?此人是谁。可是郑度!” “是,前州从事郑度是也!”程畿回道 黄权感叹道:“我与他相熟多年,其足智多谋,兼通军略,可惜未遇明主,看来他隐居多年,依然关心天下大事!” 《三国志蜀书法正传》:“郑度说璋曰:“左将军县军袭我,兵不满万,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其计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高垒深沟,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走而击之,则必禽耳。”先主闻而恶之,以问正。正曰:“终不能用,无可忧也。” 黄权随即赞扬刘禅道:“殿下,雄主也,能聚人而更能用人,多谋善断,我大汉何其幸哉!” 程畿应和道:“殿下,志向远大,为人仁厚,知人善用,有陛下之风!” 霍弋听着黄权、程畿赞扬刘禅,心里比赞扬自己还开心,又在旁憨笑。 ----------------- 天色微亮,涿乡陆寨,刘禅此时正前往囚禁陈式营帐。 刘禅掀帘而入,见陈式穿戴甲胄已备,心中一笑,陈式可用,刘禅向陈式问候道:“陈卿,可有早食” 陈式轻哼一声,转身不看刘禅,刘禅见陈式傲娇,也不生气,准备行礼。 陈式眼角瞟见刘禅动作,脸色大变,不敢傲娇,赶忙上跪扶刘禅道:“臣,怎敢受殿下之礼,殿下聪慧已知陆逊计谋,臣愚钝却加以阻挡,不识抬举,请殿下勿怪!” 刘禅见陈式如此举动,心中暗笑,不由感叹陈式识趣,刘禅依然继续对陈式宽慰道:“卿忠于职守,不负陛下将水师重任交付于卿。我想,卿日后必有大用!” 陈式听刘禅如此言语,不用感慨万千,拱手道:“谢殿下赏识,今吴军来攻,臣式请战。” 刘禅淡淡说道:“我本前来,请卿出战;不成想,卿如此声明大义。今虽程畿身在水师,但事物繁多,水军战舰及水寨军务,还需卿亲自前往!” 陈式拱手昂声回道:“水寨军务,本乃臣之重任,殿下何须用请,臣本分也。” 刘禅握住陈式抱拳说道:“我已命程畿交还将军虎符,将军可即刻前往。” 陈式立刻率部曲回水寨,处理水寨事务。 正文 回书友问题 , 前文有兄弟指出160磅的弓太离谱,我当时是按清朝来弓数来的,康熙号称自己年轻能开150磅的弓,流传下来的有131磅的猎弓,我在此修改下主角是拿130磅的硬弓。我不是特别了解弓箭,我对于弓箭了解仅仅在文献中看到。谢谢各位书友指正! 关于第一次北伐上,很多书友提到的问题,我都有看,第一次夺取陇右作为大战略是不会改变的,夺取陇右关键在于断陇。 为何重点在于断陇,不多说后续章节会说。 史书上有言陇西郡太守游楚向蜀军喊道:“如果你能阻断陇西,让东边的援军(曹魏朝廷援军)不能抵达这里,一个月之中,我陇西郡的官员不用你攻打,都会投降,如果你做不到,你这样兴师动众只会增加负担。” 如何断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自古陇西通往关中的道路有三条:1陈仓渭水道2陇山道3沿泾水而北上,过萧关绕一大圈南下。 因此重点在于封锁陈仓渭水道、陇山道;街亭在陇山道,同时也是3南下的必经之路。 陈仓渭水道重点在于上邽,陇山道在于街亭。这样说大家不知道是否明白? 后续第一次北伐情节重点在于这两处描写,历史上诸葛亮只拿下街亭,没有拿下上邽,导致上邽依然和关中保持联系,获取关中物资。 郭淮是一位被大家忽略的人,郭淮对于陇西地形非常敏锐察觉,这也是当时他马上弃守天水,去上邽的原因。 这些是对于陇西思考,大家可以看看,第一次北伐还有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我会在后面慢慢写出来的,大家不用特别着急去阐述对于北伐的看法,而且魏延历史上是否提出子午谷之计,也是非常质疑的,具体也会在后续章节提到。 总体而言,街亭只是第一次北伐失败的导火索,还有很多因素导致第一次北伐失败,后续也会讲到,这也是为什么我救下黄权的原因,如果我简单认为北伐守下街亭就可以,为什么我不直接从街亭开始写,很多作者都是从街亭开始写的,是我因为真正的去对整个局面深思熟虑过。 还有陇西问题,我简单说下,汉中去陇西非常还是非常便捷的,有西汉水的存在,地势平坦,方便水运。 还有陇西在古代可不穷,历经秦穆公、西汉、东汉开发,陇西富有。当初六郡良家子就是在陇西,天水北区多产小麦;现在天水是著名药材之乡;陇西地区曾经秦汉著名养马地,有马30万匹。 补充一下如果陇西穷?何来的关陇贵族 可以查阅网址,关于古代陇西真正情况。 我查阅大量资料,不管是古代军阵及历史、天文、地理,开头前几章风向、霍弋说的水文,都是真实的。可以问问成都兄弟,成都是不是吹北、东北风,这篇论文是成都房地产找大学里人研究的。 我欢迎大家指正我的问题,如果有错误,请大家指正!我希望给大家带来一个符合历史的历史小说。 如果大家对于我书大纲不满意,周某人只能抱歉! 之后关于第一次北伐的相关内容我是不会再回答了,除非是指出我资料错误! 达者为师,欢迎大家指正我数据及史料上的错误! 正文 第三十二章以棋论国 , (这周有事,能双更双,不能双就单更) 且不说黄权、霍弋、程畿渡江后,领兵往涿乡陆寨汇合。 涿乡陆寨,汉军大营,刘禅营帐,只见刘禅与董允对弈,身旁熏烟袅袅。 “尧造围棋,丹朱善之。”黑白相应,天元相乎,冲气为和。只见棋盘上,呈现出一个黑白交茫,美轮美奂的世界。 刘禅持白、董允持黑。 董允皱眉看着棋局,刘禅下布盘稳健异常,棋力深厚。 董允举着棋子摇摆不定,不经意间瞥到了棋盘角上的雕花,登时就明白过来,一子落下,笑逐颜开地望向刘禅,示意刘禅继续。 刘禅见董允,破局也不客气,又手提子继续威逼,白棋飞压黑右下角,董允提子以对。 刘禅落子埋伏,布局图意;董允自恃棋力雄健,也不想让;白棋黑棋各成两截,四条龙盘卷翻腾沿边向左奔突。 行至中盘,董允与刘禅每走一手都是相当困难的,黑、白的范围大致分明了。对局双方即将开始惊险刺激的的搏杀。 刘禅、董允纷纷落子,董允棋力雄健,处处争锋,刘禅着眼大局,不记得失,不为作战而作战,局势上董允占据上风。 刘禅对于棋盘要点以“抢”为首要,而非“占”;董允虽占上分,蚕食刘禅不抢实地,不一会刘禅便建立起“厚势”,在棋盘某点建立桥头堡,发挥其辐射作用。 董允见此毫不示弱,落子埋伏,布局图意,紧紧逼人;刘禅则秉持大局为先,处处布子。 不一会刘禅见局势已到,不再掩藏,提子“打入”而非“侵消”董允所占之地,将董允棋子分割蚕食。 董允不由脸色微变,没想到之前退让的刘禅,如此激烈干猛,原本自己局势占据上分,突然局势也发生变化。 董允不敢像之前如此,紧紧逼人,而是采取“侵消”,但此时棋盘局势转化,攻守异势。 正如棋谚所说:“对方之要点即己方之要点。” 攻守之间也存在相辅相成,互为表里关系。就如同《孙子兵法》所说:“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不一会,董允棋势见不可挽回,将手上黑子放回,不由拱手感叹道:“殿下,棋道高远。允,甘拜下风!” 刘禅轻笑收子,自己在前世痴迷下棋,研究诸多棋谱,以后世经验胜,不足为傲;刘禅见棋盘黑白交错,问董允道:“休昭,可知棋道?” 董允沉思半响道:“棋道,如两军对垒,步步惊险,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对我,修身养性耳。” 刘禅对董允说道:“卿,可愿听我一解?” 董允跪坐直腰,拱手道:“请殿下,一解棋道。” 刘禅手指棋盘大势淡淡而言:“世间万物,皆环环相围而生。民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天下被宇宙围,宇宙被造物围,造物最终又被芸芸众生围。此为棋道,亦是天道人道。所以,棋以围命名,正合天地万物之法则。” 刘禅言毕,董允思索后拱手说道:“殿下大才,此言有理。” 刘禅起身,缓步昂声道:“若此仅仅于此,棋道乃是小道,以棋道见国争方可为大道。” “棋道,虽以围地为归宿,但必以取势为根本。势高则围广,势卑则围小。换如今之局势,不正是如此乎?”言于此,董允沉思。 “若吴国处处与我大汉纠缠争地,即使吴胜,则也两败俱伤,若以势压则吴国可大胜也。。” 董允不由对刘禅,心生敬佩拱手道:“殿下,知军略,以棋道见兵势,允佩服!” 突然帐外有人问道:“殿下,言兵道,未言国道。可为黄权一解。”l刘禅听闻,命众人入帐。 只见营帐内突然涌入赵云、黄权、向宠、程畿等诸将,黄权拱手道:“请殿下恕罪,权在帐外求见,亲卫正欲禀告,权见殿下正解棋道,不愿亲卫打扰殿下。殿下又以棋道言兵道,权深以为然,忍不住打扰殿下,请殿下恕罪!” 刘禅见此,也不生气,豪爽笑道:“诸位卿愿听我言,我就说之。棋盘有四角、四边之言。天下正是如此,关中、河北、东南和益州是其四角,并州、青州、荆襄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 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独厚其天险,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态势;依靠本土可养大军、建一国。天下纷乱,野心之徒,占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便可从容经营,积累力量,为日后进取天下打下基础。 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高原,东有华山、崤山,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沃野千里,昔秦于此兴邦,东出一统天下。 河北依山傍海,三面山海环抱,虎视中原,故世祖(刘秀)于此为基业,一统天下,袁绍以此为基业,逞一时之威。 东南以大江为地利,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下连吴越,孙氏三代久经于此,纵观天下变化。 益州四面环山,崇山峻岭,今被我大汉所取,可待天下之变,兴师北伐。 四边乃四角羽翼,取之可大展宏图,故我大汉取汉中,孙吴袭取荆州害关军侯身死也是为此。 今大战之后,我大汉欲取天下,唯有北上,北上关中,成秦国之势,方可一统天下。当今局势非高皇帝之势,直取关中难矣。 欲取关中,需令关中无险可守,关中之险无非陇山、秦岭;秦岭通行不便,唯有陇山可夺。 夺陇山者,夺陇右也;陇右一失,关中则无屏障,古西周天子欲安关中,命秦非子(秦国祖先)镇守陇右,护卫关中,陇右若失,骑兵沿渭水直下,不过数日可抵关中。 陇西者,西控扼羌戎,北控凉州,内有川原回绕,子弟俗尚气力,修战备,好田猎,勤耕稼,自古用武之国也。 若我大汉取之,又有汉中;包夹之下,关中日夜不安,不过数年,关中可下。 关中一下,一统中原指日可待也!” 刘禅言毕,众人皆震惊不已。 黄权拱手感叹说道:“殿下,非下棋尔,乃谋国。大汉复兴,指日可待,殿下雄主耳!” 众人皆呼:“殿下,雄主耳。” 刘禅也不反驳只是淡笑,暗想不过是丞相之后战略而已,不愧是战略大师诸葛亮! (晚上只有一章,这章不好写,这里简单补充了为什么夺取陇右的想法!) 正文 主角庙号及书名说明问题 , 有些书友可能不太了解庙号问题,包括我之前对刘邦的庙号也称错了,但是也不能说错,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下,主角庙号的由来。 说庙号,祖与宗两者,《孔子家语·庙制》:“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谓之祖宗者,其庙皆不毁。” 创基立业曰“太”(太祖汤、太宗太甲)、功高者曰“高”(高祖王亥、高宗武丁)、世代祭祀曰“世”(世祖盘庚、世宗且甲)、中兴者曰“中”(中宗且乙) 这也是最开始简历上写高、太、世、中;庙号最高无他。 汉太祖是刘邦 《史记·高祖本纪》:“丙寅,葬。己巳,立太子,至太上皇庙。群臣皆曰:“高祖起微细,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高。”上尊号为高皇帝。”这是太祖高皇帝的称呼。 但是汉高祖从哪里来,史记司马迁称呼:高祖本纪。 高祖有始祖之意:高祖者,远祖之名尔。《左传·昭公十七年》:“郯子来朝,曰:‘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则以始祖为高祖。 汉的始祖是谁?无疑是刘邦。 同时班固汉书也使用这一称谓,东汉时期大家对于汉太祖与汉高祖默认一人刘邦。 《汉书·文帝纪》:“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计之,大王奉高祖宗庙最宜称,虽天下诸侯万民皆以为宜。臣等为宗庙、社稷计,不敢忽。愿大王幸听臣等。臣谨奉天子玺、符再拜上。” 《汉书详解》一书里有解释,书中介绍说:“盖邦(刘邦)配天地,是为高祖,而尊号加之于上,虽昭穆之太祖庙,此亦高祖之庙也。” 是故汉高祖与汉太祖都是刘邦,你同时称呼也没有错。 这也是有兄弟让主角称汉高祖,这主角受不起,汉之始祖:只有刘邦。 历史上最有资格称中祖的只有刘秀,但是东汉为表示,自己的继承权转移,和之前的西汉没有关系,最终选择世祖,后世还元世祖忽必烈,同时也是隋世祖杨广,这些都是继承权转移。 同时往前看称世的还有一位:汉世宗汉武帝刘彻,武帝如此威武却只能给宗,而非祖。 可见汉代对庙号的尊贵谨慎,与后世不一样;而且西汉只有4个皇帝有庙号,东汉8个;甚至汉景帝没有庙号,后世认为他业绩不够!东汉实际只有3个,董卓认为后面5个没有业绩,废除后5个庙号(难得董卓干件好事!);统计下来两汉只有7位。 庙号什么时候不值钱。 从一下子就搞了三个祖(太祖武皇帝曹操、高祖文皇帝曹丕、烈祖明皇帝曹睿)。 曹睿更是生前就直接定好自己的庙号:“景初元年,有司奏:帝为烈祖,与太祖、高祖并为不毁之庙。从之。” 曹魏不再遵从“有功曰祖,有德曰宗”的原则,“祖号之滥,实肇于此”。 甚至后世明朝叫门天子,庙号英宗,臭不要脸。 所以主角庙号祖是肯定的,我之前给的成祖,后面改中。 中庙号如下: 第一个汉宣帝刘病己,名副其实,但是非开创之人,用宗不用祖。(刘彻和刘秀都是世) 第二个东晋中宗元皇帝司马睿,虽是开国之君,但无功,只敢用宗不能用祖。 后面经历魏晋南北朝,庙号不值钱了,就不用说了。 总体而言,我思考下来符合刘禅的中有中祖与成祖,后面感觉汉成祖怪怪,就选用汉中祖,这就是我书名的由来。 有人问刘备庙号,历史上刘备庙号烈祖,我个人觉得刘备名副其实,不用修改。 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圣功广大曰烈;海外有截曰烈;业成无兢曰烈;光有大功曰烈;戎业有光曰烈;刚正曰烈;宏济生民曰烈;庄以临下曰烈。 如果大家有想到的其他庙号可以在这里评论,改书名不是问题,大家有好的想法可以提! 正文 第三十三章救援刘备 , (我后面除非有大问题,我不会再单章回复,主要是大家发书评,我又想给大家回复下,毕竟大家发的每个书评,我尽可能都看,后面人多了,没时间看。大家发的书评都是对我的支持,毕竟大家都是希望这本书更好!感谢书友20220314201528251打赏的500起点币!) 刘禅对于众人称赞,欣欣然接受,对于君主而言,以功绩、谋略令众人佩服无疑是加分项,特别是对于纷争之世,君择臣,臣亦择君。 而且对于日后登基执掌朝政也是非常有帮助,毕竟刘备亡后蜀汉国内外风雨飘摇,内忧外困;没有威望的君主无法令国内臣民安心,这也是刘禅为什么硬要前往夷陵的原因之一。 刘禅待众人言毕,面带关切问候黄权道:“黄卿,万余士卒,是否已全部抵达涿乡陆寨,可有折损?” 又问及向宠道:“向卿,路上可遇困难?” 黄权拱手回道:“权本部,幸得殿下洪福,已全部过江,前部已抵涿乡,其余正在路上。” 向宠拱手感激道:“宠幸得赵都督相救,虽然折损上百人,赵都督神威,斩吴将韩当,破吴敢死军骑卒,降近两百名骑卒。” 刘禅听言望向赵云赞扬道:“赵都督不愧是虎威将军,战后必向陛下禀告,为赵都督请功。” 刘禅话锋一转面露凝重,又问众人道:“我得陛下亲卫禀告,陛下被围于马鞍山,陆逊、孙桓、诸葛瑾、骆统,领吴军猛攻,我等该如何救之?黄将军,赵都督及众人皆可请言。” 众人沉思,黄权沉思后拱手道:“马鞍山后有小道,可抵秭归,我军可西出入小道,往东救援陛下。” “至于如何救,可先遣子龙将军领骑卒,先行前往,于山下竖牙旗,以安陛下及我军将士之心,又乱吴军军心,后权自领步卒,在子龙将军后,多数旗帜,迷惑吴军,让吴军以为我军势众,可与陛下内外夹击,救援陛下。” 刘禅思索后问赵云道:“赵都督,以为如何?” 赵云答善。 刘禅结合黄权所说,问于众人,按剑昂声道:“黄卿此言有理,但我欲与赵都督一同前往救援前往陛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闻纷纷劝阻刘禅不要前往。 董允拱手上前劝阻道:“殿下,古往今来,唯有陛下亲征,储君从未亲征。古语云:‘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殿下,三思啊!” 刘禅面露坚毅说道:“休昭所说乃晋献公派太子申生出征之事,今陛下被围,为人子岂有不救之理。” 董允继续昂声道:“殿下,今陛下被围,生死不知,若殿下此去,万一不测,大汉复兴,交付于谁?殿下若救不成,天下人会如何想殿下?” 刘禅怒视董允,厉声道:“董休昭,此言诛心,你现在退下,我恕你失言之罪。” 董允毫不退让,挺着脖子说道:“殿下,此乃我董允之责,我无法相退。” 刘禅拍案怒道:“刘炳何在,将董允拿下。” 刘炳领亲卫,准备上前拿下董允。 黄权见如此上前拱手劝告道:“稍等,殿下暂且听权一言,殿下仁孝之心,世人皆知。陛下手下万余人,乃是追随陛下征战多年精锐,陛下被围必然无碍。” “休昭失言,但休昭为殿下思虑,殿下乃我大汉储君,殿下安危重如泰山,若有赵将军护卫自然无碍,但小路骑兵难行,容易中伏,殿下可与大军一同出发。” 刘禅听到此言脸色稍微放缓,董允似乎还想说什么,见黄权摇头示意。 董允毫不在意继续拱手道:“若殿下执意前往,请殿下与大军一同出发,赵将军领骑卒,可护卫大军左右,不必先行前往,派遣本地士卒,前往夜见陛下即可。” 刘禅听董允不再阻止,吩咐众人缓缓道:“既然如此,便安卿之所言,出兵九千,我与黄卿领中军七千压后,赵都督领兵两千步骑在前,立刻派斥候前往马鞍山通知消息。” “向卿固守营寨,与子均接应林中将士,等候陛下撤军消息,到时沿大江岸边逆流而上直抵,水军立刻撤回秭归,诸位可用异议?” 黄权领众人皆应声;刘禅命众人退下,午时出发救援刘备,众人出营,回营准备兵马与粮草。 刘禅见众人退下,冷冷望向立于原地的刘炳说道:“刘炳你看守营门不利,自取二十军棍。” 刘炳听言脸色变白,不敢多言只回道:“诺。” 黄权营中准备之际,听闻士卒讨论刘炳因看守营门有失被罚二十军棍,不由感叹道:“殿下,赏罚分明,防微杜渐;殿下有丞相之风,不负丞相从小教导。”又惭愧因为自己导致刘炳被罚。 ----------- 夏日烈阳当空,微风徐过,带着丝树木烧焦之味,马鞍山上,汉旗招展,山下吴旗伫立。 刘备立于马鞍山之上,遥望连营处,树木焦黑,一片荒芜,大火还不断蔓延,不由感到阵阵心痛,自己苦心多年心血被陆逊火攻所烧。 刘备也敢不由多想,问吴懿道:“子远(吴懿字),连营损失如何?” 吴懿正脸严肃拱手道:“实难统计,目前收拢前部连营士卒近千人,据残部士卒所言:蛮王沙摩柯、冯习、张南阵亡;后部战损未知。” 刘备听到损失凝眉成川,吴懿见状安慰道:“陛下,未知后营损失,涿乡陆寨有子龙与太子驻守,防守有余;陆寨未失,可向前接应连营溃兵,损失未必如臣所言!” 刘备听吴懿安慰,手指连营处淡淡道:“连营损失殆尽,无非多一、两千人罢了,熊熊大火,加之吴军猛攻,我军士卒非死即降,后部陆逊必然有备,如此之下又能剩多少人呢!” 吴懿听完沉默不语,刘备却笑道:“虽然如此,但朕从未惧怕,我自涿郡起兵,几起几落,曹操我都不曾惧怕,更何况陆逊。” “秭归有兵三千,涿乡陆寨有兵五千,江北公衡部有兵万人,我中军尚有万余人,近三万人,如何不能与陆逊再战一场。” “何况曹丕小儿,荆北虎视,见我军大败,如何不会南下攻吴,现在是陆逊和孙权日夜难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备爽朗笑声,在山上远远传播。 正文 第三十四章围攻马鞍山 , 闰六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熊熊大火还在四处蔓延,吞噬生命,只留下焦黑的土地。 马鞍山,山下吴旗迎风飘扬,“陆”“骆”“孙”等牙旗相聚一团,吴军主力集结于此,陆逊营帐中 陆逊身着明光铠,头戴兜鍪,询问战况于众将道:“诸位,目前战况如何?” 骆统上前拱手道:“汉军前部已经完全击溃,汉军降者五千余人,死者不计其数。” 诸葛瑾上前,面色凝重道:“后部韩老将军战死,其子韩综与朱将军合兵一处。” 陆逊听闻韩当战死,大惊失色道:“韩将军与朱然将军所部八千余人,如何至此?” 诸葛瑾面露悲意道:“后部汉军,有防备我军火攻,固守营寨,徐将军请朱将军相助,便留韩老将军领兵五千原地固守,断绝汉军退路。但韩将军亲领骑卒,被赵云骑卒遇上,因此战死沙场。” “其子韩综见状,不敢固守,便引兵退往江边与朱将军汇合。” 陆逊脸色微微镇定追问道:“敢死军损失如何?,汉军多少人” 诸葛瑾面色迟疑道:“骑卒折损殆尽,士卒折损上百人,汉军兵力听军士说不过近三千人。” 陆逊听完脸色阴沉,原本儒雅的陆逊,无法淡定,呵斥道:“韩综无能,这可是敢死军啊!吴国精锐,五千不敢对三千汉军,知不知羞,韩老将军疏忽战死,韩综如此胆小,便引兵退却,若是固守,朱然必然相救。” 陆逊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冷静下来继续说道:“后营汉军士卒,必然逃走甚多,朱将军所部何在。” 诸葛瑾拱手回道:“朱将军会合韩综后,亲自前往大道上,继续阻绝后营汉军退路,与汉将向宠对峙。” 言未己,侍从入帐,上前对陆逊低语。 陆逊听闻,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右手扶助帅案,稍微镇定下来。 诸葛瑾见陆逊异样,准备上前搀扶陆逊,陆逊摆手示意拒绝。 陆逊深呼吸缓缓道:“江北黄权所部,万人已经全部过江,潘璋水师被汉军水师沉船所阻。” 诸葛瑾脸色大变,整理脑中思绪后道:“黄权过江,赵云于涿乡,必会起兵相救刘备。都督当今之下如何决断?” 陆逊皱眉成川,凝视帐上地图,狠狠说道:“挑选荆州降卒及曹魏降卒,马上猛攻马鞍山。我要让老虏,困死在马鞍山。命徐盛、韩综所部立刻领兵至此协助。朱然暂且与汉军对峙,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陆逊拔剑直插地图上马鞍山标志。营中众将称诺,各自回营令兵准备猛攻马鞍山。 ----------- 烈日之下,吴军全部纷纷而动,瞬间吴军大营战争机器开始运转,候骑穿梭营中,军旗挥舞,军号声络绎不绝。 不一会,吴军列阵完毕,枪矛如林,聚盾为墙,身上配弓弩者,不计其数,漫山遍野,旌旗队伍,甚是严整,沿山路缓缓前行。 就在山下吴军集结之际,山上汉军也在吴懿、吴班等人指挥下,建立防御攻势。 从高处望去,只见汉军环山列阵,吴军沿山上滚滚向上,汇成一片片分隔开的枪戟之林,前阵精锐士卒身披甲胄,手持巨盾,后方吴军士卒不停歇的向上缓缓而行。 汉军将士阵型伫立,丝毫不动,吴班站在突出巨石上眺望,见吴军进入攻击范围,挥动旗帜命令前排士卒将树木、巨石往下砸。 全部屯长、曲长得到消息,奋力挥旗,示意麾下士卒丢弃巨石与木柱;汉军士卒,斩断绳索,巨石与木柱,顺势往下滚,时不时还撞击山体突出部,飞起后又落下,发出“轰~轰~”响声。 吴军前排吴军士卒面色惊恐望着飞奔下来的滚石、巨木,心生恐惧,突然队列中军法官厉声喊道:“后退者死!” 前排士卒迫于军纪,只能奋勇上前,握紧手上盾牌,在曲长的号令下,从密阵变为疏阵,试图减少伤亡。 一名吴军荆州士卒手持盾牌,见滚石从山上扑面而来,不由手心出汗,握紧盾牌,闭眼听天由命,先是手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力,手臂骨头发出“咔~咔~”之声,士卒发出惨叫,再是胸部感受一股压力而来,肺部一股鲜血上涌,从嘴里喷涌而出,胸骨刺入肺部,吴军士卒身亡,翻滚下山。 类似惨叫之声,络绎不绝,有的吴军将士,幸运的躲过滚石的冲击,但没躲过巨木冲击,被巨木巨大的撞击力撞翻,与巨木一同滚下山去。 军法官将红旗招动,命吴军将士继续上前,但剩余幸免于难的吴军士卒,你我相推,无一人敢动,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军法官见如此,立斩数人,众军惊惧,只得奋力上山,来冲汉兵。 剩余吴军士卒在屯长、曲长的指挥下,又形成片片军阵,缓缓上山,后面吴军士卒又立即跟上。 汉军士卒不再丢弃滚石、巨木,而是在接近射程之时,居高临下、弓弩手万箭齐发。吴军前列士卒举巨盾位于胸前,瞬间形成一道木墙,缓缓行进,汉军弓弩手阵阵箭雨飞向吴军,吴军持盾士卒不敢懈怠,举盾缓缓向上而行,只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之声,似乎还能听见箭矢尾部的余颤声。 汉军见吴军聚盾为墙,弓弩手弃弓弩,手捧石头,在屯长军旗挥舞下,将石头丢下,大石顺着山势滚滚下滑。 聚成墙盾的吴军将士浑然不知,继续推进,刹那间,滚石击破盾阵,持盾吴军士卒纷纷倒地,哀嚎遍地,后面无盾士卒,瞬间暴露出来。 汉军军候见状,面带狞笑,挥旗而下,成百上千枝箭羽,穿阵而出,飞向吴军军阵,箭弩射在吴军士卒,部分箭弩透过甲胄,射入吴军士卒体内,哀嚎之声不绝。 吴军前部士卒,阵脚大乱,在其阵后吴军江东精锐士卒,在孙桓的示意下,穿过前部残阵,奋力举盾上前。 这是孙桓借曹魏降卒(于禁投降的部卒)与荆州降卒生命,为江东精锐士卒开路! “咚!”“咚!”“咚!” 十余面的战鼓在孙桓的指令下,被赤裸着上身的吴军力士擂响,激昂的鼓声传遍吴军大阵的每一个军阵。 所有吴军发动总攻! (书友群740753945) 正文 第三十五章汉吴鏖战 , (感谢黑夫1 打赏的100起点币,也感谢其他书友的推荐票,有书友建议我改书名?我也考虑改书名,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比如:我的相父诸葛亮书群:740753945 ) 闰六月,天空万里无云,马鞍山上吴军漫山遍野,军旗成林,甚是严整,沿山路向前而行。 吴军江东士卒穿过前部残阵,奋力举盾上前。在曲长、屯长的指挥下,不一会马上又集合成军阵,枪矛如林,巨盾成墙。 “万胜!” “万胜!” “万胜!” 盾墙后吴军士卒爆发出一阵阵万胜之声,以壮士气,随着声响,躲于盾后,缓步上前。 汉军又见吴军聚盾成墙,在军侯的挥旗下,瞬间撤开身位,推出床弩。 躲在盾墙之后的吴军士卒有名士卒透过缝隙看见床弩,声嘶力竭高喊道:“汉军有床弩!” 瞬间军阵发生混乱,盾后好奇士卒抬头往山上望去,只见床弩上放置巨箭,巨箭在烈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绷!”“绷!”“绷!”........ 数十架床弩声响,只听见传来巨大的破空声,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又居高临下,床弩的穿透力惊人的恐怖,一名手举巨盾的吴军士卒在面色惊恐,被巨箭穿透巨盾,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飞了起来,带倒身后士卒。一时间,吴军士卒惨叫哀嚎胜,不绝于耳! 汉军弓弩手见床弩击破盾墙,举弓捏箭往缺口出齐射,缺口处无盾士卒纷纷中箭倒地,吴军攻势为之一顿。 吴军阵中军法官还不断厉声喊道:“后退者死!破阵者,升官发财!” 在威逼利诱之下,面露惊恐的吴军士卒同僚,奋勇向前,举盾而上。 “万胜!!!” 吴军靠近至汉军阵前,躲在巨盾后的吴军士卒,抬起枪矛向上刺去,汉军将士压低矛戟,向下戳去,一时间吴汉两军,交战处互举枪戟互刺。 孙桓见吴军步卒已经与汉军士卒接战,命力士加重鼓声,力士高举鼓椎狠狠的敲击战鼓,更加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众士卒听闻鼓声如同注入鸡血,下手愈发凶狠,军卒凄厉的惨叫与哀嚎之声络绎不绝,只见你挑我枪,我挡你戟,凶猛之士逞凶之时。 汉吴两军陷入鏖战,枪戟互戳,你进我两步,我进你三步。 孙桓又命传令官通知曹魏降卒与荆州降卒余部重新集结,原地休息,随时准备接替前军江东士卒。 季西跟随汉军弓弩本队,在士卒后不断抛射;吴军弓弩手也在前部身后,向前仰射;两军弓弩箭雨一时间络绎不绝。 吴班见两军将士相持难分胜负,着令其余士卒,在阵后休息,准备以生力军形式加入战斗。 一时间奇异景象产生,吴汉两军交战士卒奋勇拼杀,在其阵后是双方其余步卒在进食休息。 ---------------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马鞍山上的厮杀几乎从没有停止过,山下吴军步卒仿佛杀之不尽一般,不断的向山上涌上。 季西靠着石头,坐在地上不断揉捏自己右臂,右手手臂泛酸,青筋拱起,季西黝黑的脸庞大汗淋漓,脸色涨红,他已经不知道射出多少支箭,幸好汉军弓弩手不少,完全能够轮换防守,但是在汉军前部交战处的士卒在惨烈的肉搏战中,步卒数量急剧下降。 山下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季西知道这是山下吴军又谴生力军,再度涌上。 “咚~”“咚~”“咚~” 吴班本阵激昂的战鼓声在山上响起,汉军力士挥动鼓椎一锤锤的往牛皮鼓上砸去,鼓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山上防守着汉军士卒胸膛。 “大汉必胜!” “大汉必胜!” “大汉必胜!” 季西本部曲长高高举起手中军旗向天怒吼,发泄着心中怒火,又为自己刚刚战死的弟弟呐喊。 “万胜!!!” 汉军生力军也替换已经鏖战许久的汉军士卒,面对吴军压阵将手中的枪矛重重敲击于地上,高喊口号! 山下的吴军士卒,再度靠近汉军军阵,而休息许久的汉军生力军步卒士气也攀至顶峰。 季西休整完毕立于阵后,望向山下,凭借着夕阳阳光,山下景色被季西尽收眼底,不算开阔的山道上,人头攒动,旌旗招展,如同家中田上的丰收的水稻一样。 吴军甲士又一次涌了上来,在他们不远处,黑色“孙”牙旗下是刚刚退下休息的重装步卒,曲长的弟弟就是死在重装甲士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种田,哎!”季西如是想到,随即又射出一箭。 “孙”牙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孙桓将本阵从山下,上移至山腰,逼近汉军本阵,表示自己破阵决心。 孙桓站在牙旗下,望向山上从午时攻至黄昏,汉军军阵毫不动摇,连自己最为精锐的重装甲士也只是前进数步,一会后汉军又放前进十余步,双方阵线似乎没有变化,他不由感动一阵口干舌燥。 此时时辰已经逼近酉时(18点),半天的激战,无数汉军、吴军士卒尸体倒在山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郁的血腥味。 吴军再次聚盾成墙,列阵缓缓上前。 “咚~”“咚~” 孙桓本阵,已经轮换完的力士再次敲响牛皮鼓。 山道上吴军士卒踏过已经死去的吴军将士尸体,汹涌的人潮在鼓声中大声呼喝着躲在盾墙后,冲向汉军。 山道上再此落下无数滚石巨木,进行中的吴军攻势为之一顿,又在军法官厉声逼迫下上前。 吴军军法官们只感受到今天一天所斩人数,比前半辈子处决人数加起来都多。 孙桓望着不断战死的士卒,心疼无比,曹魏降卒与荆州降卒已经兵变,刚刚被弹压下去,近几次上前全是吴军江东士卒,即使是江东士卒都隐隐有一丝丝骚动的迹象,全靠自己在军中权威压制,本身之前被刘备军围攻时,损伤士卒不少,现在又如此鏖战,军中怨气正在积攒着,等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就是这支军队崩溃的那一刻。 不只是孙桓部,其他围攻的诸葛瑾、骆统部已经发现这种迹象,也向陆逊禀告,但陆逊置之不理。 陆逊如何不知,但是陆逊自己也有苦说不出! 正文 第三十六章刘备反击 , (书名再思考吧,书友们说的也对,内容重要,我主要担心20+万字上架,收藏不高,书友们帮我推荐推荐,多追读,推荐票不值钱能投就投,我尽可能会给大家带来更加精彩的内容。重点是我不想扑街啊o(╥﹏╥)o!书友群:740753945 进群啊!) 陆逊刚刚收到孙权书信,信中言:“因为拒绝曹丕令王太子为质子之事,曹丕感觉大失颜面,曹魏蠢蠢欲动;已经命曹休、张辽、臧霸在洞口附近,屯兵驻扎,广陵太守孙韵、丹阳太守吕范与其隔江对峙中;曹仁从洛阳赶往淮南;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在江北虎视眈眈。” 陆逊拿到书信时,不由叹息,虽然孙权书信上没有要求自己尽快结束战役,但是字里行间中,透露出与江北之间已经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陆逊又眺望马鞍山上纹丝不动的汉军,目前局面骑虎难下,连续围攻之下,汉军士气未溃,反倒是自方步卒士气不足,孙桓因为自己是孙权亲族,自然奋勇拼杀;刚刚继承韩当部曲的韩综,完全在应付了事;骆统刚刚继承凌统部曲,尚未完全收复士卒之心。 陆逊也明白为什么江东精锐士卒在士气上比不过汉军精锐士卒,根本问题在于部曲制,作为江东大族的陆逊深知部曲制弊端,但作为得利者的他又不可能自损利益,即使自己愿意交出部曲,但其余将领部曲也不愿交出。(陆逊和孙权后期矛盾点) 见孙桓再次组织的一波生力军被吴班击退了,陆逊见天色渐晚,无奈之下只能命传令官鸣金收兵;随着吴军本部传出鸣金号,各方向围攻的吴军士卒,如潮水般退下,不一会山上只剩汉军士卒及双方士卒尸体。 ------------ 黄昏平日的是美丽的,但是今日马鞍山的黄昏,却是格外的凄凉。 黄昏下的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山冈变成了暗红色,只不过今日的暗红色却格外的深,乌鸦也比往日格外的多。 季西啃着冰凉的饭团,饭团的味道比以往更咸。坐在坡上,原先中午依靠的石头不知去哪了,望着山道上,躺着的无数尸体,里面有和自己同乡的小七,一起出蜀,却战死异乡。 季西对于战争的憧憬已经完全没有,他只想着如何早点回去,想念家乡不知是否已经嫁人的小芳,怀念和她一起在河岸边看晚霞的日子。 山顶上刘备大帐中,诸将士脸色沉重。刘备依然喜怒不禁,听着吴懿报告。 吴懿凝重的向刘备报告道:“今日,吴军从午时四面围攻至酉时,从未停歇,我军士卒折损近三千人,今日军中哗变多次,被臣等弹压下去,我军此刻军中士气低沉,若再无援军,明日恐怕吴军就会破阵,请陛下早做打算。” 刘备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些波动,刘备不成想到吴军会如此不计伤亡的进攻。 诸将议论纷纷,辅匡出列拱手道:“陛下,若无援救,今日必须乘夜色突围,明日吴军再攻,我军士气必然奔溃!” 廖化也出列应和道:“陛下,辅将军言之有理,臣知晓马鞍山西侧小道,可通秭归,臣为前锋,在前开路!” 刘备见状从怀中拿出刘禅书信,张开交于吴懿,缓缓说道:“太子,于今日巳时正刻左右(9:00),领兵马从涿乡出发,沿元俭(廖化字)所说小道东行,书信刚刚送到,子龙为前锋开路,于半个时辰左右到;太子与黄权中军在后,亥时(21:00)左右可至。共计九千兵马,前来救援!” 刘备见刘禅亲领九千兵马助阵,也不再想着如何退兵,而是准备利用此机翻盘! 刘备于是笑笑道:“诸位将军,敌明我暗,如何应敌?” 吴懿接过书信查阅,后又递给其他诸将,听闻刘备此言,吴懿与众将陷入沉思,思索如何应敌。 刘备环视众人,见邓艾在护卫,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采,刘备生起爱才考教之心,亲切的问邓艾道:“士载,可有所得?” 邓艾听闻刘备出言问计,抬头又见诸将全部望向自己,脸刷的一下变红,邓艾不由紧张的说道:“艾~并无破敌~致胜之计,但略~有所得!” 刘备听言郑重的对邓艾说道:“士载请言,此处并无官职之分,帐中皆是我大汉军士。” 邓艾听言深吸口气缓缓道:“今日,我替陛下~巡视诸军~之时,骆统军~军阵严明,但孙桓军~我军或许有机可~乘,孙桓~所部先前被~吴将军于夷~道击溃被围,现~又领兵~毫不停歇猛攻,短短两~天经历多次苦~战,部曲~士卒折损甚~多,士气低下,今日部曲皆~有不服,士卒多~有哗变,而且孙桓所部~营寨在~马鞍山~西侧山脚!” 刘备闻言沉思,吴懿在听闻邓艾言论后拱手道:“听闻士载所言,臣以为可趁机,与殿下内外夹攻大破孙桓军。并撤至西侧与殿下合军,共抗吴军。” 刘备听闻吴懿所说大喜过望说道:“若是明日恐吴军有备,今夜如何,诸位?” 吴懿赞许拱手道:“今夜,月明星稀,东南风大作,适宜夜袭。不知是太子殿下,还是我军先行进攻。” 刘备抚须笑道:“陆逊今夜必定有备,生恐我军出逃,况且敌军营寨必定是面山守卫森严,背面士卒松懈无备,今夜由太子挑选精锐士卒,先攻孙桓本部。我军整军待发,只待太子攻营,即可趁势杀出。” 吴班出列昂声拱手道:“陛下,臣部曲精锐,今日修整一天,只待大用,今夜臣愿为先锋。” 刘备听吴班请战面露喜色,正色道:“邓艾,你找几名机灵之人,立刻下山,将计划告知殿下,让殿下点火烧寨为号。” “吴班听令,命你所部为先锋,乘夜色下至山腰,待太子攻营,你部马上进攻,配合太子。其余诸军听令,全军修整,全营士卒待太子攻营,全军出击!” 诸将拱手称诺,退出营帐自行准备。 刘备起身出帐,借助夕阳残光,遥望山脚吴寨,抚须冷笑。 正文 第三十七章击掌誓封侯 , (感谢今天投月票、打赏、推荐票的兄弟,人数多我就不一样列出来了,我是不会太监,具体字数根据成绩而定,字数在150w-300w之间,我希望能够写到刘禅把大汉治理好在结束,统一才是大治的开始,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是三国三部曲第一部。) 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球,周围的云更加绚丽多姿,远处巍峨的山丘在夕阳映照下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瑰丽。 刘禅与众人走在坎坷曲折的山间小路上,道路崎岖难以骑马前行,刘禅站在高处透过松林的缝隙,望见绵延不绝的汉军士卒,如条长龙般的在林间穿行。 刘禅用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液,又领众人上前,边喘息边说道:“此路通行难,难怪行走之人甚少,话说黄卿你如何知道这条小路,这条小路若非本地人恐怕不知吧!” 黄权身着劲服,头戴鶡冠轻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此道我在渡江时,询问绍先所知。” 刘禅手拍额头,突然道:“我几乎忘记绍先是南郡枝江人士,休昭先严也是南郡枝江人吧!” 霍弋牵马,有些伤感道:“臣年少在枝江住过,但关于枝江记忆中十分朦胧,此道是先严从军时,有习惯每至一地,都会写下附近地势及如何摆兵布阵于书中,十分详细。” 董允则笑道:“先严从枝江搬至蜀中,在下不曾记事。”虽然董允在帐中反驳刘禅不能出征,但是刘禅出征时,董允又请命跟随。 刘禅拿着马鞭指向南郡枝江方向,豪迈笑道:“待我大汉一统天下,封霍弋你为江侯、董允为枝侯,枝江一县一分为二,为你二人食邑。” 霍弋开玩笑说道:“殿下,这是县侯,还是乡侯?” 刘禅斜眼看向霍弋开玩笑道:“长平侯(卫青)食邑一万六千七百户,你可以领多少户?” 霍弋手挽缰绳,正色道:“长平侯一万六千七百户,臣愿领一万六千七百零一户。” 刘禅笑问道:“你凭何等功绩,日后好凭证据说话。” 霍弋手指北方,昂声说道:“长平侯,曾七战七胜,开疆扩土收河朔、河套之地,弋愿领十万卒,为陛下攻灭曹魏。” 刘禅见霍弋如此认真,正色道:“如何为誓?” 霍弋毫不畏惧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 霍弋举起手掌刘与禅手掌相击“啪”。一言而封万户侯,大丈夫如是而已! 刘禅也不在意,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统一天下,如果真能荡平曹魏,一个万户侯换一个天下太值了! 黄权见状开玩笑道:“世间如此忠贞人少也,殿下您可曾听闻,再世韩信不求封王,但求为万户侯否?” 众人大笑见黄权将刘禅比作高祖,将霍弋比作韩信,霍弋刘禅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就在众人沿山道前行嬉笑之时,前方赵云飞奔而来。 刘禅见状收起笑容,正色问道:“赵都督,可有要事?” 赵云满头大汗拱手禀告说道:“殿下,陛下有紧急军情通知,我等需紧急商议!” 刘禅抬手示意赵云说下去,用命从者拿来干净水囊递给赵云。 赵云接过水囊抿了口水,缓缓说道:“陛下,军情通知,今夜夜袭孙桓军。” 刘禅闻言诧异,疑问:“夜袭?” 赵云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是的。” 随即赵云蹲下用匕首在地上画图解释道:“听闻陛下心腹所说,孙桓部数日之前被陛下围攻,战损士卒甚多,今日又派遣步卒,猛攻马鞍山我军。军中士卒多次哗变,士气低下,又位于马鞍山西侧。” “我军可小路而出,可直插其背部,陛下从内夹击,孙桓军必破,我军便可与陛下汇合。”赵云说完凝重的望向众人。 黄权借着透过松林的缝隙的夕阳,低头端详赵云所画地图,低头沉思半响望向刘禅道:“殿下,若真如陛下所言,孙桓所部在劫难逃,我军可挑选精锐士卒快速前往山道口附近,后军于道口狭隘处设寨,待攻破之后,共同引兵退回新设营寨。” 众人望向刘禅,刘禅似乎感受到众人目光缓缓道:“可,我亲自领兵,霍弋在我左右护卫。” 董允似乎想劝说,刘禅摆手示意稍等,面露坚毅斩钉截铁说道:“昔日曹操亲袭乌巢焚粮,方有官渡之胜,我既然亲自领兵,现在又为何不奋前,难道我大汉儿郎还不如逆贼嘛!况且霍弋在我身旁护卫不用担心。” 刘禅又吩咐众人道:“挑选三千精锐,赵都督为主将,我自听从赵都督吩咐,马岱、麋威、霍弋随部前往,黄卿你熟知你麾下将士,选出精锐士卒交付与赵都督,后与董卿于合适处扎营,以待我与陛下归营!” 众人拱手接令,归部准备,一时间,军中候骑穿梭于阵中,旗帜摇曳,聚兵旗下。 -------------- 话说马鞍山下,吴军中军大营,陆逊营寨,只有陆逊及其心腹在列。 陆逊见亲近人都在也不遮掩,将孙权书信内容告知众人缓缓道:“大王拒绝曹丕令王世子为质子,曹魏不悦有动兵痕迹,江北曹魏蠢蠢欲动;已经命曹休、张辽、臧霸在洞口附近;曹仁从洛阳赶往淮南;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在江北虎视眈眈。大王书信只言战事,不言救援,不知大家如何考虑?” 诸将沉思,孙桓出列拱手,着急发言道:“都督,大王未言战事紧急,不需我等救援,因此我认为,我等需尽快攻下马鞍山,老虏被擒,汉军则乱,非逃则降,我军可趁势西进秭归。” 陆逊听闻也不说话,等待其他人发言。 骆彤胸有成竹的拱手道:“都督,不管刘备是否身死,我军都难以继续西进,江北曹魏虎视眈眈,涿乡赵云、刘禅、黄权兵万余人,可进可退,退守秭归绰绰有余。” “而且大王虽然未言江北战事紧急,但是曹仁已从洛阳出发,说明曹魏进攻不过旬月之间,我军需要尽快结束夷陵战事,固守江北。目前重要乃是预防刘备趁夜出逃,若刘备不逃,明日必然破阵,刘备被擒,则夷陵事毕。” 陆逊最终采纳骆统之言,命众将回营准备,晚上固守营寨,小心刘备趁夜出逃。 正文 第三十八章夜袭之前 , (改书名了,加个标识三国,三国:汉中祖,后面二本魏、吴就仿照这个名字写就行,如三国:魏x祖。下周可能没推荐了o(╥﹏╥)o!) 夏日的星空下,原本寂静无人的小道树林之中,突然传来甲胄金属碰撞及快跑喘息之声,只见一条火龙在林中蜿蜒小道飞舞。 刘禅身披明光铠,头戴兜鍪,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身上甲胄鳞片闪闪发光,右手高举火把,照明前方的小道,生怕踩空,左手挽缰绳,牵马前行。 身前霍弋领亲卫在前开路,霍弋在前挥舞环手刀,斩断灌木丛阻拦前行树枝。 本地士卒为首,在为大军开路,一路前行,见前道大弯,为首开路领头士卒口衔枚,脱下甲胄,示意其他士卒熄灭火把,缓缓前行似乎生怕惊动吴军斥候,步行数十步,行至弯口处,蹑手蹑脚的扒开树木,透过树木,豁然开朗,借助月光遥见远处的马鞍山,及不远处山脚的吴军营寨。 领头士卒缓步撤回,解下项后绳子,摘下口中枚,喘息低声说道:“前方就是马鞍山,不远处就是吴军营寨。小六,你回去通知赵都督,其余人随我戒备。” 个子矮小士卒听言,开始向后方跑去通知赵云,其余人口衔枚,卷起甲胄,右手持刀,向周边缓缓摸去,探寻附近是否有吴军密探。 (枚,形如筷子,横衔口中,两端有带系于项上,使不能说话。《周礼·夏官·大司马》:“徒衔枚而进。”) 赵云身在前军,听闻斥候禀告,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行军,原地休息,火把熄灭大部分,留下点点火光,以安军心。 赵云往中军寻刘禅,刘禅见前方部队停止行进,便知有情况,正欲上前询问,却见赵云前往,便迎面上前。 赵云手持火把,见刘禅前往,低声说道:“殿下,前往斥候,已抵达马鞍山附近,发现吴军营寨,正在警戒周围。我命众人,先行休息,我准备前往斥候前方处查看敌情。” 刘禅初临战场,而且还是夜袭,一切按照赵云所说,刘禅回道:“听赵都督安排,我与都督一同前往。” 赵云点头应诺,掏出枚交于刘禅,刘禅第一次看见枚,有些好奇,赵云见状将枚横衔口中,抓起两端绳索,绑于项后,刘禅脸色有些怪异,怎么有点像后世男女情趣物件,但见霍弋等人都衔口,自己也随之系上。 赵云手举火把一路沿小路前行,后面跟随刘禅、马岱、霍弋等人,路遇士卒。赵云领众人前行,只见前方树林大拐弯处,斥候什长手举小火把在等待,见赵云等人前来,上前拱手迎接低声道:“拜见殿下、都督、诸位将军,前方拐过大弯,穿过树林不远就是吴军营寨,周围探寻过,没有吴军斥候,但离营寨不远处,有敌军明暗哨。” 赵云接话低声道:“没有惊动敌哨吧!”什长摇头称无 赵云示意刘禅等人继续上前查看,赵云领头卷起甲胄,不敢出声,缓缓向前方拐弯处摸去,刘禅等人跟随。 众人躲在灌木丛透过松林的缝隙之后,借助月光观察吴军营寨,赵云心理暗暗记下要点,半盏茶后,赵云领着众人缓缓退出,在稍远之处商讨破寨之策。 霍弋点起小火把,以示照明,赵云借助橙黄的焰火照明,手持匕首半跪在地上画出地形、孙桓所部及附近吴军分布图。 赵云环视众人,缓缓介绍道:“孙桓营寨东边乃是马鞍山,我军发起进攻点火烧寨示意,元雄领重装步卒会趁势杀出。” “孙桓右边是距离稍微近的韩综部,左边是距离甚远的骆统部。孙桓部与骆统部之中有大片沼泽山丘,无法驻军,天色又晚,通行不便。一旦发起进攻骆统部必定难以救援孙桓军。” “韩综所部,虽然军寨严禁,不容易攻破,若是韩当在此,我军必然小心,但韩综不足道哉,焚烧孙桓与其中间树林,阻断救援。孙桓所部朝马鞍山营寨守备森严,背部守备稀疏,等晚间解决暗哨,直奔中军大营即可。” 刘禅点头赞同,通往马鞍山的有东面大道,被陆逊把守。孙桓所部多次苦战,便放置于较为轻松的马鞍山西侧守备;西侧有小道,吴军刚至马鞍山,因此不知小道。 赵云见众人没有意见,望向刘禅建议道:“殿下,可命麋威焚烧右边,阻隔韩综部,马岱守左侧,防止骆统试图率小股敌军相救,殿下领我等趁机夜袭直取中军。” 刘禅见状也不客气,吩咐众人道:“众人归部,士卒口衔枚,马裹布现在是亥时二刻,我等休息至子时(23:00)正夜发动进攻。传令黄权所部,连夜扎营,接应我与陛下归来。” 众人称诺,缓缓退下,各自归营准备。 ------------- 夜幕降临,马鞍山西侧小道,随着逼近子时,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刘禅靠在山坡上荒草上假寐,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刘禅不由一阵激灵,刚来的睡意被赶走,刘禅无奈也不再假寐,起身行走。 刘禅站起身,寂静无声的林中,只听众人的呼吸与昆虫鸣叫之声,正欲散心的刘禅不想打扰他人,无奈又躺下假寐。 此时霍弋翻身转向刘禅,刘禅转头一看,只见霍弋睁眼望向自己,刘禅回头眯眼缓缓道:“绍先如何不睡?” 霍弋低声回答道:“初次上战场,有些紧张。” 刘禅听闻打趣道:“未来的万户侯,第一次上战场也会害怕。” 霍弋正想反驳,却又听刘禅宽慰说道:“多上几次就好,没有一个人天生会打战,都是学来的,冠军侯从小被武帝养于身旁,自幼学习骑射,武帝又以孙子兵法教之,若无从小习兵事,哪有日后冠军侯。” 霍弋沉默不语,刘禅知道霍弋与自己几乎同岁,放到后世还在读书的年龄,也是年少做梦之龄,想了想继续补充鼓励道:“绍先,你自次东出帮助良多,你有大将之智,但年幼缺乏经验,你回益州后,多多勤学,日后必为我大汉一柱。” 霍弋听闻刘禅赞赏之言喜上眉间,刘禅见状不由暗叹:“每个人成长都需要鼓励,不管是自我暗示还是他人给予。” 刘禅说话之时,赵云起来言子时已到,刘禅立马起身,示意全军准备夜袭! 正文 第三十九章夜袭孙桓 , (下周有推荐,从人气推荐上升到新书推荐,推荐位上去了,感谢各位一周的支持,推荐票、月票能给我的话尽量投投,我这本书写的好,很可能会全职写作。书群740753945聊聊蜀汉后面发展,南中平定战也需要龙套呢!) 刘禅命令全军准备夜袭,命斥候们先开始铲除外围明暗吴哨;汉军斥候什长接到刘禅命令后,吩咐斥候们按照先前发现的吴军哨位摸清,清除后以狗叫声应和。 斥候待什长吩咐完后,迅速融入黑夜,解决大军进攻前的小小障碍。 只见小六身材矮小口衔环手刀,身着黑色劲服,双手放于地上,踮起脚尖,如同猫一样,在地上爬行,瞬间融入黑夜。 小六朝着吴军暗哨地方摸索前行,在十步外,小六只见那名吴军暗哨,爬在树上,隐入黑夜之中,若不是眼神极好之人,根本发现不了。 小六拱下身躯,隐入地面灌木丛中,小六用手轻扫地面,匍匐前行数步,果然摸到吴军暗哨设置的警戒陷阱;小六小心从侧部绕行,只见吴军暗哨似乎听到小六穿梭灌木丛发出的声音,回头望向灌木丛,小六随即模仿貉子发出的声音,吴军似乎放松警惕回头,突然又猛的回头,似乎想要发现什么,但依然只听见貉子发出的声音。 吴军不再紧张,但还是警惕环视四周,小六来不及庆幸,边模仿貉子之声,边赶忙移动至吴军暗哨树后,带动一阵声响,吴军暗哨再次警觉,马上手拿弓弩,向刚刚发出声响之处射出弩箭,射至小六脚旁,吓的小六不敢喘息,但聪明的小六还是发出貉子中箭的哀嚎。 吴军暗哨低声自傲笑道:“傻貉子,看来我这射术有进步啊。”说完准备下树去捡中箭貉子,正至树下之时,突然小六左手捂住暗哨嘴巴,右手持环首刀不停捅下吴军暗哨腹部,鲜血通过刀身滴入地上。 吴军暗哨,挣扎一会,四肢一松,便因失血过多死亡。 小六见吴军暗哨不动,便又多补两刀;小六环视周围见无人,“汪~汪~”发出狗叫之声,示意解决暗哨,不一会四周树林中,狗叫声四起。 汉军斥候什长听闻众人应声,小跑喘气到刘禅身侧低声道:“殿下,吴军明暗哨尽数解决。” 刘禅颔首举手挥动示意行动,全军卷甲衔枚,井然有序冲向孙桓营寨。一时间,跑动声四起,鳞甲碰撞之声络绎不绝。 赵云亲自领全军冲锋,精锐士卒跟随奔跑,赵云行至孙桓营寨外。 只听见吴军守夜士卒,高喊:“敌袭!”“敌袭!” 赵云眼尖看见营寨后吴军士卒,手持弓箭,屏住呼吸,破空声响起,吴军士卒捂住喉咙倒地。 赵云随即挥舞弓身,示意士卒趁孙桓军将士尚未集结赶紧破寨。命盾手上前,掩护搬开鹿角汉军士卒,随后六位力大之士抱举巨木,撞击牙门,只听见“咚-咚-”几声,木栓断成二节,孙桓军牙门被破。 汉军攻势,一气呵成!“呜~”“呜~” 这时林外鼓声大噪,苍凉的号角声,在寂静无声的夜晚中,格外响彻,全体夜袭士卒,高举火把冲入营寨。 刘禅紧随大军破寨而入,领霍弋及其它亲卫,直奔中军营寨。 孙桓着甲而睡,睡梦中被号角声吵醒,立马持槊掀帘而出帐,望见营寨中汉军士卒,遍布,四处放火,一霎时间,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火趁风威,风助火势。 惊醒的吴军士卒,乱象四起,一直处于紧张压抑高压状态的士卒歇斯底里的攻击周围附近士卒,荆州降卒及曹魏降卒趁机报复,欺压自己的吴军军官。 孙桓见状,心中绝望,敌军夜袭不可怕,最为可怕的是营啸发生,年轻的孙桓不由手脚一软。 部曲赶忙上去扶助孙桓紧张的说道:“汉军从西侧夜袭,已经攻入营寨,大军发生营啸,已经控制不住,将军请赶紧前往其他将军营寨,让其引兵相救。” 孙桓回过神来,不由多想为什么汉军从西侧方向而来,赶忙领着部曲,准备前往最近的韩综部。 《汉书周勃传附周亚夫传》:“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治军如周亚夫也有营啸发生。 话说吴班领头在山上不远处一直等候刘禅进攻,吴班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见部曲喊道:“号角声,孙桓营寨着火了。” 吴班定睛一看,确认是汉军所为,命部曲通知刘备,自己领着部曲及本部精锐上千人沿着山道往孙桓营寨奔袭。 孙桓路上招呼部曲,聚集数十人,向右营奔走前往韩综部,转向间,营帐后突然出现刘禅领着霍弋上百人,迎面而来。 霍弋赶紧组织亲卫举盾护卫刘禅,孙桓及部曲也不由紧张得做好准备,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 霍弋脸色凝重,手持长矛位于盾兵身后,霍弋想到刘禅在此,原本蠢蠢欲动之心停歇,不愿进攻,只想固守待援。 刘禅见状,内心不由慌乱,但脸上却是不敢表现,深呼吸调整心态;刘禅见孙桓部人少,自恃自己兵多且精锐,示意霍弋领亲卫上前进攻。 霍弋得到刘禅军令,不再抑制进攻的欲望,缓缓吐字道:“盾手举盾在前,弓手在中,矛手在后。前进!”留下十余名士卒拱卫刘禅。 瞬间汉军小型方阵成形,吴军也毫不示弱,在孙桓指挥下,吴军也成方阵。 双方小型军阵喊着口号上前,吴军走的匆忙弓弩未备,汉军有备而来;霍弋见吴军进入弓箭破甲射程,大声喊道:“弓弩手放!” 瞬间小型箭雨穿阵而出,孙桓军前排军士听闻霍弋喊道提前举盾,大量箭弩射在大盾之上,部分箭弩射入吴军披甲士卒身上,破甲而入,吴军阵中哀嚎声响起。 孙桓部曲见汉军射过一轮弓箭,快速向前接近汉阵,身中箭矢的部曲们,立即斩断箭杆,奔跑跟随本部上前冲击汉阵。 霍弋见状眯眼想到眼前吴军士卒如此凶狠应该是吴军精锐,那身后将军应该就是孙桓了,语气中透露着兴奋道:“弓弩手持矛作战,全军冲锋。” 汉吴两军瞬间接阵,陷入鏖战,一时间,双方盾盾相顶,枪戟互戳,不分上下! 正文 第四十章射旗降营 , (感谢书友20220314201528251的打赏以及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投的推荐表以及月票,为表示感谢兄弟们这周的支持,周六日两天5更。以示各位对我的支持,这周工作上有事,推迟到下周,下周2天3更。) 汉吴双方亲卫皆是精锐,刘禅亲卫是大汉中央禁军百战之兵,孙桓亲卫虽然是孙氏家族部曲,但是平日孙桓厚待无比,加上众人为求性命之下,居然压着刘禅亲卫进攻。 “向前,冲破军阵!” 孙桓挥舞长槊,加入战场,声嘶力竭的咆哮。 只有冲破眼前阻挡他们去路的汉军军阵,才能有一线生机。但眼前的汉军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牢牢扎根于地,任凭孙桓领亲卫怎么冲击,军阵毫不动摇。 “万胜!” 霍弋面对焦灼的局势,不由着急怒吼着持矛加入战场,他要拿下孙桓纪念自己第一次出阵。 孙桓与霍弋几乎同时加入战场,也同时发现对方。 孙桓持槊,直戳霍弋胸部,霍弋见状急忙用矛下压孙桓槊身,刺到前方盾兵盾牌上,霍弋趁矛身反弹之力,上刺孙桓咽喉;孙桓随即身子一侧避过矛尖,霍弋接着准备向右扫去,孙桓当然知道霍弋意图,右手持槊,上挑阻挡霍弋右扫,孙桓从军多年,加之又比霍弋年长,自然力气比霍弋大。 一时间,霍弋拿孙桓毫无办法,孙桓发现霍弋力量不足,高举槊砸向霍弋,霍弋见状果断后撤步,随即孙桓变招从砸变扫刺,如银蛇吐信一般刺出,长槊透过甲胄刺穿霍弋身边持盾汉军亲卫胸部,殷红的鲜血顿时如同喷泉般飞溅而出,将孙桓槊尖染红,亲卫胸部瞬间感觉到一阵剧痛,便再也毫无声息。 霍弋见状孙桓杀死亲卫,怒吼声冲上,与孙桓对招,招招凶险,孙桓见状冷笑一声,继续在吴军盾手后,与霍弋交战。 霍弋失去前排盾兵保护,瞬间处于下风,孙桓持槊直取下三路,霍弋只能左闪右避,处处抵挡,好不狼狈。 孙桓部曲趁机扩大优势,局势慢慢滑向吴军,刘禅亲卫军阵轻微动摇。 刘禅在阵后见状,挥手示意身边护卫亲卫上前助阵,十余名亲卫加入战斗,军阵随着生力军的加入,局面迅速转向刘禅,孙桓部曲等人不由开始着急。 刘禅见局面稳定也开始放稳心态,为了帮助减轻霍弋对阵孙桓的压力,刘禅取下背负的重弓,从箭筒中抽出破甲重箭。 刘禅左手举弓,肩、肘、手连成直线;刘禅鼻尖下颚垂直地面,头向左微转;右手塌肩抬肘,肩胛骨内收,后背肌群发力;刘禅下意识用大拇指的韘沟槽勾弦,食指压住大拇指的指甲处。 《说文·韦部》载:“韘,射决也。所以拘弦。以象骨。韦系,箸右巨指。” 刘禅屏住呼吸感受风向,瞄准孙桓身前盾手探出的头部,刘禅见时机已到,顺势放手,破空声大响后,只见破甲重箭从盾手盾牌边缘透过,射中盾手右眼,惨叫声顿响,不一会士卒便再无声息。 孙桓见盾手中破甲重箭身死,望向箭矢来源方向,看到刘禅手持重弓,瞬间毛骨悚然,霍弋抓住机会,趁机刺向孙桓,孙桓不敢多想,持槊防守。 刘禅见盾手身死,心中暗喜,又继续从箭筒中抽出破甲重箭,持弓捏箭对准孙桓,孙桓余光看到,边躲闪刘禅视野,边与霍弋对阵,分了心神,处于下势。 刘禅也不多想,屏住呼吸,瞄准孙桓兜鍪,只见刘禅持弓捏箭,箭矢如同道白光射出,正与霍弋交战的孙桓,听闻破空声响起,不由慌了心神,听天由命,只感受到头上一凉,心中一惊,霍弋趁势挑飞孙桓长槊,持矛对准孙桓咽部,孙桓见状,闭眼不看。恰好兜鍪刚落于地! 霍弋兴奋高喊:“孙桓被擒,尔等投降不杀。” 刘禅见孙桓被擒,面露喜色,见十余步外有高台,刘禅二步并一步跨上高台,高举重弓正色高喊:“我乃大汉太子刘禅,孙桓被擒,尔等还不投降?” 营中吴军听闻望向刘禅,有吴军死忠者听闻是刘禅,蠢蠢欲动准备上前,刘禅见此,心中冷笑,持弓射出三箭,射向营中三处地方,一人一箭,皆身死,营中士卒惊恐不已。 刘禅举弓厉声喊道:“若有再不降者,------”言未己,刘禅望见五十余步外的“孙”牙旗,持弓捏箭,射向牙旗,声响旗落,孙桓军营中顿时鸦雀无声。 刘禅冷冷环视众人,缓缓吐出四字道:“如同此旗。” 孙桓部降! 台下赵云望见刘禅,抚须欣慰而笑;霍弋望见满眼放光,被擒的孙桓惊呼:“天下居然还有如此神射!” ---------- 吴班摩拳擦掌领着众军冲到孙桓部营寨前,准备大杀四方,却只见孙桓部寨门大开,四周吴旗被拔起,汉旗在营中迎风飘扬,四周吴军士卒,被汉军士卒驱赶行走。 吴班苦笑不得,心想哪里还需要自己,是孙桓军太弱,还是太子士卒太强。 吴班心想之时,遥望见营门迎来众人,只见为首青年,身高八尺,狼腰猿臂,无人谁见都夸声‘好郎君’,身上甲胄更现其英气。 吴班见状不敢托大,上前拱手拜见刘禅道:“拜见过殿下。” 刘禅面露笑意,上前扶起吴班道:“舅父,何必如此多礼。” 吴皇后无子,刘禅三兄弟都是庶子,刘备早年取妻麋氏,麋氏无子,甘氏有长子刘禅,刘备喜爱甘氏,又依据“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继承传统。便立刘禅为嗣,后取妻吴氏,便令刘禅拜吴氏为母,从庶子成为嫡子,巩固地位,因此刘禅称吴班为舅父。 吴班豪爽开玩笑道:“殿下有陛下之风,今晚陛下命我军配合殿下攻营,没想到刚至吴营,殿下便攻降孙桓军寨,看来我晚上光喂完蚊子了。” 吴班说完,若有其事的举起胳膊,展示手臂上蚊子叮咬痕迹,众人见状大笑,刘禅亲切手挽吴班手臂,一顿寒叙! 正文 第四十一章九世犹可报 , (夷陵之战快结束了,然后又十几章的过渡,进入第二卷平定南中。感谢来自派队动物的打赏、os不零售、莲蓉不喝奶投的月票及其他兄弟投的推荐票。) 《新汉书·光文帝纪》章武二年,烈祖于马鞍山为陆逊所围,中祖时年十六,以劲卒行小道救援,夜袭孙桓,时太子舍人霍弋被吴将孙桓所困,中祖突围而进,射之,所向皆披靡,中祖为降吴军,举弓百步射牙旗,声响旗落。营中将士皆惊,吴将孙桓叹言“将军天威也!”遂孙桓举兵而降,烈祖之围解也。 夜晚,马鞍山上寒风四起,刘备手举火把,照明前方的山道,刘备走至山脚,借助月光透过黑夜望向孙桓军营寨,隐隐约约看到寨中人影攒动。 刘禅正挽着吴班寒叙时,遥望火龙在马鞍山上穿梭,刘禅以手指山对众人笑道:“陛下来也!” 刘禅居中领头,左以江州都督赵云为首、右以外戚吴班为首,携随军将士官吏立于牙门两侧恭迎陛下刘备。 及刘备前来,众人望见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身着绛色明光铠,贵气逼人,众人肃静,刘禅上前拱手行礼恭敬道:“儿臣携都督赵云、将军吴班、马岱;恭迎父皇。” 刘备不由上去扶起刘禅,拍着刘禅的手感慨道:“好!好!好!诸位请起,辛苦子龙及诸位栋梁!” 刘备右手挽着刘禅,亲切道:“阿斗,自此东出劳军,甚是辛苦!” 刘禅不由受前身情感影响,感动回道:“阿斗不苦,两位弟弟甚是想念父皇。” 刘备打量刘禅,亲切问候道:“理儿、永儿近年如何,可有顽皮?你似乎长高了吧!” 刘禅拱手回道:“二弟、三弟甚乖,儿臣已有七尺五寸。” 刘备看向比自己差不多高的刘禅,感叹道:“几年前,你才到我腋下,如今和我比肩。不服老不行啊!” 刘禅宽慰道:“太祖高皇帝五十有余定天下,六旬平乱,父皇还有天下未定,如何言老?” 刘备摇头不语,只是望向北方,后又想起甘氏,缓缓对刘禅说道:“你母亲的墓,我已经迁回益州,你此次回益州,可前往祭奠。” 刘禅已经记不清甘氏样貌,幼儿不记事,只记得其乃是长发飘逸,肌肤白如玉的妇人,但依然点头称是,刘备欣慰的拍着刘禅手入营。 ----------- 星夜马鞍山下,吴军孙桓营寨,已被汉军所占,中军大营,刘备、刘禅及诸将在列。 刘备先与众将寒叙一番,后问众将军情如何。 麋威率先出列汇报军情拱手道:“臣奉殿下之命,焚林阻挡韩综部,火势不大,韩综部正在灭火,请陛下定夺。” 马岱上前拱手道:“骆统所部,尝试从沼泽渡过,被我骑卒挡下,吴军死伤颇多,便无动静,可能从马鞍山绕道前来。” 刘备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想法,刘备问向赵云淡淡说道:“子龙有何想法?” 赵云上前正色拱手道:“陛下,我军连营被吴军火攻,损失惨重,陛下中军被陆逊围击,士气低沉,现在方才解困,水师为救黄权将军,损失大半撤往秭归,如今局势不利,陛下需回国,修养生息,恢复元气,再次兴兵。” 刘备抚须听言,若是出兵之前,刘备必然呵斥赵云,但是经历夷陵火攻和马鞍山被围之后,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还是能够接纳。 刘备又问于刘禅道:“公嗣,此次救援由你定计决断,你说说接下来如何?” 刘禅出列拱手行礼沉思半响后道:“父皇,我从被俘吴军军士言‘叛贼曹丕兴师于江北,曹休、张辽、臧霸驻军洞口;曹仁往淮南;曹真、张郃、徐晃在江北虎视眈眈。我军如今兵力不足与陆逊争锋,不若暂且转进秭归,纵观二虎竞食,我军可坐收渔翁之利。”刘禅思考再三,没有将后面话语说出。 刘备双眸望向刘禅,缓缓说道:“公嗣,你想法可再说之,不用担忧。” 刘禅壮起胆子说道:“父皇,荆州难图,不管日后是吴胜,还是魏胜,我等都难进取,若想兴复大汉,还需另寻他计。” 刘备起来兴致问道:“为何?” 刘禅拱手正色道:“父皇,我军此役连营四万余名将士(沙摩柯蛮兵万余),不算蛮兵,也折损有两万余名,我军此役伤筋动骨,无数年难以恢复。吴胜,我军依然被堵夷陵难以寸进,魏胜,以我军现两万余名兵力如何东出?” 刘备叹气,问于刘禅道:“公嗣、子龙你二人言之有理,但是云长与荆州之仇,我等置之不理吗?” 刘禅拱手继续沉声道:“昔春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方有灭吴称霸;秦经河西之耻,故孝公起自变法,有六世至始皇帝方有一统天下之举;前汉有高皇帝白登之围为耻,经文、景二帝数十年大治,方有武帝北伐匈奴,开疆扩土。今天下三分,我大汉宜需大治蜀中,以待天下有变,方可一统天下。” “当今中国局势急则生变,需以不变应万变。赤壁之战后,东吴惧怕叛贼曹魏兵锋将南郡换我大汉手上江夏,后我大汉与东吴昔湘水为界,我大汉后夺取汉中,军威大振,叛贼曹魏视我大汉为死敌,引诱东吴又夺我三郡,害君侯战亡,此乃当今局势。” “东吴孙权鼠目寸光,毫无远见,殊不知夺下荆州,必为叛贼眼中钉,当今局势果然如此,叛贼于江北准备南征,孙权惶恐,今后东吴与叛贼纷争必然不断。叛贼依然难以攻下东吴,两国必然僵持,此乃我大汉良机也!” “至于关君侯,一生所愿为父皇匡扶大汉;若我大汉日后一统天下,君侯之仇,必然能报。况且《公羊传》曰:‘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若陛下此生无望,我也无望,但我等子子孙孙必然有望。” 刘备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赞赏道:“我儿壮也!我大汉虽有夷陵之败,但我大汉喜得明君。公嗣记住你今天之言,切不可忘。日后若你能一统天下,必为我大汉报此仇!” 刘禅行大礼拱手正色答:“公嗣必不负今日之言。” 正文 第四十二章南中之始 , (感谢我还能抗、没钱兄投的投的月票及其它兄弟投的推荐票,收藏达到目标1千,下个目标收藏3千,这章难产,两天5更困难,只能四更。书群740753945) 在刘备采纳赵云、刘禅建议后,全军于孙桓营寨撤离,赵云领兵殿后,放火阻绝吴军追击。 陆逊听到斥候禀告孙桓营寨被破,孙桓生死不知,脸色阴沉,后缓缓感叹道:“刘备有枭雄之姿,东吴之深雠也。”遂命人向孙权禀告战事 部下众将请求追击,陆逊以刘备虽败元气大伤,但仍然有兵两万余众骨干依在,赵云殿后放火阻敌,放弃追击;留部分兵马留在夷陵,遂领大部前往武昌见孙权,以御曹魏。 -------------- 刘备率汉军缓缓沿小道而行,汇合黄权等人,以军贵神速为由,星夜撤军秭归,又命人通知向宠、王平二人,沿长江陆路逆流而上秭归。 刘备与刘禅沿小道而行,周围亲卫高举火把照明小路,撤军回来的刘备神情不复之前凝重,稍微放松了许多。 刘备看的前方道路,边走边问道:“公嗣你刚刚之前在营中所言的良机是为何意?” 刘禅见前方小道崎岖,上前搀扶刘备,刘禅不先回答良机何在,而是缓缓问道:“父皇,我军为何兵出夷陵,除却为二叔报仇不谈。” 刘备缓步行于小径,感受夏夜微风答道:“为荆州耳,一则荆州富庶,二则以偏师北上伐魏吸引兵力,策应从汉中北伐之师。” 刘禅听言,稍微整理下语言说道:“荆州有利则有弊,利如同父皇所说,弊有二。” “一则荆州乃东吴上游,我军居荆州,如同在其头上悬刃,有朝一日从荆州顺流而下灭吴轻而易举,如此东吴岂不疑虑,东吴不能失去荆州,就像我大汉不能失去汉中。” “二则仅仅于此,东吴不至于与我等为仇,重要在于东吴攻不下合肥,也就无法夺取徐州,自然无法打通淮水与大江之间联系,图谋天下。故再此之下,东吴只得向西,因此东吴对我荆州蠢蠢欲动,又得叛贼曹魏引诱,自然背弃盟约,夺我三郡。” 刘禅停顿看向刘备,刘备示意刘禅继续,刘禅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按照父皇所说利,荆州虽然富庶,但我大汉只得荆州二个半郡,又处于边境面临战火,需以重兵拱卫,赋税难以供给成都,况且我大汉有一地,可补我大汉荆州之亏。”刘备闻言集中注意力,听刘禅所说。 “此地乃南中也。”刘禅昂声说道。 刘备皱眉听闻,南中他的治理措施是羁縻,但是他也努力将其内郡化尝试,比如他在治蜀期间将犍为属国改为朱提郡,但是他不知为何南中可比荆州。 刘禅似乎看出刘备疑虑,拱手道:“父皇,南中远非我等所想。” 刘禅并不奇怪,当初诸葛亮远征南中之时,作为大汉的司盐校尉王连都出面阻止诸葛亮南征言:‘南中自古就是不毛之地,瘟疫盛行的地方。’ 刘禅也深知南中自古到今都不算富裕,但是农业时代的南中还是有大利可图,之后诸葛亮北伐也是多有依仗南中。 刘禅手指南中方向说道:“南中始于武帝开疆,昔日张骞通西域,于大夏国见蜀布及邛地的邛竹、竹杖。张骞后上谏武帝:‘汉军可过“西南夷”,后借道身毒国,绕过西域,夹击匈奴。’武帝采纳张骞之言便开拓南中,因此便得南中四郡,越嶲郡、犍为郡、牂牁郡、益州郡。” “后明帝时期,哀牢王柳貌及所统77个邑王慕我大汉王化‘举国归汉’,因此又设永昌郡,流传至今方有南中五郡。” “武帝时期,南中四郡户籍人口甚多,犍为郡(朱提郡),户十万九千四百一十九,口四十八万九千四百八十六人;越巂郡,户六万一千二百八,口四十万八千四百五人;益州郡,户八万一千九百四十六,口五十八万四百六十三人;牂柯郡,户二万四千二百一十九,口十五万三千三百六十人。” “明帝时期,永昌郡,户六万余,口四十余万人。” “南中五郡按昔日设置之初所算人口,户籍近三十四万户,口近一百六十八万众。历经蜀百年,南中人口岂无增长。” 刘禅正色道:“父皇,南中何为无人乎,调集蜀汉(蜀汉这里指蜀中汉中)、荆州士人于南中治理,先大治南中,后取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给军国之用。此乃宝山,我等宜需苦心多年、遣吏深耕治理方可。” 刘备抚须听言感叹道:“南中虽有百万之众,但治理难也,成都去南中道路难行,南中多蛮夷,我曾听闻南中耕种还用刀耕火种,没有耕犁。” 刘禅劝谏道:“秦惠文王时,众人争议是伐韩还是南下取巴蜀,仪子(张仪)曰:‘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狄,去王业远矣。’” “仪子此言欲挟天子令诸侯,秦若按仪子之策,秦只能王天下,而不能一统天下,因秦入中原必与列国纷争不断,今荆州就是如此,三国势力犬牙交错,纷争不断。” “但将军司马错曰:‘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贫,故臣愿从事于易。夫蜀,西辟之国也,而戎狄之长,而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也。’” “遂秦惠文王纳司马错之言,司马错灭蜀,后秦遣李冰治之,蜀中方为天府之国,后秦才无后顾之忧,东出灭天下。今巴蜀之于大秦,如同南中之于我大汉,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以服矣。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海,诸侯不以为贪。” 刘备听言抚须思索,刘禅搀扶刘备前行也不再言语。 正文 第四十三章父子交谈 , (过渡章实在不好写,基本还有7-8章左右第一卷三国鼎立结束,进入第二卷平定南中。感谢大唐安西军李嗣业投的月票。) 刘备行走之中思索南中之事,沉寂半响刘备抚须说道:“南中可图也,我大汉失荆州如失一臂,以南中赋税滋补我我大汉府库,南中之民为我所用,如此甚好。” 刘禅见刘备同意,不由面露喜色恭维道:“父皇英明!” 刘备听闻感慨道:“阿斗,让你跟随孔明读书,果然没错,一年不见,阿斗你此次东出夷陵所行之事,所言之策皆可称好,为父深感欣慰。” 刘禅见刘备如此夸耀不好意思,在旁憨笑。 “以前观你为人仁厚,平时待人友善,我时常忧虑,阿斗你性格太过谦和仁厚,若为凡人,大家必然与你友善相与;但为帝者需要有别于常人之心的天下之心,我今日知你心怀国家利益,日后以此,断国家之事,切不可因性格仁厚,心存善念而去放任损害大汉之事的行为,切记!”刘备继续抚须告诫道。 刘禅面露不解,有些疑惑正准备询问。 刘备似乎看出刘禅的不解补充道:“帝王之心,非常人之仁;帝王之仁,是有利于国家时才能为之的仁。如豪强门阀若不抑制,必为国家大害;贪官污吏若不铲除,必乱国家纲纪。因此若因几百家姓氏仁厚之心,岂不知危害天下也,几百家之仁乃是小仁,天下之仁才是大仁,你可知何为天下之仁?” 刘禅思索半响缓缓回道:“父皇,可是天下百姓否?” 刘备笑着摇头,手指刘禅脚下,刘禅日有所思的回道:“父皇,可是我等大汉根本。” 刘备抚须笑道:“大汉根本有很多,但是只有一个根本才最为重要,就是立国根本。我大汉立国根本乃是蜀中百姓,自然蜀中百姓之仁,方才是你我之仁;我大汉立国是靠着荆楚人士帮助,若荆楚人士危害我大汉益州,我等也必须除之。治国者可变,立国之根本不可变。” 刘禅听闻不由有些不可思议望着刘备。 刘备云淡风轻地道:“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我自黄巾起义起,身经诸侯混战,袁曹对峙,后赤壁三分天下,所走之地北至幽州、南到荆南,见过多少诸侯败亡,身经百战。对以人为本,我深有感知;我就靠以人为本才有如今之地,或许我军略不足,但我不失民心,自有东山再起之日。” “曹操屠民,父皇我爱民;曹操多疑大臣,父皇我信任大臣;曹操重用士族子弟,父皇我重要寒门子弟;曹操弃之,我用之;这便是我如今之基业根本。”说到这儿,刘备不由笑出声,只是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刘禅听闻却感受到一些复杂的情绪,话说的很诚恳,却道出了刘备起事而兵而来的心酸。 刘备与刘禅对视一眼,刘备叹道:“若我有曹操之才,曹操之家室,我也不会如此行事,袁绍、袁术四世三公;曹操沛国谯县门阀,兄弟诸多;孙坚吴郡豪强;就连白马将军公孙瓒也因他相貌俊美受太守之女厚爱,众诸侯人皆笑我乃织席贩履之辈。但我就是靠我与你所说根本起家。” 刘禅默然不语,表现出恭听训诫的样子,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季汉三兄弟的苦难,刘备41岁身居新野小城,几乎一事无成,感叹自己髀肉横生,大业未成,当初年少读三国喜爱蜀汉,大学之时喜爱曹操,社会毒打后,恍然大悟敬佩刘备。 如今作为刘禅与之接触,感触非凡,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 望着沉默不语的刘禅,刘备语气严重,眼神深邃,认真地道:“你可学你父皇,但你不可都学,我重情义,你二叔身死,我悲痛欲绝,因怒兴兵,此乃君王大忌。你也可学曹操,但也不可都学,曹操为人知人善用,心胸开阔,天下军略者,无出他者;他徐州屠城,囚禁天子,不可学也。” 一种很直观的感觉,不同马鞍山下威严的刘备,此时的刘备流露出舐犊之情,感受着刘备殷殷期盼的目光,刘禅郑重的点头。 刘备见刘禅点头欣慰的笑笑,回到正题又说道:“南中之事,暂且不谈,你既然提出取南中之财,补荆州之失,我想你必有良策,待我明年我回益州再行之,让蜀中先缓缓。” “但你对接下来的魏吴之战有何看法,我大汉如何作为?” 刘禅略作沉吟答道:“我大汉首要在于休养生息。” 言罢,刘禅注意到刘备紧锁的眉头,大概能猜到他在所思什么,刘禅继续说:“东吴败我大军,得胜之际,东吴士卒士气大振,上下必然齐心,况且江东水师并无折损,东吴隔绝大江,叛贼曹魏必然一时难以急下。” “且,不论魏吴于荆州那边的局势如何,我大汉折损数万兵马,历经一年战事,我大汉府库空虚,当前之际在于休养生息。”听言刘备紧锁的眉头并无松开。 刘禅话锋一转,“但我军可遣万余士卒驻军秭归,正值魏吴大战之际,恐吓孙权,以图小利,命孙吴将我荆楚士卒士人及其家人归还,若不够可将孙桓与其交换,比如荆州治中潘濬。” 听着刘禅侃侃而谈,刘备不由的松开眉头,听到潘濬此名,刘备心中生出复杂情绪,潘濬是蒋琬表弟,三十岁就被荆州牧刘表任命为江夏从事,当初自己入蜀之际任命其荆州治中从事,治国大才,奉行律法,自己十分器重,若是能回大汉,孔明事务便有人分担。 “可,潘濬乃是国之大才,孙桓孺子尔,可以一换,将被俘东吴士卒,与之交换我大汉荆楚士卒士人及家人,可安我军军心!”刘备面露喜色盯着刘禅。 听着刘备这么说,刘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继续拱手道:“潘濬乃我大汉国之大才,但马侍中(马良)过佷山南下武陵招纳五溪蛮;今我军撤至秭归,我忧马侍中之安危,可派遣马岱、麋威二人领骑兵救援!” 刘备猛拍大腿激动说道:“若不是公嗣此说,我差点忘记季常。” 遂急忙唤人传令马岱、麋威二人过佷山南下武陵救援马良。 正文 第四十四章永安理政 , (接下来我会给大家揭露南中反叛的真正原因以及南中的政治势力、诸葛亮如何治理,史书上对于南中问题及诸葛亮治理其实描写不多。感谢空闲的时间都没有、love柔爷投的月票,诸位兄弟投的推荐票。今天有事一章,推荐票投投呀兄弟们!) 秭归地势险要,往西是狭长的长江谷地;秭归东出,地势就变得相对开阔起来,就像喇叭口一样,后世长江三峡水坝也是在此。 刘备屯兵于此随时可以继续东出威胁荆南四郡;陆逊深知秭归重要历史上派兵追击夺下秭归,但现在陆逊因为刘备兵力充足,不得不屯重兵夷陵防备汉军南下。 秭归古时,殷商时代为归国所在之地。西周为楚子熊绎之始国。战国后期称归乡。其县名来源是由古归国、夔子国演变而来,但随着刘备撤军至秭归,下令改名永安。 自始鱼复依是鱼复,永安不再是永安! 从马鞍山到秭归(永安),距离不算远,只不过走小路,在黑夜下行军,速度并不快,基本是顺着刘禅救援刘备的路线西返。 待巴西太守阎芝携狐笃,与向宠、王平等人,城外迎接刘备,且摆下接风宴,以抚慰连续征战的东征大军。 宴会上刘禅吃得很好,喝得很好,满嘴流油,刘备也与众将士气氛亲和,但气氛隐约间带着尴尬。 毕竟刘备是兵败而归,靠着多年屡战屡败的战后自我调节能力,早已经让刘备习以为常,刘备与赵云、黄权两人谈论气氛融洽,一时上下,大家都放开,不在约束。 经历几个月的适应,刘禅已经慢慢适应东汉人的习惯,毕竟既来之则安之,刘禅也拿出自己前世学会的场面话,但真正长袖善舞的还是要看老刘。 东汉末年那个诸侯没和刘备有过交集,就不算真正的诸侯,刘备去哪都是座上宾,情商高、有仁义几千人救陶谦,哪个诸侯都愿意相处。 刘禅看着众人本来因为东征失利导致众人忧心忡忡的心情,经过这场宴会和刘备沟通后,军心稳定,士气上涨。 刘禅不禁瞠目结舌,这就是曹操口中的‘天下英雄为使君与操’的刘备吗?一统中原的曹操是如何风采,胸中的豪气也是上涌,加入刘备引导的话题。 这场宴会刘禅全程陪吃陪喝烘托气氛,与刘备共安军心!嗯,没错,如同与赵云在长坂坡上七进七出。 中午,熬夜作战的汉军士卒包括刘禅,在营寨中休息,但没休息好,下午便被刘备派人叫起处理政事。 刘备根本没睡,在早上宴会后,中午下营巡视安抚东征士卒,下午略显困意的刘备喝杯浓茶带上刘禅一起处理政事。 刘禅也初次开始接触政务,到刘禅手里的奏折都是诸葛亮批改完以及部分直接上报刘备的奏折刘禅拿到手还没来的及看。 刘备望着刘禅意味深长的说道:“丞相批改过的奏折,你需多学习与观察,丞相批改过的政事皆是经过深思熟虑,对于你了解我大汉内政好处颇多,我还没批改的奏折你帮我回复就可,不由担心直接回复,父皇信任你。” 刘备说完处理了些军务,先行回去休息;刘禅听言激动不已,毕竟是自己前后世第一次批改奏折。 刘禅越看奏折越觉得奇怪,诸葛亮批改过的奏折都是事务性奏折,但是刘备批改的奏折都是太守上报,但是这内容不太对劲啊! 比如魏延上报的奏折,刚刚开始还是汇报汉中事宜,后面话锋突变上报汉中五月降雨,六月还是上报五月降雨内容,现在闰六月还是上报五月降雨内容,没有造成军民损失。 看的刘禅目瞪口呆,不是魏延这你汇报啥?难怪老刘根本不管让我直接回复。 还有李严上五月份开始发:陛下您身体如何?到六月份还是发陛下身体怎么样,后面是在没法发把去年平乱的内容再拿来发。 刘禅深思一会,在魏延上的奏折回复道:“嗯!”李严奏折上回复道:“身体很好!” 批改一会后,刘禅抬头活动肩膀,定睛一看天色已晚,不由叹气想道:“难怪老刘,让我直接回复,全是废话。”批改完后,刘禅拿起诸葛亮批改后,需要盖章的奏折。 刘禅越看,眉头越紧锁,倒不是诸葛亮批改后的奏折也是水文,而是进入益州后,想到蜀汉面临的困难这么多,这份是汉中之战后,关于汉中之战恢复生产安排。 汉中之战后倒不是像谣传的汉中人口被曹操迁光,因为当时曹操迁民时刘备已经占据汉中大部方土地,曹操迁的是汉中北部的8万余百姓。 但是这土地不能浪费,诸葛亮希望在汉中开辟军屯,但是需要面临最多一年几万人的粮食支出,无奈又搁置下来,搁置下来土地又抛荒。蜀中到不缺人,但是缺的土地,但是平稳之下没有人希望背井离乡来到汉中,如果政府出面强制移民,肯定会出问题,几万人不是小数目,成都现在供养东征大军已经是否辛苦,不可能在节外生枝。 刘禅看到此有些头疼,不过诸葛亮还是给出解决方案,招募无地流民前往汉中,魏延手下军士,也屯田,聊胜于无吧! 另外一份奏折成都上报大汉新宫已经完毕,大汉新宫位于在武担山南面,由诸葛亮监督制造完成,延阁(廊)至成都城北,观、榭高达云中,高轩临近武担山,绮窗而瞰江;宫内有新建议殿、爵堂二殿;武义、虎威为新宫宫门之名。 刘禅到也没有激动,反而愁眉苦脸,因为看到下面提到的府库空虚,而且建的新宫也不过是缩小版的,刘备入蜀后,面临库藏的财物都被将士瓜分干净,府库空虚的情况,听从刘巴建议发行的直百钱,通货膨胀剥削豪强令府库充实。 但这些通过财政手段收上来的财物,也因新宫建造、夷陵东征几乎耗尽;如今诸葛亮苦巴巴地,掌握着新朝那干瘪的钱袋子,愁白头发,要增加财政收入。诸葛亮也是实干家,但如今蜀锦还没大面积推广,无法达到日后所说“决敌之资,惟仰锦耳”。如今全靠司盐校尉王连掌管的盐铁收入度日。 刘禅看着诸葛亮上报奏折,头疼不已,难怪刘备要让自己看这些奏折,生怕自己日后瞎折腾。 刘禅喝杯浓茶,强打精神又看完剩下的奏折,对朝廷情况也有了基本了解。 正文 第四十五章何为良法 , 魏文帝黄初三年、昭烈帝刘备章武二年、十万未称帝。 八月,从襄阳至建业上千里的长江水道上战云密布,大魏吴王拒绝派遣质子引曹丕聚集重兵以攻。 曹丕命令征东大将军曹休、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张露驻军洞口,大将军曹仁出濡须,上军大将军曹真、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围进逼南郡。 刘禅在永安(秭归)得到战报对王平嗤笑道:“东吴鼠辈尔,背攻关君侯夺下襄阳,却又丟失襄阳。襄阳给他们又如何?目光短浅。若不是我大汉荆州空虚,糜芳士仁献城投降,吴军如何夺的下荆州。” 王平涿乡收拢散兵有功,刘禅向刘备讨要过来,命为太子舍人。 “襄阳乃军事要地,可为北伐重镇不知为何又被曹魏夺取!”王平神色认真,感慨着说道。 刘禅上挑眉角说道:“东吴守不住罢了,襄阳临汉水,引汉水做护城河,襄阳北边就是平原,利于曹魏进攻。” 王平听闻顺着刘禅的思路,语气沉肃总结说道:“若无北伐之意,固守襄阳确实是得不偿失,襄阳不利于东吴救援。一个是襄阳位置孤立突出,汉水上游又被曹魏控制,东吴援军增援方向只有汉水下游一条路。第二是汉水太浅太窄,既不能阻挡曹魏陆军强行跨江,也不利于东吴的水军作战。曹魏军队可以利用大量岸滩工事、夹江工事,削弱东吴的水军优势。” 刘禅听着王平言论,敲击在桌案上的手指,点动频率极快,双臂下压桌案,起身对董允打趣道:“休昭,你这个老师当的不错嘛,子均能有如此深的见地,知晓江北军略。” 董允拱手谦虚道:“殿下,允不敢当,允不识兵略,只能给子均释义解字,子均有此成就皆靠子均自己,日夜苦读!” 刘禅又与众人打趣一番,刘禅透过门外,见外面天色时辰已到。 刘禅收敛表情,叮嘱众人说道:“我需去批改奏折,休昭随我前往,子均不可懈怠,不可自傲,你与绍先多往黄将军身侧听训。” 董允、霍弋、王平三人拱手称诺。 ------------- 永安城在长江边,入夜渐微凉。 夜风送寒,自绮窗细缝透入,原本有些困意的刘禅,不禁哆嗦了两下,将批在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放下手中诸葛亮处理过的奏折,刘禅揉了揉眼睛,抬眼却见老刘,丝毫不见困意,继续批改奏折。又见微微晃动的烛光,红烛将尽,光线暗淡,刘禅唤道:“来人。” “太子。” “换一盏新烛!” “是!” 隐约间,刘禅仿佛听到宫娥挨管事训斥打骂之声,如此没有眼力,需要太子亲自吩咐,刘禅心里念及掌灯宫娥年纪略小,本想阻止,却见刘备没有一点动作,刘禅又继续把视线落于手中奏折。 换过新烛之后,堂中光线果然亮堂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许多,此时刘备出声打破沉静道:“公嗣本想阻止,为何又不阻止。” 刘禅有些愕然,刘备观察细致入微,有些惶恐,但镇定下来缓缓说道:“我见父皇批改奏折,不忍打扰。” 刘备面露笑意解释说道:“你我父子不用如此拘束,你心怀善念,如此甚好,但规矩之下,善念不可违也。” “掌灯乃宫娥之责,就如同我乃大汉天子,天子之责,乃是救济斯民,安定天下。宫娥失责,可主管责骂;若为父失责,无人责辱,但天下危矣。你之后切记日后治国,以规矩、律法行事。” 刘禅拱手听训,面色平静,脑筋急转,刘备也不着急,似乎等他回话。刘禅目光往前扫,瞥见刘备沉稳的面孔,刘禅已然想明白,身体放松,深深鞠了了个礼:“谢父皇良言,天子之责禅必铭记于心,不敢忘也。” “好。”刘备见刘禅如此态度,刘备抚须表示满意,又不禁生起考究之意。 刘备抚须问道:“既然以律法、规矩行事,阿斗你且说说何为良法?” 刘禅面色平静,心中思绪万千,想及诸葛亮在成都教导自己的哪些良言,沉默半响,刘禅拱手道:“良法有四,其一,为循变协时,变中求稳;其二,平之如水,公正无私;其三,简而能禁,使人易知;其四,洽于民心,反映民意。” 刘备听言面露喜色,指向刘禅说道:“你且展开说说。” 刘禅起身行至中央,将手伸出袖口,昂声说道:“治国者,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国,则一国治。此乃法之重也。” “良法其一,为循变协时,变中求稳;《周礼?秋官?大司寇》曰:‘一曰刑新国用轻典,二曰刑平国用中典,三曰刑乱国用重典。’丞相与翼侯(法正)制《蜀科》就是如此,刘璋时益州士大夫多挟其财势,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为乱者,十户而八。故以重典治乱国!” “其二,平之如水,公正无私;前汉许慎言‘灋(法),刑也。平之如水。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此乃法之本意,丞相曾言:‘吾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因此法下刑无等级。” 刘禅挥袖至背后继续说道:“其三,简而能禁,使人易知;‘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此言错也!人不知法,如何守法?故春秋郑子产铸刑书于鼎,商鞅仿之。故法需与民易知,则民守之,不易知,民如何守之?” “其四,洽于民心,反映民意;周灭商后,周公深切感到殷之所以“坠厥命”,在于“失民”。因此他叮嘱周人,“人无于水监(以水为镜),当于民监(以民为镜)”。就如同父皇所说‘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故法若不由民出,民不守之,此法何用?” 刘禅言完正衣冠,对刘备拱手道:“此乃儿随丞相所学,治国之思,若有扰乱父皇,儿臣罪过也!” 刘备听完喜极而笑,手挽刘禅情切说道:“好!好!好!,阿斗,日后父不忧也,孔明不仅是贤相还是贤师啊!天赐孔明,我大汉复兴有望。公嗣,明日随我见吴使!” 刘禅也随之拱手称诺,心中补道“相父还是一位能够打的中原不可卸甲的大猛男,大汉最后一位下马安国,上马治军的伟人!” 额,上一位是曹操! (感谢love柔爷,逍遥自在p投的月票,兄弟们帮我多推荐,推荐票也别停,拜托了!接下来,一章吴使接待后,刘禅归成都,再补几个小情节,为什么补这些,是增强刘禅的话语权,历史上‘政归葛氏,祭由寡人’这种局面稍微变动下,必须在变法敲定后,授权给诸葛亮才行。) 正文 第四十六章汉吴换俘 , 永安府衙中,刘备高坐案上,刘禅并一干大臣静后于下,刘禅面色严肃,边上大臣们,面露喜色,忍不住窃窃私语,表示对吴请和的欣喜。 老刘之前为发泄夷陵之败的情绪,在得知曹魏大军确实南伐之时,老刘嘴炮威胁陆逊,写封信道:“贼今已在江陵,吾将复东,将军谓其能然不?” 刚刚取胜的陆大都督则也以嘴炮反击道:“但恐军新破,创痍未复,始求通亲,且当自补,未暇穷兵耳。若不惟算,欲复以倾覆之馀,远送以来者,无所逃命。” 老刘果然生气,你陆逊小儿侥幸因天时打败自己,曹丕大军南伐,现在还如此嚣张,命陈式、黄权东出永安晃悠了下,陆逊没怂,孙权怂了。 孙权他要全盘考虑,就算刘备没实力举兵全力进攻,但在曹丕三路南下的紧急时刻,凡事总要预防万一,这万一孙权全力对付曹丕,而一旦打的时间长了,老刘派几千人、万把人东出从长江来恶心一下,怎么办? 虽然有夷陵挡着,但始终不放心,而且孙氏二代目里最看好的孙桓(宗室颜渊)及数千江东士卒还被刘备囚禁在永安,孙权能屈能伸,不就装孙子吧,也不是没装过,前不久在浩周(曹魏使臣)面前孙权又是眼泪哗哗的,又是对天发誓(吴王为之流涕沾襟,指天为誓)。 然而,话说的很好听,但浩周回去之后,孙权答应的送人质到魏,却久不兑现(周还而侍子不至,但多设虚辞)。 而且曹丕飘飘然相信说道:“人称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来者心,不若且受吴降而袭蜀之后也。”并且册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后世网友戏称“大魏吴王” 于是孙权派遣郑泉前往永安,交换俘虏及汉吴之和之事。 刘备对侍者示意郑泉觐见。 “宣吴国使臣郑泉觐见!” 郑泉正衣冠进入府中,向刘备行礼。 刘备望着郑泉,明知故问道:“吴使为何而来?” 郑泉听闻嘴角抽抽,刘备已经和孙权通过书信讨论交换俘虏之事。郑泉还是行礼回道:“大汉荆州士人及其家人想念大汉,大王闻之特命臣前来助诸位士人、家人归国。” 老刘抚须不语,显然是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又缓缓而道:“吴王,是否答应朕之所求。” 郑泉面露迟疑,拱手道:“陛下所求苛刻,是否再行商议。” 老刘停下抚须,刘禅看见刘备动作,猜测其不喜,当即出言怼道:“吴使,你可知你国形势,如今曹魏伐吴,兵发三路,吴王惶恐,今国家(刘备代称)仁德愿与你等交换俘虏助你吴国抵御曹魏,为何如此推却,适合道理?” 郑泉面露不忿,拱手道:“殿下夷陵之战方才过后,不知以为是我吴国战败呢。” 在列赵云、黄权、刘巴等人面露不豫,傅肜双眼一瞪,气愤说道:“吴狗,莫欺我大汉无人,要不然再战一场。” “你……!”郑泉则被气的不轻。 “你放肆!”傅肜继续怒目而视,朝刘备拱着手,盯着郑泉:“国家吴使如此放肆,视我大汉无人,请斩郑泉祭旗东征东吴。” 郑泉听言不由慌张,向刘备拱手道:“陛下,臣非此意啊!” 刘禅憋住笑意,刘备沉吟一会道:“傅肜退下,吴使勿忧,傅别督所言笑语尔。” 刘禅继续正色说道:“吴使,我国所求无他,故荆州治中从事潘濬,及其我荆州士卒及其家人,我大汉以吴王宗室孙桓及其江东士卒相换可否。” 郑泉也镇定下来,瞧向刘禅那张平静如水的帅气面孔的正脸,刘禅与老刘相处久,不由效仿老刘那张喜怒不形于色。 郑泉捉摸不透,刘禅真正底线,无奈拱手道:“潘辅军身负我国重任,况且潘辅军是否愿意归国未知,而且贵国荆州士卒甚多,这如何应诺。”(潘濬在吴任辅军中郎将) 刘禅淡淡说道:“潘治中,如何不愿归国,其表兄蒋尚书郎(蒋琬)在汉,加之其好友多在我大汉如何不会愿意?” 刘禅用手拱手行礼刘备说道:“况且,国家待潘治中重用有佳,提拔有恩如何不愿。” 郑泉无话可说,嘴硬道:“若潘治中不愿归复大汉,不可强求。” 刘禅嘴角上扬,淡淡道:“既然如此,就比如孙桓不愿归国,贵国也不可强求。” 郑泉脸色涨红,刘禅见状继续说道:“我大汉有心怀归国士人,贵国不可强留,我国可允诺荆州士卒可归还部分,人数必须多出一人半,假使三千吴卒,贵国归还4千五百人夷陵降卒。” 郑泉思索,见中间大有文章可为,拱手说道:“敢死军骑卒降骑及其骑兵怎么算?” 刘禅见郑泉提到敢死军骑卒,笑意控制不住道:“一人一骑,换我大汉荆州故2户兵户士卒及其家人。若何?” 郑泉思索,见在自己可以应诺氛围内,拱手道:“殿下,泉需先休书一份告与我王。” 刘禅见郑泉如此表态度,便知交换俘虏达成协议,向刘备拱手退回队列。 刘备见状满意的命人带郑泉下去休息,表扬刘禅不辱使命。 刘禅主动上前,低头面带笑意拱手道:“儿臣,多靠傅别督相助,恐吓郑泉!” 傅肜拱手上前,咧嘴直笑道:“殿下小事儿,陛下不用赏赐!” 刘备见傅肜如此憨厚,不由抚须而笑。 刘禅拱手继续补充道:“可令人快马使丞相、蒋尚书郎修书一份与潘治中,若可陛下也可撰写一封书信,以安潘治中之心。” 荆州武陵人士听到潘浚面色不忿,刘备也面色复杂,潘浚的辅军中郎将,是靠杀害武陵从事樊胄及部分原武陵士人所得,当初从事樊胄企图煽动五溪蛮夷将武陵献给刘备。孙权命潘浚统领五千人前往,果然斩杀平定樊胄。 刘禅见众人如此,昂声拱手道:“当初吴占荆州,上下将领官员全都归附,而潘治中却称疾不见。孙权亲自登门拜访,潘浚仍涕泪交横,伏床不起,孙权亲自拜见宽慰,又派人以手巾帮他擦脸,潘治中方才拜服。” “是我大汉对不起潘治中,而不是潘治中对不起我大汉,虽其后斩我大汉官员,但乃是各为其主,何罪之有。” 刘备注视着刘禅,只是深邃的目光中,带上明显的思索之意,一时后,刘备起身环视众人正色道:“太子此言有理,日后潘治中归国后,不可再提及东吴之事,尔等切记!” 众人见刘备如此,也不再言语,拱手称诺。 (感谢若容惜朝的月票谢谢!) 正文 第四十七章李严其人 ,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不复夏日午间严热;随着汉吴换俘一事的进行,大汉东征战事消弭,大汉军队也平静许多,不复东出,除了中央禁军外,其他地方士卒也进行轮换,如巴西太守阎芝引兵而回,留下汉昌县县长狐笃(马忠)于中央禁军。 刘备一次巧合之下与狐笃交谈,发现狐笃深晓兵略,对南中地理人情如数家珍,又想及刘禅所说南中战略,兴奋地对黄权称赞狐笃道:“狐笃之才,不下卿也!” 巴西太守阎芝撤回郡兵,犍为太守、辅汉将军李严领犍为郡兵前来永安轮值,刘禅也见到“腹有鳞甲”的李正方。 李严前往拜见刘备后,又特意前来拜见刘禅。见面时李严十分恭敬,完全不像其同僚口中的“乡党以为不可近”之人。 刘禅见李严恭敬,也夸耀其政绩,重新整治水利工程,如重修蒲江大堰;开辟道路,如凿通天社山,修筑沿江大道;保境安民,盗贼马秦、高胜等起兵数万,被李严轻易平定,越巂郡夷帅高定率军围攻新道县,被李严击退。 李严见刘禅,夸其政绩,不由志得意满,也恭维刘禅仁德尽孝,东出救父,两人交谈甚欢,刘禅最后也叮嘱李严治理百姓,不可多耗民力,经历汉中之战与夷陵之战的蜀中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李严也恭敬接受。 但在李严走候,刘禅对身侧董允摇头面露不悦说道:“李辅汉名利心甚重,能文能武,才华不及丞相,品行也较之丞相相差甚远。” 董允在旁低垂眼眸拱手称道:“辅汉将军,才华过人,但正如殿下所说名利心甚重,享受奢华,辅汉将军在犍为时,不恤民力,把郡城整修一新,以致“吏民悦之”(这里民指豪强士族),在任时奴婢宾客百数十人,享受奢华之风如此之盛。” 当然董允后面有话没有说,李严为求上进于刘备登基称帝前上报:黄龙见武阳(乃犍为治所)赤水,九日乃去,称“‘德至渊泉则黄龙见’,龙者,君之象也。易乾九五'飞龙在天',大王当龙升,登帝位也。” 刘禅虽没听董允言后面之语,但刘禅也当然知道李严本人真正品行;对于李严之后是否继续能够被刘备看重命为托孤大臣,目前实属不知。 现在蜀汉政局变动甚大,先前黄权被任命为镇北将军,后撤军至永安,改封黄权为镇东将军,镇东将军名号看似并无寻常,但却是刘备早年任职过的职位,因此将黄权从镇北改封镇东,意味深长。一则是让其驻扎永安,防备江东;二则是另类的看重升迁,毕竟黄权领万余士卒撤回江南又前往救援刘备。 从目前刘备安排来看,日后托孤诸葛亮与黄权可能并为托孤大臣,不在是李严,但是现在也无法笃定,日后或许可向刘备。刘禅低头看书沉思想到。 董允见刘禅面色平静低头看书,不知刘禅所想,后又缓缓说道:“如此国内府库空虚,国家与丞相崇尚节俭。” 刘禅闻言,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思又开始思索。刘禅抬头望董允,放下书简,示意董允继续说。 董允望向刘禅见脸色平静拱手道:“如今国内打击豪强,遏制奢靡之风,但国中高官,皆不以为意,国家仁厚不愿处罚,丞相见又是我大汉披荆斩棘立业之功臣,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违法便可。” 刘禅闻言表情冰冷,淡淡说道:“可有姓名?” 董允低头禀告道:“刘琰、李严、吴懿等人。” 刘禅见董允直呼其名,将这些人禀告而出,刘禅又继续拿起书简翻阅,淡淡说道:“我知也。” 刘禅看着书简双眼闪烁,暗思如何遏制大汉其奢靡之风,将其资源投入军事及国家治理当中。 董允见刘禅不在言语,想其沉思,也不再进谏。 若是其他人进谏,刘禅不一定怀疑其居心叵测,这三人皆是大汉重臣。但若是董允,刘禅自然没有怀疑。 历史上董允为官一生,两袖清风,淡泊名利,原身刘禅也深知董允为人,若是直接赏赐董允必然推辞,于是悄悄地把整个分水镇划在董允的名下,作为他及其子子孙孙的享用之地。听闻此事,董允一面上书刘禅,坚决不受,一面骑马不分昼夜赶回分水镇,烧掉地契,将分到的田土一一退回给乡民。 因此提前深知董允为人的刘禅,又怎么会去无端猜忌董允进言居心叵测,而是去信任其言语,思索日后如何改善奢靡风气。 对于董允而言,太子的威仪日益渐重,不复在蜀中嬉笑之时,当时太子行为不合规矩,董允劝诫;如今太子越发守礼、明事理,喜怒不行于色,有国家之风。董允一方面欣慰,一方面对太子的越发尊崇。 董允所思,刘禅当然不知,刘禅效仿刘备行为,也是深思之后所为,自己前世只是普通村庄小吏,如何知国家中上位威仪,能知也是通过新闻消息播报,现在有机会接触刘备,刘禅自然效仿,生怕自己日后治国理政还不如历史上的阿斗。 刘禅阅读书简后,又拿起丞相批改后的奏折简单翻阅出几份奏折,脸色平静递给董允。 董允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准备拱手拒绝与礼不合。刘禅不待董允开口,缓缓说道:“休昭勿推辞,既然有为大国丞相之愿,何必推却,况且这些都是已过之事,非现在国家机密。” 董允听言收回拒绝言语,激动着拱手称谢,双手接过刘禅递给自己的奏折。 刘禅见董允接过,嘴角上扬缓缓说道:“再过两日,我等回成都,可告知子均、绍先,提前做好准备。”董允拱手称诺。 刘禅不再言语,而是思索学习诸葛亮处理政务的方式、方法,这段时间在刘备的教导下,刘禅进步非凡,或许是重生缘故,平日领悟能力、记忆能力上升颇多,再处理政务上也愈发的信手拈来,让刘备欣慰不已。 (感谢love柔爷、伤之别情投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推荐票。谢谢哈!阿斗接下,回成都了。有推荐票的兄弟可以投投,现在数据比上周惨我也不知道为啥。o(╥﹏╥)o) 正文 第四十八章织锦补用 , 刘禅见完李严之后,处理完交换俘虏细节问题。在永安,再无要事,老刘一直觉得夷陵战败不是战略问题,而是天时问题,命刘禅代自己10月份于成都祭天。时间紧急,刘禅领王平、霍弋、董允着虎贲中郎麋威护卫,逆流而上。六月刘禅等人从成都出发,战事结束,前后历经3-4个月,刘禅于9月初从秭归,路上耗时二十余天时间,9月底抵达成都。 麋威、马岱此前救援马良成功,两人分道扬镳。马岱护卫马良从迁陵西归,过涪陵郡丹兴县,回成都;麋威直接北上前往永安,夷陵之战期间,麋竺、马超病逝,刘备伤心之余,命麋威回成都守孝。 至此刘备起家元老,只剩赵云与刘琰二人,五虎上将只剩赵云,再此背景下,刘备愈发念旧,舍不得赵云离去,在永安刘备处理政事之余,便是与赵云二人游山玩水,形影不离。 老刘虽然嘴上认为荆州不可图,但是实际在曹丕攻吴之下,老刘还是想着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和历史上一样留在永安。 刘禅一到成都便前往蜀汉新宫,向吴皇后问安,吴皇后是名义上刘禅的母亲。在大汉以忠孝治国的伦理下,刘禅必须前往拜见吴皇后,当然不仅于此,感情上刘禅也是十分认可,吴皇后待自己与其他两位庶弟一直是视同己出。 “殿下,这边走!”前面引路的宦官发声,示意刘禅别走错,刘禅也是第一次前往新宫不识路况。 “嗯。”谈谈应了声,刘禅随其转入另外一条通道。 行走片刻,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现身,自入通道而来。是位少妇,见其芳容丽质,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闲,花香扑面而来。 少妇见是太子刘禅,双颊一红,行礼问候刘禅道:“臣妾,见过太子。” 刘禅不识美艳少妇,但见其行礼,刘禅抑制心中杂念,淡淡说道:“免礼,夫人慢走。” 遂于眼前妇人错肩而过,刘禅嗅着路上少妇残留的余香问宦官道:“此是谁之夫人,为何出现于宫中。” “回殿下,是刘琰之妻胡氏,皇后宫中烦闷便遣诸位大臣夫人进宫闲聊。” 原来是她!回头望着婀娜多姿步行下阶梯,渐行渐远的凹凸有型的背影,刘禅想到了许多。胡氏是刘琰刚刚续弦妻子,日后也是导致刘禅杀刘琰的导火索。 吴皇后经常邀请胡氏入宫闲聊,刘琰认为胡氏与刘禅苟合,历史上刘禅见刘琰污蔑吴皇后,处斩刘琰,废除此制度。刘禅唯二的杀人,一次是因为诸葛亮,一次是因为吴皇后。 蜀汉新宫吴皇后所居,曰长秋宫,宫中负责人曰大长秋。刘禅走到时收起心思,没有多想,习惯性地正正衣冠,不待通报,在两名宫娥的陪伴下,吴皇后已经走了出来,脚步略急,嘴里喊着“阿斗”。 数月不见,吴皇后仍如此前那般,慈祥温和,美丽大方,身上的穿着并不艳丽,却透着雍容高贵。提起下摆。刘禅便双膝下跪,朝吴皇后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快起来,地上凉!”见刘禅行如此大礼,吴皇后赶紧上前,端着双手将起扶起。 “可回府,见过太子妃没?” “没有,儿臣回成都便先来见过母后。” “太子妃早日进宫还向我念叨你,你个子是高了,但是人也黑了。”打量着在刘禅身上,吴皇后温柔的表情间带着关切,取出手帕将刘禅脸庞上灰尘摸去。 感受着吴皇后手指轻柔的动作,不由受前身刘禅情感影响,一丝酸意涌上鼻尖,甘夫人在其幼时离世,刘备入蜀后迎娶吴皇后,吴皇后无子嗣,便待刘禅如同亲出一般,前身刘禅十分感激敬爱。 刘禅刚刚穿越过来时,最初时也想过吴皇后是否真心对待自己,但在自己坠马时,衣不解带时常关切,一系列的行为,到如今也是从心理认可,敬爱。 “你可有受伤?”吴皇后擦拭后,慈爱眼神在刘禅身上转悠着。 刘禅温声道:“从征以来,儿臣一直身受绍先与赵叔护佑,未曾受伤,到是许多士卒为保护我,丢失性命。” 闻言,吴皇后轻声道:“你可要学你父王,善待死伤士卒,对其后人亲属,要善加抚恤,日后才会有其他士卒为大汉效力。” “母后说的是,我已经让绍先代我抚恤,等我过几日有闲暇时间,必去看望,解决其后顾之忧。” 吴皇后引导刘禅入殿叙话,刘禅进入宫殿,宫殿外面简约,但内部装饰奢华,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蜀锦为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 刘禅见吴皇后也是宫殿中奢靡,心中不悦,面色不变。吴皇后轻声问道:“陛下,近日如何?” 刘禅回道:“父皇,身体健壮,与赵叔在永安游山玩水,甚是开心。” 吴皇后见刘备无碍,心中也是稍微安定,最后问及其兄吴班、吴懿。 刘禅见吴皇后谈道二人,面带笑意说道:“两位外舅身体无碍,虽然我军夷陵小挫,但实力永在,父皇对两位外舅重用有佳。” 吴皇后见在意的几位家人无碍,心中宽慰道:“无事便好,你们同时在外,我心实在难安。” 刘禅露出笑容,拱手道:“大汉天命在身,我与父舅安会受伤!” 吴皇后听闻发笑:“来,给母后讲你这几个月的经历。听闻,你前往救援陛下路上举弓射落大旗,降服吴军,是怎么回事,此前听闻时心惊肉跳……”落座叙话,吴皇后如同寻常妇女一样好奇。 刘禅也没有不耐烦,将其出征故事经理,从头到尾复述一遍,简略过程凶险部分,专挑有趣部分来讲,听的吴皇后,趣味横生。 在宫中与吴皇后谈话约有一个时辰,其后见天色不早向吴皇后告辞,最后刘禅隐晦提到:“如今国家刚刚新建,府库积蓄不足,社会奢靡之风盛行,希望母后能够以正风气。” 吴皇后听闻也不生气,做为新朝皇后当然知道,于是命大长秋撤下装饰,简略布置,又命工匠做机杼,带头织蜀锦补贴宫中之用。 刘禅听闻有些羞愧,反倒是吴皇后安慰刘禅。 (感谢诸位兄弟的推荐票,也感谢九天炎羽兄弟投的月票及打赏,感谢感谢!过渡章,预计还有1-2章过渡,后面又是小剧情,小剧情后便是刘禅登基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刘禅治家 , 在距离皇宫不远处一座宫殿便是太子新宫,宫中有人,刘禅还都熟悉,都是他在太子府上的那些奴仆。 刘禅这边在宦官的引导下,进入东宫,迎面在通道里碰到黄皓领着几个机灵宦官,手里拎着清洗用具。 黄皓见是刘禅赶紧行礼,恭敬道:“恭迎殿下回宫。” 刘禅淡淡点头,说道:“辛苦了,收拾完,早点休息。” “奴婢本分,不敢道辛苦。”黄皓似是受宠若惊说道,应了声,待刘禅走后,才领几个宦官,往外走去。 刘禅整整衣襟,就往着东宫内而去。 张氏先前就得到报信,说自己丈夫在长秋宫拜见吴皇后,心中虽思念,但也不好径直前往长秋宫。 这时听见动静,面带喜色,说道:“张蔷,去看看是不是太子回来了。不,我亲自去。”说完带着张蔷及宫娥出门迎接迎接刘禅。 “大郎。”甜美声音中带着惊喜,得知刘禅归来,匆匆忙忙地,张氏便提着裙子,往前庭走去。 显然,已经盼了许久了,隔着珠帘待瞧见刘禅挺拔的身形,美眸中喜色更甚。一直近前,止住脚步,如水的目光在刘禅身上流转着。 刘禅听闻抬头望去,只见珠帘哗啦响动,张氏从内殿款步走出,丽人着淡红浅白两色相间的百褶裙,头戴金钗步摇,妆容精致,眉梢眼角已流露出一些花信少妇风韵,红唇艳艳,如二月桃蕊,艳丽过人。 刘禅就是一愣,心头方被胡氏风情撩起的火气似有重燃之势,调笑道:“今日为何穿着如此艳丽。” 张氏双颊一红,心中松口了口气,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数月不见的疏离感,张氏嗔白了一眼刘禅,暗示你如何不知,夫君喜欢她盛装打扮的样子,而且床帏之间,还不让脱……。 刘禅不知丽人思绪,摘下冠帽,递给张蔷,张氏见状上前将刘禅的外袍脱下,挂在衣架之上,张氏接过宫娥拧干的热毛巾,递给刘禅:“大郎。” 嗯,听着张氏愈发勾人的声音,刘禅心头顿时火气难以抑制。 一边擦着脸,刘禅随口问道:“最近,什么时候搬入宫内的?” “已有旬日,随母后一同搬入宫中,一道入宫的还有……”张氏帮刘禅解下腰带,答道。 不待张氏说完,刘禅笑着拉过张氏酥软滑嫩的玉手,揽入怀中,张氏芙蓉玉容上流溢起一摸羞涩笑意,将螓首靠在刘禅怀中,酥软说道:“大郎,还未进食呢。” “我现在就是进食。”看着脸蛋儿如同海棠花蕊,手感受着张氏玲珑曼妙的娇躯,刘禅心头也是起心动念。 在刘禅这个年龄,正是血气方刚、食髓知味,更何况几个月没有品尝滋味,本想晚些行床帏之事,但张氏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诱人,不停在刘禅怀中扭动。 “啊!”张氏惊呼,刘禅忍不住,双手抱起张氏,往床榻方向走起。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伺候的宫娥早已识趣地退下。 -------------- 贤者模式,名不虚传,刘禅感觉自己头脑清晰,其他欲望皆无,心中只有光复大汉。 然后,脖间被秀发摩擦地瘙痒,耳边是美人轻声的呢喃。讲述自己从刘禅离开,发生的事情,虽然在刘禅耳里如此的乏味,但是刘禅还是边抚摸张氏的如玉般的肌肤,刘禅也与张氏分享自己在军中发生的一些故事。 随着刘禅贤者时间退却,心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便抚摸着张氏螓首示意继续,张氏嗔白了眼刘禅,娇躯隐入锦被中。 --------------- 等刘禅醒来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张氏已经起身,在张蔷的伺候下,沐浴着衣,在张蔷的搓擦与按摩下,刘禅疲劳尽去,洗净身上残留着的惹人遐思的异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夜晚宫中甚凉。”张蔷很体贴地都给刘禅披上一件外袍。 张蔷是张氏一起长大的侍女,张蔷姿色虽比张氏差点,但是身型方面却比张氏出众。 在堂间,张氏在筵席上准备了豪华食肴,备有八珍,八珍是天子吃饭顿顿必有,作为刘禅的太子,偶然享用自然无碍。 刘禅见有自己的捣珍(烧牛、羊、鹿里脊)食欲顿开,但又菜肴过多,十分奢侈,刘禅不悦,抬头见张氏笑容满面兴致甚高,不想破坏二人气氛,而且菜肴也煮好,不可能浪费,等下饭后劝告便可,刘禅心中转念想到。 “这些食材,都从哪里而来的?”刘禅随口问道。 “从宫中采购而来,像捣珍里的鹿,是我家门客从山中猎得。”张氏帮刘禅添饭道 刘禅点了点头,看眼前如此珍贵的食材,停止筷子:“也不知。大汉国中,有多少人家,能够正常温饱。” 张氏听着刘禅感慨的语气,不由安慰道:“巴蜀富裕,丞相治国有方,我想大汉百姓大部分温饱还是没问题。” “将这些菜肴分出,送于丞相以及董允、王平、等诸位太子舍人府上。丞相府那儿多送点,丞相那还有各位幕僚。”刘禅停下筷子,吩咐宫娥说道。 张氏听闻,美目盼兮,见刘禅如此吩咐,便命宫娥收拾菜肴。 刘禅担心张氏不悦安慰说道:“你我就二人,如何吃得怎么多,分于诸位大臣卿,岂不美哉。” 张氏抬眸看着刘禅温润如玉的目光,四目相对,轻启红唇道:“臣妾岂会不知,大郎心怀天下,我作为大郎之妻有岂会不知。” 刘禅握住张氏玉手,不再言语,待宫娥收拾完后,与张氏一同进食。 刘禅与张氏两人夫妻重逢,许多话语要聊,两人柔情蜜意,对床夜‘雨’,自然不提。 话说丞相府中幕僚众人接到刘禅赐予的八珍,口中感谢万千,诸葛亮则轻摇羽扇心中欣慰不已,感叹刘禅成长,原本有些疲劳的众人,瞬间精神奋发继续加班。 (感谢17th的黑猫、未想起a、花色雨茶投的月票,感谢书友们投的推荐票,已经发的评论,我基本都有看。书友群:740753945 可以进群。) 正文 第五十章十月祭天 , 章武二年十月一日,大汉筑坛于成都武担山之南,刘禅代父祭天。 古时皇帝正常一年两次祭天,第一次是孟春祈谷,孟春正月初一,举行祈谷礼,为百谷祈雨,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第二次冬至祭天,冬至那一天是祭天日子,皇帝率大臣在冬至日祭天,拜谢皇天上帝,祈求国家复兴、风调雨顺的愿景。 当然新皇登基,册封皇后、太子等国家大事,或自然灾害、外虏入侵、罪臣反叛等国家重大事件,皇帝或亲自到天坛,或派遣亲王恭代赴天坛举行告祭仪式。 刘备嘴上认为夷陵战败是天时问题,天时不庇佑导致火攻兵败,于是便令刘禅替自己回成都祭天。 刘禅在祭天之前在蜀汉新宫斋宫内斋戒两天,在祭前一天刘禅便身着冕服到宗庙行礼,晚上到武担山,住进斋宫实行斋戒,三天内刘禅为了表示对上天的虔诚,即不能见妇女,不能食荤酒,也不能听音乐。 祭天典礼黎明开始,刘禅天未亮便起,打着哈欠,任由宫娥穿戴十二章纹冕服与戴九旒冕冠,在宫娥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刘禅也清醒许多。 刘禅乘坐銮驾到时,文武百官已经立于祭坛两侧,也皆身着粉米以下的三章图案冕服。 二弟刘永、三弟刘理身着山以下的九章纹冕服。 若是马超未亡,侯爵需着华虫以下的七章纹冕服。 何为华夏: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 十二章纹分别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yi)、藻、火、粉米、黼(fu)、黻(fu)。” 在丞相诸葛亮高声朗读祭文曰:“惟章武二年十月丙午朔,越一日丁巳,太子禅,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 刘禅从中层平台走到上层天帝牌位前下跪上香,然后返回中层行三跪九叩大礼,再上去跪献玉帛,又上去三次献三杯酒,每次都要一跪三叩。 刘禅还要在两侧配享的祖先牌位,如太祖刘邦前再重复两次,最后刘禅率领陪祭群臣再行三跪九叩大礼。最后刘禅共计下跪31次,叩头66次,礼毕! 诸葛亮命侍从撤供,将供品送进火炉中烧掉,以示由神灵带回天上享用。 嗯!当礼毕时,刘禅已经累的不行了,脑袋有点懵,还是由黄皓搀扶上到銮驾。 虽然刘禅祭天礼仪繁重,但是还是遵循一个原则:一切从简。毕竟如今国库空虚,祭天之礼不可费,但是能在繁琐的细枝末节上节省费用就节省。 祭天大典,终究这是个仪式,目的达到便可,刘备命刘禅祭天目的有二,其一,宣告大汉百姓士卒,此次失利不是我刘备军事能力问题,而是天时暂时不在我们这边,祭天后就不用担心;其二,明确告诉大汉朝廷上下大小官吏,刘禅就是你们的未来陛下,是身着十二章纹冕服的太子。 自古太子服饰与皇帝服饰最为接近,皇帝是冕十二旒,每旒五色珠十二颗,冕服十二章纹,太子冕九旒,每旒五色珠九颗,冕服九纹。 但如果太子僭越成制皇帝服饰代表什么?取决太子的权势,可如李世民这般的太子;亦或如受皇帝宠爱,如朱标一般被明确为下任皇帝的太子。 刘备命刘禅着十二章纹冕服,戴九旒冕冠,虽然奇异,但是这也明确的说明了刘禅是下任皇帝,除刘禅谋反外,基本不会动摇。 刘禅坐在銮驾上,盯着前方晃动的九旒玉珠,刘禅如何不知刘备意思,祭天典礼对刘禅登基后话语权帮助极大。 历史上刘备在白帝城托孤之时对诸葛亮言语:“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后世有阴谋家认为刘备在试探诸葛亮,但是殊不知自取在古代中有两个意思,一是“自己取代”,二是“自己定夺”。若是其一,常规情况后面应接“之”,不然语句有问题。 原本前世刘禅也不知刘备真正意思。但穿越后对刘禅目前的政治局势了解后,才明白这句真正意思是如果刘禅不成器,你可以换皇帝,把皇位废立大权交于诸葛亮定夺。 手掌皇位废立大权的诸葛亮,才能把刘禅管的服服服帖帖,同时又给刘禅再加一个紧箍咒‘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给诸葛亮一个相父之名管教刘禅。(白帝城托孤有争论,我根据剧情选择如此理解。历史上残酷的,我希望君臣千年佳话是美好的。) 这才是历史上诸葛亮执掌大汉政治与军事的真正根基! 过去数月,刘禅经历马鞍山救援刘备、献策定南中、汉吴换俘等诸多事件中,彰显出过人勇武、仁厚品性以及最为重要的超出常人的战略目光,最终说服刘备彻底下定决心,真正确定刘禅储君之位,让刘禅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汉储君。 ------------- “转向去惠陵。”刘禅淡淡吩咐道。 惠陵,刘备给自己修建的陵墓,同时也是甘氏墓葬,从南郡迁回成都的甘氏棺木这几日终到成都,刘禅为人子需要前去祭拜。 惠陵主体已经修建完毕,陵中甚是冷清,刘禅站在甘氏墓葬前,树上的绿叶在风中簌簌落下,翩然起舞与枝干告别,是那样的不舍。 刘禅跪在墓前不知如何言语,心中压抑无比,原身想着甘氏,自己又想到前世父母,在两种情感交杂之下,刘禅难以控制,泣不成声,数月而来的压抑与思念前世家人的情感迸发而出。 哭泣,是宣泄悲伤最好的方式。原本心中复杂的情感,在哭泣中发泄而出。 恢复正常的刘禅,红着眼睛对甘氏一跪三叩,似乎是悼念甘氏,但也是在悼念前世的过往,从今往后自己只是大汉太子刘禅,未来也只是大汉的天子! (感谢书友20211224120337434的打赏及月票、感谢大神请收下我的波棱盖、墙骑兵投的月票及其它兄弟投的推荐票,感谢支持!过渡章今天快结束了,明天开启小剧本) 正文 第五十一章亲耕于田 , 魏文帝黄初四年,昭烈帝章武三年、十万黄武二年。 刘禅去年在祭天之后便在成都武担山处开辟梯田,刘禅领着四位太子舍人亲自耕种。 正月祭祀之月,刘禅又替刘备进行祭祀,此后白日不是在武担山开垦梯田便是在宫中读书,进行名副其实的耕种生活,大臣中也有些人觉得刘禅不必如此,却让刘禅以“虞舜耕田,文帝亲耕。”两则故事打发回去。 诸葛亮非常赞同刘禅行为,认为刘禅此举有利于给百姓做出榜样,在刘禅开辟梯田时,还前来觐见刘禅希望注意身体,赞扬刘禅有文帝之风。 正月立春,武担山南。 刘禅身着布衣,戴束发髻,布衣下长至膝,衣袖窄小,腰间系巾带,脚穿靴鞋,肩抗农具,身后跟着同样如此打扮的霍弋、费祎、王平等四人及十余人亲卫,霍弋、董允各还牵着头牛。 刚刚开始刘禅以为费祎是最排斥的,没想到费祎却坦然接受,没有拒绝。耕种需要学习,刘禅在前世村官期间也帮助村民耕种过,但是不知道汉代耕种方式,去年开垦新田时,便请老农教授,几月过去五人耕种已是不成问题。 清晨刚下过春雨,王平感叹是个好兆头,只是路上有些泥泞,有些寒冷,刘禅将双手不由揉搓,活动筋骨。 待到梯田,五人撸起袖子,脱下靴鞋,卷起裤脚,前些天董允还是头一次从‘肉食者’变为‘短褐’十分不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滋味并不容易品尝,常常容易受伤,原本持笔的手也变得粗糙,脚经常被石子刮伤,但如今适应的董允,正在锄地,稍等一会后,董允还需要和刘禅两人配合牵牛犁地。 费祎体力弱,但也不逞强,放下锄头,将手上泥土抹在衣服上,走到田畔上铺陈的草席,坐下,拿起水袋畅饮一口,看下其他四人努力耕种,起身捶捶腰部,继续下田耕种。 费祎刚下田,霍弋招呼着费祎过来一起牵牛犁地,霍弋拿其短犁绳索系在水牛身上,费祎牵牛往前,霍弋在后扶犁,这是块小田,便用一牛挽犁。 此时刘禅也正和董允一起犁地,刘禅这块田更小,用的牛是小牛犊,刘禅在前,董允在后扶犁。四人不太熟悉,还需要一人配合,水田格外黏脚,每次抬脚仿佛有股怪力将人往地下拽着。 王平有耕种经验,一人在另外一个小田上撒下豍豆(豌豆)种子,王平等下撒完种子,便要前往水田中插秧。 待五人耕种时,天上又下起小雨,五人也没停下脚步,刘禅命侍从拿过斗笠,五人戴上,不一会众人头上大汗淋漓,还夹杂着许多雨水。 随着刘禅众人耕种,太子刘禅今天也来耕种的消息慢慢传开,有的农民在田间耕种,见他人停下农活,大喊询问,有人高声回复,一来一回周边人都知道,太子刘禅带着自己几个官吏今天也在耕种,即使见过刘禅之前开垦农田的百姓,也纷纷停下手中手农活,继续前去看热闹。 不一会,刘禅耕种农业附近,便聚集上百人,刘禅也不说话,继续耕种,一会后,见众人没走,刘禅对着百姓高喊:“农活忙完了吗?” 百姓看着刘禅牵牛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刘禅高声询问,嗓门大的中年农夫激动回道:“没呢,太子。咱们是真种田吗?” 刘禅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笑回应道:“真种田,还能有假?咱们俩比比今年一亩地谁种的稻米多,怎么样?” 中年农夫听闻准备靠近刘禅,被侍卫所拦,刘禅摆手,示意农夫过来闲聊几句,定下秋收之约,刘禅又见农夫没戴斗笠,命侍从再拿过斗笠,让农夫戴上,农夫当场激动的要哭。 众人观看一会,见太子犁田没啥两样,又赶紧回田,忙活农事,毕竟错过时节可不好。倒是农夫出去马上摘下斗笠,赶紧回家让媳妇收藏起来,自己又出去忙活。 刘禅四人犁完小田,霍弋用拿出长犁,系在两牛之间,犁大块农田,二牛抬杠适合大一点的农田,而且一头牛要小点容易控制。刘禅在前牵牛,费祎、董允在后扶犁,三人又继续开始犁地。 霍弋与撒完豍豆种子的王平,前往刚刚犁完的小田,弯腰插苗。 此时,潘浚、马良二人刚刚回到成都,今日听闻刘禅在武担山耕种,前往觐见。毕竟二人皆因刘禅回国,潘浚回国历程并无艰难,本身潘浚以为自己不可能回到大汉,也因此想着在东吴混好点,领命平定樊胄之乱,杀害不少忠于大汉士人,结果自己与孙桓进行交换。 潘浚听闻时,心中滋味万千,自己知道如果说其他人,孙权可能不换,但是孙桓年龄二十有余,宗室颜回之称,孙权最看好的二代目,自己四十有余,又是降将,表哥蒋琬还在大汉,如何抉择,还有考虑吗? 孙权确实是如此考虑,孙桓十分出色,又是王室宗亲,自己十分喜爱,即便自己不答应,那些宗亲肯定也不答应。而且加上陆逊对孙桓有愧,对于交换之事,也是赞同,于是孙权忍痛答应交换。 潘浚虽然回国心生畏惧,但是接二连三接到刘备、诸葛亮、蒋琬书信也安下心,归国后还有重用,不追究在东吴一切作为。 回国后,荆州士人不愿与自己接触,也就马良等少数丞相府中荆州人士愿意相处,潘浚自然是心中泛苦。 近日正想觐见刘禅,正逢马良也想,便与之一起。 潘浚、马良刚到梯田,刘禅也发现,将手中牵绳交于费祎,往潘浚、马良方向走来。 潘浚与马良相视一眼,没想到刘禅居然是真的耕种,而且费祎、董允居然也陪伴。但也不由多想,向刘禅拱手行礼道:“见过殿下。” 虽然刘禅膝下全是泥浆,衣服上也是无干净处,但是身上愈发威严气势不敢让人小瞧。 刘禅淡淡说道:“有失礼仪,潘卿、马卿见谅,你二人归国顺利吧!” 二人拱手恭谨的将归国情况禀告。 刘禅听闻感叹说道:“能回国就好,马卿一路艰险倒是辛苦。” “潘卿不用担忧,你有大才。陛下、丞相与我共同期盼你回国,近些日可往丞相府多多走动,过些日你新的官职自然也下来,日后不负大汉重托即可。” 刘禅又与二人,闲聊几句,重点是抚慰潘浚,便打发二人离去、 不一会至午时,田中事务忙完,刘禅领着四人便回宫进食、洗漱、读书、翻阅奏折不提。 (这些章都不算水吧,都是在扩展刘禅人设和作风,这些也是情节推动,下一章平乱。) 正文 第五十二章黄元反叛 , 几个月下来,成都附近农民已经习惯刘禅等人耕种,不像之前围观,慢慢都开始相信刘禅是在真正种田,不是作秀,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在刘禅带头示范耕种下,百姓中一些懒汉,也都开始勤劳耕种,成都风气为之一振;随着众人口口相传,百姓也在称扬刘禅贤德之名。 刘禅深知自己职责,耕种只不过是深层次的作秀,三亩地由五人耕种完全足够,往往是上午耕种,下午读书、习武,几月生活过的非常充实。 此外刘禅也不忘关照自己二弟刘永,刘永今年已有13岁,刘禅亲自把他接来,领其跟随自己读书、习武;特意又吩咐王平教导刘永军略。 刘禅如此行为,令朝野上下赞口不绝。 平静而又充实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三月,被一则消息来自永安的消息扰乱:陛下生病,命丞相诸葛亮前往探望。 丞相得知之下,急急忙忙安排事宜,同行的还有强制请求跟随的潘浚,诸葛亮也知潘浚情况,无奈让潘浚跟随。 话说潘浚在觐见刘禅后,不久便被任命丞相司直,比二千石。负责协助丞相检举不法,以司直督察益州诸郡太守及官秩在二千石以下的官员。 “司直:主正人过;丞相司直:武帝所设帮助丞相检举不法,东汉改属。”诸葛亮在深思之后,复设司直,命潘浚督查益州及朝野二千石以下的官员。 荆州人士得知叛徒潘浚被委以重任,众人气愤不平,又不敢向丞相发牢骚,只能威胁潘浚,数次荆州武人‘巧逢’潘浚,言语威胁,甚至往其家中留信威胁。 潘浚想交好蜀中大族,但是蜀中士族也瞧不上他,一次偶然之下,又遇荆州武人威胁时,正逢丞相出现,瞬间武人变脸交好,自此潘浚与诸葛亮形影不离,甚至将房子搬到丞相府附近,名为方便处理紧急公务。 当听闻潘浚搬到丞相府附近时,正和刘禅交流公务的诸葛亮停下话语,大小狐狸相视而笑。 让潘浚成为孤臣,为大汉重用正是诸葛亮所谋,当然荆州武人威胁不是诸葛亮教唆,诸葛亮还多次呵斥这种行为,只不过这些都在诸葛亮计算当中。 诸葛亮正在忧虑潘浚安排时,刘禅提议复设司直,诸葛亮采纳。一位有才能,却又被派系孤立最适合担任得罪人的督查职责。 自此潘浚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上任,便检举大量荆蜀士人违法违纪之举,其中还有魏延,举报魏延辱骂汉中士人官吏,有损汉中政务,恐复荆州之失,诸葛亮当即下令魏延向那位汉中官吏赔罪,甚至刘备来信呵斥魏延,气得魏延想从汉中到成都拔刀剁人,但无奈之下备礼向官吏赔罪。 潘浚自此在大汉朝中众人嫌弃,只有马良、向朗少数丞相府中官吏与之较好,如此局势之下,刘备生病,诸葛亮探望,两大保护伞不在,惧怕报复的潘浚死皮赖脸的跟随诸葛亮前往永安。 在诸葛亮东行永安之时,一则消息刷爆成都朝野,汉嘉太守黄元造反,兵出临邛县直逼成都,成都空虚,众人忧惧。 当刘禅听闻时,正与众人研读书籍,刘禅放下手中书卷,望向四位舍人,面色凝重。对于汉嘉太守黄元,刘禅也知,黄元在刘璋时便担任汉嘉太守,此人有勇力,羌夷不敢侵犯,当时刘备为尽快平定益州,便令黄元继续任汉嘉太守,但是但为人残暴,多次上计,弄虚作假,诸葛亮多次批评。 黄元叛乱,他自己也是有苦难言,平日刘备在时,自己政绩弄虚作假,但有刘备保护,诸葛亮平时也只能批评,若是刘备病亡,黄元担忧诸葛亮会拿自己下刀,惧怕之下举兵反叛。 但是其殊不知,刘备当初保护只是为了大局考虑,若是益州稳定,必然拿黄元正法。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刘炳入内拱手禀告:“殿下,益州治中从事杨洪求见。” 刘禅听闻,急忙说道:“快请,杨治中入府。”此时的刘禅也有点紧张,前世只知三国历史著名进程,哪里知道历史上还有汉嘉太守反叛之时,大汉目前就十几个郡,一个在成都附近又靠近南中的汉嘉郡造反,丞相还不在,如何不紧张。 听闻杨洪觐见,刘禅心中稍微平复,杨洪乃是益州治中从事,深知蜀中情况,此时能来觐见,心中必然有谋。 “殿下,可知黄元叛乱?”杨洪入内单刀直入相问。 “我知也,杨卿是否有策?”此时平静下来的刘禅,谈谈地说道。 杨洪见太子刘禅得知汉嘉叛乱居然如此沉稳,心中不由感叹居然太子稳重如此,不由多想拱手道:“殿下可遣亲卫将领,迅速讨伐黄元,命亲卫将领在南安峡口堵截黄元。” 听闻杨洪所言的刘禅,起身走到院房中央挂着的一副益州地图前,寻找南安峡口。刘禅看着地图,嘴里问道:“杨卿是认为黄元是会顺青衣江而下,黄元此时不是进攻临邛县吗?” 杨洪拱手道:“殿下,黄元不可能进逼成都,其手上兵不过数千人,我大汉甚得百姓民心,况且性情凶暴,不讲恩信,蜀中士族百姓安能跟随黄元造反,最多围攻临邛,不克后顺江而下,投降东吴,如果陛下无事必向陛下请罪而已。” 费祎在旁疑惑问道:“治中,我恐黄元南下越巂而占据南中。” 杨洪看向费祎抚须笑道:“黄元若是南下乃取死之道,黄元多次南下掳掠旄牛羌百姓贩卖为奴,与旄牛王互有仇恨,旄牛王安会借道通行。” 众人点头赞同杨洪说法。 刘禅闻言沉思半响,转向问王平道:“子均,若我遣你救援临邛出战黄元,可有信心?” 杨洪大惊说道:“黄元此时士气正盛,以临邛耗损其黄元叛军士卒及其士气,待其自退,我等于南安峡口守株待兔便可,殿下三思啊!” 刘禅没有理会杨洪而是双眸紧盯着王平。 (感谢lplclearlove以及早早早上早的月票以及其他兄弟的推荐票,王平的首战来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王平领军 , 刘禅挥袖道:“你们先退下,留王平在此。”众人退出堂中,杨洪欲言又止,但被董允拉扯衣袖后也退下。 “子均,你如今有什么疑虑可说说吗?现在就你我二人。”刘禅转身看图背向王平。 王平看着刘禅背影,拱手正色道:“依杨治中所言,黄元随手可擒,不知殿下为何要命臣救援临邛出战黄元。” 刘禅目光仍旧没有挪开地图,缓缓道:“子均,你觉得呢?” 王平拱手低头,看着刘禅衣摆沉声道:“依臣之间见,此举对于殿下的确有非常意义,殿下一定要做。” “哦!”刘禅轻笑道。 王平听声不敢再做其他言语,腰越加弯曲 “看来子均,近来成长颇多。”刘禅淡淡说道。 王平见刘禅果然如同自己所想,想在组建自己在军中势力,赶紧拱手表态道:“多谢,殿下栽培,平万死难报殿下之恩。” 刘禅听此言笑道:“我若命你为将,可擒杀黄元乎!” 王平沉声道:“殿下所令,平岂敢不领命,必为殿下擒杀黄元。” 刘禅收起笑容吩咐道:“子均,我命你领太子军两千,前往临邛抗敌,我期待你的凯旋战报。你现在有何所求,一并报上。” 王平拱手称道:“臣请,虎贲军及马将军骑卒部曲随同可否?” 刘禅淡笑道:“可,我命人传令虎贲军及马将军骑卒助你,同时太子府上亲卫你领走一半,其余缺额蜀郡郡兵补上。” 王平拱手称诺。 杨洪听闻,刘禅不用自己计谋,沉默半响正准备转身起来,身后董允高喊:“治中,殿下命您进府,委以重任。” 杨洪见刘禅不用自己计策还言委以重任,心生疑惑进入太子府中。 刘禅见杨洪入府,上前亲和说道:“非我不愿用杨卿之计,属实担心临邛及其百姓安危,临邛盛产盐、铁,今我大汉目前府库空虚依仗盐铁关营。黄元之乱虽小,但是临邛若失,临邛盐、铁必然短时间内无法回复,而且临邛、成都、郫县三地土地春种必受影响,我遣子均前往抗敌,乃为此而。” 杨洪听闻刘禅给自己解释,心中不忿淡去,而是拱手向刘禅称道:“殿下爱民之心,洪今日知也。殿下此言有理,但可令犍为郡上下防备于南安峡口,黄元逃脱依然必走此路。” 刘禅听闻握住杨洪的手道:“杨卿,此言甚好,在此我命卿与谢太守(射坚)共安定蜀郡百姓之心,两位卿家即可领蜀郡郡兵弹压作乱者,若有人以言语乱人心者,依法行事,不能手软。” 杨洪拱手称诺退下。 刘禅立即命费祎撰写诏令封王平暂令裨将军,领兵两千讨黄元,马岱出部曲,其人继续为马超守孝;等诏书5份加盖龟钮太子印,分发众人听令。 ------------- 成都王平府邸 书房中,灯火摇曳,王平擦拭汉剑,低头沉思。 此时房门推开,王平之妻何氏上前给王平披上披风,王平回神握住何氏玉手,何氏顺势靠在王平怀中,王平嗅着何氏发香。 王平揉着何氏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何氏抬头用爱慕的眼光看着王平说道:“我看你自从太子那回府,便一直在房内未出。” 王平轻声道:“我要出征了,亲自领军。” 何氏抚摸王平胸膛,闭着眼说道:“这是好事呢,你终于有勇武之地了。” 王平嗅着发香,迟疑说道:“你觉得我行吗?” 何氏睁眼,抬头看向王平说道:“不是我说你行不行,是你自己要对自己说‘我行,敌军不行’。” 王平低头望着何氏水灵灵的双眸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我心爱的人,是让我为你骄傲的将军,你上战场后,妾将日日为你祝福,愿你斩将擎旗,立下战功,平安地归来。”何氏直起身子情深意切的望着王平。 --------------- 成都城北校场,王平营帐,王平召集众人商量作战。 “传令官,传我将令,参与此战的所有士卒所携装具,除兵器铠甲外凡是与郡兵不同的宫中、府中用品,一律不得带往前线,无论是虎贲还是太子亲卫都不得有任何特殊之处。违法此令者,军法从事。” 王平厉声说道,下达自己在军中的第一道军令,传令官出列称诺。 王平亲和地对诸将说道:“我王平奉太子之命,统率诸位及其军骑,本人缺少实战经验,多多仰仗诸位了。” 郑绰出列拱手道:“将军客气,我军有俘获黄元逃卒,将军是否需要亲见,就在帐外。” 王平听闻惊喜说道:“带进来。” 降卒被带入营帐跪在地上,郑绰说道:“这是我军将军,有话你就老老实实地说,不然杀了你。没有虚报便放你赏钱并放你归乡。” 逃卒大喜磕头说道:“我说,不敢有一句假话。” “你为何从黄元军中逃走?”王平脸色平静问道。 “黄元造反啊!死路一条,我家中又不缺吃,黄元也待我不好,我干嘛替他卖命。”逃卒如实回道。 王平听闻心中一笑,又继续问道:“黄元那伙食怎么样?” 逃卒抱怨道:“原本伙食还不错,自从造反后伙食越来越差,听上头说粮草不多,要打临邛补充粮草。” 王平听完便令郑绰将其赏赐钱财放回家乡,低头看汉嘉与蜀郡地图。 郑绰等诸将,见王平沉思,不敢打扰,待一会之后,王平抬头对众人笑道:“我心中有计,可破黄元。” 郑绰拱手好奇问道:“将军,我军应如何接敌。” 王平让众人上前看图,指图而道:“此时各郡才刚刚正直春耕,哪来粮草,何况大汉粮草皆屯于江州、成都、白帝三地。逃卒所言必然无错,黄元缺粮。若想破黄元,夺下汉嘉县断其粮草即可。” 众人听言,点头赞同。 王平环视众人道:“因此,我亲领轻骑绕过黄元本部,直逼汉嘉县即可,汉嘉本为我大汉领地,黄元此人性情凶暴,不讲恩信,汉嘉士族如何信服,我大汉军士一到,汉嘉唾手可下,步卒在后举我牙旗,多树旗帜,多设营灶,威慑黄元不与之交战即可。待我取下汉嘉前后夹击,黄元必败。” 正文 第五十四章借兵青衣 , 初春的早晨,十分冷冽,人喊马嘶。大军已经南渡湔水,至江源县附近。 湔水上游便是闻名天下的都江堰,都江堰有山名湔山(今玉垒山),故此湔山之水称为湔水,堰在当地氐羌人口中称“堋”。因此秦汉时期称都江堰为“湔堋”, 至丞相治国期间前年在湔堋设置都,故湔堋改称“都安堰”又名“金堤”。 王平领兵过江源时,田野中全是刚刚种下不久的春苗。于是下令全军称“踩踏幼苗者,军法从事”。 过江源不久,王平直接将全军骑卒抽调,与虎贲军合在一起,四百骑兵如同一阵风般向东南方向而去,然后悄悄绕行临邛,已到临邛以东。 至于西北方向,王平根本没有考虑,西北方向有蒙山,山脉中还要羌胡,如何快速行军。 而郑绰呢,就苦逼地被扔在江源。待着千余步卒,监督从蜀郡征调的一千劳役,携带大量物资,向临邛挺进。 王平日夜兼程,逼近汉嘉郡郡治阳嘉县,阳嘉县原名汉嘉县,刘备入蜀后改汉为阳,汉嘉郡乃因东汉青衣羌王子倾慕汉化,汉帝嘉之,故郡名为汉嘉郡。青衣羌世代居此,故水也名为青衣水。 王平此行的首要之地不是阳嘉县,而是青衣侯向举,找其借族人以状声势。 自从青衣羌王子归附汉朝,汉帝便封其为青衣侯,青衣侯向举乃是目前青衣羌首领,在刘备称帝劝进表中位居第二。 “太子舍人,裨将军王平求见青衣侯,请代为通报。”王平亲率轻骑四百人抵达青衣侯坞堡附近,领亲卫数人上去求见。 青衣卫早早见数百汉军骑兵,吹响号角,聚集卫队,在坞堡上举弓竖矛,严阵以待。 通报一会后,坞堡大门缓缓推开,示意王平等人入内,王平下马,将马与腰间汉剑交于侍从以示对其尊重,步行大门通道而入,见通道两侧其青衣卫士卒军容严整,王平以賨人之礼以示尊敬。 通道两侧青衣卫,见王平行賨人尊敬之礼,青衣卫低头示意尊崇。王平见青衣卫如此知礼,对青衣侯向举心生好感。 王平环视坞堡,不愧以青衣为名,部曲皆着青衣,周边装饰也以青色为主。 “哈哈,欢迎王将军来我青衣一族。”青衣侯向举出门迎接王平,十分热情。 王平一瞧向举三十来岁,身材不高,但气质颇佳。许是有从文习武,身形挺拔,又有书卷之气。 王平受宠若惊赶紧行礼,向举上前扶助王平,引王平入内就坐 ----------- 向举居于案首上,对着案上菜肴道:“子均,此乃我汉嘉特色,三雅之一雅鱼,请尝。” 王平听闻好奇说道:“不知三雅是何三雅。” 向举抚须笑道:“一雅:雅鱼是我先祖迁徙于此所养之鱼,相传苏秦佩剑滑落江中为雅鱼所藏;二雅:雅雨,汉嘉之雨如云似雾,恍若轻纱,似有若无,在山中雨中漫步,如若仙境;三雅:雅女,汉嘉之女,得雅雨滋润,雅鱼之养,所以汉嘉女子或如出浴荷花,或如带露的鲜花,不仅秀丽清纯,而且温雅良善。汉嘉因雅鱼而丰美,因雅雨而多姿,因雅女而妩媚。” 王平惊叹连连,举杯向向举道谢款待,两人酒杯交错,谈笑欢乐,交流賨人与青衣羌风俗,好不热乎。 王平突然叹息一声,向举停下筷子诧异问道:“贤弟,为何所叹。” 王平面露难色道:“兄长,可知平此行为何。” 向举抚须而道:“为讨伐黄元而来。” 王平叹息道:“平身负太子之令,讨伐黄元,如今却在此饮酒作乐。” 向举听闻豪爽说道:“子均勿忧,举以羌民协助,黄元所占不过阳嘉县尔,破城甚易。” 王平听闻大喜,面露喜色举杯对向举道:“多谢兄长,兄长日后有和差遣,吩咐平即可。” 向举眼身透露出一丝狡黠,向举举杯饮酒后,故装醉意问道:“子均,你有子女乎。” 王平停下筷子答道:“兄长,平有一子,年幼不记事。” 向举抚须感慨道:“为兄有一女,年方十八,国色天香,乃我青衣族与汉嘉之宝,汉嘉雅女皆不能及也。不知子均可为侄女做媒乎!” 王平面露难色回道:“平在朝中并无人脉,只识休昭、文伟(费祎)、绍先;此三人皆有妻。” 向举面露笑意问道:“我闻太子后宫唯有太子妃一人?” 王平听言瞬间明白,心中暗骂青衣侯向举狡猾,连太子后宫人数都打听好,早有准备。估计自己一到,青衣侯向举就知道自己前来借兵,难怪青衣卫整齐严肃,自己不过裨将军,如何会让他热情款待。即使自己不来救援,青衣侯都会亲自领兵协助。老狐狸! 王平抬头见向举笑眯眯望着自己,王平硬着头皮说道:“平只不过一舍人也,如何干预太子家事。”王平知道青衣侯看重自己舍人身份,只得强调自己无权干预太子家事。 向举也不恼,而是继续说:“子均向太子说及小女即可。你我一见如故,之后贤弟与我兄弟相称即可,小女唤你为叔父。” 向举开出的条件,让王平有些心动,王平沉思后咬牙道:“可,但子均不敢保证必成。” 向举抚须笑道:“平定黄元后,我与小女前往成都觐见皇后,日后在府中无依无靠,指望贤弟多多帮衬。” 王平听闻后,与向举对视一眼,向举举杯示意,王平迟疑半响举酒杯示意,一饮而下。 向举见与王平达成协议,对陪宴青年说道:“你领青衣卫及羌民2千协助你王叔父即可,路上听到指挥。” 陪宴青年大踏步走出大厅,命侍从通知召集周边羌民集结出战。 向举对王平笑道:“贤弟今晚可在为兄者休息一晚,我养子正在聚集羌卫,待明日早晨即可随弟出征。” 王平点头称好,命亲卫传令四百骑原地休息。 (感谢slks的月票,及其它兄弟的推荐票,我今天三更,还有两更。) 正文 第五十五章阳嘉出降 , 阳嘉县,因有大量青衣羌民,故名青衣县,先改汉嘉,后刘备改阳嘉。 即使青衣羌已经归附上百年几乎汉化,但其最基础的组织形式没有变,从族群首领变为向氏宗族首领,这也是青衣侯敢对王平说‘破城甚易’的原因也在此。 阳嘉县城面积不大,汉军游骑在周围游弋,叛军人心惶惶,一触即溃。 不过阳嘉县的士族却不敢主动接触汉军。在黄元叛乱后,士族反对,有人当众辱骂黄元,黄元得知后大怒,将当时在场的士人百姓,耳朵全部割下,又命士卒将城中巡视,城中人心缓缓;后因粮草不足,强攻青衣侯坞堡不下,兵出临邛,留下其表弟黄任镇守阳嘉。 如此残酷的手段,阳嘉县百姓即便心向朝廷,也不敢公然接触,否则自己身死事小,祸及家人事大。 出现在阳嘉县的汉军游骑当然是王平军了。 领头的是王平军斥候什长,一共二十余人,从青衣侯处出发,沿青衣江而上,一路向西。刺探情报的同时,搜杀叛军斥候。他们弓马娴熟,士气高昂,与叛军半路出家的骑兵不一样,打起来非常顺手,围猎捕杀,将叛军活动限制在阳嘉县城中。 王平轻易将其围困,黄任面色沉重,兄长没有消息,汉军包围,很有可能兄长已经兵破身亡。 王平使出计策,将一叛军战死斥候首级悬挂旗帜之上,又命士卒城外高喊“黄元已死,投降不杀”。 城中士卒议论纷纷,军心动摇,城中诸将望向黄任,黄任心知不妙,硬着头皮命人传话与王平城下相见。 “王将军,我兄长是否真的战死?”黄任愁眉苦脸问道。 “你觉得的呢?黄将军,黄元本人罪不可恕,自恃勇力,扰乱汉夷之和,残杀百姓,据城作乱,已经被我引兵处决,其项上头颅,被悬于旗上。”王平对着黄仁面露讥讽说道。 黄任听闻不语,表兄作乱,自己就不愿跟随,刘璋时候作乱还有活路,现在丞相治下作乱怎么还会有活路。 黄任看起来像是闷汉子,身材不高。跟随黄元杀得附近羌民不敢造反,又怎么可能是普通角色?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以残暴之名仅仅次于黄元。 这种屠夫,又是造反之人,换平常时候,王平直接杀了。但现在不一样,他是汉军将军代表大汉朝廷,又是太子器重之人,必须沉气。 “黄将军,如今局势分明,再据城顽抗,抵挡天兵,你死事小,但殃及父母妻儿事大。”王平见黄任沉默不语,以私情引诱。 “王将军,若我军归降,朝廷如何对待?”黄仁沉默后,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将军在我旗下听令,为都尉。盗窃百姓财物者,还;残害百姓者,死;其余违法乱纪士卒,依法处置。”黄任听闻脸色一变。 王平继续补充道:“若继续从军,除死罪外,弥补百姓后其罪责不再追究,其余无罪者,可发钱归乡。”黄任听后半句,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黄任继续问道:“王将军,如果伍长、什长、都伯等人罪责是否可以免去。” 王平望着黄任笑道:“黄将军,现在是你们在投降,不是我在向你们请和,况且我饶你死罪,又封你都尉,还不满意吗?未免有些贪心吧!” 黄任脸色有些涨红,听出王平语气中的讥讽,若是平常人自然一刀砍下,那有王平聒噪的机会。 王平淡淡说道:“黄将军,你与那些伍长、什长、都伯说我免他们死罪便可。” 黄任听闻脸色正常,喜出望外说道:“王将军,此言是真的吗?” 王平嘴角上扬皮笑道说:“你如此说即可。” 黄任听闻正要回城,抬头看看那首级,正想靠近看,王平呵斥道:“黄任,你别不识好歹。” 黄任讪笑,骑马回城。心中暗喜,只要这些小头目在自己在军中势力必然毫无损失,士卒没了再招即可。 王平望着黄任回城,冷笑连连。 众人见黄任回城,一窝蜂的涌上前去询问情况,一时间声音嘈杂。 叛军都伯示意众人平静问道:“将军,汉军怎么说?” 黄任面色凝重道:“咱们没事,咱们该该咋样,就咋样没变。只不过咱们手下那些兵,死罪难免毕竟要给城中百姓泄愤,偷钱和其他的违法,给点钱弥补那些老百姓就行。” 叛军众人听闻,面面相视,部分人似乎有些不满。 叛军都伯继续说道:“将军,咱们手下士卒说不过去啊!而且咱们兵少了,这可是怎么以后升官发财的指望。” 黄任听闻,面露气色道:“要不你出去和汉军将领说,现在我们城中就千余人,外面就有两千多人,现在是我们投降不是他们求和。” 众人听着黄任骂着,不敢发声,待黄任气撒完了。 叛军都伯硬着头皮问道:“怎么和士卒交代。” 黄任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我们和兵革们说既往不咎就可,然后那些人有罪,我们心中有个明细,是咱们亲信也没事,如果咱们有自家亲戚犯错把他官升下。整顿好后把那些人抓起来交给外面王将军就行。” 众人不敢多言,低头称是。 黄任与众人商量后出城,只见王平在城外摆下桌案,示意黄任坐下,黄任见此心中稍定。 王平面带笑意问道:“黄将军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 黄任拱手道:“禀告将军,已经正在安排,将军入城后,犯死罪士卒必然交于将军。” 王平举起酒杯,黄任赶紧也举起酒杯,二人互敬饮下。 王平似笑非笑问:“黄将军,我大军可入城乎?” 黄任听闻,面露难色。王平抚摸佩剑说道:“怎么不行吗?黄将军。” ‘咣’王平说完抽出汉剑,黄任不由受到惊吓,头冒冷汗,以为王平要杀自己。 王平见此将剑用重新插回剑鞘,背身对黄任冷声说道:“你兄已亡,你坐守孤城,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二刻后,我要入城,我的承诺不变你放心。” 黄任不敢推辞,赶紧退下回城,准备相关事宜。 (上周说的加更在这,感谢虚无兄投的推荐票) 正文 第五十九章攻心之计 平缓的山坡上,王平席地而坐,对身边叛军都伯史欣问道:“阳嘉县溃兵是否已经放回。” “将军,十余名溃兵已经全部放回黄元大军处。”史欣拱手答道。 “将军为何将十余命溃兵放回黄元大军。”史欣面露疑惑问道。 “攻心计而已,黄元乃是叛军必须进取,若不然我大军合围之下,必然兵败。这是黄元兵发成都之原因。以求速胜” “故我命郑绰不得与黄元交战,黄元又攻久不下临邛,在我汉军夹击之下,黄元军中此时又缺兵少粮,数日毫无进展军心必然动摇,若此时我等将溃兵放回营中,其军心必然大乱,我想黄元此刻惶恐不已。生怕营中将士拿他首级而换富贵。”王平拉扯马鞭解释道 ‘幸好自己没有在阳嘉负隅顽抗而是跟随将军,却又感觉将军打仗完全和其他将军不一样,换是自己有4百骑卒还怕啥,直接杀穿出去,将军这套好事好,但是感觉太麻烦,而且自己也想不到。’史欣听闻顿时心生佩服,暗思。 王平自然不知道史欣想法,此时的王平愈发对孙子兵法有了更深的了解,当时读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王平感觉孙子所言难以实现,那有打战不用动刀兵。 但是随着自己降服阳嘉、搅乱黄元军心,开始慢慢的对孙子此言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攻心也! 如何攻心? 以我军行为,扰乱敌军军心,如同四面楚歌般! 王平站起身子,按剑豪迈的对史欣说道:“破黄元就在近日。暂且等等,不急!” ------------ 午间,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虽然是正午,天气稍微炎热,但是现在黄元冷汗直冒,颤颤悠悠的站起身继续问道:“你等再说一遍。” 溃兵不知情况,以为是黄元没听清楚继续重复道:“汉军已经夺下阳嘉。” 黄元气极而怒拔剑砍断案角,愤怒说道:“阳嘉县有兵千余人,受不住为什么不传令禀告。” 溃兵吞吞吐吐道:“汉军狡猾,旗上悬挂头颅言是将军头颅,而且城外骑卒众多突围不出,黄将军设计准备宴上围杀汉将,但因城中其他将军投降汉将,被汉将反杀。” 黄元怒目而视对溃兵说道:“那你等,是如何逃出的,你等必然是汉军奸细,拉出去斩了。”亲卫上去将溃兵拖下。 溃兵不知哪里得罪高喊:“府君,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奸细,我忠心耿耿啊!” 黄元怒吼道:“将他嘴巴堵上。”帐中众人肃静,不敢说话。 黄元看着帐中众将冷笑道:“是不是想学阳嘉城中叛将一般暗通汉军,用我首级以换富贵。” 帐中众人赶忙拱手行礼口称不敢,黄元见众人表面恭敬,冷笑连连,挥袖而出。 确如正如黄元所想,众人已经准备寻找退路,阳嘉县失守已断归路,之前还想趁成都空虚将其攻下,现在众人那还有这般心思。 黄元本想今日准备奋力一搏进攻临邛,早上起来得知心腹黄行惨死营帐,午间又得知阳嘉县失守;如何有心情领兵作战,而是在帐中与自己心腹喝酒作乐。 帐外心腹痛哭而入,黄元也不怪罪醉醺醺的问道:“你为啥哭勒。” 心腹痛哭道:“我在为将军奔丧。我怕我现在不哭,等将军死后,在下不能为将军哭丧。” 黄元听到奔丧一个激灵,原本有醉意的他有些清醒愤怒说道:“老子还没死呢,就给老子哭丧。你说清楚,不然老子剁了你!” 心腹红着眼睛说道:“如今阳嘉已经失守,临邛我军却攻不下,汉军援军又不和我等交战。这明显是敌将准备困死我军;目前我军军心骚乱,将军却坐视不管,在帐内饮酒作乐。内外交困之下,将军不是在等死吗?我怕我会先死,所以必须现在为将军哭丧。” 黄元听闻泪流满脸,将酒杯摔于地上道:“先生我错了,不知先生有何赐教。” 心腹见黄元悔改,缓缓说道:“不知现在将军所求何物?” “元现在只求活路。”黄元正色道。 “将军以为军心是否可用?”心腹听闻抚须问道。 “军心已乱,不可用,军中众人只求活命。”黄元锁眉说道。 “错,大军虽然不可用,但是将军门客心腹却可用,将军对我等推心置腹,财物美女,不曾短缺,我等如何不会效力将军。”心腹继续说道。 “先生意思是?”黄元有些疑惑问道。 “将军现在必须断尾求生,大军军心混乱,心怀鬼胎之人无一不想以将军头颅作为归降之礼,将军当机立断带部曲心腹等人弃军而逃。”心腹目光坚定说道。 黄元听闻面色沉重询问道:“我等可逃何处?” 心腹低声道:“往东,孙吴。” “好,我听先生,我等何时奔逃?”黄元沉思半响道. “今夜,如今局势宜早不宜晚,多呆一刻,我等多一分危险。”心腹继续说道。 “好,元请先生助我通知众人,万不可被军中其他将士发觉,今夜我等以巡视之名离寨。”黄元将重任委托心腹,自己前往各部抚慰士卒,迷惑军中其他将士。 ----------- 距离临邛不远处,平缓的山坡上,王平与众人席地而坐,问众人道:“黄元叛军是否有异常。” 史欣拱手答道:“敌军营寨十分平静,毫无异常。” 王平听闻对传令官道:“你马上传令郑绰,命他拔寨向临邛靠近,若敌军有异常保持距离,不与之交战。” 传令官挥旗示意斥候前来,斥候从坡下而上接令,直奔郑绰军。 接近黄昏,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上坡向王平禀报黄元动向。 “报!将军,黄元大军还是没有异常。”斥候禀报后快速退下。 “将军,这黄元是什么意思,昨天还要进攻,今天咋啥都不动。”史欣疑惑问道。 王平闭眼沉思半响,心中暗暗盘算,忽然右手握住插在侧边地上的汉剑,借力起身笑道:“黄元是想逃啊!” “全军戒备,把所有斥候放出去,看住黄元,今晚骑卒披甲待命。”王平拔起汉剑,放回剑鞘严声道。 众人也随着起身拱手接令。 (昨天水群太嗨了,码了1000千字没发出来,感谢zhaoying125、苍郁苍羽、九天炎羽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的推荐票,书友群:740753945 正文 第五十八章骑虎难下 行至府外,汉军亲卫一涌而上护卫王平,附近民宅涌出大量羌民及叛军部分士卒,围住府衙大门,转角处走出都尉士卒,举弩以对门口众人,叛军众人如何不明白,王平早已看穿自己等人计谋,多名将士反水王平。 都伯反正数人见军中羌人士卒与羌民围上,如何不知军中羌人将领早已投靠,不由暗自幸庆自己是真投降,王平根本是没信任自己几人,真正后手是羌民。 早在王平入城之时,便有叛军中青衣族将领上门相助。王平才刚将计将就赴宴,为的就是将叛军将领一并铲除,若是攻城即使有内应,士卒也并有损伤。 “传令官,命城中精骑,进入叛军营寨,看守甲胄、兵器府库,有人擅自入者,杀无赦,巡视城中防止今晚有人趁势作乱。”王平借助火把光亮面对众人说道。 传令官出列拱手称诺。 叛军众人见状惶恐不已,黄任在王平身旁惶恐问道:“将军,意欲何为?我等已降!” 王平见黄任还如此装聋作哑,冷笑道:“你设下鸿门宴,真当以为我不知情,欲杀我后,以我头颅为礼,率军东投孙吴,这心思若我王平还看不穿,你真当我为三岁儿童否。” 黄任见撕破脸皮,不由厉声喊道:“你们这群羌人,狗杂种,我早应该让我堂兄把你们杀光,还有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真以为王平还会放过你们吗?我死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王平见黄任还在挑拨是非,冷笑道:“将其带下,明日我于城北问斩,以平民愤。”亲卫将黄任压下。 王平高喊道:“众人随我平定乱党,将尔等擒下,投降者弃刃不杀!” 都伯厉声喊道:“兄弟随我上!”所有人一涌而上。 府中众人见状,不管是否有人在外,直接将大门关上,试图负隅顽抗。府外叛军见大门关上,弃剑投降,不敢反抗。 都伯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命人砍下树木,以作撞木,撞击府门。 王平也不生气,吩咐投靠的羌人将领,去安定叛军营寨,有作乱者,杀无赦! 都伯见撞木已到,命士卒撞击大门,只听见“咚-咚-”几声,大门被撞开。 都伯领众人涌入府衙,与府中叛军捉对厮杀。 都伯挺着花枪在手里,左手叉开五指猛推开门,抢先进入,叛军众人吃了一惊,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 靠门叛军士卒欲往后门而走,都伯往其后心只一枪,枪尖戳入背后。翻身回来,叛军都伯却才行的三四步。 都伯喝声道:“奸贼!你待那里去!平日你欺压百姓,我今日便杀了你。” 叛军都伯也发狠道:“好小子,平日就你多管闲事,今日天要我忘于此,但是老子也杀你垫背。” 叛军都伯面露狠色,拔剑与反正都伯相战,剑枪交手,可谓一寸长一寸强,都伯专刺其下三路,叛军都伯无法靠近都伯。 叛军都伯被逼入宴会厅中,叛军都伯便提起一把桌案轮将而来,都伯右手用枪卸力早接个住,就势只一推,推在试图近身的叛军都伯上,叛军都伯吃力扑地在地。 都伯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汉环手刀来,便去叛军都伯脸上阁着,冷笑道:“奸贼!你虐杀汉嘉百姓与羌民,可知有今日之祸,百姓和你有什么冤仇,你这等伤其性命!不杀你情理难容。” 叛军都伯发狠说道:“老子杀你家人没,不就是狗换新主人,要叫唤几下。你这等小心思谁不知道,有种你今天杀了我。” 都伯恼羞成怒,把其头割下。 王平面色平淡,环视府中局势。 汉军士卒一人手持弓弩,两人持矛,三人为一组,相互配合围猎叛军士卒 见汉军小组,俩人持矛上前,夹住叛军什长;持弩士卒,射其大腿,随后拔剑断其脚筋、手筋,无法使用手脚,叛军什长惨叫不绝于耳,随后捆绑,将其压下明日一同处决。 什长见无法反抗,不断辱骂王平及投降士卒,同样画面不断在府衙中发生。 清缴完残卒后,都伯上前跪在王平面前,双手拱剑,低声恭敬道:“在下从此愿为将军鞍前马后,已报将军不杀之恩,共匡汉室。此剑乃黄任心爱宝剑,锋利无比,削铁无声,特献于将军。” 王平举起汉剑仔细端详感叹道:“剑是好剑,但君子不夺他人所好,况且都尉日后杀敌,亲临敌阵,比我更需要。”于是又将剑放在都伯双手上,都伯听闻王平称自己为都尉,又将剑赏赐给自己,大喜过望,王平将其扶起,命其与自己整顿叛军士卒。 -------------- 次日早晨风和日丽,汉嘉县城北城门高台 刽子手狰狞着脸各就各位,将众叛军作乱将士押到高台之上,周围士卒守卫枪矛围住。黄任居中跪下,其余人等分开跪下。只等午时三刻王平到来开刀,围观百姓众人仰面看高台上叛军。 “汉嘉郡犯人一名黄任,残害百姓,为非作歹,伙同黄元,通同造反,律斩……” “汉嘉郡犯人一名王x,谎报赋名,哄骗百姓缴税,为黄元驱使,实为造反,律斩……” 王平站在高台之上,面对台下城中百姓宣读惩戒罪人名单及其所犯行为,共计死罪者近百人,再王平宣读后,刽子手在城中百姓的欢呼声中将叛军处斩,瞬间上百颗人头滚落于地。 即使是都伯这等将士,也不由为止胆寒。 王平又命郡中官吏,持首级巡视诸县,以示大汉惩戒之威,巡视后在城西筑京观,威慑汉嘉郡西不服羌民。 王平安排后不再停留,率领四百骑卒及挑选后八百余降卒,开赴临邛。 青衣羌民归还青衣侯。(已经两千字了) ---------------- 免费章节不花钱,我接这里解释下蜀汉战马马匹问题。 首先明确,蜀汉不缺马,缺的是好马。 蜀汉的马都是西南马,西南马有多种不同品种。 西南马性情灵敏而温驯,善于爬山,适于山地驮运,为高原山地的重要运输工具。其外形特征为体格很小,体型较轻。头直、额广、眼大、颈短。鬐甲低,背腰短,尻短斜,肩短立。四肢较细、关节强健、肌腱明显,后肢多呈刀状肢势,蹄小而质地坚实。 品种如下: 四川果下马(蜀马),身材矮小,骑着它能穿行于果树下,故名为果下马。果下马十分矮小,高69厘米左右。 《岭南代答》中提到:“果下马,土产小驷也,以出德庆之泷水(今广东罗定)者为最。高不逾三尺,骏者有两脊骨,故又号双脊马。健而善行,又能卒苦,泷水人多孳牧。” 汉中宁强马比果下马高,大概在106厘米上下,已经是濒危物种不提。 建昌马是西南马种中相对高的,我简单提供下马的身高。建昌马成年公马平均体高:116.0±5.6厘米 《史记》:“巴蜀民或窃出商贾,取其榨马、焚僮、牦牛,以此巴蜀殷富。”榨马指的是建昌马。 黔西马(贵州毕节、六盘水)也称贵州马,南宋时被称:“水西马”,当时南宋失去陇西、北方全靠西南提供。乘挽型身高:115厘米左右。 西南马虽然个子矮小,但是速度很快,容易养活。 以下案例数据:贵州马如果用于挽曳运输,可以从3岁开始使役,成年挽马能拉750千克,日行20—30公里,使役年龄超过25年。据测定,单马驾小胶轮车,载重551.7千克,行程10公里,需1小时19分25秒,平均时速7.5公里。双马驾胶轮车,载重560千克,行程10公里,需1小时1分29秒,平均时速9.5公里。单马车可载重500~700千克,双马车可载重700~1000千克,用轻快步行进,平均时速7公里。 作为乘骑,贵州马行走快速而稳当。 1983年贵州省黔东南州举行赛马比赛,前三名均被贵州马获得。 1945年贵阳市举行的赛马会上,在跑马场平地赛跑中,1000米为1分20秒,1600米为2分10秒。这样的纪录,对于小型马种是世所罕见的。 又据1981年10月在三都县水龙区一段5公里公路上的速力测验,在有4个弯道、4处陡坡的情况下,共测168匹马。其跑步速力记录:1000米为1分33.5秒,1600米为2分36.8秒,3200米为5分35.7秒,5000米为9分38.5秒。对侧步速力记录:1000米为2分47秒,1600米为5分7.9秒,3200米为7分37.9秒。这些记录可证明贵州马有优越的骑乘性能 西南马在西南普及率如何? 以建昌马情况如下(蜀汉日后以建昌马为主力,故以此举例): 唐《蛮书》:“乌蛮,……邑落相望,牛马被于野。”“土多牛马,无布帛,男女悉披牛羊皮。”(一股游牧民族的感觉有没有,西南虽然地理不方便,但是环境好,不缺粮食。) 据民国《宁属调查报告汇编》记载,宁属之马约有15万匹,每年外销6~7千匹,出入宁属均以马锅头(赶马帮的人)是赖,入市交易无不乘马,民家可无一牛,但必有一马,极贫之家,必养驴,以代人力。 蒙古马具体情况大家应该知道,好养活、耐劳、不畏寒冷;体高120-135厘米。非常优秀的军马。 (感谢黄龙公、问道尘身的月票,及其它兄弟的推荐票,这部分修改的我实在有些累,早上构思剧情,一直动笔,就是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我一个人码小说出差错,毕竟剧情不符合王平人设,之前做法有些狠毒。书友群740753945) 晚上无更,我休息下。 正文 第五十九章攻心之计 临邛县,秦国置,秦遣张若时修建,因此地为邛民聚居地,故取名临邛。此地以产盐、铁著名。秦时卓氏、程郑被迁至此,以铁冶致富。故汉代置盐、铁官。 传至武帝时,临邛卓王孙,不仅拥有盐厂、铁厂,而且还组建了通商马队,西达康藏,南下滇缅。才女卓文君便是全国富豪卓王孙之女,并与司马相如演绎了浪漫爱情故事。 不过这些辉煌的过往都在时间长河里随之消逝,临邛县的宁静被不速之客打扰。 黄元领四千叛军逼近临邛,在城中百姓惶恐不已之时,高举“王”牙旗的汉军也同时出行在临邛附近。 两军对垒,黄元军中缺粮,心中急躁不安,黄元多次挑衅汉军,郑绰得到王平指令坚守不出。 黄元又试图进攻临邛县,临邛县虽然主体为木结构,但其周围六里,高五丈,造作下仓,上皆有屋,观楼射栏于上,怎么可能被轻易被攻下。 黄元心中发狠,命侍从前去喊话,威胁临邛县要其投降。 很快,十几个嗓门大的叛军士卒上去,扯开嗓子喊道:“我家将军欲行仁义,不辱妇女,不杀无辜,不掠夺资财,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如今兵临城下,不许违抗,限你等快速归降,若紧闭城门,死守不降,我军便火攻临邛,大火之下,官吏、百姓尽焚。休怪我等无情。” 城头是的人听了面面相觑,面露忧色,临邛从兴建当时便以木结构为主,如果黄元真想火攻,临邛必破。 “郑县长……”军士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守城的县长郑璞。 “敢言降者,立斩!射府君待我有知遇之恩,今日便是报恩之时。”郑璞带着亲兵,面露狠色,周围士卒被威严所摄,皆不敢出言反驳。 “况且城外还有王将军呼应,叛军不过嘴上放狠吓唬人罢了,敌军必然不敢大肆点火。若大举点火,王将军从后夹击,我等前攻,叛军比败。”郑璞又将黄元虚张声势情况点出,众人稳住心思。 郑璞见城外叛军士卒还在喊话,命城上弓箭手放箭。 “嗖!”破空声大响,数十枝箭从城楼射出。 喊话士卒吓得连滚带爬返回军阵。 “如此鼠辈,有什么可以畏惧,稍后必有援兵而至,诸位勿忧。”郑璞继续鼓舞士气,道:“若半旬不来,诸位尽可取在下人头。” 临邛县城门禁闭,城头人来人往,又射箭驱赶喊话士卒,这是铁了心不投降。 黄元脸色铁青,如今骑虎难下,临邛县城坚守不出,援军在固守营寨,坚决不出战,咋样挑衅就是不出寨。 “放火烧城!”黄元下令。 “报将军,汉军援军向临邛县城移动,已在临邛县城外7里处。”斥候禀报。 黄元脸色阴晴不定,缓缓说道:“取消火攻,转向汉军援军。待破汉军援军后烧城。” 黄元指挥军队向郑绰进军,才刚刚转向出发不到半里,又闻斥候禀告“报将军,汉军援军已在临邛县城外六里处停下,似乎准备扎营。” 黄元听闻眼皮直跳,这玩老子呢,若不是这些乌合之众是自己刚刚拉扯起来,自己早就直接分兵拒敌,临邛守将怎么敢如此嚣张。 黄元血气上涌,挑选三百余人,试图火烧临邛。待挑选完,黄元脑袋瞬间冷静下来,但见众人又望着自己,黄元只能硬撑着,命三百人火烧临邛。 三百人在盾车的掩护下,高举盾牌快速向临邛城下移动,黄元有些为自己的抉择后悔,他如何不知这些人下场,但又有些许期待。 结局是残酷的,郑璞见这三百人上前,嗤笑道:“这黄元怎么如此智短。”命守城士卒直接巨石伺候,再辅以射箭,若是靠近城下放火直接泼下金汁。 三百士卒还未到城下,直接被箭雨打击的退回军阵,黄元正准备继续辅以攻城器械进攻。 又听闻斥候禀告汉军援军似乎缓缓向自己移动,黄元气得拔剑砍死刚刚禀报的斥候,周围众人畏惧,命众人扎营。 夜间,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黄元心腹夜起解手,路过隔壁营帐时听闻,有两人切切私语。 “现在汉军援军已到,我等又难以攻下临邛,我等进退两难,我担心我们继续跟随黄元匹夫,我等会死于汉军刀下。” “嘘!小声点,中午那斥候无缘无故因为禀告汉军消息,被黄元恼羞成怒一剑砍死。你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不怕他把你头剁下啊。” “怕啥怕,搞得我的剑不是杀人用的一样。”此人虽然嘴硬,但是明显声音小了非常多。 心腹听完不由紧张,准备把二人消息禀告黄元,准备转身之时。 “黄将军,您怎么在这。”心腹听闻心中一凉,帐内一人手下在旁喊道,心腹准备赶忙逃跑之时。 惊动帐内二人,一人听从是自己手下,赶忙说道:“留下,黄行。” 黄行心中难以逃走,准备大喊之时,身旁手下将其扑倒在地,捂住黄行嘴巴,黄行死命掙扎无法逃脱。 出帐二人面色惶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用手做出抹脖子的姿势,另外一人点头赞同,一人抽出环首刀,在黄行恐慌的眼神中出现。 “黄兄弟,不好意思,你是黄元心腹,不杀你,我兄弟二人恐怕命不久矣!” 蒙住黄行双眼,陷入黑暗的黄行挣扎愈发激烈,似乎有挣脱趋势,一人赶忙上前配合手下将其按住。 “呲!”利刃滑过脖子,黄行气绝而亡。 愈发冷静的两人连同其手下,将黄行尸体搬回自己营帐,最后完事两人对视一眼,心有余悸,三人沿路回去,清理血迹,更换衣服,对好口供。 --------- 黄元现在三分气愤七分恐惧,自己的心腹黄行惨死于自己营帐,而且还被抹断喉咙。 早上自己质问众人,众人完全一副不知情的表情,而且各各都有口供,以证明自己清白,但是黄元直觉感受到,黄行肯定是被军中之人所杀,黄行营帐血迹不多,明显黄元死在外面,被人搬动到营帐内,说明杀人者肯定不是一人。 黄元心中愈发恐惧…… (感谢上衫不识院殿兄弟、时光平民、魂·投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投的推荐票) 正文 第五十九章攻心之计 平缓的山坡上,王平席地而坐,对身边叛军都伯史欣问道:“阳嘉县溃兵是否已经放回。” “将军,十余名溃兵已经全部放回黄元大军处。”史欣拱手答道。 “将军为何将十余命溃兵放回黄元大军。”史欣面露疑惑问道。 “攻心计而已,黄元乃是叛军必须进取,若不然我大军合围之下,必然兵败。这是黄元兵发成都之原因。以求速胜” “故我命郑绰不得与黄元交战,黄元又攻久不下临邛,在我汉军夹击之下,黄元军中此时又缺兵少粮,数日毫无进展军心必然动摇,若此时我等将溃兵放回营中,其军心必然大乱,我想黄元此刻惶恐不已。生怕营中将士拿他首级而换富贵。”王平拉扯马鞭解释道 ‘幸好自己没有在阳嘉负隅顽抗而是跟随将军,却又感觉将军打仗完全和其他将军不一样,换是自己有4百骑卒还怕啥,直接杀穿出去,将军这套好事好,但是感觉太麻烦,而且自己也想不到。’史欣听闻顿时心生佩服,暗思。 王平自然不知道史欣想法,此时的王平愈发对孙子兵法有了更深的了解,当时读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王平感觉孙子所言难以实现,那有打战不用动刀兵。 但是随着自己降服阳嘉、搅乱黄元军心,开始慢慢的对孙子此言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攻心也! 如何攻心? 以我军行为,扰乱敌军军心,如同四面楚歌般! 王平站起身子,按剑豪迈的对史欣说道:“破黄元就在近日。暂且等等,不急!” ------------ 午间,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虽然是正午,天气稍微炎热,但是现在黄元冷汗直冒,颤颤悠悠的站起身继续问道:“你等再说一遍。” 溃兵不知情况,以为是黄元没听清楚继续重复道:“汉军已经夺下阳嘉。” 黄元气极而怒拔剑砍断案角,愤怒说道:“阳嘉县有兵千余人,受不住为什么不传令禀告。” 溃兵吞吞吐吐道:“汉军狡猾,旗上悬挂头颅言是将军头颅,而且城外骑卒众多突围不出,黄将军设计准备宴上围杀汉将,但因城中其他将军投降汉将,被汉将反杀。” 黄元怒目而视对溃兵说道:“那你等,是如何逃出的,你等必然是汉军奸细,拉出去斩了。”亲卫上去将溃兵拖下。 溃兵不知哪里得罪高喊:“府君,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奸细,我忠心耿耿啊!” 黄元怒吼道:“将他嘴巴堵上。”帐中众人肃静,不敢说话。 黄元看着帐中众将冷笑道:“是不是想学阳嘉城中叛将一般暗通汉军,用我首级以换富贵。” 帐中众人赶忙拱手行礼口称不敢,黄元见众人表面恭敬,冷笑连连,挥袖而出。 确如正如黄元所想,众人已经准备寻找退路,阳嘉县失守已断归路,之前还想趁成都空虚将其攻下,现在众人那还有这般心思。 黄元本想今日准备奋力一搏进攻临邛,早上起来得知心腹黄行惨死营帐,午间又得知阳嘉县失守;如何有心情领兵作战,而是在帐中与自己心腹喝酒作乐。 帐外心腹痛哭而入,黄元也不怪罪醉醺醺的问道:“你为啥哭勒。” 心腹痛哭道:“我在为将军奔丧。我怕我现在不哭,等将军死后,在下不能为将军哭丧。” 黄元听到奔丧一个激灵,原本有醉意的他有些清醒愤怒说道:“老子还没死呢,就给老子哭丧。你说清楚,不然老子剁了你!” 心腹红着眼睛说道:“如今阳嘉已经失守,临邛我军却攻不下,汉军援军又不和我等交战。这明显是敌将准备困死我军;目前我军军心骚乱,将军却坐视不管,在帐内饮酒作乐。内外交困之下,将军不是在等死吗?我怕我会先死,所以必须现在为将军哭丧。” 黄元听闻泪流满脸,将酒杯摔于地上道:“先生我错了,不知先生有何赐教。” 心腹见黄元悔改,缓缓说道:“不知现在将军所求何物?” “元现在只求活路。”黄元正色道。 “将军以为军心是否可用?”心腹听闻抚须问道。 “军心已乱,不可用,军中众人只求活命。”黄元锁眉说道。 “错,大军虽然不可用,但是将军门客心腹却可用,将军对我等推心置腹,财物美女,不曾短缺,我等如何不会效力将军。”心腹继续说道。 “先生意思是?”黄元有些疑惑问道。 “将军现在必须断尾求生,大军军心混乱,心怀鬼胎之人无一不想以将军头颅作为归降之礼,将军当机立断带部曲心腹等人弃军而逃。”心腹目光坚定说道。 黄元听闻面色沉重询问道:“我等可逃何处?” 心腹低声道:“往东,孙吴。” “好,我听先生,我等何时奔逃?”黄元沉思半响道. “今夜,如今局势宜早不宜晚,多呆一刻,我等多一分危险。”心腹继续说道。 “好,元请先生助我通知众人,万不可被军中其他将士发觉,今夜我等以巡视之名离寨。”黄元将重任委托心腹,自己前往各部抚慰士卒,迷惑军中其他将士。 ----------- 距离临邛不远处,平缓的山坡上,王平与众人席地而坐,问众人道:“黄元叛军是否有异常。” 史欣拱手答道:“敌军营寨十分平静,毫无异常。” 王平听闻对传令官道:“你马上传令郑绰,命他拔寨向临邛靠近,若敌军有异常保持距离,不与之交战。” 传令官挥旗示意斥候前来,斥候从坡下而上接令,直奔郑绰军。 接近黄昏,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上坡向王平禀报黄元动向。 “报!将军,黄元大军还是没有异常。”斥候禀报后快速退下。 “将军,这黄元是什么意思,昨天还要进攻,今天咋啥都不动。”史欣疑惑问道。 王平闭眼沉思半响,心中暗暗盘算,忽然右手握住插在侧边地上的汉剑,借力起身笑道:“黄元是想逃啊!” “全军戒备,把所有斥候放出去,看住黄元,今晚骑卒披甲待命。”王平拔起汉剑,放回剑鞘严声道。 众人也随着起身拱手接令。 (昨天水群太嗨了,码了1000千字没发出来,感谢zhaoying125、苍郁苍羽、九天炎羽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的推荐票,书友群:740753945 正文 第六十章平定叛乱 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黄元穿戴甲胄,黄昏之际巡视军帐,尝试安抚众将,却发现众将与自己之间的关系愈发冷淡,黄元总感觉手下将士对自己心怀不轨。 进入深夜,黄元带着部曲心腹,假见巡视哨卫之名,令着百人偷偷往东而行。 路上夜深,伸手不见五指,黄元只得偷偷摸摸的点起少量火把赶路,生怕被附近汉军发现。 但殊不知从黄元出寨时,王平麾下3名斥候便发现其动向;2人紧跟,1人回去禀告王平。 王平身着甲胄假寐之时,被斥候什长惊醒,听闻黄元行踪,令骑卒只骑乘一匹战马,挽马交于步卒保管,马上出发。 瞬间山坡上,四百骑卒整装待发,王平翻身上马,亲兵吹起号角示意跟随,王平领头手持火把开路在前,夜间道路难见,王平只敢驾驭战马慢步行走。 黄元领部曲往南安峡口处进发,王平在后汇合斥候紧赶慢赶终于快接近黄元,终于在平地上追上黄元。 殿后的黄元部曲,感觉身后有些嘈杂,往后望去,发现背后远处一片光亮在快速靠近,接着双脚感受到马匹奔跑传递而来的震动。 部曲厉声喊道:“敌袭,有大量骑兵。” 在中间的黄元听闻猛的回头,毛骨悚然,高喊道:“摆圆阵。” 身边心腹抓住黄元手臂道:“将军不可,如此大片火光,至少2百名骑兵,我等才百人,如何能敌,将军挑选精锐骑马快走。” 黄元顿时回神低声说道:“请先生随我,骑马逃走。” 心腹面露喜色,但却摇头说道:“感谢将军厚爱,但是我若上马,2人一马必然拖累将军。” 黄元回头喊道:“谁愿意让马于先生。” 骑马众人一顿迟疑,似乎不太情愿,黄元怒视众人喊道:“谁愿意!” 终于一位年长之人将马让出,黄元一看原来是跟随自己十几年的部曲骨干,心中不忍。 年长之人拱手说道:“我蒙府君恩典,今日便是我回报府君的时候。汉骑快来了,请先生赶快上马,府君赶快走。” 心腹对年长之人拱手道:“感谢,兄弟。”年长之人回礼不语。 黄元看到如此,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高举火把策马扬鞭,领十余人在黑夜中疾驰。 年长之人高喊道:“兄弟们,趁现在汉军没来,我们赶紧趁黑夜躲起来。”说完年长之人便往黑夜中跑去,众人四散而逃 史欣率领骑兵赶到之时,见众人四散而逃,挥手示意骑兵搜寻抓捕。 下令后的史欣对身边亲卫感概说道:“将军奇才,这都能算计到,黄元果然率领十余骑逃走。” 黄元领十余骑兵逃行数里,逃至通往南安峡口小道之时,突然黄元的马猛地被绊倒在地,黄元没有防备,如山倒一般,摔倒在地,黄元晃晃悠悠地站起,看向周围,惶恐不已。 小道两旁灌木林涌出数十名汉军高举火把,为首正是王平。 王平借助火光,看着满脸惶恐的黄元,面带笑意道:“黄元,在下已经在这恭候你多时了!” 黄元惊慌说道:“你是何人?” “你日后自然知道,束手就擒吧!”王平按剑昂声道。 黄元面露狠色道:“你让我向诸葛村夫投降,你觉得可能吗?我宁可一死,也不会受如此屈辱。” “你到现在还如此不知悔改,无可救药。”王平冷笑道。 王平挥手示意士卒搭弓捏箭,“放!” “嗖!”破空声大响,两侧汉军军士羽箭射出数十枝箭。 箭矢透过甲胄,射入黄元及式余名部曲体内,哀嚎之声不绝。但黄元一声不吭,狞笑对王平说道:“不疼,有种继续射。” 王平听着黄元需求,挥手示意士卒满足他的需求。 又是箭矢射出,黄元又身中数箭,再也无法嘴硬,王平命手下割下黄元头颅。 王平连夜返回营寨,准备劝降叛军。 ------------ 清晨,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此时大帐中,众人议论纷纷,毕竟早上起来发现自家主帅不见,那个人不心生疑惑。 前夜里杀死黄行的将领冷笑道:“我听闻哨位说黄元率心腹,夜出巡视营寨,这还不明显吗!黄元肯定是逃跑了。” 另外一人说道不敢相信说道:“纪信,真的假的,别诓我等。” 纪信不屑说道:“骗你干嘛,老子现在准备投降汉军。” 众人听闻蠢蠢欲动,纪信环视众人沉声道:“你们担忧什么?黄元都跑了,还要继续负隅顽抗吗? 正在敌营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王平命手下将黄元头颅送入叛军大帐。 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纪信也不想和其他人多说废话,直接单刀直入说道:“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向外面汉军将领投降,我们归降朝廷。” 众人不敢多做言语,让纪信一人代表众人向汉军请投降。 ------------ 临邛城外,汉军,王平营帐。 纪信入帐恭敬向王平拱手道:“我等粗鄙不知,受黄元蒙骗,不识天数,抗拒天兵,请将军宽恕。” “哦!你等想请降,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不知你等是否可以接受。”王平心中暗喜,但面不改色道。 纪信面露喜色道:“幸得将军王将军宽恕,我等有何敢求,听从将军发落!” “盗窃百姓财物者,还;残害百姓者,死;其余违法乱纪士卒,依法处置。若继续从军,除死罪外,弥补百姓后其罪责不再追究,其余无罪者,可发钱归乡。”王平暗思纪信识时务,将条件抛出。 纪信听闻先惊后喜,大部分作恶者都是黄元心腹,如今黄元等人已死,少部分根本不影响大局,自己等人虽然平时有为非作歹,但是都是小恶,若继续从军赔点小钱便可。 纪信赶忙拱手道:“谢将军宽宏大量,在下立刻回去说服众人,今日必举兵归降。 纪信回营将王平条件抛出,众人欣喜若狂,下午举兵归降。 王平在营寨外,接受纪信投降仪式。 自此汉嘉之乱平定,王平从成都出发到平定耗时不到十天,汉军死伤不超过十余人,归降者近五千人。 (小剧本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白帝城托孤了,不知道王平剧情大家是否喜欢,今天没更了,晚上洗衣服,感谢支持的诸位!推荐票和月票多投投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刘备病重 这封来自临邛的战报,这一天,刘禅已反复阅读不下十余次。这是刘禅主导下的第一次战争,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仅以十余人战损,斩将黄元,俘虏近五千余人,心中着实欣喜。 而刘禅详细查阅战报之时,不由生出些后怕之感。王平采取的策略、谋算及战场形式上,王平虽未详言,但以刘禅的军事眼光,也能察觉出其间风险。 降服阳嘉,身赴鸿门之宴,胆略过人啊! 王平的胆略,头一次让刘禅吃惊,以前觉得王平性格稳重,但是这次战斗对王平改观甚多,刘禅又想到前世王平的兴势之战,不由自我嘲笑。 以不到三万士卒抵御十万曹军,在手下提出稳重的策略下,反而采取激进的策略:主动出击防御,如此优秀的将领又怎么会是打呆仗的将领,王平是谋定而后动罢了,后人只看到事情成功,后知后觉才认为风险不大,殊不知其中风险。 若是自己领兵,恐怕是采用杨洪的策略,以临邛消耗黄元叛军士气,再在南安峡口等候。虽然能胜,但恐怕临邛一地会生灵涂炭,日后大汉又要花费财务与人力,将其恢复。 当然。风险往往都是与收益成正比的,汉嘉叛乱平定,必然会威慑心怀不轨之人,同时也会威慑不安分的越嶲郡夷人首领高定,以及汉嘉郡西部不安分的羌族。 “殿下,诸位舍人已到。”内侍的通报声,稍微将将刘禅的思绪打断。 闻言,刘禅也未有因此怪罪,而是将自己脸色兴奋、喜悦之情收敛。 很快,刘禅见董允、费祎、霍弋三人走入殿中。 刘禅起身将战报递给三人,语气温和说道:“子均,好本事啊!不到十天,以十余人折损,降服近五千人,黄元授首,阳嘉投降。汉嘉之乱就此平定!“ 董允听言,摊开战报端详,倒吸一口凉气,面带喜色说道:“子均有大将之风,臣恭喜殿下!” 费祎看完战报,也不由连声赞扬道:“恭喜殿下,喜得良将。” 霍弋知晓军略,看完满脸震惊,自己也多次推导与黄元对阵情况,难以取得如此胜绩,在此之下不由对王平心生佩服。 霍弋收拾心情,向刘禅拱手道:“殿下,子均此次平定黄元之乱关键在于降服阳嘉,降服阳嘉又关键在于借兵青衣,子均计谋环环相扣,最后以溃兵扰乱叛军军心,在下佩服。” 刘禅听到霍弋言语,也不由取笑道:“能让绍先如此佩服,不容易啊!” 众人听闻哈哈大笑,众人闲聊之际。 “殿下,马侍中求见。”内侍的通报声响起,刘禅赶忙宣马良入殿。 霍弋疑惑问道:“马侍中,不是在永安吗?为何回到成都。” 众人听闻并没有回答,刘禅心中有些准备,此时马良大步入殿。 刘禅见马良满脸着急,温声问道:“侍中,可是永安出现变故。” “殿下,陛下病重,急诏殿下及二皇子、三皇子前往永安。”马良平复呼吸,面露悲意拱手道。 刘禅暗叹果然如此,但是脸上还是流露出吃惊之色。 费祎闻言立刻出列道:“殿下即为储君,如今陛下病重,殿下是天下之望,殿下需立刻快马前往永安亲侍汤药,二皇子、三皇子年幼随后跟上。汉嘉后续可交予杨治中等人。” 听其言,刘禅先是一讷,尔后回神。什么其他的都不是重点,亲侍汤药在刘备面前表面言语,此刻作为太子的刘禅待着刘备身边才是重点,这是费祎提醒自己,而且强调二弟、三弟随后前往。 “好,我现在立刻动身前往永安。” 很快,刘禅便把宫中事务尽数留给费、董二人料理,与张氏交代细节。 刘禅、马良、霍弋三人快马前往永安。 ----------- 春风吹拂永安城,天气咋暖还寒,永安宫中的气氛,却是越发沉重。 刘备躺在榻上,面色枯黄,目光黯淡地望着诸葛亮,俨然病入膏肓。诸葛亮坐在榻侧,双目泛红,紧握刘备左手。 刘备勉强地露出笑道:“孔明,公嗣到了吗?” 诸葛亮抿着嘴唇,缓缓说道:“我已遣季常(马良字)快马前往成都通知太子,我思就在这些日子,太子便至永安。” 刘备右手轻拍诸葛亮手背安慰道:“孔明莫要这样,我刘备戎马一生,幸得孔明辅佐,方有如今成就,我今生有云长、翼德、子龙三位兄弟,又得孔明、孝直两位知己,我今生无悔。” 诸葛亮终于克制不住泪腺,泪水遏制不住流下,刘备颤颤悠悠的抬起右手抹去诸葛亮泪水低声道:“莫哭,我只不过前去与云长、翼德相会罢了。” 听闻此言,赵云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感,头转榻外,虎目浸湿。 刘备看向榻外的赵云低声招手道:“子龙进一步说话。” 诸葛亮让过身位起身擦拭泪水,赵云双手握住刘备左手,泣声道:“使君,子龙在此。” “我还是习惯你称呼我使君,而不是陛下。”刘备听闻赵云称自己使君,扬起嘴角笑道。 “使君必然无碍请修养身子。”赵云虎目通红,安慰刘备道 “子龙,我怀念当初在河北袁绍时日子,当初就你和我二人,那时云长还在在曹操那。当初子龙为兄守孝离我而去,众人皆说子龙不会再返。我不信,我知我不弃子龙,子龙不会弃我。果然如此,子龙便在那时归来,还为我募得数百人士卒。”刘备沙哑说道。 赵云见刘备开始回想往事,擦拭眼角泪水说道:“使君记性真好,都记得!” 刘备低声无力道:“子龙之心,我刘备如何不知,你我虽名为君臣,但实为兄弟。子龙之心从未改变,只是可惜我无法继续和子龙一起,匡扶汉室,平定天下。” 赵云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抽泣。 刘备抚摸赵云银发笑道:“当初的白马将军也老了。”赵云愈发痛哭。 刘备又说几句闲语后,赵云、诸葛亮见刘备疲劳告退,让刘备修养。 刘备在众人走后,睡梦中眼角泪水缓缓流下,梦语道:“云长、翼德,是你们来吗!” (感谢书友20211224061917322、山河叹打赏;感谢投月票的兄弟(人多就不列举);也感谢推荐票的兄弟!) 正文 第六十二章永安托孤 永安宫中,已是遍布灵幡白帐,刘备灵柩摆在殿中。 刘备的遗体已经被宫中内廷侍从沐浴后,放置新床上,床席上层竹席,下层是蒲草席,以示刘备睡得安稳;侍从又将刘备的头发与剪下的指甲放到小囊中,充入枕头里,准备在大敛时纳入棺中。刘备身上被裹以明衣、裳,以方巾覆面,以大敛之衾盖身。 接下来便是饭含,需要刘禅和诸葛亮操作,侍从恭敬地端著水盘走上堂来,刘禅在帷外,用盘中水宽手,再在另外的盘中洗涤宛若贝肉的玉块,然后放在竹器中,执入帷内。刘禅面向西,坐在刘备的床前,揭开面巾,撤去枕头,由诸葛亮操作亲纳粱饭,次含玉。完毕,刘禅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 掌管服饰的人员抬过来装著袭衣十二称的箱篚,放在席上,摘去刘备的面巾,换上面衣,再以玉塞耳,叫做(充耳)。手上套以长一尺二寸,宽五寸的囊,叫做(握手),再加上手衣。十二套衣服,一层层穿上,之后覆以大敛之衾。 开帷之时,刘禅与诸葛亮等人哭声一片,众官皆服丧服,外穿白单衣,头缠白色头帻,不戴帽子。 三日后大殓,刘禅领诸官哭拜,晚上刘禅守夜后,次日返回成都登基。 夜间的永安宫中很冷,为了防腐,殿中放置诸多冰块。周边白烛林立,刘禅披麻戴孝,跪在刘备灵柩守夜。 刘禅身体格外疲惫,精神上虽然多次幻想登基,但是刘备真病逝后,刘禅有种说不出的惶恐,当皇帝自己不会啊! 诸葛亮似乎感受到刘禅惶恐的心情,缓缓说道:“殿下一切有老臣在,勿忧!” “多谢相父,日后大汉朝廷有劳相父操心。”刘禅看向一旁的诸葛亮,心中顿时安稳许多,缓缓说道。 “二弟,你先去歇一歇吧。”刘禅瞥见刘永奇异的跪姿。 “不用大哥,我能撑着住。”刘永坚强地说道。 刘禅听闻也不在劝说,自己二弟近些日子跟随霍弋、王平习武,性格变化许多,再长些可以让其去军中磨练。对于刘永的安排,刘禅目前已经心中了然。 “殿下,时辰已到,可起身歇息。”此时诸葛亮的声音在刘禅耳边响起。 刘禅摇了摇头:“无妨,相父可先前往休息。”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并且要做足,刘禅拜祭刘备也是心甘情愿。 “如今,国中有大事需要殿下操劳,明日殿下还需要会成都登基,殿下还以大局为重。老臣知殿下仁孝,但此时,殿下最大仁孝便是登基继位,执掌朝政,安抚大汉上下人心,稳定大汉局势。” 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刘禅起身同时也扶起诸葛亮一起活动活动。 诸葛亮、刘禅二人出殿。 江风袭来,刘禅扶着木栏,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心中豪气万千,猛拍木栏说道:“相父,我日后欲变法图强。” 诸葛亮略微吃惊,扶着木栏说道:“殿下,胸有大志,老臣自然愿意相助,但此时变法尚早,殿下目前需先稳朝野为先,不可操之过急。” “相父所言极是,如今天下三分,各国伐交频频,强则强,弱则亡;孙权相王,意在称帝,如今曹吴相争,利我大汉,若我大汉此时不趁机图强,何异于坐以待毙。”刘禅点头同意,缓缓道。 诸葛亮听闻刘禅变法之意,正欲相问之时,宫中传出惊叫之声。 “陛下,廖侍中杀人。”霍弋身着甲胄,急忙行至刘禅身边。 “我还没登基,如此称呼不妥。廖立杀人怎么回事?”刘禅皱眉问道。 霍弋拱手道:“殿下,廖侍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守孝之时,砍杀身旁宫娥。” “好大的胆子啊!廖立眼中还有王法吗?”刘禅怒斥道。 刘禅挥袖抽出霍弋佩戴汉剑,大步流星跨入殿中。诸葛亮怕在刘备灵前闹大,急忙跟随而入。 一入殿,便见廖立面色惶恐,手持汉剑,地上躺着宫娥,血流满地。廖立听声转向殿外,见刘禅、诸葛亮入内,扑的一下,跪在地上。 “廖立,你想干嘛?莫以为天下就你剑利,孤剑不利乎!”刘禅持剑绕着廖立行走,抑制心中怒火呵斥道。 廖立跪在地上,直腰拱手说道:“事有内情,请容臣报告。” 刘禅冷笑道:“廖侍中有内情,先说说吧,孤不愿意错杀一人。” “此宫娥在宫中鬼鬼祟祟,偷盗冥器,被我发现后,辱骂先帝。臣气急之下,方才斩杀。”廖立理直气壮说道。 刘禅望向其他宫娥,冷冷说道:“可真如廖侍中所说。” 跪在地上宫娥,畏畏缩缩说道:“侍中所言不假。” 身旁的诸葛亮皱眉,没想到事情如此,也不多言,见刘禅如何处理廖立。 “侍中果然忠臣啊!孤是不是还要赏赐些东西给你。”刘禅沉着脸,低沉说道。 廖立听出刘禅话中言外之意口称:“不敢。” “卿还有不敢为之事乎?”刘禅脸色铁青低沉说道。 “殿下,臣乃侍中,掌永安宫中事物,安能坐视不理。”廖立跪在地上,低头替自己辩解。 诸葛亮示意刘禅不要过分追究,汉代侍中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对于宫娥之事,宫娥罪有可诛,廖立处理不当,稍微惩戒即可,毕竟大丧之时,刘禅尚未登基,不宜扩大处理。 “哦,孤亦闻侍中马何罗谋反,卿以为呢?”刘禅这次没有理会诸葛亮示意,铁心要处理廖立。 廖立此人有能力,但若不敲打,轻轻放过会变本加厉,这种人需要经常修理,历史上廖立就是没有修理,没有理会诸葛亮用心,嘴欠惹祸。 廖立听闻马何罗三字,顿时脸色大变,作为侍中的他,如何不知马何罗,马何罗刺杀汉武帝,意图弑君。 以廖立智商明白刘禅是想把自己处决,心中后悔自己手贱,看着剑尖在地上滑动,大汗淋漓,不敢妄动,吞咽口水道:“臣不敢,臣知罪。” 刘禅提起汉剑放到廖立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便可刺破廖立咽喉。 刘禅冷冷说道:“你有何罪?” “臣在灵前失礼,扰乱先帝安宁,臣罪该万死。”廖立感受着剑尖的冰冷,闭上眼,缓缓吐息道。 “哦,没有其他的嘛?”刘禅继续举剑冷冷说道。 “臣不该处死宫娥。臣也无权处置!臣应当禀告殿下,方可处置。”廖立哭泣说道。廖立不想死啊!自己年少成名,身有大才,如何经历这等凶险之事。 “请殿下饶臣一命!”廖立泣不成声。 “你有何功绩,可让孤饶你一命,是你弃郡而逃的功绩吗?”刘禅持剑轻敲地面。 廖立听闻脸色苍白,差点瘫倒在地,廖立心中自己难逃一死。 “殿下,廖立罪不至死,如今大汉方兴未艾,正是用人之际,老臣请殿下宽恕廖立过失,让廖立戴罪立功。”诸葛亮也看明白刘禅意在敲打廖立,见时机已至,出言劝谏。 “既然相父出言为你求饶,孤今日饶你一死,贬为侍郎听用。”刘禅背身挥袖将剑递给霍弋,正色冷声道。 廖立抬头看向刘禅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出口气,惊魂未定,用袖擦拭额头冷汗。 诸葛亮将廖立扶起宽慰,廖立连声感谢,心中万分感激诸葛亮。 (感谢一切时空永恒自在打赏,以及其他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正文 第六十三章敲打廖立(大章) 永安宫中,已是遍布灵幡白帐,刘备灵柩摆在殿中。 刘备的遗体已经被宫中内廷侍从沐浴后,放置新床上,床席上层竹席,下层是蒲草席,以示刘备睡得安稳;侍从又将刘备的头发与剪下的指甲放到小囊中,充入枕头里,准备在大敛时纳入棺中。刘备身上被裹以明衣、裳,以方巾覆面,以大敛之衾盖身。 接下来便是饭含,需要刘禅和诸葛亮操作,侍从恭敬地端著水盘走上堂来,刘禅在帷外,用盘中水宽手,再在另外的盘中洗涤宛若贝肉的玉块,然后放在竹器中,执入帷内。刘禅面向西,坐在刘备的床前,揭开面巾,撤去枕头,由诸葛亮操作亲纳粱饭,次含玉。完毕,刘禅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 掌管服饰的人员抬过来装著袭衣十二称的箱篚,放在席上,摘去刘备的面巾,换上面衣,再以玉塞耳,叫做(充耳)。手上套以长一尺二寸,宽五寸的囊,叫做(握手),再加上手衣。十二套衣服,一层层穿上,之后覆以大敛之衾。 开帷之时,刘禅与诸葛亮等人哭声一片,众官皆服丧服,外穿白单衣,头缠白色头帻,不戴帽子。 三日后大殓,刘禅领诸官哭拜,晚上刘禅守夜后,次日返回成都登基。 夜间的永安宫中很冷,为了防腐,殿中放置诸多冰块。周边白烛林立,刘禅披麻戴孝,跪在刘备灵柩守夜。 刘禅身体格外疲惫,精神上虽然多次幻想登基,但是刘备真病逝后,刘禅有种说不出的惶恐,当皇帝自己不会啊! 诸葛亮似乎感受到刘禅惶恐的心情,缓缓说道:“殿下一切有老臣在,勿忧!” “多谢相父,日后大汉朝廷有劳相父操心。”刘禅看向一旁的诸葛亮,心中顿时安稳许多,缓缓说道。 “二弟,你先去歇一歇吧。”刘禅瞥见刘永奇异的跪姿。 “不用大哥,我能撑着住。”刘永坚强地说道。 刘禅听闻也不在劝说,自己二弟近些日子跟随霍弋、王平习武,性格变化许多,再长些可以让其去军中磨练。对于刘永的安排,刘禅目前已经心中了然。 “殿下,时辰已到,可起身歇息。”此时诸葛亮的声音在刘禅耳边响起。 刘禅摇了摇头:“无妨,相父可先前往休息。”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并且要做足,刘禅拜祭刘备也是心甘情愿。 “如今,国中有大事需要殿下操劳,明日殿下还需要会成都登基,殿下还以大局为重。老臣知殿下仁孝,但此时,殿下最大仁孝便是登基继位,执掌朝政,安抚大汉上下人心,稳定大汉局势。” 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刘禅起身同时也扶起诸葛亮一起活动活动。 诸葛亮、刘禅二人出殿。 江风袭来,刘禅扶着木栏,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心中豪气万千,猛拍木栏说道:“相父,我日后欲变法图强。” 诸葛亮略微吃惊,扶着木栏说道:“殿下,胸有大志,老臣自然愿意相助,但此时变法尚早,殿下目前需先稳朝野为先,不可操之过急。” “相父所言极是,如今天下三分,各国伐交频频,强则强,弱则亡;孙权相王,意在称帝,如今曹吴相争,利我大汉,若我大汉此时不趁机图强,何异于坐以待毙。”刘禅点头同意,缓缓道。 诸葛亮听闻刘禅变法之意,正欲相问之时,宫中传出惊叫之声。 “陛下,廖侍中杀人。”霍弋身着甲胄,急忙行至刘禅身边。 “我还没登基,如此称呼不妥。廖立杀人怎么回事?”刘禅皱眉问道。 霍弋拱手道:“殿下,廖侍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守孝之时,砍杀身旁宫娥。” “好大的胆子啊!廖立眼中还有王法吗?”刘禅怒斥道。 刘禅挥袖抽出霍弋佩戴汉剑,大步流星跨入殿中。诸葛亮怕在刘备灵前闹大,急忙跟随而入。 一入殿,便见廖立面色惶恐,手持汉剑,地上躺着宫娥,血流满地。廖立听声转向殿外,见刘禅、诸葛亮入内,扑的一下,跪在地上。 “廖立,你想干嘛?莫以为天下就你剑利,孤剑不利乎!”刘禅持剑绕着廖立行走,抑制心中怒火呵斥道。 廖立跪在地上,直腰拱手说道:“事有内情,请容臣报告。” 刘禅冷笑道:“廖侍中有内情,先说说吧,孤不愿意错杀一人。” “此宫娥在宫中鬼鬼祟祟,偷盗冥器,被我发现后,辱骂先帝。臣气急之下,方才斩杀。”廖立理直气壮说道。 刘禅望向其他宫娥,冷冷说道:“可真如廖侍中所说。” 跪在地上宫娥,畏畏缩缩说道:“侍中所言不假。” 身旁的诸葛亮皱眉,没想到事情如此,也不多言,见刘禅如何处理廖立。 “侍中果然忠臣啊!孤是不是还要赏赐些东西给你。”刘禅沉着脸,低沉说道。 廖立听出刘禅话中言外之意口称:“不敢。” “卿还有不敢为之事乎?”刘禅脸色铁青低沉说道。 “殿下,臣乃侍中,掌永安宫中事物,安能坐视不理。”廖立跪在地上,低头替自己辩解。 诸葛亮示意刘禅不要过分追究,汉代侍中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对于宫娥之事,宫娥罪有可诛,廖立处理不当,稍微惩戒即可,毕竟大丧之时,刘禅尚未登基,不宜扩大处理。 “哦,孤亦闻侍中马何罗谋反,卿以为呢?”刘禅这次没有理会诸葛亮示意,铁心要处理廖立。 廖立此人有能力,但若不敲打,轻轻放过会变本加厉,这种人需要经常修理,历史上廖立就是没有修理,没有理会诸葛亮用心,嘴欠惹祸。 廖立听闻马何罗三字,顿时脸色大变,作为侍中的他,如何不知马何罗,马何罗刺杀汉武帝,意图弑君。 以廖立智商明白刘禅是想把自己处决,心中后悔自己手贱,看着剑尖在地上滑动,大汗淋漓,不敢妄动,吞咽口水道:“臣不敢,臣知罪。” 刘禅提起汉剑放到廖立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便可刺破廖立咽喉。 刘禅冷冷说道:“你有何罪?” “臣在灵前失礼,扰乱先帝安宁,臣罪该万死。”廖立感受着剑尖的冰冷,闭上眼,缓缓吐息道。 “哦,没有其他的嘛?”刘禅继续举剑冷冷说道。 “臣不该处死宫娥。臣也无权处置!臣应当禀告殿下,方可处置。”廖立哭泣说道。廖立不想死啊!自己年少成名,身有大才,如何经历这等凶险之事。 “请殿下饶臣一命!”廖立泣不成声。 “你有何功绩,可让孤饶你一命,是你弃郡而逃的功绩吗?”刘禅持剑轻敲地面。 廖立听闻脸色苍白,差点瘫倒在地,廖立心中自己难逃一死。 “殿下,廖立罪不至死,如今大汉方兴未艾,正是用人之际,老臣请殿下宽恕廖立过失,让廖立戴罪立功。”诸葛亮也看明白刘禅意在敲打廖立,见时机已至,出言劝谏。 “既然相父出言为你求饶,孤今日饶你一死,贬为侍郎听用。”刘禅背身挥袖将剑递给霍弋,正色冷声道。 廖立抬头看向刘禅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出口气,惊魂未定,用袖擦拭额头冷汗。 诸葛亮将廖立扶起宽慰,廖立连声感谢,心中万分感激诸葛亮。 (感谢一切时空永恒自在打赏,以及其他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正文 第六十四章变法之始 , (这章太难写了,需要把汉代上百年的制度变迁用短短的话语描述清楚。对我来说,挑战很大,当然这是对东汉灭亡非常简单的总结,后面随着变法会慢慢提到。) 放下船帘,遮住船只窗口,刘禅感受逆流而上的缓慢,又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刘禅沉思半响后闭眼休憩。 诸葛亮推开船门见刘禅闭眼休憩,正准备退出去。 船门嘎吱声惊动刘禅,睁眼缓缓说道:“相父进来便是,何必拘礼。” “老臣见殿下小憩不敢打扰,要不然老臣等会再来。“诸葛亮拱手说道。 “我闭眼沉思罢了,并没入睡。丞相请入座。”刘禅笑道。 诸葛亮见状也不客气跪坐而下,映入眼帘的确实桌上错落有致的黑白子,此时白子正在屠杀黑龙。 “殿下,好雅兴啊!我曾听闻殿下以棋论国之言,令老臣叹服!”诸葛亮抚须笑道。 刘禅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诸葛亮言语,而是缓缓将棋盘上黑白子收起,缓缓说道:“刚刚是廖侍郎入内,我与廖侍郎对弈。” “哦!原来是廖立。”诸葛亮略微惊讶。 “廖立近日可是谨言慎行,在我身旁不敢多言,我倒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相父可与我对弈一局。”刘禅举起白子棋罐对着诸葛亮笑道。 “殿下前些日在宫中敲打廖立,看来成果不错。”诸葛亮接过棋罐,从中捏起白子放至棋盘上。 “若是当时是相父处置,相父会如何处置廖立。”刘禅将问题抛给诸葛亮,手持黑子继续落下,并示意轮到诸葛亮。 诸葛亮手拿白子闻声,抚须思索,刘禅并没着急打扰。 诸葛亮落下白子抬头对刘禅说道:“若是老臣,恐不会如此敲打,老臣会等殿下登基之后将廖立明升暗降,如将其迁至长水校尉让其反高官水校尉比两千石,掌宿卫兵,主乌桓骑。 刘禅已经为大汉太子,如何不知长水校尉目前在大汉就是摆设,大汉现在哪有乌桓骑让廖立执掌,诸葛亮这是将廖立排除出大汉政治中心。 刘禅手中黑子落下后,反而笑道:“看来我这次倒是仁慈,对廖立惩戒不重。” 侍郎汉代又称为黄门侍郎,负责侍从皇帝,传达诏命。级别不高,却是距离皇帝最近的官员。 侍中比两千石,“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出入禁中、顾问应对。”魏司马懿执政后也加封侍中,唐时为门下高官官,乃宰相之职。 如此对比自然是刘禅更为仁慈,让其继续参与政事。 “老臣不敢多言,殿下此举必然有深意。”诸葛亮抚须笑道。 近一年来,刘禅变化很大,毕竟不久后又是大汉皇帝,诸葛亮已经不会像教导孩子一样教导刘禅,要不然君臣之间必然发生矛盾。 诸葛亮所想刘禅并不知情,刘禅继续落子缓缓说道:“廖立此人,楚之良才,岁未三十,被先帝重用,年少得志,未经风雨,先帝不因其弃郡而逃,又委以重任。此人德又如何配其位。盛名之下,日后必变成小人得志,上好的璞玉便从此荒废。” 诸葛亮有些惊奇年仅仅十七岁的刘禅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生哲理,这难道就是高祖血统,御人之术天生便会。 “看来殿下是想以此为机磨砺廖立,日后好重用廖立。”诸葛亮抚须感慨而道。 “让其随同董允、费祎等人和我在武担山耕种便可。”刘禅也不在意,直接将自己对廖立安排说出来。 “哦!殿下回成都继皇帝位后,恐行为会有不妥。”诸葛亮落子白棋,愁眉问道。 “史记云:越王勾践返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如尝胆也。” “孤不才,愿效仿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统一天下。愿相父助我!” 刘禅起身下位,拱手行礼准备跪在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见状赶忙起身,扶起刘禅,刘禅反而紧紧握住诸葛亮的双手正色道:“孤曾读《韩非子》思及秦孝公商鞅变法,商君为秦奠定根基,方能一统天下;相父有管仲、乐毅之才,如此大汉朝中非相父不能胜如此大任!” 诸葛亮见刘禅变法心思如此之重,扶起刘禅问道:“殿下为何变法之心如此之重?” 刘禅拾起袖子对诸葛亮缓缓说道:“自光武中兴以来,国有一百九十年矣,为何天下分崩离析,先帝在时,曾与相父论此事,叹息桓、灵二帝,但是这只是汉亡原因之一。” “我年少读书曾经常因为此事思索,而后我从为何袁绍、曹操割据中原得原因其二,袁绍出自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其皆因祖袁良精通今文孟氏《易经》发达,累世四世三公;张农杨氏,以习欧阳氏《尚书》为累世显族;河东司马氏以习《汉书》立于世;这些士族世世代代以此至官,毫无衰弱。 经学世家,皆是从地方到中央;其次从官吏到豪强;最后从豪强到士族。这些世家利用手上经学、人脉从察举制,又令后代再进入官场,从此以后世世代代,其官场上下,那有不是相熟之人,寒门世人根本无法立足于官场之上。如此之下,大汉朝野岂不危矣!” “其三便是郡县独立,郡守被任命时赐铜虎、符节。” “虎符何意?领军。” “符节何意?天子册封诸侯信物。” “前汉(西汉)时,治理靠县,后设郡乃为监察、军事而设(注1)汇总县府工作上报朝廷,朝廷诏令传递于县,时县长吏、少吏皆为县长任命。后武帝时,设刺史巡视天下,郡府监察工作淡去,随之日益扩增乃是统筹县府工作,并可设条教(地方性法规)。又因地方豪强渗透入县府,县吏皆为县长所命。对此大汉无能为力,只得令郡抑制豪强,可笑之事,至后汉(东汉)郡中也被豪强渗透。” “赋税难收,大汉如何不亡!” “在郡中,官吏服从府君是忠,服从我大汉也是忠,这二忠谁大谁小。故天下纷乱,从此起。此郡县独立,不改我大汉即使一统天下,日后也必然分裂” 刘禅这些话语掷地有声在船舱内回应,回应的只有诸葛亮急促的呼吸声。 ------------- 西汉初期东海郡郡府官吏27人,西汉末期官吏100余人,东海郡38县155万人口。说作为县政府与中央政府的沟通桥梁。对县政府工作人员没有任免权。 东汉会稽郡人口50左右,郡官吏500人。 补充我写廖立是真正发生在历史上的故事,诸葛亮文中的处理也是历史上的。 -------------- (感谢她或他打赏的第一个盟主,以及夜守望打赏;也感谢诸多兄弟投的推荐票和月票!) 正文 第六十五章政由葛氏 “外戚、宦官乱国家!” “士族、豪强乱田野!” “郡县官吏,太守自行征辟,而乱州县!” “后汉上、中、下皆乱,两汉之弊积累于桓、灵二帝,后汉安能不亡,国制又安能不改乎!” 从永安回到成都的路上,刘禅这些话语在诸葛亮脑海中不断浮现。 诸葛亮回到成都后夙夜忧叹,两汉之弊必须根除,先帝三顾我于草庐之中,陛下又视我为父,看来我的任务不止是统一天下,还有替陛下一扫两汉之弊。 “丞相,您看汉嘉郡可命谁为太守?”益州治中从事杨洪恭敬的将任命书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被杨洪打断所思,也不是生气,转头对杨洪说道:“不急,我这边先思量下,季休(杨洪字)我欲命你再任蜀都太守如何?” 杨洪此前担任过蜀都太守,杨洪后治理有功,转任益州治中从事。 杨洪低声道:“射府君可是病重。” 射坚前些日子生病无法理事,告病回家修养。 “我得其家人禀告,射府君恐怕熬不过这些日,蜀都太守还是需要季休担任助我一臂之力。”诸葛亮满眼期盼的望着杨洪。 杨洪听闻也不推迟,拱手说道:“丞相有命,洪愿效犬马之劳。”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我就知季休不会推迟,季休治中从事可有推选之人?” 杨洪思索片刻,拱手道:“丞相若要治蜀及安定蜀中士人之心,还则需命文恭为治中从事。” “仲宝(文恭字)不错,待陛下登基之后,你便转任蜀都太守即可。”诸葛亮点头赞同杨洪所言。 杨洪拱手正准备退下之时,诸葛亮突然出声问道:“汉嘉郡我欲将其太守及其属吏全部任命,季休你近日便草拟名单一份于我。” 杨洪有些惊讶拱手问道:“丞相,属吏本是太守任命,益州这边直接任免,可以不妥。” 诸葛亮低头看文书道:“暂且在汉嘉一地一试,大汉四百年这套东西也该动动。你出去后让承明来趟。” 杨洪告退出殿,示意潘浚入内。 潘浚入内拱手道:“丞相可有事吩咐在下。” “你再走上前来,承明你最近与汉嘉督邮见见面,看看汉嘉那些官吏品行如何,不好的由益州这边全部一起调换,务必了解清楚。”诸葛亮将文书教于潘浚,叮嘱道。 潘浚接过文书,心中有些疑惑拱手道:“包括县长及其属吏。” 诸葛亮抬起头来对潘浚郑重说道:“后汉之乱起,郡国叛乱,为非作歹者,何其多也。我大汉既立新朝,必有新治,岂可重蹈覆辙,汉嘉叛乱便是案例,我等需引以为戒,大汉官制之变始于汉嘉。” “浚必不负丞相重托,丞相等我汇报即可。”潘浚听闻正色拱手道。 诸葛亮挥手示意潘浚退下,望着潘浚身影不由感慨,潘浚在检察之事上助力良多,为丞相府臂膀。 诸葛亮又准备继续伏案处理公文之时,府中嘈杂,侍从从外禀告道:“陛下已至丞相府内。” “相父,孤给相父送夜食来也。”刘禅大步流星,手捧夜食。 “相父不必多礼。”诸葛亮见状赶忙准备起身迎接,刘禅见状赶紧说道。 诸葛亮还是起身拱手道:“老臣多谢陛下厚恩!” “趁热赶紧吃吧,相父。”刘禅将夜食放到案桌上,将公文放到一旁。 虽然与礼不符,但诸葛亮推脱不下,只能在案上进食。刘禅在旁也不打扰,查看诸葛亮批改后的奏折。 待诸葛亮进食后,刘禅命侍从收拾好,扶起诸葛亮两人并肩在丞相府花园行走。 “相父,孤思若欲变法,相父必须执掌大汉朝野上下,丞相一称不足以为贵,故孤欲派在登基之后封丞相为‘上柱国相’,总理大汉一切政务、军事,再拜上柱国相为‘相父’。以示荣宠!”刘禅语出惊人。 诸葛亮被刘禅整迷糊了,上柱国他知道,国相他也知道,但是这两个连起来诸葛亮不知道何意。 刘禅似乎知道诸葛亮疑惑,不好意思笑道:“相父,上柱国相乃是孤亲自所创,上柱国古之军事统帅,后将虎符交于丞相;国相则执掌一国政务。” 诸葛亮赶忙拱手推辞道:“陛下不可,先帝已赐臣弓矢、斧钺,有征伐之权;陛下再将国中虎符交于臣,不合礼法,陛下执掌虎符即可,臣丞相一职足矣!” 见诸葛亮如此拒绝,刘禅也只能放弃篡改名号的欲望,毕竟老刘可是私创官职达人。 “相父,那孤登基之后,封丞相为‘上丞相’一职,以示尊荣;再拜丞相为‘相父’以示丞相对孤教导之恩。”刘禅为了显示诸葛亮与众不同,还是给诸葛亮变了一个称号。 诸葛亮见刘禅还不是死心,正准备拱手拒绝之时。 刘禅握住诸葛亮双手正色道:“孤所思皆为变法,相父一称可令大汉百官肃然起敬,以示孤对变法支持。上丞相一称则是孤小小心意,丞相一称不足以表相父辛劳。切勿推辞!” 诸葛亮见刘禅如此坚定,只能放弃拒绝,同时心中感动万分,先帝与少主如此厚待自己,自己只有肝脑涂地以报少主。 刘禅又继续说道:“丞相虽然开府,但统一治理困难,孤欲将丞相府、益州牧府并为内府,总理朝中益州上下事务,人员官职不变,皆从丞相府。尚书令、卫尉、光禄勋等九卿高官调入内府办公,相父管内府事务,这样丞相政令可快速下达,相父以为如何?” 诸葛亮沉思后拱手道:“此举确实有利于臣管理朝中政务,但……。” 刘禅轻拍诸葛亮手背,打断道:“有利大汉政务便设,不由拘泥,日后政由葛氏、祭则寡人。” “相父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刘禅紧紧握诸葛亮双手,说出后世电视剧中孝公与商鞅相誓之语。 诸葛亮听闻抿着嘴巴不知如何言表,最后弯腰拱手以对刘禅。 --------------- 主角肯定不是啥都不管,变法内容肯定会与诸葛亮沟通,只是将政务内容交给诸葛亮。 (感谢过客无烟打赏;及其其他兄弟的推荐票、月票。诸君与我,永不相负;只要诸君支持,这本书再难写,我也会写完。谢谢!) 正文 第一章汉帝刘禅 , 汉代新皇登基大典会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之内择吉日举行。 作为继承汉制的季汉,则也是遵循这个规则,刘备于4月去世,刘禅回成都于5月吉时即位。 刘禅需要即位两位:皇帝即位及天子即位。 天子之位是由开国帝王燔燎告天外禅即位。作为非开国帝王的刘禅则是内禅从刘备去世后即得天子之位。 蜀汉新宫爵堂吉日之夜,大行皇帝刘备衣冠棺木停于两楹之间。 吴懿夜持节,以玉青盖车迎刘禅,斋于殿中。 吴太后主持,刘禅在爵堂即位,内禅得天子位。刘禅当晚在斋于殿中。 次日,蜀汉新宫爵堂。 “请太子即日即皇帝位,太子妃即皇后位,皇后即皇太后。”丞相诸葛亮、太尉上官胜奏。 “可。”刘禅身着冕服站在柩前沉声说道。 此时诸葛亮领百官涌出大殿脱去丧服,穿上吉服参加皇帝即位典礼。 待百官入殿,太尉上官胜由阼阶登上殿中,对安置在那里的先帝灵柩北面礼拜,接着奉读策文。 “大行皇帝懿德巍巍,以汉祀堕废,起兵光复大汉;大行皇帝不永天年。朕惟嫡皇子禅,谦恭慈顺,毓德明睿,人望攸属,宜奉郊庙,承统大业。……皇帝其勉之哉。” 上官胜读策毕,太尉上官胜跪下奉上玺绶,刘禅上前接过,刘禅遂即皇帝位,年十七。 “参见陛下!”在诸葛亮领头之下文武百官在阼阶下下跪高呼,声音整齐响亮。 刘禅待众人礼毕后,需要将汉高祖刘邦斩白蛇之剑授予太尉,但季汉并没有其剑,于是刘禅将刘备佩剑授于丞相诸葛亮,并告诫群臣。 于是下诏,大封群臣。 以诸葛亮为上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司隶校尉、益州牧,受封武乡侯,以内府主事。 以黄权为中都护、光禄勋、假节统内外军事镇永安,受封汉乡侯。 以李严为犍为太守、廷尉、假节统内外军事镇犍为,受封都乡侯。 以刘琰为中军师、后将军,受封都乡侯。 以赵云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受封永昌亭侯 以魏延为汉中太守、镇北将军、都汉中,受封都亭侯。 以吴懿为护军、关中都督,受封都亭侯。 以吴班为后将军,受封安乐亭侯。 …… 公元223年5月,刘禅于成都即天子、皇帝位,改元建兴。 --------- 登基即位,并没有出一点岔子,非常顺利。登基之后刘禅并没有出现什么激动、昂扬状态,反而非常冷静。 他目前面对的是烂摊子的大汉,登基的五月,也是大汉风雨飘摇的五月。今年上半年开始,汉嘉之乱只是开胃菜,更大的风暴在南中酝酿。 东吴在边境命刘璋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随时准备接管益州郡、交趾郡太守士燮等人煽风点火。 越巂叟帅高定杀郡将军焦璜,举郡称王以叛,北上攻新道县,被李严领犍为郡兵击退。 永昌雍闿杀益州太守正昂,诸葛亮准备继续派遣张裔南下担任益州太守,被刘禅阻止。雍闿在东吴引诱之下受封东吴永昌太守,围攻永昌郡。 牂牁郡太守朱褒占据本郡反叛。 目前只有永昌郡县在大汉手中,功曹吕凯、府丞王伉固守永昌,在雍闿围攻之下,领郡中上下官吏齐心抗敌,只不过通往朝廷的消息断绝。 在此情况之下,幸好?降都督李恢集合南中亲汉实力固守平夷——朱提地区,隔断越巂、牂牁、永昌三郡直接联系。 平夷县是?降都督李恢治所,李恢接任?降都督之时便发觉,南中局势波涛汹涌,于是从将上任?降都督邓方治所南昌县换为平夷县。 南昌县(今镇雄)是云贵川三省结合部,此地东以赤水河为界与蜀中相邻,是三郡反叛士人、蛮夷薄弱处。 李恢上任时,发现此地偏远,如果发生叛乱无法即使与蜀中保持联系,于将治所迁至平夷县离蜀中更近,同时也方便与朝廷保持联系。 与此同时,诸葛亮调遣赵云南下江阳郡符节防止牂牁郡太守朱褒北上,王平与青衣侯养子向煜固守汉嘉郡耗牛道,防止蛮王高定继续北上。 刘禅得知南中叛乱,首先便将大汉高层人物召来御前,询问南中叛乱的解决方案,毕竟诸葛亮的措施只是遏制南叛乱的扩大而已。 殿中,诸葛亮、吴氏兄弟、马氏兄弟、邓芝、王平等朝中大汉高层及刘禅亲信皆到,王平入殿之时,众人诧异,不知为何刘禅特意将王平从汉嘉调回垂问。 刘禅身着头戴皮弁十二缝,身着绛纱袍,披红裳入殿,坐于高堂之上,单刀直入向众人问策。 “今外有孙吴在外引诱,内有高定、朱褒、雍闿四郡叛乱,诸卿有何良策助朕。”刘禅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作为刚刚登基的陛下,要让大臣齐心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觉得是自己在推行自己的主张,越是如此危机关头,越需要众人配合。 诸葛亮作为辅政大臣,必须有所表示出列拱手道:“国家,臣愿率大汉将士平定南中,只是老臣心忧孙权,得知先帝驾崩,又值其刚刚击溃曹丕,会对我大汉南中下手。” 刘禅听闻紧紧锁眉头,历史上孙权是没有派军队参与南中之事,反而是与蜀汉达成新的盟约,心中思量后缓缓说道:“相父言外之意是与吴谈和?” “正是,天下三分,唯有连吴抗曹是当前局势下必做之事。”诸葛亮继续说道。 “臣赞同上丞相所言,今国家刚刚即位,宜遣大使重申汉吴之好,共抗曹魏,外断南中乱臣外援。”邓芝起身出列拱手道。 其他众人也拱手赞同。 “诸卿所言和朕所思相同,但是朕近日苦思不得使吴之人,今日见邓卿,朕今日方得也,相父以为邓卿如何?不知邓卿是否愿往孙吴出使。”刘禅见众人赞同也不意外,正色说道。 “邓卿可托重任。”诸葛亮赞同道。 “臣愿领命出使孙吴。”邓芝见刘禅委以重任,诸葛亮没有反对,出列行礼拱手说道。 正文 第二章仙人授犁 , 待刘禅准备与众人商议南征之事之时,屯骑校尉、丞相长史、平阳亭侯王连出列发声。 “国家,容臣禀告。南中自古瘟疫盛行,乃是不毛之地。丞相乃是大汉擎天之柱,大汉臣民百官依仗所在,如何能冒如此之险,也不宜举全国之力,南征南中,请国家、丞相再议。”王连跪地苦口婆心劝道。 刘禅听闻,脸色不变,望向诸葛亮,看诸葛亮反应。 果然诸葛亮出列说道:“国家,南中为我大汉国土一半,南中人口有百万之众,况且若放任南中不管,则必有损我大汉声望。” “上丞相,南中平定可另委其他人选平定,上丞相为国之所望,不可轻举妄动。”王连继续劝道。 诸葛亮听闻有些动摇,王连见状急忙道:“如吴都督可担大任。” 吴懿在旁听闻,连忙出列推辞道:“臣军阵之事方可,但是若涉及军略乃臣弱项,南中天文地理,臣一概不知,恐托付不效。” 王连脸有些黑,刘禅也有些无奈,吴氏兄弟就是战阵厮杀人物,放到南中恐怕会僵持,打成消耗战。 刘禅也不着急发表意见,诸葛亮听闻吴懿话语后,更加坚定自己想法自己讨伐。 “臣思虑大汉将士之能皆不如臣,南中之事恐非臣不能定,臣必须亲征。”诸葛亮正色说道。 王连继续说道:“上丞相,如今国家初即位,国中大事皆仰仗上丞相,丞相此时如何能够南征南中,况且与东吴议和尚未确认。臣恳请上丞相三思而行。” 王连这些话确实令诸葛亮有些难办,王连乘胜追击道:“况且大汉此时国库短缺,因南中之事,蜀中粮价飙涨,还需治理。” 现在不是诸葛亮难办了,刘禅脸色也有些难看,季汉问题也太多了吧,如果不是有诸葛亮,自己都想躺平。 诸葛亮听闻叹息道:“蜀中臣有计可定,南中之事暂且缓缓,待邓芝使吴回来再行商议。国家以为如何?” “依相父所言,不知相父对蜀中粮价有何计策?” 刘禅听诸葛亮对南中之事有定策,也不加干预,反而问诸葛亮如何平定粮食。 “今日之议后,放出声言我起大军亲征南中,此时粮价必然高涨,过些时日再放出声南中之事暂缓,不过数月粮价大跌,在此低价之际我大汉大肆收购粮食。”对于豪强诸葛亮从来不手软,冷声道。 刘禅暗叹诸葛亮全才,以经济手段便可解决。 刘禅环视众人,看众人是否有异议,见众人同意,刘禅便拍板定下粮价之议。 刘禅见事务商议完毕,示意费祎可以开始。 处在众人尾部的费祎出列拱手道:“启禀国家,臣有奏。”众人望向费祎。 “费卿有何事,请说。”刘禅正色道。 “禀陛下,陛下登基之时,臣于武担山耕种,遇仙人授犁,此人言乃是神农氏,逢国家即位,赐犁为礼,望我大汉再兴。”费祎将编好的话,正色说出。 刘禅佯做大喜说道:“费卿此犁何在?” 费卿拱手沉声说道:“国家此犁在外,可命人将其抬入殿中。” 刘禅挥手示意命人将曲辕犁抬入殿中。 马良看着刘禅与费祎二人上演的戏份,神色怪异,费祎那天登基不是在自己身旁,怎么跑去耕地。 刘禅见曲辕犁抬入殿中,走下阼阶,挥袖明知故问说道:“费卿,此犁与我等常用之犁哪里不同啊!” 费祎挽起衣袖半蹲在曲辕犁附近望着围观众人,侃侃而谈道:“我等平时使用长直犁,其耕地之时,回转困难,耕地费力,若遇大田必须二牛抬犁,费人力和牲畜。” “若改成仙人所授之犁,从长直犁,其长前及牛肩;仙人犁其长只及牛后。犁身重量减轻便于回转,操纵灵活,由长直犁二牛抬杠变为仙人犁一牛牵引,节省畜力。而且此犁占地面积小,特别适合在蜀中水田、梯田耕种,可在益州大力推广。” “诸位再请看,犁评厚度逐级下降,若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入地深;若我等犁地浅,则需拉退犁评,使犁箭向上即可;可完全适应不同农田深耕和浅耕的不同需要。”费祎手指犁评道。 “此犁还改进了犁壁,犁壁呈圆形可将翻起的土推到一旁,以减少犁前进受力,而且能翻覆土块,以断绝野草根的生长。” “若有此犁,我大汉可继续开垦大量荒田,男丁出战,妇人完全可以靠此犁自己耕种,我益州本为天府之国,凭借此犁,益州可为人间乐土,民无需为食所忧。” 说道最后,费祎兴奋的站起。 诸葛亮听闻健步上前挤开围观众人,蹲下亲自查看曲辕犁,抚摸着曲辕犁每寸地方,诸葛亮越发激动,最后抚摸至犁评,依依不舍。 诸葛亮在出山前耕读之名不假,长期的耕种经验,令他在听闻费祎介绍之时,便完全明白曲辕犁对蜀汉国力的帮助。 诸葛亮鼻翼有些发酸低声道:“大汉复兴,不远矣!” 围观有众人有些不知曲辕犁厉害,但是听闻节省人力、二牛变为一牛、开垦大量荒地等词,也知此物不妨。 在外围的刘禅望着欣喜的众人,上前扶起诸葛亮,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相父,公嗣登基以此大礼送予大汉,我等必然可见大汉中兴,以告慰先帝。” 诸葛亮轻拍刘禅手背,以示宽慰,并招呼众人列位。 刘禅也登上阼阶,自豪的挥袖坐下,问众人道:“天佑我大汉,神农赐犁,祝我大汉中兴。” 诸葛亮领着众人齐声拱手祝贺道:“天佑大汉,国家万岁,万万岁!” 刘禅待众人恭祝后,正色道:“此犁不得外泄,防止被东吴、曹魏所得,众卿不也得大肆声张;此犁推广可纳入郡县之长考核之列,边境之郡暂且不推广。” 诸葛亮出列拱手道:“臣领命,不知此犁何名?” 刘禅思索半响缓缓道:“此犁虽然是仙人所赐,但不得大肆声张,名为蜀中犁即可。” “仙人授犁,天命在汉,不在曹魏。哈哈哈!”刘禅大笑道。 (感谢书友202005051兄弟的打赏,以及其他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正文 第三章廖立醒悟 刘禅登基之后没忘武担山水田,初春耕种的水稻,至夏季已经成熟,时间紧急,水稻夏日收获,夏天又必须耕种,这样秋天才能收获。 在此情况之下,刘禅为表示自己勤勉,不敢怠慢,带廖立、费祎、王平等人,身袭布衣,头戴斗笠,脚穿靴鞋,手拿镰刀,前往武担山。 刘禅一路而行,望着水田上一片金黄色,处处稻花之香,刘禅感慨而道:“朕自从亲自耕种之后,望着丰收之景最有感触。” 费祎用手整理斗笠感慨说道:“臣等百日之劳,终有可收获之时,只是不知亩收如何?” 刘禅叮嘱费祎、廖立等人说道:“朕耕种之法与平常百姓不同,这些法是朕小时从古书上看到,若今日丰收亩产大于平常百姓之法,卿今日回去便将其记下,将其汇总交于上丞相。” 费祎拱手称是。 东汉时南方还是处在原始耕种状态,荆南、东南地区还在进行传统的“火耕水耨”耕种之法。所谓“火耕水耨”就是先用火把田中的杂草烧掉,然后再种上稻,当稻苗和杂草同时长出来的时候,便放进水去,由于在淹水的条件下,稻还能正常生长,而杂草却难以生存。这种稻作技术虽然原始,但却巧妙地运用了水稻不怕水淹的这一特性。 四川盆地相比南方已经提前开发,但“火耕水耨”还有保留,但也只是在盆地周围,四川盆地已经发展出比较进步的耕地、插秧、收割技术,也包括移栽秧苗技术,但是这些技术还在初期,此时水田亩产还远未达到封建社会巅峰。 适用于水田的耕—耙—耖整地技术还需要在唐宋时期才发展出来,甚至部分地区一直沿用新世纪。 前世在云贵地区担任村官的刘禅,对于水稻生产也有进行了解学习,在武担山耕种之时便将水田的耕—耙—耖整地技术中涉及技术和知识在实践过程中都与费祎介绍清楚。 希望费祎、廖立等人能够以新式的水田耕种农具、技术及育苗移栽技术结合前汉《汜胜之书》、《四民月令》编撰成适合蜀中郡县官吏指导农业用书。 众人闲聊之时行到梯田,刘禅等人也不废话,撸起袖子,脱下靴鞋,卷起裤脚,手持镰刀,弯腰割稻。 从开垦梯田起到夏收,众人变化甚大,皮肤在烈日之下晒的黝黑,众人之中董允皮肤最为黝黑。 原本体力弱于众人的费祎,经过接近半年的耕种,身体素质已经不弱于董允。目前人中体力最弱的是廖立,弯腰割稻不一会,便扶腰站立休息,但抬头又见众人努力割麦,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廖立当初听闻刘禅耕种时,心中以为是刘禅做样子罢了。当廖立贬为侍郎之初,接到侍者消息第二天跟随刘禅耕种之时,不以为意,认为刘禅不过作秀。 第二天廖立穿着正服,正常按时进宫时听闻刘禅等人已经出发。廖立追赶至农田之时发现,刘禅等人早已下田忙活。 廖立站在田边,望着刘禅等人弯腰耕种,没空搭理自己,心中犹豫一会,挽起袖口,下摆束于腰间,小心翼翼在水田中行走,一浅一深行走之时,突然起脚瞬间失去平衡,摔入农田惊醒沉溺于耕种数人,吃了几口泥水,在众人的帮扶下起身,至今都是廖立趣事。 待五人耕种时,刘林、刘永领随从嬉戏打闹来至田间。 刘林字克终,刘封之子。刘封被处决,刘封之妻,明理之人,多次教导刘林以其父刘封为诫。 刘禅得知后,正月之际接刘林至刘永身边一起习武学文,二人名为叔侄,但岁数同岁,实则情为兄弟,食则同器,寝则同床。 刘禅为其取字克终,克者必也,期也。由因必得果,故云克,果为事之修极,故云终。希望刘林结善果,得善终,与其父刘封不同,同时希望刘林能够为兴复汉室竭尽全力。 刘林表现也不负刘禅期望,性格刚猛,气力过人;同时也是知事明理,认为其父咎由自取,对刘禅厚待之恩,也是十分感激,刘禅对此十分欣慰。 “你二人来这干嘛?今日功课是否已经学完?”刘禅起腰擦拭汗水后对田边二人说道。 刘林挽起袖子踏入水田,嘿嘿笑道:“国家,今日功课林已完成,林闻国家在耕种,林乃国家之侄、汉室宗亲,岂能无动于衷。” 刘林说完接过刘禅手中镰刀,便要替刘禅割稻。刘禅也不客气笑着递过镰刀,轻轻拍了下刘林背部以示欣慰,内心敏锐的刘林兴奋的割起水稻。 刘永见廖立大汗淋漓,十分辛苦,准备要接过廖立镰刀,廖立死活不愿,最后在刘禅话语之下,将镰刀交于刘永。 刘禅招呼廖立到田边休息,刘禅靠在土坡上,接过侍从水囊递给廖立。 “谢陛下。”廖立恭敬双手接过水袋。 “田中劳作,辛苦吧!廖卿。”刘禅拿起水袋轻抿几口,缓缓说道。 “臣与国家辛劳,乃是臣之荣幸,安敢称道辛苦。”廖立小饮几口水,连忙回道。 “哈哈,能让廖卿说出今日之语,看来这田没有白种。”刘禅有些惊讶廖立话语笑道。 “立年少得志,目中无人,以为大汉只有上丞相之才可以盖立,后得国家教诲,才明白立之前荒唐所为。”廖立有些感悟说道。 就在前些日,水田丰收之时,刘禅命廖立观察稻黎不同,当廖立发现稻黎越饱满其越低垂,稻黎高扬其首,往往空虚。 经历过数月刘禅敲打、耕种武担山;经历心灵、精神上痛熬;廖立此时领悟刘禅其意。 刘禅轻拍廖立肩膀,鼓励说道:“卿今知不晚,今日卿耕耘水田,日后卿可耕耘天下。” “立定不负,国家厚恩。”廖立不顾水田泥土,扬起下摆跪在地上激动说道。 “朕日后拭目以待,愿卿不负今日之言。”刘禅将廖立扶起,缓缓说道。 正文 第四章新式耕法 刘禅等人在武担山耕种梯田3亩水田而已(后世2市亩),拥有多名男丁的帮助下,很快将其收割完毕。 在这数天中,费祎牵头对这些收割下的水稻进行称重得出3亩地亩收46斛粮,平均亩收15.3斛粮,当时现场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亩产超出大大超出当下三国时期最高亩产10斛之数,达到唐朝水稻平均亩产之数。 三国魏晋时期,如嵇康《养生论》记载产量:“一亩十斛,谓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称也。” 一汉亩地如果能收10斛粮,那就属于高产,1.5汉亩地等于现在1市亩收15斛。 当时15斛是多少呢?1斛6公斤,能装稻90公斤。 也就是说,魏晋时期的高产田可以做到1市亩产90公斤,而唐朝平均1市亩产可以达到138公斤。 费祎瞠目结舌,3亩地276公斤46斛粮,相当于目前4.5亩最高粮产,陛下新式的耕种之法提高产量如此之大。 费祎当时喜急之下,手持稻杆,一路快跑到蜀汉新宫,通知刘禅。 正在查阅公文的刘禅,听闻费祎报喜,兴奋的来不及穿鞋,直接扔下公文,不顾后面宫娥呼叫,拉着费祎一路从皇宫跑到丞相府。 门口侍卫刚想行礼,就被刘禅推开,刘禅只想把最好的信息分享给自己的相父。 “相父,大喜!大喜!大喜!亩收15斛粮。” 刘禅赤脚,衣裳不整,拉着身着布衣的费祎,在丞相府中穿行。 礼仪是什么东西,能有比这更重要? 刘禅与费祎二人已经顾不得礼仪形象,已经融入三国的刘禅如何不知从10斛粮到15斛粮,对于蜀汉有什么重要意义。 或许对于后世之人是无动于衷的,因为袁老的存在,拥有上千公斤的亩产量,让他们对于30公斤的增加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触。 内府中众多官吏听闻外面刘禅的呼喊,如同后世吃瓜群众蜂拥而出,好奇是什么东西让往日一向稳重的陛下如此的失礼。 正在与杨洪商议都江堰派兵驻守为堰官之事的诸葛亮,听闻外面吵闹之声有些锁眉,不满有人在外如此喧哗。 刘禅拉着费祎直接闯入议事堂,刘禅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兴奋地对诸葛亮说道:“相父,我于武担山耕种之田,亩收15斛粮,三亩共收46斛粮。” 原本不满刘禅如此失礼的诸葛亮,也顾不得自己礼仪,急忙上去问道:“可是真的?” “不假!此法乃是我少时于古书所看。耕种之时,我便回想起按照其书中所说耕种,果然亩收如此之多。虽然无书,我已经命费祎在耕种之时。记下要点,并且我令费祎、董允、廖立等人结合《汜胜之书》、《四民月令》撰写新书以供蜀中官吏所读。”冷静下来的刘禅整理衣裳,穿上后面宫娥送至的靴鞋。 诸葛亮领着刘禅、费祎二人坐下,让费祎讲解其中要点。 费祎坐下擦拭额头汗液,缓缓说道:“此时需从陛下命臣做耙、耖农具说起……” 刘禅跪坐在中台,喝着宫娥奉上的清水解渴,回想后世知识,暗叹亩产还可以增加,刘禅前世时查阅过水稻论文依稀还记着,唐朝平均亩产138公斤;宋朝平均亩产225公斤;明朝平均亩产333公斤;清朝亩产470公斤。 即使比不上明、清亩产,但是每亩达到唐朝亩产还是有希望的,因为曲辕犁、耕—耙—耖整地技术虽然出现在唐朝,但是真正还是在宋朝时大面积推广。 自己这边耕种采用宋朝时期耕—耙—耖整地技术,还进行育苗移栽,达到唐朝平均亩产并不奇怪。大汉推行后,百姓耕种时恐怕可能达不到亩收15斛粮,但是亩收12-14斛粮,还是完全有可能。(担心有人喷,写保守t_t!) 若是统一之后,占城韬再引入大汉,再实施双季稻亩产种植,那时接近宋朝、甚至超出亩产完全有可能。 “若我大汉益州能推行此新式耕种,百姓亩收能得12-14斛粮,对我大汉国力增强也是极大。”诸葛亮兴奋神情溢于脸上。 杨洪也在旁抚须呵呵直笑,全然忘记刚刚与诸葛亮讨论于都江堰设置堰官之事。 恢复稳重的刘禅挽起袖子环视众人说道:“诸卿农业为我大汉之本,事关重大。南中反叛本因今年平叛,皆因府库空虚。今年夏耕恐怕是来不急了,但我等下半年必须推广新式耕种法、新式农具,为的就是明年开春,在大汉内郡推行开。” “费卿你与其他侍郎配合,可先将此次耕种之法撰写下交于上丞相,让上丞相将蜀中犁与其他新式农具推广开;至于结合《汜胜之书》、《四民月令》撰写适合益州农业新书可之后撰写。”刘禅吩咐费祎说道。 费祎拱手称诺,退下办事。 诸葛亮回归公务与刘禅、杨洪二人商议都江堰设置堰官之事。 已经转任蜀郡太守的杨洪拱手说道:“都安堰(此地设都安县)此前在后汉灵帝时曾设“都水椽”和“都水长”负责维护堰首治理,我等设堰官可仿从前?” 诸葛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都安堰地图说道:“都安堰重要有三: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和宝瓶口进水口。” “秦时李冰修建宝瓶口,是为能打通玉垒山,使岷水能流向东边,此次西边的江水不再泛滥;东边本为旱田,在岷水灌溉之下,方使其便为良田。此地容易冲刷积石,需要偶尔维护。” “因江东地势较高,江水难以流入宝瓶口,李冰又做鱼嘴分水堤将江水分为两支:一支顺江而下,另一支流入宝瓶口。但此处事务不是最为紧要。”诸葛亮指到分水堤缓缓说道。 “紧要是其尾部飞沙堰,飞沙堰需要在其需要之时进行调水量,当内江水位过高的时,需要将其堰顶调至合适位置,使其进入宝瓶口的水量不能太大……但还会有淤沙存在,需要及时按时清理。”诸葛亮手指按住地图飞沙堰对杨洪说道。 正文 第五章賨人之议 , 杨洪有些琢磨不透诸葛亮意思,拱手问道:“不知上丞相何意?” 诸葛亮沉吟半响后,轻敲桌案说道:“我欲在都安县设堰官,迁千余兵户于此县,兵户居住此县世代为堰官。不知季休意下如何?” 杨洪联想之前诸葛亮在都江堰附近设都安县举动,明白诸葛亮是早有次安排。 但杨洪对千余兵户有些迟疑拱手回道:“上丞相,这千余兵户数量是否过多,而且一次迁千余兵户恐怕不易。” 诸葛亮摇头缓缓说道:“季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当初维护都江堰何需如此麻烦,季休可知最近西蜀中豪强为争江水之事乎?” 杨洪默然点头。 诸葛亮冷笑道:“千余兵户是为震慑西蜀中豪强,此后必须依照国家律法用水,有争水者,一律处罚。” “上丞相英明。不知千余兵户由谁主事。”杨洪拱手答道。 “不知国家意见如何?”诸葛亮见刘禅在旁不发表意见,特意问道。 “可由县长主事,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也没推辞直接回道。 “季休签发公文即可。”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说道。 杨洪听令见刘禅与诸葛亮有要事商量,行礼准备退出。 “季休稍等,你与众人撰拟一份护堰教条予我,对于每年清淤时间、内容、以及掏挖深度等都需详记于上,待我签署后,颁发于都安县即可。”诸葛亮叫住杨洪吩咐道。 “诺”杨洪得令退下。 诸葛亮处理完公事对刘禅拱手行礼道:“国家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为耕种之事而来吧?” 刘禅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知朕者,相父也!相父不妨猜猜,朕寻相父是为何事?” “臣恐怕揣测不出国家之心,可请陛下示下。”诸葛亮沉思半响后,故作不知道。 “朕思南中之事有感,大汉西部羌人众多,东部賨(cong)人盘踞东部三巴之地,就是不知相父思虑如何治理?”刘禅正色对诸葛亮说道。 诸葛亮停下羽扇,锁眉思索刘禅之言,自己大汉主政以来奉行“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政策,莫非是自己治理蛮夷政策,令陛下不满。 诸葛亮抬头拱手沉声道:“国家,后汉桓灵二帝时,朝野上下视蛮夷为化外之民,以“刑以威四海”“殄尽遗类,以除后患”等方法对之蛮夷,四方蛮夷皆反。” “后汉与羌人之战在凉州、陇右长达上百年。” “黄巾叛乱时,渠县賨人响应黄巾叛乱杀官吏,后汉朝廷数次镇压都没有效果。” “此前派往南中的官吏,肆无忌惮搜刮当地财富,当时朝中言南中仕官可富及累世,有些官吏甚至富及十世。南中士人、蛮夷安能不反,臣有安心之策,可扶南夷。” “国家莫不能重蹈覆辙,高祖开国时依靠羌人、賨人对抗项羽;故前汉兴隆,后汉颓倾,望国家三思!”诸葛亮以为刘禅因为南中叛乱想否决“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政策,连忙劝阻。 刘禅见诸葛亮理解错意思示意其起身,刘禅与诸葛亮走到议事堂中央挂着的一副益州地图前。 刘禅用手将益州地图上的涪陵郡、巴西郡、巴东郡等巴地四郡围起,对诸葛亮笑道:“朕非不认同卿之意见,相父以利引诱賨人从军,如此甚好!” “但是朕所思虑乃是此地如此之多蛮夷,不能为大汉所用甚为可惜!”刘禅感慨道。 “国家可是有计策可纳蛮夷之民!”诸葛亮拱手问道。 刘禅并没有着急将政策所出,而是讲述当地蛮夷情况。 “巴西郡宕渠至巴郡阆中数郡之地,有賨人盘踞,又称‘板楯蛮’。” “涪陵郡及其周围之地,有苴人盘踞,又称‘廪(lin)君蛮’。板楯蛮与廪君蛮有世仇,上百年攻伐,廪君蛮退居涪陵郡。” “犍为郡至涪陵郡延江(乌江的支流)有蜑、獽人所居,俱无君长,随山洞而居。” 诸葛亮缓缓点头,这是他所熟知的情况,甚至板楯蛮与廪君蛮之间有世仇他也知道。 “板楯蛮又称因猎白虎又名‘白虎复夷’;廪君蛮,击鼓祭祀时,祭拜白虎,自以为乃白虎之后。这便是二蛮有趣之处。” “但此二族交恶,非乃简单白虎之事也,而是秦灭巴、蜀二国后,为治理巴国残民所拉拢为之。廪君蛮乃上古巴国之民,板楯蛮乃上古賨国,賨国为巴国封侯。” “当初巴国灭后,巴国残部危害蜀地,残害百姓上千余人,以賨人破之,后廪君蛮不时做造反,皆为賨人平定;遂秦与賨人刻石为盟‘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 “在律法如此苛刻的秦国,即使賨人杀了秦人,也未必被判处死刑,賨人亦然不同于秦人。司马错举兵伐楚之际,又因骠勇善战,遂以賨人为前锋,战后板楯蛮被免赋税。” “高祖攻天下时,賨人协助,岁十六到六十岁的賨人持戈战于沙场。后汉中遭受大饥荒,大批饥民又至賨人聚居的巴地和蜀地就食,高祖称帝后下诏免除賨人立有大功‘鄂、罗、朴、昝、度、夕、龚’七姓的租赋,其余賨人赋税唯有汉人1/3。” “賨人对我大汉有恩,如今朕又岂能忘记!”刘禅挥袖挽手面对地图说道。 当然对于此前賨人七姓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huo)率賨民、巴夷在汉中之战时依附曹操的事刘禅选择性遗忘。 “不知国家准备如何以待賨人?”诸葛亮听出刘禅言外之意,拱手问道。 (感谢这几天兄弟们的打赏以及月票,也感觉一直投推荐票的兄弟们,第二卷码字资料过多,码字速度变慢请见谅!书友群:740753945。) 正文 第六章三卫兵制 , 略作沉吟,刘禅食指戳在地图上将心中所思抛出,徐徐地对诸葛亮说道:“大汉天下不只有汉民,还有賨人、南人、羌人。故朕以为天下也不应该只有郡县制,应对不同之民用不同之治。待其汉化之后,可再改为郡县制。” 诸葛亮心道果然,陛下将王平调入成都估计就为此事,王平乃是巴西汉化賨人,处理賨人之事颇有裨益。但诸葛亮心中却暗自苦笑,现在大汉那还有精力、钱粮解决这些问题,陛下欲以不同之治治理蛮夷,不考虑是否可行,实施过程需要花费大量钱财。 “国家欲大展宏图,威服蛮夷,臣闻之不胜雀跃欢喜也!但如今大汉疲惫,愿国家查知。”诸葛亮拱手称道。 刘禅扶起诸葛亮,叹气缓缓说道:“相父所言,朕又如何不知。正是益州疲惫,朕才方要欲行此事,积累士卒,恢复元气!” 诸葛亮闻言不语,有些不太清楚刘禅真正何意,思索准备以变法在急等其他事宜劝诫。 听刘禅又道:“相父想必以为朕妄言,其实朕所思之治,有迹可循。秦时治賨人,用不同之法,今我大汉也用不同之法。” “请陛下说之!”诸葛亮正色说道。 “此法核心在于以汉化夷人治夷。賨人自古以来长于狩猎,俗喜歌舞,敬信巫觋,骠勇善战。秦为得其兵,秦昭襄王时许其‘顷田不租,杀人者得以倓钱赎死’。我大汉可进一步仿之,我欲令賨人编户不再缴税,不事耕种。户出一兵,世代为兵,闲时训练,战事出兵。” 听到此诸葛亮锁眉賨人不交税、不耕种,一心打仗。 賨人何以养活? 大汉出钱? 刘禅注意到诸葛亮神情,也不着急缓缓说道:“賨人何以为生?以奴生产,以奴耕种;益州不服蛮夷众多,賨人骠勇善战,可令賨人扑奴,以奴事耕种。” “賨人为战,以奴耕种。” 刘禅淡淡话语,但在诸葛亮耳边宛如打了个响雷,诸葛亮心里怦怦乱跳。 诸葛亮不是为刘禅政策狠毒吓到,而是为其心动。 益州从秦开始,便有大量奴隶存在,只不过这些奴隶都是南中蛮夷,成都是当时东亚最大奴隶贸易中心,蜀中富裕便是很大部分是以为奴隶存在的原故。 如犍为郡僰道县,在秦时是僰人居住,秦汉时汉人大量掠夺僰人为奴,导致僰人强烈反抗。但是随着汉朝镇压失败,是故此地僰人因“汉民多,渐斥徙之”。 公孙述时期,蜀中地区人口210万,奴隶30万。光武帝刘秀进攻公孙述时,还以‘释放奴婢,解放奴僮’(汉人)为号,获取奴隶支持。 诸葛亮又思虑到自己撰写变法事项,其中有关释放奴婢。虽然为刘禅政策而心动,但还是有些疑虑。 “国家此策虽好,但臣恐此策会使蜀中养奴之风盛行。关中、陇右战乱多有民众南下,贫困者卖身于蜀中豪强,臣欲此后下达释奴令。”诸葛亮将心中疑惑说出。 刘禅轻笑道:“相父且让朕继续讲述将賨人之治。” “臣失礼。”诸葛亮拱手道。 “我欲设三卫,白甲、青甲、赤甲。賨人编入白甲卫,只有为卫户,与大汉兵户、农户不同。” “20户设一洞称洞将(20人)、5洞设一叟称叟将(100人)、5叟设一种称种主(500人)、三种设一邑称邑主(1500人),三邑设一卫称卫帅(4500人)。” “编入卫中之人,皆改汉姓,一种为一姓。此后卫民只有卫分,没有族分。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说完后,端起茶盏小饮几口。 “如何农时何以治之?” “100户设村,县郡可管。” “若其邑主、卫帅势力大如何可制?” “再设玄甲卫,以三卫精锐充之。玄甲卫朕为卫主,日后刘氏子弟也可编入玄甲卫民。玄甲卫为上卫,其他三卫为下卫。下三卫入上卫,称升卫。” “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笑眯眯地对诸葛亮问道。 “臣最后一问,三卫之后驻于何地?”诸葛亮缓缓说道。 刘禅笑眯眯将袖中巾帛拿出递给诸葛亮。诸葛亮随即接过巾帛,摊开巾帛查看三卫兵制详略,剩余心中疑惑已经解除。 賨人编为白甲卫,驻地巴西阆中;青衣羌编为青甲卫,驻地汉嘉徙县;蜑、獽人为赤甲卫,驻地江阳郡汉安。 …… 诸葛亮收起巾帛,双手将巾帛交换刘禅,望着刘禅说正声道:“国家此策虽好,但蜀中已经扑奴成风,加之三卫所需大量奴隶,臣恐日后益州蛮夷叛乱络绎不绝。” 刘禅默然不语,三卫兵制与诸葛亮“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政策有些出入,相同的是和、扶的对象是和三卫蛮夷;出入的是要对不服从蛮夷征讨,夺其部民编为奴隶,以事生产。 刘禅收起心情,缓缓说道:“只要归附蛮夷部民,也可编入三卫;缴纳赋税蛮夷臣服,蜀中豪强、士族、三卫不能俘其为奴。再有叛乱也是数千人叛乱。” 诸葛亮抚须缓缓点头,按照刘禅的政策以及对策,日后即使有叛乱,也是小规模叛乱不会影响大局。 诸葛亮又思虑到现在大规模推行三卫兵制推行会导致南中叛乱漫延至蜀***手对刘禅建议道:“国家,如今南中叛乱,三卫兵制推行需要小心。” “正如卿之所言,我欲令王平、邓艾先前往当地降服蛮夷编为卫户,在讨伐不服蛮夷,以示汉威。”刘禅说出打算。 “多少兵马?” “各领百兵,需要跨郡征伐。” “善!臣发公文命各郡县协助。” 刘禅、诸葛亮二人定下安排,诸葛亮马上签发公文命侍从交于邓艾、王平。 ------------- 汉魏时期,大户养奴成风,蜀中刘琰奴仆上人,李严奴仆数百人,东汉末年蜀中一头牛平均1.5万钱,奴仆平均4万钱。 石勒年少被卖为奴。 -------------- 有部分书友最近反馈剧情平淡,我也头疼,皇帝文需要种田内容,历史上诸葛亮平定南中是等刘禅上位一两年才南征,除非我快进直接到南中,但是中间有些内容我又必须写,但这些内容过于硬核,大家可能不喜欢看。 所以我决定修改大纲第二卷闭关安民内容,穿插变法前奏;王平、邓艾剧本;吴汉之交剧本,今晚暂时还是一更,我要丰富细纲情节内容。 还有喷子别喷了,不喜欢别看,我到现在写本书还没赚到钱,买书都花了几百! 正文 第七章常房之事 魏文帝黄初四年,汉昭烈帝章武三年、蜀汉光文帝建兴元年,吴十万黄武二年。 从去年夷陵之战后,孙吴与曹魏的打得火热,曹仁进军濡须口,朱桓斩杀常雕,生擒王双。 春季,曹真攻江陵,朱然以五千兵马镇守江陵,曹真攻不克。 五月,魏帝曹丕纳董昭之言,退兵回国。 六月,孙权为泄愤命贺齐督麋芳等袭击曹魏蕲春(今湖北蕲春西北),生擒蕲春太守晋宗。 自此从221年蔓延到223年,汉吴魏三国大战皆以东吴取胜,孙权意得志满,磨刀霍霍准备向国内士族动手。 不过一切都与大汉没有关系,从刘禅登基开始诸葛亮奉行闭关安民政策。 诸葛亮虽然赞同刘禅变法之意,但是目前情况之下,诸葛亮也不敢大规模推动变法措施,反而小心翼翼以汉嘉郡为试点,推行郡府人事任免权的回收。 大汉在诸葛亮的执政之下,慢慢趋向稳定。王平、邓艾二人也在收到政令之下,各自前往巴西郡、江阳郡两地,组建白甲、赤甲二卫。 但是一条来自南中的消息却令刘禅、诸葛亮二人震怒,令刘禅与诸葛亮处于政治抉择当中。 蜀汉新宫议殿中。 刘禅听闻常房之事,急召诸葛亮、潘浚入宫。 “常房愚蠢至极,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刘禅气愤地将奏折重重地扔在潘浚、诸葛亮面前。 “陛下息怒,常房此事不同寻常,请陛下明察!”诸葛亮拱手劝道。 “臣也以为赞同上丞相意见,常房此事必有隐情。”潘浚附和道。 “潘卿为丞相司直(负责监察工作)想必有所洞察,你先谈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刘禅,平复心情说道。 潘浚沉吟半晌后分析道:“我听闻常房私下与李严关系甚好,此次常房途径犍为郡后,才南下牂牁。持牂牁主簿问罪而杀之,朱褒听闻又将常房擒获处决。” “哦!潘卿是说此次常房所为,有李卿可能有参与。”刘禅听闻似笑非笑望向潘浚。 “臣不敢,臣只是将事情前后禀告于陛下。”潘浚连忙告罪,毕竟常房事件涉及托孤大臣李严,潘浚不敢轻言,或许其中还涉及身为托孤大臣李严争权夺利行为。 这已经不是潘浚监察二千石该负责的内容,更不用说潘浚平日工作已经令荆州、益州官吏不满,轻易触碰高层政治斗争恐怕……。 刘禅如何不知常房事件背后有李严操作,只是有些拿捏不准如何处理李严与常房,朱褒杀益州从事常房基本已经表明从之前的据郡不理中央调令,升级为杀官造反。 刘禅迟疑之下令诸葛亮、潘浚入宫,商议对策。 “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有些迟疑,问诸葛亮道。 “依臣之见,可诛杀常房诸子,徙其家人于牂牁郡,以安朱褒之心。”诸葛亮淡淡说道。 刘禅瞪大眼睛面露惊讶之色,有些不敢相信诸葛亮言语。但脑子一转想及李严,眼睛微眯,刘禅已经明白诸葛亮真正意思。 刘禅已经明白诸葛亮的意思,诸葛亮杀常房诸子,徙其家人于牂牁表面上是安抚朱褒,深层意思是威慑李严及其党羽。 在这次政治斗争中,李严已经失败。这次是李严主动出击,想靠威慑、怀柔解决南中叛乱,从而能够使其能够扩大在大汉朝野势力。 如果常房能够安抚朱褒、雍闿成功,李严或许能够得偿所愿,毕竟刘禅与中央不可能不赏赐李严。 现在常房安抚失败被杀,杀鸡儆猴想威慑朱褒,却反被朱褒当成鸡用来威慑大汉。 李严弄巧成拙,这个烂摊子需要中央收拾。 诸葛亮此意是准备用处罚常房来割裂李严与常房,甚至割裂其他李严党羽。 当然诸葛亮还有一层意思,出于对大汉朝廷的稳定需要,保护托孤大臣李严,表示常房事件到此为止。 刘禅左手按住剑柄,感受金属的冰冷,慢慢揉搓剑柄。思索如何处理李严,按照诸葛亮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却……便宜李严,做错事不处罚,恐怕会助长其威风。 刘禅思索之际,看到潘浚低垂眼颊,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刘禅心下一动,问道:“潘卿你以为如何?” “封疆大吏,大权在握,靠近南中,倘若捅出漏子,便是天大的麻烦,陛下不可不未雨绸缪!”潘浚面无表情地回答。 刘禅问及常房处罚事宜,潘浚却答非所问,说出令不明其中深浅之人摸不着头脑之语。 刘禅听闻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常房此事,按照相父之意处置有些过了。朱褒反叛已成事实,相父不必如此安抚,若为示敌以弱,处置也有些过。” “毕竟常房不管是为谁效力,始终也是为大汉效力。至于李卿朕亲自处罚即可。” “将其诸子、家人徙于汉中如何?”诸葛亮听言明白刘禅有其他安排,沉吟思半晌后答道。 “善,相父如此安排即可。”刘禅满意诸葛亮对常房处理,点头回道。 刘禅看向继续沉默的潘浚,刘禅明白潘浚想置身事外的想法,但是刘禅怎么会让潘浚如意。 “朕听闻李卿为人性情孤傲,在犍为时与杨洪不合,当时令杨卿气急之下准备归隐。在先帝亡故之后,在犍为李卿享受奢靡。”刘禅继续说道。 “潘卿身为司直岂能不查,卿近日可对此详查,查后上报于朕。” 潘浚平静的脸露出一丝苦笑,越怕什么来什么,无奈之下潘俊只能对刘禅拱手称诺。 刘禅见潘浚神情,转念也想到潘浚在大汉得罪不少人,刘禅思索后,缓缓说道:“朕前些日在武担山亲耕收获之粮,口感不错,相父与潘卿可取些回府享用。” “臣谢陛下厚恩!”诸葛亮、潘浚下跪称谢。 与诸葛亮平静相比,潘浚脸上笑容满面,毕竟能吃大汉天子种的米,不是厚恩是什么? 有大汉天子保佑,还需要担忧什么? 不就是控诉托孤大臣李严不法之事嘛,有什么可怕。 刘禅笑着挥袖令二人退下,示意黄皓带着二人前去领稻米。 (感谢邦媛的打赏、感谢其他兄弟的月票(人数多不写了)、感谢一直投推荐票支持的书友们) 正文 第八章賨人李骞 巴西郡,宕渠县。 宕渠县(今渠县)古之賨国所地,賨城为宕渠县治所。现賨城为汉车骑将军冯绲增修,又叫“车骑城”。 宕渠为賨人所居之地,是故其名从賨人溶岩洞穴和傍渠江之水结庐而居而来。 ‘宕,洞屋也。渠,水所居。’ 王平并没有去宕渠县,而是直接带着纪信及三名亲卫,一行五人前往宕渠山涧、峡谷之中。 前些年賨人七姓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huo)率賨民投降曹操。汉中之战后被曹操战败,随将投降三、四万賨人安置在略阳、陇县一带。 所幸的是,被曹操迁走的賨人大部分是汉化程度深的賨人,同时七姓夷王迁走之后,賨人地区存在着权利真空,目前大汉巴西郡能够管辖的不过是县中及附近渠江流域汉人、汉化賨人。 山涧、峡谷中賨人争斗、攻伐根本无暇顾及,只要賨人按时每户缴税40钱即可。 盛夏天气的丘壑间,王平一行人步行于山道,漫山遍野的树木上知了之声络绎不绝。 天空中浓云遮蔽阳光,使得山谷中的环境愈发暗淡。险峻的山道在此处陡然弯折,王平先行在前,拐过弯道,尾随亲卫人一脚踩滑,细小石子滚下山坡,人欲下倾之际,幸得后面兄弟搀扶。 “诸位小心!”前方的山道狭小处,王平手扶着粗壮的松树,向后面四人叮嘱道。 王平数人沿着沿着山涧小路缓缓前行,纪信小心翼翼走在山道崎岖不平的路上,在王平的搀扶下迈上山道旁的巨石。 “将军还有多久?”纪信抹了把汗,问道。 “前面有小溪,可供我等休息进食。”王平遥望地势,回忆想道。 众人继续前行,行至小溪处,众人停下歇息进食。 王平坐在溪石旁边,手里拿着面饼,望着根本不曾改变过的小溪,不断想起自己年少过往。年少家贫,早年父亲跟随賨人头领与世敌廪君蛮相互攻杀。 母亲并未改嫁,而是带自己回外祖父(何氏)家中。因为家贫何氏家人时不时接济,自己与表妹何氏相爱,何氏又不嫌弃自己贫穷,下嫁于自己……。 童年、少年的经历不断地出现在王平脑海中,年少因贫穷导致的自卑,是他一辈子抹不去的记忆。 就在王平五人休息之际,四、五十名賨人男丁手持弓弩背负板楯也先后一步到达小溪。 除了王平,纪信四人有些警觉,观望賨人行为。 賨人们见王平数人虽然脸生,但也不警觉在王平数人附近休息喝酒。 为首賨人首领,戴弜头、身着左衽賨布衣裳豪爽地招呼道:“要不要过来喝酒?地道的清酒(注1)。” 王平取出酒囊,直接扔往賨人首领,賨人首领顺势用宽大的手掌接住酒囊。 “清酒不错,但我这有更好的‘巴乡清’酒(注2)。” 賨人首领面露喜色,也不客气拨开囊塞,闭眼轻轻一嗅,沉醉巴乡清酒中酒香当中。 賨人首领举起酒囊轻抿一口,咂嘴回味,然后将自己清酒酒葫抛给王平。 “兄弟,虽然你请我喝巴乡清,但我的清酒是我媳妇亲手所酿,味道一绝不差巴乡清,接着。”賨人首领笑道。 王平用手疾眼快接住酒葫,拨开葫塞喝了一大口,顿时一股醇香弥漫开来。 王平忍不住赞道:“好酒!好酒没喝到家乡如此纯正的清酒了。” 賨人首领听闻,王平也是賨人,端详王平打扮,虽然穿着賨衣。但观察其手下,却是汉人作风。 賨人忍不住问道:“兄弟为何会到此,我看兄弟虽然是賨人,但手下皆是汉人。” 王平走上去,手举酒葫示意敬酒。賨人首领也拿起酒囊回敬,豪饮一口。 王平抿着清酒,缓缓感慨说道:“从军十余年,小有成就。十余年间,平不曾返乡,因此十分思念家乡。” “哦!不知兄弟是宕渠县哪里人?”賨人首领好奇问道。 “我是前面不远处的何家坡人。”王平回道。 “何氏?兄弟怎么称呼,在下賨人李骞,山脚李家湾人也。”名为李骞的賨人首领拱手问道。 “在下何平,也可称王平。”王平也拱手回礼道。 李骞没有追究,何平为什么也可姓王,而是依依不舍地把巴乡清还给王平。 “兄弟这是为何?”王平接过酒囊有些诧异。 “巴酒虽学自清酒,但这酒性与清酒截然不同,巴酒醇和,无劲力;如巴人醇和,无血气。在这乱世之中,凡有血气才有争心。上古巴国尚武之风,今巴人不存,今日唯有后裔廪君蛮方有几分血气。我等賨人不可学巴人。”李骞评价道。 “哦!可是近日,廪君蛮有异动,攻杀我等賨人。”王平听出言外之意。 “是的,前些年我賨人七姓大族被迁至曹魏后,我等賨人如一盘散沙,廪君蛮多次进攻,虏掠賨人为奴,我此去便是迎敌。”李骞有些情绪低落。 “此事巴西郡阎太守不管吗?宕渠县县长也不过问吗?”王平有些惊讶。 “县长听闻后,派官吏详细了解前后,因为廪君蛮身居巴郡、巴东、涪陵郡三地不好处置,不了了之。而且我等賨人身居山涧峡谷之中又不是汉人,他们如何在意!”李骞有些不忿。 王平听闻仿佛略有所思,但其实王平到宕渠县时便了解此事,也是希望以廪君蛮之事打开建立卫兵制局面,特意将大部队留于县中,领数人前往何家坡,探听局势。 “何家坡上次死伤数人,就是不知里面有没有你家亲戚。”李骞以为王平忧虑何家村人,缓缓说道。 王平笑笑,拱手称手道:“多谢兄弟,我看兄弟言语不凡,为何不想建功立业、有补于世。” “我才刚成丁,我长得有些老气。”李骞黝黑脸庞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賨人世挺名将,我愿如元贺、李温为国效力。”李骞郑重说道。 “哈哈……兄弟果然豪气干云啊。”王平见他神色坚决,笑着拍了下他肩膀。 ---------- 1賨人之酒,渠江流域农耕经济比较发达,酿酒工艺达到了相当高度。《周礼·酒正》将清酒列为三酒上品,其巴乡清酿酒技术来自賨人清酒。 2古代巴人的酒,以“巴乡清“著称于世。《水经·江水注》记载:“江水又迳鱼腹县(今奉节)之故陵……江之左岸有巴乡村,村人善酿,故俗称'巴乡清',郡出名酒。“此酒名贵,饮誉遐迩,以致秦昭王与板楯蛮订立盟约时,以此为质。清酒酿造时间长,冬酿夏熟,色清味重,为酒中上品。 正文 第九章賨人之舞 溪水从峡谷石缝中流出,缓缓地在溪谷流淌汇合成大溪流,又在两丈处骤然增大,顺势咆哮而下,溪水拍在岩石之上,水雾朦胧,笼罩溪谷,潺潺水声与鸟声共鸣,又在夏日烈日照射下,溪水波光粼粼。 溪边,王平等人与李骞众人交流愈发热切,在酒精的帮助下,賨人敲起铜鼓,李骞众人拉着王平、纪信跳起巴渝舞。 李骞手挽着王平,王平挽着纪信,一边唱着歌,一边跳舞。纪信踉踉跄跄学着賨人脚步,模仿舞步。 “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融入环境的王平,领头唱起《弩渝新福歌》。 賨人鼓声愈发激越,“隆隆隆”铜鼓的声音如万马奔腾,呼啸而来,似春雷滚滚,震耳欲聋。伴随着溪水拍石声响,穿透云霄,惊动林中飞鸟。 賨人特有铜鼓的那种苍凉、激昂之声,伴随着賨人豪迈而又令人血脉喷张的歌声。在那鼓点之中,仿佛看到无数勇士前仆后继,奋勇前进。这是最壮美的军乐。 歌声、鼓声越发扣人心弦,李骞众人手持牟弩,步伐整齐有力,作出战斗进军姿态,此时的賨人舞步更加稳健,队形也更为严谨起来。鼓与舞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无比的韵律。 仿佛上千年前牧野之战中,賨人在那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便是一边冲锋陷阵,一边击鼓起舞。(注1) 随着鼓点缓慢下来,巴渝舞也随着进入尾声而结束。 王平捶着李骞胸膛,赞扬道:“贤弟舞步居然如此苍劲有力,不似我在成都看的那些巴渝舞个个绵软无力。” “哈哈,不是我吹牛,这华蓥山中数我李骞舞跳得最好。”李骞自夸道。 王平与李骞又闲聊几句,李骞见天色变暗急着赶路,与王平行礼告别。 王平望着李骞一行人身影渐渐被树木所遮掩,随后也领着众人往相反方向行去。顺着山势慢慢行走,拐过弯道不一会便望见山坳里有数十座房屋。 王平领着数人准备进入何家坡时,树林间蹿出数位賨人少年,手持弓弩,背负板楯,对陌生的王平数人十分警戒。 为首消瘦少年见王平众人脸生,持矛以对王平,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何家坡有何事?” 王平用方言喊道:“自家人,我是何平,我十年前外出,现在回来访亲问故,不知是否可以让我进去嘛?” 为首少年听出王平口音,将矛收起对王平喊道:“是否可以说出我寨中人名。” “何绍认识吗?头人,我表兄。”王平回忆回道。 为首少年听闻何绍二字,示意众人放下弓弩,少年缓步上前。 “我是虎子,你是阿平姑丈吗?何绍是我爹。”少年憨笑道。 “虎子,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你现在都这么大了。”王平有些感慨时光易逝。 虎子有些羞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旁憨笑。 王平揉着虎子肩问道:“你父亲呢?” 虎子有些腼腆说道:“父亲在家呢,听说廪君蛮要来打咱们不远处的寨子,父亲刚刚训完话,准备收拾收拾,明天和叔伯他们出发。”说起廪君蛮虎子脸色带有不忿之色。 “我听说咱们寨中有人受伤?”王平继续问道。 “是有叔伯受伤,还有一个表兄被廪君蛮杀了。”虎子脸色愈发愤怒。 “没事,姑丈这次回来给你带东西了。”王平揉着虎子肩膀转移话题道。 “啥东西呀……”少年心性,一会便被王平从成都带来的玩意吸引。 -------------- 宕渠县,华蓥山,何家坡,王平与何绍在屋中。 王平与何绍闲聊几句往事,王平便将主题切入廪君蛮与賨人战事。 “表兄,我听李家湾人说,最近廪君蛮多次掠夺咱们賨人,并且情况不利?”王平故作关心问道。 何绍面色沉重说道:“是的,表弟。自从咱们賨人几个大首领和大族被迁走后,刚开始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后面有人互相报复,也有些人趁机把侵占田地,咱们賨人内部便不稳。” “廪君蛮发现每次都会骚扰咱们賨人寨子后,咱们賨人没有动作,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规模虽然不大,但已经有几十户的寨子被他们攻下,人被抓走。后面咱们这块賨人才集结一起抗敌,上次咱们有几位兄弟受伤,甚至还有一个兄弟被杀。”说到这何绍面带怒色捶击桌子。 王平思索后缓缓道:“表兄,这几次廪君蛮都多少人,咱们賨人有多少人呢。” 何绍有些不忿说道:“廪君蛮欺负咱们人少,每次都是三、四百人一起来。咱们賨人才两、三百人。” 王平有些惊讶道:“咱们这边賨人怎么这么少?这华蓥山里不是有很多咱们賨人吗?” “咱们这边上次和其他地方的賨人因为祭祀问题干架,廪君蛮人来时,咱们也就没去找他们帮忙,另外他们也觉得和他们没关系,毕竟廪君蛮和咱们这边仇最深。”何绍有些尴尬道。 王平有些无奈点头,确实现在賨人和廪君蛮世仇关系也慢慢淡了,只是何绍这边因为毕竟靠近廪君蛮,平时争水、争地以及其他因素导致前人仇恨一直积累着,无法化解。 “不知子均这次回来,是想干嘛?”何绍转移话题道。 “我最近不是没打仗吗?十年没有回来,所以这次我和你表妹想回来看看你们,只不过最近你表妹他又怀一胎不方便走动,我就一个人回来看看。”王平笑笑说道。 “我听虎子说明天你们要出发和廪君蛮打仗,要不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毕竟我在外面也打十几年仗也能帮助兄弟们。”王平缓缓说道。 何绍听闻王平有意愿帮忙也不怀疑王平有其他动机,而是非常开心的应诺下,待何绍妻子煮好饭菜,招呼王平、纪信等人入座吃饭。 ----------- 1《华阳国志·巴志》称:“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殷人)倒戈,故世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 ----------- (感谢打赏、投月票、推荐票的兄弟!这章过渡章。) 正文 第十章破贼易尔 “将军为何不直接把士卒开入山中招募卫户?”纪信躺在稻草床上翻身,而问王平。 王平望着屋顶,缓缓说道:“你觉得今天情况如何?” 纪信头枕着手,望着王平,沉吟半晌后缓缓说道:“我看这些山中賨人有些戒备。” “那现在你是如何思考的呢!”王平闭上眼准备入睡。 “信明白将军所虑,就是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将賨人编入卫户。”纪信有些好奇,王平思考的策略。 “以理动人,以利诱人。”王平缓缓说道。 纪信得到满意答案,便不再打扰王平,王平闭眼思虑不知邓艾那边进展如何。 “陛下这是想看平与邓艾那个熟强啊!”王平心中嘀咕着,作为刘禅器重的大将,王平可不想认输。 ------------- 山中间云雾缭绕,王平等人早早起身已经洗漱完毕,整肃军容,在何绍等人洗漱完毕时,五人已经在外操练军阵,等待何绍等人出发。王平等人如此纪律分明,令何绍等人称奇。 王平跟随何绍在山腰间一条小道蜿蜒而过,云雾依然遮掩天空,众人根本看不见太阳,只能感受到初升太阳的亮光。 虽然云雾遮绕,能见度不过五步,但是何绍还是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小心地在云中穿行,众人在后紧紧跟随,让没见识过的纪信一边感叹仿佛身处仙境一般,但又一边哆哆嗦嗦地行走。 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越发强烈的阳光从云层中射出,驱散云雾之后,众人看清楚这条蜿蜒山道一直延伸到远处山坳。 王平众人不一会便到山坳,此时的山坳上已经聚集近两百賨人,在王平踏上山坳时,李骞率先发现王平,迎了上去。 “何头领、子均兄。”李骞拱手道。王平、何绍也回礼。 三人行完礼,李骞领着王平、何绍入帐。 帐中已经列坐好三位头领,面色沉重,见何绍、李骞入帐拱手问好,待三人入列后。 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賨人头领上前为众人介绍局势。 “这是罗头领。”何绍为王平介绍道,王平点头表示知晓。 “现所知廪君蛮有四百人,离我村寨有一天脚程,消息是刚至。诸位兄弟,不知有何办法。” “此四百人还是之前巴兴手下,我忧此次我等恐不好应敌!” 罗头领面色忧愁,望着在坐的賨人头领。 “罗头领,可否先将寨中乡亲们外出躲避,然后我等再视廪君蛮情况而定。”賨人头领也面露忧色,缓缓说道。 “刚夏粮收完,夏耕未至一半,如果此时放弃村寨,村民下半年何以为食!”罗头领将心中忧虑说出。 “咱们賨人还打不过他们廪君蛮吗?可知弜头虎子是说谁!”李骞有些不满众人胆怯,直接出声求战。 “而且不将廪君蛮打疼,他们还是会来。罗头领就算将村子弃了,廪君蛮还是不会放过咱们其他村子。”李骞继续说道。 原本发声的賨人头领,也沉默不语,李骞这些话说服原本有些摇摆的賨人头领。 賨人头领沉默半晌后,缓缓说道:“怎么打!”这个拷问令在座众人陷入沉思。 王平低声问何绍道:“表兄,巴兴有这么厉害吗?” “此前我等賨人所赖乃兵戈、剑矛锋利及我等整齐步伐队列,但是我等所赖巴兴皆有。我等此前多次与巴兴交手,我等皆因人数少于巴兴,为之所败。”何绍低语说道。 “子均,你从军十余年,可有计策助我等賨人,以抗巴兴等廪君蛮。”何绍恳求道。 王平听闻点点头,也见时机已到,出声问道:“在下何家坳何平,请问罗头领,巴兴手下可为平介绍?” 罗头领见王平有些陌生,望向何绍。 何绍拱手说道:“我家妹夫,在外征战多年,经验丰富。” “何兄弟请问。”罗头领正色点头说道。 “巴兴以往多次为何领兵向我等賨人进攻?为钱?为仇?为女人?”王平直接问道。 “为钱,廪君蛮农耕不行,炼兵器也不行,多次抢夺我賨人兵器、粮食。”罗头领思索一番答道。 “破巴兴易也!”王平沉吟片刻,环视众人说道:“平心中已有定计,不知诸位首领愿意听否。” 众賨人头领面带喜色,希望王平肯定把计策说出。 “巴兴为求粮、求钱,我等可筹集钱粮。在交战之时我等假装不敌,将钱粮撒于地面,在巴兴手下必然争相抢夺,此时廪君蛮队列已乱,我賨人趁势反击即可,廪君蛮必败。”王平缓缓说道。 李骞、何绍等賨人首领,相视而笑。 李骞率先出列说道:“何兄腹有良谋,又从军十余年,我等可将士卒交于何兄统帅。” 众賨人头领纷纷言是。 王平也不客气,直接接受指挥权下达军令。 …… ---------- 次日,风和日丽,在华蓥山连绵不绝山峰中,賨人与廪君蛮分别从南北两侧缓缓靠近。 罗头领着百余人賨人按照计划向廪君蛮靠近,王平在不远处的山坡观察局势。 相比賨人被汉人接纳,廪君蛮自从上古巴国灭后,文化尽失,唯有将白虎祭祀流传下来。 廪君蛮以巴兴领头,身旁心腹高举白虎旗帜,巴兴身披五彩斑斓的古怪服饰,裸露着粗壮的大腿,裸露于外的肌肤纹着青黑的文身,外罩以生锈的吴军甲胄,手持武器汉矛。 与廪君蛮相比,罗头领则等賨人显得更为规制,賨人身着賨布制衣,右手持板楯盾,板楯盾上纹有用来恐吓敌军的凶恶脸谱,左手持锋利长矛。 若不是賨人身披左衽衣裳及其它风俗,非常难以分辨不是汉人,毕竟賨人拥有发达的纺织业,精湛的锻炼兵器之法,同样也是以农耕为生,军容同样严整,但相比汉人更为不畏生死,骁勇善战。 “咚!咚!咚!” 賨人敲响特用的铜鼓以做军号。 “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 賨人豪迈唱着矛渝新福歌前进。 两军即将接战! 正文 第十一章賨人编卫 , 賨人与廪君蛮非常接近,双方都能看到对方手持兵刃泛出的寒光,明晃晃的刀枪排成了密林扑面而来。 当双发距离有一箭之地时,空中传来箭矢破空的‘嗖嗖’之声,箭矢的抛物线从后方不断发射出,密集地坠入到双方阵中。 賨人的前排高举板楯,将箭矢抵挡在外,并发出大声的呐喊,试图鼓舞自己,也试图恐吓廪君蛮。在呐喊中,众人肾上腺素飙升,众人仿佛自己的鲜血在沸腾。 片刻之后,轰然声响,两支队伍正面冲撞到一起。在这个瞬间,武器碰撞之声、枪矛刺入人体的声音、賨人的狂叫、铜鼓催人奋进的鼓声全部混杂在一起爆发。 李骞右手持板楯,左手持长矛,直接领头杀入战团。廪君蛮向他射出的箭矢,全部被李骞都用板楯抵挡下。 随后有两根长枪方便从左右交叉刺来,李骞见状也不慌张,跻身而入,右手挥舞板盾上将右边长枪下压阻挡而下,左手将长矛从斜下刺向廪君蛮,顺势将刺向自己的长枪上挑改变方向,李骞再一侧身躲开长枪,手中长矛一振,“噗”一声刺穿对手胸膛。 来不及拔矛,李骞再向右边一个箭步,顺势抽出腰间环首刀,直接劈下,飞溅李骞一身鲜血。 李骞望向其他地方查看情况,只见廪君蛮依仗人数,将賨人打得有些后退。 “啊!”李骞面色峥嵘,准备用刀猛击板楯,鼓舞附近周边士卒时。 突然,“呜!呜!呜!”苍老的牛角声响起。 王平见局势有些颓势,心知再不吹响,恐怕再过一会賨人会直接溃败,于是立马命令纪信等人吹响牛角。 李骞听到牛角声,虽然有些不服,但只得带着族人佯装撤退,便撤退故意将背负的粮食、賨布丟弃于路上。 一时间、罗头领、李骞领着百余賨人,按照路上标记,狼狈逃窜,路上粮食、賨布、板楯四散于地,甚至远处还有铜钱。 廪君蛮见賨人逃窜准备追赶时,见地上到处都是粮食、賨布,各个放弃追赶,面带喜色低头捡拾。 但百余人之物如何能够被四百人余的廪君蛮瓜分,有些廪君蛮因为贵重之物,争取抢夺,甚至大打出手。 巴兴见这次战斗比以往还要顺利也不心疑,与心腹等人哈哈大笑。 “板楯蛮根本没胆了,被吓坏了,这次还没上次厉害。”巴兴笑道。 巴兴环视战场,见有人因为财物大打出手,命人制止,但根本呵斥不住。 山坡上,王平望着廪君蛮等人不依队伍,自相杂乱只是冷笑,见到有廪君蛮已经脱离队伍捡拾地上铜钱时,挥举红旗,全军出击。 “咚!咚!咚!”賨人铜鼓大响。 原本逃离的李骞、罗头领等人返身杀回。附近左右两个山坡上,何绍、纪信各领五十余人往山坳中廪君蛮军阵前后冲下。 在前面捡拾钱财的廪君蛮抬头一看,只见原本逃离的李骞等人返身冲回,面带惊恐地向后撤离,根本没有顾及后面还在地上捡拾东西的同胞,混乱之中廪君蛮自相踩踏。 有些不想舍弃财物的廪君蛮被李骞等人追上斩杀,刹那间,廪君蛮四散而逃,根本无法组织起队列。 巴兴根本止遏不住,见何绍从中间直插混乱的廪君蛮人群之中,何绍闪转腾挪左右,挥动环首刀连斩数人。 巴兴见大势已去,惶恐地带着身边数人往后撤离。 李骞眼尖,看见巴兴逃窜,也不管其他散逃廪君蛮。 “巴兴休走,吃你耶耶一矛。”李骞在后追赶大叫道。 巴兴回头见李骞赶上,降下速度,取下背后弓箭,回头拈弓搭箭,正射李骞。李骞慌乱之中低头急躲,一箭射中李骞的弜头。 李骞奋力追赶,巴兴惶恐中又是一箭,李骞摆头躲闪不及被巴兴射中面颊。面颊鲜血直流,李骞鼻子嗅着鲜血的铁锈之味,面色愈发狰狞,继续奋力追赶。 巴兴见李骞靠近,便又继续转头逃跑,李骞追赶至十余步时,李骞顺势高举单手矛投掷而出。 “让你跑!”李骞歇斯底里喊道。 巴兴突然听到“噗”一声,又感觉到背部剧疼,顺势又跑几步,突然跪倒在地。 李骞砍下巴兴头颅,高举头颅鲜血淋漓地怒吼道:“还有谁!” 纪信见状倒吸一口凉气,王平则是暗思道‘如此骁勇之人不为国效力岂不可惜。’ --------------- 夜晚,华蓥山,賨人营寨。 营帐中众人欢声笑语,杯觥交错,笑谈白天战事,帐外賨人们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聊到俘虏分配之时。“此次我等俘虏两百余人,何兄功劳最大,五十余人归何兄,剩下百余人,由我等村寨均分,不知诸位以下如何?”李骞领头拱手说道。 王平把玩手中酒杯,缓缓说道:“五十余人我不要,诸位可自行分配。此次平回乡,有一桩富贵送于诸位,不知诸位愿听否?” 众人对视,拱手齐声道:“何兄请讲。” “平乃大汉天子身边亲信,身居裨将军一职,这是天子、丞相诏令。”王平从怀中掏出诏令示意众人。 “此次平受皇帝令,招募賨人为卫户。”王平环视众人说道。 “可是招募我等为兵。”一賨人头领直接打断说道。 “我父曾被汉朝招募与羌人打仗,十余人外出后只有不到一半而回,死伤之户,朝廷根本不管不顾。还多次加赋税,甚至有人为缴纳赋税嫁妻卖子,为躲兵役自残躯体。”賨人头领面带不忿,大声说道。 王平并没着急解释,而是继续缓缓说道:“凡是卫户之民,不事耕种,不缴赋税,只需征战。你等以何为生,扑奴以事生产,以奴耕种。” “賨人为战,以奴耕种,每户百亩之下不交赋税,卫户之名不入民籍、军籍,而入卫籍。卫户之兵为天子禁军,凡出众者可升至玄甲卫,陛下为玄甲卫帅,陛下宗族也为玄甲卫户。” …… “成都有设书堂,诸位入卫籍后,子嗣可入成都研读兵法、经文。” 李骞的呼吸随着王平讲述的政策愈加粗重,听到研读经文二字时,李骞直接站起拱手道:“骞愿与李氏村寨众人入卫籍,为国效力。” 王平喜出望外,上前扶起李骞说道:“贤弟可为种主。” 李骞听闻面露喜色,种主麾下可是有500户。 在坐众人不甘于人后,何绍等人立即起身道:“我等愿为国效力。” 王平一一封赏为叟将,众人有些悔恨自己没有早些投靠。 众人喜笑颜开,除了王平,似乎大家都忘记,现在数人村寨之合不到400户。 王平深感自己职责任重而道远。 正文 第十二章邓芝使吴 蜀汉内部休养生息之际,东吴武昌城之中风起云涌。孙权率领东吴连续击溃大汉、曹魏的连续大规模进攻,两次胜利也将孙权在国中威望推到颠峰。 孙权为表示自己的跨荆、扬、交三州威望,同时展示与曹魏争夺荆州之心,江夏郡鄂县建都,并更名“武昌“,取“以武治国而昌”之意;为筑城为守,孙权又建高楼黄鹤楼以嘹望;不久后又在地蛇山筑城,称夏口。 邓芝已到东吴武昌有旬日,不得孙权召见。虽然邓芝身负大汉使命,但邓芝也并没着急,而是不慌不忙地在驿馆休息,命侍从城中打探消息。 对于孙权的想法,邓芝心中也略微猜测到几分,孙权担忧目前蜀汉大厦将倾,南中反叛,益州士人人心惶惶,对蜀汉实力存在怀疑。如果与蜀汉契合,必将与曹魏为敌,曹魏占据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而且不明确蜀汉真正的外交态度。 邓芝思索几日之后,便写表与孙权言道:“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 孙权拿到邓芝上表锁眉思虑,沉思之余见表上“蜀”字,不由会心一笑,顺势将桌上魏表一起交予陆逊、张昭相看。 待两人查阅之后,孙权抚须问两人道:“不知伯言、子布(张昭字)意下如何?与蜀和或与魏和?” “曹丕坐镇中原,若与蜀和,必为仇敌,日后魏吴恐不得安宁。但益州有山川之险,诸葛治国,若大王有天下之志,可以为援。”陆逊拱手答道。 孙权缓缓点头,也不说话。 “大王,今吴杀关羽夺荆州,夷陵而败刘备,蜀吴两国结怨颇深。若不知蜀真意,再结怨与魏,恐怕我吴国危矣!”张昭劝道。 孙权抚须没有接话,而是吩咐侍从明日于宫中接见邓芝。 ----------------- 东吴,武昌吴宫。 “宣西国使臣进殿!”侍从高呼。 邓芝整顿衣冠,行到殿前,两侧解烦军甲士,威风凛凛、面色严肃,持矛、戟站立,怒目而视邓芝,不守礼法。邓芝脸色正常,毫不畏惧,大步上前。 又往殿中走去,只见一人方颐大口、碧眼紫髯、身材高大坐于殿中,两旁则有少数文武臣列坐其中。 “大汉使臣邓芝见过大王。”邓芝长揖不拜答道。 孙权面色不悦说道:“为何不跪,西国之人难道皆是如你不知礼乎!” “我听闻东吴多贤士,想必有知礼之人,吴人不守礼,如何又求大汉之人守礼?”邓芝昂声答道。 孙权无言以对,挥袖令解烦士卒退下,赐坐予邓芝,问曰:“孤诚愿与西国和亲,但恐你主幼弱,国小势微,会被曹魏所趁,无法保全西国,故孤为此而犹豫耳!” “我曾闻大王年十五为县长,十九时扶东吴于危难之际,外扩其地,内服百姓,士人多有归附。我主年十七,救先帝于夷陵,射旗逼降孙桓。慧眼识珠,拔王平于行伍,十日而定黄元之乱。陛下虽幼,但大王岂不闻武帝十六登基。” “况我主有上丞相辅政,我主视上丞相为相父,诸葛丞相有千古之才,有管仲、乐毅之才。大王又是命世之英豪;西国有山川之险,吴有三江之固。若我二国相合,唇齿相依,我二国进则可兼吞天下,退则可鼎足而立。大王有何顾虑?”邓芝昂声道。 孙权则抚须沉思不语,“大王可请芝入殿内说话否?”邓芝见孙权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继续出声道。 孙权请邓芝入殿,孙权抚须而问道:“不知汉使有何言,不可为外人所知?” “大王之基业,三世有余,固守东南,大王可称孤道寡,有一日称帝也不可知也。但与曹合,我大汉灭后,曹魏顺流而下,又举中原之兵以南下,东吴如何抵挡。” “况且江东诸位皆可与魏和,但大王不可。曹魏吞东吴,江东士族投降则荣华富贵不失;若大王降曹,大王岂不知青史之中亡国之君乎!” “即使大王现在与魏和,但不可忘记前事之师,大王今委质于曹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兴师南下伐叛,我大汉必顺流东出。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 邓芝为孙权进一步剖析,东吴与汉和、与魏和的利弊,甚至点明对于孙权个人而言的得失情况。 孙权听闻不再忧虑,抚须问道:“先生之言,正合孤意。孤今欲与西主相和,先生肯为我介绍乎?” 邓芝轻笑道:“我恐大王犹然未定,安能取信于人乎?” 孙权起身正色道:“先生勿要激我,孤意已决,先生勿疑。” “臣愿为大王契合。”邓芝拱手道。 孙权抚须笑道:“不知西国如先生人才有多少?” “如臣之才,大汉朝野上下人人皆是。我大汉国虽小,但人才辈出,文有费祎、蒋琬、董允、廖立、关兴;武有魏延、黄权、吴懿、王平、邓艾不胜其数。”邓z芝缓缓而道,言语有度。 孙权听闻感慨邓芝进退自如,不失风采,又惋惜邓芝大才不能为吴国所用。遂命邓芝退下,至驿馆等候使汉人员一同回成都。 孙权出外殿问于众人道:“孤意决与蜀连和,但孤思虑我吴国地有三州之地,反而不如蜀益州小国,蜀有邓芝,不辱使命;吴国却无人可以入蜀,展我吴国风采。” 张温听闻,忽然出列说道:“臣愿出使蜀汉,以展我吴国之风,不辱我东南士人之采。” 孙权有些迟疑,缓缓说道:“我担心张卿见西主及诸葛,不能达孤意,诸葛能言善辩,当初赤壁时出使东吴,我东吴士人皆不能及。” 张温面色不忿说道:“西蜀有求于我东吴,我等岂能受其辱,诸葛乃是一国大相,又岂会出言折损。臣必不辱使命,大王莫小瞧我东吴士人通交之才!” 孙权心中原本思量之人为赵咨,可惜张温率先出列,但又考虑张温其文采不凡,有应变之能,料想也不会失东吴之风,遂命张温同邓芝访汉。 正文 第十三章好自为之 夏日过半,整个成都内外出现,都陷入一片平和的氛围之中。刘禅的皇位逐渐稳固,权威日盛,朝局稳定。 前些日诸葛亮又刚刚颁发恢复‘锦官’一职诏令,同时于在成都南、笞桥西、流江南岸筑锦官城,作为蜀锦的主要产地与集散中心,从国家层面对蜀锦技术和款式进行创新。 一时间,魏、吴两国大量商贾前往蜀汉购买大量蜀锦,成都之中‘伎巧之家,百室离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 随着大量财富、物资涌入成都,魏帝曹丕一方面不得不痛心疾首地写下《与群臣论蜀锦书》告诫大臣们,蜀锦虽然好,但蜀国卖给我们魏国的都是劣质蜀锦,千万不要再购买蜀锦了。 然后背地曹丕又秘密遣人直接入蜀购买优质蜀锦,毕竟反蜀是工作。东吴作为中间商也捞了一笔,就是不知道魏国的劣质蜀锦是不是东吴奸商卖的。 蜀汉朝野良好的气氛随着李严到来,为止一凝,前不久,潘浚上奏检举李严在职期间与下属不合,恐会导致官吏失心,在犍为期间滥用民力。 刘禅‘震怒’令李严入成都以解释情况是否属实。 李严接令后,心中有些惶恐,带着数名亲卫前往成都,路上不断担忧诸葛亮是否会因常房之事伺机发难,再得知诸葛亮判罚常房家人之后,心中方才明白诸葛亮是将处罚常房保全自己,又恼于诸葛亮以常房之事恐吓自己其他党羽。 李严一路上带着复杂的心情进入成都驿馆休憩等待刘禅接见,馆丞上报情况,很快李严进成都消息,便传到刘禅耳中。 这些日,诸葛亮大力治理朝政期间,刘禅也没有闲着,在武担山设武担学宫,接见蜀中士人,以聚诸儒,兼以待四方贤士。 消息传来之时,刘禅正与劝学从事谯周相谈甚欢。 谯周此人幼年丧父,随舅父生活,少读典籍,精研六经,颇晓天文,乃是三国时期大家。日后弟子众多,陈寿、罗宪、李密等皆是谯周弟子,著有百余篇文章。 “李廷尉到了,命迎奉之人好生伺候。待会传唤!”刘禅面色如常对侍从说道。 而闻其言,坐在殿中身高八尺,容貌平庸,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不由起身,拱手说道:“若国家有事,臣先退下。” “不急,朕曾闻先生通晓天文,不知先生对星谶一事如何看待?”刘禅面露微笑问道。 谯周不善言语,一时沉默不知如何应答,谯周如何不知刘禅问星谶言下之意。 刘禅见谯周沉默,也不想为难谯周,大笑道:“朕以为星谶自古不会垂怜败者,星谶至今都是胜者之言。公孙述、袁术皆是如此。” “陛下英明。”谯周拱手应合道。 “卿且退下吧!卿大才,朕以为诸子之书,卿也可熟读。”刘禅挥袖示意谯周退下。 刘禅见谯周退下,回位坐于桌前拿着《乐府诗集》翻开《杂歌谣辞》阅读,命侍从宣李严入殿召见。 “陛下,犍为太守、都乡侯李严正在殿外等侯觐见。” “宣!” 对于李严,刘禅格外头疼,想让李严安心做事,控制名利之心,又不能直接说。 “早在永安之时,朕便与卿相见,不过一年,卿愈发威严。”李严跪地行礼后,刘禅一边打量着李严,一边笑道。 “臣不敢,臣之威严皆乃陛下所赐,陛下乃天子之威,臣乃人威,如何能比。”李严跪地低头惶恐说道。 刘禅刚刚那句话言外之意明显,李严本来心中因为常房之事、潘俊检举惶恐的心情,愈加惶恐。 “卿起身吧,朕听闻卿曾写诸多书信于雍闿,可有此事?”刘禅盯着李严缓缓说道。 “确有此事。”李严心中紧张不已,写信如此私密之事陛下如何知道。 刘禅似乎不在意信中内容,而是拿起桌上潘浚奏折,命侍从交予李严。 “李卿,朕不知潘卿所言是否属实。朕诏李卿至成都,一是思念李卿,二是想听李卿解释是否有此事。朕在永安之时便交代李卿不可滥用民力。”刘禅有些严肃地望着李严说道。 “此乃诬陷于臣,犍为蒲江大堰年久失修,郡中百姓多被蒲江所害,臣发郡中百姓修缮何罪之有?” “至于臣不和官吏,臣知罪,但臣乃是为公而已,公事安能从私。臣虽与杨太守(杨洪)不和,但臣不避私怨又推举其于丞相。请陛下明察!”李严面露冤枉之情,拱手回答道。 “哈哈,李卿之心,朕明白。朕思虑潘卿也是一时不查,方将谣言写入奏折。李卿勿要责怪潘卿,潘卿也是为国忧虑。”刘禅起身笑道。 “陛下说笑,臣如何会责怪潘司直,确如陛下之言,潘司直也是为国忧虑。”虽然李严表面不以为意,但心中却将潘浚记恨上。 “前些日,臣躬耕之田夏收,口感甚好,卿可随黄皓前去取些回府享用。”刘禅安抚说道。 刘禅又与李严闲聊几句,李严便退下,黄皓已经在殿外等候。 李严跟随黄皓身后,试探问道:“不知还有哪些人得陛下恩典。” 黄皓如何不明白李严言外之意,面露谦卑答道:“奴婢如何能知。” 李严见黄皓不说,一路沉默领完稻米后,准备出宫之时,宦官在身后高喊道:“廷尉稍等,陛下有写诗赠于廷尉。” 李严停下,宦官气喘吁吁地将巾帛交于李严,李严双手接过,先向刘禅方向拜谢,再向送诗的宦官道谢,想询问一些内容时,宦官却不敢多言直接离开,李严只得将巾帛收入怀中,回府查看。 李严回驿馆休息,面露笑意将巾帛摊于桌上,赫然是李延年诗歌,刘禅又在下方写道‘何意?’。 “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李严思索半晌后,面色慢慢凝重,提笔慢慢地在诗下注写 南国有佳人:好(佳:好) 绝世而独立:自(独:自) 一见倾人城:为(倾:为) 再见倾人国:之(再倾:之) 李严面露苦笑中带着惶恐,自己所做之事,陛下已知;自己却以为陛下不知,想蒙骗陛下。陛下只是不愿意明说,伤及君臣之情。不愧是高祖血脉、烈祖之子! “好自为之,臣知也!”李严幽幽地感叹道。 正文 第十四章武担学宫 如今武担山已经被刘禅充分利用起来,武担山南边是蜀汉新宫,学宫新建于武担山北边。刘禅设立学宫目的很纯粹,拉拢蜀中士人,收拾刘备治蜀期间遗留的问题。以往刘备在时,这些工作是诸葛亮负责,但是现在诸葛亮忙着治理益州,刘禅当仁不让地充当吉祥物,拉拢益州士人。 刘禅还是蛮感谢刘璋父子,刘璋父子治蜀期间,任用东州人士打压益州本地士族,导致现在的益州本地势力出现明显衰弱,同时打击之下益州本土士族已经出现分化。 在老刘入蜀期间,虽然也拉拢部分士族,但是由于老刘本人自己性格原因,导致在有些问题上处置有些偏颇。 老刘本人虽然师从卢植,但是其思想作风并不同与士大夫阶层,老刘欣赏士大夫不齿的豪人,除了老刘本身性格问题,也和老刘多年征战以及武人经历有关。 典型便是老刘与刘表讨论天下豪杰,在对于陈登看法上出现出入,许汜认为陈登有豪气、非名士;但刘备却反驳认为陈登有‘文武胆志’。陈登也同时认为老刘‘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 因此老刘入蜀期间拉拢士人豪气手段,但因为或许不符合士大夫思想,没有收到好的效果。 士人许慈、胡潜因为个人恩怨导致纷争,刘备却以此故事为原型,让倡家创作故事模仿嬉戏,在宴请百官之时上演。虽然刘备想以此感悟他们,本意是好,但做法有失风度。 刘备刚入益州时,刘璋在涪地面见刘备,刘备或许出于武人的不拘小节,见到当时益州从事名士张裕,见张裕胡须茂盛,于是开玩笑,但没想到张裕马上出言反驳,令刘备十分尴尬。 张裕出身蜀地大族,益州名士,声望非常高,同时也是张松、张肃族兄,但或许出于对刘备武人的鄙夷,多次讥讽刘备,最终超出刘备忍耐限度,即使有诸葛亮出言相救还是被刘备处决。 这些都是往事,而新登基的刘禅想要拉拢蜀中士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日后北伐提供助力,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亲近士人的风度。 因此刘禅近日着重拉拢杜微,杜微年少师从蜀中名士任安习经,刘璋任命为益州从事,因病辞官;是目前益州学林领袖,在老刘期间经常装聋作哑,拒绝出任。若是能聘请到武担学宫担任祭酒,则蜀中士人莫不相从。 一个月前,刘禅就特意命霍弋亲自驾车去迎接杜微担任祭酒,杜微却以耳聋拒绝出仕,但刘禅并没有放弃,而是又特意让董允、霍弋继续前往杜微家中迎接,杜微无奈只得前来面见刘禅。 “国家,侍郎董允携杜先生已在殿外求见!”在刘禅思索之际,来人通禀。 “宣杜先生入殿,不!我亲自迎接杜先生入殿。”刘禅思虑再三吩咐道。 刘禅出殿迎接杜微,在殿外的老者见刘禅身着冕服亲自出殿迎接,杜微有些惶恐跪在地上高呼:“陛下万岁,老朽失礼。” 刘禅赶忙上去扶起杜微,亲切说道:“老先生辛苦!” “陛下,老朽耳聋,听不清陛下言语,请陛下恕罪。”杜微似乎耳背听不见,大声回道。 刘禅也不生气,让董允将杜微扶入殿中坐在桌前,刘禅亲笔在纸上写到“先生,路途辛苦。” “国家爱德下士,老朽惶恐不能为国效力。”杜微看着纸上内容,拱手说道。 刘禅又继续写道:“朕服闻德行,饥渴历时,清浊异流,无缘咨覯。杜伯瑜(杜琼)、王文仪(王连)、杨季休(杨洪)等,每叹高志,未见如旧。猥以空虚,继天子位,统领天下,德薄任重,日日忧虑。但朕年始十七,愿仿光武中兴、光复汉室;今天下之人思慕汉室,朕欲与君因天顺民,以隆季兴之功。……” 杜微见刘禅如此态度有些感动,手指耳朵,拱手道:“老朽耳聋,不听人言,只可见书,如何能担国家重任,辅佐陛下中兴。” 刘禅思索一番,继续持笔写道:“曹丕篡弑,自立为帝,是犹自取灭亡也。朕欲与群贤因其邪伪,以正道灭之。怪君未有相诲,便欲求还於山野。曹丕大兴劳役,以向吴、楚用兵。今因丕多务,大汉且以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先安南中,再以待其挫,然后北伐曹魏,可使甲兵不战、士民不劳而天下定也。君不责君军事,以君为武担祭酒,教导士人,何为汲汲欲求去乎!” 杜微面露忧色,继续拱手道:“老朽年老、耳聋、体衰,如何能教士人、学子;况且老朽恐一人学识浅薄,难担大任。” “君以德可安学宫士人之心,副祭酒秦子敕(秦宓)、许仁笃(许慈),可助君建武担学宫。齐建稷下学宫,则齐地文化昌盛至今;朕愿设武担学宫,望蜀地如齐地般。”刘禅持笔写下劝说之语。 杜微看完见刘禅如此考虑细微,终于拱手正色说道:“臣愿担此重任,但我曾闻稷下学宫‘不任职而论国事’、‘不治而议论’,国家可否守之?” 刘禅点头,又持笔写下道:“学宫之人不因言而获罪。学宫之事卿可自夺,但大汉困难,惜财力有限,望卿见谅。” 杜微拱手答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刘禅又和杜微强调武担学宫办学理念,应当坚持“兼容并包”“学术自由”不可只持一家之言。 为保持自己习经的形象,又向杜微询问问题,最后见杜微有些疲劳,便令董允扶杜微下去休息。 刘禅稍作休整,马不停蹄地接待秦宓、许慈。 (这周没推荐,希望大家可以多投投推荐票、月票,让我在上架前可以再上几次推荐,周府在这感谢诸位。书友群:74753945。) 正文 第十五章学宫之用 “臣秦宓、许慈拜见陛下!”秦宓、许慈行礼拜道。 “两位免礼吧!秦卿不知今日是否安好?”刘禅面带笑意,亲切问道。 殿中,刘禅放下手中经书,最近为表现亲近士人,又开始读六经,二人前来,倒好也让刘禅稍微放松一下。 秦宓先前在刘备登基后,劝谏刘备不可东征,以天时不利大汉,战争没有胜算,因此被老刘关押入狱,刚刚被刘禅放出狱,故刘禅方有此问。 秦宓感激拱手答道:“谢陛下恩典,宓近日安好。” 两个人,仍旧微躬着腰站着。不过,二人也悄然打量着殿前的少年天子,几日不见天子愈加威严,天子的勤勉理政与处事有度,已经让人无法感受到当今天子才年方十七,天子在时总能让人感到一股心安。 “赐座,不必拘礼,两位皆是先帝遗留予朕的贤士。”见二人仍站着,刘禅手指座位吩咐道。 两人落座,保持礼仪,等候刘禅开言。 “朕此次召二位卿家前来,可知何事?” 许慈则率先拱手道:“陛下可是近日对经文有些不解?” 进过监狱的秦宓则有些谨言慎行,并没有说话,而是等待刘禅发话。 刘禅摇头笑道:“是也不是,两位卿家可知朕在武担山设武担学宫一事否?” 秦宓与许慈点头称知。 “朕已命国辅先生出任学宫祭酒一职,但老先生年老,耳聋;朕恐怕老先生独木难支,故我欲命两位卿家担任武担学宫副祭酒,不知两位卿家意下如何?” 秦宓、许慈有些惊讶刘禅居然能让杜微出山,若是其他人担任祭酒或许不服,但是对于杜微,二人是信服。 “臣秦宓、许慈愿继任副祭酒一职。”秦宓、许慈二人拱手答道。 “此番设立学宫,朕是希望效仿齐稷下学宫,纳百家之才,不可持一家学说。”刘禅望着二人叮嘱说道。 秦宓正色拱手道:“宓知也,惜前汉时蜀本无学士,文翁遣司马相如东习七经,还益州教化吏民,于是蜀学比于齐、鲁。今国家欲学稷下学宫,设武担学宫,弘扬益州学风,臣如何不敢效力乎。” 刘禅点头表示欣慰说道:“有秦卿此言,朕便安心。武担学宫,有询议、教化、著述三大之用,卿等应该知之。” “今天下未平,大汉尚未季兴,武担学宫需助大汉一统大业,朕也闻《说苑·尊贤》中所言:‘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是故学宫有询议之用,不知两位卿家以为如何?” 许慈听闻后,拱手答道:“臣知也,臣虽专研经学。但也知济世之书,臣以为管子之学可于大汉教授。” 刘禅见许慈如此上道,态度极为友善道:“可,但卿也需知兼容并包,不可打压其他学派。” 许慈拱手称诺,秦宓沉思后拱手答道:“陛下,宓虽不喜济世之术,但不会因私废公。” “哦!朕不知卿为何不喜济世之术。”刘禅好奇问道。 “如《战国策》反复记述张仪、苏秦之术,杀人自生,亡人自存,经文之所斥也。故孔子发愤作《春秋》,述先贤正道,又著《孝经》,广陈德行。”秦宓拱手答道。 刘禅听闻后有些感慨道:“天下纷争,方有一统,百姓才能安宁,士人方可习文读经;但自从后汉董卓乱政起,天下战乱已有三十余年,死伤百姓不知多少。济世之术或许会使天下愈发混乱,但济世之术也会使天下一统安定。如同持刀者,善人持刀可保安宁,恶人持刀危害他人。因此视人而定,岂可因噎废食乎。” 秦宓沉默半晌后,拱手行礼。 见状,刘禅轻笑道:“两位卿家,若是不喜济世之术,可让其他人教授,两位卿家负责学宫理事、教授自己所长即可。” “教化之用,卿家自知,不需朕讲述吧!”刘禅望向二人,继续讲道:“至于著述,朕认为必须为也,古人之说不知过去多少年,我等岂可报读,而不立今人之说。” “即如经文也有古文、今文之分,虽然各家之见不同,但可立说以辩,我曾闻益州士人推崇今文经学,而不推崇章句之学,故尹思潜(尹默)入荆,从司马德操、宋仲子等人,学古学之说,通诸经史,又专精于《左氏春秋》。” “朕也从尹先生习读《左氏春秋》,也跟随上丞相读《管子》《韩非子》,现在朕也研读今学之说,朕以为今古之说并无高低差别,我等研读需纳百家之言,读百家之书,知百家之礼,方知天下也。” 秦宓听闻锁眉思虑,拱手发声道:“国家之说,宓有不同之见。” 刘禅坐正身子,表现出礼贤下士,缓缓说道:“卿可说之,朕洗耳恭听。” “国家言纳百家之言,读百家之书,这如同海纳百川,但殊不知海纳百川,也蓄百川泥沙,岁一涤清。”秦宓拱手问道。 刘禅轻笑道:“江河有百物,何止泥沙、还有鱼蟹、珍珠。如何分辨还需靠我等自己,何为泥沙、珍珠、江河?需要我等明白百家之学后,方可决定。” “孔子不也以师襄、苌弘、老聃为师。老聃道家之始也;师襄乐者;苌弘周朝大夫,身有济世之才。孔子不也从而习之。” 秦宓无言以对,最后拱手称诺。 刘禅又交代秦宓、许慈一些要点,让秦宓先行退下。 刘禅见秦宓退下,对许慈告诫道:“先帝在时,因益州战乱文风不兴,学业衰废,于是任用许卿与胡卿共为学士,纠合典籍,沙汰众学。但许卿与胡卿不能互相配合,于草创之际,互相攻讦,诽谤争先。是故朕忧心于此,武担学宫是大汉日后文学之地,若日后许卿也是如此,恐难正学风,朕希望许卿不可再有此事发生。” 许慈有些羞愧,拱手称道:“多谢陛下告诫,慈日后必当戒之。” 刘禅上前扶起许慈,温和说道:“许卿乃荆州贤士,不可让蜀中士人小瞧我荆州士人风采。” “臣必不负国家重任。”许慈有些感动,拱手答道。 许慈退下后,刘禅望其背影摇头感叹,如果不是武担学宫不能只有蜀中士人,自己也不会把许慈扶上副祭酒之位,许慈是心胸不够宽阔,但比另外一个人选来敏来说好多了。来敏能力是不错,但是品行比许慈差多了,言语不检点、不守礼仪,如何能成为学宫主事人之一。 正文 第十六章蜑人宿嘏 江阳郡,汉安县(今内江市),汉安县位于沱江中游下游中段。 昔武帝时派唐蒙从符关(今合江镇)到夜郎,说服其归附汉朝。江阳郡归附后一直都是边陲重镇,有‘锁钥沱江门户,屏障西川’之称。 几月前,因为南中叛乱,诸葛亮特意遣征南将军、永昌亭侯赵云领中央禁军南下江阳郡闭关安民,并于治所江阳县忠山修筑龙透山关隘。 但这一切与邓艾并无十分紧要关联,邓艾正为招募獽、蜑之民组建赤甲卫而苦恼。 相比于王平身为賨人会说賨语,邓艾身为荆州义阳棘阳人,根本不懂西南蛮夷之语,无奈之下只能聘请经常在汉夷倒卖东西的小贩为翻译。 邓艾人生地不熟,领着百余名士卒到汉安县,在本地官吏指引下前往几处蛮夷聚集地招兵。 沱江水流缓急交替,滩沱相间,蜿蜒曲折,汉安境内丘陵林立,于是蛮夷往往在这些地方聚集形成小村寨,并无君长,蜑、獽人往往随山洞而居。 而这些蜑、獽人成分复杂,也有南中不同部落蛮人因为不同原因迁徙到江阳郡,于是江阳形成汉、夷交界大杂烩。由于东汉末年压榨蛮人严重,蜑、獽人纷纷躲入山中逃脱赋税、徭役。 诸葛亮治蜀期间,在实行‘西和诸戎,南抚夷越’的民族政策下,蜑、獽人开始慢慢地与外界官府接触;但是在任江阳太守张翼,为人刚直,执法严厉,与郡内蜑、獽关系并不融洽,不得蜑、獽人心。 这些都给邓艾编户入卫造成阻碍,当邓艾领士卒前往募兵时,蜑、獽人纷纷离开聚集点躲避,还以为是汉人扑奴,一时间汉安县风声鹤唳,邓艾方才明白编蜑、獽人入卫之事没有简单,蛮夷对大汉的信任度实在低。 邓艾在汉安县多日打听,明白汉安县蛮夷虽然没有名义上的君长,但是在蛮夷中有一蜑人名素古,在蛮夷中威望甚高,其父曾为汉人效力,素古知晓汉事及夷俗,蛮夷中有不平之事,皆找素古处置。 邓艾知晓之下,让小贩打探好素古位置,邓艾领着数人,沿着沱江前往素古村寨。 沱江岸边并不好走,沱江河道曲折,岭壑相交,崎岖起伏,小贩带头开路,邓艾数人身后行走。 烈日之下,邓艾热得满身大汗,浑身湿热黏腻,河边蚊子此时还在众人身边飞舞,‘嗡!嗡!’着实令邓艾有些烦躁,时不时用手挥舞防止蚊子靠近自己,但是邓艾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手上被蚊子咬上几口,手上肿起小包瘙痒难耐。 小贩见邓艾狼狈之样,小贩咧嘴笑道:“将军,暂且多行几步,前方有艾草,等下可烧艾驱除蚊蚋。” 邓艾听闻,一边抓得手上的瘙痒,一边加快脚步,跟随小贩又过河道,见到见岸上艾草满地。众人喜出望外,拔起地上艾草,捆成一团,士卒取出火石打火,将其微微点燃,让其释放出烟雾,瞬间空气中弥漫这熏臭烟幕,虽然有些刺鼻,但是对于瘙痒相比,众人还是无视这刺鼻的感觉。 解决蚊蚋问题后,众人也加快脚步,在小贩的引导下,邓艾在离沱江岸边一里处发现素古村寨。 邓艾命小贩上前通报,小贩用西南夷语言:“大汉内府左门下督邓艾,拜访素古首领。” 邓艾在刘备病故时,诸葛亮受命开设内府,设左、右门下督,邓艾为左门下督、马忠为右门下督。 刘备在遗言时提到马谡不可重用、邓艾将略过人,于是诸葛亮开府后亲自考教邓艾、马忠;考教后诸葛亮亲自感叹道:“陛下简拔狐笃、邓艾于行伍,众皆不以为意;殊不知狐笃、邓艾文武双全,深谙兵法,我大汉后继有人!” 在小贩上前通报之际,邓艾也在仔细观察这素古村寨,村寨不大,以洞穴为屋,在外立有木桩。泥土结合而成的矮墙,墙外地上部分地区泥土较其他地方新鲜,如果没错下面应该有陷阱,不远处似乎还有蜑人男丁作为明哨瞭望,就是不知道暗哨何在。 在邓艾思索之际,门前一阵喧哗,打头一人身着麻衣汉服,出门迎接,邓艾定睛一看,来人居然身长九尺,面貌平凡,肤色黝黑,虎体熊腰,臂长过人,好一个熊罴之士! 邓艾平复心情,上前拱手说道:“艾见过素首领。” 邓艾准备等小贩翻译之时,素古操着汉语拱手惶恐说道:“不敢,邓将军乃是贵人,宿嘏不知门下督前来,不然宿嘏必然亲自拜访。” “没想到素首领居然会说汉语。”邓艾继续说道。 宿嘏对汉人的惊讶已经习以为常,领着邓艾入内,宿嘏边走边说笑道:“先严曾教过我,汉名是宿嘏(gǔ)字鬷(zōng)假,先严特意请士人为我取名,在下夷名唤素古。” “嘏者,大、远也;《诗》曰:‘鬷,緫;假,大也。緫大无言,无争也!’看来伯父对宿首领期待颇深。”邓艾夸赞宿嘏名字道。 “将军厉害,那士人也是这么说的,当初嘏年少无知逞凶好斗,多次伤人性命,先严遂取此名,望嘏收敛性子。”宿嘏将自己名字缘由缓缓而道。 邓艾缓缓点头赞同,又与宿嘏闲聊几句,待行到石洞内,邓艾瞬间感觉到阵阵阴凉袭来,一股寒意从尾椎传递到肩脖,身上的燥热退下些许。 邓艾打量发现洞中虽然并不华丽,但是汉人接待之物宿嘏皆有,心中思量道:‘宿嘏体格魁梧,其臂膀硕大有力,熊罴之士,而且也知晓汉语,如果能将宿嘏招入麾下,这编户入卫之事就可在汉安县大肆推开。’ 宿嘏、邓艾分别面对面跪坐在屋中。宿嘏提起水壶,缓缓倒水于碗中,边笑道:“嘏家贫,加之且嘏不喜喝酒,家中无酒,今天气炎热,将军远道而来,且喝泉水解渴,嘏已经命人晚上设宴款待将军。” 宿嘏将碗递给邓艾,邓艾双手接过,也不客气直接豪饮,冰冷的泉水浸透邓艾心中燥热。 正文 第十七章蜑人编卫 “舒服,这泉水甘甜。”邓艾放下碗,感叹说道。 宿嘏提起水壶边给邓艾倒水边问道:“不知将军,来嘏处有何贵干。” 邓艾沉吟一番,缓缓说道:“我观宿首领体格魁梧,有熊罴之勇,在蜑(dàn)、獽(ráng)人中颇有名望,也知晓汉语,在这汉安县中碌碌无为,岂不可惜。” “将军何出此言,我在汉安县庇护族人,如何可算无为。”宿嘏笑道。 “宿首领可真庇护得了族人?”邓艾举起碗小抿一口,缓缓说道。 宿嘏冷笑道:“将军此言何来,我宿嘏之勇,汉安县无人不晓,汉、夷皆服,何人敢犯我蜑人。” “将军可护一时,但可护一世乎?益州中蜑人为奴者不计其数,宿首领可知否?”邓艾似乎没有看出宿嘏不悦神情,又缓缓说道。 宿嘏有些尴尬,不悦说道:“将军远道而来,不会就是与嘏说这些话吧!” 邓艾摇头道:“自然不是,难道鬷(zōng)假兄,一生所愿,难道只是为庇护同族数百人乎?” “庇护同族是我先严之托,也是我之所愿;但若只是如此,邓兄恐也不信,毕竟名、利二者,如何不令人心动。”宿嘏摇头感叹道。 “鬷假兄身怀勇力,却身居陋室,族人衣食不饱,如同小儿入宝山,空手而出也。”邓艾似乎为宿嘏打抱不平,感慨说道。 “非我不愿出国效力,只是我难以面对族人罢了,不瞒邓兄所说,我同族蜑人还有被汉安县大族奴役者,让我这如何让为国效力?况且谁能保证蜑人为国效力时,回来发现自己妻子、儿女却是他人奴隶。”宿嘏将心中隐情说出。 “哦!鬷假兄何出此言,可是之前有同族之人为国效力,其妻子被虏掠为奴?”邓艾惊讶问道。 宿嘏苦笑道:“先严为首领之时,时益州战乱,太守募兵,先严并十余名族人出征,县中大姓姚氏就趁机虏掠其他族人妻女为奴,村寨中有四名族人在外不知所踪;除此之外,其他应征村寨男丁出征后,被敌寨伺机报复。从这之后各村寨男丁不敢应征,皆怕被他部所趁。” “这些事太守不管吗?”邓艾皱眉问道。 宿嘏抿着碗里的水,摇头说道:“等太守、县长之兵来时,这些扑奴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后调查,不了了之,毕竟蜑人又不是汉人。” “况且汉人在战乱之时都不能保全自身安危,也就现任张太守,执法严厉,江阳郡稍微安定。”最后这句话,宿嘏略带嘲讽意味。 邓艾用手摩擦着陶碗,感受其身上纹路,思索片刻道:“不知鬷假兄可知我所任门下督是何官职?” “我不知,这官名我在江阳郡二十余年,从未听闻。”宿嘏实话实说道。 “我门下督是当今大汉丞相所任,门下督执掌内府兵马,内府是当今丞相掌政之所。”邓艾看着宿嘏缓缓说道。 “看来邓兄家里底蕴深厚,邓兄未来前程似锦啊!”宿嘏有些羡慕道。 邓艾摇头淡淡说道:“艾出身寒门,家中以耕种为生,父亲早亡,皆赖母亲所养。艾能有今日,全赖先帝提拨。” “是故见鬷假兄有熊罴之勇,却身居陋室,不能光宗耀祖,留名青史,心中一时,有感而发。”邓艾语气中透露着惋惜之情。 听闻邓艾平生经历,宿嘏不禁陷入沉默,不知说什么。 邓艾又继续说道:“我一口吃之人,都能有如此地位。若是鬷假兄效力大汉,必不在我之下。” “我也有心为国效力,只是嘏(gǔ)心中实在不放心同族之人。”宿嘏沉默半晌后,说出心中忧虑。 “艾此次身负皇命,编蜑、獽人入卫户。”邓艾说道。 “卫户是何物?”宿嘏好奇问道。 “卫户者,不缴赋税,只需征战,不事耕种,以奴耕种,奴从何来,虏掠其他夷人,有朝廷授权,无需担心。” “蜑、獽人为战,以奴耕种,编入赤甲卫,入卫籍者,不复为兵户、民户;每户百亩之下不交赋税,蜀大汉之人不能以入卫户之民为奴,违者杀无赦。” “卫户之贵,不至如此,赤甲卫出众者可入成都拱卫天子,立战功者,可升入玄甲卫,玄甲卫陛下亲领,宗亲也入为卫籍,如陛下之侄刘林。……”邓艾语气中透露出羡慕之味。 宿嘏听闻喜出望外,拱手问道:“邓兄若是我入赤甲卫,不知可得何职。” 邓艾故作沉思道:“鬷假兄村寨中有多少户?” 宿嘏思索后说道:“在下村寨中有百余户,但宿嘏在汉安至江阳一带素有威望,可助邓兄招募卫户。” 邓艾心中暗笑,但面色如常,淡淡说道:“若鬷假兄能助大汉招募满千户,则鬷假兄可为种主掌500户;若能助我招募满3000户,我上报于陛下,封鬷假兄为邑主掌1500户。如何?” 宿嘏闻言立马拱手道:“宿嘏愿为国效力,请日后邓兄多多关照。” 邓艾扶起宿嘏,又许诺封赏宿嘏官职,令宿嘏喜出望外。 邓艾说服宿嘏编入赤甲卫后,立马让宿嘏标记出汉安县其他蜑、獽人居住之地。 休息一日后,邓艾与宿嘏对当地蜑、獽人住所一一拜访,说服招募。 当有蛮夷迟疑时,宿嘏往往云淡风轻说道:“编户入卫对我等乃是一桩富贵,不可失也,况且我都跟随邓将军为国效力,你等还有什么可以担心?” 迟疑的蛮夷听完宿嘏所言不再怀疑,非常爽快地配合邓艾编户入卫。 一时间,汉安一带蜑、獽人大部分响应纷纷编卫入户,赤甲卫直接招募千余户,宿嘏喜提种主之位,积极性愈发高涨。 至于宿嘏积极性之高,不只是因为邓艾许诺的官职,还有宿嘏看上汉安县大族姚氏嫡女,想娶其为妻,想让邓艾做媒。 邓艾答应后,思索之下因宿嘏出身蜑人,而且家境贫穷,与姚氏嫡女地位不符合,于是写信于刘禅,希望刘禅能够帮助解决。 宿嘏听闻此事偷偷暗下决心,为陛下猎虎,以献虎皮,而谢陛下厚恩。 (快进邓艾事件吧!) 正文 第十八章南中之议 魏伪帝曹丕黄初四年,汉帝刘禅建兴元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二年,九月中旬。 距离老刘去世也已经过去半年,大汉似乎也开始接受新帝刘禅,成都上下已经开始正常的生活,对于刘禅而言每天变得更加忙碌,为了表现出自己重视农业,依然2、3天会去一次农田耕种。 在学宫上刘禅也没有闲着,经常接见蜀中著名士人,将其聘请入学宫任教,并下旨益州中每郡可有50位入学名额,提供国家藏书,学宫士子可随意借阅;学子毕业后,各郡县察举时必须优先考虑。 一时间,武担学宫之事,在益州士族中传得沸沸扬扬,蜀中士族无不翘首以待,纷纷借机想在学宫附近购地筑宅以住,刘禅因为大汉一直筹集南中军资,无法提供大量资金修缮学宫,无奈之下为筹集学宫建筑费用,命费祎、霍弋等人暗地大肆炒卖附近土地,以出售土地赚取费用,于是学宫附近土地水涨船高。 同时也在杜微、秦宓、许慈三人的游说之下,蜀中大族纷纷掏钱赞助学宫筹办。在蜀中士族鼎力相助之下,武担学宫于9月开始大规模建造,预计年底竣工入学。 这时,张温跟随邓芝也来到成都,刘禅不得不暂时将注意力从学宫转移到大汉外交上。 青天白日之下,成都市坊间,人流如潮,十分热闹,一间酒肆之内,坐落于市井繁华处,装饰颇具有羌夷之风,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一日闲逛之下,成都繁华丝毫不落于建业,屋中机杼相合,濯色江波,一路入蜀,家家户户勤勉耕种,平原良田万顷,甚至山上都有良田错落,不愧是天府之国。”雅室内,儒雅中年男子,举着酒杯,扫着窗外景象,说道。 “刘主虽然年幼,但仁政爱民,礼贤下士;诸葛老成谋国,即使刘备病故,南中叛乱,却丝毫没有影响成都。”坐其对面,中年男子,也是感叹说道。 “何谈不是,杜微益州之望,隐居山中,刘主令侍郎董允、霍弋两次相邀,杜微耳聋,刘主又以笔写相聊,命其为祭酒掌武担学宫。”儒雅中年男子,充满羡慕的语气说道。 儒雅男子,便是张温,此番出使大汉,西入成都,张温对于杜微有着待遇极其羡慕,没有一位士人不幻想被君王如此礼遇,重点是刘禅满足他对圣贤之君的期待,垂拱而治,大权交于诸葛亮,自己亲耕农田,礼遇士人。 张温又与副使闲聊几句,离开酒屋,回到驿馆休息,毕竟明日还要面见刘主。 次日,蜀汉新宫,大殿朝会。 刘禅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两列,看不到邓芝,缓缓问道:“朕闻邓卿已回国,今日可在?” 邓芝出列,拱手回道:“臣邓芝在。” “访吴是否顺利,吴主是何态度。”刘禅明知故问,对于孙权态度,邓芝先前已经写信说明,只不过刘禅需要借邓芝的口把孙权态度告诉大家。 “启禀国家,臣不辱使命,吴主孙权愿同我大汉联盟共抗曹魏。”邓艾说道。 “善,邓卿劳苦功高,朕要重赏。待大汉解决南中叛乱后,休养生息,待时机一到,便可挥兵北上关中,仿高祖之事,我大汉中兴有望。”刘禅面露喜色,对众大臣说道。 “不知相父准备何时平定南中?”刘禅转问诸葛亮道。 作为平定南中之事,刘禅早已和诸葛亮通过气,这次只不过将两人确定好的事实于朝廷上确认。 “今秋收在即,又是丰收之年,府库钱粮已足,士卒已备,东吴复交,已断南中叛贼外援,臣定于明年春攻伐南中。”诸葛亮出列,拱手答道。 刘禅沉吟半晌后,问众人道:“诸位大臣,上丞相之议如何?” 提前得到刘禅授意的吴懿、吴班率先出列,昂声说道:“陛下,臣以为上丞相此言有理。” “国家,上丞相不可轻易前往,上丞相国之柱石,南中反叛严重,若无数年之功,如何可以平复,期间政务何人处理,况且南中烟瘴之地,若上丞相身体若有意外,如何是好?请另选贤才委以重任。”王连听闻赶忙出列,苦口婆心劝说。 刘禅听闻后没有发声,而是将目光投向诸葛亮,只见诸葛亮略微沉思后,拱手答道:“启禀国家,南中反叛虽然严重,但数郡反叛之人,并无相互勾结,无统一指挥,我大汉分兵讨贼破之甚易。至于平定时间……” 诸葛亮沉吟半晌后,说道:“平定时间半年足以,春去秋归。南中之事,平定容易,难在于安抚,庲降都督李恢南中人士,甚得南中人心,且有治政才略,安抚可交予他。朝中政务可由陛下定夺,还有内府长史、司直辅政,王长史(王连任内府长史)不用忧虑。” 当王连还想阻止时,从江阳郡特意归来的赵云,出列拱手道:“启禀国家,丞相所言,不无道理,老臣在边境驻守时,发现叛贼混乱无序,不知军略,蛮人反叛不过是受南中士人鼓动。丞相前去必会凯旋而回。” 刘禅见众人赞同,起身扬声下令道:“既然众卿家皆认同上丞相所言,相父可于明年春出征,现已九月中旬,望诸位恪尽职责,整顿兵马粮草,不可懈怠。” “诺!”众人拱手答道。 “是否还有其他事宜,可速速上奏。”刘禅回到龙榻,环视众人说道。 “启禀陛下,吴使张温已在殿外求见。”邓芝见刘禅敲定各项事宜,急忙上报张温需要接见事宜。 “可,准张温入殿。”刘禅沉声说道。 “宣吴使张温入殿!”侍从层层高喊。 早已在殿前等候的张温,收起心神,整顿衣冠缓步进入殿。 “外臣张温,觐见大汉陛下!”议殿内,张温礼节到位,恭敬地向刘禅行礼。 “吴使免礼,来人,赐锦墩于吴使。”刘禅端正身子,目光下视,看着张温,声音洪亮地吩咐道。 正文 第十九章张温使汉 刘禅透过冕旒打量着张温,果真容貌奇伟,气度不凡,不愧是吴郡张氏之望。 刘禅审视着张温的同时,张温也在偷偷打量着眼前大汉少年天子。眼前的天子虽然年轻,但是在平静帅气的面容中,张温却感受到一种远超常人的稳重与睿智。而且体型雄伟,与自家主公不忍直视上长下短身材相比,衬托之下显得更加伟岸。(孙柯基由来) “朕听闻邓卿所言,张卿容貌奇伟,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刘禅不由夸奖张温相貌道。 “陛下过誉,外臣温难当此誉。温曾听孙桓言陛下容颜伟俊,龙凤之姿,今日得见,温方知何为天子之气。”张温十分恭敬地答道。 刘禅没有理睬张温的吹捧,而是面色平淡地说道:“卿此来,朕十分欣慰,就是不知路上我大汉是否招待有周?” 张温边暗叹刘禅的沉稳,边拱手感激说道:“臣自远境而来,从边境至近郊,蒙受大汉礼遇接待,臣深感陛下厚爱。” 刘禅没有继续闲聊,而是缓缓说道:“不知吴主有何言托卿相告。” “吴主担心陛下不知吴与曹连和深意,故命臣远行相告。之前由于山越未除,未能北伐,往后便欲与陛下共同举兵北伐。”张温恭敬答道。 “不知卿知晓论语否?”刘禅听着淡淡说道。 张温诧异刘禅问题,懵懵答道:“如何不知,吴中小儿也知。” 刘禅轻笑道:“既然卿知,也曾闻孔子之言‘听其言而观其行也’。” 张温回神,不由感叹刘禅的冷静,但还是马上回答:“我王必不负此言。” “如此最好,今晚朕设宴款待张卿。”刘禅面带笑容说道。 刘禅言罢,便令众人退朝。退朝后,诸葛亮邀请张温共同乘车。 狭小的空间中,张温打量着诸葛亮,果然有英霸之器,容貌甚伟,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岁月的流逝带来的皱纹,反而给予诸葛亮一种难以言表的帅气。 诸葛亮跪坐在车上,轻摇羽扇,对张温说道:“先帝在时,与吴不睦,但今已驾崩。当今主上,深慕吴王,过往不究,永结盟好,并力破魏。望先生善言回禀告。” 张温回神,面露笑意拱手答道:“诸葛公勿忧,吴王有心与大汉相交,往后汉吴两国共同抗魏。” 张温又抚须,缓缓说道:“我今使汉,方知天子有聪明之姿,其行其为,不弱于古之圣贤。” “哦!卿如何知之?”诸葛亮面露笑意,问道。 “丞相如何不知?丞相昔日皆在成都,今日又在朝廷之上。”张温说完,笑而不语,目视诸葛亮。 张温对于刘禅今日接见自己从容有度,多次将自己的外交形式,转化为外交实质,对于汉吴之和有明显的认识,感到敬佩。 “哈哈,先生有趣,国家虽年方十七,但是其行其为,稳重无比,背后皆有深思。我观吴王亦是人杰,领三州之地,称霸一方。”诸葛亮笑道。 张温笑而不语。 -------------- 蜀汉新宫,爵堂,刘禅设宴款待张温。 刘禅居中,诸葛亮居右,张温居在诸葛亮左侧,左右侍御者数十人,皆锦衣绣袄,在宴会中穿行服侍。文武众官,各依次而坐。 堂中,数十歌姬起舞,长袖漫舞,堂侧乐器交响,居中白裳歌姬轻盈优美,青衣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 刘禅有些为其沉迷,歌姬似乎发现刘禅盯着自己,其身姿越加婀娜,舞姿变化间,刘禅看清楚歌姬颜容,一双眼眸清冷而深邃,眉间一弯绯色的月牙印记衬托的整张面容显得十分清纯。 歌姬舞毕,刘禅回神,侧头偏向倒酒的黄皓,低声问道:“此是何人?” 黄皓心领神会,低垂眼皮答道:“此歌姬姓王,身家清明,陛下除皇后一人,并无嫔妃,奴婢稍后将其领到后宫可否?” 刘禅微微点头,不再言语,望向在坐百官,见秦宓未到,转向右侧,问道:“子敕如何未到,是否有通知?” 诸葛亮低声答道:“臣已多次催促,想必已在路上。” 恰好此时秦宓入堂,向刘禅长揖致歉,刘禅示意免礼,入高席就座。 张温有些不悦,但好奇问道:“此乃何人?” 诸葛亮轻摇羽扇,面带笑意答道:“现为我大汉武担学宫祭酒,益州学士,姓秦,名宓,字子敕。” 张温抚须笑道:“我亦听闻武担学宫,武担学宫乃是陛下为效仿稷下学宫所设,担任祭酒者非学识过人者不能担任。” “子敕大才,辩才过人,而且其文章藻丽辞理,斐斐有光。”诸葛亮称赞道。 张温心中不满,他从小自恃口才无双,年少成名,加之秦宓迟到,更是不悦。 张温举杯以对秦宓,笑道曰:“子敕既然为武担祭酒,却不知所学何物?” 秦宓举杯回礼,正色答道:“在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 “子敕既然如此之学,请即以天为问:天有头乎?”张温笑眯双眼,问道。 “有头。”秦宓答道。 “头在何方?” “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 “天有耳乎?” “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天有足乎?” “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张温语塞,一时间不知用何相问,转向看到刘禅,心中一狠,问道:“天有姓乎?” “岂得无姓!”秦宓厉声道。在坐百官,心生不悦,刘禅左侧赵云下按汉剑,怒目而视。 “何姓?”张温冷笑道。 “姓刘。天子姓刘,以故知之。”秦宓转向刘禅,拱手称道。 秦宓笑视张温,张温感到面容发热,想到自己受吴王重托,不可相让。 张温追问道:“日生于东乎……” 秦宓马上接到:“虽生于东,而没于西。” 刘禅对于秦宓急智应对,十分满意,特别是最后阻止张温将战火升级至吴汉之争。 秦宓答完,微向刘禅行礼,刘禅则点头示意,命黄皓上前为其倒酒。 黄皓倒酒之际低声道:“陛下言:‘卿可退下’。” 秦宓起身举酒以视众人,彰显刘禅恩典,最后向张温行礼后一饮而入。 刘禅趁机,缓缓说道:“两人平局,既然秦卿满饮一杯,张卿亦不能少,黄皓为张卿满上。” 张温面红耳赤,举起酒杯,拱手向刘禅说道:“蜀中多俊杰,今日始见。” “张卿善问,秦卿善答,日后有机会,张卿可来武担学宫任教,再与秦卿切磋。” 众人遂宴饮结束。 刘禅与诸葛亮行走于宫中,缓缓说道:“张温其人,清浊太明,善恶太分,口无禁忌,必会招惹祸端。” 诸葛亮拱手应和。 正文 第二十章外交事罢 蜀汉新宫,长秋宫。 “唧!唧!唧!”机杼之声在长秋宫内外响起,张皇后在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摆弄机杼织蜀锦,从刘禅耕种开始,张皇后便于宫中织锦以展自己的贤德。 “皇后,奴婢打探到昨夜陛下昨晚宠幸一歌姬。”张蔷快步入宫,高耸的胸口上下急喘。 张皇后听闻手上飞梭织锦动作骤然猛停,沉静半响后,张皇后缓缓说道:“姓甚名谁,此人身家是否清白?” “姓王,乃宫中歌姬,昨夜于宴上被陛下看上,身家清白。”张蔷行礼,恭敬说道。 张皇后回神,重新开始编织蜀锦,淡淡说道:“好的,等下以美人之礼相待,凡事宫中之物不可怠慢。” “皇后?”张蔷听出张皇后心中的不忿,有些迟疑说道。 张皇后手中飞梭飞舞,顿声说道:“我与陛下成婚两年以来,未诞子嗣,嫔妃也就我一人,让我如何母仪天下,你过些日子,你也服侍皇上吧。” 张蔷心中又惊又喜,但是面上还是不敢露些许笑容,只能默默退下,准备美人之物,待会送到王氏手上。 张皇后待张蔷走后,脸颊苍白,芳心一酸,一双英媚的眸子,渐渐控制不住,泛起雾气,只是张皇后性情外柔内刚,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儿,泪珠滑落之时,张皇后上扬螓首,伸手将眼角泪水擦拭干净,低头继续织锦。 --------------- 对于后宫之事,刘禅并没有在意,一大早便起身在殿中接见张温,诸葛亮亦同在列。 “陛下吴王书信在此”张温恭敬的将怀中书信上呈。 刘禅身着便服,跪坐殿中,接过侍从递上来的书信,摊开浏览。看完后,刘禅脸色微变,并将书信交与诸葛亮。 刘禅望着张温,缓缓说道:“此事我需和上丞相商议,张卿可在殿外等候。” 张温拱手退下。 刘禅沉吟半响后,见诸葛亮看完书信,问道:“相父可看完书信,以为如何?” 此份书信上言东吴与蜀汉共分天下,徐州,豫州,幽州,青州和东吴现有领土归属东吴。并州,凉州,冀州,兖州和蜀汉现有领土归属大汉。对于司州则以函谷关为界限一国一半,并隐约间透露出需要称帝想法。 诸葛亮抚须沉吟,缓缓说道:“孙权所图甚大,臣以为可先应诺,日后若真二分天下,日后吴汉之间必有一战。” 刘禅轻笑道:“孙权远图天下,近谋皇位,这中分之议可笑之极。若我大汉真占据关中、并州、冀州等地;孙权恐怕坐立不安,不等曹魏灭亡,便会与其连手攻伐我大汉。” 诸葛亮抚须笑道:“到时候,恐怕不等吴国动手,我大汉也可先行动手,覆灭吴国。有关中之地,我大汉如秦国东出剑指六国,势不可挡。” “先允诺吧!毕竟目前我大汉有求于吴。不过对于孙权想要称帝一事,大汉暂且不认。”刘禅轻敲桌案。 “暂且?”诸葛亮对这两字低声道。 刘禅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打趣道:“相父日后便知。” 刘禅转便语气低沉说道:“况且若我大汉答应,大汉颜面何在,此时目前万万不可允诺。” 诸葛亮见刘禅处理从容有度,便又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陛下准备以何言回复孙权。” 刘禅沉思后,说道:“便以朕乃大汉正统,讨伐簒逆之辈在所不辞,不愿与吴国继续兵戈相见;隐晦提及朕年幼继位,夷陵刚败。丞相稍后可修书一份交于邓芝,令其带往吴国。“ 诸葛亮拱手称诺。刘禅示意侍从宣张温入内。 刘禅面带笑意,缓缓说道:“张卿,吴王所应结盟中分天下一事,我大汉应诺而下,至于另外一件事,修书一份交于邓芝交付吴主。” 张温敬佩说道:“昔日商高宗守丧(注①),使殷商国祚再次复兴;周成王(注②)年幼却使周朝德治天下,昔日过往二帝,其功勋普盖天下,威彻四海。如今陛下之资,与古代圣贤等同,大汉有诸葛丞相辅佐执掌政务,满朝百官皆如俊杰。允诺我吴国共分之求,臣以为大汉中兴有望。” 刘禅听闻张温将自己比肩商高宗、周成王,不由脸红,笑道:“谢张卿相贺,张卿即将远行归国,朕再次举杯相送。” 在旁等候的黄皓赶忙端盘出列,刘禅走下玉阶,端起酒杯,礼敬张温。 张温惶恐得举起酒杯,一时间感慨之下,能言善辩的张温有些哽咽说道:“谢陛下赐酒!今日之别不知何时方可相见。” 刘禅握着张温手,轻声说道:“张卿大才,朕只恨不能与卿共事。路途遥远,卿万事小心,日后必有机会再相见。” 两人相饮而下,刘禅、诸葛亮送张温行至殿外。 对于刘禅而言,礼遇张温只不过是希望借助其吴郡张氏名望在吴国宣传大汉名声,给东吴士人中留下良好的名声,毕竟没有比张温更好的肉喇叭。 刘禅望着张温远去的背影,如是想道。 当然果然没辜负刘禅期望,张温回到吴国后,不断宣传刘禅的仁德爱民、礼贤下士;诸葛亮的忠心耿耿,治国有方;蜀中士人贤才兼备;尤其是不断夸耀刘禅英明果感,有古之圣君风采,一时间刘禅、诸葛亮名声远播东吴。 孙权听闻后暗中嫉恨张温称赞大汉政治及大汉君臣,但顾及他名望在江东太过显扬,又是江东吴郡四大士族,不敢轻举妄动。经常忧虑张温不能为自己所用,后面便令张温遂豫章郡的部队出征与山越作战,最后利用暨艳事件(注③)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张温废黜,一同被免职的还有二弟张祗、张白。 ----------------- ①武丁在位时期,前三年不理政事,之后勤于政事,任用刑徒出身的傅说及甘盘、祖己等贤能之人辅政,励精图治,使商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得到空前发展,史称“武丁盛世”。 ②周成王继位时年幼,由周公旦辅政,平定三监之乱。周成王亲政后,营造新都洛邑、大封诸侯,还命周公东征、编写礼乐,加强了西周王朝的统治。与其子周康王统治期间,社会安定、百姓和睦、“刑错四十余年不用”,被誉为成康之治。 ③暨艳是吴国选曹尚书(国家人事部门的一把手),出于改革吴国政治制度上考虑,提高行政管理效率,发动声势浩大的官吏考察,并以孙权身边地位最清贵的郎官为重点。但是造成大量的豪门反抗,孙权出于为稳的考虑,便将暨艳处死,平息豪门怨气。 (小说意见可以在这里留言) 正文 第二十一章《益州民政》 “陛下,这是今日奏折请批阅。”侍从将奏折呈上刘禅案前。 “放下吧!”刘禅埋头翻阅由廖立、董允、费祎、霍弋、关兴新编《益州民政》。 关兴,字安国,汉寿亭侯关羽之子,弱冠(二十岁左右)之龄,与其父关羽武略超群不同,关兴不饮酒、沉默寡言,喜读经文、专研春秋,干理敏捷,而且从小于军中长大,擅长军务。目前任侍中、中监军(注①)一职,诸葛亮与刘禅对其非常器重,大汉政坛新星。 原本四人撰写《益州民政》时,发现编撰耗时之久,非数日之功,随上报内府,诸葛亮亲自把关。侍中关兴听闻后欣然要求参与,辅助四人共同编撰。 《益州民政》一部涉及农、政一体综合性辅助农书,记述巴、蜀、汉中三地农业生产及政府辅助措施,预计四卷,现完工三卷,南中一卷暂未撰写。 经过诸葛亮、费祎、董允等六人不懈努力,从各郡县收集资料,最后与相比《汜胜之书》只简述黄河中游地区农耕原则,作物栽培技术等农业知识,《益州民政》在其上根据益州当地情况,增添水利,农业工具,郡县行政措施内容;而且其言语上更为质朴,适合学习、推广、利用。 此番受召,奉命前来汇报《益州民政》的编订情况,乃是费祎。 自上古至后汉,流传最广莫过于《汜胜之书》《四民月令》这两本农书,但这两本书都只是撰写黄河流域农业发展情况,对于长江流域及四川盆地并不能完全参考。 对于大汉目前需要深耕益州而言,必须有更好的农业用书,辅助益州进行农业生产,特别是刘禅提供后世的耕种方法与农具之下,大汉更加急迫需求《益州民政》。 前后总计约半年,前诸葛亮亲自加入把关,后有关兴、霍弋这样的能才,如今总算已进入尾声,毕竟目前四卷只差南中卷。 刘禅翻阅之际,费祎侍立在旁,拱手向刘禅汇报道:“臣等已整理、撰写、汇编成三卷,分别以不同地区成卷,共十三章,尚有南中一卷四章未撰写。臣等筛选、删除先人农书不适当之初,加入郡县农业措施、各地水利重要工程及修缮措施、新式农业耕种之法。……” 刘禅放下手中书册,听费祎阐述,刘禅连连点头,“嗯!”赞同之声络绎不绝,从刘禅应答声调上便可知,其心情愉悦,对这本《益州民政》非常满意。 刘禅待费祎阐述完,感慨说道:“农业乃大汉之本也,民之所依,先人农书广传于世,但却无一本适合益州,今日卿等为益州、大汉、天下万民著书,所作所为,功不可没。” 刘禅感慨后,话锋一转,问道:“准备何时推广于益州境内。” 费祎回答道:“今日待陛下翻阅后,臣等准备刊定于各郡县中。” “上丞相对农书如何安排?“刘禅望着费祎,缓缓问道。 “上丞相准备将农书推广至各郡县,加入各郡县户、田、水三曹考校之中,内府派遣劝农使督查各地推广情况。不合格者,上报内府,将户、田、水三曹官职任免,再由内府派遣三曹掾吏主官。”费祎迎着刘禅的目光,一副谦恭之色,答道。 “可,成书只是第一步,颁布推广于郡县,使太守、县长、三曹掾吏(注②),人人皆知,落实于民,这才是最重要。”刘禅淡淡说道,并挥手示意费祎退下。 刘禅望着费祎告退身影,想到费祎言及诸葛亮关于成书后推广手段,不由感叹诸葛亮老成谋国,诸葛亮明面上推广农业措施,不合格者惩处,但是实际上通过这个政策已经轻松地将各郡县户、田、水三曹官吏人事任命权及业绩考校权拿到中央手上。 刘禅思索后,又拿起侍从放置案上的奏折翻阅,这几封是王平、邓艾等人上报关于三卫事宜。 刘禅手上这份是王平汇报白甲卫情况,王平利用自己賨人身份,四处招纳賨人入卫,目前已有一卫4500户。为解决白甲卫所需奴隶问题,王平带领麾下四处讨伐涪陵、巴东等郡廪君蛮及其它不服王化賨人。 并请允许賨人重修巴西郡汉昌得汉城,并将白甲卫迁移至居住得汉城。得汉城(注③)(今巴中市通江县)乃高祖刘邦所修建,三面临涧,背靠大山,四面悬崖峭壁。东临大通江河,南北皆为深溪,东南下长岭陡落,形如蜂腰,独西南二径大路,凌险转折而上,其上平行,可容数万人。 刘禅思索及王平身为賨人,目前已经掌军事又继续执掌民事,修筑得汉城的话,恐遭他议,于是欣喜举笔下批:‘遣内府参军马谡兼任白甲卫长,主白甲卫民事、教化,负责修筑汉城之事’。 刘禅批改后,拿起邓艾报文翻阅,邓艾目前招募一邑1500户人,但手下宿嘏心慕汉安县大族姚氏嫡女,想娶其为妻,但其身份卑微,恐怕姚氏不嫁,希望刘禅能够解决。 刘禅看着邓艾奏折哭笑不得,但是邓艾请求刘禅希望能让驻守江阳的赵云或者张翼修书帮助。 刘禅思索一番,顾虑赵云地位,修书与张翼,希望张翼能为宿嘏出面说媒。 “绍先,将这些奏折交于上丞相,望其是否有意见。”刘禅批改后将奏折合拢交于霍弋。 刘禅在登基后,任命霍弋为谒者,伴随刘禅左右,掌管刘禅与诸葛亮传达等事。 对于霍弋在夷陵之战中展现的军事天赋,诸葛亮也是十分欣喜,也是将重点培养。 ----------- ①大汉设有五军,前、后、左、右、中;中军警卫皇宫,也会出征。中监军协理军务,督查将帅。 ②户曹掾吏:主民户、祭祀、农桑。 田曹掾吏:主垦田畜养。 水曹掾吏:郡国水利人员。 ③得汉城,其地险峻扼秦蜀咽喉、雄镇巴西要冲,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宋蒙古攻得汉城,得汉城军民坚守了24年,终因外无援兵,寡不敌众,被元蒙军队所破。 正文 第二十二章越嶲之议 “嗖!”破空声响起,箭矢射中假人头部,八十步开外,刘禅以一个标准射箭姿势站在那,左手举弓,弓弦剧烈抖动。 刘禅见正中目标,俊伟的脸上,没有喜色反而是摇头叹气。近半年没有练习,射术退化甚多,去年于射山骑射可百步中人,如今却步射八十步中人。 “射术之道,不进则退。”随手将御弓交予黄皓,接过黄皓递上的湿巾,擦拭头上汗水,刘禅叹气道。 “射术之道,小道也,我等从之即可;群雄逐鹿,陛下如今射国,此乃大道。”王平在旁吹捧道。 刘禅笑了笑,将湿巾交予黄皓,打趣道:“看了,朕让王将军看书,看来不只是兵法会了,这吹捧之语也学会了。” 面对刘禅的打趣,王平面色如常,认证答道:“臣只是如实回答。” “子旭,你以为朕射术如何?”刘禅又问及身边另外一个青年。 向煜,字子旭,青衣羌民,青衣侯向举养子。向煜为人沉默寡言,身长七尺七寸,猿臂善射,弦不虚发,骑术过人。耗牛羌数百骑入寇汉嘉郡,向煜领十余名青衣骑夜袭营地,一人连斩十余骑,令耗牛羌不敢东进。 向煜沉默一会,实话实说道:“陛下神射,八十步外中人头部,若无天赋常人不可及。” 刘禅笑着问道:“你射术如何?” “煜能射鹰。”向煜有些拘束,谨慎地回答道。 向煜有些担心刘禅心生不快,补充道:“陛下力大,臣不及也;陛下射术天赋,非煜能比之。” “哈哈!子旭,你我乃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刘禅看出向煜拘束,笑道。 刘禅脱下大拇指上的韘说道:“子旭尚射,朕便将我佩戴多年的玉韘赐你。愿你日后替大汉多射敌将。” 向煜受宠若惊,双膝跪地,双手接过刘禅玉韘,惶恐说道:“谢主隆恩,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禅笑着扶起向煜,安抚说道:“你我是一家人,你是朕姐夫,何必如此拘礼。” 在王平平定汉嘉之乱后,青衣侯向举便带女儿入成都拜见吴皇后,希望向氏入宫侍奉刘禅,但不久刘备病危,入宫一事便耽搁下来。 等待十月时,向举听闻三卫之事,又入宫面见刘禅,主动提出希望将青衣羌编户入卫,隐晦提及向氏入宫一事。 刘禅对青衣羌早就心有挂念,虽然明知向举令女儿入宫背后之意,但是无法拒绝青衣羌诱惑,允诺下来。 向氏入宫,无非是张皇后无子,如果向氏入宫后先生男孩,依据“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继承传统,日后太子基本就是向氏之子。 对于张皇后无子之事,刘禅也是十分头疼,张皇后与刘禅已经成婚2年,当初为了日后太子需要嫡长子身份,刘禅一直宠幸张皇后,但到如今一直没有子嗣,朝野上下对此已经议论纷纷。 在吴太后、诸葛亮的建议下,刘禅便在秋季后开始纳妃,希望多生子嗣,没曾想向氏刚刚入宫不久,之前宠幸的王美人,便查有身孕。 对于王美人有孕,对刘禅,对朝廷,都是件喜事,消息传开,满朝贺喜。只不过在宫廷之内,上上下下向刘禅贺喜之余,皇后的长秋宫却有些沉寂。刘禅也心知肚明,连续好几日安抚张皇后。…… --------------- 蜀汉新宫,花园。 刘禅射完箭,躺在榻上感受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倒是一时惬意。 目前大汉基本国策已然定下,朝局渐稳,已经休养接近生息半年,明年春诸葛亮兴兵南征。 诸葛亮这段时间以来,在刘禅的建议下也是有意识地将一些基本杂事交予内府官吏处理,目前重心准备南中军务上。 在此背景下,刘禅特意将王平召回,南征迫在眉睫,事前的庙算是必然少不了的。 “子均、子旭坐。来人上茶点,你等不必拘礼。” “谢陛下!” 王平、向煜落座,喝着茶,品尝糕点,在刘禅强调之下,没有刻意拘礼。 刘禅躺坐在榻上,看着王平,考究问道:“子均,你可知,朕将你从得汉城召回缘由。” 王平停下手中糕点,擦拭嘴巴,拱手答道:“是否可是南征之事。” 刘禅也不惊讶,毕竟南征之事早已经在朝廷上传开,王平回成都稍微打听便知。 刘禅点头缓缓说道:“没错,明年春南征,现已年底,庙算之事不可再拖。毕竟《孙子兵法》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因此,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王平沉吟半晌后,答道:“南中之事,平不敢多言,我与卫长马谡聊及南中之事时,幼常(马谡字)言:‘南中地形险要和路途遥远,若不能收其心,则大汉今日平定,明日我大汉一走,南中又必然反叛。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刘禅听闻点头赞同,问道:“子均你的想法如何?” “臣也认同平定南中需要先收其心,如后汉之时,巴西郡官吏压榨百姓、賨人过甚,賨人起兵造反,遂不能平。故臣以为南中叛乱若要平定,需整治官吏,若不整治,贪官污吏压榨当地百姓,必然造反。然后再收服南中士人大姓、蛮夷首领之心。最后可以将三卫中推行至南中,不服则剿,服则收之。”王平侃侃而谈。 “不错,看来子均入巴编卫,长进不少。”刘禅有些欣慰,王平在战略、政治维度上长进不少。 “子均你是否对越嶲郡有了解?”刘禅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缓缓问道。 “颇知,越嶲郡此地蛮夷众多,而且皆不服大汉,越嶲郡北部,汉嘉郡西部有牦牛羌,牦牛羌又名越嶲羌,后汉安帝时,越嶲羌封离等以‘郡县赋敛烦数’‘长吏奸猾’,永昌、益州、蜀郡皆叛应封离,众至十余万,破坏二十余县,杀长吏。叛乱近两年,后汉朝廷无奈之下将‘侵犯蛮夷’的奸吏90人,按死罪处罚。”王平面色严肃的说道。 正文 第二十三章南中庙算(上) “叛乱虽平,但是牦牛羌将牦牛道断绝百余年,此道既平且近,乃是成都通往南中大道。” “虽然牦牛羌在越嶲郡、汉嘉郡交界处根深蒂固,但是目前夷王高定占据越嶲大部分地区,此地蛮夷众多,非常难治理,幼常曾任越嶲郡太守,在任期间不敢深入,只能在边境安上县办公,根本无法治理。”王平缓缓说道。 刘禅沉吟半晌后,问道:“子旭可有补充?” 向煜放下手中茶盏,拱手说道:“煜对夷王高定知道甚少,但是对牦牛羌颇有了解,牦牛羌与我青衣羌皆为汶山郡白狗羌分支。数百年前迁徙至汉嘉郡,后我族先人沐浴王化,归附大汉;是故便以青衣县治汉民,牦牛县治羌民。” “我族与牦牛羌皆善养笮马,当初后汉时于越嶲郡设立长利、高望、始昌三大军马场(注①),便有大量青衣羌与牦牛羌民在其中。我族与牦牛羌人皆善骑术,但我青衣羌甲胄、兵刃强于牦牛羌,是故其不敢北犯汉界。”向煜自豪地说道。 “甚好,近日朕忧思越嶲郡一事,此次南征必须将此地彻底收服。”刘禅直腰,将心中所思说道。 王平听出刘禅的言外之意,行礼拱手说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向煜见王平动作,也赶忙跪下拱手说道:“臣也一样。” 刘禅下榻将二人扶起,欣慰说道:“明日庙堂之上,皆望诸位。” 对于南征之事,刘禅也与诸葛亮交流过,诸葛亮是希望尽快平定叛乱想要兵分三路,门下督马忠右路进军攻牂牁郡;庲降都督李恢中路进军,从平夷出发按大道进攻益州郡;诸葛亮左路出南安进军,与李恢于滇池汇合。 对于而言越嶲郡诸葛亮认为蛮夷众多,难以急下,可由中央派出太守慢慢消化。 但刘禅想到后世诸葛亮讨伐南中之后,越嶲郡也是没有归附,甚至在还杀害太守龚禄,后面十余年越嶲太守根本不敢上任。直到张嶷上任后,大举用兵才把越嶲郡蛮夷收复,牦牛羌王才畏惧之下进贡,开放隔绝上百年的牦牛道。 思虑之下,刘禅决定这次出征南中必须解决越嶲郡,出于三点考虑。 一、邛都(今西昌)巧家等地有大量的铜矿,可以缓解蜀中缺铜情况,特别是从今年开始蜀中的值百钱铜重减少。 二、越嶲郡安定可以复设长利、高望、始昌三大军马场,以为北伐。 三、越嶲郡解决后,趁南征威势,降服牦牛羌,令其开通牦牛道,加强成都对南中控制,同时方便商人通行,可将蜀锦快速通过西南丝绸之路贩卖到身毒(今印度)。 ------------ 蜀汉新宫,议殿。 刘禅居中跪坐,南征核心文武官员分列两侧,目前正在为南征进行庙算。 “诸位卿家,今日乃是为南征之事庙算,诸位卿家可畅所欲言。”刘禅透过冕旒望着众人,扬声说道。 “相父请!”刘禅抬手示意诸葛亮将南征规划说出。 诸葛亮向刘禅拱手后,起身轻摇羽扇,面对众人说道:“南中已叛乱半年,亮以为南中之乱,首要在南中士人。南中士族盘踞南中四郡,当地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士族为求扎根于当地,与当地夷人大族联姻,两族联姻数十年间不断,其关系间复杂交错。据亮所知,此次主要乃当地士人叛乱,非南中蛮夷叛乱;南中蛮夷又为何叛乱?乃是南中叛乱士人利用其身份中引诱、哄骗蛮夷叛乱。” 众人听闻点头,吴班毛躁,拱手问道:“上丞相,这南中士人为何叛乱?” 诸葛亮轻摇羽扇,在殿中缓步而行,苦笑道:“因为后汉,也因我大汉。”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明所以之人,目瞪口呆。因为后汉他们知道,是因为贪官污吏;为什么和现在的大汉有关系,皆不明白。 “南中叛乱原因有其三,其一东吴挑拨离间,其二因为我大汉政策,其三因为后汉长期压榨南中蛮夷、士人,百余年间叛乱近四十余次。” “其一东吴挑拨离间,此事已经解决,不再重提。(注②)” “其二我大汉推行值百钱、盐铁官营制导致。南中土地辽阔,地广人稀,南中士人不像蜀中士族一般用积蓄购买田地,而是积蓄五铢钱于仓库中,我大汉推行值百钱,令其积蓄一夜之间贬值百倍。至于盐铁官营,南中四郡士人霸占当地矿藏、盐铁资源,我大汉强行进行盐铁官营,南中士人不然不满。二者之下,严重损害其利益,必然不满。” “至于其三因为后汉贪官污吏压榨蛮夷,蛮夷叛乱,政府毫无威严。” “陛下,臣以为平叛需解决三点,其一东吴已议和;其二值百钱可在南中废除(注③),但盐铁官营不可废;其三以后治理南中,必须选贤任能。再辅以南征杀其不服者威慑之,归降重赏之。两者相合,南中平矣!”诸葛亮面对刘禅,拱手说道。 刘禅连连点头,心中对诸葛亮惊叹不已,不愧是千古一相,全面地将南中叛乱各问题分析得清清楚楚,望向众人,见众人脸上也是满脸敬佩之色,无一人不服。 “咳!”刘禅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回神,扬声问道:“诸位大臣可有治政方面建议,可畅所欲言。” 在百官之位的廖立拱手问道:“不知上丞相废除值百钱,以何与南中流通。” 诸葛亮见廖立相问,抚须轻笑道:“蜀中以铁器、蜀锦流入南中,南中以牛、马、金、银为税流入蜀中。” 廖立无言,拱手退下。 -------------- ①《华阳国志》曾提及东周时西昌一带已养马。西汉时有“笮马”(盐源之马)往内地集市贸易,东汉时建昌马已闻名中原,并设有养马场。《后汉书·安帝纪》载:“六年(永初六年公元113年)正月庚申,诏越嶲置长利、高望、始昌(今西昌)三苑(汉代牧马所称苑)”。《岭外代考·卷五》载“南方诸蛮马,皆出大理国,唯地愈西北,则马愈良”。即指西昌一带所产建昌马最佳。 ②东吴在边境命刘璋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随时准备接管益州郡、交趾郡太守士燮等人煽风点火。 ③目前中国并没有在南中考古发现值百钱,只在东吴故地,蜀中、汉中发现。 正文 第二十四章南中庙算(下) 诸葛亮见众人没有问题相问,轻摇羽扇说道:“若说及南征,亮以为此役三万士卒足矣!” 诸葛亮说完,望向刘禅是否有意见,冕旒摇晃下的刘禅面色如常,抬手示意诸葛亮继续。 诸葛亮拱手行礼,直起腰后,侧身面向众人,说道:“亮以为南中之乱,首要在于夷王高定。先帝在时,时为夷帅高定便多次北攻新道县;后先帝驾崩,高定公然于越嶲郡称王,而且人兵力众多,此僚不除,则南中难安。” “高定兵败,则益州雍闿、牂牁朱褒,如瓮中之鳖,束手待擒。故臣以为兵分三路,李恢中路攻益州雍闿;门下督马忠东路攻牂牁朱褒;臣领大军两万西路出僰道南下安上,寻找高定主力与其野战。”诸葛亮向刘禅拱手说道。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环视众人,特意从永安赶回的黄权站出,先向刘禅恭敬地拱手,再向诸葛亮问道:“上丞相,权闻高定有万余兵马,在牦牛、定笮、卑水多为垒守,以逸待劳。丞相为何不速破卑水敌军,断其一指再与高定野战,若高定集结夷兵再与其野战恐怕难也。”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公衡,你且看高定此人。高定根本不知兵也,对我军从何而攻,心中根本无数,多地布兵,如果断其一指反而会打草惊蛇,令其固守不出。” “固亮才欲待其集结,一同破之。而且高定手下蛮夷部落众多,若我等一一攻之,单独叛乱部落反而会众志成城;若是让其集结一起,他等蛮夷如何知战阵奥妙,野战时便如同乌合之众,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将其破之!”诸葛亮冷笑道。 黄权听闻沉思后,拱手继续问道:“丞相如何知其内部情况!” 诸葛亮轻笑道:“不可说也,公衡日后便知。” 黄权听闻,拱手笑道:“既然丞相胸有成竹,权不再多言。” 刘禅见黄权退下,思虑半晌后,问道:“相父,朕以为越嶲作乱多时,相父可留一支兵马留在越嶲继续讨伐不服蛮夷。况且越嶲蛮夷众多,若无兵马威慑,郡守难安。朕恐相父大军撤离,越嶲郡又会复反。朕欲复设长利、高望、始昌军马场,以供日后北伐马匹之用。” 诸葛亮思索刘禅话语,若是战胜留下兵马平定也不是不可,但一来留下兵力征讨,蜀中便要运输粮食,加重朝廷开支;二来战争刚结束,越嶲郡应该不会立即反叛,毕竟余威尚在。 刘禅见诸葛亮不断思索其中利弊,也不着急,而是缓缓说道:“朕曾听子旭所言,苏祁、邛都一代有铜、铁矿。我大汉目前缺乏铜矿铸币,铁矿铸兵戈,若能将其治理开矿,可供我大汉之用。” 诸葛亮听闻后,不再犹豫,而是直接问道:“陛下此言不假?” 刘禅示意向煜出列回道。 向煜有些拘束,拱手答道:“丞相,确实如此。苏祁县下有喜德一地,当地叟人之语称其为‘夕夺拉达’,叟语之意为制造甲胄之地。此地有苏祁叟,倚仗兵器,多次反抗朝廷。” 诸葛亮转变想法,决定留兵马讨伐越嶲郡不服蛮夷,拱手向刘禅问道:“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少作沉吟,刘禅平淡说道:“朕欲复设部都尉,掌管汉嘉、越嶲郡兵整顿二地蛮夷。子均可担此重任,令青衣卫可协助子均平定越嶲郡,待其后可以降服牦牛羌,令断隔上百年的牦牛道可重新开通。” 顿了下,又瞧了下马谡:“之前马卿虽任越嶲郡太守,但逢高定叛乱,甚为可惜,此次可令马卿重任越嶲郡太守。原越嶲郡太守龚禄,改任三卫长,治理三卫民事及其教化。” “诺!”马谡沉声应道。 “朕曾闻马卿才器过人,好论军计。马卿此次任越嶲郡太守,可辅助子均军事,两人想必能互补缺漏。”刘禅淡淡说道。 此前虽然刘禅与诸葛亮多次谈论及变法,但以目前局势不敢大张旗鼓进行。诸葛亮先是以汉嘉郡为试点,推行郡府人事任免权的回收。再后借推广《益州民政》之事将户、田、水三曹官吏人事任命权及业绩考校权拿到中央手上。 现在刘禅将要尝试推行最重要的一步,军政分离。借对征讨越嶲郡蛮夷、汉嘉郡牦牛羌一事,复设部都尉(注①)一职,将两郡军权拿到手。 与西汉部不同,西汉部都尉是一个边郡数个辖区内的都尉之一,而刘禅设置的部都尉是辖区是数郡之和。 在坐众人,听闻反应不一,不过都是看向诸葛亮,待其反应。对于诸葛亮而言,心中倒也没有惊讶,此前刘禅便向诸葛亮提及此事。只不过,诸葛亮没想到,刘禅是借着越嶲郡一事将其推出。 深呼吸,诸葛亮沉声说道:“国家此言有理,边郡之间,郡守领兵无法征讨他郡之地,若待他郡反应,必然错失良机。子均可胜任此职,平定越嶲、汉嘉二郡蛮夷。” 刘禅颔首,缓缓说道:“稍后,内府发文即可。现在继续商议南征兵事。” 众人安静之际,赵云拱手问道:“丞相,不知此次南征将士可有人选。” “此次南征之人,子远(吴懿)、元雄(吴班)、子均、伯恭(张翼)、士载等将校四十余人即可,还需子龙留守成都。”诸葛亮轻摇羽扇,略作沉吟说道。 握紧拳头,赵云着急出列,拱手说道:“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丞相何故不用我?” 诸葛亮叹气说道:“去年以来,文休(许靖)、子初(刘巴)、子仲(麋竺)、孟起等先帝起兵之臣相继病故。子龙年纪已高,月前方才镇守江阳而回,已是辛苦,可在成都留守,拱卫陛下。” 赵云厉声说道:“云随先帝以来,临阵不退,遇敌则先。云岂可不随军前往!” 王平出列劝道:“师父,南中瘴气丛生,不毛之地,师父年岁已高不可前往啊!” ---------- ①部都尉是在边地大郡分部设置都尉,掌管该地军政的官员,首都也会分部设置部尉掌管治安,如曹操就担任过洛阳北部尉。 前汉时,都尉专管本郡军事戍防,与太守并重,边郡内数个部都尉。后汉时,在内地郡国都尉,改由太守兼任。 正文 第二十五章出征之前 赵云神情激动,语气上扬说道:“大丈夫安能死于榻上,得死于疆场者幸也。丞相,云请命前往南中。” 诸葛亮见赵云拱手相请,心中难为之际,望向刘禅。 刘禅也知现在自己出面解决最好,于是徐徐劝道:“赵卿如今天下曹魏未灭,汉室未兴,卿如何能言死字。南中之征,预计前后不过半年平定,如此之敌,杀鸡焉用牛刀。” “何况朕年幼,初登帝位,成都还需赵卿护卫,卿怎可离朕而去。”刘禅轻声说道。 赵云听刘禅夹杂着些许请求话语,心中幽幽一叹,天不假年,北伐不知那时还能作战否? 赵云心中虽是这么想,但是见刘禅已经发话,也就顺势退让,缓缓说道:“日后北伐之际,丞相需命云出征。” 诸葛亮自然允诺,说道:“北伐如此大事,安能无子龙乎!” 刘禅见众人达成一致,也不耽搁时间,扬声说道:“南征一事已定,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安南中。” 众人齐呼:“诺!” -------------- 诸葛亮处理完庙算一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内府,召集众人,安排南征事宜。 诸葛亮跪坐案前,环视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到马忠身上,缓缓说道:“此次南征兵分三路,先谈及德信(马忠字)东路之事。德信你且说之。” 马忠昂首直腰,拱手说道:“诺,忠先谈牂牁叛乱之事,牂牁郡此次叛乱者朱褒,原牂牁郡郡丞,曾与向巨达(向朗)、费公举(费诗)共事。此人乃是当地大族,此人素有异志,曾以神怪之事立威,如朱褒此人谣传获麒麟于马颊岭,又造桥名麒麟桥。” “先帝时,为安南中数郡,对刘璋时大量南中官员并无更换,只更换其太守。忠与巨达、公举交谈时,曾闻朱褒对先帝隐约不满。” “故此次牂牁叛乱为本地士族叛乱。牂牁郡多雨,俗好鬼巫,多禁忌。以山为田,无蚕桑。颇尚学书,少威凌,多懦怯。但郡特多阻险,有延江、雾赤、煎水为池卫。若要平定牂牁,‘奔命’(注①)之士可为上选士卒。” 诸葛亮抚须说道:“此次率德信可率五千士卒,‘奔命’换成白甲卫,调2种1000人予你如何?” 马忠面露喜色,以前南中叛乱多遣賨人平叛,众人皆号‘巴郡神兵’,这白甲卫又是编其入户,賨人不事耕种,只需征战。如此精锐奔命之士如何能比肩! 马忠生怕诸葛亮反悔,立即感激说道:“多谢丞相。” 诸葛亮后面叮嘱道:“德信,此次白甲卫随你前往牂牁郡,需将不服蛮夷交予其为奴,作战之事你可与白甲卫种主商议。” 马忠应声答道:“诺!” 诸葛亮又看向张裔,问道:“君嗣,南征粮草准备一事如何?” 张裔,字君嗣,专研《公羊春秋》,广泛涉猎《史记》《汉书》,许靖认为张裔才能比肩曹魏钟繇。现任内府参军,目前负责南征粮草一事。 张裔出列拱手答道:“目前已在僰道江边设郁邬戍兵站,南征钱粮已经先行运送至郁邬戍。” 诸葛亮颔首,对于张裔办事诸葛亮还是十分信任,但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是需要先过问,防止出错。 诸葛亮思虑及李恢中路军之事,不知令谁前往合适,环视众人,见到董允身影,心中念及李恢深受董允其父董和知遇之恩,让董允去最合适不过。 李恢,字德昂,南中益州郡士人,李氏为南中八大姓之一(注②)。李恢出仕益州郡为督邮。当时李恢的姑父爨(cuàn)习是益州郡建伶县的县令,违反法令,有司按制连坐李恢,欲将其免官。上报至益州郡,太守董和知道实际上爨习与李恢不和,当地爨、李两大家族也是矛盾重重,而爨氏势力在当地占上风。 董和从维护大汉在当地的统治着眼,同时又深感李恢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弃之可惜,左右权衡后,决定将李恢调离本地,李恢又遇刘备之后一路高升。 诸葛亮心中定计,淡淡问道:“休昭可在?” 董允听闻,从众人堆中出列,拱手答道:“请丞相吩咐。” “你愿前往平夷县将诏令传与李恢否?”诸葛亮问道。 “允愿前往!”董允并没迟疑,而是直接答道。 诸葛亮对董允态度,十分满意,沉声说道:“你传令于李恢,命其领兵五千出平夷,攻益州。但此路凶险之极,你需叮嘱李恢一切小心,若敌众我寡时,务必坚守,不可轻易冒进,待我平定高定部后,与其汇合。” “士载听令,此次休昭前往平夷县路途凶险,你率赤甲卫护送其前往。返回时,于郁邬戍听召即可,与我会合。” 董允、邓艾出列应声答道:“诺!” 诸葛亮淡淡说道:“兵事先如此安排,若有变故再行修改。诸位可还有其他异议?” 王连迟疑半晌后,出列问道:“丞相南征,不知内府及国中政务交于谁处置?” 诸葛亮心中犹豫不决,略作沉思,淡淡说道:“在我南征之后,参军张君嗣可代行内府政务之事,东曹掾蒋公琰可辅佐之。一切内府事宜处理后,皆需上报于陛下;内府潘司直监察之事处置后,也都上报于陛下。” 潘浚、蒋琬、张裔齐声答道:“诺!” 随着半年登基以来,诸葛亮慢慢看出当今天子虽然将大汉内外之事皆交于自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天子对权利不感冒,而是因为其威望、经验不足才如此安排。 若待天子羽翼渐丰,必然会将朝野权利收回,不过或许是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如今行周公之事,乃是出于深受皇恩,不可为日后大汉埋下祸端。 --------------- ①颜师古注引应劭曰:“旧时郡国皆有材官骑士以赴急难,今夷反,常兵不足以讨之,故权选取精勇,闻命奔走,故谓之奔命。” ②“焦”、“雍”、“娄”、“爨”、“孟”、“量”、“毛”、“李”。 正文 第一章诸葛南征 魏帝曹丕黄初五年,汉帝刘禅建兴二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三年,三月。 距离年前的庙算已经过去三月有余,诸葛亮安排好春耕后,起马步军三万人,分三路进攻南中。 出发前,刘禅赐诸葛亮金鈇钺一具,曲盖一把,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郎六十人。这些无一不是代表象征帝王的仪器,刘禅授予的目的:是让诸葛亮名正言顺代表自己、代表朝廷出征,拥有大汉无限的权力,南中之事一切交予诸葛亮定夺。 清晨的薄雾中,先锋大将吴班率大群士卒鱼贯而出成都南门。随后是中军涌出,先是骑卒,然后是步卒,旗帜招展间,诸葛亮华丽的车驾缓缓驶出城门,鼓吹被士卒吹响,雄壮的乐声扩散,感染每一位出征将士,令众人不由自主的脚步加快。 大军,出征! 南征大军从成都后,需先南下走岷江水路,顺水而下至僰道,其过程不劳车马力。是故参军张裔方才在僰道设郁邬戍,南征大军粮草便是囤积于此。 南征大军不过数日便至僰道,于此南征大军分兵,马忠率5000余名士卒出东路,兵发牂牁。 诸葛亮领两万士卒,走越嶲道,行至安上县,沿绳水(金沙江)而上,经雷波小谷堆翻越黄茅埂(注1),进军卑水县(今昭觉、美故一带)。此道又名沐源川道(古沐源川,今沐川河)。 卑水县因卑水(注2)而得名,诸葛亮越逼近卑水县,行军速度越来越来越慢。 翻越黄茅埂开始,数十里的路途,大军才足足行走了五日有余。 越嶲郡雨水充沛,加之午间闷热,行军于大凉山中,山道崎岖难行,吴班率领前锋部在前遇林开道,遇水架桥,树林深处密不透光,树木高大。 早上行军于林中,淡淡的雾气缭绕,滴答滴答的水滴从空中跌落,王平等人初入大凉山,先是以为下雨了,后来每日皆是如此,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众人头戴斗笠任由叶片上的水珠顺叶尖滴落于地,嘀嗒嘀嗒,好似下着小雨。 道路泥泞,林中藤蔓横生,车辆难以前行,诸葛亮下车步行,在马谡的搀扶下,在林中缓步行走。 众人一路艰难前行,终于在向导的指引下,寻到适合安营扎寨的卑水谷地,在诸葛亮等人到时,吴班前锋部已经在这扎营,搜集木柴,生火做饭。 诸葛亮顺着卑水流向,观察其地势,发现除此地较为平缓外,其他卑水两岸皆是崇山峻岭,山峰如刀切般笔直,群峰环绕,河谷幽长,林深水冽。 诸葛亮倒是十分有兴致,指着远处景色说道:“险崖、枯藤、瀑布、奇石、幽谷、秀水以及落日,端是一番美景。” 马谡头发散乱,汗流浃背,苦笑说道:“丞相好兴致啊!” 诸葛亮轻笑道:“苦中作乐而已,况且此山、此景,确实秀丽。” 诸葛亮环视众人,只见众人深以为然,唯有邓艾、王平在角落旁,互相讨论他事。 诸葛亮好奇问马谡道:“我看士载一路与子均相论,不知相谈何事?” 马谡面露尴尬,摇头说不知,杨仪怪异地瞥了眼马谡,嘴角上扬,使劲憋笑。 不远处的宿嘏听闻后,憨笑道:“丞相我知道。” 诸葛亮听声望去,宿嘏见诸葛亮望过来,不由得意说道:“邓将军刚刚勘察完地形,与王将军讨论军营住所。” “至于马参军也知,马参军刚刚与两位将军讨论兵法时,邓将军说其泛泛其谈,不知军事,死读兵书。此后不再与马参军讨论。”宿嘏摇晃着大脑袋,丝毫不顾及马谡的脸面。 杨仪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望向杨仪,杨仪见状憋住笑意,红着脸说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宿嘏好奇问道:“什么事?” “我妻刚生子也!”杨仪面色如常。 马谡怒目而视杨仪,马谡如何不知杨仪此语哄骗众人,分明是在笑话自己。 马谡面色发红,不忿说道:“此乃误会!” 诸葛亮一边笑着听众人玩笑话,一边跺脚,抖落靴上淤泥。不一会便领众人下山,安营扎寨,讨论军事。 ------------- 卑水谷底,大汉南征大军营帐中,南征西路军众人,分坐两列。 诸葛亮环视众人,问道:“今日得夷人相报,高定主力在牦牛县,卑水一地乃是敌军小部。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陷入沉默,邓艾见状出列拱手说道:“丞相,末将在附近勘察地形,后也与向导相聊,得知卑水一带皆是崇山峻岭,山峦起伏,河流纵横。敌军又依靠山岭,修筑营垒。目前敌军人数少,必然会固守不出,是故末将以为不可强攻。可依丞相先前定计,待敌军集结后,将其引诱而出,与其野战一举破之。” 诸葛亮轻摇羽扇,驱赶蚊子,缓缓问道:“待敌军集结后,如何将其引诱而出,诸位心中可有所思?” “小部佯败,诱其外出野战。待我大军与高定为战时,遣精锐部绕行其后,大军佯装不敌撤退,吸引其远离营寨,前后夹攻,敌军必破。”邓艾补充道。 “士载之计,不失为良计也。”诸葛亮赞扬说道。 诸葛亮又继续询问道:“诸位可还有想法?今可畅所欲言。” 马谡出列,拱手夸耀道:“士载此机正合《孙子兵法》曰:‘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卑而骄之(注3)’。丞相,马谡以为可行此计。” “幼常熟知兵法。”诸葛亮抚须赞扬道。 众人议论纷纷,王平此时忽然出列,拱手说道:“丞相,平以为卑水山高林密,万一待敌军集结,坚守不出如何?” 诸葛亮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让王平继续说。 ------------- 1黄茅埂为大凉山主要山脉。 2《水经注》卷三十六:“涂水(今云南牛拦江)导源腊谷。西北流至越嶲入绳(即金沙江)。绳水又径越嵩郡之马湖县,谓之马湖江,又左合卑水,水出卑水县,而东流注马湖江也。”由此可知,卑水即今美姑河。 3明明能征善战,却向敌人装作软弱无能;对于小心谨慎的敌人,要千方百计骄纵他,使其丧失警惕。 正文 第二章越嶲高定 王平正色答道:“高定此人不知兵法,昔日后汉平定南中时,多走牦牛道。高定以此判断我军会走牦牛道,故遣主力驻守牦牛、定笮二地,小部驻守卑水县,何其无知。但高定此人,虽弱于兵法,但强于笼络人心,此人有自知之明。” “若是使用士载之策,必然先以士卒佯败骄其军心,再行决战,此计虽好。但此人有深知自己不足,我恐骄其军心,需耗费不少时日。加之我军粮道不便,还需速战速决。” “哦!子均可有计出?”诸葛亮追问道。 稍微停顿了一下,王平低头拱手,缓缓说道:“平不敢言计,平只能浅薄说之,我大军先于敌军大部抵达卑水。故我军拥有主动出击之势,我军已知敌军动向,敌军却不知我军动向,目前敌明我暗。” “平以为破坚守不出者,需攻其所必救之地,使其离开固守营地;料敌必经之路,于路部署伏兵、援军,待敌军移动之时,趁机进攻所部。”王平抬眼微瞄诸葛亮脸色,沉声说道。 诸葛亮用赞赏的眼光看着王平,王平此言切中诸葛亮所想,不是邓艾计策不行,而是两人从思考的角度上不一样。 两人都是希望用计策将高定引诱出战,但邓艾是先以部队佯败,再进行决战,野战击溃,耗时时间不确定。 而王平的计策则是调动敌军,攻其必救之地,实现围点打援,将自己目前拥有的主动权最大化。 诸葛亮轻摇羽扇,继续考究问道:“子均,你以为何地是其必救之地?” 王平迟疑一会后,缓缓说道:“丞相,平暂未想好,若平浅薄之见可行,可再与诸位商议如何?” 诸葛亮点头赞许,环视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顿时营寨间有些吵闹,诸葛亮见状微微锁眉。 杨仪观察到诸葛亮神情,出列拱手说道:“我等意见不定,请丞相定夺!” 众人反应过来,齐声喊道:“请丞相定夺!” “我以为可用子均计策,至于攻其必救之地。正如子均所言高定此人善于笼络人心,带高定集结后,可攻其来自牦牛县援军。高定为安军心,必然会前去营救,然后等在其必经路上设伏。”诸葛亮沉吟半晌后,说道。 马谡出列拱手,称赞道:“丞相英明,此举深谙兵法,高定必破。” 杨仪不甘示弱,夸赞道:“丞相深谙人心,古之孙、吴不过如此!” 早已经习惯马谡与杨仪两人话语的诸葛亮,面色如常,轻摇羽扇说道:“天色不早,诸位早些休息吧,近日便驻扎在这,待高定集结。子均近日多探听牦牛县援军消息。” 众人齐声道:“诺!”众人出帐时,恰逢营帐外更夫高喊:“亥时已到。”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帐内灯火摇曳,诸葛亮一人在案前查看地图,思索军务。 对于刚刚帐内问答,诸葛亮相对还是满意的,特别是对王平。近些年大汉高级将领陆续凋零,大汉国中能够让诸葛亮看得上眼的唯有魏延、黄权二人。 黄权更擅长军略,对于临阵并不擅长。魏延性格问题严重,临阵是其所长,但军略并不擅长。 王平从夷陵之战被刘禅提拔,后又被刘禅委以重任,不到10日平定汉嘉之乱;再到今日对答,王平已然慢慢成为大汉军中不可或缺的大将之一,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那对战争独特的嗅觉以及勤奋苦读兵书。 诸葛亮看着地图沉思片刻,忽然抬头望向帐门,只见天空乌云渐起,遮蔽天空。 诸葛亮心中一动,起身走至营门,望着天空,唤道:“来人,传令下去明日大雨,让诸军做好防范雨水,尤其是粮草、弓弩需要注意。” 在黑夜中的侍从拱手称诺。 ------------- 高定得到诸葛亮出兵南中的消息,连忙遣人通知益州郡雍闿并请求相助。 虽然南中三郡叛乱是由不同的人物发起,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联系。 雍闿出自南中八大姓氏雍氏家族,祖上为汉初什邡侯雍齿之后。武帝时削雍氏侯爵,在武帝开辟南中之地后,出于考虑地方统治问题上,于是在募豪民田南夷时,将雍氏强迁入南中地区。 雍闿为人能言善辩,为人仗义疏财,在南中汉人中威信甚高。但因为董和在任时,众蛮夷相服,是故蛮夷不愿意跟随雍闿造反。雍闿便遣孟获煽动夷人叛变。 雍闿得到高定传来诸葛亮出兵南中的消息,出于唇亡齿寒的关系,雍闿亲率孟获及手下士卒亲自领兵前往越嶲郡。 高定通知完雍闿后,亲自领兵前往卑水县,同时通知驻守牦牛道的士卒前来卑水救援。 在诸葛**近卑水县好几日后,高定才赶到距离卑水县有两日路程的地方驻扎,同时等候从益州郡远道而来的雍闿。 但殊不知这些消息已经被诸葛亮收买蛮夷的所知,并且快速地将消息传递给诸葛亮大军。 越嶲郡,高定营寨。 高定头裹青巾,身着左衽蜀锦制成的叟衣,坐于案前低头查阅军情。 其五官紧凑,短方脸,鼻梁低,鼻翼宽,嘴唇上续着小胡须。相貌并不丑陋,还额外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高定最近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十分憔悴,实际上诸葛亮南征以来,高定便是一直如此。 高定在灯火的照耀下翻阅军情,陷入沉思。 刘备在时,自己多次率兵攻打新道县,却被李严所败。之后自己效仿牦牛羌首领称王,手握越嶲郡大部,看似十分得意,但实乃外强中干,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请求雍闿起来救援。 自己本想称王,号令越嶲郡夷众,但北部羌人小部靠近牦牛羌,根本不理会自己。境内叟人倒是全部归附了,但却是一盘散沙,众部族听调不听宣。 唯有自己手下叟兵长期征战,最为精锐、凶悍,但自己却不晓战事,面对诸葛亮大军压境,十分苦恼。 高定幽幽叹气,将军情巾帛收起,自言自语道:“如今之计唯有坚守不出,幸好诸葛亮被阻于卑水县。” 正文 第三章两难之择 清晨,云雾弥漫,天空中的太阳缓缓升起。 高定率军中众人在营寨外等候雍闿大军前来。 若是平常高定肯定是不愿意出迎,但是现在诸葛亮大军压境,形势严峻,加之有求于人,让高定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相对于高定的心甘情愿,其手下却是十分不愿,只见面色凶狠、身材魁梧的叟人抱怨道:“大王,你也太给雍闿面子,还亲自出来迎接,说实话让其他人迎接便可。” 高定神情严肃说道:“翁昂,目前诸葛亮大军逼近卑水,我等自当团结一致。若是能胜诸葛亮,莫不说出门迎接,让我亲自为他驾车都行。” 翁昂虽然面色不忿,但还是将嘴上抱怨停下。 高定看向其他人,都类似翁昂神情,呵斥说道:“若是不想迎接的兄弟,看先行回寨。” 翁昂瞬间将脸上不忿收起,憨笑道:“大王莫气,我等兄弟随大王一起等。” 高定叹气说道:“虽我是大王,但我也是诸位大哥。如今你我兄弟有难,方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行。” 高定一番话语,终于将手下这些骄兵悍将安抚住。 高定心情复杂,手下这些兄弟们只知厮杀,根本不知道考虑大局。勇猛信义,便是他们身上的标签,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特质,自己才能够在雄霸南中一方。 就在高定等人议论之时,“雍”牙旗缓缓从不远处的山坡出现,映入高定等人眼帘中。 在高定见到雍闿的同时,雍闿骑着笮马在山坡上,先一步发现高定。雍闿吩咐孟获先行安寨,自己领着亲信数人驱马上前。 雍闿不敢托大,此次救援高定是一回事,背后深层想法是击败诸葛亮后,乘机将南中如散沙般的局面整合起来。 雍闿于是离高定等人二十米处下马,步行而去以示对高定尊敬。 高定沉声叮嘱道:“诸位兄弟,莫忘刚刚为兄交代。” 翁昂轻哼一声,以示回应。 高定率先行礼,豪爽道:“早闻雍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有劳雍帅前来相助,路途辛苦。” 雍闿赶忙回礼,客气说道:“高帅过誉,我雍闿之名何足道哉。无我相助,想必高帅也能阻却诸葛亮大军,是故何谈相助一词。” 高定脸上笑容灿烂,拱手试探道:“如今诸葛亮大军进犯越嶲郡,幸得雍帅相助,今你我二军合并一处,雍帅可为联军主帅。” 翁昂与众人面面相觑,翁昂随后脸色凝重,手按腰间兵刃。 雍闿见高定如此言语,心中一惊,却又冷静下来。雍闿在仔细观察,高定虽有此言,但并无交出虎符动作,而且其手下愤愤不平。 雍闿虽然心动,但脸上却淡笑道:“我雍闿乃一汉人,何能统率叟人。有道是强宾不压主,请高帅勿疑。” 高定面露感激之色,拱手说道:“今得蒙雍帅前来,助定于危困之间,我实在感念雍帅大仁大义。” 雍闿赶忙,上去扶起高定说道:“贤弟勿要这样,你我同舟共济,一同阻却外敌。” 翁昂听闻雍闿口称高定‘贤弟’二字,心中怒气上涌,手指雍闿呵斥道:“我大哥乃是叟人之王,你是何人?敢称为大哥为贤弟!” 高定出声呵斥道:“还不赶紧退下。”示意左右将翁昂拉下去。 高定面露歉意,拱手说道:“雍帅勿要放在心上,我弟蛮夷也,不识礼数。” 雍闿虽然心中愤怒,但出于顾及大局,轻笑道:“不见怪,令弟乃勇士也,闿也赏识忠心之人。” 高定拱手致歉道:“将军今日远道前来,若不嫌弃,今晚我于营中设宴,请将军务必赏脸。” 雍闿握着高定手掌,打趣笑道:“我早闻叟人美酒,今晚必然前来。今日刚至于此,还有军务处理,闿先行回寨。” 翁昂惹祸回营,心中惶恐不安。高定回营后见状心中不忍。安抚翁昂,命其今晚务必安分,不敢破坏联军大事。 翁昂自然口称不敢。 --------------- 越嶲郡,高定营寨,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看似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众人尽欢之时。突然帐外士卒用叟语禀告道:“大王,有紧急军情禀告。” 宴会中热闹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雍闿不懂叟语,见状好奇询问高定道:“贤弟何事?” 高定脸色沉重回答道:“兄长,有紧急军情。” 雍闿听闻准备起身回避之时,高定急忙道:“你我兄弟已相称,何必回避。” 高定示意斥候进帐禀告军情。 “军情入内禀告!”侍从高喊。 斥候急忙入帐,跪地准备禀告之际。 翁昂端详斥候,激动问道:“阿习,你怎么到这,可是我大哥那有什么意外?” 斥候跪地分别向二人磕头,哭诉道:“禀告大王、二爷,牦牛县援军在路上被汉军围困,翁帅命我前来救援。” 高定虽然面色如常,但语气焦急问道:“阿习,你且慢慢说来。” 阿习哽咽说道:“大爷得到大王命令后,不敢懈怠,日夜兼程赶忙向卑水县集结,但是到猫头岭时被汉军包围。大爷命小人率十余人趁夜突围,向大王救援。” …… 翁昂脸色激动,出列拱手道:“大王,我大哥被围,请大王派兵相助。” 高定面色凝重,翁昂兄弟虽然骄纵,但却是自己手下最为骁勇、忠心之人,早年便跟随自己作战,手下部曲众多。 高定思虑后,缓缓说道:“阿昂别急,阿劲也是我兄弟,我肯定会救。” 顿了顿,望向雍闿,问道:“不知雍帅意下如何?” 雍闿沉吟半晌后,说道:“闿以为此乃汉军诡计,汉军想让我等弃守坚险营垒。” 翁昂怒吼道:“大王莫听汉人言语,请大王发兵救援我大哥。” 高定摆手示意翁昂冷静,沉声道:“阿昂容我思量。” 翁昂怒不可言,大声说道:“大王还有考虑什么,若大王不救,我自领兵相救。” 说完,翁昂准备转身离去。 正文 第四章两军内讧 高定也是被翁昂逼上梁山,自己本身军事能力不足,能有今日全靠翁氏兄弟征战相助。如果自己不救翁劲则自己在军中人心尽失,而且万一翁氏兄弟投靠汉军,自己人头不保。 高定无奈之下,只能喊住准备离开的翁昂,说道:“阿昂且慢!我且与你一起去。” 翁昂喜出望外,赶忙拱手道:“多谢大哥。” 转头询问雍闿道:“雍帅可愿助我?” 雍闿脸色凝重说道:“高帅果真前往的话,恕闿不能陪高帅前往,闿要回益州郡。” 高定脸色一变,惊呼道:“兄长为何弃定而去?” 雍闿苦笑道:“贤弟,此明显是汉军计策,引诱我等救援翁将军,只是我不确定汉军真正意图是何?” “只是我感觉贤弟前往救援恐怕会败,现在上策就是坚守不出,待诸葛亮无粮自退。” 高定面色不悦,缓缓说道:“兄长何必如此武断?” “难道高帅未曾与汉军交手?难道不知汉军实力远超我等?”雍闿反问道。 高定面露尴尬,淡淡问道:“兄长果真要弃定而去。” 雍闿冷笑道:“弃守营垒如何取胜?高帅如果真要前去救援,闿只能回益州郡固守。” 高定听闻后,沉默不语,面临两难选择,心中十分杂乱,望着案上美酒、菜肴,显得十分可笑。 翁昂见状担心高定改变主意,气愤说道:“大哥怕啥!你不会真信这个汉人的话吧!” 高定轻揉太阳穴,缓缓说道:“容我今晚考虑?待明早我下决定。” 翁昂着急着,准备说话时。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脾气的高定拍案呵斥道:“阿昂,你给我退下。” 被呵斥的翁昂,怒气上涌,冷哼一声出帐而去,于是心中深恨雍闿。 雍闿也有些后悔,让翁昂与高定二人不和,但出于颜面问题,缓缓说道:“贤弟可先考虑,明早我等再议。” 雍闿与高定寒叙几句,便带人回营。 话说出帐的翁昂担心高定受雍闿蛊惑改变主意,放弃救援自己哥哥,心中犹豫不知如何解决。 翁昂思索之际,突然想到往事,灵光一闪。一咬牙,召集手下精锐部曲。 雍闿出大帐,便准备回自己的营寨。众人准备出寨门之际,雍闿只见翁昂面色狰狞,身后有十余名侍从,杀气腾腾。 雍闿倒也没有多想,以为翁昂晚上有军务安排,巧遇自己。 “翁将军,准备前往何处?”雍闿热情地打招呼道。 翁昂狰狞怒吼道:“小人,挑拨大王与我大哥关系,我现在送你去见阎王。” 说罢提起手中短剑冲上前,雍闿见状大惊,准备逃离。 翁昂大跨步上前用力抓住雍闿衣领,雍闿瞬间感受到一股巨力拉扯,雍闿面色惶恐地看向翁昂,连忙求饶说道:“将军杀我,高帅必然不会放过你。” “所以我先杀你,大王就不得不前往救援我大哥。”翁昂说完,手举短剑,面色狰狞地猛刺雍闿腹部,随后又将刺入腹部的短剑向右旋转,绞断肠子。 “啊!”原本呻吟的雍闿,发出惨叫之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雍闿便被刺身亡。翁昂右手把已经断气的雍闿尸体丢弃在地上,挥手示意侍从准备把孟获等人杀完。 孟获众人脸色惶恐,结成圆盾阵,孟获急智之下高喊道:“高将军准备欲杀我等乎?” 在营帐中听到孟获求救之声,高定赶忙出去一瞧,只见翁昂手拿短剑,剑身鲜血淋漓,雍闿倒在血泊中,两边人手对峙。 高定脸色大变,怒吼道:“翁昂你在干什么?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王吗?” 翁昂见高定出帐,脸色一变,低头望向流淌鲜血的短剑,心知自己已犯大罪,也不管孟获等人。 “扑通!” 翁昂大步上前,跪在高定面前,双手奉上短剑,低头哭泣道:“大王,昂知自己罪无可恕,我以此剑杀雍闿,大王可用此剑杀我。昂无话可说,只要大王救援我大哥便可。” 高定见状,有些呆滞,望着正在痛哭的翁昂,随后又低头看着流淌着雍闿鲜血的短剑。缓过神来的高定,咬牙之下,愤怒地拿起短剑,高举短剑正准备刺向翁昂时。 高定在这一瞬间,脑中开始疯狂权衡利弊,如今雍闿已死,雍闿大军必然已经不会相助自己,更需要担心是其会不会向自己进攻,如此状况之下自己更需要依靠翁昂。 高定念及于此,心中幽幽一叹,手中短剑突然泄气。 “嗨!将翁昂压下去稍后处决。”高定叹气道。 高定不管翁昂,缓步上前,向警戒的孟获众人,拱手致歉说道:“定管教不严,害兄长身死。翁昂罪该万死,定必然会将其惩戒。” 孟获不敢托大,连忙说道:“高帅有心,一切听从高帅发落,我等必会相信高帅为人。” 高定面露悲意,缓缓说道:“本与兄长并肩作战,可没曾想到发生如此之事?” 孟获等人难过不已,低头哭泣,命几名侍从将雍闿尸体包裹起来。 高定又叹气说道:“如今诸葛亮大军压境,我等两军发生矛盾,实为亲者痛,仇者快!” 孟获听出高定言外之意,虽然不满,但还是谅解说道:“高帅放心,我等能前来救援,必然深明大义。” 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但是杀害雍帅之人,必须以命相抵。” 高定沉默不语,缓缓说道:“待诸葛亮大军退却,我将翁昂交于你等发落。” 孟获对于高定言语,十分怀疑,试探说道:“大王此言不假?” 高定咬牙道:“我以天神发誓。” 孟获缓缓说道:“可以,若大王此言有假,我益州郡之人可不是好惹。” 高定心上石头终于放下来,但高定并没有开心,而是迟疑说道:“联军之事?” 孟获冷笑道:“杀我军主帅,还让我军相助,那样此时,就是我想相助,手下士卒也不愿。” 高定面露尴尬,缓缓说道:“是我对不住兄长,待诸葛亮退却后,必然给诸位答复。” 高定此时心中已经定下打败诸葛亮之后,必须处理这些骄兵悍将,目前反噬已经开始。 正文 上架感言 因为追读差,上周小编就让我上架,我想着没有存稿没法爆更,就没上架。所以这周五上架,还希望大家支持。 说说为啥写这本小说吧,主要是因为三国后期没几本好看的小说,加之看小说多年,于是自己就动笔写小说,我一直竭尽全力给大家还原一个蜀汉中后期的政局情况,以及三国时期蜀汉的社会情况,可能是出于笔力所限,没有办法很好的展示。 南征其实蛮多东西可以写的,不过问我也知道大家都想看北伐,我就描写部分战役,其他战役一笔带过。 这里我会着重去描写蜀汉治理南中的政策,除了改土归流外,季汉的南中治理可以说是最好的。 大家觉得我哪方面不好,可以提建议,我去学习啊! 对于作者书中的部分观点不一样的话,都没事呢,毕竟蜀汉的史料很少,所以导致大家对于有些观点不一样也是正常。 写小说困难,写历史文难,写大家喜欢的历史文更难。 说实话新人在qd投文蛮难的,历史文非常容易被养死,我也不是啥大神,大家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我收藏就6000出头,追读不多,再白嫖的话,我真是扑街到家了。求各位老爷订阅,我目标就是首订300人o(╥﹏╥)o。 最后感谢左路通吃兄弟在开头一直给我的支持,她或他兄弟打赏的盟主,杜预小兄弟及其他书友群的兄弟一直给的鼓励。 今天有2更! 正文 第六章诱敌深入 清晨,猫头道。 天色灰蒙蒙,原本寂静无人的猫头道,瞬间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叟人士卒如同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在山道上行走。 高定策马立于山坡上,看着大队将士在山道间穿行,枪矛成林,彩旗飞舞,这情形使他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高定轻挥马鞭,策马扬蹄,几步就重新赶到中军队列,沿着山道按辔徐行。 高定此次亲自救援翁劲,其弟翁昂为先锋。虽然翁昂刚刚杀死雍闿,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高定不得不依仗翁昂骁勇,于是令其戴罪立功。 高定领人铺开正面大摇大摆向前时,邓艾已经率数人斥候,躲在不远处的山坡灌木丛中,观察高定军情。 高定虽然学习汉人军阵,但是只得其表,不得其内,行军中非大量士卒,嬉戏打闹,甚至有些士卒掉队,导致每行走几里,高定等人不得不停下整理队伍。 而且邓艾注意到,虽然除了前锋及中军少部分的叟人士卒,大部分的部落兵,没有统一的戎服及武器,披着各种各样的破旧衣裳,甚至还有包裹兽皮…… 邓艾暗叹道:“除了前锋那些精锐叟兵,剩余叟兵全身乌合之众,估计一个冲锋便散。” 但是邓艾也不托大,趁着还没被叛军斥候发现,偷偷摸摸地撤离此地。 邓艾策马从小路捷径回到本部时,正见宿嘏拷问几名受伤的叛军斥候,不一会,被俘斥候扛不住拷打,终于将叛军兵力部署细节说出。 邓艾结合情报查看地图之时,却见自己早些时辰派出去的几名斥候戎服带血,似乎伤得不轻。 邓艾立即放下地图,迎上前问道:“前方翁昂部敌情如何?” 领头斥候神情疲惫,明显应该是经历了敌军的追捕,他神情沉重答道:“敌军先锋部,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会到我们这。” 邓艾点头,安抚道:“你们稍许休息,等下作战不用参与,有伤的赶紧先山上药,不要强撑。” 邓艾随后紧急下令,命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命传令官通知吴班敌情。 邓艾随后带上宿嘏检查沿途旗帜,防止佯败撤退时出现意外。 后世常有佯败撤退,士卒井然有序,不会溃逃,皆是将领提前布下旗帜,撤退士卒按照旗帜标记行走即可,如果撤退旗帜插错或者漏插,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后世西夏与宋朝交战时,提前在浅处插上小旗,准备假装撤退,击溃宋军。但是被宋军斥候发现,便把插在浅处的小旗,改插到深水处,导致西夏溃败。 在邓艾检查完旗帜后,不一会,翁昂所部已经抵达前方3里处。邓艾也没有隐藏所部,而是缓缓地在山道间摆下小型军阵。此处是猫头道中段,相比于前段山道而言,中段山道有开阔许多。 在不远处的翁昂也收到斥候通报,言有汉军在前方山下阵,同时周围似乎没有伏兵。 翁昂面容兴奋,命传令官摇旗鸣号,三千叟兵闻令而动,迅速摆下军阵,向前缓缓推进。同时为防止有其余汉军伏兵存在,命斥候通知中军高定,迅速靠拢。 邓艾见双方靠近,挥动令旗,阵中鼓声响起,赤甲军缓缓出阵,红色浪潮滚滚向前,并且浪潮随着鼓声节奏而变化速率。 宿嘏头戴赤色铁盔,身着两层铁甲,外罩赤色蜀锦战袍,右手持一米二长铁锏,左手持盾,如同人形巨兽一般站在阵中。 锏的分量之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恐怖,可隔甲胄将人砸死。锏的大小长短,可因人而异(一般在65~80厘米之间),宿嘏身长九尺故持一米二铁锏。 “出阵”邓艾下令道。 瞬间阵中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山间,早已严阵以待的宿嘏一马当先而出,赤甲卫士卒喊着生涩的汉语口号,踏步上前。 百步处,双方士卒高举盾牌,缓步上前,身后雨箭从各自身后攒射而出。纷纷射到盾牌之上,少数没有被盾牌阻挡的箭矢根本刺不穿精锐的甲胄。 双军相隔三十余步,随着阵中的战鼓猛然加快锤击速度,阵前小旗挥舞。 “万胜!” 赤甲卫本来如龟甲一般的阵形顿时破开,赤甲卫邑主宿嘏带头高喊冲锋,转瞬之间,火红浪潮撞上湛蓝色浪潮,在山呼海啸的喊杀中,两军短兵相接。 “赤甲卫二郎们,随我上前!” 宿嘏如同人形巨兽一般,手持双锏猛砸前方叟兵,只听见身前叟人曲长惨叫一声,重达十几斤的铁锏锤击其胸膛,隔着甲胄,听到胸骨断裂之声,曲长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四周叟兵见状,愈加凶狠,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叟语向宿嘏冲杀而来。 宿嘏依仗自己臂长力大,左手将锏投掷而出,击中叟兵面部,让其头破血流,脑袋晕眩。随后嘏转身躲闪,另外一名叟兵举矛相刺,左手一夹矛身,奋步上前,右手高举铁锏,隔着头盔猛砸头部,将其活生生砸死,残暴至极。 片刻功夫,赤甲卫在宿嘏的带领下,差点将打破叟兵,但却被翁昂亲率亲兵上阵打退。 正在鏖战之际,阵后的邓艾还在惊叹叟兵个个悍不畏死,倒吸凉气时,得到斥候相报,高定中军正在接近。 邓艾非常果断,令传令官鸣金,挥旗赤甲卫交替撤退,正在陷入鏖战的宿嘏也是非常果断,缓缓撤出战斗。 翁昂从阵中过来,只看见地上多是己方士卒尸体,他被气得跳脚,连声催促士卒继续追击。 又追一箭之地,眼看赤甲卫士卒,正在丢盔弃甲逃离,原本有些怀疑汉军有诈的翁昂看着情形,反倒下定决心。但他对身边亲卫说道:“速去通报大王,让其向我军迅速靠近。” 追逐的叟兵军阵慢慢散开,起了性子,耀武扬威叫嚣着逃跑的赤甲卫士卒,看似声势甚大,实际上根本没有追击到赤甲卫士卒。 反而被故意落在后面的汉军士卒嘲笑,追击的叟兵愈加急躁,不顾阵形,彻底散开追击。 正文 第七章高定兵败 翁昂再往前奔跑百余步,所经道路绕了一个小弯,发现山道变得狭窄,山坡上树木横生,遮天蔽日,一阵凉风吹过,让翁昂一惊,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再仔细一瞧,隐隐约约发现树木丛中有什么在动。 翁昂连忙命传令官吹响集结号角,在山上埋伏多时的吴班肯定叛军突然停止前进,同时吹响号角,他如何不知自己被敌军发现,心中暗骂一声。 “呜!”“呜!”“呜!” 吴班起身亲自吹响号角,传令官拼命挥舞旗帜,全军出击。 山坡上汉军士卒如猛虎下山般冲击叛军士卒,瞬间与叛军士卒交错到一起。 在这种狭窄地形的战斗,人数众多根本发挥不出优势,而且拥挤的人群之下,令人根本无法撤退,是故只有勇者才能胜出。 翁昂位置身处前列,赶忙召集部分士卒后,汉军前锋数百人便一头与叛军撞在一起。 刚刚集结的叛军立足未稳,仓促之间便与汉卒交战。 面临困境的叟人士卒高喊口号,相对于训练有素的汉军锐士而言,或许军纪上不足,但是他们胜在悍不畏死。 叟人在猛将翁昂的带领下,止住汉军锐士的突击。 但是汉军其余士卒随后就到加入战场,叟人军阵岌岌可危。 鲜血已经映出湛蓝色战袍,被肾上腺素刺激的翁昂丝毫没有感知,高举手中兵刃疯狂地斩杀四周敌人,狂呼怒吼,宛如困境猛虎。 折身返回的宿嘏发现翁昂,立马向其奔去。同时翁昂也发现宿嘏。 “噔!” 刀锏相碰,火光飞溅,翁昂感受到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只感受到虎口巨疼,他惊恐着看着正在向他呲牙的宿嘏。不待其反应,宿嘏继续左手挥锏向其脑袋砸去。 翁昂一矮身子险之又险的避开铁锏,手中环首刀趁机割向宿嘏腰部,宿嘏左右手双动,这是宿嘏得意招式‘左右互搏’。他右手举锏格挡环首刀,左手挥锏直砸翁昂头部。 “嘣!”铁锏撞击头盔之声。 “嗡!嗡!嗡!” 接着翁昂只感受到眼前一黑,耳边感受不断传来耳鸣之声。 “嘣!”宿嘏不待其反应,右手举锏猛砸翁昂左耳,随后鲜血从翁昂左耳流下。 宿嘏面色不改地继续猛攻翁昂头部,第三锏砸完之后,翁昂便躺在地上毫无气息。 宿嘏见状憨笑着将翁昂头颅割下,命手下将其高高挑起大声喊道:“叛将已死!” 附近叟人为之胆寒,不敢交锋,立马溃败,宿嘏大跨步继续向前冲锋。 “万胜!” “万胜!” “万胜!” 无数汉卒高喊着,追随宿嘏向前拼杀。翁昂所部一路溃逃,根本无法阻止。 这时得到翁昂信息的高定领兵快速在山道前行,却不知溃军及追击的汉军正在相向而行。 “前方好像有咱们的溃兵,正朝这边涌来!” 高定听取着汇报,然后往策马上前张望,便见到了一群叟兵,如同牛羊一般,被驱赶着往己方军阵而来。 “不好。”虽然高定不精通军事,但是军阵的重要性他如何不知,若是被溃兵冲击,军阵必然荡然无存。 “传令!如有溃兵冲击军阵,直接斩杀!” 高定大声喊道,传令官急忙通知各军原地固守。 溃兵看见本阵,下意识靠近,前列军阵尝试射箭驱赶,却令溃兵加快脚步冲阵。 高定本部在溃兵们的冲击下,原本相对严整的军阵迅速崩塌。 汉军一路掩杀,叟人溃兵呼喊着,求饶着,用更快的速度奔走逃亡;被冲垮的军阵士卒,不知详情,心中慌乱,他们直接抛下武器、甲胄向山上,继续向后方涌去。 高定见状焦躁起来,他带着亲卫向前,沿途用马鞭抽打溃兵,大叫道:“集合,别跑!” 不管高定如何敲打,反复地大声呼喝着,沿途如何敲打,却根本没用。 却被领头冲锋的宿嘏等人盯上,冲向高定。 高定远远看见众汉卒向自己冲杀而来,惊恐之下,调转马头,拨马就走。 其余未逃窜的士卒见状,也跟随向后方撤退,牙旗向后摇动,连带所有叟人士卒向后溃逃。 此时吴班下令追击的汉骑也赶上,骑兵利用自己的冲击力,用他们的长槊、环首刀和铁蹄,将溃败的士卒兵马杀得血肉横飞,拼命将其向前驱赶。 溃兵们为了逃跑,拥挤在山道间相互踩踏,甚至相互之间还大打出手。待汉骑追赶到时,只见地上铺满尸体。 汉骑为了追击,策马上前,马蹄踩踏尸体,边在马背上上下起伏,边闻着充满空气的血腥味,追击的汉骑感到阵阵呕吐感。 汉骑一路追击十余里,直到猫头岭山道入口处,一路搜索不见高定行踪,无奈之下便聚拢在山道间逃窜的溃兵。 高定此时身在山间小道,领着数名亲卫惶恐逃窜,终于见不到汉军身影,才敢放心稍微休息。 高定坐在树下,气喘吁吁地问道:“此地何处,离卭都还有多远?” 领头亲卫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周边,回答道:“大王,在猫头岭外边,继续向前走,一两日便可到卭都。” 高定点点头,用力起身,继续向前逃亡。 -------------- 就在猫头道交战时,翁劲的最后一次突围失败,其人被句扶所斩。 诸葛亮在不远处听闻后,查看地图,判断高定往卭都方向逃窜,于是下令王平、吴班等人,立马前往卭都。 众人接到军令,留下邓艾打扫战场,其余人星夜兼程赶往卭都,包围卭都县。 但高定还是提前到达卭都县,并聚拢溃兵,修筑工事,试图坚守卭都县。 同时诸葛亮亲帅大军,兵临卑水县城下,遣使者入城,并将翁劲、翁昂兄弟首级及牙旗献上。 驻守卑水县的叟人首领接见使者后,看到翁氏兄弟首级,并听闻高定兵败,也不迟疑举城向投降诸葛亮。 诸葛亮留马谡于卑水县处理政务,并派数百名士卒保护其安全。 自己独自率领大军前往卭都,与王平、吴班等人会合。 (明天12点上架,明天7更。) 正文 第八章高定身死 逃回卭都的高定正在焦头烂额地面临不断恶化的局势,随着越来越多的溃兵败退回城中,军心愈加涣散。 高定命亲卫开始在营中巡视,连抓十余人以正军纪,这才勉强止住军中混乱局面。 但城中守军的士气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低迷。 就在王平、吴班围困的三日后,诸葛亮率领大军也出现在卭都城下。 休整两日后,在诸葛亮的一声令下, 汉军开始攻城。 一杆火红色的“诸葛”大纛缓缓出现城下,周边六十余名虎贲郎拱卫。四周刀枪如林,数以万计的汉军士卒缓缓向在城下汇集,包围卭都,围三缺一。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火红色的浪潮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冲去。 那火红色的大纛下,诸葛亮左手示意, 传令官得令,挥舞军旗, 号声响起。 “万胜!” “万胜!” “万胜!” 大风呼啸,阵中旌旗猎猎作响,汉军士卒高喊着口令,向前缓缓移动。 守城的叛军哪见过如此阵势,被那震天的呼喊声吓到,城楼上的高定脸色微变,饶是早有准备,但高定直面汉军时,还是被这支汉军所震撼到。 高定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两侧士卒,已经面露惊恐之色。刚经猫头道大败的士卒,如今已经毫无斗志,不复当初无畏。 高定心中惶恐不安,没有把握是否能守住卭都,但是目前的他已经无路可逃,只能奋死一搏。 相比于高定的惶恐, 城下的诸葛亮已经胸有成竹,卭都城矮,蛮夷不识守城精妙,在攻城器械相助下,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号角声响彻天空,云梯、撞车、木幔、还有冲车等攻城器械陆续被攻城将士推到阵前,喊着号子,缓缓向城墙移动。 高定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汉军士卒,已经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攻城器械,抿着嘴唇,握紧腰间汉剑。 “放!” 高定见汉卒士卒进入弓箭射程,大声喊道,令旗挥舞,城上无数箭雨攒射而下。 城下吴班见状冷笑连连,士卒阵前的木幔早已经通过支架调整好角度,将木幔的挡板升至士兵前方。卭都城上箭雨带着呼啸声,射到木幔的挡板上,发出“笃!笃!笃!”的响声,即使遗落的箭雨也被汉卒手上盾牌阻挡下来。 “咚!” 一声闷响,城下汉卒士卒将云梯靠在城墙上, 只见云梯的梯顶上尖锐的挂钩嵌入城墙。 “万胜!” 躲在盾牌后的汉军士卒率先爬上云梯,紧接着更多汉军士卒沿着云梯向卭都城前上爬去。 城墙上的叛军士卒自然不会放任他们直接攀岩而上, 举起巨石、滚烫的金汁倾斜而下,攀爬在云梯上的汉军士卒皆惨叫着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吴班脸露不悦,呵斥道:“扬尘车在那,赶快掩护先登。” 吴班口中的扬尘车正在装载石灰粉,还未等吴班说完。扬尘车便开始对城楼之上的守兵泼洒石灰粉等,迫使守军后退无法阻碍己方部队登城。 叛军士卒只见城下古怪器械运作,突然眼前一片白雾,赶忙闭上眼睛,有些来不及的士卒捂着眼睛惨叫。 高定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些古怪的器械居然有如此用处,赶忙下令将惨叫的士卒抬下去治疗。 “杀!” 一名汉军先登士卒,趁着扬尘车掩护其攀爬,率先爬上城墙,砍翻叛军士卒,快速地在城墙上立足。 就在这名先登士卒击杀叛军后,另外一名身着重甲的汉中士卒,翻身滚入墙内,与其并肩作战。 “源哥,我来助你!”贾演手起刀落又砍翻叛军士卒,大声喊道。 “等下别让我救你。”贾源吐了口唾沫,警戒合围上来的叛军士卒。 “少给老子放屁。”贾演眼神一凌,右手紧握环首刀大踏步上前,捅死试图偷袭贾源的叛军士卒腹部。 两人背靠背作战,接应其余汉军先登士卒攀登。不一会,数十名身着甲胄的先登士卒已经蜂拥而上。 卭都北面城墙防线岌岌可危,大纛下的诸葛亮见状,面露喜色,问道:“这是谁的部将,居然如此骁勇!” 杨仪看向旗帜,拱手答道:“禀丞相,吴班手下先登士卒。” “战后记其姓名,按正常战功奖赏。”诸葛亮叮嘱道。 杨仪拱手称诺。 卭都北面城墙慢慢地被汉军占据,同时城墙上的汉军士卒,开始向东门、西门城墙上移动,帮助佯攻士卒打开局面。 城楼上,高定脸色苍白,被数十名亲卫簇拥,骑上战马向府中疾驰。 高定等人好不容易在一片纷乱中闯出条路来,准备先前往府中接走家人时,发现已经有大量汉军涌去,无奈之下只得前往南门逃离。 刚出南门之际,却听见不远处东门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高定脸色一变,带着众人向西南方向森林逃窜。 向煜头顶兜鍪,手持骑弓跃马在前,一身青色战袍被强风吹起,背负箭矢。 身后数百名青甲卫轻骑紧随向煜身后,同样伏鞍持弓,飞驰追杀高定。 马蹄攒动之间,箭矢从飞驰而出,射死殿后的高定亲卫。 向煜等人紧随其后,进入森林追赶。向煜凭借精湛的骑术,在林中左右御马骑行,甩开青甲卫,逼近高定众人。 高定此时身边只剩两名亲卫,其余亲卫不知踪迹。 向煜伏下身子,弓左右换手,左手从箭囊中抽出五枝箭握在手中,再左手接过弓身,然后右手从左手直接抽箭,搭在弦上。(马上三箭) “嗖!”高定亲卫应声而道。 向煜快速从左手抽箭,搭弓速射。 “嗖!”仅剩一名亲卫也被射翻在地。 高定转头望去,见只剩自己,心中悲愤不已。 “嗖!”破空声响。 高定本能地弯腰缩头,突然背后剧痛,浑身无力,刺骨的寒冷从背后慢慢地浸透到四肢。 视野中一片天旋地转,跌落马下,眼前一黑,归于沉寂。 高定身死! 桀骜不驯,南中叛乱夷王高定在一片不知名的树林中战死。 正文 第九章李恢巧言 益州郡,滇池县。 滇池县位于滇池(昆明湖)旁,故以池为名。楚将庄桥所立滇国所在地。 滇池,水周围二百里,所出深广,下流浅狭,如倒流, 故曰滇池。湖滨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水源充沛,乃是南中少有的鱼米之乡。 数日前,汉军李恢部得到雍闿、孟获二人领兵救援高定的消息,遂率兵六千人孤军深入上百里, 逼近滇池县,欲直捣黄龙, 没想到却被各县各族叛军包围。 汉军中路军,李恢营帐。 年近四十的男子,跪坐于案前,却见他面容疲倦,眼中血丝密布,满脸忧虑之色。 数日寝食难安的他,显得十分憔悴。 “都督,济火部安头领求见。”帐外侍卫通报道。 济火部是自己担任庲降都督时期交好部落,也是当地甚有威名的部落。济火部民,习战斗,善信义。 其首领安甸曾受自己大恩,在得知自己出兵平叛,首领安甸二话不说起兵相助自己,却不曾想将其带入绝境。 李恢虽然心中泛起苦笑,但还是将脸上忧虑隐去,面色如常,迎接济火部安头领。 只见其深目高鼻,身材高大, 四肢修长、皮肤黝黑, 以青衣帛为囊,笼发其中,近似角状,大踏步迈入帐中。 “李都督,如今被围,难以破敌,不如我等且突围杀穿出去,等待丞相兵来。”安甸面露忧虑,操着充满南中口音的汉语说道。 李恢摇头不语,若自己兵败归国,一则辜负丞相厚爱,二则自己恐庲降都督一职不复所有。 安甸面色凝重,斟酌说道:“都督还需尽快抉择,不管如何甸势必相助。” 李恢望着安甸心中感慨其重情重义,以目前局势,济火部完全可以弃自己而走,而且依靠安甸在南中威望必然也不会遭受打击报复。 “嗯?突围、威望?” 李恢似乎想到什么, 面露笑意,心中定计,亦将心中忧虑放下。 李恢望着安甸,笑道:“安兄,恢有计也。” …… 安甸侧耳相听,边听边点头,最后面露喜色,夸赞李恢道:“都督不愧为汉人智者。” 李恢笑着跪坐起身,对安甸拱手说道:“不知安兄是否愿意为恢出面相邀。” 安甸拱手回礼,正色答道:“为何不愿?甸现在便去。” --------------- 汉军与叛军中央地带,李恢摆下坐案,身边安甸一人相陪伴。很快,叛军各部首领各带亲信一人赴宴,待众人入座。 “恢见过诸位首领,多谢诸位赏脸。”李恢起身,拱手说道。 态度相对友好的少部分蛮夷首领回礼,大部分首领仇视相待李恢。 罗山部首领冷笑问道:“这不是大汉的庲降都督吗?邀请我等前来有何事,莫不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 其余部落首领大笑嘲笑,李恢也不动怒,而是以微笑对罗山部首领,恭敬说道:“昆主说笑,如今局势分明,在下性命皆在诸位首领手上。恢南中人也,如何愿意与诸位兵戎相见。” 罗山部首领见李恢如此恭敬,也没有继续嘲讽,而是单刀直入问道:“难道将军请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谈论此事?” 李恢淡笑道:“昆主莫急,恢请诸位前来是想告诉诸位,恢刚得通报,诸葛亮所领汉军粮草已尽,正在准备考虑撤军回成都。” 蛮夷首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李恢的话语。罗山部首领沉声问道:“此言不假?” “昆主,若是不信可问安兄。”李恢手指安甸。 在座众人望向安甸,相比于李恢,众人更相信安甸。毕竟安甸乃是济火部首领,而且此人在南中以信义闻名,益州郡北边蛮夷部落或多或少都有受到其照顾,威望甚高。 安甸豪爽笑道:“诸位放心,李兄所言不假,当时我也在场,还是我劝李兄与诸位讲和。” 李恢面露伤感之色,拱手说道:“在下背井离乡十余年,现如今已至滇池,离家乡俞元县不过几十里地。恢实在不愿意再回到北方,因此欲与诸位共谋大事,故以诚相告。” 罗山部首领狐疑地看向李恢,显然是不相信李恢的话,质问道:“李都督,诸葛亮才刚到越嶲郡,怎么会这么快粮草已尽呢?” 李恢环视在座蛮夷首领,手指北伐,缓缓道:“诸葛亮刚刚收到汉中急报,曹魏起兵十万进攻汉中,诸葛亮不得已之下,以粮草不济堵塞恢也!” 又拱手礼敬众人,说道:“我愿效仿牂牁谢暹、益州文齐之事(注①)据险固守,以抗汉军,待曹魏攻下成都,诸位与我封侯有望。” 罗山部首领陷入沉默,以他能力无法判断出李恢言论是真是假,沉吟半响后,他环视议论纷纷的众人,说道:“诸位首领意下如何?” 众人没有回答,气氛有些怪异,李恢见状拱手说道:“恢在外等候消息,诸位可先行商议不急。” 李恢出帐前眼神示意安甸配合,待李恢出帐后,气氛缓和,众人议论纷纷。 其他县的蛮夷首领,对李恢言论报有怀疑,而来自俞元县与李氏家族交好的部落首领,对于李恢这番解释是信任。 双方争执不下,帐中言语激烈,由于缺少权威的叛军首领(雍闿已亡,孟获才刚继任首领,从越嶲郡返回益州郡),加上安甸的相助,一时间根本无法统一意见。 李恢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还是焦虑,在帐外不由地开始踱步。 一个时辰后,帐中部落首领气哄哄地蜂拥而出,不欢而散。支持李恢的部落首领,出来后与李恢交谈,言‘明天众人对此事再商议。’ 李恢对此则面露笑容,拱手相谢,交谈甚欢,欢送众人。 ---------------- 一是公孙述据蜀时,牂牁郡“大姓龙、傅、尹、董氏,与郡功曹谢暹保境为汉,乃遣使从番禺江奉贡。光武嘉之,并加褒赏。” 二是公孙述据蜀时,广汉人文齐为益州郡太守,据险固守,不服公孙述。公孙述拘其妻子,许以封侯,文齐仍不降。光武帝平蜀后,征文齐为镇远将军,封成义侯。此后,此二人榜样的事迹在南中地区广泛流传了一百多年,可以说是深入人心。 正文 第十章李恢破敌 夜幕降临,天上弦月如钩,原本寂静无人的树林之中,树木攒动,隐约间听到喘息之声,以及夹杂着昆虫的脆鸣。 李恢身披两裆铠,头戴兜鍪, 身裹黑布,伏在灌木丛中。 再走近一瞧,不大的灌木丛中近千名汉军士卒及济火部民在李恢身后中潜伏。 “李兄,要出发吗?”安甸操着充满南中口音的汉语,低声问道。 李恢抬头仰望月亮,心中估算时间, 低声回道:“再等一会,接近子时行动。” 近千人继续潜伏在灌木丛中,李恢弯腰在人群中穿行巡视, 低声说道:“等下跟紧,别走散了,听着军号。” 李恢巡视一圈,回到原地,见时机已到,也不迟疑,下令全军出发。 李恢与安甸率先领头,走出灌木丛后,分兵而出,李恢借助月光朝着罗山部营寨方向行进,而安甸领着数百名士卒前往安水部营寨。 罗山部、安水两部是蛮夷中兵力最多的两部,如果能夜袭破寨,则包围自解。 经过数天李恢军的安分守己,而且不断送钱粮等行为,众人的戒备已经慢慢放松, 罗山部其中最为明显。 果然一路上,李恢等人并没发现敌探, 顺利逼近罗山部。 李恢举手挥动示意行动, 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随后火光冲天。 汉军士卒高举火把,跟随“李”牙旗冲向罗山部营寨。并在李恢的指挥下,汉卒士卒交替掩护搬开鹿角,随后汉军士卒抱举巨木,撞击牙门,破门而入,一气呵成。 守卫的叛军士卒,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大的恐惧感忽然生出,高喊道:“敌袭,敌袭!” 随即汉军阵中鼓声大噪,响彻夜空,李恢率领百人直奔中军大营,纵横驰骋,逢人便杀。 其余夜袭士卒, 有的趁机放火,将粮草、营帐等军需物品点燃;有的趁机闯入叛军士卒营帐, 朝着床上一番砍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霎时间,罗山部营寨,火焰四起,烟弥天空,叛军士卒,手足无措,乱象四起。 罗山部头领,睡梦中被惊醒,裸露胸膛,赤脚掀帘而出帐,望见营寨中火光四溢,士卒四处奔跑,慌作一团,根本无法制止。 罗山部首领,惶恐之中,准备带着亲卫弃寨而逃,直接撞上李恢百人,汉军士卒正在举弓射箭。 罗山部首领见状头皮发麻,正想破口大骂时,破空声炸响,迎面齐射,罗山部首领眼里只见十余支箭矢破空飞来,闪避不及,箭矢刺入胸口,他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气绝倒地。 李恢见罗山部首领阵亡,顾不上追杀逃兵,吹号集结士卒,快速从寨子东门杀出,直奔安水部配合安甸。 叛军联军大营并不连续,但每座营寨之间都有与其他营寨的快速通道。 李恢等人到达时,安水部营寨,已经陷入混乱,但安甸还在与其首领鏖战。 安水部士卒不断地向其首领靠拢,似乎准备形成新的战阵,李恢见状当机立断率领汉卒从背部夹击。 李恢其弟李尉,率领精锐士卒直奔在前,依仗自己甲厚,蛮横地冲撞入叛军军阵背部,用长枪、利刃,将军阵背部撕开缺口。 再接着,大量的汉军士卒,随后大举杀入。 两面夹击,军心动摇,接近崩溃,但幸好在安水部首领连连呼喝指挥下,内部士卒结成圆阵,外围军阵溃败。 外围军阵士卒中乱成一团,仓皇逃窜,惊慌失措地嘶吼着,这些更加刺激着汉军士卒令其血脉喷张,逢人便杀。 突然一枚箭矢破空从安甸处射出,直奔安水部首领头颅而来,黑色的箭杆隐没在黑夜的夜空中,箭矢的所带的破空声也被喊杀、吼叫声所遮掩。 安水部首领根本毫无发觉,只感觉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 随着安水部头领的阵亡,刚刚结成圆阵的手下蛮夷士卒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四处奔逃。 李恢汇合安甸后,连破两座大营的他们,驱赶奔逃士卒向其他小部落营寨而去。 安水部溃兵们在李恢等人的驱赶下,向其他的营寨而去,有些畏惧的安水部溃兵,沿路投降,而李恢等人只顾向前,勒令其向前奔跑。 小部落首领们望着火光冲天的罗山部与安水部,根本不知发生什么,闭门紧锁。 有些开门接纳溃兵的小部落,却被汉军士卒趁机杀入,四处放火,在营寨中制造混乱,再用长矛、汉刀,将营寨中混乱的敌人杀得哭爹喊娘,血肉横飞,四散而逃。 李恢等人就这样在夜间快速挺进,连破三座营寨,几乎没有遇见顽强抵抗的蛮夷部落。有两次,甚至溃兵进入部落营寨后,在李恢等人的驱赶下直接冲击军阵,汉军士卒紧随其后趁机掩杀而入。 在黑夜中,不知奔跑多久,砍杀多少人! 李恢靠在树边气喘吁吁休息想着。当他回身看看,发现此时的他身边已经不过百人。在快速挺进,破寨杀敌时,已经慢慢地和其他士卒失联。 “都督!都督!”一名亲卫不知从何地窜出。他大声喊道:“安首领那边刚刚又破一寨,就在东边。” “好,我们去汇合安首领回营。”李恢放眼向东边望去,天边中有丝丝亮光射出,慢慢驱散附近黑幕。 --------------- 日出时分,李恢聚拢士卒回营休整数日。数日间,叛军各部落,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畏惧的部落撤军而回;剩余部落集结形成更为紧密的联军。 李恢又趁机率大军在野战中击溃叛军联军,并乘胜追击叛军残部。 命济火部首领安甸向西截断孟获退路,呼应诸葛亮的西路大军,其双方声势连成一片。 自己亲率大军继续向南方深入,一直打到盘江,收复失地并设立汉兴县,同时呼应的永昌郡功曹吕凯、府丞王伉。 同时命其弟李尉向东进攻牂牁郡,帮助东路军的马忠。 正文 第十一章优势在我! , 公元224年,农历甲辰,魏帝曹丕黄初五年,季汉天子刘禅建兴二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三年,五月。 诸葛亮平定越嶲郡后,留王平驻守卭都, 领汉嘉、越嶲二郡兵事,协助越嶲太守马谡,安定越嶲郡局势。 诸葛亮亲率万余大军五月渡过泸水(金沙江注1),追击孟获叛军。 沿途诸葛亮陆续收服各部小规模叛军,同时沿着孟获大军进军路线行进。 平定最大规模的高定叛乱之后,代表着南中基本平定。但对于诸葛亮而言, 远远的还没结束,打完之后,如何治理南中, 才是最为重要的环节。 作为叛乱继任者的孟获,便是诸葛亮计划中的重要棋子,欲将其收服。 孟获,其父汉人,其母彝族人,建宁孟氏。孟获此人,饱读诗书,不善军略,精通汉、蛮言语,汉蛮发生矛盾时,经常为双方公正处置,是故夷、汉被其所服。 因此诸葛亮基于其被夷、汉所服的威望,而欲收复其心。 诸葛亮率领一万五千名汉军与孟获大军八千大军对峙于石门一带,何为石门?其山如两壁直立,高耸入云,恍如石门。 孟获心知自己不善军略,故坚守险要不出, 试图希望让诸葛亮因粮草不济而退兵。 果然如孟获所想, 诸葛亮进军至石门时,便暗中喟叹一声,其险堪比阳平关 明面上命士卒尝试进攻孟获营寨,又暗中命邓艾寻找穿插身后小道,但两者皆是徒劳无功。 一连数日毫无进展,而且因为路途遥远粮草运输缓慢,军中粮草渐渐不济。 在诸葛亮暗中着急之际,却得双喜临门。 其一、邓艾发现似乎可以通过邗山直达孟获所部身后。 其二、李恢派遣的济火部首领安甸率领部民前来相助,而且携带大量的军需粮草。 当诸葛亮听闻时,笑着迎接济火部首领安甸。 安甸恭敬拱手问道:“济火安甸见过丞相。” “安昆主,不必多礼。中路李都督战况如何?”诸葛亮轻摇羽扇,驱赶热气,轻声问道。 “都督中路战况顺利,……已经兵发盘江,呼应永昌郡。故遣在下,前来相助丞相剿灭孟获。”安甸操着南中口音的汉语答道。 诸葛亮感慨说道:“南中平定德昂居功甚伟。安昆主心怀大汉,亮回成都, 禀告陛下,赐封安昆主。” 安甸听闻面露喜色,拱手答道:“甸尽微薄之力,愧不敢当。” 又迟疑半晌问道:“丞相可是被石门阻却?在下知一条荒废小路,可通孟获身后,可截断其粮草。” “嗯!亮正为此忧虑,昆主请说。”诸葛亮佯装不知,问道。 安甸见诸葛亮如此信任自己,心中大喜,拱手沉声说道:“丞相,邗山有小道,可通石门之后,但如今皆已荒废,期间数十里地更是了无人烟。甸记事之年,曾随我父翻越邗山小道,崎岖难行。丞相若不弃,甸愿为先锋,开辟邗山小道。” 诸葛亮望着安甸黝黑的脸庞,顿时说不出话,片刻之后,才感慨说道:“昆主,相助之情,亮何以为报。” 安甸憨笑道:“丞相,甸受李兄大恩,无以为报,如今正是报恩之时。” 诸葛亮点点头,叹道:“昆主义士也!君不负大汉,则大汉不负君,今日相助之情,亮不敢相忘。(注2)” 次日清晨,安甸、邓艾等人率领士卒出发,浩浩荡荡向邗山而行,开辟小道。 不过十日后,诸葛亮便得安甸、邓艾通报言邗山小道可以行军。 诸葛亮不顾众人反对,亲率中军,以安甸、邓艾二人为先锋,共六千人,翻越邗山小道。 两日后,诸葛亮大军出小道直插孟获叛军向益州郡撤退的归路。 当消息传到孟获营帐时,孟获正与其弟孟优对弈。 “报,斥候有急事禀告!” “让斥候进来说话。”孟获望向营帐,微微锁眉,说道。 斥候大步入内,拱手着急说道:“府君,诸葛亮大军在我军身后出现。” 孟获继任雍闿之位,自领益州太守。 “什么?诸葛亮在我军身后。”孟获猛地起身,惊呼道。 “噔!”孟优手上的白子跌落地上,目瞪口呆。 斥候低头说道:“属下不敢欺骗府君。” 孟获呆滞许久,他不知诸葛亮明明在石门前于自己对峙,为何恍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自己大军后方。 “诸葛亮麾下多少兵马?”孟获缓了缓,回神问道。 “约有六千人。”斥候禀告道。 “召集众将议事。”孟获当机立断下令。 二刻左右,营中大小将军集结帐中。 “诸葛亮率领大军六千人出现在我军身后,诸位以为如何是好?”孟获抑制住心中慌乱,缓缓问道。 帐下诸将听闻,议论纷纷,犹如闹市一般。 孟获面露不悦,紧锁眉头,呵斥道:“肃静,谁有想法可出列阐述。” 蛮将出列大声说道:“府君,敌军不过六千,我等八千可以一战。拼杀之事,我等南人难道还畏惧汉人?” 孟优面露难色拱手劝道:“府君,夷王高定手下精锐之士,都不是汉军对手。我等又如何是诸葛亮对手,军阵之事,岂能因人数而决定。” 帐中蛮将听闻后,大声说道:“高定手下精锐,难道我等就不精锐?诸葛亮两万大军,高定不过万余人,加之汉人诡计多端,自然不敌。” “如今现在汉军六千人,我军八千人。现在与他野战,如何打不过六千。”蛮将拱手请求出战。 孟获不懂军事只觉得蛮将言之有理,诸葛亮以多欺少,高定不敌;如今自己兵力多于诸葛亮,怎么还是不敌。 孟获顿时胸有成竹,环视众人,缓缓说道:“诸位肃静,我意已决,全军出击与诸葛亮决一死战。” 顿了顿,孟获沉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决战兵力,八千对六千,优势在我!” -------------- 1《水经注》:“又东北至犍为朱提县西为泸江水……时有瘴气,三月、四月径之必死,非此时犹令人闷吐。五月以后,行者差得无害。故诸葛亮表言五月渡泸,并日而食。” 2明·郭子章《黔记》:“安氏之先济火者,蜀汉时,佐丞相亮刊山通道,擒孟获有功,封罗甸王。 正文 第十二章孟获被俘 , 卯时正刻(五点),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边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石门附近的叛军大营和东侧的汉军大营都开始埋锅做饭,连绵不绝的军号声,在各个营地中响起,打破寂静的黎明。 互相的斥候已经从营门中踏出,往着交战处进行而去, 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大军探清是否有埋伏或其他战场情报。 两刻后,汉军大营喧嚣异常,数千名汉军甲士从营门处鱼贯而出,跟随最前列的旗帜而行,形成一道道火红色的队列,最后又向着军旗处汇集。片刻间, 近六千名汉军士卒已经在军旗之下排列成密集的队列向前方行军。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在中军处吹响, 短时间之内便传至全军。 好奇的汉卒看向中军方向, 只见那面代表着诸葛亮的大纛正缓缓向前。 诸葛亮非常少见的身上明光铠,外罩一身火红色战袍,英姿飒爽着站在华丽的车架上,手扶着木栏。四周是刘禅派遣的六十名虎贲郎,围绕在诸葛亮车架旁。 诸葛亮将汉军分成四军,分别为前、后、左、右四军。 前军由吴班统率,领汉军精锐士卒两千。 左军由邓艾统率,领赤甲卫士卒一千。 右军是由傅肜统率,领汉军甲士一千。 中军由诸葛亮亲自统率,汉军精锐及甲士一千五百人。汉军出阵人数共计5500人。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双方士卒汇聚成一片片枪矛之林,旌旗招展。不过相对于汉军军阵的严整和有序来说,楚军则显得有些散乱了许多,并且除了部分精锐士卒外,其余士卒并没有统一的戎服及武器。 “咚!”“咚!”“咚!” 汉军阵前响起浑厚的战鼓声,阵前蛮将脸色一变。只见汉军阵中突然涌出数百名身披双层重甲,几乎毫无缝隙的重装步兵,这便是在夷陵之战击垮孙桓所部的吴氏重装部曲。 随着急促的军号声, 重装部曲在十余名精壮猛士的带领下,疾步踏出军阵,挺盾直接撞入叛军精锐结成的大阵。 叛军的精锐,虽然不畏生死,但其装备的甲胄不过是皮革制品,又如何能挡得汉军锋利的戟戈。 但面对如同发狂的野牛一般的汉军重甲武士,无数竹矛穿阵刺出,却完全不能阻挡汉军重甲武士。 重甲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持环首刀撞入叛军大阵,手起刀落收割眼前叛军将士的生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们身上大盾和双层重甲几乎挡住了大部分进攻,只有少部分被叛军士卒用长矛穿破甲胄刺入身体而死。 一名蛮夷士卒在重甲武士锋利的刀刃之下,切断身体动脉血管,鲜血直流而亡。身上那件自己精心呵护的甲胄如同锦帛一般,在锋利的环首刀下轻易地被撕裂。 瞬间原本一条直线的叛军军阵,被重甲武士轻易撕开裂口,后续其它汉军将士在其缺口附近,将其不断扩大。叛军前部的锐士军阵一个接着一个被吴班所部击破,整个军阵的崩溃就在须臾之间。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在叛军中军响起。 孟获紧急之下命中军出战压住阵脚, 叛军中军旗帜舞动, 又夹杂着军号声, 上前命中军士卒向前支援前军。此时叛军前部,得到中军的支援,稍微缓住颓势,勉强与吴班所部相持。 两军恶斗纠缠不清,汉军依仗甲胄精良、军阵严密;叛军蛮兵凭借自身的不畏生死、人数上优势。一时间,与汉军插入残酷的拉锯战,但时间并没有停止,而是不断的流逝。 诸葛亮站在车架上,紧握木栏,面无表情,遥望战阵情况,见孟获中军调动支援前部,淡淡说道:“挥旗,命伯瞻(马岱字)率羌骑陷阵,配合士载攻破敌军右军。” 在诸葛亮的号令下,传令官挥动号旗。中军阵中马蹄声震动,一面鲜红色的“马”牙旗当先跃出阵中。 马岱头顶兜鍪,身着绛红色的明光铠,手持马槊驱马飞驰。 马岱勒马回旋,高举马槊,声嘶力竭喊道:“万胜!” 身后汉骑,齐声高呼:“万胜!” 马岱调转马头,伏在马身,策马快步前行,绕行至敌军右军阵西北角处。 身后两百余名汉军甲骑紧随马岱身后,伏鞍跃马,手持长枪,驱马出阵。 “三队切角(注1)。”马岱高喊道,身后两百余名汉军甲,迅速分列三队,马岱直领一队。 马岱行至敌阵两百步时,突然提高马速变为大跑步冲锋。 马岱率上百名汉骑纵马疾驰,汉军甲骑如同一柄利刃一般,斜插入正在与邓艾交战的叛军阵角。 虽然只有百人的甲骑,马蹄落地如天雷滚滚,其势如同汹汹而来的大海浪潮般。 “刺!”驰至阵角时。马岱一声怒喊。甲骑以马岱为首,手持马槊向右刺,马助槊势,槊借马力,马槊刺死叛军士卒,随即略阵而过。 幸免于难的阵角叛军士卒,心中恐惧不已。当二队、三队汉骑奔驰而过继续削角时,叛军士卒不敢再做抵抗,四散逃散开去,整个阵角霎时陷入不小的混乱。 回到原地的马岱见状,“锃”的一声抽出环首刀,再次集阵,起势冲锋。 三队集结以马岱为锥头,狠狠地砸向正在陷入混乱的敌军阵角。汉骑顷刻之间如泰山压顶之势凿入敌阵,手持环首刀的汉骑,借着马力之下,砍杀逃窜士卒,残肢纷飞,血溅数步。 骑兵锐阵沿着西北角方向杀入敌阵,一往无前,直接凿穿了整个阵形,向东北而出。 邓艾领赤甲军压上,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右阵直接崩溃,发生混乱。 邓艾也不管逃窜的叛军士卒,紧接着率领赤甲军,配合吴班部夹击中军。 叛军右军的崩溃如图连锁反应一般,先是原本与吴班陷入焦灼鏖战的叛军中军,再是左军,蔓向全军,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在这股恐慌之下,不断地有士卒丢盔弃甲,甚至基层军官也开始四散奔逃。 孟获第一次面对这样战局,瞬间不知所措,听从其孟优建议后,准备向南逃窜时,却被马岱的两百骑兵俘获。 ---------------- 1骑兵陷阵战术最著名之一就是切角战术,沿着阵角斜向冲锋,阵角的士卒少于冲锋骑兵人数,反复切角,形成溃败后,骑兵再进攻,形成大面积溃败,同时也可以形象地被称为“削土豆” (后面两章会晚点!) 正文 第十三章南中之治 “带孟获及其党羽入内!”帐外亲卫高呼。 孟获等人被汉卒压入帐中,只见诸葛亮端坐于帐上,汉将威严站于台下两侧,十余名虎贲郎,手持枪戟,灿若霜雪;身后两名虎贲执弓矢、斧钺,威严至此! “今日之事当如何?”诸葛亮淡笑问道。 孟获满脸不服, 冷笑道:“今日侥幸被你所败而已。” “哦!侥幸?你可是不服今日所败?”诸葛亮也不恼,反问道。 “当然,今日我族弟孟琰不在此处,要不然今日战局我必胜也。”孟获仰头,傲然说道。 顿了顿,孟获继续说道:“我族弟孟琰骁勇善战,又知军略,必能胜之。” “哈哈!我今日再放你回去, 让你整军再战一场。”诸葛亮豪爽说道。 孟获面露喜色,说道:“公此言当真!” 迟疑半晌后继续说道:“公可让获一览营帐虚实?” “可,士载领其巡视我军。”诸葛亮对邓艾纷纷道。 孟获心中暗喜,今日交战若不是右军溃败,安能如此。观察汉军虚实,学习军阵。之后必能胜也。 待孟获出帐后,吴班出列面露疑惑,拱手不解问道:“丞相为何要放孟获,整军再战。此人不降,为何不直接将其处决?” 诸葛亮看着帐中不解的众人,阐述利弊,缓缓说道:“其一、孟获此人素被汉、夷信服,若能将其收服,则有利于我南中平定。” “其二、如今剩余叛军大大小小散布益州郡内,我等不知方位。大军走后,他等必然又反,反反复复不利于南中之治。将孟获放回,让其召集不服蛮夷,我等一起解决, 岂不美哉!” …… 诸葛亮处理军务之时,邓艾领孟获入帐。 诸葛亮放下手中公文,望着台下孟获,笑道:“此军如何,可有所感?” 孟获拱手行礼,自信答道:“此前不知虚实,方有今日败绩;今日蒙公令获观阵,得见虚实。若只是如此,下一仗,获必胜。” 诸葛亮被孟获逗笑,说道:“可,将军回去整军,来日再战。” 诸葛亮赐以酒食,给予鞍马,带着几名亲信出营。 其后诸葛亮一路向滇池进发,沿途理政安民,详问南中情况,考察南中风俗。 在沿途中孟获六次举兵邀战,犹如春秋对战,往往先给诸葛亮下战书, 再选好交战位置,军阵相战。结果往往都是以孟获失败告终。 第七次兵败之后,孟获羞愧不已,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军事天赋,而且连败七次也没有其他部落愿意跟随自己作战。 诸葛亮也觉着孟获此人有趣,继续挑逗孟获,让其回去整军备战。孟获自然不愿,自己也看透南人的军事水平,根本与中原王朝没有抗衡的实力。 孟获心悦诚服地说道:“公,天威也,南人遂不复反矣!” ---------------- 八月,诸葛亮大军行到滇池时,李恢、吕凯、王伉早已在滇池县等候。 诸葛亮便在南中开始理政,接见南中官吏、士人。 “臣吕凯、王伉拜见丞相!”吕凯、王伉行礼拜道。 “两位免礼吧!固守孤城实为不易,两位居功至伟!”诸葛亮见二人前来,嘴角微微泛起弧度,亲切问道。 吕凯,字季平,永昌不韦人,其先祖为秦吕不韦后人。汉武帝开发边疆时,将早已迁到西蜀的部分吕氏后裔再次迁到永昌,并设不韦县,以彰其先人之恶。至三国时,吕氏族人已是永昌大姓。 虽然王伉为郡丞,吕凯为郡吏。但实际上此次南中叛乱幸亏有吕凯力挽狂澜,推举王伉为太守,并且调动吕氏所有力量,固守永昌郡。 “臣不过尽微薄之力,固守汉人之土。丞相英才欲匡扶汉室,凯虽为南中偏远鄙吏,但也知晓忠义二字。”吕凯面色涨红,激动地说道。 “两位持忠绝域数年,保全大汉疆土。亮必报于朝廷,不负两位忠心。”诸葛亮长眉上扬,感慨说道。 又思虑到南中治理,表情舒展,缓缓问道:“今南中初定,两位又身居南中。不知两位对南中之治有何见言?” 吕凯略作思绪,朗声说道:“丞相,南中地大,郡不过四。但南中却部落林立、路途难行,难以管辖。如臣从永昌郡府到最西边县衙,来回需花近两个月路程。诸多事件发生时,郡县鞭长莫及,待听闻时,事情已过。以在下浅薄之见,可多设郡县。” 诸葛亮微微点头,对吕凯的话,表示赞同。南中之地占益州近半,郡不过四,确实不够。 王伉沉吟半晌后,说道:“丞相,依臣之见。新设郡县应该兼并或多或少其余郡县。” “为何?”闻言,诸葛亮眉目微微皱起,问道。 王伉微微蹙眉,缓缓说道:“部分郡中豪强名望过甚,而且与郡中蛮夷世代通婚,对管理甚是不便。如果能将其分至其他郡中,则对当地官府统治甚便。” 诸葛亮依然只是点头而不言语,但是心中却对这两人却是十分赞赏,所言有物。 诸葛亮面色如常,淡淡问道:“以两位之见,可以在永昌郡何地新设郡县?” 吕凯拱手答道:“可以在永昌郡西设新郡,此地郡府鞭长莫及。” 王伉补充说道:“南中四郡中,永昌郡最大,且县多设于北部,南部最少。以伉之见,丞相可在永昌东南设立永寿、南涪、雍乡三县。” “嗯?永寿、南涪、雍乡三县,不是在后汉(东汉)时设立过吗?”诸葛亮面露惊讶之色,问道。 吕凯苦笑道:“后汉虽然设三县,但是只不过公文而已。南中叛乱丛生,难以顾及。后面设之,也不过是应付朝廷而已。如今时机已到,可设三县以辖永昌东南之地(注①)。” “两位可将永昌郡相关事务上报于我,我在思虑一番。” 话锋一转,又问道:“此地蛮夷部落,如何管辖?” ---------------- ①:新设三县的辖地主要为今云南临沧地区、西双版纳州、普洱市及缅甸果敢等地,辖地相当辽阔。该区域是首次正式纳入祖国版图。这是诸葛亮、吕凯等对祖国开疆拓土的贡献之一。 正文 第十四章南中大姓 “永昌郡新设诸县,恐怕无法像越巂郡般直接设乡里。恐要与(前汉)般暂时不设乡里。”吕凯有些迟疑的说道。 “勿忧!有何迟疑可说。”诸葛亮见吕凯面露难色,安抚说道。 吕凯低声说道:“后汉南中蛮夷叛乱远甚于前汉,重要原因便是设乡、里,视蛮夷为丁众缴纳赋税,派遣外地官吏管辖收取赋税。” 诸葛亮蹙眉道:“此事,我知也。日后可令当地蛮夷首领及子女出任乡、里官吏。郡中官吏还需推广耕种及教化。我路上行军发现南中还是刀耕火种, 蛮夷粮产不高,再令其缴纳赋税,安能反!” “两位可先暂且退下。”诸葛亮轻声说道。 诸葛亮对南中治理,一直都在思索,如今以蜀中、汉中二地,以供北伐, 完全不足。南中也需让蛮夷缴纳赋税,为大汉北伐献力。 不能如同前汉不收赋税, 亦不能像东汉过度控制。对于目前大汉而言把握尺度最为重要,但要求也无需太高,能令南中纲纪粗定,汉夷粗安,能够缴纳物资以供北伐如此便可。 更为详细的政策确认,还需要诸葛亮见过李恢才能进一步确认。 “恢见过丞相。”李恢恭敬着拱手说道。 “德昂无需多礼,自从蜀中一别多年,德昂还是如此精神。此次南中平定,德昂功不可没啊!”诸葛亮凭案起身,上前握着扶起李恢,感慨说道。 “食君之禄,解君所忧。”李恢淡然说道。 “德昂还是如此!哈哈。”诸葛亮握住李恢手臂,一齐上前坐下。 “德昂可知我心中之事乎?”诸葛亮跪坐榻上,面对李恢笑道。 “丞相所思无非如何治理南中罢了。”李恢双手接过,诸葛亮递过的茶,轻抿一口说道。 “德昂知我心也,不知德昂有何建指教?”诸葛亮望着李挥说道。 李恢恭敬说道:“恢安敢轻言指教二字,不过治南中,必先治南中大姓;在下有以下六点关于南中大姓之说, 献于丞相。” “请言。”诸葛亮抬手示意。 “其一、中原众人皆以不毛之地以待南中。但实际此处,天气炎热,雨水充沛,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汉人、蛮人皆不缺粮。” “其二、自武帝开边起,已有二三百年时间。南中大姓数代发展基业,在本地其根基错综复杂,令人难以想象之深厚。汉人之间通婚者如我李氏与爨人通婚、汉夷之间通婚者如孟氏与彝族,此象比比皆是。” “其三、南中大姓内以宗族为主,外以利诱为辅。手上部曲众多,少则百户,多则数千户。吕季平(吕凯)依仗吕氏部曲数千人相抗雍闿,不过其族中也家家披麻戴孝。(注①)” “其四、大姓手上奴隶众多,南中械斗成风,其根本目的便是掠夺对方族人为奴。不过为求四周安稳,皆远征他族, 掠夺为奴。” “其五、由于南中地广人稀, 土地众多,除水稻田外, 南中大姓皆不直接占据土地,而是土地轮耕。无土地私有之观念。” “其六、南中大姓世代为官,家家兴办族学,所学之能与蜀中大姓皆不同也。内地大姓子弟所学琴、棋、书、画、赋;而我南中大姓子弟所学书、射、剑、兵。” 诸葛亮望着李恢侃侃而谈,心中如何不知其不说方案,而只是言及建议,乃因其出身南中大姓有所顾忌。 诸葛亮听闻后,面露喜色地说道:“德昂所说解我心中顾虑也。” 李恢面露谦卑之色,拱手说道:“此乃在下卑贱之见,丞相可斟酌再三。” “听德昂之见,亮有数策以对。不知德昂愿听否。”诸葛亮眉目上扬,说道。 “听闻赐教。”李恢正色拱手说道。 “德昂言及南中大姓之事,亮以为南中大姓之中亦有俊杰,留在南中甚为可惜,可挑选其杰出文武者,入朝廷为官。” “南中仍然存在刀耕火种,陛下登基之时蒙仙人献犁,结合新式耕种之法,水稻亩收多产3-5成。可以此法授于南中蛮夷、汉人,莫不欢欣鼓舞。” “至于其部曲众多,则设五部都尉,封官授爵,以南中大姓子弟任职,编随入军,效力汉室。” 诸葛亮面露笑意,微眯双眼,看这李恢说道。 顿了顿,诸葛亮又缓缓说道:“不知德昂以为如何?” 对于李恢而言,自己是非常认可南中子弟俊杰者入朝廷为官,只不过若自己已经提出恐遭非议。 李恢点头赞扬道:“丞相如今安排,南中士人收心也。” 诸葛亮听李恢认可,便知以李恢为首的南中亲汉派大姓,对于政策是支持的,心中顾虑放下。 李恢迟疑半晌,问道:“不知丞相对于盐铁官营与值百钱是如何规划?” 李恢此言一出,府中瞬间沉静,诸葛亮抚须沉吟。 诸葛亮心中长叹,盐铁官营与值百钱是作为南中士人反叛的原因之一,如果直接废除则对大汉损失不可估量。 “南中大姓,无须置地留业,数代积累手持五铢钱众多,丞相三思为上。”李恢拱手低声说道。 作为优秀政治家的诸葛亮,不再迟疑,缓缓说道:“日后南中可不推广值百钱,以五铢钱继续流通。盐铁官营不可废,此前大姓已开之矿愿意出卖者,可赎买。但此后南中诸矿必须由朝廷官营,不可私营。” 顿时,李恢愕然。 没想到诸葛亮愿意出于大局考虑,对此前政策作出修改,向南中大姓妥协。 李恢回神,方拱手而答:“丞相以军威南中大姓之心,以利诱南中大姓之人,日后南中士族不复反也。” “正如德昂之言,治南中,必先治南中大姓。虽然值百钱虽好,但能收南中大姓之心,其所出远甚南中推广值百钱。” “至于盐铁官营,此前后汉官府对此毫无禁止,官不禁,则民可为也。如今大汉禁止,安能追究至其后汉之所为。” 诸葛亮则轻笑答道。 ----------------- ①爨氏在日后曾控制南中数百年。 正文 第十五章设二郡 时入秋季,南中平定,树木萧萧,天高云淡,水鸟飞翔。滇池附近田野,稻穗累累,一派丰收景象。 诸葛亮与李恢在滇池半月之中,巡视南中周边,接见安抚南中士人、蛮夷。 随着诸葛亮对南中社会情况的进一步的了解,对南中政策细节上有了一步的深化与调整。 重新回到滇池县府,诸葛亮马不停蹄地不断接见四郡之人,推出治理南中政策。 “臣王伉、吕凯拜见丞相。”王伉、吕凯恭敬说道。 时隔半个月诸葛亮重新接见二人,正式对二人之前的意见,作出反馈。 “半月前,两位言之有物,其言乃是忠心为国。”诸葛亮面露笑意,坐于堂中,李恢居下而坐,对二人安抚道。 “故亮欲从益州郡、永昌郡、越巂三郡分出云南、蜻蛉、弄栋、姑复、遂久、邪龙、叶榆等7县,置云南郡,郡治云南县。并欲令季平为云南郡太守,不知季平以为如何?”诸葛亮淡淡说道。 闻言,吕凯面露喜色,迎着诸葛亮赞许的目光,心中雀跃,躬身拜道:“谢丞相,凯愿领此重任,治理云南。” “善,伯直你继续担任永昌郡太守,新设三县之事,多费辛劳,不知伯直之后准备如何治理?”诸葛亮对王伉说道。 王伉稍作思量,拱手答道:“永昌郡地处大汉之南,蛮夷众多,其俗信巫蛊,好诅盟,我等官吏多与当地蛮夷立诅为盟。故伉以为可效仿后汉刘褒、张牧作图谱教化蛮夷,并令其心生畏惮。……” “善,两位之功,亮已上报朝廷,封二位为亭侯。”诸葛亮说道。 “谢丞相,我等先行告退。”吕凯、王伉强行抑制心中喜悦,行礼而出。 待退出府外,吕凯忍不住,向王伉宣泄他的喜悦:“伯直兄,大汉郡守不封侯。没想到丞相居然封我等为亭侯,丞相厚待我等啊!” 面对吕凯喜悦的表情,王伉笑着摇了摇头。“如今大汉正值用人之际,若季平胸怀大志,可大治云南郡,日后进入朝中任官皆有可能!” 李恢羡慕看着二人出府的背影,诸葛亮手拿公文,对其笑道:“德昂,亮已上奏朝廷封德昂为汉兴亭侯。” 汉兴县是李恢在平定南中叛乱后新设立的县,又是蛮夷之地,目前现在没有任何收入。诸葛亮封其为汉兴亭侯,用意非常明显,实际上是想李恢高度关注这新拓疆域的建设,并将其利益与之挂钩。 李恢面露喜色,起身向诸葛亮拱手说道:“恢谢过丞相厚爱。” 对于诸葛亮封赏用意,李恢也是心知肚明,虽然目前没有任何收入,但是其上限不可估量,一切皆由自己操作。若汉兴县大治,即使日后名为亭侯,但实际收入可却不止亭侯。 “南中大功以德昂为首,以此亮思来想去,唯有如此封赏方可以慰德昂之功。”诸葛亮感慨说道。 顿了顿,诸葛亮感慨说道:“我班师回国后,南中有赖德昂治理。” 听诸葛亮慨叹之声,李恢当即起身拱手说道:“请丞相示意,恢必当接令,尽心竭力,为大汉治理南中。” “善,亮欲再从益州郡、牂牁郡分置一郡,名兴古郡,治下县十一,治所宛温。此地靠近东吴,德昂还需要注意边防。”诸葛亮眼神之中,透着些许神采,看着李恢说道。 听诸葛亮所说,李恢若有所思,新置二郡基本是从益州郡、牂牁郡、越巂郡三郡分出。叛乱越多之地,分割越细,便于官府统治。 而且丞相重新划分兼顾南中蛮夷部落聚集情况,永昌郡濮人多,牂牁郡、兴古郡以僚人为主。化整为零,分而治之,有助于蛮夷内部之间关系缓和。 李恢拱手应道:“丞相细微于此,恢不禁佩服。” “郡县新设,南中大姓也已定,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治理南中蛮夷,不知德昂心中是否有对?”诸葛亮淡淡说道。 李恢听闻,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巾帛,递给诸葛亮,谨慎答道:“南中蛮夷众多,民风彪悍,服者少,不服者多,还需武力镇压。恢以为大汉可依‘以武制夷、以夷制夷’八字以治蛮人。” 诸葛亮接过巾帛,示意道:“德昂可先说说。” 李恢拱手答道:“恢以为若要南中安定,则在南中驻军有其必要。在其肥沃之地,实行军屯,以威慑蛮人,同时可扶持归顺蛮夷,令其征讨不平。……” 诸葛亮听着李恢的言论,边摊开巾帛浏览,略作思忖,朝李恢文道:“德昂是思虑南中蛮人众多,固需驻兵留守是否?” “正是!”李恢拱手答道。 诸葛亮放下巾帛,望着李恢说道:“亮以为则不宜留兵驻守,其因有三。” “其一即使留兵屯田,则也颇耗钱粮;其二留兵军屯,则必移其家人,军户必然不愿远离故地;其三刚经大战,父兄死伤,若留外兵,积怨之下,必成灾祸。” 顿时,李恢愕然。 不留外兵驻守,光靠庲降都督府五千兵马,恐怕难以稳固南中局势。 丞相不因不知南中局势,难道还有其余对策? 若无对策,恢则必建言,要不然恐南中局势反复。 李恢心中思虑,面容凝重,问道:“丞相可有其余对策?” 诸葛亮笑道:“德昂思虑不过是南中兵少,南中不服蛮夷众多是否?” “正是!”李恢应道。 “德昂忘却南中大姓否?”诸葛亮面露笑意,提醒李恢道。 “未曾忘记,丞相不是言欲令南中大族编入五部都尉,调往成都,听候差遣。如今又欲令其留守南中否?”李恢微微锁眉,不解问道。 “德昂误解亮之意思。南中大姓不缺钱财,缺名望也。”诸葛亮笑着解释道。 ------------------- ①东汉桓帝时蜀郡太守刘褒,绘《云汉图》《北风图》。 益州刺史张牧在成都石室郡学中画盘古、“三皇”“五帝”“三代君臣”与仲尼七十二弟子于壁间。 正文 第十六章南中尾声 “南蛮部落众多,本性贪婪,无法教化。蛮夷可因利益结成朋党,也可以因利益仇视相攻。蛮夷随山洞而居,部落或散或聚。生活于昆仑山至大海,蛮夷个个贪婪好战。可因此而制对策以治蛮夷,其策有三。”诸葛亮举起案上茶盏轻抿一口,看着李恢说道。 “其一、大汉募兵万余户,移南中劲卒于蜀,削弱蛮夷势力。” “其二、此前将南中大姓编设五部都尉,可令其出金帛,聘请生夷为部曲,募兵多者,其官职越高,且可世袭。蛮夷贪恋财物必然渐服大汉,成为大姓部曲。” “其三、扶持亲汉蛮夷,教其种茶、织锦;郡县出面与之购买,日后蛮夷必然多有依仗大汉。若有不服蛮夷,庲降都督府可征调当地部落配合汉军出战。” “如此三点,不知德昂以为如何?”诸葛亮笑眯眯地望向李恢,问道。 听言,李恢面露羞愧拜服道:“丞相三点足以治南中蛮夷,恢竟然在丞相面前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诸葛亮连忙将其扶起,笑容满面,态度分外温和,说道:“亮无法久留南中,我所说之事,还需德昂在南中相助。” 李恢沉声答道:“恢定不负丞相重托,已报大汉厚恩。” 这次诸葛亮与李恢的交谈,比半月前还多了整整1个时辰。确定大汉日后南中治理的基本大框架:“分建诸侯分其力”“以武治南中”“大量启用南中大姓、渠帅”“征调南中兵状入蜀”“作图谱,教化蛮夷”“以夷制夷,分化蛮夷”等八项治理措施。 其间,诸葛亮与李恢边吃边谈,直到黄昏降临,李恢面露喜色告退。 诸葛亮在其离开后,又翻阅马忠上报公文,马忠已经平定朱褒叛乱,野战时将朱褒阵斩。提拨郡中大姓为属官,留于郡中处理大量紧急政务,并且镇压叛乱余党。 诸葛亮对马忠处理相对满意,毕竟南中数郡不能与蜀中、汉中相同,因此对于其任命郡中大姓为属官,诸葛亮也是十分赞同。 诸葛亮仔细查看后,随即下笔批复完毕后。然后又从案上拿取马谡公文。 诸葛亮翻阅马谡公文先是喜悦后是皱眉,为其喜悦的是王平于邛都发现大量的铜矿,便于开采。并且马谡为了进一步控制越嶲郡将郡治从马湖县迁至卑水县。 皱眉是因为随着王平尝试深入控制邛都县,苏祁邑君岑罗先降后叛,杀害王平手下叛乱。王平亲帅大军将岑罗斩杀,捕获其妻子,唯有其子冬逢帅残部逃亡。 过了月余,冬逢遣其手下诈降王平,却被王平识破奸计,将计就计,重赏两人将其策反。两人回去后,不久合谋刺杀冬逢投降。冬逢一死,苏祁县各部落随即归降王平,王平威望大振。 同时越嶲南部斯人李求承趁苏祁之乱率斯人反抗。王平在平定苏祁之乱后,趁李求承不备,披星戴月,亲率句扶及白甲卫两百余人,突袭李求承斯人部落,将其擒获。 王平随即特邀越嶲郡境内蛮夷部落首领于邛都开会。会上,王平在众首领面前列举岑罗、李求承之罪,将岑罗妻儿、李求承斩首示众。 王平快速平定郡内两次大规模叛乱后,越嶲郡境内蛮夷皆服。随后帮助马谡在定笮、台登、卑水等地,强制落实盐铁官营制度。 马谡在定笮推行盐铁官营制度,强制征收盐、铁矿。当地部落首领柯枝对此十分怨恨,鼓动部民将马谡围困于定笮附近山上。 王平得到马谡求援后,命句扶率数十人,直接前往其部落,将柯枝抓到王平面前。王平直接令亲卫将柯枝鞭打致死,然后又将尸体送还其部落。同时赏赐族人,又列举柯枝罪状,命其子狼岑为首领,并警告:“不得妄动,动则死也!” 马谡在公文上最后不断地夸赞王平,言王平为人果壮、言不戏谑,身怀有大将之略。 诸葛亮浏览完,眉间舒张,露出笑意,感慨道:“子均有勇有谋,勤于学习,不负陛下之望。日后可为大汉柱石!” 诸葛亮对王平相当满意,目前大汉将领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尽人意之处。邓艾为人刚直,言语逼人;魏延心高气傲,不屑于士人来往;马忠为人宽济有度量,怒不形于色,但军略不如王平;马谡才气过人,好论兵事,但未经兵事。傅肜…… 唯有王平,性格谦虚,勤奋好学,与朝中董允、费祎等人交好,只是性格沉默寡言、不喜玩笑之语。 诸葛亮轻敲桌案,思索汉军后继之人,思绪渐远半晌之后,回神轻笑一声,继续翻阅马谡公文中的王平战事。 相比于马谡,诸葛亮博览群书很快看出王平处置柯枝,乃是效仿前汉时牂牁太守陈立杀夜郎王之事。 诸葛亮抚须颔首,随即下笔批复马谡公文。 “丞相,爨习在外求见!”杨仪入内见诸葛亮批阅公文,低声禀告道。 “带其入内。”诸葛亮低头批阅公文,淡淡说道。 爨氏为西汉著名史学家班彪、班固之后。东汉末年,班氏因功受封食邑于爨地,因此就以“爨“作为他们的姓氏,即“采邑于爨,因氏族焉”。东汉末年爨氏因躲避战乱,举族迁往南中,在非常短的时间迅速崛起。 其族人爨肃于曹魏任官,官至尚仆射、河南尹。 “习见过丞相。”爨习入内拱手说道。 诸葛亮抬头望去,只见爨习身材魁梧雄健,身长七尺有余,面容俊威,年过四十不掩盖其英气。令人不由暗叹,南中亦有英姿之人。 诸葛亮面露亲和,手指坐榻,轻笑道:“免礼,不必拘束。请坐。” 爨习跪坐垫上十分拘谨,等候诸葛亮发言。 诸葛亮见状,说道:“我观卿雄壮过人,让卿为建伶令,岂不是勿用卿之大才。” 爨习听闻,顿时有感,拱手诉苦道:“丞相知也,爨通晓军务,但刘璋时却令我为建伶令,在下安能不出错也。” 正文 第十七章后宫之事 魏帝曹丕黄初五年,季汉天子刘禅建兴二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三年,十月。 今年秋季的成都,比起前年而言,更加热闹了些。一扫去年先帝去世时,大汉将倾地阴霾。 宫中进入秋季以来,大部分时间,喜庆是其气氛的主调。年前怀有身孕的王美人,为大汉诞下长子;紧接着年前入宫的向美人,也为大汉诞下双胞胎。 一下子,大汉瞬间多出三名皇子,对于刘禅而言,后继有人;对于朝野,乃至整个大汉而言,都是有积极意义。 朝野上下,喜气洋洋,自从去年先帝去世后,麻烦不断的大汉王朝,难得地迎来一场喜事。 刘禅为其长子取名刘璿,双胞胎分别取名刘琨、刘瑶。 廖立则顺势进言,建议刘禅可为迎接三位皇子诞生举报庆典。 董允听闻后当面直接反驳,以南中未定不宜举办,并且当场质疑廖立心机不纯,试图蛊天子。 刘禅思索半晌,出于磨合二人考虑,下令待南征大军凯旋后,一同举办庆典。虽然二人表面上纷争结束,但是廖立心中开始记恨董允。 清晨,金鸡破晓,晨曦光芒照射在屋檐之上,刘禅在长秋宫睡醒,看了眼身旁沉沉睡去的美人,云鬓散乱,粉腻脸颊。 刘禅忍不住揉入怀中,低头嗅其体香,动作之间,却惊醒张皇后。 张皇后扬起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睁开柳细眉下的美眸,樱唇翕动,弱弱喊道:“大郎!” 锦被下,刘禅上下揉搓,美人不由发出一声声腻哼。 “今日有早议,大郎不可如此。”张皇后娇声说道。 “筠儿乃是大汉贤后。”刘禅停下蠢蠢欲动的手,轻吻张筠光洁如玉的额头,温声说道。 “你且再休息!”随后刘禅起身,换上常服,在宫娥的服侍下洗漱,后便早早离去。 待刘禅走后,床榻上张皇后浑身发软,撑身而起,斜靠床头,锦被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下床后,张皇后伸腰,只见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乳耸罗衣。 “洗漱!”张皇后喊道。侍女、宫娥缓步进入殿中。 张皇后面颊红润,身体酸软,端坐铜镜前,在宫娥的服侍下,进行繁琐的梳洗。 “娘娘,您真美。陛下最宠爱的莫过您。”宫娥替张皇后梳理着披肩三千青丝,嘴里恭维道。 张皇后看着铜镜里的美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再美有何用,容颜易逝,况且。” 言到此处,张皇后却不由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在后宫之中,若没子嗣,如何安心,尤其自己又是后宫之主,其压力非常人可言。 况且去年刚刚入宫的二人,竟被陛下宠幸数次便诞下子嗣,宫中、朝野如何看待自己! 念及于此,张皇后幽幽一叹。 “娘娘。”过来一会儿,宫娥低声喊道。 “嗯?” “您不是让张蔷服侍陛下,若张蔷怀有生孕产子,您看是否可以求陛下,将其子嗣抱养过来。”宫娥说道。 此言一出,张皇后的神色阴晴不定,缓缓说道:“先待其有孕再说吧!” 宫娥不再言语,将手中簪花插入张皇后青丝中。 “此话不可对再外说,要不然宫中必生波澜。”张皇后站起身子,悠悠说道。 ---------------- 蜀汉新宫,内殿、刘禅与董允、费祎、关兴等人处理公务。 “陛下,这是今日公文。”侍从将奏折呈上刘禅案前。 “放下吧!” 刘禅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翻阅公文。 自从诸葛亮南征后,内府政务由张裔、蒋琬批改后,转呈由刘禅二次批改,若有异议,则召集二人商议。内府督查之事,由潘浚确认后,交于刘禅批阅。 刘禅目前正在翻阅潘浚上奏的公文。刘琰妻弟依仗其声望在郡县中强占田地,被郡县官吏惩治后,扬言乃是为刘琰置业。 刘禅思索一番,说道:“费卿你将此事通知刘威硕,令其好好管教家人。” “是!”殿下费祎起身答道。 “我曾听董卿说过刘威硕出行奴仆千人,车驾服饰奢侈无比。如今大汉疲惫,太后、皇后织锦、朕也亲自耕种;如此奢靡之风应当鉴之。费卿也可以将此话转述于刘威硕。”刘禅又继续说道。 费祎继续拱手称是。 刘禅拿过刚刚侍从上呈的奏折,打开后会心一笑。不是别的,而是作为曹操亲生儿子曹丕又打曹操口中的别人家儿子孙权。 曹丕不听侍中辛毗进谏。八月,亲自率领十余万兵马循蔡水,颍水,入淮河至寿春,进驻广陵,准备教训因张辽病故,不断北顾的孙权。 东吴这边在安东将军徐盛建议下,沿长江南岸建业到江乘,以木为干,外罩以苇,作疑城假楼,连绵数百里,一夕而就。 曹丕为此而感到畏惧,于是在江北驻留等候良机。 期间发生一事,尚书仆射杜畿受曹丕诏令,制作龙舟,试船时遇风沉没,杜畿溺死水中。 刘禅笑着看完军报,将战报交于众人浏览,说道:“诸位以为曹丕南征之事如何?” 众人翻阅思索,刘禅也不着急。 率先浏览完的霍弋,略作沉思说道:“臣以为曹魏南征难下东吴。” “可且说之?”刘禅跪坐榻上,笑道。 “其一、臣以为上次曹丕三路伐吴声势浩大,有灭吴之心,都难以战胜东吴。何况此次乎?此次看似十余万士卒,有吞吴之志。实际上曹丕并无吞吴之心,曹魏有兵力十余万,但不熟水战,难以发挥其兵力优势,兵多而无用。加之此战唯有广陵一路,又无其他路为援,僵持不下,唯有退兵。” “其二、孙吴军士上下气势高昂,众志成城,水师精锐,兵力充沛。孙权有雄才,又兼陆逊有孙、吴之才。” “故臣以为曹丕长则三、四月;短则半月、一月。便会领兵而回。”霍弋昂声说道。 ---------------- ①《书·禹贡》。孔传:“瑶、琨皆美玉。” 正文 第十八章卿乃佳人 刘禅听着霍弋言语,暗自点头,历史上曹丕多次南征基本是徒劳无功。霍弋跟随诸葛亮身边果然成长颇多。 刘禅颔首看向霍弋,笑道:“朕与诸位卿家,则拭目以待。” 沉吟许久的关兴,在这时出言说道:“国家,臣以为曹丕南征不止是伐吴,或许另有目的。” “关卿可言。”刘禅听闻,正襟危坐,示意关兴发言。 关兴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此乃臣之卑浅之见,不知是否诸位发现曹丕出征东吴,乃是过青徐二州,再进南下。” 闻言,费祎、廖立、霍弋等人若有所思。 “臣以为曹丕另外之意便是欲剥夺青徐二州豪帅兵权。曹丕登基之初,青州军兵变;不久前,利成郡又兵变。故意臣以为,曹丕应有此意。”关兴拱手说道。 “善,诸位卿家洞若观火,朕无忧也!”刘禅感慨道。 众人又议论几句,随后便继续处理政事。 刘禅翻开诸葛亮从南中发来的奏折,只见开头后,便面露喜色。 诸葛亮奏折上言:“南中已经完全平定,朱褒、高定被擒杀,孟获归降,十月可班师回朝。……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分置二郡。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同时也将南中大姓编设五部都尉,一并成军。该军号无当飞军。” “同时将孟获任命为御史中丞;拜李恢为安汉将军,封汉兴亭侯,领建宁郡太守;吕凯领云南太守,封阳迁亭侯。……爨习、孟琰等人季汉官吏,于军中听命。” 诸葛亮奏折写于九月中旬,然后送至成都已经十月,岂不是诸葛亮已经在回朝路上。 刘禅念及这些,愈加欢喜,浏览完奏折。对于诸葛亮提出的治理措施及封赏名单,刘禅思量一番,一一批阅。 待批阅至益州郡改名建宁郡时,刘禅停下手中毛笔,心中沉吟其更改缘由。武帝时置益州郡在前,后置益州在后。 目前益州已经为州名,如何能再将其命名为郡名,同时也有诸多国内之人,因目前大汉唯有益州之地,称大汉为益州。如此目前国内出现国、州、郡三者共用‘益州’之名,成何体统。 刘禅下笔批阅,待全部批注完后。 刘禅拾起奏折,抬头环视众人,面带笑意说道:“诸位,丞相来报,南中已定。如今丞相已经在归途之中,日后南中不再为我大汉祸患,不久我大汉便可北伐曹魏,光复汉室。” 殿中众人听闻后,猛然抬头,望着面露喜色的刘禅,不见有假。齐起身行礼,齐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禅收敛神情,缓缓说道:“诸位卿家,可将此消息传于朝野,令百官也欢喜一番。同时备好抚恤之事,南中艰苦,士卒远征,不可寒士卒之心。” “诺!”众人齐声回道。 ------------- 黄昏时分,刘禅处理完政务后,便回到后宫,看望王美人及其刚刚出生的长子。 “娘娘您看,皇子好俊啊!像极了您。”宫娥怀抱刘璿,唇角含笑,对王美人说道。 “依奴婢之见,皇子相貌多似陛下,眉宇间有陛下之样。”另外一名身材娇小的宫娥凑上前,说道。 襁褓中的婴儿,白嫩嫩,肉嘟嘟,五官未开,怎么能看出像刘禅。 王美人自然没管这些话语,而是满脸慈爱,叮嘱道:“皇子刚刚睡下,不可惊扰。” “何事如此热闹,让朕也听听。”刘禅大跨步入殿中,不复面对百官威严之色,而是十分亲和。 但其殿中众人还是被吓到,连忙行礼。 王美人先是惊讶,随即面露喜色,娇弱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刘禅上前将王美人扶起,安抚道:“何必如此见外。” 王美人挽着刘禅的手臂,轻启樱唇道:“陛下何不通报,臣妾并无准备。” “朕来瞧瞧璿儿。”刘禅搂着王美人蜂腰,轻笑道。 宫娥赶忙将皇子抱出,刘禅看着襁褓的婴儿,一张胖乎乎的脸蛋,其间白里透红,其肉嘟嘟的小嘴,更是惹人喜爱。 刘禅见婴儿睡着,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孩子。月余以来,刘禅并没有抱过多少次。 似乎感受到刘禅怀抱自己,婴儿突然睁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微微蹬着小腿,也不哭。而是用小眼睛瞧着刘禅,又笑了起来。 刘禅心中怜爱更甚一分,嘴角也不由地上扬,露出笑容。 刘禅怀抱逗玩一会,觉得无聊,又将婴儿交还给宫娥。 王美人见状,上前握着刘禅的手,美眸盈盈如水,凝视着刘禅说道:“陛下,臣妾已备好饭菜,请陛下用膳。” 刘禅反握王美人的纤纤玉手,轻声说道:“你我一起。” 刘禅拉着王美人,跪坐案前,侍女将菜肴端上。 刘禅对于王美人心中有愧,于宴上被其绝美舞姿与其清纯似天仙的样貌吸引,一时冲动下,将其宠幸。但王美人自从入宫后,宠幸次数也是屈指而数,却不曾想到为自己诞下长子。 刘禅边吃夹菜边问道:“梦儿,家中还有哪些亲戚?” 王美人将菜碟移向刘禅,应声说道:“奴婢家中仅剩一兄长。” 刘禅好奇问道:“为何你入宫至今,不见你家人入宫看望你。” 王梦为刘禅夹着饭菜,柔声道:“臣妾叮嘱我兄长于家乡耕种,不必入成都。” 刘禅停下筷子,诧异着望着王梦,轻握玉手,轻声道:“梦儿这是为何?” 王美人低垂螓首,丹唇起启,纤声道:“臣妾不识诗书、女诫;只会歌舞、以色悦君。但臣妾亦闻,后汉外戚为乱;是故妾命兄长在县中耕读,不可胡作非为。” 刘禅心中对王美人愈发内疚,感慨说道:“想必妇翁也是有学识之人,舅兄目前所事何事?” 王美人弯弯眼睫微垂,低声说道:“家父不识字也,幼年家贫,不得已让臣妾入成都学舞。家兄也入五米道中学道,粗略识字,今在县中当一小吏也。” 刘禅握紧王美人玉手感叹道:“卿乃佳人,吾当珍之。” 正文 第十九章诸葛回朝 建兴二年十月,诸葛亮率南征大军及南中兵户万余户,合计约八万人从滇池县开拔,班师。 不同于南征的兵贵神速,回师由于有大量的老幼妇孺,大军行军十分缓慢。同时因为班师人员的增加,其所消耗的粮草也是急剧上升。 就在这时,此前设置在僰道附近作为南征粮草集运中心的郁邬戍,其重要性突显而出。 在张裔的指挥下,蜀中大量的秋收之粮通过附近的水系快速地调往郁邬戍,再通过五尺道供给八万人马。 值得注意的是,跟随诸葛亮南征的三卫兵,除了为轮换与押运奴隶回国的一半士卒外,剩余一半三卫兵在南中听命于庲降都督府,配合其军事活动及帮助各郡镇压当地叛乱。 在诸葛亮离刚刚离开南中时,高定余部在云南郡治所云南县叛乱,试图杀害太守吕凯。幸亏当时句扶率领的白甲卫在其附近驻守,听闻后,马上出兵平定,俘其余部为奴。 三卫兵在南中性质极其特殊,不入兵户、农户,不归当地郡管辖,只听命于庲降都督府。而且无视各地郡县之间边界,可跨境征讨不服蛮夷。 因此其卫户、奴隶数量都在上升。如原本只有一个邑的赤甲卫在经历南中之战,平定各种叛乱蛮夷后,卫户已经达到满编4500户。 同时李恢为防止其破坏南中稳定,将急需奴隶的赤甲卫调往永昌郡南部让其随意捕奴。 十二月,长途跋涉2月的南中大军已回成都。 刘禅命刘永替自己出城迎接诸葛亮。于是刘永率大汉百官出城数十里设道迎逢。 诸葛亮不敢托大,亲自下车拜见刘永,简单言语后,随即命众臣散去。但却特请费祎同坐一车,在场文武官吏对费祎无不刮目相看。 华丽的车架内,诸葛亮、费祎二人面对而坐。费祎正襟危坐不敢失礼,诸葛亮则相对放松。 “上丞相以雷霆之势平定南中叛乱,大汉士人及百姓为之心安。可喜可贺!”费祎拱手说道。 诸葛亮不以为意,笑道:“南中平定乃治国之始也,而后要看李德昂治理。” “文伟,近一年来,朝野情况如何?”诸葛亮问道。 费祎略作思考道:“朝野官吏各司其职,不法者皆由潘司直上报由陛下定夺,内府政事由张长史处理后交于陛下批复。陛下常召集侍中、侍郎共同处理政事,有异议者交于内府重新商议定夺再报。” 诸葛亮欣慰点头,感叹道:“国家处理政事,集众思、广忠益也。国家不畏反复商议政事,因能避免个人之过,而致使国家政事蒙受损失。反复磋商、研究异议之事如弃破鞋,而得珠宝。” 费祎感叹道:“陛下有贤君之风,常命我等不必畏惧,多言治政之失。陛下为人务实,不喜好高骛远,空谈之人;命群臣进言必言解决之法。” 诸葛亮闻言,惋惜道:“若朝中大城都如董幼宰般,则治国易也。董幼宰于朝中参政七年,见有不周到之事,不惜往返数次,向我进言陈述,可惜已然去世。我等理政之人应当如董幼宰,不因麻烦而去,要不然必会使国家蒙受损失。” 费祎拱手称是。 诸葛亮又继续问道:“新式耕种之法推广如何?今年秋收可有增产?” 费祎面露喜色,答道:“新式耕种之法,已在内郡推广而开。今年根据最近内郡上报言,今年秋收之时,百姓平均每亩增产3成左右。蜀中百姓为之称道,皆言受大汉庇佑,方可有如此之收。今年府库宽裕,大汉若再修养生息数年,则可兴师北伐。” 诸葛亮颔首思虑,以大汉目前国力北伐,还需花费数年时间种田生产,改革弊端,增加军力,方可北伐。但恐怕以曹魏经营关中时间之久,恐怕难以急下,还需缓缓蚕食,最好有孙吴相助。 诸葛亮念及于此,问道:“文伟,曹魏与东吴战事如何?” 费祎轻笑道:“如绍先之言,曹丕与孙权于广陵长江两岸,相峙至数日,引兵而回。” 诸葛亮嗤笑道:“曹丕守成之主也!曹丕临戎不武,所擅不过有文才。有进取之心,却无进取之能。” “禀告丞相皇宫已到。”御者喊道。 车架行至蜀汉新宫外,费祎扶起面露疲劳的诸葛亮下车。诸葛亮正衣冠,缓步入宫,拜见刘禅。 “陛下,上丞相在外拜见。”接到侍从通报,宦官黄皓入内禀告道。 “快请相父入内。”刘禅面露喜色,快走几步到阶下,迎接诸葛亮。 很快,身着玄衣,头戴进贤冠的诸葛亮小步入内。 诸葛亮正准备行礼之时,刘禅上前扶住,温声说道:“相父无需多礼,此番出征南中,多有辛劳。” 刘禅近身见,诸葛亮双鬓有微微白丝,面容疲倦,握住其右手,拉诸葛亮入坐,感叹道:“相父在朕身边时,不觉有异;自相父离朕而去南中,朝中无人能比。” “陛下不宜妄自菲薄,臣听闻近一年来,陛下所作所为,乃是贤君之风。”诸葛亮郑重说道。 刘禅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许久未见相父,不谈国事。相父可知后宫为朕诞下三子。” 闻言,诸葛亮面露笑意,拱手说道:“恭喜陛下,我大汉后继有人。” 刘禅则低声说道:“朕与相父,名为君臣,情同父子。朕现在不忧后宫子嗣,但忧相父子嗣。” 此言一出,诸葛亮面露尴尬之色,他自己也为子嗣而担忧,只有一女,而无男丁。 年前,诸葛亮为了繁衍男丁纳一名寡妇为妾,但耕耘之下,还是无果。 刘禅假装没看见诸葛亮尴尬神情,继续说道:“朕以为,相父之兄诸葛瑾有三子,长子诸葛恪才华甚高,但性情刚愎;次子诸葛乔,虽才华不及其兄,但其性过之。不如相父可写信于其兄请求,过继次子诸葛乔为子。” 刘禅炯炯有神得看着诸葛亮。 正文 第二十章王连病重 进入正月之后,因为诸葛亮回朝,刘禅总算轻松许多。但由于成都雨雪不断,宫外甚是寒冷。就算有空的刘禅也只能读书,会见武担大汉士人。 空旷的宫殿内十分暖和,殿中摆设两座火炉,侍从还时不时地往里面添柴炭,但每过一会,刘禅都会让宫娥打开窗户通风。久而久之,不由刘禅吩咐,黄皓都会计时,吩咐众人通风。 刘禅对黄皓的情感十分复杂,刘禅入蜀开始,黄皓便跟随身边侍奉。黄皓此人机灵,善于阿谀奉承。 历史上原身就是宠信黄皓,导致蜀汉后期乌烟瘴气。正是基于此情感下,刘禅对黄皓心生不悦,多次十分警惕,观其行为总感觉别有深意。 但相处久了,刘禅也放下心中不满,毕竟归根到底,是原身自己问题,刘禅后期昏庸是因,黄皓是果,即使没有黄皓也有其他人。 而且黄皓有眼力劲、不多说话,感觉到自己对其的不满,愈加小心翼翼行事,不敢越界。 此时,刘禅正与谯周交谈,案上茶水微凉,黄皓便有眼力地上去更换茶水,端上新鲜出炉的糕点。 “允南,你看朕写得赋怎么样?”刘禅从案上的巾帛交于谯周,问道。 谯周依然是衣着素朴,头发杂乱、油腻,但其毫不在意自己外表形象。因此廖立私底下经常讥讽谯周,不满刘禅对谯周甚厚。 刘禅对谯周却是十分喜爱,谯周此人像极后世内向的学霸,不善言语,但内有沟壑。 谯周急忙吞下糕点,接过巾帛,摊开翻阅,低声吟诵。 刘禅也不着急,品尝案上糕点,感觉其糕点味道甚好,问黄皓道:“此糕点可是橘味,是谁的新品?” 黄皓躬腰,低垂答道:“回陛下的话,正是橘味。不过不是后宫御厨新品,是王美人所作。” 刘禅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回味糕点美味,然后缓缓说道:“将其余糕点送至内府,犒劳丞相及众位卿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黄皓已经见怪不怪,刘禅隔三岔五便赏赐宫中美味于朝臣,以示厚爱。 “是!”黄皓应声答道。 恰好谯周诵读完毕,将巾帛放下,面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不知如何说不会触怒刘禅。 刘禅见状,笑道:“允南直说便可,朕难道无自知之明?” 谯周沉吟片刻,说道:“陛下所写赋,较之进步甚大。但还是只得其形,不得于内。词语华丽有余,意境不足;文采浅薄有余,辞藻不够。” 正如刘禅自己说的一样,有自知之明,轻笑道:“允南还是直言不讳,朕就喜欢你此处。朕写赋不过一年有余,若是能写出好赋,可有天理乎!” 闻言,谯周指着巾帛语句,补充道:“陛下雄伟气魄,亦然跃于其上,陛下若能苦学之,则陛下之赋并流传于世。” 刘禅闻言,摆手道:“允南不必如此,赋小道也;朕之心,你知也!”言毕,刘禅挑动眉毛。 谯周见刘禅直抒胸臆,不禁有些愕然,自己与刘禅经常相处,也知刘禅写赋习经,乃是为拉拢蜀中士人。 谯周也不点破,还是缓缓说道:“陛下此言甚是,陛下礼遇士人之心,蜀中之人无不皆知。况且陛下改进句读,对我士人习经读文,断句明意,帮助甚大。” 刘禅面上虽是淡然一笑,但实际心中却暗喜不已。 当初刘禅穿越时,得原身记忆,对于汉代习读还是习惯。但为了彰显其自身文化人形象,还是将标点符号拿出,传播于武担学宫。 武担士人刚刚接触还不习惯,但得益于谯周大力推行,已然让众士人接纳。如今,学宫中,抄写古文书籍时,都加以标注。 “国家,侍郎董允、谒者霍弋求见。”刘禅正欲与谯周交谈时,殿中宦官通禀,打断其闲聊之心。 “宣!” “国家,臣先告退。”见状,谯周已经习惯性识趣地起身说道。 刘禅闻言也不客气,而是起身将碟中剩余糕点,放置提笼中,交于谯周。 谯周正欲推辞,刘禅握住其手,温声叮嘱道:“允南勿要推辞,朕闻允南年幼家严早去,皆赖家慈一手抚养。此糕点味道甚好,可交于家慈品尝。” 谯周面露感激之情,低头弯腰行礼,不知作何言语,唯有喃喃说道:“谢陛下!” “慢走!”刘禅命人将其送出宫。 待霍弋、董允觐见时,刘禅收敛表情,淡然以对,说道:“不知绍先、休昭有何事?” 董允在阶下拱手说道:“国家,臣欲与绍先一同前往南中一趟。” 刘禅听闻好奇说道:“你等二人前往南中是为何事,可是奉丞相之命?” “臣等前往南中是为《益州民政》一书,当初臣等撰写《益州民政》时,欲将巴、蜀、汉中、南中四地各自为一卷。但当值南中叛乱,臣等五人只撰写三卷,剩余南中一卷暂未撰写,是故臣与绍先二人欲前往南中撰写此卷。”董允拱手说道。 刘禅沉吟问道:“廖卿、费卿二人呢?” “最近内府事务繁忙,加之王长史病重,缺人之下让文伟前往内府协助理事。”董允低沉说道。 刘禅对于董允只回答费祎去处并不奇怪。自从董允、廖立二人,因皇子出生是否举办庆典一事互相争论后,廖立便与董允不再来往。 刘禅倒是第一次听闻对王连,对其十分挂念,问道:“王长史何时生病,其病情如何?” “两日前,王长史感染风寒便一病不起。医者言:长史恐怕离大限之日不远,让其家属准备后事。”董允答道。 突闻王连病重,刘禅心中忍不住生出伤感之情,说道:“唉!大汉未兴,难道王卿也要弃朕而去吗!” 夷陵之战后,大汉贫穷,府库空虚,皆赖王连执掌盐铁收入度日,而且其识人有术,知人善任,提拔吕乂、杜祺、刘干等人,现在皆是大汉良臣。 “命宫中医者前往医治。”刘禅吩咐黄皓道。 刘禅又对董允、霍弋道:“路途遥远,一切小心。南中虽定,但仍有骚乱。朕让子均遣卫卒护卫你二人。” 董允、霍弋答诺退下,刘禅则是要接见刚入宫的诸葛亮。 ----------------- ①:汉代表示断句的符号是“丶”和“し”“丶”用来表示较小的停顿,“し”表示较大的停顿。“し”和“丶”汉朝人称之为句读。 不过这两种符号到了宋代才逐渐推广使用。 正文 第二十一章察举、辟制改革 “臣拜见国家!”诸葛亮入殿恭拜道。 刘禅正坐于御案前,边示意其免礼落座,边打量着诸葛亮,发现其相比南征回来之时,面色红润,人也显得更加精神。 刘禅目光回收,温声说道:“相父数日不见,气色见好,南征还是实属辛劳。” “谢陛下关怀!”诸葛亮拱手行礼,直腰说道:“今南中已定,臣以为可以与陛下谈及两年前西归大江事。请陛下屏蔽左右!” 刘禅听闻后,正襟危坐,面色凝重。西归长江事,是指自己从永安回成都路上,独自与诸葛亮在船舱中谈过变法一事。当初为了国内稳定考虑,只敢缓缓对内地郡县中兵权、人事权缓缓收回,不敢有其他动作,更是为安抚民心而为。 如今南中已定,朝野稳固,巴、蜀二地众数郡兵权、人事任免权渐渐回收,或许可以进一步深入变法。 刘禅深呼吸后,知道事情重要程度,沉声道:“殿内所有人退下,黄皓紧闭大门。” “嘭!”大门紧闭,殿中侍人鱼贯而出。 “相父无外人,只有你我二人,相父可上前。”刘禅邀诸葛亮上阶以对。 诸葛亮提起下裳,缓步上阶,跪坐案前与刘禅面视。 瞄着刘禅,诸葛亮用两指轻点御案,缓缓说道:“臣以为目前可改察举、辟此二制度。” 刘禅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从脑中搜索关于察举、辟制度。 察举制确立于西汉武帝,武帝在董仲舒的建议下,命所有大汉二千石以上官吏,下达举贤指标,此乃“举”。指标中要求举荐人必须以‘四科’为标准审查其人水平上荐,若被中央发现被举荐者不符合要求,中央会对举荐者的处罚,此乃“察”。 察举制是以地方发动自下而上的选拔方式,虽然使得中央人才储备增加,但是却对中央集权造成削弱作用。而且对于举荐标准有二,一为“孝”,即“谓善事父母”;一为“廉”,即“谓清洁廉隅”,此乃孝廉由来。 言辟制,须知征、辟制。其一是皇帝征聘社会知名人士叫“征”;其二是三公以下高级官吏聘布衣为自己幕僚属官叫“辟”。所谓“征、辟”。 刘禅沉吟片刻道:“不知相父准备如何改之。” 诸葛亮从袖口处掏出巾帛递给刘禅,刘禅摊开巾帛翻阅,却见其上写道:“复左雄阳嘉新制之议……。” 刘禅看完,脸上虽然平静,但心中波涛汹涌。左雄曾在东汉顺帝时提出改察举制,在察举制中央面试中加入考试制度,同时将四科变可两科,更加注重务实。 东汉在实行左雄改制后,官吏氛围确实大大好转,但这次改革,也就很快失败了;黄琼任职后,将二科重新变为四科。 刘禅注视着诸葛亮儒雅的脸庞,身子微微向前,低声说道:“相父欲将四科恢复二科,善也!就是不知蜀中士族反应如何?” 诸葛亮轻扬嘴角,低声说道:“蜀中士族有分大士族、小士族,我等拉拢中小士族,其大士族可征辟入武担学宫。如此一来,虽大士族之人,心中不满,但亦不会作乱。” 刘禅听闻后略作沉思,微眯眼睛说道:“朕以为郡国二十万以上方有举孝廉一人,甚为可惜,不如可将每五万人举荐孝廉入成都应试后再许以面试。中央筛选淘汰,淘汰者,来年复考。至于大士族可不理会,如此我大汉拉拢益州中小士族之心,其大士族有何可惧,况且武担学宫,朕期望甚大。” 诸葛亮点头赞同,缓缓说道:“陛下此言善也,但臣以为孝廉若太多人有之,我大汉如何有足够官职以待?” 刘禅听闻诸葛亮相问,微微一笑,他如何不知这样会造成孝廉泛滥,因为其目的就是如此。 刘禅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沉声说道:“相父,朕以为天下之人皆可为大汉官吏,在朕看来孝廉还不够多,朕想让天下士子皆可以考取大汉官吏,这样日后方不会复有袁绍四世三公之辈。而且孝廉越多,朕想其筛选而出的顶尖之士必然也多。” 诸葛亮听闻后,沉思说道:“陛下之心,臣明白也。可先按陛下之意,先行而为。” “但臣近日思及武担学宫学子今年又有所增加,日后其支出必然上涨,大汉当今之务又是北伐;还需陛下思议,可让大士族子弟自费入读。”诸葛亮补充说道。 刘禅明白诸葛亮意思,是想让大士族子弟买名额入内,补贴学宫之用。 刘禅念及后世商业操作,缓缓说道:“学宫设立之处并无言及费用,开年后让所有士子缴纳学费及寝、食二费;但贫困士子可提出申请,申请过后学宫减免其费用。” “善,陛下仁慈。”诸葛亮回到正题,手指巾帛说道:“不知陛下对郡县辟召一事有何见解?” 刘禅看着巾帛上文字,知晓诸葛亮之意。诸葛亮是希望除南中之地外,将太守的辟召制度进行限制,郡功曹以上者必须经由大汉中央直接任命,每年由中央考核;但郡功曹以下者,暂时不动。 对此刘禅到没有意见,毕竟大汉目前唯有一州,不用顾虑及州层面的问题,同时对于设计地方官吏改革上,相比于曹魏、东吴而言更加简单。而且诸葛亮在这些改革事上,都是缓缓而行,温水煮青蛙,没有过分刺激大汉地方官吏。 刘禅仔细再审阅一遍后,合上巾帛,注视着诸葛亮说道:“相父老成谋国,可依丞相所言而行。” “是!”诸葛亮拱手称道。 刘禅则对此暗暗点头,此前在西归途中与诸葛亮从后世角度上剖析后汉得失之后。诸葛亮便已经针对这些问题,思索当下合理的解决制度,进行完善。 不愧为千古一相!其言行皆暗合后世历史潮流发展主流。 ----------------- ①科举制萌芽于东汉察举制的“阳嘉改制”,其失败后曹丕开历史倒车推出九品中正制,最终在南北朝将中国政治带入到门阀政治。 正文 第二十二章诸葛乔归汉 正月诸葛亮与刘禅商议察举、辟制度之事后不久,内府长史王连还是没有熬过正月,溘然辞世。 刘禅听闻后,感叹不已,命其子王山继承平阳亭侯爵位,又命二弟刘永替自己出席葬礼,以示尊敬。 但王连的去世并没有打乱大汉发展的节奏,诸葛亮又命向朗继任内府长史。 同时新的察举制、辟制也稳步就班推行,虽然诸葛亮上表言复左雄阳嘉新制,但是实际上掺杂不少私货,废除孝廉年不满四十的,不得推举的限制;同时在文吏科中加入《管子》为考试用书。 益州士子除了对《管子》加入文吏科不满外,大部分士子却为大汉陛下的扩增孝廉名额而欢欣鼓舞。过去郡举孝廉不过二十万举一人,如今多到二十万举四人,虽然需要经历过考试选拔,但是对于中小士族而言,却是一个极大激励的政策。 以前除非是大族子弟及十分有郡望之人,方可有希望举孝廉,通过中央出任官职外;大部分普通士族子弟,需要靠郡县的辟制才能出任官职,但如今大汉却开放名额让更多中小士族看到通过中央出任官职的希望。 在辟制上,诸葛亮为向地方郡县作出表率,放弃自身开府权。刘禅则合法化内府,将内府直接转化为大汉最高权利机构,日后诸葛亮所有对内府的辟召,必须经过刘禅审批方可任命。 刘禅又将此权利下放于诸葛亮,大汉君臣完美地上演左手换右手,这番操作让益州太守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诸葛亮主持下的内府剥夺太守对郡功曹官职以上的辟召权,由内府直接任命考核,使得中央对地方郡县的影响大幅度增加,进一步瓦解东汉的二元君主制。 时间过得很快,时入秋季,瓜熟蒂落,田亩丰收之际,大地万物被秋风染成黄色。 刘禅也已换上秋装,在蜀汉新宫接见从吴国过继于诸葛亮的诸葛乔。 诸葛乔过继一事,非同小可,而是上升到汉吴邦交层面。 今年二月,诸葛亮与黄氏再三商议后,提笔写信于诸葛瑾言:因自己无子嗣,希望能够让诸葛乔过继给自己。 四月,诸葛瑾接到信后,不敢答应诸葛亮所求,而是报告给孙权。 当值曹丕准备第三次伐吴,孙权顾不上此事,表示暂且商议。诸葛乔过继一事便如此耽搁下来。 在刘禅听闻孙权还没回复时,于五月写信于孙权。表示诸葛亮已经年过四十,恐怕后继无人,希望孙权能够看在汉吴联盟之上,允许诸葛瑾将二子诸葛乔过继给诸葛亮。 孙权收到刘禅的书信,沉思数天,便允许诸葛乔过继给诸葛亮。 就这样一波三折,二十一岁的诸葛乔于八月出发,九月抵达成都。 诸葛亮对其视如己出,并亲自将原字仲慎改为伯松,而且担忧其成为庸人,对其管教甚严。 “臣诸葛乔拜见陛下!”诸葛乔恭敬行礼道。 在诸葛乔行礼之时,刘禅也在上下打量,诸葛乔身长七尺六寸,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只可惜脸略长。 “不必多礼,来蜀中已有数日,不知伯松可否适应成都天气?”刘禅面色平静,语气略显温和说道。 “谢陛下关心,成都天气适宜凉爽甚好。”诸葛乔恭敬答道。 “伯松从东吴而来,东吴可有要紧之事发生?”刘禅问道。 诸葛乔略作思索后,缓缓说道:“丞相孙长绪病逝,吴王命太常顾元叹为相;曹丕再次兴兵伐吴,吴王整军备战。” 刘禅听闻,沉吟问道:“吴王为何不命张子布为丞相?” “吴王担忧丞相一职事务繁杂,出于为张公年老忧虑,是故以太常为相;同时吴王认为拳侯性情刚正严厉,若与之共事易起冲突。”诸葛乔犹豫再三,还是将孙权原话说出。 刘禅听闻摇头,笑道:“朕以为吴王乃不悦张子布,其性情刚正而已。” 诸葛乔沉默不言,刘禅继续说道:“只不过因吴王早年以射虎为乐,张子布言语劝阻,但吴王却不以为意。而后吴王钓台饮酒大醉时,张子布以纣王相比,规劝吴王。” “故多年积累之下,张子布虽对吴王有辅佐之恩,但也难抵消吴王对其不满。”刘禅感叹说道。 “伯松,你以为如何?”刘禅话锋一转,对诸葛乔问道。 诸葛乔见刘禅相问自己,明白刘禅发问目的是想看自己归汉之心。 诸葛乔也不会迟疑,拱手答道:“张公身受孙讨逆遗诏辅佐吴王,功勋克举。孙讨逆在时自比齐宣王,而以张公相比管仲。吴王既不处宰相,又不以师礼相待。故臣以为此事之上,吴王不及孙讨逆也!” 刘禅听闻后,叹息道:“今三国鼎立,治国良才难得,吴有大才,吴王却如此待之;朕闻之,心不平也,若朕有张子布,必以师礼待之。” “朕常因留恋后宫,贪恋美色。休昭多次以此进谏,朕每闻之惭愧不已。如今休昭前往南中撰写《益州民政》至今未回,朕思念其忠贞言语。” 诸葛乔听闻后,发现张温在吴中所言,句句属实,陛下礼遇士人,乃上古贤君明主,吴王则不如也。 诸葛乔躬腰,心悦诚服说道:“张惠恕在吴中言陛下求才心切,礼遇士人,如上古贤君明主。今日臣幸得陛下相见,陛下之心远超其言。” 刘禅心中会意一笑,明白诸葛乔态度,也不继续相问,而是宽慰说道:“朕以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日后伯松可多进谏,不必忌讳。” “诺!”诸葛乔行礼,沉声道。 刘禅见其面色严肃,下阶扶起诸葛乔,面露笑意,温声说道:“丞相乃朕相父,你又乃丞相之子也。是故你与朕虽不是兄弟,但甚是兄弟,日后在宫不必如此拘礼。” 诸葛乔见刘禅如此话语,感动非常,但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唯诺应和。 刘禅又继续说道:“朕观伯松身体瘦弱,但日后为朕驸马都尉,可要勤学武艺,不可懈怠。” 刘禅又与诸葛乔闲聊数句,礼遇其出宫。 ------------------ ①汉武帝时始置驸马都尉,驸,即副。驸马都尉,掌副车之马。皇帝出行时自己乘坐的车驾为正车,而其他随行的马车均为副车,西汉第一个驸马都尉金日磾。 正文 第二十三章汉中军屯 公元225年,汉帝刘禅建兴三年,十二月,长秋宫。 宫中火盏点点分布,照亮夜间的道路,一列宫娥缓步在宫中穿行。雪花从射过的火光里飘落,晶莹细碎,又纷纷落在宫娥火红的外袍上。 雪夜的风是刺骨的,吹过长秋宫,在宫外的侍从、宫娥不禁发抖。夜间的雪花碎碎,难见雪花的瓣,飘落而下,映在长秋宫的点点灯光,一刻的怅然是如此的平静。 刘禅身着内裳静静地站在殿窗处,面容凝重着注视这一切。 突然,披风盖住刘禅双肩,随即一阵香气袭来,一双玉手搂住刘禅腰间,美人螓首倚靠其背。 “夜深,大郎怎么还不入睡?”美人轻声说道。 刘禅回神,双手握住腰间玉手,温声说道:“国中有事罢了,筠儿先去入睡,我稍后便来。” 张皇后螓首蹭着刘禅后背,轻启丹唇说道:“没有大郎在旁,妾如何能够入睡。” 张皇后又闭上双眸,闻着刘禅气息,又缓缓说道:“此大郎入长秋宫以来,便心情不好。大郎有何恼事,可一并说出。” 刘禅轻拍玉手,感叹道:“无事,且去休息。朕能有什么事,况且还有相父在。” “那妾陪大郎在此一并赏雪。”美人傲娇说道。 “筠儿若不睡,为我弹奏一曲吧!”刘禅转身,望着美人俏脸,轻吻额头后,缓缓说道。 “诺!”美人悄然一笑,挥袖离去,只留下淡淡幽香。 美人跪坐瑟前,左手勾弦,右手抹弦,顿时瑟声响彻殿中。 刘禅望着宫外雪景,听着瑟声,思绪渐远。今日黄昏时辰得报,江阳郡符节县中官吏欺上瞒下,新式耕法根本没有在县中推广。县中官吏面对大汉中央提高税收指标下,按照之前税率根本无法达成指标,于是对当地百姓施加重税,百姓怨声载道,卖田补税者不计其数。 若不是董允、霍弋二人从南中回成都,路上遇见当地情形,打听之下才发现此事原委,诸葛亮、刘禅根本不知此事。 念及于此,刘禅对县中官吏恨不得立马处决,甚至连带之下对江阳郡太守张翼也心生不满。 刘禅眼神恍惚之中,瞥见在宫中角落处有几名侍从已经被满身雪花,但且依然不动,心中念及于此,喊道:“来人,命后厨烧水熬姜,赐予守夜亲卫,不要令其受寒。” “诺!”宫娥躬身退下传话。 “身处皇宫,两耳未蔽,双眼未遮,但却不知国中之事,如何可行乎?”刘禅在雪夜中,幽幽叹气道。 刘禅的叹息声随着瑟声破窗而出,而窗外漫长的雪夜里,那些大山、宫殿、房屋正在被白雪一层层覆盖。 次日旭日东升,大汉帝国的大朝议在新宫议殿举行。 “启禀陛下,益州诸郡县秋收已然全部完成,各郡县口赋、田税已经全部上缴至府库。今年在已加实施新式耕种法的各郡县缴纳田税皆比往年多出3成左右;加之南中平定后,南中金银、丹漆,皮革以及耕牛、战马,也运至成都。大汉今年府库充足。”杨洪出列,向刘禅及朝中群臣通报喜讯。 此言出,因符节县欺上瞒下之事心生不悦的刘禅,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在场群臣也是一样。 从刘禅登基起至今,近两年半,大汉一直深受钱粮短缺之苦。虽然其间大汉也有休养生息、积蓄粮草,但其所积蓄的粮草也因南征及安顿无当飞军损失殆尽。 为此宫中嫔妃无人不织锦,刘禅亲自耕种。熬了许久,总算迎来转机。当然这一切积蓄皆是为了北伐,只不过朝廷可以不用为此而苦恼罢了。 “善,众卿家辛苦了。今日所为这一切,皆为复兴大汉也,大汉中兴,朕必不会忘记众卿今日之功。”刘禅正襟危坐,冕上琉珠晃动,声音洪亮,沉声说道。 顿了顿,脸色淡然,缓缓说道:“但朕昨日听闻江阳郡符节县官吏欺上瞒下没有推行新式耕种,但为求郡中田税之要求,对百姓施加重税,可有此事?” 听闻刘禅此言,殿下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诸葛亮则是面色沉重,昨晚他也知道此事,昨晚也一直思索。 沉吟片刻后,诸葛亮出列答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臣已命潘司直亲自严查此事。” 刘禅透过琉珠,注视潘浚,语气微重道:“承明,符节县一事交代与你,勿要让朕失望!” “臣必不负国家之望!”潘浚面色沉稳,出列拱手应道。 刘禅环视众人,沉声说道:“符节县一事,若非董侍郎、霍谒者途径,朝野居然根本不知此事。朕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夜,朕已登基二年有余,但对于国政,却两耳不闻,双眼未见。是故朕欲设采风使,替朕与朝堂上诸位卿家探听国内郡县官吏为征之效。诸位以为如何?” 殿下众人见刘禅有理有据,而且以中央为名义、知晓地方官吏为政情况为目的。 众人也都齐声道:“陛下英明!” …… 诸葛亮出列行礼,看向玉阶上的大汉天子,拱手说道:“国家,曹丕篡弑,自立为帝,已有六年。若其休养生息,我大汉自然难能敌也。但其自继位以来,年年征战,三次南征东吴皆败,大兴劳役,劳民伤财,此乃其自取灭亡也!” “我大汉期间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以待北伐。但北伐必经汉中,是故臣以为可命贤将任督农校尉率三千军户于汉中屯兵,以待中原有变挥师北伐。” 刘禅听闻后,对诸葛亮军屯汉中非常认同,也知诸葛亮心中应该有合适人选,于是顺着其意缓缓问道:“丞相不知以为谁可任督农校尉?” “臣以为门下督邓艾,邓士载可任此职!”诸葛亮正声答道。 “可,诏升左门下督邓艾为督农校尉于汉中军屯,具体军屯选址由内府与其商议。”刘禅淡淡说道。 就如同过往一样,大朝会开至中午方才结束,看似事务杂多。而真正重要之事,却是刘禅与诸葛亮等少数人,私底下商议确认。 大事小会,大会小事。自古如此! 正文 第二十四章曹丕病逝 公元226年,魏文帝黄初七年,五月,洛阳宫。 去年十月,曹丕领兵至广陵,临江观兵。戎卒数十万,旌旗数百里,准备南征东吴。但却遇到大寒天气,江水结冰,大料船只不得进入长江,而且东吴又命重兵把守各处险要之地。 曹丕遥望波涛汹涌的长江,感叹道:“天隔绝南北,非我不愿伐吴。” 于是曹丕广陵之游结束,班师回国。东吴扬威将军、广陵太守孙韶见曹丕撤军,遣将高寿率敢死之士五百人,于小路夜间袭击曹丕,曹丕非常惶恐不已,急忙撤军。高寿俘获曹丕副车羽盖而回。 去年冬季严寒无比,气候异常,在淮水结冰之际,冀州发生饥荒,百姓易子而食。曹丕派遣朝中使者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黄初七年正月,曹丕将要巡视许昌之时,得知许昌城南门无故崩塌,曹丕不悦,就没有前往许昌。便直接回洛阳。 五月,曹丕感染风寒,医师束手无策,病重之时,急命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三人入寝宫。 只见曹丕躺在榻上,天气炎热,却身裹软被,一脸苍白之色,俨然病入膏肓。 曹叡跪在榻侧,手里端着汤药,眼睛红肿,面露悲意。 曹真、司马懿等人闻讯入内,连忙跪在榻下。 司马懿念及曹丕与自己的友谊,不禁悲从中来,开始低声抽泣,且慢慢地传染开了。曹真虎目已被泪水沾湿,泪珠不停地直流。 曹丕奄奄一息,手指曹叡对榻下三人,缓缓说道:“今朕病已沉重,恐怕命不久矣。朕子虽多,但唯有此子有才德可继任大统。但可惜叡儿年幼,望诸位卿家三人可用心辅之,勿要辜负朕之重托。” 司马懿闻言泪水直流,悲伤说道曰:“陛下何出此言?臣等愿竭力以事陛下,至千秋万岁。” “仲达上前说话。”曹丕手指司马懿,吃力地说道。 司马懿上前几步,跪在榻前,双手握其右手,又望着曹丕苍白的脸庞,哭泣说道:“公子,仲达在此。” 曹丕望着司马懿,低声说道:“朕文不过曹植,武不及曹彰,所奉儒学也不与先帝不合。一路多亏有你、季重、彦才、长文四人相伴,方有朕之今日。” 司马懿听闻后痛哭流涕,哽咽说道:“陛下,季重马上就到。” 曹丕见司马懿如此动情,也不由泪水沾湿枕巾,用左手轻拍司马懿手背,缓缓说道:“仲达,你待丕的那份赤诚之心,今日还在否?” 司马懿听闻此语,愈加哽咽说道:“懿之心,苍天可见。” 曹丕泪水止却不住,但嘴角依然上扬说道:“我曾言,我东,君西当总西事;我西,君东当总东事。但今日丕食言也,恐要弃君远去。” 司马懿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哭泣说道:“公子放心!懿必不负当日誓言,辅佐储君,平定天下。” 曹丕挥手示意其退下,司马懿重新归回原位。 曹丕望着曹叡,露出舔犊之情缓缓说道:“你母之事,朕悔已。” 曹叡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下,低声啜泣。 曹叡生母甄氏,甄氏乃因郭氏受宠而死,死时将其被发覆面,以糠塞口。但曹叡根本不知内情,后面因郭皇后没有子息,曹丕不得已之下,诏令曹叡奉养郭皇后。曹叡不得已,开始勤谨侍奉郭皇后,每天早晚都去向郭皇后问候起居。 曹丕始终对曹叡不满意,因此一直不立曹叡为太子。 曹丕强撑着,让宫娥将他扶起,靠在榻上,望着众人,吃力说道:“今命平原王曹睿,为皇太子。长文即日起发文,通告天下。日后,有赖诸卿辅佐太子。” “陛下征东大将军曹休已至宫外。”内侍说道。 “宣!”曹丕用手挥动,司马懿见状喊道。 曹休大跨步入殿,猛地跪在榻前,哭泣说道:“臣来迟也!” 曹丕命其与曹真近身说话,吃力说道:“两位乃是皇族贵戚,又是大魏重臣,你二位可为国家柱石之臣也,若能同心辅朕之子,朕死亦瞑目矣!” 曹叡、曹休、曹真、司马懿、陈群五人哭泣不已。 曹丕算是彻底地托付后事。 交代完这些,曹丕似乎将所有精力消耗完,让所有人退下,陷入昏迷。 昏迷至夜间,曹丕忽醒,命郭皇后、李夫人等宫中嫔妃,一并唤至榻前说话。 曹丕不过数语,但其意乃是让后宫中淑媛、昭仪以下的嫔妃各自遣送回家。随后又陷入昏迷,郭皇后又命众人退下,自己亲自服侍曹丕。 次日,曹丕离世,年仅40岁。 随即22岁的曹叡登上帝位。大赦天下,追谥母甄夫人曰文昭皇后。 时三国之主,魏帝曹叡22岁,汉帝刘禅19岁,吴王孙权44岁。 此消息迅速地在天下传播,孟达听闻后心中忐忑不已。 曹丕即位不久,孟达反叛归附,因此对其十分宠爱,交谈后认为其有将帅之才,是故对其越加敬重、厚爱。而且孟达又和桓阶、夏侯尚关系亲善,可谓风光无限啊。 但曹丕已经驾崩,而且与孟达关系十分密切的恒阶、夏侯尚也相继在去世。以前嫉妒曹丕厚待孟达的朝中之人,也开始作妖。 作为降将的孟达失去了魏国高层重视,又见青徐二州豪帅或反、或死为前例。长期拥兵自重,驻防边境的他不免惊慌起来,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 念及此前诸葛亮待他家眷之好,又南征后又写信给他,孟达于是又将目光转向季汉。 诸葛亮写信给孟达是因为,诸葛亮与从曹魏叛逃的李鸿交谈时听闻: 从季汉叛逃的王冲在与孟达交谈时,王冲对诸葛亮心怀不满,污蔑诸葛亮非要杀孟达全家泄愤,幸好刘备没答应。而孟达却认为诸葛孔明对自己家人的照顾必定会善始善终,而且诸葛亮也绝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诸葛亮写信初步交好孟达,如今孟达忐忑不安之际。忽然,诸葛亮的一封信又交到他的手上。 正文 第二十五章商议北伐 曹丕病逝消息传遍天下,天下政治形势巨变。孙权得知此消息后,马上做好战争准备。 八月,东吴趁着魏国大丧之际,大举进攻曹魏。孙权亲率大军进攻江夏郡,但在江夏太守文聘坚守下之下,孙权攻不克。 诏令急传至洛阳,朝野震动。 魏国,洛阳宫,大朝议。 曹叡刚端坐龙榻,正襟危坐,透过冕旒,环视众人行礼。见至刘晔时,曹叡目光凝视半晌,在其移动。 群臣对曹叡知之甚少,曹叡为王时,便一直深居简出,只专心读书、不问政治、不结交朝臣,很多大臣甚至都没见过这位储君。 唯有刘晔在曹叡登基不久后与其交谈一天,交谈后刘晔对曹叡敬佩不已。在众人询问曹叡如何时,刘晔赞许道:“当今天子可与秦始皇、汉武帝相比,但惜其年幼,气场稍逊。” 待众人行礼后,列中高官出列拱手道:“陛下,孙权趁我魏国大丧之际,袭取江夏。还望陛下,救之!” 少年魏帝,冷静思索文聘战报,不过片刻后,曹叡淡淡说道:“孙权之军所擅不过水战,此次吴军之所以敢于下船至陆上攻城,是欲趁先帝大丧之际,文聘没有防备,想要袭取江夏。但今文卿已和他们两军相持,况且孙权并不无优势,朕以为孙权不过数日自然退兵。是故不用遣将救援!” 朝议百官见曹叡所言有理,也就拱手称诺。 但曹叡稳妥起见,又缓缓补充道:“诏舞阳侯,江夏战事让其多加小心。” “陛下英明!”众人齐呼。 果不其然,之前被曹叡派遣至边防慰劳的治书侍御史荀禹听闻后,征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登山举火恐吓孙权,随后孙权惊恐之下,引兵而回。 此事后,魏国文武众人皆被曹叡折服。 在魏吴两国相战,火热之际,消息也传至成都。 ---------------- 成都,蜀汉新宫。 刘禅扬起衣袖,手挥笔墨,专心致志地在巾帛上写文。 谯周则在身旁,看着刘禅新作,面色淡然,心中默念道:“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 …… 术治亡韩,乱政亡赵,迂政亡燕,失才亡魏,分治亡楚,偏安亡齐,劳民亡秦。是故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曰:“若是,则七国无术以自存乎”曰:“奚为其无术也。焉独存,虽王可也。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 谯周已经不复初读淡然,而是越读冷汗越多,震惊之色愈重。 写毕,刘禅提笔放至笔架上,转动酸软手腕,长呼口气,傲然而道:“允南以为此《战国论》如何?” 待刘禅问话之事,谯周回神,用袖口轻拭额头,拱手行礼,心悦诚服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战国论》乃天下雄文也,此秦亡四百年后,秦与六国灭亡之因,众说纷纭。” “昔前汉贾谊撰写《过秦论》论述秦之得失,乃名世之作。今臣见陛下雄文,叹为观止,臣以为陛下之篇可与其相比也。” 刘禅闻言,眉开眼笑,利用后世文学史观,加之古人文采,撰写议政文自然能够令人耳目一新。 就在刘禅准备回话时,听闻至霍弋行至身旁,伏身低语道:“陛下,曹丕病故,其子曹叡继位。吴王已兴师伐魏。” 刘禅闻言,瞳孔放大,脸色微变,但很快收敛起来,微微点头。 谯周见状,拱手告退,刘禅点头允诺。 刘禅转头望向霍弋,淡淡说道:“此消息丞相知否?” 霍弋面色凝重,点头说道:“丞相已知,命臣入宫禀告陛下,望陛下急召众臣商议。” 听闻后,刘禅沉思片刻,面容端正,对霍弋下令道:“传朕旨意,命上丞相、光禄勋、廷尉、征南将军、镇北将军、关中都督……及西部都尉于八月二十八日于成都议事。” 刘禅快速的喊出一大串关键政要职位,霍弋则跪坐持笔速记。片刻后,霍弋起身快步出殿。 刘禅则望其远去身影,目光格外锐利,自语道:“大事将至,三国如何能缺我乎!” ---------------- 八月二十八日,蜀汉新宫议堂,群臣毕至。 “陛下到!”侍从高呼。 刘禅身着甲胄,威风凛凛入殿,虎步上阶。殿中百官,见刘禅戎武装扮,心思细腻者已知今日议题。 待刘禅跪坐龙榻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卿齐齐拜倒行礼。 刘禅跪坐御榻,神色淡然,双目炯炯,扫视在场众人,淡淡说道:“众卿免礼。曹丕已亡,其子曹叡初登,朕欲北伐,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如今我大汉修养生息数年,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臣以为可以北伐。”诸葛亮率先出列,神情严肃,拱手说道。 “臣愿为先锋,随军北伐!”长年镇守汉中的魏延,脸上兴奋不已,出列表态道。 在旁抚须的黄权,也不再思索,拱手出列道:“臣与上丞相、廷尉三人受先帝临终重托,望我等辅佐陛下兴复汉室,臣在永安数年忧深责重,恐辜负先帝重托。今日北伐,权愿领军出征!” 站在黄权身后的李严自然也是表态道:“臣赞同丞相、光禄勋进言。” “诸位有此心,朕与先帝心甚慰也!”刘禅先是夸奖众人道,后面又继续说道:“北伐不知诸位以为,伐关中还是陇右?”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计,拱手说道:“臣以为可伐先伐陇右。” 黄权也应和道:“臣也认同我大汉需先伐陇右。” 刘禅并无奇怪,目前对大汉而言陇右相比关中更容易拿下,包括自己也是希望从陇右,才能利用历史上事件改变战局。 魏延见两位重臣皆是认同伐陇右,心中不满。咬牙之下,魏延语出惊人,拱手说道:“臣以为可先伐关中!” 正文 第二十六章兵不厌诈 魏延语出惊人,拱手说道:“臣以为可先伐关中!” 刘禅听闻后,瞬间一愣,莫非是子午谷奇谋。但刘禅也没有打断,而是示意抬手魏延继续发言。 魏延见刘禅动作,心中稍微宽慰,继续说道:“臣以为,此次北伐可效仿前汉韩信暗度陈仓之策。” “韩信明出陇右,实际暗中偷渡陈仓,方破长安,还定三秦。是故臣以为我等可复行此计,由丞相仿前汉樊哙、灌婴等人率兵从祁山道佯攻陇右,臣愿率精兵走故道袭取长安。”魏延扬声道。 黄权闻言似乎准备反驳时,却听见刘禅出声,淡然道:“魏卿且说为何?不必忌讳。” 魏延望着冕旒之后的刘禅,拱手正声说道:“臣在汉中数年,对曹魏关中都督夏侯楙知之甚多,其人并无武略,为人怯懦,能镇守关中,皆因其乃曹操女婿。加之我大汉多年在汉中无所动作,关中防线如陈仓城,夏侯楙并无修缮,若有臣能率万兵出斜口,必可长驱直入长安。” 刘禅心中诧异,为何魏延不言从子午谷出而是从陈仓道出,心中好奇问道:“魏卿为何不出兵子午谷?” 魏延听闻后,顿时愕然,回神后苦笑说道:“陛下莫要取笑延也,子午谷长六百六十里,其谷内地形险阻,道路崎岖,两边高山对峙,中间水流湍急,全靠架在山岩上的栈道通行,其险远胜蜀道十倍,若曹魏发觉,只需千人于谷中埋伏,臣与万余士卒性命皆难保也。” “而且若遇下雨,则栈道断绝,还需遣人修缮。即使过至子午谷,粮草如何为济。”魏延解释道。 刘禅则是尴尬一笑,缓解气氛说道:“我见魏卿效法韩信冒险,是故问也。” 顿了顿,刘禅望着一前一后的诸葛亮、黄权两人,沉声问道:“不知相父与黄卿以为如何?” 诸葛亮倒是没有言语,只是在旁抚须思索魏延所言。 但黄权却是面露急色,出声拱手道:“陛下,韩信暗度陈仓能成乃是因为秦分三地,地分三王,雍王章邯、翟王董翳、塞王司马欣;三王无法齐心协力,项羽远在彭城,方给淮阴侯机会。如今三秦归于一统,魏都又在洛阳,洛阳至长安数日可达,若无法急下,大军危矣!” 魏延听闻后,面红耳赤,极力争辩道:“臣如果至长安,关中必然震动,夏侯楙乃无谋之人,若与我军交战,其必败也!魏军一败,则我大军势如破竹,以待诸位率大军至关中与我会合,则关中定也。” 黄权连连摇头,生怕魏延带偏年轻气盛的大汉天子,面容严肃说道:“关中之地绝非如此轻易而下,文长可知韩信大破章邯等人多久之后,才拿下关中之地?” 魏延顿时哑口无言,面露难色。 黄权抚须感叹道:“章邯等人坚守关中诸城长达十月,外无项羽救援,方才城破人亡。而且还是加之董翳、司马欣二人投降。若我大汉即使能下关中,其并州、洛阳二地旦夕之间便可发兵合围,况且我等运粮还需要翻越秦岭,路途何其遥远乎?” 听黄权此言,魏延神情间收敛不住羞愧,作为大汉的汉中太守,镇守北境数年,提出此计策,居然漏洞如此之多。 黄权望着诸葛亮背影,顿了顿,又安慰魏延道:“不过文长此计,依然有可行之处,我等可声东击西,佯兵出斜谷,实出陇右。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在旁沉寂许久的诸葛亮,终于发声说道:“公衡此言有理,不过臣还有其他之策,可引诱曹魏之人不知我大军真正动向。” 闻言后,跪坐在御榻上的刘禅,淡然的脸上露出笑意,抬手示意说道:“相父请言?” 诸葛亮手持羽扇放其胸前,微笑以示众人,说道:“臣以为公衡之言,兵出斜谷可行也;但文长其策声东击西,欲直指关中之言,也有颇可取之处。” 众人听闻,疑惑不已,魏延则听闻诸葛亮赞同,轻哼一声。其哼声传至身边杨仪耳处,杨仪则面露不悦。黄权抚须思索诸葛亮背后意图。 “臣以为文长回至汉中后,可扬言兵出子午谷,令魏国所知。而后可令大将佯兵出斜谷,如此之下,魏国必调重兵把守关中诸道,而对陇右不备,亮则亲率大军,兵发陇右,陇右轻而易举可下。” 刘禅闻言后,为之惊讶,起身拊掌而笑道:“相父此计,可为兵不厌诈,先扬言兵出子午谷,明出褒斜道,再暗出祁山道攻陇右。相父真乃韩信在世,此战,大汉兴复有望!” 黄权则是抚须动作瞬间而停,惊讶不已,心中苦笑,诸葛亮将略自己不及也。黄权一直认为刘备任命自己托孤大臣,是想让自己以军略之才,武辅天子;诸葛亮以治国之能,文辅天子。 是故对诸葛亮南征之事,大有不满,但出于为公之心,也只能将此心放下,但随时关注南中战事,以防止战事不利,准备随时接手南征大军。但却没想到诸葛亮,轻易平定南中。 而至天子召集自己入宫商议北伐之事,自以为可大展拳脚,领军北伐。可没料到,诸葛也擅军略,其人堪比三杰也! 杨仪则是低声嗤笑道:“丞相大才!可总有庸人自比韩信。” 身旁魏延听闻后,心生郁愤,区区一狂儒,敢耻笑于我。愤怒、羞愧之情在魏延心头涌过,袖袍之下的拳头紧捏。 魏延斜眼盯着杨仪,但碍于礼仪,只能将此气吞下。 ----------------- ①《三国志魏延传》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己才用之不尽。 子午谷奇谋出自《魏略》,但魏略中蜀汉史部分实在不可信,而且自古以来走子午谷的基本没赢过作为汉中太守的魏延,怎么可能不知子午谷此路崎岖难行。 但为何流传子午谷奇谋,或许是诸葛亮与魏延唱戏,传播假情报。 ②谷有二口,南曰褒,北曰斜,故亦称褒斜谷。全长四百七十里。 正文 第二十七章以吴为援 刘禅收敛神情,回到御榻,望着诸葛亮,从容问道:“相父,不知可有外援?” 诸葛亮沉吟片刻,说道:“臣与孟子度有书信来往。自从曹丕病故,子度在曹魏并不如意,有回国之念。或许可为外援。”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议论纷纷。孟达是季汉叛逃曹魏官职最大一人,而且是带东三郡归降,对大汉造成的影响颇深。 东三郡是指上庸郡、房陵郡、西城郡。东三郡皆是当初汉中东部三县,因靠近前线由县升格为郡。东三郡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其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若对大汉而言,只是割据益州的话,东三郡价值不大,但是有兴复之意,则是相当重要。 东三郡的南边是益州的巴东、巴西二郡。因此,如果上庸三郡被曹魏占据的话,那么,这将对蜀汉造成一定的威胁。另外东三郡北边是关中,西边则是汉中。沔水从汉中经流向东三郡,汉中顺流而下则可抵达东三郡,是故大汉对其支援相对便捷。 经过孟达叛逃后,原本汉中可向西、东、北三面出击,但现在唯有北上、西出二路。 刘禅则是不由踱步起来。在刘禅的北伐计划中,诸葛亮西出陇右,黄权作疑兵出褒斜道,东吴为外援。 孟达此人,刘禅一直心中有些不喜。 孟达与法正、李严三人为友,老刘入蜀后,对三人十分器重,孟达也忠心相报。但先是攻伐东三郡时,手下士卒杀害诸葛亮姐夫蒯祺,而且随后出现刘封欺压孟达一事,而且又因不出兵救援关羽,导致关羽身死。诸多原因之下,孟达遂叛逃至曹魏。 “相父以为如何?”刘禅停下脚踱步,皱眉而问诸葛亮。 “臣以为可也,孟子度若能起兵相助,魏国则不疑我大汉北伐目的。”诸葛亮拱手答道。 “李卿以为如何?”刘禅又把目光投向李严,问道。 旁观众人许久的李严闻言后,拱手看向站在阶上的刘禅,沉声道:“国家,子度若能携东三郡归附,则汉中东翼无忧也。况且子度亦有乐毅之量,归附大汉,则对汉兴复有益。” 当然李严也抱有私心,如果孟达回国,以他与自己的关系在大汉朝廷的话语权必然能够扩大。 闻言后,刘禅还是继续踱步,心思不定,历史上孟达举兵,被司马懿迅速所败,根本没有发挥用处。如果以他为外援还是不够稳定,还是必须以东吴出兵为外援。 刘禅又念及第一次北伐,事关季汉国运,成则破局成功,有机会一统天下;败则被困蜀地,所做一切化为泡影。 此时原本看戏的刘琰,站出愤然说道:“国家,孟达小子,昔事振威不忠,后又背叛先主,反复之人,如何能为外援。” 刘禅停下踏步,闻声望去,却见面露愤色的刘琰。刘禅顿时无语,国事安能如此简单对待。 刘禅准备出言呵斥时,顿时收敛心情,刘琰此言虽然不符合政治,但却符合常人所思。 此时的刘禅反而静下心来,思索其间利弊。殿中顿时陷入寂寞,众人等候刘禅发言。 刘禅倒不是不想接纳孟达,而是思索如何能将孟达此事,大汉能在其中取利。而且自己也必须表达出,自己对孟达接纳之心。 刘禅停下脚步,跪坐御榻,心中定计,沉声说道:“卫尉不知孟子度叛逃事情原委,今后子度叛逃一事不可再谈。” 顿了顿,刘禅看向诸葛亮说道:“子度归国所忧之事,相父与李卿书信相劝,朕亦会写信与子度。” “至于以子度为外援一事,朕以为子度兵少恐怕不能以助我大汉北伐。是故朕欲遣使出使东吴,望吴王孙权出兵相助我大汉。”刘禅继续说道。 闻言诸葛亮面露难色。能让东吴出兵相助最好不过,但以孙权无利不起早性格,恐难说服其出兵。即使说服成功,孙权恐怕也只会出动小股部队应付了事。 诸葛亮思虑半晌,拱手说道:“国家,吴王若能出兵恐怕也是骚扰曹魏边境,难以调动其中军出动。对我大汉出兵陇右帮助不大,甚至不如子度举兵相应。子度虽兵少,但其近在魏国腋下。” 刘禅没有回答诸葛亮所言,而是淡淡笑问:“诸位可知孙权近些年所思何物?” 众人又是困惑不解,唯有诸葛亮、邓芝二人若有所思。 刘禅嘴角上扬,眼神明亮而深邃地将目光投向邓芝,缓缓说道:“邓卿出使东吴数次,可知吴王所思何物。” 邓芝捏须沉吟,隐约间知道何物,但始终琢磨不透,只差一步顿悟。 “邓卿,今年是东吴黄武几年?”刘禅淡淡说道。 犹如一道惊雷闪过,邓芝突然明白,拱手说道:“孙权近年所思不过称帝一事。” 诸葛亮面露惊讶,猛然抬头望向刘禅,作为经常写信给陆逊、诸葛瑾的诸葛亮,了解东吴政治格局,同样也了解孙权需要称帝缺乏法理。 曹丕称帝是由汉献帝禅让;刘备称帝乃是自己为汉室宗亲,光复汉室自然有责;而孙权是汉臣为身份占据江东,后是魏臣身份占据荆、扬、交三州之地,孙权自然没有法理称帝。 邓芝此言落,结合刘禅之前言语,众人皆知刘禅是何心思,满殿寂然。 众人忍不住瞧向一脸平静的大汉天子,但看不出深浅,随后又将目光移向诸葛亮,但诸葛亮此时已经将神情收敛起来,众人不知何意。 此议,在此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对此,群臣对此表情不一,陷入沉默,大家都不太敢对刘禅欲让孙权称帝之事,发表意见。 诸葛亮不发表言语,则是考虑刘禅提议是否可行,作为优秀政治家的他,早已经将这些释怀。大义之事,永远都只是锦上添花之物。 但刘琰却最先坐不住,不管如何,他不能让刘禅肆意乱来,起身直接道:“国家不可。” 正文 第二十八章帝位为饵 迎着刘禅目光,刘琰肃然说道:“先主征战天下二十余年,方有如此基业。曹丕僭逆,先帝为兴复汉室,于成都继帝位,传位于陛下。” “孙权身为汉臣,占据三州之地,不思报国,前有荆州之恨,又有夷陵之败,我大汉与之交好便是屈辱。况且其先前又向曹丕称臣,受封吴王,与曹魏皆是僭逆之辈,我大汉不讨伐于他便是大汉恩典。” 言到此,刘琰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劝道:“国家,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若允诺孙权称帝,则天下之人如何看待我大汉,我大汉之正统也将付诸东流,为人笑谈。请陛下三思而行!” 刘禅望着跪在地上头发花白的刘琰,心中幽幽一叹,虽然刘琰此人平时不干正事,但对大汉却是十分忠心。 刘禅也不着急回答,而是环视众人,缓缓问道:“诸位还有其他想法可一并说出。” 众人陷入寂寞,倒不是众人没有异议,而是大部分的人身份不够,发言没有分量,对于此事有资格发表明确异议的唯有诸葛亮、黄权、赵云等少数人。 而其余荆州派系马良、向朗、潘浚等人身份够,但是其皆对诸葛亮马首是瞻,诸葛亮没有发言,自然也是不会率先表态。 吴懿、吴班算是刘禅舅舅,虽然对刘禅此议不满,但还是不准备反驳。 刘禅深吸口气,看向人群中的赵云。赵云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目前仅存的元老,其意见令人不可忽视。 赵云似乎察觉到刘禅目光,而且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上,自己必须发表言论。 于是赵云起身出列,进谏说道:“国家此举云以为可以,孙权、曹叡皆是国贼,但唯有曹贼势大。如孙权僭逆,曹魏实不能容,其后路绝也。而且若能令其举兵,进犯曹魏,吸引曹魏兵力。则我大汉可早图关中,屯兵渭河上流,以讨凶逆。” 诸葛亮思量后,正色拱手说道:“臣以为可也,孙权有僭逆之心久也,苦于威望与礼法不敢称帝。若我大汉允诺,则礼法成,但其迫于树立威望,则必举兵十余万,且要大败曹魏方可,若能牵扯曹魏大军,我大汉则下陇右易也。” 言到此,诸葛亮露出戏谑,继续说道:“是故,我等可遣使暗中谓孙权说大汉可允其礼法,共分天下,但需要其出兵曹魏,若能大败曹魏则我大汉应诺。” 见最重要的两人出言相合,刘禅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环视众人,沉声说道:“自董卓乱政以来,汉室倾颓,天下陷入乱世纷争。纷争之世,则必要有自知之明也。无德之人,即使称帝亦不过败亡,如同袁术。” “如今曹贼势大,我大汉积蓄多年心血,毕其功于一役。若能夺取陇右,则我大汉方有机会兴复汉室。是故朕才望以称帝相诱孙权,令其为援。况且我等允诺孙权称帝,其若只举佯兵而北伐,我大汉自可不认。” “还有请诸位谨记此乃大争之世,唯有强力乃国家之本。难道我大汉不允孙权称帝,诸位难道以为孙权不会称帝否?” “否,孙权依然称帝,为何?因大汉弱小。若我大汉有朝一日,覆灭曹魏,一统北方,孙权还敢自言帝乎。” 刘禅发人深省的言语,在殿中回荡,众人俯首相听。 刘禅透过冕旒,一脸平静地望着阶下群臣,又继续说道:“诸位皆乃我大汉忠臣,朕今日以肺腑之言告与诸卿,望诸卿自知也。吴国一事,便此定下,不用复议。” 群臣听闻刘禅言语后,越发地对大汉少年天子感到叹服。于是众人齐声称诺。 刘禅回到正题,望向众人问道:“外联东吴举兵一事,朕以为此重任非邓卿不可,不知邓卿是否愿往东吴一行。” 邓芝起身出列,拱手正色说道:“臣愿出使东吴,以达国家之愿。” 刘禅叮嘱道:“以通好为名,出使东吴,允其称帝出兵,唯有独见孙权,方可交谈。” “臣谨记也。”邓芝答道。 刘禅望向诸葛亮,缓缓说道:“北伐之事,朕思虑前后,唯有丞相可为帅,不知相父愿担此重任否?” 诸葛亮迎着刘禅的目光,起身出列,跪于阶下,正色沉思声答道:“臣愿为北伐之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北伐中原。” 刘禅闻言,缓步下阶,扶起诸葛亮,望着诸葛亮双眸,动容说道:“大汉兴复之望皆在相父之手,勿负朕重托也。” “臣必不负国家与先帝之托!”诸葛亮答道。 黄权望此景,心中感叹,君臣情深也。 刘禅缓步上阶,跪坐榻上,对诸葛亮说道:“不知相父,以为何时出兵适宜?” 诸葛亮思虑片刻,拱手答道:“国家,如今国家军粮、器械、军略未调度,而且子度、孙权外援未定。臣以为明年秋收后,可北伐中原。” 刘禅微微点头,于是缓缓问道:“可还需国中其他人员调度,在此可一并说出。” “禀陛下,汉乡侯筹画有方,北伐还需汉乡侯相助。”诸葛亮答道。 刘禅见诸葛亮所思与自己相同,直接应允说道:“诏汉乡侯由光禄勋升任卫将军,即日起从永安调入成都,辅助上丞相商定北伐之事。” 刘禅又看向一旁情绪低落的李严,笑道:“诏犍为太守李严继任江州都督,相父以为如何?” 诸葛亮见刘禅安排妥当,也不敢托大说道:“皆按国家之意。” 黄权闻言心中大喜过望,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但还是面色沉稳,出列拱手道:“诺!” 李严更是内心雀跃,自己虽身为辅助大臣,名为廷尉,但身处犍为郡,根本无用。如今继任刚病故的费观,如何能让他不为之喜悦。 刘禅望着两人,也是感慨,虽然两人名为辅助大臣,但一直在外,并无掌权。如今将黄权升任卫将军,李严升任江州都督也是已安二人之心。 ------------------- ①卫将军在三公之下,在九卿之上。历史上诸葛瞻、曹洪皆担任过卫将军。 正文 第二十九章孙权应诺 建兴六年,十二月。距离八月二十八日成都北伐朝议上已过三月。 在朝议后,季汉正式进入北伐准备工作。诸葛亮在会议后不久,举行内府会议,命金牛道沿路郡县修缮道路,由内府参军程畿监察此事。同时又命赵云领军前往汉中赤崖阁一带囤积粮草,以待北伐。 接着邓芝以通好往来之名,奉命出使吴国。对于大汉允诺孙权称帝,给予礼法一事,大汉高层目前断不敢宣扬,若是被天下人所知,则威望尽失。 对于提议此事的刘禅,其实也是背负巨大压力。若是按照历史上诸葛亮北伐陇右失败,孙权石亭之战大获全胜,其威望大涨。次年后孙权依然会强行称帝,自己与季汉到时候不答应也要答应。 自己现在以帝位为饵,其目的便是希望孙权将石亭之战从五月提前到一月,响应诸葛亮第一次北伐。 邓芝虽然不知刘禅背后深思,但却深知自己此次责任事关重大,其重任堪比第一次出使东吴,两国复盟。 孙权则是不知邓芝此行真正目的,但听闻邓芝使吴,还是愉悦地在武昌宫中设宴接见邓芝。 宴后,有些醉意的孙权邀请邓芝入殿内交谈。时入深冬,殿中火炉烧得正旺,邓芝靠近殿旁小火炉跪坐取暖。 孙权喝着侍女递上来解酒汤,面露醉意,笑问邓芝道:“伯苗,孤招待如何?就是不知今日之宴可有尽兴,今日宴上可是有伯苗家乡菜肴美酒。” 邓芝则是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多谢大王款待,今日之宴会,外臣不敢相忘也。” 孙权听闻微微一笑,佯装酒醉说道:“伯苗此次前来,恐怕不只为吴、汉通好一事。殿中无外人,伯苗可直言不讳。” 邓芝也没惊讶,而是哈哈大笑,问道:“大王如何知在下另有目的。” 孙权低头扯着盖在腿部的毛毯,将漏风之处捂严实,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只为两国通好之情,可不值得伯苗亲自出马,孔明遣丁厷前来便可。” 邓芝也不隐藏,直接正色说道:“请大王退下左右。此事重大,唯有陛下一人可闻。” 孙权挥手示意,宫中众人退下,望着邓芝,笑着问道:“已无外人,伯苗如今可言畅所欲言。” 邓芝直腰拱手,盯着孙权面孔,抚须笑道:“在下闻大王日夜思念一物,是故替我主来为大王送礼也。” 沉吟片刻,孙权还是不解邓芝言语之意,面露疑惑,问道:“伯苗可直言。” 邓芝也不卖关子,而是低声说道:“天子之位!” 此言一出,孙权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但刹那后,孙权立马隐去,恢复微醺之色,笑指邓芝,打趣道:“伯苗醉也!” 邓芝没有着急回话,而是将微凉的双手放在火炉上取暖,听着柴火噼里啪啦之声。 片刻后,邓芝嘴角上扬望向孙权,充满深意地说道:“芝醉与不在醉,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言毕,邓芝只是在旁烤火取暖,似乎完全不在意孙权。 孙权听闻后,则是忍不住起身,不管落在地上的毛毯,在殿中踱步沉吟。不久后走到邓芝身侧,跪坐而下,摊开双手如同邓芝般烤火。 孙权望着炉中的跳动的火焰,内心复杂,思虑许久,但沉默许久的他终于还是问道:“不知刘主有何要求?” 邓芝听孙权询问大汉要求,便知其已经心动,接下来不过是商议大汉要求而已。 邓芝望向看似专心烤火的孙权,低声道:“大王误解也,我主不欲求东吴一土一城。” 孙权听闻后,反而更加迟疑,在他眼里刘禅以天子之位交换领土的可能性最大,如今却不求土地,其背后所谋必然更大。 邓芝似乎看出孙权的心中忧虑,宽慰孙权道:“芝只是言不求东吴之土,但未言不求魏国之土。” 此言一落,孙权面露喜色,用力握住邓芝右手,说道:“伯苗勿欺孤也。” 邓芝用左手指向其紧握着右手,开玩笑道:“大王,射虎之力,外臣恐承受不住。” 孙权意识到自己失礼,也随即夸赞道:“卿乃虎臣,孤若不握紧恐日后不能再与卿之相见。” 言毕,孙权还是将松开邓芝右手。 平静情绪后,孙权缓缓问道:“不知刘主所求何地?需我东吴出兵相助。” 邓芝思虑片刻,拱手说道:“上丞相欲北伐关中之地,是故望大王举兵相助。” 闻声后,孙权沉吟许久,缓缓说道:“曹魏关中之地,兵力众多,况且需翻越秦岭,粮草难以为继,难也!” 邓芝见火势渐小,边往火炉里添加柴火,边笑着说道:“北伐之时,上丞相与卫将军,我大汉自然会有商议。” “大王举兵相助还需努力,我大汉虽允诺给予大王称帝礼法,但若大王不能对魏取胜,则事难也。自古乱世为帝者,一有礼法;二有威望,是故大王举兵也是为自己也,只不过我大汉望大王与我等同时举兵,以共抗曹魏而已。”邓芝说道。 孙权听闻后,对着火炉幽幽叹息道:“曹魏逼孤甚也,荆州、江淮士卒十余万之众,如孤之头上悬一利剑,若一着不慎便有倾覆之危。况且曹魏连年进犯,吴国早已百姓不堪重负,伯言不久前便进谏,望孤行仁政,孤也命大臣草拟条例之后实施。” 邓芝分析魏吴边境形势,说道:“大王,曹魏江淮之兵不除,则吴国永无宁日。若大王能率精锐之师,北破曹休,则吴国安也。” 孙权点头赞同,沉吟说道:“是故孤为此,也日夜忧思。” 邓芝也不追问情况,而是拱手说道:“望大王早日与上丞相书信,共商汉、吴北伐时间。” 孙权点头允诺,但又笑眯眯地望向邓芝,说道:“伯苗,若日后天下太平,二帝分治,不亦乐乎!” 邓芝则是肃然说道:“天无二日,士无二帝,如魏亡之后,大王不识天命归于谁。君各兴其德,臣各尽其忠,将提兵戈,则战争方始也。” 孙权拊掌大笑道:“伯苗不欺孤也!” 正文 第三十章北伐前奏 公元227年,魏帝曹叡太和元年,汉帝刘禅建兴五年,吴王孙权黄武六年。 邓芝出使东吴后,孙权便私下多次召集陆逊、朱桓、胡综等人私下商议攻魏一事,但一直无果。 诸葛亮多次写信催促孙权,令其确定出兵时间。刘禅甚至担心如果孙吴提前作战,会使石亭之战历史进程改变,于是刘禅私下写信给孙权,建议孙权可以令手下重臣效仿赤壁黄盖诈降,引诱江北曹休进攻。 孙权接到刘禅书信,也是有此念头,但苦于手下无合适人选。就在孙权为之着急之时,鄱阳郡彭绮叛乱,攻陷鄱阳所属城池,有数万部众起兵造反,自称“举兵起义,为魏征吴”。 孙权听闻后大喜,准备以彭绮引诱曹休进攻。但鄱阳太守周鲂认为这些人不足以依靠成事,而且鄱阳前后数次起事,但都很快被剿灭,恐怕曹魏不会进攻。 同时周鲂上表言:“自己愿意效法黄盖诈降,自己假装剿灭彭绮失败被责备,大王再选良将快速平定彭绮之乱。自己则借机向曹休去书,说自己受到责难,害怕被杀,打算以鄱阳郡归降北方,请求曹魏派兵接应。” 接到周鲂奏表后,孙权紧急召集陆逊、朱桓、全琮等人商议,商讨数日后依计而行。 周鲂领郡兵讨伐彭绮,佯装战败。孙权当即去文呵斥,并择选解烦督胡综领军讨伐彭绮,将彭绮生擒。 周鲂随即写信于曹休言:“孙权不满自己讨伐彭绮失败,准备将自己处罚。希望以鄱阳郡归降北方,请求曹休派兵接应。” 周鲂并一连去信七封,孙权也不断派遣尚书郎到鄱阳郡查究太守周鲂各种事情,同时孙权也将情况写信与诸葛亮。 原本三月准备出兵汉中的诸葛亮,因为孙权出兵未定,只得先让黄权领部分兵马先行前往汉中,宣扬大汉进攻关中之事,魏延不断领士卒修缮子午谷道。 同时诸葛亮与李严不断与孟达进行书信来往,希望孟达归附,并在书信中表示若孟达归附,也可与李严获得同等待遇。 而此时的孟达也向诸葛亮寄去玉玦、织成、障汗、苏合香等物品。诸葛亮收到后便大喜过望,玉玦者,谋已决;织成者,言谋已成;苏合香者,言事已合。但诸葛亮殊不知,此时的孟达却只是有心动意向而已,因为同时与孙吴进行勾搭,暗中来往。 因为孟达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在位置位于三国交界处,地理位置优越,遗传来自他父亲孟佗心性,决意进行豪赌,加重自己的砝码,获得更大的利益。 经过数月书信往来,诸葛亮慢慢发觉,孟达似乎并没有归降之意,而是想要脚踏两条船,所图更大。 五月,诸葛亮连夜入宫,求见正准备入睡的刘禅。 “国家,上丞相求见。”宫娥低声禀告道。 躺在榻上的刘禅,听闻后,念及必然有大事发生,要不然诸葛亮定然不会深夜入宫求见,于是猛地起身,简单穿戴后接见诸葛亮。 此时站在殿外的诸葛亮,在门口踱步思虑孟达及孙权之事。 “上丞相,陛下请您入宫。”侍从传话道。 诸葛亮回身,停下脚步,正正衣冠,大步入殿。 刘禅正跪坐案前,见诸葛亮入内,示意其坐于对面,好奇问道:“相父可有急事,深夜入宫。” 诸葛亮行礼后,也不客气。跪坐而下,对着睡意盎然的刘禅,正色说道:“国家,臣今午得孟达、孙权书信回报。” 刘禅听闻后,打起精神,皱眉问道:“相父,莫非事有变故?” 诸葛亮从怀中掏出书信,放到案上,沉声说道:“孟达归降之事,恐生祸端,其或许无意归降。孙权则应诺后,终于定计,以鄱阳郡太守周鲂诈降曹休,欲举郡北归曹魏,望曹休出兵庐江郡,但是其双方则是出兵时日未定。” 听闻诸葛亮所言的刘禅,起身走到殿墙中央挂着的大汉地图,诸葛亮在后跟上。 刘禅左手拿着油灯,照着墙上的大汉地图,寻找庐江郡及东三郡,右手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嘴里念叨道:“陇右、关中、荆州、江淮四地,从西至东上千里,在朕设想中,我大汉与东吴、孟达同时兵发四地,令曹魏首尾不得相顾,处处烽火。” “如此之下,我大汉下陇右则易也;而后曹魏若要举兵犯陇右,则需时日整军备战,我大汉亦能消化其陇右诸郡。但如果无孟达举兵,则荆州一地士卒则可调往东西二地相助。” 诸葛亮在身后,补充道:“国家,臣以为孟达不举兵无碍,东吴与曹休大战,必然涉及荆州,曹魏为保稳妥,荆州士卒必不敢调动。” 听闻后,刘禅盯着东三郡,好奇问道:“那为何相父言,孟达归降恐生祸端?” 诸葛亮上前手指东三郡往西至汉中郡,神情严肃答道:“孟达乃是因曹丕病亡,加之朝中自从恒阶、夏侯去世后,并无交好之人为其说话,在魏国之中,如坐针毡。是故才有归降之意,但若曹叡遣使好言相抚,再任其为高官,臣恐怕万一孟达允诺西出汉水,率兵攻汉中郡。” 刘禅此时意识到或许孟达真会作妖,扰乱北伐大计。 刘禅紧锁眉目,面露难色,食指轻敲地图东三郡位置,脑海中回忆历史上孟达反叛经过,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丞相深夜入宫,言孟达此事,想必已有计可解决此事。” 诸葛亮抚须,冷笑道:“臣欲逼反孟达,令其不得不举兵以抗曹魏。” “相父是欲借刀杀人?”刘禅转身望向诸葛亮问道。 “不,此乃离间计,逼反孟达后,被曹魏相攻时,我等在举兵相救。”诸葛亮看向东三郡,说道。 闻言,想到历史上孟达所为,刘禅眉目未松,问道:“孟达降魏时,便将申仪放在东三郡之西,担任西城太守,其目的是为隔绝孟达与我大汉联系。我等相救必然会被申仪所阻。” ---------------- ①孟佗资产饶赡,为求高官,不惜倾家荡产贿赂张让家中奴仆,并与其结为亲家,时过多年,孟佗因为贿赂众奴,终于家产倾空。众奴自觉惭愧,为孟佗引见张让,张让并任命其为凉州刺史。 苏东坡言:“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其人便是孟佗。 正文 第三十一章任河谷道 诸葛亮听闻后,眉间微皱,挽起袖口,手指地图上西城位置,似乎在思虑若孟达举兵,大汉如何引兵救援。 诸葛亮沉吟半晌后,轻敲上庸郡,说道:“上庸城墙坚固,三面环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孟达手下部曲万人,固守之下曹魏难破也。足以待我大汉兵马西出汉水,前往救援。” 言道此处,诸葛亮淡笑道:“况且,孟达此人反复无常,救之何用。东三郡一直是我汉中郡腋下之患,若能夺取西城郡,则可庇护汉中。” 刘禅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汉中此地虽然号称“国宝天府,鱼米之乡”,但由于地处汉魏边境,无法专心发展农业,还需要将有限资源投入到军事设施修建上。 是故日后汉中郡为此修缮大量的防御城堡,如黄金、兴势等城,但若能将西部防御纵深前移至西城郡,则可依靠西城郡作为防守据点,若曹魏进攻,则援兵可顺流而下抵挡,可御敌于汉中盆地外。 刘禅略作沉思,缓缓说道:“孟达此人,首鼠两端,我等即使计将其逼反,但若有曹魏好言相抚,其必依然会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此时若曹魏趁孟达不备,暗遣大将急行相攻,恐孟达难救也,我等也难图东三郡。” 两人瞬间陷入静默,按照诸葛亮战略意图,是想夺取陇右及西郡,孟达能救则救,但若其过早败亡,东三郡战略则化为泡影。 刘禅目光漫散,望着地图,试图希望获取灵感,目光下移,突然看到得汉城,又看向大巴山山脉。 刘禅打破殿中的宁静,快步走到殿中,突然大声喊道:“来人,急宣讨寇将军王子均入宫。” 一直在旁服侍的黄皓,从大门出闪出,应声答诺,吩咐侍从急忙出宫。 因王平任西部都尉期间,平定越嶲郡有功,同时为北伐筹谋,升任王平为讨寇将军,执掌无当飞军,同时入内府担任参军。 诸葛亮不解刘禅为何召王平入宫,面露困惑,问道:“国家此为何故?” 刘禅则又是走回原地,望着墙上地图,双手背在背后,淡笑道:“我有所得,但不敢确定,是故命人宣子均入宫,相父可暂且等等。” 诸葛亮闻言也是不再言语,而是思虑孟达之事,突然想到孟达此前攻东三郡,乃从永安北上,莫非国家有此意向。 而此时王平正手拥何氏正在入睡,门外亲卫敲门喊道:“将军,陛下深夜相召,有要事商议。” 何氏被吵醒,睡眼朦胧地推拉正在酣睡的王平,嘟囔说道:“子均。” 王平两眼微眯,面望房门,打哈气问道:“何事?” “将军,陛下有要事相商,请尽快入宫。”亲卫道。 此言一出,王平瞬间精神抖擞,不敢懈怠,掀起被子,快速起身,穿戴衣物。 何氏怀抱锦被,露出白嫩的锁骨,看着忙碌的王平,好奇问道:“子均,发生何事?” 王平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整理衣领道,说道:“我也不知,你且安睡,不必等我。” 言毕,王平快步出门,进宫面见刘禅。 “陛下,讨寇将军在外求见。”黄皓低垂脑袋,禀告道。 “宣!” 王平向黄皓告谢,缓步入殿,正准备向刘禅、诸葛亮行礼。 刘禅却一手扶起王平,说道:“不必拘礼。” 说完,刘禅带着王平走到墙上地图前,手指得汉城,盯着王平眼睛,郑重问道:“子均,得汉城可有路通往西城。” 刘禅此言一出,诸葛亮精神振作,望向得汉城,瞬间明白刘禅意思。 巴西郡东北处便是西城郡,但相隔大巴山脉,通行不便。而得汉城便在巴西郡内东北处,处在‘洋巴道’沿途。 前些年刘禅设三卫,其中白甲卫驻地便在得汉城。 刘禅问此目的,便是希望是否可从此地翻越大巴山,直插西城郡。 王平则是陷入沉思,手指在巴西郡到西城郡缓缓移动。片刻后,王平向刘禅二人,微微行礼,摇头说道:“得汉城,恐无直接前往西城道路,得汉城在洋巴道之上,上通汉中,下至江州,但却无直接往西城道路。” 顿了顿,王平补充道:“但若南行至宣汉县,其县内却有河谷小道前往西城,就是不知国家有何之用?” 闻言,刘禅与诸葛亮皆是兴奋不已,相视而笑。 刘禅也直接将内情说出:“孟达举兵相抗曹魏,朕与丞相忧虑申仪据汉水相阻援兵,是故相问。” 王平沉吟半响后,手指巴西郡至西城一带,缓缓说道:“此道非大道,乃是小道,此道名为壬谷道/任谷道,是因巴西郡境内有河名为任河,山谷命为任谷,任河起至汉宣县,流过大巴山,而至西城郡。” 诸葛亮抚须问道:“子均,此道是否方便通行?” 王平摇头说道:“谷峡滩险,与峰岭奇峭巴山为伴,路途险峻,人烟稀少,未服王化賨人据于深山。若是大军则不能行,但若遣千人士卒,尚可通行。” “但若陛下欲夺西城,臣以为可遣大军于汉水南下,在遣賨人勇猛之士,率千余百甲卫,沿任河河谷而行,直插西城,断其申仪后路,前后皆敌,其必然恐慌归降。”王平望向地图思虑后,拱手献策道。 刘禅按照王平的思路在地图上推演,发现计策可行后,对诸葛亮问道:“不知相父以为子均此计可行否?” 诸葛亮沉吟片刻,又望了望地图上的得汉城,说道:“任河谷中賨人遍布,山道众多,若是汉兵恐出征恐生意外,但若遣白甲卫,臣以为可行。” ------------- ①洋巴道是荔枝道前身,唐时的荔枝道由秦汉时子午谷道、洋巴道拓宽而来。 荔枝道北部是子午古道,南部是洋巴道 ②《水经注》载:“汉水又东迳鱼脯谷口,旧西城,广城二县,指此谷而分界也。“任河也是《水经·沔水注》之彭溪,是板楯蛮巴人的聚居之地。 正文 第一章诸葛北伐 刘禅见诸葛亮同意,但却为夺取西城郡及救援孟达人选而苦恼,历史上是司马懿亲自前往救围攻孟达,若是普通将领必然不能敌司马懿。 刘禅沉吟许久,方才说道:“曹魏司马懿在荆州,此人非良善之辈,是故我大汉若不遣良将相救,恐非其敌手。朕思虑再三,此计是子均所献,不知相父以为让子均前往救援东三郡如何?” 诸葛亮抚须,沉思片刻道:“子均素有将略,为人谨慎,即使不能败退司马懿,救孟达,但夺取西城想必亦是可行。” 刘禅闻言,转身看向王平,期待问道:“不知子均可愿领此重任?” 王平也不推辞,拱手应声答道:“臣愿领此命,出兵东三郡。” 同时,刘禅也对诸葛亮说道:“西城与上庸两地路途遥远,若司马懿在途中继续相阻,恐救援困难,可同时命李严从永安出兵北上救援孟达。” 诸葛亮低头允诺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缓缓说道:“国家,孙权书信中暂未有明确出兵时间,但其亦有允诺我大汉所求年底十二月出兵一事。” 刘禅听闻后,面露喜色,说道:“看来如今,万事皆备,只待年底。” “国家,是故臣需前往汉中统领北伐之事。”诸葛亮沉声说道。 闻言,刘禅有些不舍,对着诸葛亮缓缓说道:“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休整未过数年;今又欲北征,还望丞相在军中需多以身体为重。” 诸葛亮则是拱手以对,正色说道:“多谢陛下关心,今臣远离成都,还望陛下安心,以待大军得胜消息。” ------------------ 时值亥时,明月照至府院中,庭中恍如积水空明。 诸葛亮刚从宫中而回,却全无睡意,行至府院中,心中幽思不已。 诸葛亮在月下踱步,身影相随,不禁想起当年与先帝在新野,抵足而眠的时日,但时至今日,也已过二十余年,光阴似水;又念起先帝在永安托孤,将大汉国事交付于自己,望自己辅佐陛下,兴复汉室,以来也有四年有余;幸得陛下天资聪慧、仁德爱民,礼贤下士,虽无光武之能,但却有光武之德。 诸葛亮仰头望向圆月,自语感慨道:“今曹丕已死,孙吴出兵相助,孟达反叛,时不我待,否则将遗恨终身。” 诸葛亮转身回屋,跪坐于案前,持笔于巾帛上写文,于顶部赫然写下三字《出师表》。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罢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复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咨,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诸葛亮跪于殿中,扬声念文,刘禅则在跪坐御榻,望其思绪万千。 刘禅待诸葛亮念完,起身下阶将其扶起,感叹说道:“朕闻表,不知何言以对,心中思绪万千,但朕唯望相父大胜而回,于成都设宴相迎。” 刘禅站在阶上,神情严肃,环视众人,朗声说道:“今日北伐,此事关我大汉国运一战。只可胜,不许败,当年先帝北征汉中,杨从事曾言:‘汉中之地为益州咽喉,我大汉存亡要害之机枢,若无汉中,则无蜀地,此乃家门之祸;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是故如此,我大汉众志成城,方能击败曹魏。” “但今日北伐,朕亦可言:‘陇右之地乃我大汉兴复之望,我大汉兴盛之关键所在。得陇右,则关中可下,凉州亦唾手可得。是故此战,朕亦直言不讳,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不下陇右,朕不退兵。” 说完,刘禅拔出腰剑汉剑,砍下案前一角,厉声道:“战时,大汉国内有违军令、诏令者如同此案,立斩不赦。” 众臣被刘禅决心所震惊,望着一向温和的陛下,如今爆发出如今动人之气魄。 众人齐声应道:“诺!。” 刘禅持剑驻地,扬声说道:“北伐大业,乃我大汉国事,但亦是刘氏家事,惜朕不便亲征。故令朕之二弟鲁王刘永,朕之侄刘林,随军出征。后宫嫔妃,则以织锦,代其劳役。” 刘禅望向众人,肃然说道:“此乃应朕刚言之语,男子当战,女子当运。”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刘禅拔剑断案,众人为其决心而感到震惊,现在则是让人为之惊悚,若非戏言,其心可比玉石。 殿中众臣,如何思量刘禅当然不知。至于为何如此,刘禅只是不愿重蹈历史覆辙而已,若一伐失败,则自己此前诸多心血白费。自己或许也会如同历史上刘禅一般等候,被后世人嘲笑‘乐不思蜀’。 公元227年,6月1日。 诸葛亮率大军五万,兵发汉中,与已领七万大军的黄权会合。共计兵力十二万,大汉倾巢而出。 出发前,刘禅如诸葛亮南征般,赐其金鈇钺一具,曲盖一把,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郎六十人。代表朝廷出征,北伐之事一切交予诸葛亮定夺。 同时以镇南大将军赵云为前锋,潘浚为内府中军师,马良为后军师,向郎为长史、爨习为行参军…… 留张裔为留府长史,杨洪为内府从事,蒋琬为参军辅佐张裔。 七月,诸葛亮抵达汉中,黄权出城十余里相迎,诸葛亮邀黄权上车。 十月,身在洛阳的魏帝曹叡,听闻诸葛亮出现在南郑,准备北伐关中;汉将魏延,将出兵子午谷袭取潼关。 有人进言可发兵讨伐诸葛亮,曹叡却有意向发兵讨伐,但不确是否可行,而问孙资。 孙资进言道:“昔武皇帝征南郑时,多次言其艰险‘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今若进军征讨诸葛亮,道路艰险,又要调拨兵力防御东吴,征讨大军需用十五之中,而且会劳师远征,天下势必骚动,外望陛下深思熟虑。” “我若等以待诸葛亮北伐关中,我等防御关中则所需兵马不过五万。如今只需令调动镇守关中将士即可,分别任命良将据守要塞,足以震慑强敌,百姓休养生息,魏国则可国力大胜。” 曹叡采纳孙资意见,并以此为曹魏国策,“西守东攻”。 正文 第二章三国混战 九月,大司马、扬州牧曹休一边整军备战,一边向曹叡奏表,表言:‘鄱阳太守周鲂举兵归降,若能以鄱阳为根基,则可以避开精锐东吴水师,直捣江东腹地。 十月,曹叡商议对汉的军事态度后,却又紧急商议大司马曹休南征东吴一事,众臣对此议论纷纷。 曹叡览表之前,对周鲂诈降深有怀疑,但在览表之后却对此其深信不疑。周鲂因征讨彭绮不利,被孙权呵斥,同时多有尚书郎前来问责,周鲂因此断发谢罪。周鲂为假戏真做,甚至还将江南重要布防全部告诉曹休。 曹叡思量许久,最终因两方面原因,允诺曹休出征。 其一、是被其背后巨大的回报所吸引,若能占据鄱阳,则东吴长江天堑全无,覆灭东吴不过时日问题。 其二、曹叡作为胸有大志的明主,也想有一番作为,树立自己在国内威望。当然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拗不过曹休意见。 同年十月,上表后不久,曹休领建武将军王凌、琅琊太守孙礼等将,亲率步骑兵十万人向皖城进发,接应周鲂。 同时曹叡命骠骑将军司马懿,从宛城到江陵;豫州刺史贾逵、前将军满宠、后将军朱灵等人从西阳向东关。 东路贾逵,中路曹休,西路司马懿三路大军共计二十万南下。 曹叡为保关中稳固,调大将军曹真替换夏侯楙,镇守关中,防止诸葛亮北伐。 与此同时,孙权急命辅国将军兼荆州牧陆逊、奋武将军朱桓、绥南将军全琮等人向皖城汇集。 孙权不畏危险,亲自前往皖城,任命陆逊为大都督,率众将迎击曹休。 孙权授予陆逊假黄钺之权,统率全国兵马,包括自己的中央禁军,并‘摄行王事’,将对魏战事全权交于陆逊。为提高陆逊威望,孙权亲自为陆逊驾车,并命百官行跪拜之礼。 陆逊、朱桓、全琮三路兵马总计十万人左右。 随后孙权离开前线,返回武昌,似乎生怕自己‘出色的军事天赋’会影响陆逊用兵。 曹休性情刚烈,立志在有生之年覆灭东吴。当年曹丕南征时,曹休甚至打算舍弃性命,强渡长江,幸亏手下诸将不愿奉命。 是故此次曹休命全军日夜急行,率先抵达庐江郡内,不听孙礼进言,将东路贾逵大军甩在身后,孤军奋进。 但司马懿却收到在江夏郡传来消息,安陆附近发现大股吴军。 司马懿听闻后心知不妙,此时曹休大军在江淮,东吴怎么可能会分兵攻打安陆。司马懿急忙将消息传回洛阳。 十一月,曹叡急召尚书蒋济入宫,蒋济进言:“大司马孤军深入,朱然驻军上游,随时可能切断大司马退路。而且此时我军抵达庐江郡,东吴此时如何会分兵攻打安陆,此乃迷惑我等,将陛下注意力转向荆州,此时吴军主力必然在江淮,大司马有危,请陛下发兵求援。” 曹叡顿时醒悟,当即下令司马懿停止进军,就地驻扎;并令贾逵迅速率军东进接应曹休。 而与此同时,十一月,刘禅以督战为名,亲赴汉中,诸葛亮出城亲迎。 刘禅抵达汉中后不久,诸葛亮暗遣死间郭模前往上庸,途径西城申仪处不小心泄密。 郭模对其进言道:“孟达曾与诸葛亮多次书信来往,孟达曾送诸葛亮玉玦、织成鄣汁、苏合香。此乃何意?玉玦者,谋已决;织成者,言谋已成;苏合香者,言事已合。如今孟达意图谋反,欲响应诸葛亮北伐关中。” 申仪遂上报司马懿,郭模又命随从前往孟达处通风报信,言消息已经泄露,希望孟达举兵造反。 而此时前往江陵的司马懿收到曹叡诏令,在襄阳就地驻扎。 收到申仪书信的司马懿陷入迟疑之中,东有曹休战事,西有孟达反叛,但现在的他根本来不及长时间思考,深知孟达为人的司马懿,果断写信麻痹孟达。 信中言:“将军此前背弃刘备,托身于国家,陛下将守卫边防重任、谋取汉中重任交付与将军。可说是此心如同太阳光明磊落。蜀人无不切齿痛恨将军的。如今大司马在江淮即将取胜,东吴覆灭在即,我与将军将共享富贵。诸葛亮想北伐关中,但畏于秦岭艰险,惧于大将军英明,苦于没有办法。郭模所言并非小事,诸葛亮为人谨慎怎么可能会轻易泄露出去。此乃诸葛亮离间计也,世人皆知,请将军安心,驻防上庸,勿要令蜀人有机可乘。” 果然如司马懿所料,收到司马懿来信的孟达,心中又陷入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状态。 孟达又给诸葛亮写信道:“襄阳距洛阳总共有千里,距我所在新城也有千里。司马懿听闻我要起兵造反,必然会向曹叡报告,连续往返,也需花费月余时间。况且司马懿受命南征东吴,胜负重任,上庸地形险要偏远,司马懿肯定不会亲往,必遣手下将领,待其率大军至时,上庸城池已防守坚固,粮草器械已备,又得丞相为援,我上庸必然稳如泰山。” 十一月,汉中郡,南郑县。 刘禅阅览刚送达的孟达书信,原本满怀期待的刘禅,看完书信顿时愕然,说道:“孟达此人死有余辜,多谋少决,干大事而惜身,如今事关性命之事,居然敢怠慢。” 说完,刘禅摇头冷笑,诸葛亮则是满脸无奈,举兵造反,孟达还敢如此托大。 刘禅轻敲桌案,沉吟半晌后,说道:“相父,立即诏令王平、李严立即发兵。”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至于北伐一事交于相父而定。” 诸葛亮准备应声答下之时,突然门外侍从禀告道:“督农校尉邓艾求见。” 刘禅有些惊讶,邓艾远在沔水武都沮县东狼谷一带屯田驻兵探查陇右情报,莫非陇右有变故。 但刘禅也没有多想,喊道:“宣其入内。” ------------------ 历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兵力没有明确说明,但可以通过前后及史料分析,兵力大概在8-10万人,但并不精锐。但经过主角的作用,夷陵之战救出的基层士卒,包括建立的三卫,举国而出,12万应该还是不夸张。 历史上诸葛亮也说过,“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 正文 第三章邓艾献策 “臣邓艾拜见国家、上丞相。”邓艾行礼道。 “免礼,不知士载有何要事禀告?”刘禅直接问道。 邓艾从怀里掏出巾帛,低垂脑袋,双手奉上,口中说道:“艾有计献上,并作地图以示。” 刘禅接过侍从递上的巾帛,放在案上摊开巾帛浏览。 刘禅仔细一看,巾帛上却是秦岭的山间小道,有文字也有图画标注。 刘禅有些不明所以,好奇问道:“士载此图乃是为何?” 说完,刘禅顺手把图递给诸葛亮,看向邓艾。 邓艾也不着急回答,而是深呼吸调整思路,拱手说道:“此图乃武都至天水一带小道。艾在西北近两年,丞相当初遣艾于沮县沔水东狼谷一带屯田,是故艾便猜测丞相欲出兵陇右,便多次率亲卫前往探查地势。” “今丞相欲出兵陇右,是故艾斗胆请命率数千士卒,携二十日之粮,袭取上邽。” 邓艾此言一出,刘禅望向诸葛亮,看其想法,却只见诸葛亮抚须沉吟,陷入沉思。 邓艾抬头轻瞄二人,只当二人沉思,邓艾继续将心中想法说出:“丞相,陇右士卒并无曹魏大军,是故欲下陇右,需先断陇,扼守要道,阻其关中援军。” “自古关中通往陇右道路繁多,但唯有两处要点乃是命门,一处上邽、一处略阳。上邽地处渭河,控制此处便扼守陈仓渭水道,昔日魏将张郃曾以五千兵马而过此道,若不攻下此城,则我大汉攻陇右恐另生波澜。” “略阳城位于关陇道、番须道、鸡头道、瓦亭道四道必经之地,昔日后汉光武帝与西北隗嚣鏖战于陇山诸隘口。麾下大将来歙率两千大军一路穿山越谷,伐林开道,躲过番须等陇坻诸要隘,突袭略阳城。” “隗嚣大惊之下率领大军数万人包围略阳城,开山筑堤,蓄水灌城。来歙等人坚守数月,光武帝方举大兵攻灭隗嚣。” “今我大汉形势危困,今西出陇右,祁山堡未下,诸道皆未断。臣深感兵力不足,今臣艾蒙受皇恩,愿效仿后汉来歙袭取上邽。” 说完,邓艾跪倒在地,脸色涨红,面露激奋,拱手说道。 诸葛亮则是皱眉纠结,思虑邓艾提议。 “臣饱读诗书,知我大汉困守蜀地,今日若不夺取陇右,则我大汉受制于曹魏。今此局势千载难逢,望丞相允诺。”邓艾跪地垂首,说道。 刘禅下阶扶起邓艾,安抚说道:“士载之心,朕知也。且先入座。” 沉思许久的诸葛亮,望向邓艾,沉声问道:“不知士载欲如何前往上邽。” 邓艾听闻后,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臣是否可指地图以示?” 诸葛亮抬手示意其上前,邓艾缓步行至诸葛亮身侧,手指自己献上的巾帛地图,清声说道:“国家、上丞相请看,此河乃洛河,源此秦岭。沿此河逆流而行,可至秦岭南麓,翻山而西行,又可至杜家河,此时翻越嶓冢山可至南沟河,再向北行便可至上邽。” 在旁的刘禅只见邓艾直接在地图上画出不规则的线段,便知此道若无专心寻找,恐怕无人知晓。 诸葛亮看向邓艾,抚须问道:“士载不知此道如何?是否险峻。” 邓艾拱手答道:“此道只是道路只有在秦岭穿行不便,从东狼谷前往西行洛河,此道我经常前往探查,多有修缮,尚可通行。只是从杜家河翻越嶓冢山道路不便,但臣亦有前往。” “是故臣以为此计不险,趁敌不备,袭取天水,臣固守以待丞相而来便可。”顿了顿,邓艾强调说道。 刘禅皱眉沉思,知晓北伐历史的他,则是知道若是按照历史上诸葛亮北伐,郭淮逃往上邽。上邽在其坚守下,即使是诸葛亮亲率大军进攻,都没有被攻克,不得已之下只得亲率大军围困上邽,最后知晓张郃援军通过番须道,才命马谡守街亭。 沉默许久的刘禅发声道:“相父,朕以为此计可行。相父率大军过武都郡,再过祁山堡时,曹魏必知。上邽乃陇西重镇,城区坚固,若有良才,把守上邽城,我等大军无数月之功,恐无法攻下,而且其曹魏援军必可源源不断可通过渭水而支援上邽,到时候形势不妙。” 诸葛亮听闻刘禅、邓艾发言后,也下决心,抚须笑道:“非我不愿,刚刚所思,只是担忧士载所行道路艰险,又唯恐此道是当地百姓所说,士载轻信。既然士载有亲身所行,我自然放心,就是不知士载需多少兵马以行此计?” 邓艾沉吟片刻后,说道:“以臣手下屯田三千军士即可,此三千人知晓附近地势,又经常随臣探查情报。” 刘禅轻笑道:“不必如此,朕可让丞相调换精锐士卒于你。” 邓艾摇头,拱手说道:“非是如此,若是其他士卒,初行走此道,臣唯恐众人难以安心,会生变故。深入敌后,翻越群山,非意志坚定之士,不能担任。” 刘禅听闻后,见邓艾言之有理,笑道:“士载之意,朕知也。朕便遣宿嘏率五百精锐赤甲卫随你远征,赤甲卫征战数年,翻山越岭不在话下。若遇强敌,也可以赤甲卫相敌逃脱。” 邓艾听闻后,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多谢国家厚爱,臣必破上邽,以报陛下。” 诸葛亮抚须看着巾帛思量半晌后,看向邓艾,郑重说道:“将军可在十二月十五日出发,亮随后率大军沿西汉水进军。一月,亮与将军会合上邽。” 随后看向刘禅有些迟疑,刘禅见状笑道:“北伐之事,丞相全权处理,朕只在汉中督战。” 诸葛亮颔首示意,又望向邓艾,郑重说道:“即日起督农校尉邓艾升任为天水太守。天水战事,将军可全权处理。” 邓艾拱手相应。 ------------------- ①嶓冢山,《尚书禹贡》:“山番冢导漾,东流为汉”。古汉水源头,此山不高,海拔1951米。距离天水不过60里,若要奔袭刹那可至。 今汉水源头是汉中市宁强县嶓冢山,故此山非彼山。 正文 第四章东出西城(为盟主她或他加更) 十二月,整个天下风起云涌,曹休进军至庐江郡时,便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但为保颜面,自恃兵力众多,与陆逊在石亭一带展开对峙。 孟达失算,司马懿给他写完书信后,不顾手下众人反对,简单处理完军务后,立马征调士卒,从襄阳沿汉水而逆流而上,倍道而行,加上出发处理军务时间,仅仅花费九天,抵达上庸。 司马懿兵分八路日夜围攻上庸,并派魏军分别阻挡汉、吴救兵。 而此时的孟达也反应回来,向诸葛亮、诸葛瑾求援,并在书信里感叹道:“我起兵仅过了九天,司马懿就兵临城下,怎么会如此神速!” 而此时的诸葛亮则一直身处兴城,北伐大军大本营,处理各军军务,无暇顾及此事。 将此事交于刘禅处理,而接到这封书信的刘禅则催促王平尽快攻下西城,抓紧时间救援孟达。 王平率领六千大军抵达安桥附近,与申仪大军五千人对峙。 而此时收到书信的王平虽然面上平静如常,但心中却是有些急躁。 王平在营帐中不断来往踱步,自己率大军与申仪对峙,但申仪一直扼守安桥不出。 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句扶自从率领李骞一千余人白甲卫,从得汉城出发,进入任河谷道后,便至今还没联系上。 而且自己到达时,发现任河虽然能至汉水,也能绕道其背后,但却需要从江南渡江至北岸才行,于是王平希望联系其看是否能从下游偷渡,断其归路。 就在王平着急之时,突然得报句扶千余人已经穿插道到申仪营寨后,并且刚刚袭取申仪大军的粮草营寨,断其归路。 王平大喜过望,命句扶向安桥靠拢包围申仪营寨。 次日,句扶率千余人抵达安桥,驻扎离申仪不过十里之地,根据王平命令遣放俘虏回营,扰乱军心。 安桥,午间,申仪大营。 虽然是严冬,营帐外寒风呼啸,但是现在申仪确实冷汗直冒,颤颤悠悠地站起身继续问道:“你等再说一遍。” 溃兵不知情况,以为是申仪没听清楚,害怕地低头继续说道:“前夜汉军如天神下凡,趁我军不备,夜袭营寨,粮草物资或被夺取,或被烧毁。” 申仪面容呆滞,也不气愤,自问自道:“敌军从何而出,大军从四日前便在于安桥与我军对峙阳,并无异动,莫非真是天兵!” 手下门客出列道:“主公,汉军可能从任河谷道穿行而出,穿插至我军背部。” 魏国在东三郡一直实行羁縻政策,申仪在新城郡中恍如土皇帝,是故手下将领、文人大部分皆是门客。 申仪呆坐回位,摆手示意其退下,溃兵方才如逃大劫一般,连滚带爬出帐。 申仪回神,收敛神情,丧气说道:“我军在汉水北,其直抵任河也亦是在汉水之南,我多有防备,江两岸船只已被我等收拢,其如何能渡过江水而至我军粮寨,而且我大军还没发现。” 帐中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因为他们挑选营寨,已经考虑到任河谷道,才是故挑选汉水拐角险要安桥一带扎营。 其实句扶在任河谷地行进时,与李骞不断与山中賨人部落交好,聘请当地賨人为向导。 句扶以利引诱山中賨人部落出山协助自己作战,并且句扶在当地人的帮助下,从安桥下游狭隘处趁夜色,靠着本地賨人从其他乡民那收集而来的仅剩的两只小舟,渡过汉江,直插申仪身后,袭取粮寨。 营帐中众人对此想法不同,帐中声音杂乱,但申仪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缓缓问道:“如今局势,不知诸位有何教与我。”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众人,瞬间静默,心有他想之人,却也不敢如此之下提出自己想法。 申仪与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服侍过申仪父兄,威望甚高的老臣站出来,拱手出列说道:“府君,我等前后被困,粮草断绝,还需早做打算。” 申仪听闻后,看着手下众人,试探问道:“我欲待援骠骑将军来援,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帐中文人皱眉,拱手说道:“司马懿远在上庸攻孟达,若我等待其至,恐我等或是战死,或是饿死,性命不存。” 申仪心中无奈,反问文人,说道:“不知先生有何可教我?” 文人顺口答道:“在下以为可降……。”文人念及什么,突然止住,不再言语。 申仪对此,则是叹气道:“先生勿怕,我虽魏臣,但亦是诸位家主。” 文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公,在下以为我等可降汉。” 申仪摆手示意其继续说,文人拱手继续道:“如今我等被困,前后皆敌,而且粮草短绝,如今之计,若不是投降,便只有一条出路,主公可率大军突围而出。” 申仪低头沉吟,突围亦不是不行,但是寨中五千人是申氏全部身家,自己与兄长申耽多年心血恐怕要折损于此。 而且若是仅仅于此还罢,自从东三郡被纳入荆州管辖,东三郡便一直便是处于羁縻之中,非是魏国不想动手,而是东三郡地形复杂、交通不便,战略位置并不突出,但又因身处汉、吴边境,是故三郡又非无足轻重。 前荆州刺史夏侯尚在任时,修缮三郡道路,招募山民、蛮夷数千家于三郡,深入开发东三郡。 若是此次战败而后,自己依靠的士卒皆荡然无存,自己也会如同兄长申耽因心怀大汉,被遣往南阳居住,这令自己如何能够忍受。 就在申仪沉思之时,突然帐外亲卫禀告道:“主公,汉将王平在寨外设宴,以款待将军,唯有他一人。” 申仪闻言,抬头看向众人,等待众人建议。 文人则立马拱手道:“府君依在下之见,汉将必想说服府君,府君可暂且出帐赴宴,以探详情。” 文人意思是想让申仪探知汉军归降条件,申仪自无不可,点头同意,外出与王平相会。 正文 第五章攻占西城 在申仪踏出营寨时,天空下雪,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王平独自在帐内,摆弄案上温酒,以待申仪到来。不一会,申仪掀开帐帘入内,两人点头示意。 王平友善地笑笑,提起酒壶,为申仪倒酒,一股热气从酒杯中蒸腾而出。 王平观察着申仪,却见其有些防备,案上温酒并不敢碰,轻笑说道:“将军勿忧,酒中无毒。将军虎据西城十余年,日后大汉治理西城依要依仗将军。” 申仪闻言,原本严肃的神情,稍微放缓,淡笑道:“酒热,待其凉快再喝,不急。” 王平则是举起案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入,然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在下出征前曾在成都拜见过嫂夫人及侄儿。” 申氏归降蜀汉时,先帝刘备拜其兄申耽为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申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但其申家的宗族,以及申耽的妻与子迁往成都居住。 申氏兄弟归降曹魏,亲魏的申仪继续领西城太守,亲蜀的申耽迁往南阳居住。 申仪终于放松神情,沉吟许久,张口问道:“不知二人在成都如何?” 王平抬手示意其喝酒,并举杯以敬,申仪举杯抱拳,二人仰首饮入温酒。 王平将酒杯轻放在案上,看着申仪,淡然说道:“将军及兄长之妻子、儿女,在成都皆如过往,生活并无短缺,只是其家人甚是想念将军,望将军归国团聚。” 申仪听闻后,幽幽一叹,缓缓说道:“先主仁慈,不因在下叛魏,而伤在下妻儿,仪深感惭愧。” 王平听其言语,便知申仪有意归降,心中暗喜。 于是王平伏腰,抬手为其倒酒,趁机说道:“将军今日兵败,粮草断绝,困守死地。司马懿远在上庸攻城,安能会遣援军以救将军,况且即使能来援,但以将军粮草却支撑不了如此之久。还望将军早作打算?” 此言一出,申仪则是陷入沉默,右手上前紧握酒杯,感受温酒的暖意。 王平注视申仪半晌,知晓其心理,笑吟吟对其说道:“将军若不归降,当下之策无非趁夜突围而出,难道还有他计乎?” “况且将军立身之本是何物,难道将军不知否?手下士卒死伤过多,我恐魏国会效仿青、徐二州豪帅以待将军,迁将军远至他乡,死不得归于故里,将军申氏一族富贵至此终也。” 申仪下意识右手一紧,沉思半晌后,举起酒杯,仰首饮入。 申仪放下酒杯,凝视王平,低声问道:“我若归降,不知将军,如何以待?” 王平眉目上扬,缓缓说道:“不知将军在魏是何官职?” 申仪面露尴尬,说道:“西城太守,真乡侯。” “将军勿忧,将军归国,封侯必有,其待遇必不弱于魏国。”王平轻笑道。 申仪见王平言之无物,有些迟疑。 王平见状,安抚申仪,取笑道:“在下若轻言封赏,将军如何敢信。平不过乃区区一讨寇将军而已,尚未封侯,如何能许诺封赏。” 顿了顿,王平又继续说道:“不过陛下却许诺孟达为荆州刺史,征东将军,封都乡侯。想必将军归降,国家必有厚待。” 申仪听闻后,大喜过望,当即允诺投降。 随后申仪归营,与众人商议后,率领军士,弃械出寨投降。 留千余名归降士卒与申仪让其随自己顺流而下,前往西城,并派遣句扶千人看管申仪剩余归降士卒。 原先西城郡原先不过管辖二县,安阳、西城,因为安阳太过靠近汉中,于是将百姓迁入西城县。而后又在洵水与汉水交汇处设洵口屯所,申仪便将郡治迁移至洵口屯所,以西城县为前线抵御汉军。 在申仪的帮助下,西城、洵口举城投降,整个西城郡轻而易举被大汉收入囊中。 刘禅得报后,以封赏为由,召申仪入汉中,封其为南阳太守,都亭侯,在汉中随驾。 而王平准备继续沿汉水进军救援孟达时,却被刚至木兰塞的州泰所堵。 于是王平趁州泰刚至木兰塞立足未稳,遣李骞率白甲卫,突袭破寨。 州泰败退,在勋水与汉水交会处勋关之地聚拢溃兵,又得司马懿派遣的援兵,在勋关扎寨固守。防止王平突破勋关到达堵水,再沿堵水北上救援上庸。 王平抵达勋关后,被其险要所阻,连攻不克。王平站在附近山尖,遥望勋关后不远处的堵水,面对勋关而叹。 而此时从秭归出发的李严,遣陈到及手下白耳兵为先锋,沿香溪河谷进军,但却被司马懿派遣的魏军,阻挡于谷中。 李严率军连攻数日,但却依然纹丝不动,被阻河谷中。又因山谷崎岖难行,山峦重叠,白耳兵无法翻山绕行,便陷入僵持。 而此时的孟达已经兵败身死,司马懿仅花九天抵达上庸城,导致士卒劲者先,疲者后。大部分兵力还在后面,如此局势下,司马懿发狠先破坏护城河外的木栅,作大军压境之势,猛攻十六日。 危机之下,上庸城内人心浮动,于是孟达部下李辅及其外甥邓贤二人开城投降,于是司马懿率大军破城而入斩杀孟达,传首京师。 李严在香溪河谷听闻孟达消息,泪流满脸,惋惜好友身死,于是率大军回蜀。 王平听闻消息后,则是迁钖县百姓移于洵口,并亲率大军在钖县修筑关隘,防范司马懿进攻。 果不其然,司马懿在平定孟达之乱后,休整数日,趁机攻西城,被句扶阻挡于钖县不得入。司马懿见机会已失,便率军归荆州,迁孟达部曲及家人七千余户至幽州。 而刘禅得到消息后,迁申仪宗族及门客、亲信数百人移至成都,将其五千户部曲留于西城,并封句扶为西城太守,防备东面之敌。 --------------- ①郧关是西汉初五大军事要塞之一:扜关、武关、函谷关、蒲津关、郧关。 ②王昭君出塞前常于溪中浣洗香罗帕,溪水尽香故名。 正文 第六章烧粮明志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六章烧粮明志时值严冬,从清晨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 邓艾等人从驻地出发时,空中已飘起了雪花。雪来得很勐,雪烟横飞,急速而强劲。四周的道路和树木皆笼罩在一片暗澹迷茫的雪色中。 邓艾一行人迎着雪花,按照记忆中的道路缓缓前行。 邓艾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在前领路,宿嘏则是闷头跟在他身后,只听见雪在脚下卡卡响。 忽闪忽闪的雪片里,一道道模湖的黑点,如一条长龙般,若隐若现地在白雪皑皑的秦岭中穿行。 众人行走许久,天色愈加昏暗,空中的雪下得越来越大,风也越发凛冽,雪片被北风卷起,围绕着众人扑腾旋转。 密集的雪沫子刮得初见大雪的宿嘏有些睁不开眼。四下皆白,分不清天上地下。只是混混沌沌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额头上被热气融化的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宿嘏脚底突然在山道青石上滑了一下,邓艾勐地一把将其拽住,脚下积雪滚落山坡。 宿嘏被吓得惊慌失色,脸色发青,后怕不已。 “小心!”邓艾扶住他,喊道。 邓艾回过头看向大军,众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又瞧了瞧空中的雪愈发变大,前方便是嶓冢山。 “来人传令,前方下山便是目的地,我等于山下休整。”邓艾喊道。 随后汉军士卒一阵欢呼,加快脚步下山。 下山后,在嶓冢山山脚,众人冒着雪花,经过短暂的休息后。 邓艾突然命令士卒将粮草集中,每人只留两日口粮。 众人疑惑但还是听从其吩咐,众人排队纷纷把粮食扔到邓艾附近。不一会,小堆便积累而成。 此时邓艾上前将右手囊中的烈酒倾倒在粮堆上,随后左手将火把扔到粮堆上。在烈酒的助燃下,顷刻间,粮堆燃起熊熊烈火,其蒸腾而上的热气将空中飘洒的雪花融化。 在场的所有将士全都大惊失色,不知将军发什么癔症,焚烧粮草,这下如何能回师。 邓艾跳上巨石,俯视众人,满脸严肃,拔出环首刀,迎着雪花,昂首喊道:“翻越嶓冢山,袭取上邽。” 原本大惊失色的众人,彻底呆滞,瞠目结舌地望着邓艾。 蒙在鼓里的宿嘏完全不知事情原委,惊恐地问道:“将军出发前言,来杜家河乃是探知敌情,如何又成袭取上邽。” 邓艾瞪眼看向宿嘏,呵斥道:“军令如山,莫非你想违反军令否?” 宿嘏默然退下,三卫制军法严明,违法军令者,处死,家人贬为奴。 但心中却想到如今大雪纷飞,大家翻山越岭已经精疲力尽,如今却又要翻越嶓冢山,深入敌军城池,将军必得癔症,可惜刚怀孕的妻子。 而其他的屯田士卒,对邓艾又敬又畏。邓艾执掌军队两年,平日邓艾爱兵如子,士卒家人病重,邓艾不惜重金为其看病。为将廉洁,邓艾常把赏赐分给部下,与士兵同吃同饮。外出侦查行军时,遇到缺水断食之时,若有一士卒不饮水、进食,则邓艾不尝饭食。 作战、行军时,邓艾军纪严厉,军令如山,决策下达,任何人不得有异议,违者必斩。 刚成年随军者,默默哭泣,不敢言语;家中刚生子者,望东落泪。其余人沉默,但心中或有暗骂,或有不忿,或有将性命报答将军者。 邓艾面容坚毅,环视众人,哈着白气,冷冷说道:“今粮草只够两日之用,天气严寒,我等安能返回东狼谷,如今唯有向前破敌,方求一活路。我等深受皇恩,破敌就在此时。” 听闻后,原本有回国之念的众人,彻底绝望,收敛情绪望向站在巨石上的邓艾。 邓艾拿过牙旗,高举旗帜,怒吼:“今日趁敌空虚,袭取上邽,我愿与你等立功名于万世,诸位随我前来,我邓艾在前开路。” 众人齐声喊道:“愿遵军令,万死不辞!” 喊声震天,惊起附近山林许多飞鸟。 邓艾接过亲卫递来白绵袍,披上肩膀,头戴绒帽,冒着寒风大雪,手擎牙旗向嶓冢山走去。 未时正刻,身后三千名汉卒跟随邓艾又一次踏上了不知归路的征程。 夜晚时分,四周漆黑一片,冰冷的月光照射山岭,邓艾高举火把,在前行军,身后宿嘏紧随。 山间静默,唯有寒风呼啸,随着邓艾等人在嶓冢山越行越高,气温也愈发的低。 此时的寒风已经变成大风,行至嶓冢山山头时。突然飓风呼啸而过,邓艾左手上火把瞬间被吹灭,右手紧握牙旗,邓艾紧咬牙关,死死撑在地上。 其寒风如一把把冰刀般,向着汉军士兵的身上,狠狠地扎了过去。大雪也突然变成了暴雪,在大风的夹持之下,完全失去了鹅毛的温柔,更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钢针,瞬间就能刺透将士们厚厚的盔甲。 “刺啦!” “刺啦!” 持旗将士手上的旗帜,被大风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数十名体力不支的士卒,瞬间被大风吹倒,跌入山间;随军战马嘶叫着,牵马的士卒紧紧拉住缰绳。 终于飓风已过,邓艾满面雪沫,睁开双眼,回头望去,只见大部队完好,心中稍微宽慰些。 邓艾用力起身,哈着白气,一边拍掸着肩上的雪花,一边着急喊道:“赶快下山,鬷假兄你暂时先领头,我往后队看看。” 宿嘏重新打上火把,在前小心开路,半个时辰后,终于翻越嶓冢山。 但因时入深夜气温渐低,一些汉卒在低温与疲劳的交织下,终于抗不住,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又瞬间被大雪覆盖。部分来自南中战马,走着走着,也终于扛不住北方严寒,同时也耗尽所有的力气,倒在茫茫的白雪之中。 嶓冢山山脚,众人暂且休息。邓艾清理脸上雪沫,仰首望向冷月,估算现在为何时。 不适应北方严寒的宿嘏扯紧衣物,哈着白气,说道:“将军目前子时正刻,若急行军天明前,可抵达上邽。” 邓艾微微点头,示意全军现在马上出发,奔袭上邽。 正文 第七章进入上邽 上邽乃是秦汉时期,关中与陇右地区交通中心和军事重镇。陇右诸郡之中,以天水郡产粮最多;而天水郡之中,则以上邽县渭水流域一带产粮最多。 诸葛亮同意邓艾袭取上邽城,其中一原因便是若能够夺下上邽,则可以将城中军粮能够提供北伐大军,以作攻略陇右之用,则可以减少对后方军粮的需求。 经过五个小时的艰难行军,邓艾等人终于在凌晨四点左右,抵达了上邽城下。 但这时候,突然又出现了意外。 上邽在渭水之南,其城池边上池塘中,恰好有一大群鸭鹅。近三千人的行进,必然会惊动鸭鹅,而鸭鹅吵闹时,势必惊动城上的守军。 而此时领头的宿嘏则是完全呆滞住了,众人艰苦行军,翻越高山,饮冰卧雪,人衔枚,马摘铃,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抵达上邽,如今却要被一群鸭鹅毁掉大事。 宿嘏欲哭无泪,满脸崩溃,惊动鸭鹅,不说自己能否活着回去,就算回去,自己英明也是尽毁。 一时间,整个队列停下,大家看着不远处的上邽,不知道如何是好! 身在人堆中,整理队列的邓艾见队伍停下,不知何故,准备上前询问宿嘏。 宿嘏见邓艾到来,摘下绒帽,迎着雪花,哭丧着脸对邓艾说道:“将军,前方有鸭鹅,若我等经过会将其惊扰,其鸣叫声会惊醒敌军。我等该如何是好?” 邓艾听闻,拍着宿嘏肩膀,笑道:“立刻进军,让士卒驱赶鸭鹅,令其大叫,若不能大叫,则军法处置。” 宿嘏已经完全不能够理解邓艾的想法,震惊地看向他,并怀疑邓艾脑子是不是被冻坏了。 宿嘏吞咽口水,迟疑半晌后,问道:“将军不怕鸭鹅惊吵敌军?” 邓艾哈哈大笑,扬手说道:“不怕,快点前去。” 宿嘏已经绝望了,念及邓艾有为自己做媒的大恩,心中一叹,算了,就当用命报答他,可惜未见到家中还没出世的孩儿。 宿嘏心一横,自己领着数人进入池塘中。 宿嘏宽大的军靴踏入泥塘,弯腰着腰,双手挥动,驱赶鸭鹅。瞬间,池塘内外鸭鹅们扑腾着翅膀,四处乱窜,白羽横飞。 “嘎嘎!” “嘎嘎!” 原本寂静的田野上,鸭鹅叫声不绝于耳,声音传至城上。 城墙上原本呼呼大睡的年少的守军被惊动,用手轻拍中年的魏军,低声问道:“二叔,咋回事?外面怎么有鸭的叫声。” 其二叔微眯双眼,翻身继续闭上眼,嘟囔道:“有什么奇怪,你第一次替你爹守夜,不知道这鸭每晚都叫,不叫才奇怪,不用管继续睡。” 侄子放下心闭上眼,不一会,呼噜作响,鼾声大睡。 城外的邓艾,见鸭鹅声大响,立即下令敲起军号,鸭鹅声掺杂着军号混着,令远处城墙上的魏军根本分辨不出。 而近处的汉军士卒,却是闻声而动,身披白棉袍,内着甲胄,向城墙奔去。 近三千人踩在雪地上,咔咔作响声,也完全被遮掩。 驱赶鸭鹅的宿嘏,听着混杂的声音,突然敬佩地望向邓艾。 他已经明白,这些鸭鹅,被养在城下这么久,守城士卒肯定习惯鸭叫。 所以,鸭鹅的叫声,不但不会暴露自己,还能掩盖汉军行军的发出的声响。 宿嘏见邓艾招手示意自己过去,则令手下继续驱赶鸭鹅,自己上前答话。 邓艾精神抖擞地看向宿嘏,神情严肃,手指上邽城墙,低声对他吩咐道:“你立即带赤甲卫,翻越城墙,为大军开启城墙,切记不可惊动城中之人。” 宿嘏弯腰,低头侧耳以听,连连点头,最后瓮声答道:“诺!” 宿嘏准备回头走时,邓艾一声将其叫住。 邓艾上前一步,轻拍宿嘏胳膊,温声说道:“艾请将军出山时,曾言将军必将光宗耀祖,留名青史,将军可勿负艾之重望。” 顿了顿,邓艾叮嘱道:“机灵点,不要惊动城中士卒。” 宿嘏弓腰拱手以对邓艾行礼,随后大跨步,挥手示意,领着五百赤甲卫,向上邽城墙奔袭而去。 五百赤甲卫分成数队,在狭窄处,越过护城河,又在城墙下聚集。 宿嘏带领小队,望着高耸的城墙,举起手中的锄头,狠狠地向黄土夯制而成的梯形城墙挖去。 不一会,众人挖出可以向上攀爬的小洞,几个身材矮小,善于攀爬的士卒,借助挖出的小洞,背负绳索,向上攀爬。 率先翻身上墙的士卒,环顾寂静无人的四周,快速地将绳索的一端固定在城墙上,另外一头往下抛去,城墙下的其余赤甲士卒,有条不紊地拽住绳索,向上攀登。 一刻后,所有赤甲卫士卒已经登上城墙,在宿嘏的指挥下,分成数小队,向城墙守卫魏军处摸去。 数年未经战事的魏军士卒,根本没有防备,在睡梦中纷纷被赤甲卫士卒,三下五除二,抹掉脖子,倒在冰冷冷的雪地中,流出的鲜血溢满白色的大地。 宿嘏背负双锏,右手持环首刀,蹑手蹑脚地走下城楼,看见数名魏军士卒在城门洞下,靠着火盆,依着城墙处眯眼。 宿嘏示意一人一个,数人偷偷摸过去。众人准备就位后,宿嘏点头,然后左手猛地上前,捂住魏军嘴巴,右手的环首刀,向其脖子上抹去。 魏军士卒突然正睁开双眼,正挣扎时,被已经被了解,双脚一松,死在宿嘏怀中 宿嘏巡视后,见守卫的士卒已经被解决,机智的他却留下巡夜打更的更夫,让其继续敲打木梆。 最后宿嘏带着数人,借着月光及城中火盆的亮光,拿下门栓,双脚蹬地,用力地推开城门。 “咣!” “砰咚!” 上邽城门被打开,同时城上的吊桥也被放下。宿嘏在城门处,手持火把,在城门处挥舞三下,以示暗号。 邓艾看见信号,于是高举着牙旗,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上邽外城。 ------------------ ①历史上第四次北伐,诸葛亮以放风筝战术,与司马懿对上邽之麦进行争夺,最终割取大部分上邽之麦,以供军资。 ②古代城墙自明代后才有包砖的城墙,除了北京和南京两座都城城墙以及西安府城城墙内外包砖,其他的城墙大多只在城门内外包砖及城墙外侧包砖。 城墙是梯形的,如西安古城墙,甚至现代也有人可以徒手攀爬上去。 正文 第八章攻占上邽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八章攻占上邽《管子》曰:“内为之城,城外为之郭。”筑城以卫君,建郭以守民。 邓艾进入上邽城池后,第一步是命宿嘏继续夺下内城,第二步是逐步控制上邽外城诸门。 鸡鸣时分,天灰蒙蒙的,天上的雪花依然轻轻地飘扬在空中。 宿嘏故技重施,夺下内城南门。赤甲卫六人奋力推开城门时,身后转角处走出十余名前来换岗的魏军。 为首的什长见数名看守城门的魏军士卒倒在血泊中,瞬间愣住,但马上回神,惊呼道:“敌袭!” 血气上涌,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什长英勇的手持长矛率领身后的魏军士卒准备上前阻止。 宿嘏猛地回头,见被发觉,立即掏出背后双锏,领着刚从城楼阶梯下来的四名士卒,冲在前列。 魏军什长见一人身高九尺,外套白棉袍,内着铁甲,手持双锏,向自己猛扑而来,恍如雪域白熊降世,恐惧之下,上涌的血气,瞬间消散。 什长脚下一软,遂即慢了几步,被身后的魏军士卒超过。 宿嘏如同远古白熊般怒吼着,双手持锏,眼疾手快之下,右手猛砸魏军士卒胸膛,隔着皮甲,重达十几斤的铁锏击碎胸骨;左手锤击另外一名魏军士卒脑袋,包着绒帽的魏军士卒,鲜血瞬间溢出绒帽,瘫倒在地。 冲在前头的其余三名魏军也被赤甲卫斩翻在地,宿嘏瞪大眼珠,怒目而视剩余魏军。 长久未经战事的魏军什长,原本软的双脚,彻底支持不住自己的身躯,跪倒在地,慌张地恳求说道:“在下知道上邽粮库、兵库何在,请将军饶命。” 宿嘏轻哼了一声,饶过魏军什长,此时汉军大部队也已经进入内城。 邓艾命纪信跟随归降的什长夺取粮库、兵库。后又命宿嘏前去夺取府衙,彻底将上邽的指挥系统瓦解。 一时间南门处,汉军士卒分成数队,一队跟随纪信封锁粮、兵府库;一队跟随邓艾前往军营处,控制魏军;最后一队跟随宿嘏前往府衙。 邓艾本以为刚刚什长的喊叫声会惊动城内魏军,但出乎意料的是魏军根本没有注意到。 县令的左右直到宿嘏破门而入时,才发现汉军,但这时候,宿嘏已经擒住仆人,问出县令住所。 宿嘏一脚踹开房门,惊醒躺在床上酣睡的县令。睡眼朦胧的县令见宿嘏还以为是魏将,不敢生气,穿着单衣,舔着脸,赶忙起身恭敬答道:“不知哪位将军。” 宿嘏昂首挺胸地哈哈大笑道:“我乃汉军。” 县令脸“刷”地一下白了,颤颤巍巍地说道:“将军莫非戏言?” 宿嘏用锏挑起县令衣物,扔到床上,冷笑道:“不假,天水太守马遵已经归降我大汉。不知县令还愿反抗否?” 县令听闻后,自然相信太守投降,因为汉中至上邽途径多县,若无内应怎么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占上邽。 于是县令穿起衣物,舔着脸恭敬说道:“将军,在下早就心怀汉室,但因家有父翁年老,是故不敢远行。今大汉光复汉土,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上邽军营而此时正在厮杀,先前邓艾率八百人,破开营寨,纵横驰骋,逢人便杀,魏寨混乱不堪。 而邓艾又率五十余名士卒直奔中军,但却被早醒的县尉组织的三十人军阵所阻。 邓艾紧握长矛,喘着大气,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身上气力渐失,不过他知道若是不能马上击破县尉军阵,局势恐生变化。 邓艾环视周围,见大家也是精疲力尽,不由咬着牙,大声喊道:“今日我等远赴敌域,已无退路,若不能破敌,我等则死无葬身之地。” 五十余名士卒听闻后,原本疲惫的身躯,浑身鼓起最后的一丝力气,怒吼着冲向摆下圆阵的魏军士卒。 “死!” 邓艾怒目圆睁,奋勇当先,手中长枪一抖,枪花浮现,魏军士卒脖颈处赫然出现血洞,鲜血飞溅。 邓艾却是仰天长笑,继续突入敌阵,手中长枪如银蛇出洞,魏军军阵一时动摇。 擒获县令的宿嘏刚至军营,见邓艾还在与县尉鏖战。 魏军溃卒不断地向县尉靠拢,似乎准备形成新的战阵,宿嘏见状当机立断率领赤甲卫从背部夹击。 宿嘏直奔在前,依仗自己甲厚,蛮横地冲撞入魏军军阵背部,双手持锏,一顿猛砸,其军阵背部瞬间被撕开缺口。 再接着,大量的赤甲卫,随后大举杀入。 两面夹击,军心动摇,军阵崩溃。县尉根本呵斥不住,欲逃跑之时,被邓艾撞上。 县尉见逃不可逃,发狠与邓艾搏斗,长矛直奔邓艾面门。 间不容发,邓艾下意识猛地一偏身子,手中长枪已经刺破皮甲嵌入县尉胸膛。 县尉一死,营寨士卒愈加溃散,但幸好归降县令的有眼力,快速地帮助邓艾控制溃卒千人。 随后邓艾命众人打扫战场,再进一步封锁城池,防止消息外泄。 -------------------- 上邽午间,鏖战一天一夜的汉军,终于开始分批休整。 邓艾也与宿嘏、纪信等人在府衙开始商议战后事宜。 “禀告将军,我军三千士卒,目前折损七百人。其中五百人在翻越山道时,或死伤,或失踪;剩余两百人在入城作战时死伤。”纪信恭敬地说道,并将公文上呈于邓艾。 邓艾翻阅公文,沉默半响后,缓缓说道:“受伤将士,尽力抢救,不可放弃。其余将士好好休整,吃喝勿缺。” 纪信拱手应道。 顿了顿,邓艾看向面露疲倦的众人,鼓气说道:“今我等袭破上邽,乃是大功一件,艾必将上报于朝廷,不负诸位辛劳。” 听到封赏,众人士气微振。 “子诚,你稍微勿忘今日布防,明日开始修筑工事,加强防御,以备魏军来袭。” “我知诸位辛苦,但诸位归营休息之时,不可懈怠,忘记军营轮岗,勿忘今日之鉴。”邓艾面容严肃的说道。 此言一出,疲倦的众人,瞬间精神振作,拱手齐声道:“诺!” 众人在邓艾的示意下,归营休整。 一直强撑的邓艾,见众人离去,终于也开始打着哈欠,提笔写战报与诸葛亮、刘禅二人。 而此时北伐大军在邓艾离开不久后,也开始大规模调度。 黄权领兵一万五千人,以赵云为先锋,打着诸葛亮的旗帜,出兵褒斜道,进攻郿城。 诸葛亮则亲率十万大军,以魏延为先锋,沿西汉水,出兵祁山道,出阳平关,过河池、下辩,直逼祁山堡。 正文 第九章大幕拉开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九章大幕拉开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正月。 司马懿平定上庸郡孟达叛乱;蜀汉遣王平沿汉水东出降服申仪,攻占西城郡,迁钖县千余户至洵口县。 司马懿重设前汉五关之一的勋关,将王平则废钖县设钖关,以防卫荆州之敌。 邓艾从东狼谷出发,从翻越嶓冢山,趁雪夜袭取上邽;黄权作疑兵出褒斜道,攻郿城;诸葛亮率大军沿西汉水西出,攻取陇右;汉帝刘禅亲赴汉中督战。 曹真收到‘诸葛亮’出褒斜道北伐的消息,于是亲率关中军队,在郿城阻敌。 黄权北伐的消息并无多大波澜,只是令关中粮价微微上涨而已;而曹休兵败石亭的消息,则是令洛阳震动。 而此时得知曹休兵败的消息的,风度翩翩的魏国天子,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情绪。 曹叡手中紧握石亭战报巾帛,面红耳赤,勃然大怒地在书房中勐砸陶瓷,咬牙切齿道:“曹休你还我大军,孤军深入,自恃兵多,还折辱贾逵,你安是曹氏子孙乎!” 屋外跪在地上的宫娥、宦官听着大魏皇帝的怒吼,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动屋内的魏帝,发泄怒火处死自己。 一盏茶后,屋内的动静渐无,众人长舒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等候曹叡吩咐。 曹叡面色平静,不复刚动怒之色,澹然喊道:“屋内打扫。” 听到这声,屋外的宫娥、宦官起身,鱼贯入屋,打扫、整理书房。 “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否则处死。”曹叡用澹澹的语气,说着令人惊恐的话语。 说完,随后曹叡低头继续查看石亭之战的详情战报。 -------------------- 去年十二月,曹休进军至庐江郡,发现自己被周鲂受骗,深感屈辱,但为保颜面,自恃兵力多,与陆逊在庐江郡石亭一带展开对峙。 庐江郡一带,右靠大别山,左临长江,东部巢湖,地形险要,易于设伏,属于孙子兵法里的围地。 陆逊选择此地作战便是希望以寡击众,击溃曹休大军。 而此时孙桓则也根据地形向孙权、陆逊提出,“曹休身居高位,皆是依赖曹魏宗亲身份而已,其人算不上智勇双全,此战其必败,自己愿率万人前往夹石一带设伏,待曹休大军溃败之际杀出,则可以一举覆灭曹休,乘胜追击,夺取寿春,割据淮南。” 陆逊思考再三后,以曹休大军在前,孙桓乃军中大将,不可缺少,命其他将领率二千人于夹石设伏。 当日,曹休抵达皖城附近,展开阵形与东吴交战;陆逊率中军正面进攻,朱桓、全综为左右督分别从左右两翼进攻。吴军以逸待劳,曹军不敌撤至石亭扎寨。 经过一天鏖战,曹军虽然失利,但伤亡不大,可深夜却遇陆逊率大军袭营,营中发生营啸,曹休大军瞬间大乱。 曹休则率亲信随从逃亡夹石,东吴大军趁势掩杀,斩杀俘获万人,军中物资全部被抢夺,装有辎重、粮草、兵器马车被吴军缴获一万多辆。 贾逵虽然接到曹叡两军会师诏书,但此时的贾逵已经却与曹休失联。 贾逵任豫州刺史,深知江淮地形,在任期间疏通运渠二百余里,修缮甲兵,以据东吴,是故他马上判断出,孙吴必定在皖城设伏。 于是他当即决定轻骑挺进,不眠不休行走两百余里,命朱灵在前多设旌旗、军鼓为疑兵,而在夹石的设伏的吴军士卒见状胆怯窜逃,方才救下曹休,追击的吴军则是当即返回。 曹休顾及颜面,当场恼羞成怒,斥责贾逵行进过慢,以致大军溃败,还令其捡拾丢弃的依仗。 贾逵当即回怼曹休,当即率军回师豫州,战后两人互相上表弹劾对方。 -------------------- 曹叡看着两人互相弹劾的奏折,心中无奈,他如何不知贾逵为人正直,如果其弹劾之人不是曹休,必然允诺,但是曹休可是为宗亲之首,地位尊崇,必须依仗,而且除他与曹真之外,宗亲并无大将。 曹叡沉吟许久,和起稀泥,判定两人皆无过错。 曹叡处理完江淮不久后,又拿起司马懿的奏折,查看起来。 相比江淮令人不悦的消息,则司马懿的消息相对令人愉悦,自从东三郡归降后,曹魏对其一直是羁縻管辖,孟达反叛,东三郡可正式纳入荆州管辖。 而看到被蜀汉夺取的西城郡后,曹叡神情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气愤,毕竟西城郡名为一郡,但所辖不过二县,口不过五万,对汉魏两国国力并无大的影响。 但司马懿最后言语却令曹叡警觉,言驻扎在汉中的近一年的蜀军可能会挥师北伐,此次东出西城不过是其北伐征兆而已。而且蜀军虽然占据西城,但不代表其会从子午谷出兵,希望曹叡注意其他几条道理。 曹叡对司马懿言语十分欣赏,特意提笔圈注,以待明日朝议。 然后曹叡放下司马懿的奏折,伸手拿过大将军曹真关于关中军报的消息。 曹叡详细阅读后,顿时发笑,果然如司马懿、陈资等人所料,‘诸葛亮’率大军走褒斜道北伐。曹真率大军从长安出发,驻扎郿城,将‘诸葛亮’北伐大军堵在褒斜道。 曹叡轻敲桌桉,嗤笑道:“蜀占一州之地,名将唯有关羽。如今关羽败亡,蜀安有机会复出?人皆言诸葛有治国理政之才,朕今观之,诸葛无谋而且短见。” 遂将蜀汉北伐之事,不放在心上。在曹叡心中,唯有东吴才是大敌。 时隔半月后,曹叡惶恐地急诏张郃入洛阳。 至此,魏吴二十余万人石亭之战结束,曹魏在江淮元气大伤,不久后,贾逵、朱灵、曹休病逝。对孙吴的战略进攻,转入弹性进攻。 而汉魏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一《孙子兵法》“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 ②曹休是曹操的族子,曹洪亲侄。 正文 第十章姜维归顺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十章姜维归顺陇右亦可称陇西,是指陇山以西的地域。而陇右三郡,乃是指曹魏时期的陇西郡、南安郡、天水郡。 丞相诸葛亮率领十万大军沿着西汉水西出,以魏延为先锋;其大军行至厉城时,魏延已经兵临祁山堡。 祁山堡守将高刚见诸葛亮西出大惊失色,急命手下斥候通报陇西三郡,自己领五千人固守城堡,以待救援。 诸葛亮对此早有准备,知晓祁山堡乃是平川上突起的一座孤峰,坐落在西汉水北岸,高数十丈,周围里许,四面如削,高峻奇拔,而且营堡只西南有门可入城堡,而且还需再沿盘折小径,方可上至山巅,险峻异常。 诸葛亮念及若是强攻,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攻下,于是留下阴平太守廖化率万人固守粮道。自己则继续率大军挺进,行至西县时,被策反的西县县令早已经备好粮草,恭迎诸葛亮而至。 与此同时与西县县令一样被马良策反的士族、基层官吏纷纷行动,于是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瞬间起兵响应诸葛亮。 在此时雍州刺史郭淮正与天水太守马遵、郡中属官在天水郡巡视,行至洛门时。突然接到祁山堡守将高刚的战报,诸葛亮大军已至祁山。 郭淮面色震惊,他自己已经明白诸葛亮是在行声东击西,明出关中、实出陇西。 郭淮根本来不及与马遵沟通,立即率亲卫向上邽策马扬鞭。 上邽东北有清水县,东有广魏郡治临渭县,可调集数千名士卒守卫,而且还可沿渭水道接收来自关中的物资,传递陇右战况军情,乃重中之重。 而在旁太守马遵已经不知所措,中郎姜维劝道:“府君,可归冀县,整军备战。” 马遵听闻后,想到冀县在西端,若是固守冀县,则被蜀汉包围,危机之时,郡中百姓官吏定会将自己生擒献于蜀汉,姜维等人不怀好意。 马遵面露不悦,冷笑道:“诸位皆不可信,你等先回冀县,我自随刺史。” 中郎姜维、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人听闻后,瞬间无言以对,各自驱马归去。 姜维等人因家卷皆在冀县,于是驱马前往冀县。 但冀县其余官吏皆以诸葛亮大军至,紧闭城门,不让他们进城,并且言及诸位家人会善待之。 姜维等人走投无路,恰好此时,诸葛亮则率领大军抵达。姜维等人迫于形势,只得俯首请降。 当姜维说起太守马遵、雍州刺史郭淮前往上邽时,汉军众人哈哈大笑,诸葛亮亦是抚须笑而不语。 姜维等人正困惑不解之时,杨仪神采飞扬,捏须笑道:“上邽已落入我汉军天水太守邓士载手中。” 顿了顿,又幸灾乐祸说道:“魏贼马遵、郭淮必不能如意。” 姜维瞠目结舌,缓了缓,说道:“我等皆是天水郡吏,为何从没听说?” 杨仪上挑眉间,涉及军事机密,不知是否可说,于是看向诸葛亮。只见诸葛亮含笑,颔首允诺。 杨仪昂首挺胸,语气上扬,说道:“士载多日前得上丞相诏令,翻越嶓冢山,袭取上邽。” 此言一出,姜维、梁绪、尹赏,三人则是更加震惊。 姜维低声自语道:“前些日大雪连下数日,而且积雪甚厚,诸城通行、音讯阻绝。此乃绝佳机会,不过秦岭难行,若无亲探道路,断无可行。” 姜维念及于此,不由拍腿感叹道:“邓太守胆略过人,深入敌营,深谙兵法,恨不得结识此人。” 营帐中瞬间静默,姜维发现自己失礼,瞬间红脸,正准备道歉时。 诸葛亮哑然失笑,手持羽扇,对众人笑道:“士载每行一处,便要看勘察其地形,指划军营处所;今伯约闻战事则喜,沉思其精髓。在亮看来,两人皆乃兵痴也。” 此言一出,营中众人大笑不止,姜维则是对大汉英伟的丞相心中感激不已。 而姜维口中的郭淮一行人正向清水县方面逃窜,马遵已经被邓艾哄骗入城射杀。 骑在马上的郭淮面色苍白,后怕不已,方才若不是他觉得上邽城气氛诡异,往城上多瞧几眼,发现城上士卒一直戒备自己一行人,还真如马遵一头撞入城中。 回过神的郭淮已经在沉思,失去上邽城池后,那里还是陇西重要之处。 略阳、清水、临渭、陇坻、番须口’这些重要地名不断在其脑海中浮现。 心中念及,“略阳乃关陇道、番须道、鸡头道、瓦亭道四道必经之地,但此处城小兵少,而且城池多年未修缮,根本不足以防备汉军。” “临渭虽然也是渭水道上城池,但如今上邽被占,根本无济于事。” “陇坻、番须口皆乃关陇道位于陇山缺口,但去那对战局毫无作用。” “如今唯有清水县,清水县乃是陇右与关中南路要冲,关陇道的必经之地,而且此地粮草皆种于清池谷,虽然粮草不像上邽如此之多,但用以守城足矣。” 郭淮定下计,赶往广魏郡清水县,一边并命人向关中禀告,一边让广魏郡太守调集郡兵向清水县集结。 而此时的诸葛亮见冀县不投降,心中念及略阳要地,又环顾众人是否有合适之人,却无一有可托重任之人,王平远在西城、邓艾又在上邽身负重任,有心培养的马谡也远在南中。 于是诸葛亮亲率四万五千名士卒,沿长离川北上至兴国城,再折向东到略阳,固守要道。 诸葛亮因陈式稳重,于是留陈式督三千兵马围困冀县,并遣三千士卒调入邓艾麾下听令。 而诸葛亮思虑到魏延是大汉少数拥有统率大军经验的将领,而且为将善养士卒,勇勐过人。是故命魏延万人攻南安郡,同时防备南下的凉州徐邈。 吴懿为将虽谋略并不出众,但其各方面均衡,而且又为大汉宗亲。诸葛亮沉吟后,命其领八千人攻陇西郡。 -------------------- 一清水县以清水在县境也,故命名之。清水导源陇山,迳清池谷,又迳清水县故城西南合东亭川,谓之清水。清水县素有“陇上要冲,关中屏障”之称。 正文 第十一章兵临街亭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十一章兵临街亭时值曹魏刚经历石亭之战大败国内人心惶惶;加之得到诸葛亮兵出陇右消息后三郡反叛关中瞬间恐慌粮价猛涨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朝中众人议论纷纷,曹魏在雍州军团合计三万人陇右兵力不过万人而且分散与诸郡之中关中兵力两万人但被曹真率领与黄权在郿城相持。 国内虽有三十余万大军但却分布于各州之中,南方防备东吴大军十九万荆州八万大军,江淮八万大军,青、徐二州三万大军;北方边境防备鲜卑、公孙氏大军部署八万;防御蜀汉雍、凉二州三—四万大军。 但因石亭之败加之大军士气萎靡需要驻兵修整与防守东吴征调江淮十余万士卒根本不可能;荆州刚经历东三郡孟达反叛主力大军不可轻举妄动;北方路途遥远根本不可能来得急。 曹叡虽然忧虑但为安定人心淡然地对众人说道:“诸葛亮若是恃险固守魏国不易进攻。但其远征陇右举兵出击此乃灭其之良机。击败诸葛亮乃是必然。” 于是曹叡派遣大将军曹真雍凉二州兵马督领诸将进击诸葛亮。又从荆州调左将军张郃并调给其加位特进转为右将军 然后曹叡咬牙之下,调遣荆北一万大军并和含虎豹骑在内的洛阳中军四万人共计五万人大军交予张郃令其救援陇右并且又亲自前往长安督战。 面对如此危急局势张郃得令之后根本不敢耽搁于是舍弃步兵和辎重亲率万名骑兵赶路日行近百里。 先是在关中与曹真会面得知陇右最新情报后上邽丢失渭水道无法通行雍州刺史郭淮在关陇道清水县固守待援。 于是张郃出于出其不意的想法当即决定弃走关陇道前往番须道。同时曹真也已经命凉州刺史徐邈破派兵从北向南救援陇右。 再急行十余日张郃率万余名骑兵跨过经番须口跨过了陇山浩浩荡荡进军但却在街亭一地与前往阻敌的诸葛亮相遇。 张郃当即下令于汉军营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好好修整一日一扫奔袭疲倦。自己则率亲卫与候骑游弋于街亭附近,打探汉军营寨情报。 在街亭不远处山丘上数十人簇拥一名老将将其护卫在中。 只见这名老将年近六旬两鬓染霜密密麻麻的皱纹在脸上纵横单手按缰身躯弓直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其双眸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远处的诸葛亮营寨。 对其而言诸葛亮不过初出茅庐之辈想必其用兵不过尔尔 此人便是时任魏国右将军曹操口中的再世韩信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张儁乂。 张郃提起缰绳轻夹马身策马缓步而行此时脸上的不屑已经渐去;又行数十步驻马于山丘上面容凝重地看向处在街亭的诸葛亮营寨越端详神情愈发忧虑。 两处汉军营寨几乎没有漏洞可寻井然有序;一处营寨扎在小山之上一处营寨扎在小河旁;两处营寨之后有小道相通凭借小道两处营寨可快速支援。 而且两处营寨前鹿角、铁蒺藜等路障犬牙交错分布着。若要进攻必然要搬开障碍但其必会遭受大量损失。 张郃又望了望两处营寨的飞扬的旗帜顿时愕然两处旗帜一模一样根本不知哪处诸葛亮营寨而且皆是两万人之数。 张郃心中暗骂道:“诸葛村夫居然如此谨慎” 张郃又率众亲骑迎着夕阳晚霞纵马向高处走去驻马山头眯着双眼俯视远处的两处汉营炊烟数量试图看出希望以炊烟多寡来计算兵卒的数量。 诸葛亮对于炊烟数量已经早有防备两处炊烟数量皆是四万士卒之量。 张郃心中默默数完先是一惊然后不禁无语咒骂道:“诸葛亮村夫怎么如此狡猾” 张郃初以为有八万大军但细想之下刚刚旌旗四万之数八万大军炊烟之数明显是诸葛亮使诈特命手下所设。 观察不出门道的张郃着急地下山重新走上山丘试图观察小道中来往数量的士卒。 却只见小道中汉军士卒携带饮水与木材运输往来络绎不绝两处营寨不断储备木材与饮水。 最终张郃仰头长叹他脑袋已经乱了他根本不知道诸葛亮在此处有多少大军那个是他的营寨;那个营寨又是其主力所在还是两处营寨兵力一样多。 张郃率亲卫策马而回气急败坏之下在风中留下一句脏话:“他娘的到底谁说诸葛亮不识兵。” 汉军营寨诸葛亮营帐。 诸葛亮阅览来自各郡战报见形势喜人不由露出一缕笑容。 待看到吴懿战报时眉目微微皱起情况如下: “吴懿率大军进攻陇西郡长史马颙出城门设阵以待。 太守游楚在城墙之上对吴懿说:“如果汉军能阻断陇西令关中援军不能抵达救援一个月之后我陇西郡官员不用你等攻打都会投降若等做不到何必强攻空耗军力。 吴懿认为言之有理引兵退却但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向诸葛亮请示。” 诸葛亮抚须沉思半响后感叹游楚机智此乃缓兵之计也此言虽然看似有理但实属无理。 不过诸葛亮最终还是答应吴懿退兵不过令其撤军至新阳县转运上邽粮草以供大军之用。 正如其诸葛亮所想一般游楚行缓兵之计。 陇西郡太守游楚为人慷慨好施所辖陇西之时以恩德为主不喜刑法和杀戮震慑百姓。 在汉军进攻时其对官吏百姓言:“我对众人没有恩德如今蜀军已经进入陇右其余二郡官民都去投奔蜀军此乃诸位的富贵之时。诸位可拿我的人头去投奔蜀军吧。” 官民受其恩义者闻言痛哭流涕:“愿与府君共存亡绝无二心” 游楚再言:“若诸位如果不肯杀我我为诸位谋富贵如今东边二郡已经投降蜀军其必来攻陇西郡我等可坚守不出。以待朝廷的援军赶至敌军退却时。我们都为本郡坚守义节皆可获得封赏。若朝廷的援军赶不到而蜀军攻城甚急你等可将我绑起向蜀军投降换取富贵。” 于是陇西郡的官民闭城守卫。 正文 第十二章渭水夜战 , (陇西道路图已经传至北伐评论区。) 褒斜道,是循渭水支流斜水(今名石头河)及汉水支流褒水两条河谷而成的一条谷道,是典型的河谷通道。 正月,黄权与赵云抵达斜谷口,黄权命赵云率小股部队,多设旗帜,渡过斜水, 佯攻郿城,自己则率大军于五丈原扎营。 曹真迅速调集关中两万余众的士卒救援郿城,大军行至渭水北边时。赵云千人隔水相望,随后赵云重新渡回斜水。 曹真不知黄权深浅,念及以不变应万变,事故于郿城外驻守, 隔着斜水与汉军对峙。 一连十余天,黄权并无动作,汉军营寨非常安静。曹真困惑之际, 此时却得报,诸葛亮兵出陇右,关中北部安定郡反叛。 曹真才恍然大悟,眼前这支兵马乃是疑兵,目的是牵制自己。 于是曹真不由开始着急,目前唯有加快击败眼前这支汉军,自己才能抽身平定叛乱,救援陇西。 关中,斜水之东,郿城。 曹真面色凝重,望着案上的地图,他已经意识到河对岸的不是诸葛亮,而是蜀汉卫将军黄权。 案下则是一脸羞愧的王双,昨夜曹真遣王双偷渡斜水,被汉军赵云所阻, 损失惨重。 曹真用食指不断轻点地图上的五丈原,而他的目光则是焦急地向其他地方移动。 曹真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数次偷渡失败的教训, 让自己意识到汉将黄权军略恐不下于自己,而自己却给予其大量时间,用以布置兵马,恐接下来难以短时间将其击败。 曹真目光漫散,突然瞟到渭水之北的北原,沉吟许久。 曹真定计后,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双,缓缓说道:“子全(王双字),今夜你率三千人趁夜色,渡过渭水,至北原休整;明日夜间,你再从北原渡过渭水,接应大军渡过斜水,可能做到?” 王双听闻后,腰板挺直,拱手沉声答道:“末将领命,必不负大将军重托。” 曹真对此点头, 表示满意,王双此人身高八尺有余, 虎背熊腰,面黑睛黄,勇猛过人,力大无比,一直跟随曹仁作战,如同是曹氏家将一般。 曹丕三路攻吴时,濡须口战役王双随军作战,因不识水性,被朱桓生擒,后曹魏念及王双勇猛过人,于是特意将其换回,让其随曹真征战,曹真也是十分喜爱。 曹真又看向帐中的另外一人,此人也是雄壮异常,而且相比王双而言,更具智谋、将略。 曹真看着郝昭粗犷的脸庞,轻笑道:“今夜,辛苦伯道(郝昭)再去渡河,以遮盖我军意图。” “诺,末将今夜从斜水上游渡河,以助子全北渡渭河绕后。”郝昭拱手答道。 不久时入深夜,冬天的关中,每个夜晚都是寒冷与安静。 寒冷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中,照亮漆黑的夜,又将弯弯的月牙倒映在清澈透明的斜水上。 此时的汉军则高举火把如条火龙一般,在平坦的渭水之南快速行军。 赵云驻马停于缓坡之上,借着昏暗的火把亮光,对身旁的儿子赵统急促说道:“通知大军快速渡过渭水,抢占北原。” 赵统则率亲卫往后军而去,沿长长的火龙,边驱马边喊道:“将军有令,快速渡江,于江北进食休息。” 黄权虽然兵少,但其志颇大,为策应诸葛亮北伐陇右,兵出褒斜谷后,发觉若占据北原,可暂时切断陇右与关中的联系,而且若是能进一步骚扰渭北一带,可以更好地相助诸葛亮北伐陇右。 在多次阻止曹真渡过斜水后,黄权终于有动作,命赵云趁夜率五千人北渡渭水,占据北原,若曹真大军出动,自己则率大军在渭水之南接应。 若是现在从苍穹之上俯瞰,能发现渭北平原上,有两条火龙朝一个目的地进军。 “将军,西面有火光。”突然,王双亲卫手指向西,惊讶喊道。 王双定睛向西面看去,只见远处,依稀可见,长长的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在漆黑的夜中穿行。 王双皱眉不知是敌是友,若是友军,大将军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若是敌军,其必然从南北上。 王双眯起双眼,却见火龙,确实自南向北而行,而且现在拐弯从西自东行军。 瞬间,王双面露坚毅,紧勒住缰绳,怒喊道:“敌袭,迅速列阵。” 又转向身后的亲卫,喊道:“快速禀告大将军,蜀军夜渡渭水,请求支援。” 瞬间魏军军号声齐响,三千士卒举着火把,在夜间井然有序地排列成整齐的军阵,魏军什长在队列中穿行,努力维持队列的整齐。 此起彼伏的军号声在各处响起,阵中曲长等人神情严肃地注视王双牙旗所在,虽然漆黑,但借着冰冷的月光及附近昏暗的火把,隐约可见。 王双骑在战马之上,听着军阵中军号声淡去,便知大军已经准备完毕,于是冷笑着挥手示意进军。 在王双眼里,这支汉军自寻死路,居然敢渡过渭水深入敌后,本来自己与大将军还忧虑其坚守不出,如今却是天赐良机,自己只要在黑夜中将其咬住,大将军随后增援马上可至,这孤军即将覆灭在渭北平原。 “将军有令,向西行军!” “将军有令,向西行军!” “将军有令,向西行军!” 列阵完毕的曹魏大军,在得到军令的下一刻,便转向西面,朝着火龙方向而去。 而向东行军的赵云见状紧拽缰绳,勒住小步跑的战马,神情凝重地对一同停下的傅肜,郑重说道:“子祭,你等下率领中军作战,一开始便要猛攻,切记不可迟疑。切记夜战之中,气势尤为重要,气盛则赢,气衰则亡。” “肜必谨记赵将军之言,请将军多加小心。”傅肜面容庄重,拱手答道。 随后赵云又转头慈爱的眼神看着赵统,并叮嘱道:“伯纪,等下你且需紧随傅将军身旁,不用随我。” “恕儿难以从命,父亲此战,孩儿必随也!”赵统诚挚地答道。 赵云听闻后,摇头轻笑道:“也罢,你且随我出战,战场上多加小心。” 正文 第十三章渭北鏖战 , 《孙子兵法》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征战近四十年的赵云,对于夜战自有心得。正如他叮嘱傅肜所说,夜战比昼战更讲究士气,对于黑夜所有人都具有畏惧之心,这种畏惧之心会在军阵中被遮掩, 而当形势不利的时,又会凸显而出,扰乱军心。 而王双从军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夜战的艰难,在向西进军之时,同时他命人向四周多布火把,以壮军势。 汉军则是兵分两翼,一路傅肜领兵, 一路柳隐领兵,乘着夜色,从左右两边击鼓呐喊而交错前进。 魏军王双也随即做出反应,兵分两路抵御,自己坐镇中军,命人高举火把,中军击鼓,试图迷惑赵云,令汉军不敢进攻。 黑夜中赵云率骑兵三百人,止步不前,汉军变阵之际,令众人熄灭火把,虎视眈眈地看向魏军,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出现。 漆黑的冬夜,北风呼啸。 赵统借助清幽的月光看向自己的父亲侧脸,好奇问道:“父亲,您自从来关中后,时不时地看向东南方向是为何?” 赵云双眸紧盯着不断接近的魏吴两军,没有理会儿子的问题, 而是叮嘱道:“两军交锋之际,不可分神。” 赵云话音未落,魏吴两军阵前,遂即响起苍凉的号角声。 “呜!” “呜!” 突然一阵破空声乍响,两军阵中大量的羽箭借助的夜色攒射而出,在空中滑出无数的抛物线,越过阵前大盾,尝试落到后阵士卒身上。 但可惜的是大量的箭矢,被密密麻麻的长矛,有顺序的挥舞所打飞,只有少量的箭矢,落到士卒身上,但这根本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出少数的倒霉蛋外,更多的汉军已经缓步向上前。 两军相隔数十步时,汉军猛锤战鼓,激昂的战鼓声乍然响彻寂静的黑夜中。 双方大军士卒,齐声大喊迎着双方的箭雨冲锋。转瞬间,两条火龙便撞上,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 两军士卒短兵相接。 军阵之中,百人队列,奋勇者不得先,胆怯者不得退。刀矛相格,枪矛相戳,甲胄破碎、甲叶崩飞,将士身体的鲜血不断地溅射出,其受伤的哀鸣声与惨叫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汉魏大军皆是精锐之士,甲坚利刃,军纪严明,汉军的前赴后继冲击魏阵,而魏军在其攻势之下,稳如磐石,两军陷入最为艰难的鏖战。 但魏军人数处于人数劣势,在相持一段时间后,魏军军阵被击退数步,但后续的援军又涌上前来,双方军阵再度纠葛在一起,不过汉军还是依仗人数优势略胜一筹。 左翼军阵中傅肜面色凝重,为眼前这支魏军的战斗力而惊讶,这支魏军战斗经验之丰富,战斗意志之顽强,超出目前普通汉军的实力,若不是自己率领士卒乃是南征北战跟随先帝遗留下的老兵,恐难将其压制住。 而得到战情的魏将王双则是微微锁眉,心中念到,今日必然苦战,自己率领的三千士卒皆是出生秦地,常年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乃是雍州军团的精锐,如今却被压制,不谈其兵力人数,其士卒必然也是汉军精锐。 就在两军鏖战之际,左翼汉军阵中响起军号,百余人涌上阵前,试图击溃魏军军阵。 当先一将身披绛红色蜀袍鱼鳞甲,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出现在阵前,正是汉将傅肜与其部曲亲卫。 “诛杀魏狗,兴复汉室!”傅肜高举长矛,怒吼着。 阵前汉卒闻声后,士气为之一振,跟随主帅奋勇拼杀。 傅肜奋力抖起枪花,将手中长枪舞出一团森森寒光,叮叮当当地格开几杆刺来的长枪,又侧身躲过刺来的长矛,然后转而将枪尖捅入其咽喉。 右手尚未来得及收回长枪时,眼前一阵寒光闪过,有人挥刀来劈。 傅肜急忙双手离枪,后撤一步,随后挥刀之人从横砍腰间,傅肜弓腰躲闪,错身而过。然后左手抽回长枪,顺手凿刺,铜制锋利的枪尾刺入魏军背心,提膝击腹,将其击倒在地。 再下个瞬间,魏军挣扎爬起时,傅肜亲卫已经举矛将其击杀。 傅肜环视四周,自己深入敌阵,魏军试图包夹自己,其无奈之下,只能退回阵前。 傅肜再次为眼前的这支魏军而感到震惊,在自己冲锋之下,依然固守阵地,丝毫不退,根本击穿不了敌阵,而且其鏖战近一个时辰(二个小时)之久,不见战意退却。 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方信赵将军之言,天下之兵,秦兵最耐苦战。 魏将王双面容急切,不断拉扯手中的马鞭,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转头问随从道:“大将军援兵到哪?” 随从摇头,低声说道:“大将军让我军坚持待援,但是援兵不知在何处,沿途并无火光。” 王双闻言后,震惊不已,随即将马鞭丢在地上,气愤喊道:“大将军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此时能来,包夹汉军,则此股汉军必败也。” 随从建议道:“将军要不然,命骑卒出战。” 王双摇头拒绝,此行是渡河,是故其手下骑兵不多,更多是步卒,对面骑卒隐在深夜中一直未出动,不能着急出兵。 相较于王双的急切,在黑夜中的赵云也是有些迷茫,不知为何主帅黄权没有出兵接应,但还是听其所言,能胜则打,不能则退之言。 于是还是按照自己想法,不断关注战场局势,一直在等待战机。 虽然渭北战局陷入僵持,但此时渭南战局却风起云涌。 郿城,曹真营寨。 曹真收到王双救援战报后,召集众将商讨遣兵往救之事。 曹真把其意图夹击北原汉军的想法说出后,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子全之言如何?” 瞬间,帐中众人议论纷纷。 夏侯霸看到吵闹的众人,面露不悦,着急地说道:“大将军,末将愿率兵支援王双,夹击北原汉军。” 文士劝道:“大将军,夜黑风高,敌情不知,怕其中有诈。若汉军使计,遣人围攻王将军,后在设道伏击援军,则我军危矣。我等可先派人沿路探查,再行出兵之事。” 曹真听着言语,一时间,不知如何定计,食指在地图上不断移动,脑海中思虑如何行事,试图想看出黄权的意图。 正文 第十四章渭南相战 曹真背手在腰,缓缓踱步至帐中,为众人分析目前局势,说道:“如今敌弱我强,若敌军固守,我军实难破之,如今其却企图占据北原, 搅乱关中局势,其心颇大,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是故真以为,子全之言有理,若能举兵相击,则蜀军败矣!” 此言一出,夏侯霸面露喜色,似乎在等待曹真命令。 “但真以为, 黄权若派兵前往北原, 则其前往北原的蜀军必然精锐且颇众,黄权手下不过万余人,如今一来,其营寨必然空虚。渭北之敌有王双牵制,此时我等攻其本寨,正合良机,敌寨一破,渭北之敌,自然瓦解。” 曹真停下踱步,环视众人,极其沉稳的说道。 “是故全军听令,立即发兵渡过斜水,以郝昭为先锋,攻黄权营寨!” “诺!”手下众人兴奋答道。 刹那间,曹魏营寨, 漆黑的夜空中,军号声四起,什长、伍长催促士卒集结之声络绎不绝, 动作迅速,不由令人感叹,曹真治军有方。 曹真并没有闲着,而是趁着短暂时间,巡视营帐,亲眼察看了解,战前军士的情形。制定战略虽为重要,但战略还是由士卒决定执行。 目前大战将至,帐中平日士卒起床的谈声说笑难免少了许多,唯有整理甲叶、武器撞击的铿锵声时不时地响起,以及什长、曲长的严厉的催促声。 不过两刻(半小时)之久,魏军士卒已经基本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曹真见军心可用,也不迟疑,命军士吹响军号,趁着夜色,向西行军。 同一片夜色之下,魏军大举进军, 而靠近渭水的汉军营寨中, 汉军士卒在将领的命令下,整顿军资,以武钢车为基,在其外多设鹿角,挖掘沟壑,加强防御。 当黄权接到赵云传来的消息时,顿时惊讶,自己本想趁魏军不备,强占北原,扰乱渭北局势,呼应安定郡叛乱,配合丞相北伐,但未曾想到赵云路遇魏军,不知是巧合亦或是曹真算到自己行动。 黄权对魏军是否有意阻挡,心中模棱两可,但也来不及思虑此事,而是转向判断曹真真正目的,是击溃赵云,亦或是图谋自己大军。 击溃子龙大军,对局势根本影响不大,自己万人大军依然可撤至五丈原,依靠山体,阻其进攻,其关中大军依然是被自己牵制,无法前往陇右救援。 若曹真趁自己营寨空虚之际,击溃本部大军,则可逆转全局局势,盘活关中,还可兵出陇右,到时候不仅是自己与子龙兵败渭水,丞相北伐大计必然也受影响。 况且自己坚守住营寨,则子龙即使兵败,依然可渡回渭水。 另外一点,便是自己手下一万五千人之中,唯有子龙手下五千乃是精锐,自己手下万人从军不过一年,虽然军纪严明,但未经战火,始终难称精锐,更不用说令其夜战。 于是黄权稳妥起见,果断下令命众人整军备战,并命人通知赵云,胜可战,败则退,不管结果如何,回师渭南。 丑时二刻(2:30),果然不出黄权所料,曹真只留两千人驻守营寨,自己亲率近一万八千大军几乎倾巢而出,渡过斜水,直逼汉军营寨。 漆黑的夜幕中,汉军营寨灯火通明,营寨中每隔十余步便放置着用于照明的火盆,木材在其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手持长矛的汉军哨兵警惕地看着营寨外漆黑的夜晚,提防如卫将军所言可能会前来进攻的魏军。 瞭望台上的士卒,也是紧紧地盯着漆黑的夜幕,但凡有一丝异样,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同时也有数支巡逻队在汉军军官的带领下,在营寨外绕着鹿角,来回巡视。 寂静的树林中,一名汉军暗哨听到一丝细微之声,从树上伸出头,想要看清情况时。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夜幕中,一只手捂住暗哨嘴巴,一道寒光闪过,暗哨根本来不及反应,匕首已经割断其咽喉。 不远处,另外一根树上的暗哨发觉情况不妙,大声喊道:“敌袭!” 树林中,四道破空声乍响,寒芒再现,暗哨闷哼一声,身中四箭,一头栽倒树下。 胸膛、腹部、背部正插着四支羽箭。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树林到处都是沙沙之声,不一会,林中火把四起,原本漆黑的树林,已经格外亮堂。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身穿黄色战袍(注①)的魏军如同潮水般向汉军营寨席卷而去。 “敌袭!” 瞭望台上的哨卒,猛然回头,向营寨中的军士大声吼道。 “咚!” “咚!” 激昂的鼓声瞬间在汉军营寨中响彻了起来。 “二郎们冲!” 郝昭站在队列前,高举环首刀,示意手下冲锋。魏军士卒试图趁汉军不备,率先搬开鹿角之类的防御设施。 眼见魏军士卒冲上而来,汉军营门附近沉闷的脚步声络绎不绝,一时间寨墙上绛红色人影密布。 “放!”汉军军官,怒吼道。 “嗖!” “嗖!” 寨墙后早有准备的汉军弓手弯弓射箭,密布的箭雨向试图搬开鹿角的魏军士卒射去。 大量没有遮掩的魏军士卒当场被射杀在地。郝昭见状刺目欲裂,大声催促道:“盾牌手,上去护卫。” 姗姗来迟的盾牌手,高举巨盾缓缓而行,掩护搬开鹿角的魏军士卒。汉军大量的箭雨攒射而出后,魏军盾牌手瞬间便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之声,似乎还能听见箭矢尾部的余颤声。 汉军军官见状露出冷笑,示意众人撤开身位,推出床弩。 “绷!绷!绷!” 十余架床弩声响,汉军营寨中传来巨大的破空声,一名手举巨盾的魏军士卒恍然不知危险降临,只顾闷头躲在盾后。这时的魏军士卒先是感觉到手上一阵巨力而来,巨盾被穿破,后是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接着瞬间飞起,惨死在地。 一时间,吴军士卒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巨盾手的保护下,通往汉军营门的道路被打通。郝昭随即命传令官挥舞旗帜,其身后大量的魏军精锐士卒迅速涌上阵前,枪戟之林聚集而成,向汉军营寨发动进攻。 ---------------- ①《三国志.文帝纪》注引《魏书》:“以夏数为得天,故即用夏正,而服色尚黄。” 正文 第十五章退却 曹真站在缓坡之上,神情肃然地眺望着远处的战场,虽时值寒冬深夜,但背脊上不断渗出汗液。 黄权已经给他带来阴影,自己本想趁其不备,夜袭营寨,却没想到汉军早有准备。令他不禁有些怀疑, 渭北的那支汉军是否是疑兵,黄权引诱自己进攻营寨,然后进攻之际,趁机袭击攻寨大军。 夜间小道上,传令的军士举着火把,一刻不停地穿行在其中, 一份前线的军情被送到了曹真手上。 “禀告大将军, 我军对营寨东门突袭失败, 损失惨重,郝将军请求大将军增派弓弩手支援所部!” “我军南门突袭失败,伤亡颇大,夏侯将军请求大将军派遣援兵。” 曹真眉头微皱,出言问道:“目前两部损失多少?” 传令兵低垂脑袋,回答道:“两军合计损失千人,此番是第四次出击。” “命将军戴陵抽调一千五百人,支援东、南二门。” “诺!” 传令兵应诺,接过曹真军令,便匆忙走下了缓坡,前往戴陵处传令。 曹真望向着灯火通明的战场,不由地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希望黄权真如自己所想一般。 “咚!咚!咚!” 魏军的战鼓声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悍勇的魏国雍州军士,不断涌上进攻。 赵融以槊驻地,脸上汗如雨下,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手下新兵过多, 是故赵融不得已亲上战场。 魏军似乎发觉眼前的汉军并不精锐, 其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汉军有什么喘息的之机。 幸亏是卫将军提前命自己等人,先行重新修缮营寨,加固防御,再加上武钢车为墙,令魏军军力无法全部展开,这才顶住了魏军连绵不绝的攻势。 喊杀声再起,赵融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营寨外再度出现了土黄色魏军的人影。 赵融有些感慨,魏军的战斗比南方吴国士卒的战斗强太多了,此战回国后,还需筛选老弱,勤练士卒。 汉军中军红旗摇动,军鼓响起。 赵融稍微一安,他知道那是卫将军黄权派遣援兵已至。 虽然援军也是新兵较多,但其士卒披甲率高,军纪更为严整,相比与自己和手下而言却要强上一些。 寨外黄色人影愈加密集和接近, 赵融拿过不知是谁的水袋,仰头豪饮一口, 猛地将其丢在了地上,举矛冲入军阵。 “万胜!” 赵融高举长矛,怒吼道,并带着身后亲卫,不断巡视防守阵线,若有被突破之处,则亲自上前堵住缺口厮杀。 随着双方牛角吹响,鼓声乍响,红黄两色的浪潮厮杀交织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有士卒哀嚎死去,其双方主帅皆是满眼冷漠。 硕大的绛红色大纛耸立在望台上,黄权背负双手,其双眸并没有看着两军交战之处,而是盯着曹真所在的缓坡。 寅时五刻(4:15),北风卷过,曹真不由紧紧了肩上的袄,随即从中军再派出千人士卒,支援前线。 黄权身处望台,整个战场局势被他一览无余,魏军的任何异动都无法隐藏。 见状,黄权嘴角上扬,曹军中军缓坡之上的大量火把往阵前移动,此时的缓坡之上火把略显稀疏。 黄权为保自己判断无误,又眼紧随移动的火把直到阵前。 黄权随即抓住一闪即逝的战机,抬手示意发令,汉军传令官摇动的红色军旗,鸣镝之声在林中猝然响起,潜伏在深夜中的汉骑出动。 这就是黄权战术,已经料到曹真来攻的他,在布置营寨的同时,派遣仅剩的汉骑潜伏野外,等着曹真中军空虚,露出破绽,再命汉骑,发起猛攻,直取曹真。 麋威得到号令,率领五百汉骑,直奔曹真中军而来。但为迷惑魏军骑卒,麋威早做好准备,命手下分走两百骑,多举火把,马尾绑上树枝,激起的漫天烟尘,以试图迷惑魏军,再令其加速向正在围攻的魏军士卒背部奔袭而去。 而麋威却亲率三百骑策马缓行,慢慢逼近缓坡,以待魏军骑卒被吸引而走。 果不其然曹真,见状马上命魏骑向出现在战场的汉军骑奔去。 麋威一直偏着头,望向战场中央是否出现魏骑,这时他看到无数火把在黑夜中快速前行,大地为之震动,直奔向自己派出的饵兵。 随即麋威大吼一声,所部骑兵点起火把,同时挥鞭催马冲向缓坡。麋威身体匍匐在马背上,借助着月光淡淡的亮光,在平原上小跑穿行。 待接近缓坡时,麋威加快马速,沉重的马蹄声起,点燃火把,身后数百汉骑犹如鬼魅一般,突然从黑夜中加速穿出。 麋威飞马冲在最前,只觉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向着有光亮的地方不停奔行。不过奔袭数十步时,迎面有利箭如飞蝗般射来,与麋威并肩冲在最前的几名骑兵瞬间中箭,一声不响地坠马而死。 麋威匍匐在马背,挥动长矛连连拨打,挡开射向战马的两支箭矢。另有一支箭矢打在自己侧腹的甲叶上,冒出一溜火星,随后滑开。 几个呼吸的功夫,麋威便狠狠撞入稀疏的火把之中。 麋威腋下夹着长槊,从前方一名魏军士卒的胸口直捅进去,再反手拔槊,身后的三百汉骑也撞入阵中,使用刀枪进行肆意砍杀魏卒 魏军士卒惊恐地四处逃窜,麋威直奔曹真大纛而去,但此时的曹真与其大纛却早已消失不见,只有留下中军士卒与麋威等人纠缠。 汉骑四处砍杀逃跑的魏军,试图扩大战果,但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魏军骑卒纠缠住。两支骑兵又拼杀在一起,魏军骑卒明显更为精锐,战马更为高大,汉骑根本不敌。 麋威率亲卫左右搏杀,终于带领剩余汉骑透阵而出,但却被身后魏骑赶往渭水方向,阻断其试图与大军会合。 麋威骑卒被驱赶后不久,曹真大纛又重新出现在坡下,然后在曹真的命令下,鸣金吹响撤退信号,正在鏖战的魏军士卒,缓缓地向东边撤去。 (渭水之战,是我第一次尝试撰写双方兵法博弈,希望写出深度,有建议可以在这里提!) 正文 第十七章反击 渭水之南,麋威等汉骑被更为骁勇的魏骑驱逐出战场。 围攻营寨的魏军如潮水般撤退,只见黑夜中无数火把匆忙地向东面撤退而去。 黄权及旗下诸将站在高台上,透过夜幕看着眼前的魏军溃败的场景,喜出望外。 赵融面露喜色,急切地说道:“将军之计成也,魏军溃败,此乃我等千载难逢之机!若能击溃曹真所部,则魏国必然须征调求援陇右大军回援关中,如此一来,陇右之地唾手可得。” 黄权时不时在夜幕中寻找麋威等人,但却毫无踪迹,背负在后的双手不由地握紧,沉吟不语。 自己派出麋威汉骑直奔曹魏中军,本想有一番苦战,没想到曹真中军忽然被麋威轻松击溃,自己其余后手也随之无用。 自己与曹真博弈,恍如围棋对弈,并无谁占上风可言,他走一步,我回一步,而其突然溃败,却显得格外突兀。 此战机如同曹真亲自双手奉上,难道其不知今夜战役关乎陇右大局。 莫非难道曹真果真无备被麋威骑卒所破,中军混乱,引发全军溃逃。 赵融见黄权沉默不语,着急说道:“将军请勿迟疑,战机稍纵即逝,若此时不趁曹真溃逃追击,待其整军备战后,战机已失。” 赵融是荆州人士,常年跟随先帝作战,入蜀,征汉中,东出皆有战功,每战必有所得。但近些年,看着同为东出别督的老友个个慢慢身居高位,心中甚是不忿,廖化升任阴平太守,向宠担任中部督,若不是北伐傅肜也要接任西部都尉一职,而自己与其等相比差之甚远。 因为这个缘故,赵融近年来常觉心头憋了一把火,无处发泄,今日有此良机,一战可封侯,怎可能允许其从自己手上错失。 赵融厉声道:“将军,卑职愿为前锋,破敌斩将,将军可在身后率大部跟随袭杀,倘若敌军有备,将军亦可从容撤退。……” 赵融用手指着黑夜中的魏军,凭空比划着道:“那处最为混乱,末将可率士卒涌入,趁机撕开魏军防线,如此这般魏军必败。” 黄权望着寨外的丢盔弃甲的魏军,又见他求战心切,黄权也不好阻止,于是点头道:“可以。还请赵将军小心从事。” 顿了顿,黄权又看向身侧蠢蠢欲动的诸将,缓缓说道:“李将军、黄将军两位,也率领本部追击魏军,且不可贪功。” 赵融、李盛、黄袭三人拱手答道:“诺!” 三人立即领兵出寨,黄权则站在望台上,目送三人出寨追击。 三人所部合计一千五百人,汉卒在左臂上捆有小圆盾并手拿火把,右手持刀、矛等武器。为了尽快赶到追击,他们分成十余列,从寨门敞开大门鱼贯而出,奔袭溃败的魏军。 这点兵力并不足以全歼魏军,但足以试探出魏军是否是真正的溃败,若魏军是真的溃败,黄权手下大军必会全军出击。 当三部出发追击时,其他将士们也都蠢蠢欲动,恨不能抓住这刷战功的良机。还有不少士卒向自家军官请战,一时间,汉军营寨闹哄哄,直到黄权下令,方才安静下来。 魏军逃窜速度愈发地变快,被遗弃的盔甲、兵器、兜鍪、旗帜满地都是。 三人见状大喜过望,催促手下士卒追赶,原本密集的队列,越发稀疏,劲者前,弱者后。 赵融正和手下将士叮嘱追击要点,可就在这时,赵融突然发觉地上碎石在微微跳动,接着脚下的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而且颤动很快就变得剧烈,渐渐还发出声响,像是有沉闷的雷声沿着地底滚过来那样。 赵融转头望向东方,此时的夜幕虽然还留下的灿灿晚星,但天际边已经露出晨曦。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而是鸡皮疙瘩战栗,惊恐不已。 赵融大惊失色,停下脚步,挥动手中长矛,高喊道:“结枪阵!结枪阵!” 但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魏军铁骑背着晨曦,烟尘滚滚,从黎明中的夜色中撞出,直向松散阵形的汉军步卒杀去。 这支骑队数量近千,为首数排,身披玄甲,背负羽翼(注一),外罩黄灿灿的戎服;胯下战马皆是大通马(注2),体质结实,步伐灵活敏捷,马首蒙面,身披马甲;骑士体格雄壮,手持马槊。 远远看去,煞气逼人,威勐之状,令人心生畏惧,此乃陷阵重骑,曹真镇守西陲本部精锐,彷照禁军虎豹骑所建。 曹真早年曾担任虎豹骑统帅,善用大弓,力大勇勐,射杀过勐虎。 刹那之间,魏军铁骑已然陷阵! 驱步追敌在先的李盛部,最先承受冲击。 一支稀疏无备的步卒,直接遇见重骑蹈阵,根本无法抵挡,数百人瞬间四散而逃,重骑身后的轻骑则趁机追砍。 此时的赵融狂喊着结枪阵对敌,但稀疏的行军追击状态如何能够立刻转为固守。 汉军步卒们甚至组织不起任何抵抗,任由这些铁骑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皆成支离破碎,四处溃逃,心怨爹妈少生两条腿。 赵融歇斯底里呼喝将士,不断试图聚拢士卒。但这种情况之下,谁还能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下个瞬间,赵融便绝望地看到魏军铁骑中一支大槊映入眼帘,而他随即又看到了,骑乘在马上的骑士,身着华丽的明光铠,满脸沧桑,正是魏军统帅曹真。 赵融根本来不及反应,曹真马槊将赵融胸膛搠透而出,大吼一声,双手将其挑起,随后一抖,赵融尸体跌入地上,扬起无数灰尘。 赵融尸体又被无数汹涌而来的铁骑踩踏,原本战死于夷陵的别督赵融,死在渭水平原这片无名之地上。 汉将赵融阵亡! ----------------- 一《汉书·王莽传》: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 这也是一种军衔,称为负羽者,与波兰翼骑兵身后的羽毛,都是为实战所用(拿破仑曾经不相信有用,最后被打脸),同时与后世背负旗帜有异曲同工之妙。 2大通马,又称“青海骢“,河曲马的一种,疾步时,步跨大,速度快,善走对侧步,俗称为“走马“。 正文 第十八章渭水战罢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十八章渭水战罢曹真率领的魏军铁骑轻而易举地就趟穿赵融三人余部,随着整支魏骑由内向外舒张两翼渐渐深入,如同一只巨鸟,在平原上翻腾,不断打乱试图聚合在一起的汉军士卒。 魏军轻骑撤向左右两侧,如同鸟的羽翼一般,横扫整个战场。他们用刀矛砍刺两旁的溃逃的汉军步卒,并把他们往汉军大寨方向驱赶。 骑队中央的披甲重骑毫不减速,继续策马冲穿阵形,直奔汉军营寨,试图趁其不备,突入营寨。而他们选择的道路,便是赵融三人出击追敌时,汉军营寨所打开的东门。 在望台上的黄权远远望到溃散的汉军士卒,愤然锤击栏杆,气愤说道:“中计也,曹真狡诈。” 曹真驻马于缓坡上,望着汉寨的望台,心中冷笑连连。最先开始攻寨时,发现汉军有备而来,曹真本想撤离,不愿做无意义牺牲。但却转念想到,若自己代入黄权角色,猜测到自己有可能进攻营寨,又怎么不会提前布局,于是便设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 果不其然,黄权试图在自己中军空虚之际,令骑卒直冲中军,试图斩将,一举逆转战局。于是曹真顺其意,假装羊败,令手下精锐骑卒驱赶来袭汉骑,使其不能回师禀告消息。待汉军追兵出击之时,曹真在再率本部骑卒埋伏杀出,试图趁其不备,寻找战机突入汉营。 追击士卒惊慌逃窜,数十名溃兵在魏骑的驱赶下冲向营门,身后还有大量士卒不断地向后逃跑,魏军如同赶羊一般赶往汉营。 溃兵距离汉营不到十丈远处时,营墙后人影攒动,明显是有所防备,但奇怪的是营门始终没有关闭,而且其附近人影稀少。 曹真突然脸色一变,汉军已经有备,却没有在营门处阻挡,反而是不断引诱魏骑突入寨中。 曹真预感到危险,立即喊道:“鸣金收兵,敌人营寨有诈。” 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溃兵在前,魏军铁骑在后突入营寨时,汉军军官向溃兵挥刀大喊着:“低头!低头!” 溃兵中聪明之人,马上寻找角落爬下,而更多的汉军溃卒茫然地向营寨内三面军阵靠近。 军阵间,长枪手后忽然冒出数百弩手,举起已经装填好的汉弩,忽发出令人胆寒的弩机扣动声,随后破空声乍响,接着空中突现数百道黑色的直线由三面射向闯入汉寨的魏骑。 这些,用重弩发射的破甲弩失所及之处,精良的甲胃、将士雄壮的身躯皆如同纸湖般不堪一击;哪怕是高大的大通马被射中也是立即血流不止,形成致命的贯穿伤。 数百支弩失射出,惨叫声不绝于耳,有溃逃的汉卒,也有魏骑。领头的百余名魏骑,横死当场,瞬间死伤惨重。十余名爬下的汉卒,哆哆嗦嗦地站起,在军官的示意下,从军阵两翼走去;二三十名魏骑哀嚎着,呻吟着倒地,还未死去。 紧随其后,未入寨的魏骑,则是慌乱地向后方跑去,一时间,队列凌乱不堪。 黄权在望台上看着猎杀的场景,抚须冷笑,重弩兵是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亦如同曹真手上近千的重骑。 重弩手是黄权在永安时期,招募挑选力大之士组成,配腰引弩,身负巨盾,手持长矛,远可射,近可战。 黄权澹澹自语道:“你设饵,我也设饵,我贪心,莫非你就不贪心。” 在缓坡上,曹真看见这一切,呲目欲裂,这些魏骑自己耗费多年心血打造,如此之下,百余骑轻易被斩杀,如何不令其心痛。 “围杀营寨外汉卒,割耳记功。”曹真语气冰冷说道。 曹真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够攻下黄权营寨,但为保证自己战果及手下封赏,还是需要割耳记功。 晨曦下,众魏骑得令之后,在渭南平原游荡,围杀逃窜汉卒,残忍地割下右耳记功,唯有逃到汉寨前断断续续的三百人活命。 汉寨看台上,黄权也只能幽幽一叹,此役汉军损失颇重,赵融等人三部折损一千二百人,加之夜间攻寨受损的近两千余人,合计死伤三千人左右。 “将军,看北边有我军。”亲卫突然指向北边不断接近的火红色浪潮。 黄权微眯眼睛半晌后,庆幸说道:“幸好赵将军无碍。” 随后黄权小跑下阶,准备亲自迎接赵云。 曹真望向北边,见那红潮缓缓向汉寨移动,顿时心知不妙。 汉将归寨,那王双便是凶多吉少! 曹真望向刺眼的橘黄色晨光,随后叹了口气,低沉说道:“回寨!” 回师路上,曹真心中却念及魏军损失惨重,唯有斩首千人为功。 此时经过一夜鏖战,士气低迷的汉军,待赵云得胜后,士气顿时上涨,赵云带着斩首千人,斩将王双光荣战绩回寨,而且还救回麋威等汉骑。 渭水之战后,魏军死伤六千人左右,斩首千人,斩将赵融;汉军死伤四千人,斩首两千人,斩将王双。 曹真回军后,为让黄权大军深入敌境,再行包抄围剿之事,于是曹真撤退至渭河以北,并留下千人于郿城中,并扬言:‘安定郡杨条已经兵临杜阳,大将军曹真率大军前去救援。’ 黄权听闻此情报,轻蔑一笑,不为所动,率大军屯兵于五丈原,但却命赵云、麋威二人率轻骑向东而行,昼伏夜出,渡过武功水,袭扰鄠县离长安不到十里地。 长安顿时震动,粮价勐涨,身在长安的曹叡急忙遣人询问曹真相关事宜。 曹真急忙率大军重回郿城,一边向曹叡告罪,一边亲率魏骑试图围杀赵云,但此时的赵云早已经回到五丈原。 曹真则再也不敢轻离郿城,而是与汉军黄权一直在斜水附近对峙。 --------------- 一腰引弩是在蹶张弩的基础上又发展而成,“腰引弩”弩手坐在地上,双手向前蹬弓,在此过程中用系在腰间的拴钩曳弦张弓。 《武备志》称之为腰开弩,“力弱者用蹶张,力雄者仍用腰开”。 正文 第十九章刘禅理政 , 二月的汉中天气渐渐转暖,虽然刘禅远到汉中已有数月,但是对后方政务放不下心,命张裔等人将重要奏折送至汉中。 汉中地处秦岭之南,气候较关中、陇右甚暖,但入夜后也是渐入低温。 夜送寒风,自绮窗细缝处透入, 透过衣裳,侵入肌体,令刘禅不禁哆嗦了两下,裹紧毛毯。 坐在殿中右侧的霍弋,十分有眼力见地招呼宫娥将门窗关紧。 跪坐于左侧的廖立见状,不由地撇起嘴,抬眼注意到刘禅附近,有盏微微摇晃逐渐暗淡的烛火,心中一动。 廖立放下公文,正色沉声说道:“来人,为陛下添一盏新烛!” 换过新烛之后,堂中光线果然亮堂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刘禅对此并无表示,只是淡淡的轻笑,虽没有抬头,但似乎已经知晓在场众人的神情百态。 放下手中黄权的军报,刘禅不复淡然神情,而是面露喜色,黄权以微弱之势,与曹真交手却丝毫不落下风,令他心中着实欣喜。 刘禅喜悦之下,不由起身,手拿战报,并对殿中众人,笑道:“众卿,卫将军在渭水处, 与魏大将军曹真大战,斩首二千人,赵将军阵斩魏将王双,曹真溃逃。”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大喜过望,不由议论纷纷。 廖立率先拱手道:“恭喜陛下,如今一来,魏军无力支援张郃,上丞相夺取陇右,则是时间问题。” 殿中众人如梦初醒,齐声呼道:“恭喜陛下,汉室兴复有望。” 刘禅欣喜之情,无以言表。原历史邓芝、赵云做佯兵出褒斜道,因为两人个人失望导致,很快败退回汉中,才能令曹真出兵平定安定郡叛乱,支援张郃。 料想曹真经过此战,余力不继, 根本无法抽身前往安定郡平定叛乱,曹叡估计会从并州或者河北一带抽调大军平定安定郡叛乱。 而且有黄权在关中,关中大军也是无法救援陇右, 如今陇右渭水道被邓艾隔绝,诸葛亮亲自镇守,想必拿下街亭只是时日问题。 刘禅不由在殿中背手踱步,又念及关中大军死伤四千人,想必军心有所不振。 于是刘禅停下脚步,兴奋说道:“大军经历大战,折损甚多,此时士气或许低迷,朕欲遣一使,替朕慰劳关中大军。” 顿了顿,刘禅的目光,不由落到诸葛乔身上,说道:“不知伯松是否愿担此重任?” 在旁的诸葛乔,则是欢喜出列应道:“诺!” 诸葛亮北伐屯驻汉中时期,让诸葛乔与霍弋深入基层与士兵们一起,参加与督运军粮的艰苦工作,磨砺其意志,培养其耐心、细心品质,为日后继任大事打下基础。 诸葛乔自然不敢违反诸葛亮的意见,在汉中与霍弋、刘林等人搬运粮草,身体也是渐渐吃不消艰苦工作。 好在十一月,刘禅到汉中督战,以身边无人为由,将诸葛乔调回身旁。 言罢,刘禅跪坐回御案,心中又念及既然遣使慰劳关中大军,陇西若不派人恐不合适。 刘禅沉吟许久,目光下移,落到关兴身上,悠然说道:“安国,近日身体可好?” 关兴起身拜谢,衣裳紧收,背颈处露出紫红色斑纹,说道:“臣多谢陛下救命之恩,臣身体已经痊愈。” 关兴前些日,因为军粮之事,来回奔走,居然在冬天中暑(注1),上吐下泻,头晕目眩,恍如命不久矣之色,医者束手无策。 刘禅听闻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用后世刮痧法,亲自用玉石给关兴刮痧,幸运之中,关兴熬过此劫,活了下来。 “就是不知安国是否可行,朕欲遣卿替朕出使陇西,慰劳大军。”刘禅抿着嘴,有些迟疑的说道。 关兴恭敬答道:“臣身体已好,可替陛下出使。” 刘禅见状点点头,叮嘱二人道:“你等可尽快出发。” 诸葛乔、关兴拱手应道:“诺!” 刘禅又从御案上拿起其中一封奏折,翻看起来。 刘禅相看之下,不禁皱眉,广汉郡民张慕反叛,占据山林,于绵竹一带兴风作浪,劫掠军资。 郡都尉张嶷骗他和亲。张嶷置办酒席,邀张慕来赴宴,席间趁张慕酒醉之际,张嶷率领左右亲自将张慕及其部下五十余人斩杀,而后又清剿山贼,将山贼其他头目,也都悉数斩杀。 刘禅倒不是因为张嶷所为不悦,而是思虑其背后原因,山贼张慕为何能够信任张嶷和亲借口,前来赴宴,或许其中有猫腻。 刘禅看着奏折,轻敲桌案,不禁陷入沉思,奏折言张慕于去年北伐之际,开始兴风作浪,劫掠军资。 北伐,军资,此事莫非起于徭役! 一个念头在刘禅脑海中闪过。 刘禅抬头,不动声色,平静问道:“广汉郡一带是否有采风使?” 殿中董允思索后,立即答道:“启禀陛下,广汉郡还未有采风使。” 刘禅非常想效仿明朝设立锦衣卫,但摆在他面前,最迫切的问题,唯有北伐。是故担心朝臣反对及国库钱粮问题,才设采风使铺垫,名为探听国内郡县官吏为政之效。 刘禅脑中恍过思绪不断,沉思半响后,放下手中奏折,抬头将目光移到董允身上,淡然唤道:“休昭上前一步言语。” 董允缓步上前,恭敬在刘禅身侧,听候差遣。 刘禅示意董允坐下,然后从御案上拿起刚刚翻阅的奏折,递给董允:“你先且看看!” 在刘禅的授意下,董允略作犹豫,余光瞟着刘禅,接过奏折,浏览了起来。 刘禅端起案上的茶水(注2),轻抿几口,待一盏茶后。 董允似乎也察觉到其中的怪异,皱眉抬头,望向刘禅:“陛下也觉得其中甚怪?” 刘禅放下手中的茶盏,盯着董允,缓缓说道:“此事恐非奏折上所言,朕欲令休昭亲自前往广汉一趟,查明此事原委。” ---------------- 1宋代大文豪苏轼、女词人李清照丈夫赵明诚,民族英雄郑成功皆是因中暑病亡。 2茶兴盛于南方,唐朝北方才流行喝茶,此时会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加入种种佐料,如“葱姜、大枣、桂皮、橘皮、酥酪、薄荷”等。但是只有北方少数民族会加盐、羊油等奇怪的佐料。 总的来说是根据不同人的口味而定,就如同甜与咸的豆腐脑,现在茶的口味也是非常多。 正文 第二十章街亭鏖战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二十章街亭鏖战西北的冬天格外寒冷,此时的天上又开始下着鹅毛大雪,街亭附近又变成皑皑一片。 帐内各设四座火炉,木柴的噼啪声断断续续地在寂静的帐内响彻。营帐主人张郃正站在帐门处,面露忧虑,背手望着皎洁的明月。 对于诸葛亮此人,张郃心中不禁有些许敬佩,早些年听闻其治国有方,但如今战场相见,方知其军略过人。 明天攻寨,张郃心存疑虑,今日见其营寨,错落有致,攻防皆备,以目前自己人数是根本攻不破汉军营帐。而且汉军两座营寨设计得非常巧妙,一座居山固守,一座临河固守,攻任意一处,则另外一处营寨必然起兵救援。 如今汉军营寨,遏险而守,非十万大军不能攻破,自己手上万人骑卒又如何能将其攻破呢? 但以陇右如今危急的局势,上邽失守,渭水道断绝;雍州刺史郭淮虽然固守清水县,保全关陇道,但对全局局势而言并无多大用处,因为关陇道的前往陇右的两条出口,略阳、上邽皆被蜀军占据。 自己被阻番须道街亭处,若明天攻寨无果,还需另寻他计。若死磕街亭,突破不了汉军营寨,还若致使中军损失过多,如何有面目向陛下交代。 唯今之计,只能明天尝试攻寨,看汉军营寨是否有漏洞可寻,若无破绽,明晚还需另寻他策。 张郃最终在帐门处留下一声叹息。 翌日,昨夜大雪飘扬一夜,此时的大地上,变成白茫茫一片。晨曦驱散黑夜,东边云彩借助日出的光彩,瞬间霞光万丈,染红山道。 魏军营寨内,军号声不断,旌旗猎猎飞扬,吃过早饭的魏军骑卒已经率先进入战场,扬起滚滚烟尘,试图割裂汉军两座营寨之间的联系。 面对曹军的动作,汉军营寨并无反应,而是将战场的主动权交于张郃。 于是魏军营寨中,各部魏军在旗帜与军号的指挥下,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营门处鱼贯而出。 骑着高头大马的魏军将校游走在队列的间隙中,大声地鼓动着军士们的士气,讲述破寨的封赏,向军士们描绘着战后的军功。 魏军中的步卒皆是骑卒下马充当,步卒皆披双层甲胄,右手持枪矛,左手持方盾,将枪矛架在盾牌上,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最前排士卒,手提巨盾,背负弓弩,气势如虹地向汉军营寨慢慢推进。 中军的张郃望见前部步卒,心中有些心疼,培养一名骑卒是非常昂贵,但为大局只能忍痛割爱。 随着魏军布阵完毕,将士们密集的脚步声很快停住,取代的是起伏的话语声,军官们则未过度责备,只是用眼神制止。 此时中军的张郃正在发令。 “戴陵。” “在!” 戴陵策马上前。 “率领骑卒放火烧山,将汉军营寨围困住。若有一兵一卒下山,拿你试问。” 今日张郃需要奋力一搏,放火烧林,隔绝两座营寨,集中全部军力围攻河边营寨。 “遵命!” 戴陵领命而去,率领骑卒出阵。 “牛金听令,今日攻寨,不听号令者斩、迟疑乱阵者斩、畏缩不前者斩!” 牛金出声答诺。 …… 张郃布置完毕后,中军旗帜挥动,前部响起军号声,高举令旗,前部开始向汉军营寨进攻。 而戴陵率领的骑卒则准备好硫磺焰硝,开始向小山移动,一半人下马烧山,一半人骑马游弋在两营寨之间,阻断联系。 汉军河边营寨防御,分为两层,第一层是以武钢车为墙、外设鹿角为障碍,阻敌进攻;第二层是还在不断修缮的木制营寨,作为士卒休息之处。在诸葛亮看来,张郃是根本突破不了自己的第一层障碍。 魏军阵中,战鼓声乍响,前排士卒们便将高举巨盾掩护,身后的士卒将鹿角搬移开。 而这时随着魏军士卒的不断接近,汉军开始向他们射击,一开始是腰引强弩破盾,再接近后,汉军推出少量床弩,混合着上千张的汉弓和蹶张弩一同射击。 一波波的箭矢如雨点般泼洒而下,嗖嗖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或射到木盾上,或透过盾牌刺入人体。 刹那间,前阵的魏军士卒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但这些还是无法阻挡魏军前进的脚步,魏军的弓弩手也不甘示弱,在各部材官的号令下,大量的羽箭攒射而出,在空中滑出无数的抛物线,化作乌云,越过武钢车,落入汉军阵中。 河边营寨,汉军大纛下,诸葛亮身着明光铠,外罩一身火红色战袍,雄姿英发地站在高台上,手扶着木栏,一脸淡然地望着激烈的战局。 街亭右侧小山上的燃烧的林火正在快速地向山上汉军营寨方向蔓延,但诸葛亮却丝毫没有在意那熊熊大火,而是一直紧盯着前方攻寨的魏军。 倒是在诸葛亮身旁的姜维时不时看着山头大火,心中充满对丞相的敬佩。此前在山头扎寨时,诸葛亮便指出,需要将寨前的树林草木清理干净,防止魏军火攻,如今果然应验。 而且还不止于此,对于丞相的迷敌之策,姜维也是佩服,两处营寨一样的旗帜、相同数量的炊烟,想必此时的张郃根本不知汉军真实兵力。 确如姜维所想,张郃面对诸葛亮一系列操作后,确实不清楚诸葛亮真实的兵力,只能下令让手下士卒尝试进攻,一面摸清汉军真实兵力,一面伺机寻找弱点。 诸葛亮见魏军已经快靠近到武钢车时,忽然说道:“命潜伏的弓弩手上前,一同射箭。” 诸葛亮话语一落,高台上旗帜挥动,军号齐鸣。 依托着武钢车横阵蔽体的前排汉军,突然三人之间,井然有序地涌入一人,手持腰引弩,在军官命令声中,比之前更外密集的箭雨,攒射而出。 魏军士卒冲锋的士卒,手上盾牌,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瞬间被腰引弩射破,大量的魏军的性命被收割。 魏军冲锋的脚步为之一顿,士卒们对于汉军的弓弩心存恐惧。 此时魏军阵中军法官不断厉声高喊:“后退者死!” 在威逼下,面露惊恐的魏军士卒同僚,只得奋勇向前,踏着死去同袍的尸首,举盾而进。 待魏军接近后,汉军在武钢车后瞬间形成密密麻麻的枪矛丛林,而且弩手还透过缝隙不断地射击。 正文 第二十一章另寻他计 , 《孙子兵法》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望着战场,缓坡上张郃逐渐面露惊恐,经过试探发现汉军营寨内守军不下两万人,弓弩锐利,自己手下万人即使是全部折损,也无法动摇汉军营寨。 诸葛亮在此设阵以待自己,示敌以弱,莫非其中有诈。 张郃念及于此,忽然一个激灵,勒转马头,急忙喊道:“鸣金,撤军,马上拔寨,此乃汉军陷阱。” 传令官面露疑惑,但还是鸣金,挥舞军旗,示意攻寨大军撤军。 随着魏军本部传出鸣金号,前方攻寨魏军士卒,如潮水般退下,一场激烈的攻防之战,就此宣告结束。 战场上只剩下来不及带走的魏军士卒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郁的血腥味,大量的乌鸦在天空上盘旋。 望台上的汉军众人见状,嘈杂声响起;诸葛亮沉默不语,只是不由地紧握木栏。 此前诸葛亮得知张郃从番须道进军时,便命吴班率五千人通过鸡头道,包抄张郃后路;自己率大军固守街亭,牵扯张郃大军,以待与吴班前后夹击覆灭张郃大军,只要覆灭张郃先锋部队,则陇右尽得,但可惜却被张郃看穿。 诸葛亮又不禁念及昔日汉中之战,先帝便以张郃为心腹之患,是夜分十部精兵勐攻张郃,却攻下不下其营寨。而后阴差阳错之下,得知黄忠临阵斩杀夏侯渊,为此十分惋惜,所斩不是张郃。 今日观其用兵,善用地形,临阵多变,用兵虽不如古之韩信,但却可比肩周亚夫。 魏国良将何其多也!张郃乃是大汉心腹之患! 杨仪面露惋惜,抚掌而叹说道:“张郃差点入彀,没想到居然反应如此迅速。” 诸葛亮平复心情,松开木栏,开玩笑道:“此行乃是为断陇而已,今已达成目的,有何惋惜。况且张郃乃是魏国支柱,文武双全之人,又怎么会如此简单中计。倒是可惜元雄(吴班字)辛苦,来回折返。” 顿了顿,诸葛亮沉声说道:“命元雄撤军回,张郃后撤必至番须口,以待援兵。” 杨仪拱手称诺。 回到本部的牛金,听闻撤军消息,满脸不解,不忿地说道:“连夜让我等进军是将军,如今连夜令我等退兵也是将军,在下实在愚钝,不知将军为何这般反复?” 张郃骑在战马上,双脚轻夹马腹,策马向东撤军。 听闻后,张郃一脸苦笑,解释道:“此非我之愿也,实乃汉军狡诈。诸葛亮布寨时,以多设旗帜、炊烟。令我等猜测其兵少,所为不过是虚张声势,遮掩耳目而已。让我不知其兵力,揣测其兵少。” “但今日试探,我发现汉军只有一层防线,此举甚为奇怪。而且初攻时,弓弩数量不多,唯有接近时,箭失多出许多;再加之骑卒阻隔汉军两寨,诸葛亮却不为所动,如此示敌以弱的举动,属实令我生疑。” 张郃迎着残阳,望着白雪皑皑的山道,带着些许庆幸的语气,说道:“是故我以为诸葛亮欲要在此地牵制住我军,趁我军孤军深入,援兵再后之际,包抄我军后路。若我大军在山道被围,前后夹攻之下,则全军覆没也。还望将军知晓,我等兵败事小,但陇右事大!” 牛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都囔道:“这诸葛村夫心思好生歹毒!” 随即牛金又感慨道:“听将军所言,在下以为诸葛村夫军略不下于骠骑将军(司马懿)。” 张郃闻言澹澹一笑,不发表任何看法,心中却对司马懿不以为然。 对于张郃的撤退,诸葛亮并没有打算追击,而是也率大军撤至略阳,伺机而动。因为张郃所率前锋皆是骑卒,目前汉军普通骑卒自然难敌,能与魏骑一战的汉骑。唯有赵云手下骑卒与青甲卫两军精锐,如今赵云远在关中,青甲卫不过千人,又如何能敌。 在张郃抵达番须口扎营,不过五日,大将军曹真亲率张郃的四万援军前来会合。 话说曹真与黄权渭水之战后,又与皇权对峙多日后,曹真得到一万多人河东士卒的驰援。 曹真思虑前后,最后因忧虑陇右局势,决定前往陇右,统率大军。于是命费曜率两万人,扼守郿城,打着曹真旗帜与黄权对峙,防止其骚乱长安。 曹真为求稳妥,又让郝昭率一万人前往陈仓从西侧威胁黄权,两军合计三万人对峙黄权仅剩的万余人士卒。 是夜,大将军曹真手执油灯,照亮着用绳索系挂在营帐墙上的舆图,锁眉深思。 首先自己目前手上的五万人,乃是魏国目前能征调的最后兵马,自己肩上却责任重大。 不过数月,曹魏先经石亭之败,孟达反叛,再经诸葛亮伐陇。一时间,天下四处纷乱四起,人心动乱,必须尽快平定陇右,以安天下人心。 而且如今已接近三月,快至春耕之时,若不能快速攻破诸葛亮大军,救援陇右,势必影响关中春耕之事。 是故如今必须有合适之策,方才能救援陇西,而且此计需急,不可缓。若让汉军消化陇西,再得到陇西粮草,则万事皆休。 曹真念及于此,心中又不禁惋惜,先前张郃如此神速的救援,被诸葛亮阻挡街亭,错失良机。 目前自己率五万大军至此,诸葛亮必然会坚守不出,固守陇道。 如此局势之下,自己想通过陇山救援陇右,何其难也! 若不通过陇山,或许通过凉州南下救援可行! 曹真举着油灯移动到舆图上凉州处,目光也随之而来。 先前曹叡担忧凉州偏远,而与蜀汉接壤,于是任命徐邈为凉州刺史、使持节,领护羌校尉,出驻凉州。 目前徐邈与金城太守率数千人,在南安郡北部与魏延相持。 曹真盯着凉州与南安郡,不由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都囔道:“我可率大军与诸葛亮在陇山相持,遣一骁将率偏师绕行陇山,从而南下救援陇西。” 正文 第二十二章绕道萧关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二十二章绕道萧关翌日,清晨,番须口是清亮的,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穿行,阳光透过澹澹的雾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 林中数千人大军,缓缓沿着萧关道北上,军列中旗帜猎猎作响,枪矛如林,士卒整齐而行。 大军队列旁,曹真牵着马,步行送别张郃。 曹真停下脚步,手挽缰绳,眼睛布满血丝,注视着张郃,诚挚地说道:“儁乂不远千里,从荆州奔袭而至陇右,今又要绕道萧关,远赴凉州。真实属心难安也,但真思索再三,军中无一人可担此重任,此重任非儁乂莫属。” 张郃挺直腰板,精神矍铄,按剑而行,豪迈地说道:“大将军,精忠报国,何须言苦,大丈夫持剑行于天下,为国征战南北,亦是郃荣幸。郃身受武帝提拔之恩,如何以报?唯有战死沙场尔。” 曹真听着张郃,不吉利的言语,庄重地说道:“将军乃是国之柱石,如何能轻言死字乎?” 张郃听着曹真言语,不由有些感激道:“儁乂知也!” 曹真抚摩战马柔顺的鬃毛,沉吟许久,继续说道:“儁乂此行率步骑六千人,会合凉州刺史徐景山,其手下有四千人,一共有万人,一并由你统率,南下救陇。” “真率剩余大军,会合雍州刺史郭伯济,走关陇道攻略阳,牵制诸葛亮大军。蜀军主力若在东,则其北部必然空虚,还望儁乂把握此良机,勿要错失机会。” “真听徐景山所报言,陇西太守游楚依然在坚守陇西郡,南安郡已经投降。敌将魏延正率八千人与徐景山对峙,儁乂若能赶赴到车道岭道,会合徐景山,趁其不备,加之以中军精锐,必能攻破魏延。” “儁乂若能攻破魏延,则可南下会合陇西太守游楚,一并东出。那时,真在东,君在西前后夹击诸葛亮。则其必败也,陇西归附指日可待。” 曹真松开缰绳,紧握张郃褶皱的双手,真诚地说道:“陇西之望,皆在君尔。” 张郃颔首,目光灼灼地盯着曹真,郑重答道:“不敢负国家之托也。” 曹真牵过自己心爱的战马,将缰绳交给张郃,在张郃惊讶的目光中,抚摸着柔顺的黄色鬃毛。 曹真温声说道:“儁乂远行,真唯有爱马可送予君。此马乃是真远征河西所得,名为黄骠骢,能日行千里,奔驰时鞍口平稳,骑乘舒适,可供君骑乘。” 张郃看着眼前黄骠骢,体格粗壮,肌肉丰满,眼大而圆,鼻孔硕大,乃是名驹体态,张郃瞬间心动。 张郃抚摸着黄骠骢,其十分温顺用鬃毛蹭着张郃脸庞。原本推辞的言语,突然卡着咽喉处,说不出声。 曹真似乎看出张郃的不好意思,轻笑说道:“真多年坐镇大军,很少骑行,赠与君正好合适,望君勿要推辞。大军已经远行,君可骑此马追赶。” 张郃面露感激地望着曹真,抿着嘴,拱手说道:“此行必不负国家、大将军之重托。” 说完,张郃翻身上马,轻扬马鞭,策马远行,追赶大军。曹真在后,以目光送别张郃。 半天后,曹真率四万四千人大军,从关陇道东行,试图会合坚守清水县的郭淮,一同逼近略阳。 而此时远在略阳的诸葛亮,正在军营中,会见关兴、王平、霍弋三人。 关兴身着玄衣,戴进贤冠,恭敬地拱手说道:“见过上丞相,兴奉陛下之命前来劳军。” 诸葛亮听闻后,露出一缕笑容,捋了捋胡,说道:“士卒出蜀已有三月,目前大战在即,此时劳军不错,可振军心。” 顿了顿,诸葛亮又继续说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托于诸位?” 关兴抬起头,望着诸葛亮,拱手说道:“陛下担忧上丞相手下,缺乏军略人手,是故命子均、绍先调入军中,听候上丞相差遣。” 诸葛亮哑然失笑,抚须说道:“陛下知我也!陇西还有数地未平定,亮正思缺乏人手。数日前,亮在街亭还念及子均何时能至陇西,助我一臂之力,不曾想今日子均、绍先皆到,正解亮燃眉之急。” 王平、霍弋二人拱手再次行礼。 “不知陛下近日在汉中如何?”诸葛亮沉吟半响,问道。 关兴思虑话语,挑选合适的内容,说道:“国家命张裔、蒋琬等人把重要奏折转运至汉中批改。除此之外,便是忧虑陇西战事进展如何?” 诸葛亮起身,将桉上战报,交于关兴,说道:“此份战报刚刚写完,正遇安国前来,可交于安国带回与国家。” 诸葛亮不禁踱步,捋着须,缓缓说道:“目前战事进展良好,天水郡冀县刚刚投降,除北部成纪县外,全境归附,太守邓士载正安排郡民春耕。” “南安郡郡守杨陵举郡归降,但北部并未平定,凉州刺史徐邈率四千骑南下,魏文长率八千人汉卒与其在车道岭对峙。” “二月时,陇西太守游楚与我军约定,若一个月之内魏军不能至陇西郡,则其举郡归降。如此算来也不过半旬后,可平定陇西郡。” “但这些皆是小事,目前魏军大将张郃,屯重兵于番须口,欲要相救陇西,但被亮所阻街亭。待其后援兵至,必然有一番大战,此战决定陇西之地归属。” 诸葛亮停下脚步,望着阶下三人,沉声说道:“望安国回禀陛下,陇西战事勿忧,一月之内,陇西定也。此时正值春耕,关中至陇西路途遥远,所费徭役不知多少,若耽搁春耕,关中百姓何以为食?” “是故魏军必然急战,但我大军已于略阳驻守,与曹军于陇山一带对峙,并无忧虑。目前虑者,不过是凉州刺史徐邈而已,不过其兵不过数千人,魏将军已经与其对峙,我思不过数日,便有好消息至军中。” 诸葛亮自信满满地对关兴说道,希望其将好消息传至国内,以安刘禅与朝中大臣之心。 -------------------- 一车道岭道,乃是秦皇派蒙恬大将西征所开辟。自古而言,黄河是通往中原的第一道天然屏障,而车道岭便是第二道天然防线。 正文 第二十三章沃干阪 , 《孙子兵法》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注一)” 沃干坂在金城南五十里,又称沃干岭,有沃干河流经其中,当地人称阿干河。沃干坂,乃是金城南下要冲。 魏凉州刺史徐邈率五千士卒南下试图求援南安郡,但却被汉将魏延所阻。 魏延降服南安郡太守杨陵之后,亲率士卒北上对战凉州兵马,双方交战数次,魏军折损近千人,魏军不敌。 于是徐邈率四千败军,一路退守至沃干坂,试图利用沃干坂位置险要,扼守此地,防止魏延趁机北上攻占金城郡。 而此时身负曹真重托的张郃,一路上不敢耽搁,率六千精锐步骑日夜行军,日行八十里,数日之后,终于到达沃干坂,与凉州刺史徐邈会师。 但张郃并没有大张旗鼓,彰显自己到达,而是留大军于三里处扎营。自己亲率十余骑入营与徐邈会面,并考察魏延大军营寨。 沃干坂附近的山丘上,张郃、徐邈领十余骑在山丘上侦查战报。 相比于之前在街亭自信满满,这次张郃不敢轻下断言,而是非常严谨地绕着魏延军寨,观察其营寨弱点。 张郃手挽缰绳,轻踢马腹,沿山道上行,驻马山尖,面容凝重地眺望魏延大寨。身侧有徐邈作陪,左右皆有骑卒护卫左右。 张郃端详一会,扬起马鞭,虚指魏延营寨,问道:“景山,蜀将魏延此人作战如何?” 徐邈勒住缰绳,望着汉军营寨,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依在下之见,魏延骁将也。邈数次与其交战,魏延每次奋战在前,从不后退,作战勇勐,但却勇而有谋;至于治军方面,此人善养军中士卒,士卒多愿为其效死力。此人不失为一员良将,深得蜀汉重用。” 张郃颔首,赞同徐邈言论,不禁夸耀说道:“不错,不错!此人布寨严谨,并无缺陷。” 顿了顿,张郃又扬起马鞭,指向魏延营寨不远处的另外一座汉军营寨,轻笑道:“再去另外一座蜀军营寨看看。” 说完张郃与徐邈等人,迎着被乌云遮盖的太阳,策马向下山,前往汉军另外一个营寨的附近山坡走去。 张郃微眯双眼,眺望眼前这座小型汉军营寨。 一旁知晓敌情的徐邈,手指“李”牙旗,介绍说道:“张将军,此汉寨名为中山屯,约有两千人,乃是魏延心腹李叙所统率。” 张郃拉扯着马鞭,轻笑说道:“魏延不过如此,徒有勇力,略知军略。虽然爱戴士卒,但却治下不严,可为将,不可为帅。” 徐邈听闻张郃对魏延评价,面露惊讶,踌躇半响,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张郃哈哈大笑,上半身微微侧向徐邈,用马鞭虚至李叙营寨,点评道:“此人营寨看似严谨,但其中漏洞甚多。景山请看,汉军已到沃干坂许久,但其营前虽有鹿角,但无沟壑;再看其内部,正门两侧有望台,但其西侧并无望台。……” 徐邈抚须,边听边点头,不由感叹道:“将军不亏久经沙场,当世名将。邈今日一闻,受益匪浅。” 张郃不可否认,冷笑地望向汉军营寨,澹然说道:“景山手下不过四千人,经历战败,蜀军乘胜追击,必然以为景山不敢出击,多有懈怠。是故我料蜀军恃强轻敌,气势骄傲,此乃我军良机也。” 徐邈好奇问道:“不知将军,有何计破敌?” 话语未落,天上突然响起雷声,张郃、徐邈等人纷纷吓了一跳,都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浓黑如墨。天空中豆大的雨滴前后如线,倾盆而下,打在众人身上,浸湿衣物。 已经思得破敌良计的张郃,不顾雨滴啪啪地落在他的脸上,一脸笑盈盈地对徐邈,说道:“惊雷响,春雨至,万物生机始生。” 徐邈则无兴致,抬起衣袖,遮挡雨水,赶忙说道:“如今雨大,请将军暂且回营避雨,再商破敌大计。” 张郃也不矫情,点头同意。众人迎着雨水,视线一片模湖,策马回营。 而此时的汉将魏延在营帐内查看军报,隔着营帐,听到啪啪作响声,随即又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感觉一股凉气穿透至营帐内。 魏延不由起身,行至帐门处,望着眼前由条条水线交织成了层层叠叠的雨幕,层层雨幕又结成深暗的穹庐,不禁令其深感压抑。 魏延不禁念及大雨之下,军中物资防水问题,不由喊道:“来人。” 一个浑身上下湿透的亲卫,跑到帐门,拱手向魏延行礼。 魏延手指外面大雨,沉声说道:“命军需官务必确保军中粮草、箭失不可进水;命今晚守备军士,勤多轮换,衣物多穿。” 顿了顿,魏延继续说道:“你传完令后,便去休息即可,换套干净的衣物,不可着凉。” 亲卫面露感激,拱手应声答诺。 魏延负手在后,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禁又出神。 …… 而回到魏军营寨后的张郃,换了身一套干净衣物,端坐在营帐内,时不时端起热腾腾的姜汤抿着,身后亲卫用麻巾擦拭其湿漉漉的头发,显得十分惬意。 而换完衣物的徐邈进入营帐,当看着张郃如此状态,不由打趣道:“看来儁乂已经胸有成竹,思得破敌良计。” 张郃抬眼望去,不由笑道:“破敌就在今晚。” 徐邈一脸诧异,望着张郃。 张郃抬起姜汤,喝了一口,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腹部蔓延到全身。 得到军令的诸将也是涌入营寨内。 张郃放下姜汤,望着众人,缓缓说道:“我今日查看汉军营寨后,郃以为可今夜直取中山屯汉军营寨。” “夜袭中山屯?”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蜀军气势正盛,援军远道而来,还未休整,如今又加之大雨,如何能夜袭中山屯? ------------------ 一迅疾的流水之所以能漂动大石,是因为水势强大;勐禽搏击雀鸟,一举可致对手于死地,是因为它掌握了最有利于爆发冲击力的时空位置,节奏迅勐。所以善于作战的将帅,他所造成的态势是险峻的,发起进攻的节奏是短促有力的。 正文 第二十四章夜袭中山屯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二十四章夜袭中山屯张郃锐利的双眸,环视在场众人,沉声说道:“正是,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蜀军恃强轻敌,气势过盛。中山屯李叙,如此托大,视我军为无物,营寨无备,若不趁此良机,攻袭中山屯,断魏延一臂,如何南下救援陇右乎?” 凉州刺史徐邈听闻后,沉吟片刻说道:“虽然中山屯营寨无备,但李叙此人作战勇勐,恐难急下中山屯,而且将军仓促至此,士卒疲倦。即便攻取中山屯,但那里距离蜀将魏延营寨甚近,待汉军主力赶到,恐将军难以脱身。” 张郃心生不悦,手指向南,说道:“诸位可知,如今陇右已被蜀军所占二月有余,若不能急胜,则陇右已失,望诸君明白。况且今日大雨,蜀军更是懈怠。” 张郃起身,向东拱手说道:“陛下将救陇一事交付于我,今郃身负国家重任,面对如此良机,岂能因疲倦而懈怠?况且郃率领大军皆是中军,精锐无比。今日我意已决,诸君听命即可!” 此话一出,顿时没人再讨论。诸将校们下意识地挺身站直,等待张郃号令。 “凉州刺史徐邈。” “在。” “你留在本营,接应我率领的中军诸部,并派遣向导,随我中军夜袭。” “诺!” “牛金!” “末将在!” “立即整顿中军,让将士们赶紧休息进食,待至丑时四刻,率一千五百人,随我出征。各营多备火把。” “诺!” “夏侯霸!” “末将在!” “你也让将士们赶紧休息进食,率一千五百人,前往中山屯与魏延营寨通道中埋伏,等我暗号!” “诺!” 当下援军各营抓紧起灶生火,夏侯霸、牛金二人则去拣选精锐。张郃则回到自己大军处,站在望台上环视寨内诸军,只见周边将士往来奔走,忙中有序。 张郃暗自点头,若是自己手下荆州兵马,肯定会不满,还会叫嚷起来,但是驻扎在洛阳的中军士卒却不会如此,他们常年备战,四处救援各地危险战况,将士们经验丰富,战斗意志顽强。又加之妻儿皆在洛阳,他们自然不敢反抗,迅速进入了状态。 是夜,仕魏三世的张郃原本不想休息,但心忧战事得失,再加上连续急行军,一时之间,不复年轻的强壮体魄,居然感到一丝心力交瘁之感。 最终在众人的劝导下回营帐,安寝数时辰。以待丑时四刻时,夏侯霸呼喊准备。 丑时四刻,夏侯霸挥手示意,中军鼓响。 一通鼓罢,张郃中军举帅旗,夏侯霸、牛金二部举牙旗,以下营、曲、什、伍军号回应,并迅速集合。二通鼓罢,将士将横衔口中,卷甲背负器械,军官检查部下,是否有缺席之人。三通鼓罢,各部按时有序出发。 容光焕发的张郃,挥手示意,军中火把骤燃,数千把火把,分成好几条火龙,鱼贯出寨。 除军号声外,万众寂然,绝无言语,只有沙沙的脚步和沉闷的马蹄声响,合计三千人的队伍形成。 骑卒下马,牵马而行;步卒卷甲胃,背负器械,皆高举着火把奔走,远远看去,好像是几条巨大的火蛇蜿蜒前进,有时候合拢到一处,有时候又分散。 魏延本部与中山屯相隔车道岭道,两军相望,互为犄角,相攻互助。是故张郃想要南下救陇,则必须破魏延,若想破魏延则要先断中山屯,使其孤立无援。 午间的倾盆大雨,下至子时已经停歇。魏军在山道上穿行,众人嗅着潮湿的泥土的香气,趟着沟壑间积留的积水前行。 天色幽暗,幸好张郃在出发前便让各屯、各什用绳索相连,每一名士卒,抓住绳索,在后跟随前行,不至于众人在山道走失。 待行到离中山屯五里处时,全军熄灭大部分火把,只有稀稀疏疏地暗澹的火光前行;待到三里处时,全军火把熄灭,在明亮的月光中,缓慢摸索前进。 此时中山屯的汉军李叙懒懒地躺在榻上,披着毛毯,大声酣睡。 李叙早年是荆州游侠,一起随魏延从军,跟随先帝刘备。此人并无并无杰出才干,但靠着一身勇力及悍不畏死的精神,一路拼杀上位。不过从军多年,也积累许多经验,被魏延有所依仗。 刚出兵陇右之时,李叙经常亲自领兵巡视营寨,但近日随着陇右逐渐平定,凉州援兵又被击溃,龟缩于沃干坂,是故在他眼里陇右已经平定。 于是李叙也开始偷懒,对于营寨防备方面,也不是特别上心。 上行下效,屯内汉军看守士卒,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松懈,但分布在外间各处哨卡和望楼的守卒早就上下点头,依靠长矛小眯休息。 一个西侧在哨卡看守的士卒,昏睡间,被人捂住口鼻,割断脖颈,断气而死。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哨卡被魏军士卒所袭,很快抵达中山屯营寨大门。 牛金举手挥动,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随后火光冲天。 魏军士卒高举火把,交替掩护搬开鹿角。随后军士卒抱举巨木,撞击牙门,破门而入,一气呵成。 守卫的汉军士卒,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大的恐惧感忽然生出,高喊道:“敌袭,敌袭!” 魏军士卒四面一下子涌入,才爆发出无数短促的嘶吼和刀剑噼砍的钝响。 李叙在睡梦中惊醒,久经沙场的他,忽然听见无数沉闷的脚步声。 一股强烈的威胁感勐地袭上心头,他翻身跳起,下意识反应之中,先是拿过甲胃往身上套,再是手取环首刀。 “校尉!”外头有个亲卫惊慌地闯入营帐内,大喊道。“魏军夜袭!” 此时屯内的喊杀声和武器甲胃碰撞之声,瞬间响彻营寨内,甚至越来越近。 李叙目前已经顾不上慌张,急忙叮嘱亲卫说道:“立刻通知魏将军,令其派援兵相助。” 说完,李叙迟疑半响下,屯内被夜袭,情况恶劣,若是逃跑,则必然连累妻儿,还不如奋力一搏,以求一线胜机! 李叙遂提起环手刀,在营寨中呼喝士卒集结。幸好中军士卒并无混乱,而是向李叙靠拢,结成圆阵不断吸纳溃散的汉军士卒。 驻在李叙营帐周围的中军士卒,有三百余人。他们数量虽然不多,或是李叙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卒,或是荆州老卒,战斗经验丰富,战斗意志也是十分顽强。 正文 第二十五章求援中山屯 牛金观察屯中的战况后,发现中山屯汉军皆四散而逃,唯有中军部分有数百人集结,并不是很多。 故而,牛金率着自己手下士卒,打算牵制住汉军军阵,驱散正在集结的汉军。 中军士卒惊醒后, 十分慌乱,百态尽显,或披挂甲胄,或赤脚集结,或手持武器…… 李叙出帐前想击溃魏军,夺回寨门, 但看着四散而逃的汉军士卒, 根本呼喊不住,中军众人也根本不复此前精锐之态。 因此李叙瞬间改变想法,逃命要紧。自己虽然弃寨而逃,但是自己却与魏延关系甚好,说不准他会饶过自己性命,若是留在此寨,则必死无疑。 李叙念及于此,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狼狈的中军,沿营寨东面一处狭窄甬道狂奔,希望逃出营寨。 但待到接近东门之时,忽然牛金率领魏卒阻挡在东门前。 李叙见魏卒阻挡求生之路,呼喝高喊道:“兄弟们,杀出去,求一条生路。” 身后的汉军士卒闻声后,求生欲望瞬间被激发而出,紧随在李叙身后,冲向阻拦生路的魏军士卒。 两军接触的那一瞬间,双方将士互相交错, 甲片碎裂,刀剑撕裂躯体,温热的鲜血滴落湿润的泥土。 李叙的悍勇也在危急关头体现而出,一人提刀,冲锋在前,迎面而来,两名魏军甲士举矛来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李叙大喝一声上前数步,一阵躲闪,长矛突刺,最后侧身跻身而至魏军甲士身旁,手中长刀猛地砍向,顺势就从魏军甲士肩膀斜斩而去,臂膀应声而断,鲜血飞溅,魏军甲士发出惨叫。 李叙接着扼着甲士的脖颈向前猛推,将其推向另外一名魏军甲士。魏军甲士躲闪不及之下,刚想要推开同袍尸体, 却觉得胸口一凉,怎么也发不出力气。 魏军甲士低头看了看,原来李叙手持长刀, 从尸体的肋侧斜刺。那长刀贯胸而入,将他扎个通透,温热的鲜血正滋滋地喷涌出来,喷得李叙满身鲜血。 “威武!” 汉军士卒见状,高声欢呼。 “向前,冲破敌阵!” 李叙右手夺过魏卒长矛,左手举刀,声嘶力竭地咆哮。 只有冲破眼前阻挡他们去路的魏军军阵,才能有一线生机。但眼前的魏军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牢牢扎根于地,任凭李叙等汉军怎么冲击,军阵毫不动摇。 牛金待要加入军阵之时,刚到东门的张郃,连忙阻止说道:“牛将军暂且放他们生路,让其与魏延会和。” 牛金闻声后一愣,但还是瞬间回神明白,咧嘴笑道:“诺!张将军英明。” 张郃抚须而笑,汉军此时一心想逃,若强行将其留下,反而会激发其破釜沉舟之心,得不偿失,不如让其与魏延会和。 一则好施展接下来的计谋;二则可以让其士兵因求生成功而斗志涣散。 一时间,中山屯在张郃的示意下陷入僵持,不再紧逼过甚,等待魏延来援。 从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受任汉中太守以来,魏延日夜盼望自己有大显身手之机,但事与愿违。直到建兴六年(228年)北伐,接近十年时间,魏延才得以领兵作战。 是故此次北伐,魏延尽心尽力,生怕辜负先帝提拔之恩,奋战在前,不敢怠慢。逼降南安郡,击退凉州刺史徐邈,方才使其心中稍微安定。 是夜,魏延正在营中安睡,亲卫入帐禀告言,李叙亲卫李廉求见。 魏延躺在榻上,翻了一个身,闭眼念及时值深夜,李叙为何遣人求见,莫非中山屯有变动! 魏延猛地睁眼,精神瞬间抖擞,掀开毡毯,又揉了揉脸,大声喊道:“传令全军戒备,命黄袭点齐两千人,随时准备出发。” 顿了顿,魏延继续说道:“命李廉进帐。” 李廉急步入帐,伏地哭泣禀告道。 “启禀将军,魏军夜袭中山屯,屯内士卒奔逃,李将军命小人前来求援,望将军快遣援军。” “什么?魏军夜袭中山屯。”魏延张大嘴巴,吃了一惊。 魏延猛然起身,瞪大双眼,打量着伏地的李廉,只见他脸上身上火红色戎服被泥水浸湿,又被荆棘枝叶划过,撕开了许多个口子,而且衣裳上布满泥浆。 魏延不由地踱起步,皱眉沉思,凉州刺史徐邈手下士卒不过四千人,又是败军,如何敢夜袭两千人的中山屯。 至于李廉身份,魏延没有怀疑,李廉平时跟随李叙身旁,他多有见过。 魏延立即取下挂在架上的甲胄,一边穿戴起来,一边问道:“你可知夜袭中山屯的魏军人数乎?” 说到这里,李廉羞愧地俯首下去,说道:“将军,夜袭混乱,在下实属不知敌军确切人数,但是观其多面围攻之势,兵力不下千人。还望将军即可求援我家将军,我家将军正在奋力死战。” 魏延坐在榻上,穿着战靴,安慰说道:“魏军狡诈,一时不备而已。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意。李校尉的辛劳及你的辛苦,我皆知也。” 顿了顿,魏延起身不由地跺脚,戴上兜鍪,梳理护项,又问道:“不过,你可知夜袭中山屯,来的是哪位魏将?” 李廉抬头道:“将军,夜袭魏军士卒十分奇怪,在下以为非凉州士卒,敌军身上甲胄精锐,作战勇猛,纪律严整,而且军中并无羌人。” 魏延腰佩环首刀,取下长槊,擎在手中,闻声后停下脚步,低声自语道:“非凉州士卒,莫非是关中来援士卒。但是此时张郃不应该与上丞相鏖战于陇山一带,如今紧要关头为何有援兵至凉州。” “好生奇怪!” 但魏延来不及多想,缓缓说道:“我知也,你传信辛苦,且在大寨好生休息。” 说完,魏延掀起帐帘而出,召集众将,沉声说道:“魏军夜袭中山屯,黄袭随我前往求援,你等在寨中,务必警戒。” “诺!” 魏延牵过亲卫拉来的战马,翻身上马,接过长槊,率领两千汉军前往救援中山屯。 正文 第二十六章突围! 寅时二刻(4:30注①),黎明,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黑暗的天幕。 魏延牵着战马,背着黎明,一脚一个脚印踏在泥泞的道路上, 留下一个个脚步。因为昨日午间少见的暴雨,西北的山丘坡地都有坍塌,道路也被淤泥掩盖了。 一路上十分寂静,只有士卒喘息声及沉闷的脚步声,在魏延耳畔相起。他望着前方漆黑的道路,恍如隐藏着凶兽。一路上心悸时不时涌上心头, 令魏延心中非常不安。 魏延不由地停下脚步,望着附近并无异常的土坡,又抬头望向不远处,火光冲天的中山屯,只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又开始起程。 身旁的黄袭似乎发现魏延的异样,不禁低声问道:“将军可有不妥?” 魏延手挽缰绳,停下脚下的步伐,手指四周,说道:“不妥倒是没有,只是感觉周边太安静。” 黄袭环视周边,笑着对魏延说道:“将军过虑也,大雨过后不都是这般安静吗?” 魏延听闻后,心中总感觉与雨后的宁静有着不同,但是却一直无法描述而出。 魏延沉思之际,亲卫们扯着几名逃卒向他走来,说道:“魏将军,发现中山屯逃卒。” 魏延挺起腰板,左手按剑, 沉声问道:“中山屯战事如何,敌军多少人?” 逃卒们战战栗栗地跪在泥泞上,惶恐答道:“中山屯士卒几乎溃逃,只剩李校尉及其中军,奋力反抗,试图从东门逃离。至于敌军具体人数,小的也不知,只知道敌军人数众多,应该有小两千人。” 魏延微微颔首,挥手示意让逃卒退下的手势。 逃卒们走到十余步时,魏延又叫住他们,和颜悦色地道:“今晚乃是敌军夜袭,不算临阵脱逃,回到大寨好生休息吧!” 逃卒们满脸激动神色地深深施礼,然后才小步退下。 经过此事的打断,魏延早已经将刚刚怀疑之事,抛到脑后,闷头向前加快行军,并叮嘱道:“全军加快脚步, 前往中山屯, 重新夺回中山屯。” 众人不敢耽搁, 一路向西, 前往中山屯。 一会后,中山屯内,张郃得到探子回禀言,魏延已经越过车道岭,快抵达营寨。 张郃令手下挥旗示意,放李叙等人出寨。 于是李叙等汉军士卒正与魏军甲士拼杀之际,突然东门魏军甲士阵型变得松散,大量士卒往两翼撤去。 原本差不多要绝望的李叙等人,只感觉眼前阻挡的力量瞬间衰弱,面前的魏军军阵,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被他们轻易的穿阵而过。 “万胜!随我破阵!” 李叙紧咬牙关,声嘶力竭喊道。 其余的汉军士卒也感受到魏军军阵的变化,与李叙奋力冲阵。 果然李叙与身后汉卒一个冲锋,突破魏军军阵,再跑几步逃出营寨。李叙心中疑惑为何魏军不复刚刚之勇,但随着后面的喊杀声重新响起,李叙不敢停留,率领已经逃窜出的汉军士卒,连滚带爬向东逃亡。 李叙回头又望见魏军甲士追赶出来,纵身跃上陡坡,向下狂奔,只是坡上的泥浆太滑,奔步还没两步,栽倒在地,翻滚地向下滑去。 上百名汉军士卒也效仿着李叙行为,众人身体滚下一个山坡,直到山道上方才停止。 魏军甲士在牛金的率领下,全部追杀出来,喊杀声震天。 魏延大军的前头士卒恰好赶至,将滚到山道上的李叙等人,扶起向后方撤退。 魏延则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率精锐中军顶在阵前,防止魏军突袭还未结阵的后军。 中山屯扎营的地势,大致是在平缓的山坡上,东门不远处是陡坡,下至陡坡才到山脚。但因山坡陡峭,无法直接下山,需绕行从寨门口绕行一个蜿蜒的山道到山脚。 面对山脚下整军结阵的汉军士卒,魏军甲士早已经在牛金的指挥下,训练有素地在山坡上结阵。 前排士卒三人一列,举盾持矛沿着山道缓缓而下行,身后上千的魏军甲士整齐划一而下。 魏延借着黎明的晨曦,望着魏军甲士,一眼认出其来历,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魏军旗帜上赫然所写“右将军张郃”“武卫营” 黄袭不知详情,低声问道:“此人是?” 魏延面露沉重,低声回道:“曹魏统帅姓张,目前仅存者,唯有张郃一人。武卫营(注②),是由虎豹骑及许褚所领亲卫组建而成,曹魏精锐中的精锐。” 黄袭不由惊呼道:“此人不是在街亭吗?怎么会至此。” 魏延默不作声,心中却思量到,以武卫营实力,李叙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而且见援军来,却丝毫不畏惧,妄图主动出击。 不好!其中有诈! 魏延不敢着急,侧身向黄袭,郑重说道:“你立刻命士卒撤退,我亲自殿后。” 黄袭虽然疑惑,但不敢反驳,离开命传令官挥舞旗帜,吹响军号,调转方向撤军。 山坡上的张郃抚须冷笑,淡淡说道:“吹响号角,命夏侯霸出动。” “呜!呜!呜!” 力士闻声后,吹响号角,其声响彻群山。 片刻后,魏延大军身后,车道岭道处,号角声相合,魏军旗帜忽然树起。 魏延闭眼,长出一口浊气,目光变得无比坚毅,咬牙吐出说道:“我殿后,众军突围。” 黄袭立刻出声打断,诚挚说道:“大军可无袭,不可无将军。袭亲率部曲殿后,将军可率中军向东突围归寨,向上丞相求援。” 魏延嘴唇抽动,方想说些什么,却被黄袭推着魏延身子往后走,厉声道:“将军,袭乃庸人也,徒有勇力,不过一校尉而已。将军乃是我大汉柱石,安能必乎!” 魏延转头望向黄袭,抿着嘴巴,郑重说道:“日后你母便是我母,你儿便是我儿。” 黄袭咧嘴一笑,凶狠的目光望向魏军,高举长矛,喊道:“袭身受汉恩,今日报国于此,不知哪位兄弟愿与袭奋战在此。” 黄袭所部五百人,齐声呼喊道:“愿随将军!” “结阵!” “诺!” 五百汉卒亲自在山脚设阵,堵住牛金率领的追兵。 ------------------- ①古代时辰分为唐前唐后,唐前子时是晚上12点,唐后子时是晚上11点。其中是因为李淳风撰写《麟德历》,于是子半是12点,从此之后就提前一个小时。 ②《历代兵制》:“初,曹公自置武卫营于相府,以领军主之。及文帝增置中营,于是有武卫、中垒二营,以领军将军并五校统之。” 曹魏中军有:武卫、中垒、中坚、骁骑、游击五营,归中领军统帅。 正文 第二十七章汉唯有断头将军! , 黄袭望着不断逼近的魏军甲士,感觉手心不断有冷汗渗出,沾湿绑在刀柄上的麻制布条,下意识之中不由地攥紧刀柄。 黄袭出身于荆州黄氏,不过却是其支系中的支系。多年来,他先是跟随关羽,后再跟随魏延, 一路上不知经历多少战事,多少临阵搏杀杀,从不知晓何为畏惧。 但这时候,以自己的性命亲自断后,再怎么无畏的人,在这时候也难免心生他念。 魏军甲士慢慢推进, 站在前排的是便是手持橹盾的刀盾手,夹杂在刀盾之间的, 手持铁制的钩镶的精锐甲士。钩镶形如小盾, 既有盾的推挡作用,又能利用两头的弯钩锁拿兵刃,其使用技巧之精妙,唯有精锐士卒方会使用。在刀盾、钩镶掩护之后的,是密密麻麻的枪矛之林。 就在魏军甲士推进之际,汉军也已经摆下圆阵,外围士卒,手持巨盾,身后士卒手举长矛,架在其肩上,在后是少数的弓弩手。汉军严阵以待,恍如刺猬一般,形成以外以盾为墙,内以矛为林的密集军阵。 魏军甲士已经开始加快的脚步,向着汉军军阵冲锋。汉军阵中有稀稀拉拉的箭雨飞出, 大部分被魏军盾牌所阻挡,少部分越过前排,但也被密集挥舞的长矛所拨开, 不知飞落何处。 三步! 二步! 一步! 魏军不断地向汉军接近,前排的甲士挺盾持刀冲锋;汉军士卒在盾后,垂首望着地上污泥,后支撑腿固定。 “嘭!” 魏军甲士凶狠地撞在汉军的盾戈之上,原本寂静的双方开始嘶吼。 魏汉两军将士如同注入鸡血一般,下手凶狠,只见你顶我盾,我挑你枪,搏命之时,凶猛之士逞凶之际。 魏军甲士在军号声中,犹如发狂的猛兽,疯狂地冲击着汉军的军阵。 “顶住!顶住!” 黄袭领着亲卫冲上阵前,稳住阵脚,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带起一片片血光。 此时的汉军黄袭部就如一块磐石一般牢牢扎根于地,任凭魏军甲士怎么冲击,虽然摇摇欲坠但是仍然顽固。 魏延已经从后阵, 奔驰到前阵,准备率军冲阵而出。他抬眼眺望敌情, 只见山道上不断出现魏军,甲光耀日,黄色的浪潮并在集结。随即他呼喝士卒快速调头结阵,防止被其冲散阵形。 但令他失望的是汉军调头之际,训练有素的武卫营士卒,已经向汉军开始冲锋。 中军汉军士卒试图结阵之时,虎豹骑已经从远端向中军的汉军士卒发起冲锋。 虎豹骑伏鞍跃马奔驰,沉重的马蹄叩击在地上,恍如一条身绕雷霆的银龙,冲向汉军中军。 刹那间,虎豹骑以排山倒海之势,踏入汉军中军阵中。 排在最前方的汉军军官,呼喊着士卒集结长枪阵迎敌,但却瞬间被而至的虎豹骑用手中长矛,穿透胸膛而出。 虎豹骑陷阵而入,撞入军阵,数百人的汉军士卒瞬间四散而逃,虎豹骑试图寻找魏延身影,但他此时却不在中军。于是虎豹骑开始趁机驱赶汉卒,扰乱军阵。 幸运的魏延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但已经身处前阵的他已经自顾不暇。他眼前尽是高举着兵刃蜂拥而来的魏军甲士,冷森森的兵刃反射着晨曦的光芒,甲片在跑动中疯狂碰撞,装饰着猛兽图案的大盾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魏延情况危急之中,扯下战袍一角,将长槊插在地上,战袍布带缠绕在右手上,防止长槊脱手。 “向前!向前!” 魏延缓缓地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槊,高举手中长槊,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魏延发现阻挡魏军的缺口,催马向前。身后的十余从骑们纵声呼喊着,一齐催马。 与此同时,从缺口后数十骑曹军的战马突然闪出,奔驰冲来。这一批魏军骑兵,与袭击魏延中军的虎豹骑一模一样;马上骑士们头戴兽面兜鍪、面蒙面具,身着鱼鳞铁甲,身上散发着一股冲天杀气。 他们以一名兜鍪上斜插红色羽毛、骑着大通马的骑士为首,布成锥形阵型突击而来! 魏延瞬间明白,这是引诱自己上钩的饵食,但此时已经躲闪不及。 魏延不由地怒骂道:“欺人太甚!” 两个同样的阵型迅速接近,下个瞬间就深深楔入到了一处。 刹那间,两军交错。骑卒惨叫,马匹嘶鸣,刀剑相击,长槊折断,甲胄碎裂,其声其像都狠狠地灌入魏延感官之中。 处在队列最前端的魏延,眼前全部的视野都被敌骑所充斥。 呜呜声响起,一支长槊如毒蛇吐信般刺来。魏延沉腰发力,手上马槊格在长槊的前端,将长槊推开。 魏延再大吼一声,全力摆动槊身,直冲来袭敌骑的胸膛,森寒的锋刃高速掠过,锵然大响,甲胄瞬间碎裂,魏延的马槊顿时搠透了魏骑胸膛。 然而魏延顾不得其他情况,下个瞬间,眼前又一名虎豹骑急冲过来。魏延猛地伏低身体,闪过长枪。自己手中马槊正面刺中来骑,两马交错时的冲击力巨大,魏延顺势松开槊身,只见魏骑,胸口插着长长的马槊。随即魏延拔出腰间环首刀继续砍杀眼前敌骑。 两个呼吸后,魏延眼前人影忽然消失,已经撞破魏军阻挡的骑阵,冲上一个缓坡。魏延环视左右,跟随的亲卫只剩三人,个个都负伤累累,气喘吁吁。 魏延居高俯视,短短时间之内,只见汉卒长队被虎豹骑拦腰斩断。在夏侯霸指挥下,魏军甲士已经趁势破阵,上千人汉军士卒,漫山遍野,四处溃逃。唯有殿后的黄袭所部还在黄色的潮水中,如同礁石般耸立。 魏延见着惨烈的一幕,不由着瞪大丹凤眼,紧咬牙关,攥紧手中的环手刀。 而此时交错对冲后的魏军虎豹骑,丝毫没有停止鏖战的意思,稍作喘息后,又向魏延四人飞驰而来。 魏延最后望了眼黄袭所部,红着双眸,艰难说道:“撤军!” 而此时正在坚守的黄袭所部,终于被魏军甲士破阵而入。黄袭左手持牙旗,右手持刀,浑身鲜血淋漓,带着亲卫奋力抵抗。 一刻,两刻,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黄袭与魏军双方来回厮杀。留着黄袭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魏军也开始将他团团包围。 在某个间隙,魏军士卒士卒退散而开,一名铠甲华丽,满头银发的老将从人群中涌出。 黄袭身上殷红的鲜血正透过甲胄汩汩而出,左腿鲜血也不停涌出。黄袭踉跄着,仗着牙旗作为支撑,但腥臭的血液在旗杆上流淌下来,变得黏稠而湿滑。 黄袭不得不用臂膀夹住牙旗,微微颤抖地举起环手刀。黄袭武艺远不如魏延,能鏖战如此之久,皆靠毅力顽强支撑。 张郃望着这一幕,心生敬佩,沉声道:“今日蜀军归降者极多,魏延战死,但你却不负断后重托。如今大魏一统天下在即,将军何不早降。若将军归降,在下必保将军不失封侯之位。” 黄袭听闻后,吐出一口血沫,呵斥道:“汉有断头将军,但无投降将军。今日侥幸被你魏狗设伏,无话可说。” 张郃轻轻一叹,负手离去。 随后无数魏军涌上…… 正文 第二十八章陇右战况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二十八章陇右战况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三月。 大将军曹真率大军亲临广魏郡清水县,试图南下上邽。诸葛亮听闻后,从略阳出发,亲率汉军大部直逼清水县。魏军多次邀战,诸葛亮却固守不出。 右将军张郃绕行萧关道抵达凉州金城郡,从车道岭道南下,夜袭中山屯,设计伏击魏延援军。 汉校尉黄袭战死,镇北将军魏延、校尉李叙只身逃回大寨。八千汉军折损四千,魏延沿车道岭道一路向南撤退上百里,直到关川河附近驻扎,并向上丞相诸葛亮写信求援。 而张郃也乘势追击,东与广魏郡平襄县、天水郡成纪县呼应,西与陇西郡太守游楚配合。 随即张郃调动陇北首阳、平襄、成纪等诸县、羌人兵力三千人前往助阵,加之凉州四千人,及所率中军五千五百人,共合计一万两千五百人。抵达关川河,兵锋直逼南安郡,与魏延隔深沟相望驻扎。 广魏郡,关陇道,清水县,汉军营寨。 高台上,早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诸葛亮端坐桉前,桌上摆着数份军报,笑盈盈着望着台下刚刚汇报完事务的众人。 天水太守邓艾,不亏是先帝所重视之人,文武双全。初春时候,自己还未吩咐,便已经将天水郡冀县、上邽、显亲等县春耕工作安排完毕。 并且还趁自己与曹真对敌之际,在自己允许之下,大胆出兵,联合关中都督吴懿合并万人,沿渭水道东出,攻占临渭县。将关中试图通过渭水道运粮至临渭县,再通过临渭县运粮至清水县的运粮通道截断;使关中不得不翻越陇山运输粮食,其路途多出数百里。 诸葛亮眼神下移,目光落到人群中一中年男子身上,不由得更加喜悦。此人名为高刚,乃是祁山堡守将,先前沿祁山道出兵时,高刚扼守祁山堡,坚决不投降,但从坚持近百天后,内外交困之下,高刚终于献堡投降。 诸葛亮长舒了口气,便将视线投向东方,远处便是曹魏大营,不由思绪渐远,只要再固守月余,曹魏粮草不济,便可拿下陇右,出蜀北伐便不再难。 三月,初春时节,万物生长之始也! 辛苦数年之久,我大汉中兴终于不再是空中楼阁。 诸葛亮心念粮草,不由目光落到杨仪身上,出声叮嘱道:“威公,南安、天水粮草可供给我军,从蜀中运粮可并不着急,如今蜀中也至春耕,徭役不可多发。” 杨仪闻声后,出列拱手答道:“诺!仪稍后盘算军中粮草,并与汉中太守吕季阳商议。” 杨仪话音未落之时。 “报!” 传令兵急忙行至中央,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军报,双手高举道:“禀上丞相,凉州刺史、镇北将军魏延急报!” 嗯,莫非凉州方面出现变故? 诸葛亮从亲卫手中接过军报,摊开巾帛,原本喜悦的神情瞬间退却,转为凝重。 “张郃至车道岭道,夜袭中山屯,伏击援兵,皆乃延之失也。今敌军已至关川河,敌军含武卫营、虎豹骑等部兵力上万。……延不敌,望上丞相早日派遣援兵。” 不过两百字,却让诸葛亮瞪大眼睛,翻阅数次。 诸葛亮正欲发火之时,念及诸多降将在此,有失仪态及军心,瞬间忍住。 手下诸位不知具体情况,眼巴巴地望着诸葛亮分享战报。 杨依隐隐猜测着,莫非魏延这个庸奴战败,导致陇北局势生变?有心想问之,但却见诸葛亮紧握拳头,将心中好奇心暂时抑制住。 过了多久,诸葛亮长呼了一口浊气,虽然张郃入侵陇北,但是陇北地形崎区,粮草贵乏,若不是陇西郡未平,并无需过分忧虑,只需固守营寨即可。但目前陇西郡及陇北等县并未归附,还需将其击溃才可彻底平定陇右。 但击溃张郃何其难也!更何况其手下乃是曹魏精锐中的精锐武卫营。 诸葛亮心中十分忧虑,但为稳定军心还是将脸上忧虑之色隐去,一副澹然之色。 高刚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地拱手起身道:“上丞相,刚身体不适,暂且告退。” 才刚刚归附的众人也纷纷效彷高刚告退。 诸葛亮见状,起身阻止,笑道:“诸位是何故?暂且坐下。小事也,无需如此,诸位既然归顺朝廷,即为大汉之人,有何事不可说乎!” 顿了顿,诸葛亮见魏国归降众人坐回原位,手持战报,澹然说道:“魏张郃率万人从凉州南下,魏延无备之下,被其设计所破,折损四千人,今至关川河。不知诸位可有建言否?” 在座众人纷纷皱眉,张郃半月前还与之交手,此后曹真统兵,不是在曹真营寨中嘛?又怎么会至凉州,若是半月前离去,又怎么会如此神速。 一心为国的潘浚,略作思索之后,拱手说道:“上丞相还望派遣援兵相助文长。不可继续让张郃南下。” 杨仪闻声,出列道:“上丞相,魏延如今被张郃所破,皆因他过也,如何能让其继续统兵作战,还需再选良将前往。” 姜维迟疑半晌,出声说道:“在下以为,可让魏将军诱敌深入,再遣其他将军包抄绕后,断其粮草,张郃万人如瓮中之鳖,束手可擒。” 在旁角落中,默不作声的霍弋,忽然起身,勃然大怒,手指姜维,呵斥道:“姜伯约,你其心可诛,你可知陇右南安、天水二郡人心初定,居然敢让张郃长驱直入。你再可知让张郃深入南安郡,若与陇西太守游楚呼应,则我大汉两面受敌,战果澹然无存。” 姜维知道自己失言,随即跪地,面露惶恐,声音略带凄凉说道:“维并无此意,承蒙上丞相器重,委以重任于我,维感激涕零。只是维并无功绩,是故方才进言,仅以军略上而言。望上丞相明鉴!” 诸葛亮赶忙下阶,扶起姜维,抚其背,安慰说道:“绍先一时口快而已,诸位皆是忠心为国之人,莫要如此。” 冷静下来的霍弋,明白现在局势更需要稳定归降官吏,于是徐步微微上前,向姜维行礼致歉,诚挚说道:“伯约兄,绍先失言!望兄长勿怪,在下于成都设宴款待伯约,以示歉意。” 诸葛亮颔首满意霍弋表现。 姜维见霍弋如此,也不敢托大,于是上去扶起霍弋,两人和好如初。 正文 第二十九章调兵遣将 , 诸葛亮扶袖落座,抚须沉思,破敌良策。 马良上前弯腰捡跌落的笔架,并将笔架摆回原处,随后撤步拱手,说道:“枹罕唐泛起兵叛乱,陇西郡西部战局糜烂,想必即使游楚有心协助张郃,恐怕也是困难。” “虽然张郃兵抵关川河,收拢陇北未定诸县士卒,企图扭转陇右战局,但对我大汉而言,若能击溃张郃,则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结束陇右战事,夺取六郡之地。”马良清亮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 诸葛亮听闻后,略作沉思,点头赞同,不由抬起头望向马良,感叹道:“季常(马良字)言之有理!若我大汉能击溃张郃,陇右未归附诸县,则闻声投降。先前陇右诸县未彻底归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曹真统率大军在清水县与我军对峙。” “是故此战,只可胜,不能败!” 顿了顿,诸葛亮环视两列文武,沉声问道:“不知诸位以为此战如何应敌?” 杨仪心有他念,上前谏言说道:“仪以为上丞相言之有理,是故大战之前,首要应择选良将率军出征。” 马良微微皱眉,虽然魏延先前兵败张郃,但是按照目前局势,军略能超魏延者少也。杨仪先与魏延在荆州之时,便有不和,杨仪此言,莫非趁机公报私仇! 马良心念于此,向杨仪拱手问道:“不知公威为何想要调换文长,可有适合人选?” 杨仪对马良十分恭敬,行礼答道:“魏文长虽骁勇善战,但其御下不严,不查敌军,方导致兵败。如今再战,若要重振军心,则必要赏罚分明,不可偏私。况且孙子亦曾言为将者应具‘智、信、仁、勇、严’此五者,魏文长无智无严,安能胜任乎?” 迟疑半晌,杨仪继续说道:“至于人选,在下因为关中都督吴子远,右将军吴元雄,讨寇将军王子均等皆可胜任。臣虽与镇北将军魏文长有隙,但大战在即,仪不敢因私废公!” 马良被杨仪一番义正言辞之语说服,拱手示意,退回原位。 诸葛亮左右思索后,终于不禁感叹道:“昔日翼德已逝,要不然破张郃者,非翼德莫属!” 沉默许久的潘浚,拱手说道:“浚以为讨寇将军王子均可担此重任。” 诸葛亮偏头看向正襟危坐的王平,抿起嘴唇,低声都囔道:“子均、子均……” 诸葛亮一时难以抉择,不由想起,若是先帝刘备会如何抉择。吴懿为人性情刚直,易怒少谋;吴班豪侠气息甚重,不善军略。此二人虽官职合适,但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至于子均为人沉稳,熟知兵法,用兵也颇具名将风采,若是普通魏军,无需担忧,但此敌可是当世名将张郃啊! 若是黄公衡在此,则无需烦恼,可惜!可惜! 诸葛亮定下决心,目光落到王平身上,沉声问道:“子均若遣你北上,你如何破敌?” 正襟危坐,从不主动发言的王平,沉吟半晌后,答道:“陇北地势崎区难行,唯有车道岭道方便行进,是故张郃与魏将军在关川河深沟相对。正如马服君阏与之战前所言:‘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平资质性资朴鲁,是故平认为此战唯有血战、死战,方可退敌。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平出列跪地,正色说道。 诸葛亮听闻后,笑逐颜开,对于王平言语十分认可。魏军名将搭配精锐,更有虎豹骑辅助。若是想要奇谋击溃,诸葛亮反而担心其言辞昭昭,纸上谈兵。 诸葛亮面露笑意,抚须问道:“子均需何部士卒相助,可说之。” 王平面容坚毅,望着诸葛亮,拱手答道:“武卫营乃是天下雄兵,其中虎豹骑更是傲视天下。平曾闻虎豹骑缺者,选百人将补之。我大汉曾多受其害(注一),非精锐不能挡之。是故可调无当飞军、三卫士卒等精锐士卒,北上作战。” 诸葛亮点头赞同,不由望向在场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子均所言如何?” “良以为子均所言可行。”马良出声道。 “在下认同!”杨仪出列道。 …… 诸葛亮见众人无异议,抽出令牌,沉声说道:“讨寇将军王子均听令!” “末将在!”王平昂首挺胸,拱手道。 记室霍弋在旁,提袖准备撰写文书。 “命讨寇将军王平,督陇北军事。行参军爨习领无当飞军五千人,卫帅向煜领青甲卫千人,卫帅李骞领白甲卫三千人;擢升记室霍弋为牙门将,领千人。即日起,诸将调入王平帐下听用。” 顿了顿,诸葛亮问道:“子均以为魏文长如何相待。” 王平腰板挺直,诚挚说道:“魏将军为人骁勇,方经此败,必然深以为耻,是故在下以为,可让魏将军戴罪立功。” “善,贬镇北将军魏延为镇军将军,调入子均帐下听用,命其戴罪立功。”诸葛亮说道。 王平上前高举双手,接过军令,向诸葛亮行礼,缓缓撤步退下。 诸葛亮沉吟片刻,继续下令说道:“命右将军吴元雄率兵五千前往陇西郡,防止游楚举兵相合。并命陈式、高翔率大军回营。” “诺!” 王平得令后,不敢耽搁,率一万名精锐甲士北上,迎战张郃。 幸亏祁山堡投降,此前由阴平太守廖化率领的一万名护卫粮道的普通汉卒,可抽调大部支援诸葛亮与曹真战事。 就在王平领军走之后不久,曹真也收到张郃军报,索要援军及粮草一事。 曹真当即闻声大喜,从大军中拨出五千人随粮草北上支援张郃。 一时间,汉魏的焦点全部集中到陇北,关川河大战一触即发。汉胜则可一举夺下陇西六郡之地,兵锋直抵凉州;若汉败则陇右战事陷入焦灼。 ------------------- 一长坂坡之战,长途奔袭打败刘备,俘获刘备二女;汉中之战,曹洪、曹休在下汴击破张飞、马超及其麾下吴兰、雷铜、任夔。 正文 谈魏延与王平(必看)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谈魏延与王平深夜码用手机码的,最后二人有对比。 先谈谈魏延此人吧,大家或许受三国演义影响大,以为诸葛亮不喜欢魏延。实际上,蜀汉当时,魏延是非常受诸葛亮宠幸的,魏延与杨仪、刘琰都有矛盾,诸葛亮一直袒护魏延。 魏延拿刀恐吓杨仪,逼的诸葛亮让费祎劝阻二人;刘琰与魏延有矛盾,诸葛亮让刘琰回成都。 甚至连孙权都知道魏延和杨仪不合。 在诸葛亮手下魏延愈发骄纵,魏延的悲剧一定程度上是诸葛亮是有责任的。 但是魏延此人实在性格偏激,朝野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诸葛亮安排后事时,给过魏延机会。 当诸葛亮病逝五丈原之时,魏延沿路烧了大军必经的道路。成都方面是认为魏延造反,朝中没有人为他说话。 诸葛亮临终讨论退兵,这么安排的:“魏延断后,姜维次之;若魏延抗命,诸军自退。” 打仗中,断后是非常重要的,非亲信不可为。 实在他不中用,费祎、姜维、王平、马岱都不喜欢魏延。杨仪性格差,但是魏延性格更差,两个性格差的人发生矛盾只能让更让人讨厌的魏延走。 先谈谈魏延任职汉中太守期间。 大家或以为魏延是一个人单独镇守汉中,其实不是这样的,首先先是马超是在沮阳,后是吴懿为关中都督也在汉中,防御北方。 魏延高职高升期间是在诸葛亮北伐时期,跟着诸葛亮刷战功。 谈谈魏延军事方面; 首先个人狂傲,当年刘备把汉中交给他时,他说:“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 其次镇守汉中期间实现的策略是利用秦岭难行的道路御敌与国门之外。 最后就是魏延人生巅峰,阳溪大捷:魏延与吴懿与曹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剌史郭淮的大军在阳溪相遇,两军会战。吴懿、魏延大破费瑶和郭淮。 此次魏延被提拔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而且授予假节,进封为南郑侯。 吴懿升任左将军、高阳乡侯。 卤城之战,与吴班斩首三千。 子午谷之计,相关可以看小说商议北伐部分有更好的解释。 除去部分细节外,魏延基本情况如上所说。 下面是我个人及古人对其评价 孙权:杨仪、魏延竖牧小人也,虽尝有鸣吠之益于时务,然既已任之,势不得轻。若一朝无诸葛亮,必为祸乱矣。 杨戏:文长刚粗,临难受命,折冲外御,镇保国境。不协不和,忘节言乱,疾终惜始,实惟厥性。 陈寿:延既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魏延以勇略任,并咸贵重。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我个人认为:魏延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将领,可惜性格问题太严重,不是一般的严重。诸葛亮是魏延伯乐,但是魏延却毫无自知,多次在私下说诸葛胆小。 个人与百官文武关系都不好,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魏延的性格与诸葛亮的纵容有关系,非常可惜。 小说上会挽救这一点,下文会说,这也是让魏延初尝败果的原因。 谈王平,首先要谈王平出身,他是少数民族賨人出身,家境贫寒,读不起书。 是故王平非常自卑,后面会说原因。 王平初上战场是跟随曹操,汉中之战归降。 第二次上战场就是街亭,诸葛亮派遣王平担任马谡军先锋,马谡舍水上山,举动失宜,王平连连规劝马谡,马谡不听,被魏将张郃断了水源,随后马谡军惨遭大败,士卒离散。唯有王平所领的千余人士兵鸣鼓自持,张郃怀疑王平有伏兵,不敢进攻。于是王平将诸营军士统一起来,率领他们平安归还。 战后王平因为表现突出,被诸葛亮拜为参军,统领无当飞军,进位讨寇将军,封亭侯。 第三次建兴九年,诸葛亮围祁山,别遣王平驻守南围。司马懿率领大军攻诸葛亮,遣张郃进攻王平,王平坚守不动,张郃不能胜。 第四次诸葛亮病死五丈原,大军退还。魏延因与长史杨仪不合,于军中作乱。王平率兵进攻魏延,魏延引兵来战,手下士兵却被王平遣散,魏延兵败,后被马岱所斩。 战后王平升任后典军、安汉将军,辅助车骑将军吴懿驻守汉中,兼任汉中太守。 特别说明:蜀汉中安汉将军与军师将军,远超其他杂号将军。 ,进封安汉侯,代替吴懿督汉中。 ,大将军蒋琬驻沔阳,王平被召到大司马府,蒋琬任命王平为任前护军。 ,蒋琬病重,回军驻扎在涪县。任王平为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统领汉中。 最后王平巅峰之战不足三万大军退却曹爽十万大军。当时汉中几乎所有人劝王平放弃外围城池。但王平不为所动,告诉诸位不能放弃外围阵线。最后曹爽久攻不下,败退而走。 在诸葛亮到姜维期间,王平是蜀汉的中流砥柱。 简单说王平是一个从偏僻山区来的孩子,不识字,靠着天赋,一路打战升官。 他没有魏延出自刘备部曲的亲信身份;也没有吴懿皇亲国戚身份;没有董允、费祎,出身士大夫大族身份。 自己不过是少数民族+穷头老百姓+不识字。 说不出魏延那种吞十万兵的话,没有马谡居高临下破名将张郃的野心。 与身边高官出身不菲相比,王平自卑。不敢多说话,生怕得罪人,兢兢业业做事,不敢开玩笑,低调踏实。 他只是一个军事天赋出众,来自少数民族偏远山区之人,靠着一路战功硬生生的成为蜀汉名将。 一句话不识字光靠军事天赋成为名将的,其军事天赋何等惊人。 对比王平、魏延官职方面。 魏延前军师、征西大将军,而且授予假节,进封为南郑侯。 王平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统领汉中,封安汉侯。 蜀汉是四镇大于四征,所以王平的镇北大将军高于魏延征西大将军。 二人皆是县侯。魏延是南郑侯,南郑是汉中首府,封邑不菲。 王平安汉侯,安汉是巴西郡下属之县,《郡县释名》四川卷下:“汉名充国县,取充实之义。盖当时民物富盛,”后改名安汉县。 重点是安汉县意义非常最大,安汉者,安定汉室之谓也,高祖刘邦所设。 其中两人差别已经有体现而出。 简单来说,魏延骁勇善战,勇内含谋,但是因其性格限制,不适合出任统帅, 王平一个字稳,具有政治头脑,熟知军略,从小兵升到蜀汉北方军事统帅,执掌汉中,为诸葛亮去世后,蜀汉中流砥柱。 但限制于出身问题,一直无法真正的大展手脚,更多的是听从上级安排工作。 王平除了自卑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军人。 最后就是剧情安排上,必须要考虑到诸葛亮去世后,谁能继任诸葛亮遗志。 魏延已经分析了,历史上也说明了。 邓艾性格比魏延好,但是政治方面也差,历史上被冤枉,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 姜维出色军事天赋,但是说实话,后期蜀汉灭亡,姜维的军事策略需要负一定责任。而且用兵过于冒险,不是大胜就是大败。政治方面也差,诸葛瞻讨厌姜维,朝廷中也没有愿意替姜维说话的。 这种情况下,最合适人选就是扶王平上位,继任葛公遗志,在政治方面庇护好三人,让这三人尽展才华,给三人擦屁股。 所以我从一开始给王平加buff,赵云徒弟,刘禅授兵书,从不识字到熟读兵书,与后期执政者费祎、董允从早期关系熟络,安排剧本给王平练级。 总之,对于王平这个角色,我也是煞费苦心的营造。希望大家可以更合理的去看待他,不要受名气影响与区别对待。 蜀汉真正的背后默默付出的人很多,葛公去世后,依然坚持的人也是非常多,我只是将其故事讲出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推拿 受完杖刑的魏延裸露布满血丝的虎背,趴在军榻上,是不是扯动背部肌肉,面容扭曲,呻吟着。 若是普通的臀杖,让魏延受百下,也不会有什么事;但魏延却是受脊杖, 捶打后背,二十下出血受伤,八十下基本等于死刑。 坐在军榻上,正准备往魏延背上抹药的亲卫,说道:“将军你可知那王平今日多嚣张?” 魏延偏头望着亲卫方向,皱眉问道:“怎么说?莫非今日王平折辱我军兄弟。” 亲卫手里捣拾着草药, 不满说道:“今日早晨, 王平命士卒进攻魏军营寨。自己亲自在阵后插下红旗画线,告诉全军, 无他军令,撤过红旗者,立斩不赦!” 听闻此言,魏延回头,下颌枕着软垫,直望前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感受着清凉的草药在自己背上涂抹。 沉吟许久,魏延闭着眼睛,问道:“今日我军营寨攻下否?” 亲卫面容尴尬,低声说道:“攻下了。” 魏延睁开双眼,冷笑道:“攻不下,才奇怪!” 亲卫听闻后,停下手中动作,好奇问道:“将军为何出此言乎?” 魏延又重新闭上眼,兴灾惹祸, 说道:“蠢货,魏军一号营寨,道路狭隘,崎岖难行,大军难以展开。张郃是想引诱我军,夺下一号营寨,然后进攻二号营寨。他趁此良机与我军野战,利用营寨前,广阔地势,方便骑兵奔驰,与我野战。” “我军缺乏骑卒,更缺乏精锐骑卒。故张郃是希望利用虎豹骑精锐,击溃我军军阵。我军士卒溃逃,则必途经一号营寨,一号营寨地势狭隘,士卒必然踩踏死伤,其在后乘势掩杀,便可取胜。” 亲卫面露惊讶, 恭敬说道:“将军英明,我观王平不知此事,若将军不说,则王平必遭张郃之计,兵败他手。” 亲卫说完,腹部感受到一股巨力,瞬间跌落榻下,地上洒满草药,木碗在地上滚动。 亲卫捂着腹部,懵逼地望着裸露臂膀的魏延,不知为何魏延发怒。 魏延踹了一脚亲卫,从榻上起身,呵斥道:“小人之见,我魏延岂是如此不顾大局之人。你可知若王平继续兵败,我大汉陇右危矣!” 亲卫在地上缓缓起身,唯唯诺诺,不敢应声,舔着脸说道:“将军心胸宽广,小人目光短浅,望将军恕罪。” 魏延轻哼一声,方准备趴下时,又听亲卫说道:“将军不如将此情况告知与王平。” 魏延勃然大怒,又起身给了亲卫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赤脚踩在布满草药的地上,手指亲卫,怒骂道:“蠢货!给老子滚!” 亲卫完全懵圈,不知魏延为何,如此反复,但见魏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滚带爬地出来营帐。 魏延气愤着坐在榻上,赤脚踏在地上,双手抱着低垂的脑袋,喘着粗气。 魏延早就看不惯王平,仗着陛下刘禅的宠爱,剿灭匪寇,平定南蛮,侥幸趁孟达反叛,攻占西城,因此一路高升。如今还管到他的头上,督陇北战事。 一路跟随先帝刘备,出生入死,征战十余年,资历久,心气高的魏延,如何能服王平统率。 是故魏延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王平兵败张郃;另外一方面,又不希望看到陇北战局失利。 两难之下,魏延还是难以向王平主动屈服,说出张郃谋划。因为告诉王平,则是帮助他击溃张郃,王平就可踩着张郃名望,一路高升。这令讨厌王平的魏延,心中如何能够舒服。 但若不告诉王平,致使陇北战局失利,令北伐功亏一篑,这让深受国恩的魏延更是难以安心。 就在魏延纠结之际,忽然听闻帐外传来声响。 “不知魏将军安好,平可否入帐。”王平在外,清声问道。 魏延正生闷气,闻声后,瞬间躺到榻上,裹起毛毯,闹情绪道:“在下背疼,正欲休息。将军有事,可否明天再谈。” 王平也不尴尬,提着药酒,喊道:“在下有药酒,专治背伤,平给将军敷用。” 王平说完,掀开帐帘,踏入营帐,一眼便望见魏延背身躺在榻上,不见自己。 魏延冷淡说道:“将军私自闯入他人营帐,恐有失礼数。” 王平自嘲道:“在下蛮夷也!出身賨人,不识礼数,望将军勿怪。” 魏延瞬间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但也不好不见王平,要不然就是自己失礼。 于是魏延起身,坐在榻上,望着王平,淡淡说道:“不知将军来延营帐为何?” 王平提起药酒,将其摇晃,笑道:“此乃在下师父秘方,将此药酒擦拭背部至灼热,不过一日,背伤痊愈。不知魏将军,此前可用过?” 魏延看着药酒,似乎回忆起什么,冷哼一声,说道:“安能没用过,此乃赵将军秘方。” 王平从案上拿过一碗,将药酒缓缓倒入碗中,淡笑说道:“将军可躺到榻上,平为将军擦拭,此手法常人可不知。” 魏延正欲拒绝之际,王平却上前推搡着魏延躺下,魏延半推半就之下,趴在榻上。 王平将药酒缓缓在魏延虎背上洒满,双手揉搓几下,摊开双手,在其背上不断拿捏着。 王平一边拿捏着,一边温声说道:“不知魏将军何时使用过此药酒。” 魏延不禁追忆过往,缓缓说道:“十几年前,延于荆州追随先帝,充任部曲小卒。赵将军任牙门将(注①),亲自率领、操练我等。延多次受伤,赵将军便亲自为我等推拿。” 王平顺水推舟,有些伤感说道:“可惜师父近些年身体愈发老迈,每逢阴雨天,手脚酸疼,药酒也无用。” 魏延幽幽一叹,说道:“赵将军斩将王双,不逊廉颇之勇。还望赵将军能多活几载,今陇右基本已定,再过数年,还于旧都也是指日可待。” 王平面露忧虑,缓缓说道:“陇右已定,将军何出此言?张郃率万人与我等相战,若不破张郃,何言安定陇右。” 魏延沉吟许久,最终说道:“将军……” “喊我子均即可。”王平说道。 闻声后,魏延嘴角上扬,今晚对于王平的谦逊,魏延还是非常认可,对其心中不满,也消散大半。 又念于战事为重,魏延将战事重新分析一遍。 ---------------- ①牙门将官职有中、外军之分,外军牙门将不值钱,但是中军牙门将意义深远。 赵云时任刘备中军牙门将,魏延出自刘备部曲,可以猜测,魏延的第一个上司是赵云。 (如果大家喜欢的话,我会在后面专门出一章叙说赵云在蜀汉的地位!) 正文 第三十二章屈辱 魏军军阵列阵完毕,中军大旗摇动,魏军各阵纷纷应旗。 “已列阵完毕!” 一名背负旗帜的汉军斥候匆匆踏上高台,汉军与魏军几乎同时完成列阵应旗。 站在高台之上的王平、魏延二人,时不时捂嘴窃窃私语,商议军情,春风吹拂, 卷起了高台上火红色的大纛。 王平目光坚毅,挥舞手中令旗,高声喝道:“全军出击!” 高台上各种彩旗飞扬,隆隆的战鼓声在力士的敲击下忽然响起。 汉军士卒在军号声中,军容肃然,徐徐前进。 魏军也不甘示弱,在张郃坚定的目光中,下令出击。 两军阵中旗帜飞扬,一道道军令随着背负令旗的斥候传达到诸军。 “咚!” “咚!” “咚!” 响彻云霄的战鼓声, 回荡在关川河河谷中。 春季的关川河,径流量稀少,双方甲士走入没过脚踝的溪水,踏着飞溅的水花而行,两军甲士在河床中缓缓推进。 近两千人的白黄两色浪潮瞬间厮杀在一起,双方甲士列成密集的军阵,肩并着肩,无数长矛刺来,无数长戟刺去,毫无躲闪之地。 汉军率先出击的乃是李骞统领的白甲卫,賨人本身悍勇,加之賨人编入卫中,不事生产,几乎每日一练, 再用汉军军阵、军纪调教, 可称为汉军精锐中的精锐。 王平无疑是希望白甲卫能够率先抵挡住魏军武卫营的进攻,这些手持板楯, 身着白色甲胄的甲士,并没有辜负王平的期望,面对魏军武卫营攻击,与其混战一团,寸步不退。 两军疯狂地在河谷中战斗,闻战则喜、骁勇善战的白甲卫面对着征讨四方、军威赫赫的武卫营。一时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不愿后退,谁也不会认输。 战场上,甲胄遭受利刃猛烈砍杀,甲叶崩飞;箭矢撕裂空气,从阵后抛射而出,落到敌军阵内;惨叫声络绎不绝,迸射出的黏稠血液在空中洒落,被肢解的肢体抽搐着落在溪水上。令人颤抖畏惧的嘶声呐喊此起彼伏。 不一会,关川河河面被血红的鲜血充盈,恍如阿鼻地狱中的血河,重现人间一样。 何绍(王平表哥)气喘吁吁,上半身被黏稠血液沾满,望着王平方向, 期待王平鸣金撤下自己, 但迎接他的却是失望。 何绍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望着同样精疲力尽的魏军,吐了口血沫,骂道:“狗娘养的魏军,怎么这么强,不仅甲胄精锐,武技还高强,死伤近一半还不撤下。” 一同撤下来休息的叟将(100人),红着眼睛,夹着哭泣声,说道:“将军,再不撤退,咱们何家寨的兄弟快要死光了。” 何绍指着中军方向,发狠说道:“没有鸣金,给老子不许撤。” 张郃神色严肃地望着河床上厮杀着的两军,心中却是已经掀起了万丈的波澜。 张郃从没有见过能与武卫营搏杀,不落下风的军队,而且还造成武卫营士卒巨大的伤亡。这支军队与传统汉军的红色戎服不一样,而是身着白色戎服,莫非此军就是白耳兵? “这便是汉军野战的底气嘛……” 张郃眉头紧锁,紧握着着手中的令旗,手心不由出汗。 “调换另外一部,上去厮杀。”张郃说道。 “诺!” 魏军令旗飞扬,武卫营千人军阵缓步上前,试图替换正在鏖战的甲士。 汉军这边,王平也长出口气,挥舞旗帜调换爨习手下的武当飞军千人军阵上前替换白甲卫。 两千人的红黄两色浪潮地撞在一起,又陷入厮杀。 …… “呜!” “呜!” “呜!” 天色接近昏暗,汉魏两军,心照不宣,几乎同时吹响撤军的号角。 厮杀一天的两军甲士,迈着匆忙的脚步撤军,似乎一刻都不想呆在恍如人间地狱的河谷中。 此时的河谷已经腥臭无比,小小溪流冲刷着鲜血。河床中到处布满残肢断臂,两军甲士的尸体几乎阻塞河道。 黄昏时刻,两家先后派出士卒,收拢战死士卒的尸体并且焚烧,防止产生疫病,毕竟这是春天。 一天鏖战下来,张郃不禁对汉军王姓将军起了欣赏之色,临阵指挥,调度有序,丝毫不受自己干扰,手下军纪严明,即使战损严重,也丝毫不敢后撤。 一名传令官手举白旗,身着单衣,从魏军中军走到汉军中军,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大声问道:“魏国右将军张郃张儁乂,河间人士。请问,将军姓名!” 王平第一次遇见如此情况,失神半响后,大声回道:“大汉讨寇将军王平王子均,宕渠人士。” 魏延有些羡慕地看着王平,张郃在如今天下,也算得上名将,能让他欣赏之人,少之又少。 传令官高声说道:“张将军向您问好,愿与将军决出胜负。” “平在此恭候!”王平喊道。 张郃在得知王平是宕渠人士后,脸色微变,宕渠此地是他屈辱之地。自己当初被张飞在宕渠县瓦口关,打得大败。自己为求逃命,放弃战马攀山而逃,率领部下十余人逃到南郑。 战后自己还听闻,张飞在自己战败之地八濛山,书艺大发,立马铭碑。 莫非宕渠此地真与我张郃过不去乎! 张郃脸色一黑,完全没有像之前欣赏王平的想法,勒马转头,策马回营。 王平战后第一时间,拱手向魏延感谢道:“今日多谢文长兄派遣部下出阵。” 魏延端起架子,抚须笑道:“同为汉室效力,无需如此。” 王平视若无睹,又与魏延闲聊几句,随与霍弋商议今晚安排。 王平搂着霍弋肩膀,低声说道:“绍先,你现在尽快核算今日战功出色者,今晚将让这些战功出色者骑马绕营而行,令所有士卒可见,并宣扬战功出色者所得封赏。” 霍弋不断点头,心中也暗暗记下要点。自己从夷陵之战后便少经战事,与王平在战事经验上,相差甚多,如今有机会行军出征,自然吸收一切经验。 王平拍着霍弋肩膀,感慨说道:“今日鏖战之久,各部士卒皆有损伤,若不能奖赏他们,明日作战心气将泄。” “诺!” 正文 第三十三章无计可施 , 王平与张郃在关川河谷内,每天对阵厮杀,有时候甚至一天交战数次,连战数日难分胜负。 战局陷入僵持,张郃手下四千五百人的武卫营,死伤惨重;凉州刺史徐邈手上的四千士卒,已经发生多次哗变, 皆被张郃使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下去;军士损失惨重,张郃妄图想让虎豹骑冲阵,但在汉军严整的军阵中,难以下手,而且青甲卫骑卒也在附近不断拉扯。 汉军这边士卒士气低落,两千白甲卫已经折损近半, 目前多次鏖战主力皆是爨习、李遗率领的无当飞军。但所幸的是, 关川河二号营寨被汉军夺下, 魏军蜷缩于张郃本寨。 王平挺胸按剑,站在校场高台之上,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高高矮矮的一排人。这些人负手在后,垂首跪地,不断地求饶。 “启禀将军!” 霍弋带着几名士兵推着一名身着白甲模样的人上台,顺势将此人推入那一排队列中。 王平见此人,面容抽动,怜悯着望着他,闭上双眸,幽幽长叹一口气。再睁开双眼,继续以坚毅的目光望着台下众人,丝毫不再受此人影响。 霍弋拱手称道:“三日中,未得军令、怯战后退过红旗者,屯长、什长、军侯等人共计十八人,全数在此, 听候将军发落!” 王平正欲说话之时,忽然何绍出列跪在台下, 俯首垂地,哭泣说道:“请将军饶过何强一命,从咱们家乡出来的一百多名兄弟已经全部阵亡,仅剩将军、我及何强三人。” 何绍泪水沾湿地上的黄土,猛然抬头,红着眼睛,又向前跪行数步,哀求道:“在下等人没有辜负将军期望,死战不退。何强初战便斩首三人,可否将功抵过,或让其将功赎罪也可。” 闻言后,顿时台上下所有人望向王平。 王平握紧拳头,抿着嘴巴,沉声说道:“何强战功,朝廷自然不会忘记,但功是功,过是过。军令如山,难以违也!” “诸位皆知我王平也姓何,何家寨兄弟百人,皆是我之亲族, 但在平眼里,军中并无区分,所有士卒一视同仁。亦如同本将插旗所言,若无军令过旗者斩;本将逃,则魏将军可斩我。” 王平拔出汉剑,高指向天,环视众人,冷冷说道:“我等疲劳,魏军又何不疲劳;此战胜负之分,五日之内便可知晓。若诸位现在撤军,则我等战功与兄弟深仇,谁可替我等报之!” “此战不为国,亦为我等;为兄弟报仇,为土地钱财而战。” “斩!”王平挥剑而下。 十八颗人头瞬间滚落尘土中,原本跪立的将士,失去支持,躺倒在台上。 王平收回汉剑,淡淡说道:“军中所有有战功者,溃逃处死后不以逃卒计算,以战死计算。” 此言一出,何绍哭着跪地俯首,说道:“谢将军厚恩。”其他汉军军官也随之应和。 一轮冷月若隐若现挂在茫茫的深夜中,夜幕下的关川河就像一条色泽惨淡的白练,窄窄狭狭地蜿蜒流过车道岭道,在河谷之间起伏,最终流入祖厉河。除了月光和水波以外,蜿蜒的河谷藏于黯淡的寂静之中,毫无动静。 河谷两侧散落着稀稀疏疏的火光,犹如繁星般点缀夜空。一条火龙在山道间曲折穿行。 汉军营寨中,篝火熊熊,人声鼓噪。霍弋与数名文书为不识字的士卒撰写书信,数十名士卒分列成数队排成整齐的队列。 霍弋站着在粮车前,伏在车架上,提笔下字,身旁放着小小一盏油灯,数名高大的亲卫举着毡布,为霍弋遮蔽晚风,防止油灯被风吹灭。 “阿娘不要担心,我还这边快回去了,战事进行顺利……。”体格雄武的汉卒挠着脑袋,想着内容,腼腆地将内容说出。 霍弋边点头,边提笔下写,龙飞凤舞。不一会,便写完眼前的士卒的信书。 “下一个!”霍弋打着哈欠,揉着生涩的眼睛,嘴里念道。 体格雄武的汉卒恭敬地弯腰道谢,面露喜悦地回营。 不待霍弋休息,后面一名士卒上前,霍弋又继续举笔向砚台内沾湿笔尖,提笔为士卒写信。 忽然营门外突然一汉军斥候高喊道:“紧急军情。” 一瞬间,空气凝重,原本在那窃窃私语的汉卒,言语凝滞。 霍弋闻声,抬头望去,搁笔于书简上,下意识地探手握住斜倚在身边的长剑,只觉触手微凉。 霍弋起身持剑,示意守卫让其进入。 汉军斥候,快步跑到霍弋身边,从怀中掏出军情,双手高举文书,低声说道:“魏延将军营寨遇袭。” 霍弋神色一凛,摊开文书简单查阅,不敢耽搁,转身向王平营帐跑去。 王平营帐内,王平接过霍弋递上来的文书,借着营帐内微弱光亮,王平快速地浏览完魏延撰写的文书。 站在王平身后,霍弋低声问道:“是否通知全军准备,挑选士卒救援魏将军营寨。” 王平皱眉思索,魏延信中之言,营寨遇袭,自己率军抵御,并未言及敌军数量,也未言求援一事。 魏延所驻扎的营寨,是前些日汉军鏖战后夺下二号营寨后,自己让魏延率两千人留下驻守。 霍弋跟随王平身后踱步,屏息注视着王平,等待他的决定。 霍弋沉吟片刻说道:“若二号营寨有失,弋恐大军士卒心血白费。” 王平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派遣援军,相信文长兄。” 王平探出手臂,伸出食指,说道:“其一,目前夜间局势不明,不可妄自出兵。此前李叙中山屯遇袭,魏将军救援遇袭,大军皆没,此例在前,需引以为戒,是故大军不可妄动。” “其二,魏将军书信只言营寨遇袭,未言索援一事。想必经过中山屯一役,文长兄已经多有防备。况且以张郃手上兵力,在夜间如何能攻破有备营寨。” 说完,王平扬了扬手上文书,轻笑道:“不必慌张,今夜正常入睡即可。连日作战,敌我两军已陷入僵局,张郃目前已经无计可施,方才实施如此下策,置之不理即可。” 霍弋沉吟半晌,心中稍微安定,叹着气,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三十四章正合,奇胜 《孙子兵法》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如王平所说,张郃与王平在关川河河谷对峙,陷入僵局。在汉军不计伤亡的亡命厮杀之下,作为大军支柱的武卫营根本扛不住,汉军以命换命的打法。 在狭窄的河谷之中,奇兵只是正兵的锦上添花之物而已。 张郃深思之后,若不能及时破局,继续与王平连日鏖战,很有可能会被王平击败,退回凉州,自己先前的沃干坂之战的胜利,几乎没用。 是夜,张郃派遣士卒尝试进攻二号营寨,扰乱魏延营寨;遣牛金率精锐武卫营士卒,走山间小路,埋伏在汉军本部与二号营寨之间,效彷中山屯之事。 但却没想到,魏延营寨几乎无可乘之机,魏军士卒只能在营寨外不断袭扰;而牛金在深夜中几乎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见到汉军的身影。 次日,金鸡破晓,晨曦的光芒布满整个关川河谷。 汉军士卒训练有素,起身收拾营地、吃饭、备马,不到小半个时辰,三通鼓罢,数千人马便迤逦出发。 向煜最先翻身上马,他的部下是青甲卫,汉军少有的精锐骑卒,需要率先开路,以防万一。 青甲卫早在天色灰蒙蒙之时就集结完毕,等待出发;春天清晨的山风有些寒凉,使得向煜精神一振。 “开拔!”他沉声喊道,脚下轻夹马腹。 向煜策马驻于小坡,看着大队将士鱼贯而出,枪矛成林、甲光耀眼,想到早晨王平所说,破敌就在眼前。就使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兴奋,因为刚刚得到家中的书信,信中言妻子刚为他诞下男婴,如果是能早些结束,不一定能赶上自己儿子的满月。 关川河畔乱石滩,处处可见石头上凝固的鲜血。众人行军之时,沉默不语,不由念起前些日鏖战,侥幸活下来的经过。 抵达二号营寨时,魏延军阵已列,顺势加入王平大军,两军合阵,一同向魏军本寨进军。 王平与魏延二人并排策马而行。 王平手挽缰绳,指着营寨周围,说道:“不知昨晚魏军攻势如何?” 魏延抚须大笑,傲然说道:“我提前知晓魏军可能会夜袭,特意命士卒着甲入睡。果然不出我所料,魏军夜袭营寨,在下小施展计策,魏军便大败而归。” “只是可惜让敌将张郃逃窜,不过在下亦斩百余首。”魏延面露惋惜,轻拍大腿说道。 王平面露惊讶,拊掌夸耀,说道:“文长兄神勇也!昨夜众将皆以为将军不能退敌,纷纷劝平前往救援。但平却以为营寨有将军坐镇,魏军安能攻下,是故遣散众将,命其安心入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闻声后,魏延骑在马上,探过身子,手指王平胸膛,笑道:“哈哈!军中子均知我也。” 不过王平却叹气说道:“虽然如此,但平心忧今日战事,一夜未眠,特以为今日战事中有重任,非常人能成也。” “哦!不知是何事情,让子均都为此烦恼?”魏延好奇问道。 王平手指魏军营寨,凭空比画,说道:“文长兄请看,魏军营寨前方空阔,利于虎豹骑驰骋,若是稍微狭隘处,我军还能以军阵之威限制其。但今日若不能将其限制,我军则必受铁骑之害。” 魏延抚须沉吟,缓缓说道:“此事我本来想与子均商议,却不曾想子均先提。依在下之见,今日阵战,需遣勇勐之士,设下栅栏,摆放鹿角,限制虎豹骑冲阵。” 王平神色肃然,沉声说道:“文长兄所言,便是平之所想。是故昨晚一夜未眠,便是思索谁可担此重任。在下思来想去,以为此重任非文长兄不能为也。” 王平瞥了眼魏延,见他陷入沉默,自顾自地说道:“此战并不易,张郃手上拥有虎豹骑,而我们想将其击溃,此战何其难也!不过张郃所部亦有弱点。” 魏延不由地侧耳相听,王平分析的言语。 “张郃所部弱点在于,其各部皆来自不同地区。有凉州士卒,有陇北诸县、诸部羌人士卒,还有张郃率领的来自洛阳的武卫营士卒。士卒地区杂乱,心思各不相同,只要将其武卫营击溃,则大军自然崩溃。”王平手指魏军旗帜,说道。 魏延不由抚须点头,赞同王平言语。 王平看了看魏延,不由加重语气,说道:“是故平才命诸军日夜厮杀,消耗武卫营士卒士气及人数。昨夜张郃夜袭营寨,其便是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寻此下策。若今日张郃野战又不能胜,其士卒气泄也,张郃若无外援,兵败不过近日之间。” “是故今日能将栅栏插至其广阔处,阻碍虎豹骑突击,则虎豹骑虽神勇,亦是束手无策。而我大汉军中能与虎豹骑一较高下之人,唯文长兄不可!君勇冠三军,论骁勇善战者,大汉无人可出君之右也。” 王平面露真诚,目光诚挚地望着魏延,说道。 魏延心中虽然不舒服让其指挥自己,但是听着王平言语,却是十分舒坦。 魏延抚须,澹然说道:“虎豹骑有何惧哉!子均放心,今日延率本部士卒,护卫我军阵左侧,突阵上前设下栅栏,摆放鹿角,令虎豹骑不得过也。” 大军又前行一会,只见汉军快要抵达魏军阵前,以各军各营为单位,错落停步。而霍弋、爨习、李遗、李骞等将,都围拢在中军,等待将令。 魏军也是从营寨鱼贯而出,由于路途近,优先抢占广阔的战场,两军展开对垒。 此处战场是西北——东南走向的车道岭道与西南——东北走向的关川河谷交汇处。此处东北面沟壑众多,难以行军;西南面却是少见的开阔地,适合两军列阵作战,土地坚硬,只有少量灌木生长其中。 待两军布阵结束,向煜率领青甲卫撤离战场中央,脱离与羌人游骑的纠缠。 王平指点着地形,向身边诸将分析,沉稳地说道:“就如同我前日所说,魏军已经疲倦,但今日是张郃最后一搏。是故此仗,非常艰难,所有人皆要竭尽全力,不计牺牲!即使今日我军不能胜,亦不能败。” (状态不好,原本高潮的几章总感觉差点意思,抱歉!) -------------- (魏延兵败,我已经给出非常多的条件,不知张郃前来,前面连胜凉州军团,对面不过四千人杂鱼,士气低迷,龟缩营寨内。汉军八千人,中山屯2千人,魏延营寨六千人,魏延率2千人求援,如果不是张郃来,凉州军团全出也才四千人,怎么不行?除非魏延也有上帝时间,知道张郃率中央军团来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鏖战 , 曹魏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枪戟之林,武卫营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整个军阵寂静无声,后方排列着良莠不齐的曹魏士卒,以壮军势。 魏军内的战鼓声响起,赤裸上半身的力士高举着鼓槌狠狠地敲击着战鼓, 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无数魏军士卒应和高呼:“万胜!” 张郃端坐于帅台之上,见军心可用,不由点头,昨夜虽无战果,但通过一系列赏罚措施,也让魏军士气提振。只是若两军陷入苦战,恐士卒难以坚持而下, 不过彼时汉军亦是如此。 不过心中是如此所想, 但张郃依然是抑制不住对今天局势的忧虑,他率领的乃是魏军精锐,更有凉、陇士卒助战,若是他战败,只怕陇右各地还在坚持的魏地,便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全部投降蜀汉。 张郃长呼一口浊气,不由地将转头望向虎豹骑,今日战局关键在于虎豹骑能否成功突入敌阵。 张郃心中一定,手中令旗挥舞。 “呜!” “呜!”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河谷,在封闭的空间内不断地回音。 魏军黄旗飞扬,魏军黑压压地奔流冲向汉军。汉军甲士也毫不示弱地相向而来,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前席卷。 “举盾!” 两军无数将校几乎同时大吼。 两军前方无数精锐瞬间举起大盾,缓步向前,身后枪矛之林,开始剧烈抖动。 随后两军阵中无数的羽箭攒射而出,或射到盾上,或被激烈挥动的枪林弹飞, 或被汉军士卒甲胄咬住, 抛射的密集箭雨并没有给两军精锐甲士带来麻烦。 两军相隔三十步之时,各自阵中激昂的战鼓乍然响起。 “光复汉室!” “光复汉室!” 李骞高举汉矛高呼,随后成百上千的汉军甲士齐声大喊。 下个瞬间,火红的洪流便撞上了黄潮,汉军甲士在雄壮的军号声中,肾上腺素激增,不畏生死,与魏军展开短兵相接。 汉军前排举盾士卒,跑动蓄力狠狠地撞击魏军盾墙上。魏军气力不足者举盾后退数步,汉军甲士趁势杀入阵中。 李骞手中长矛轻轻一抖,长矛随之颤动,发出嗡嗡之响。 长矛如同怪蟒般猛烈地一拧、一抖,一名魏军屯长倒地身亡,但其身后数十名魏军甲士悍不畏死地涌向李骞,试图为屯长复仇。李骞只得退回队列,不敢冒进。 刹那间,两军甲士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夹杂着雄壮的军号声, 在河谷中激荡回响。无数鲜血一阵阵迸射出来, 流到荒凉的土地,大地上处处皆是腥红之色。 可谓是: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方寸,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注1) 魏军阵中,夏侯霸面对焦灼的局势十分担忧。他深知目前魏军若不能打开僵局,陷入苦战,虽有虎豹骑在,但大军也是危矣。今时不同往日,连日鏖战的武卫营已经身心俱疲,若非是天下雄兵,加之亲人在洛阳,恐怕早已溃散。 武卫营溃散,其余大军诸部如何能抵挡汉军甲士进攻。通过几日战况,虽张郃没有明说,但夏侯霸已经明白汉将王平的策略。 汉军甲士虽精锐,但却不如武卫营,于是王平一开始利用手下精锐甲士的数量消耗、榨干武卫营,从而一击取胜。 夏侯霸父亲夏侯渊,虽因亲临阵前被黄忠所斩,却丝毫不会让他畏惧。反而常常咬牙切齿,希望报仇雪恨,如今大敌当前,又怎会畏惧。 夏侯霸知道此时若要鼓舞将士们奋勇冲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领亲自上前。 夏侯霸不顾身边亲卫阻拦,手持环首刀,身先士卒,踏步向前! 夏侯霸侧身让过突刺来的长枪,面容狰狞,挥刀划过汉军甲士的咽喉,割破动脉血管及气管,腥的血液从咽喉部“滋滋”地喷溅而出。 武卫营众多士卒,望见夏侯霸亲临阵前杀敌的身影,忽然大声欢呼起来。 陛下宗族已经入阵厮杀,我等禁军甲士还能畏惧? 武卫营甲士士气瞬间大振,奋力挥刀向前厮杀。 “继续向前,冲破敌阵!”夏侯霸高举环首刀,向魏军将士们大声呼喊道。 “跟随将军!继续冲阵!”魏军将士大声呼喊着回应。 此时汉军的第一排队列已经被突破,以夏侯霸为首的魏卒嵌入到第二队列。 鏖战之际,王平已经从中军上到前阵督战,见到前方军阵发生变化,皱眉问道:“爨将军何在?” “爨将军已经率亲卫赴阵厮杀。”斥候说道。 王平手指斥候,目光冷峻,吩咐道:“命红旗往前挪十步。” 斥候向附近士卒传话,尽皆大声喊道:“将军有令,红旗向前挪十步。” 汉军后部闻声而动,向前十步,中军向前挤着前军,前进十步。前排的甲士瞬间感受到一股由后向前的推搡之力,逼得自己向前杀敌。 爨习如何不知这是王平逼前军进攻的策略,不由举矛怒吼道:“诸位随我向前冲阵!” 爨习挥枪左右格挡流矢,亲率士卒直奔夏侯霸而去。 夏侯霸挥刀杀得兴起,眼看又要将前方汉军甲士的首级斩下,猛然感觉到一阵劲风呼啸而来,下意识猛一个撤步,侧身。 下一个瞬间,一杆长枪从他心口前方划过,枪尖与甲胄剧烈刮蹭,胸甲叶片崩飞,一串火花乍闪其后。 夏侯霸连退数步,心有余悸地望向来袭的爨习。 夏侯霸接过亲卫递上的钩镶,大跨步跻身上前,右手挥刀,左手持钩镶。 夏侯霸钩镶相挡长枪突刺,环首刀顺着铁矛的来势挥刀反削。 只见寒芒一闪,长刀快如闪电沿着枪杆竖削而下,只需半息,就能削断爨习手指。 然而这一刀却是无功,爨习右手弃枪,左手下接枪杆,一个后撤步,拉开距离。 夏侯霸与爨习相望一眼,见汉军又重新集结而来,气势汹汹,不敢停留,顺势撤后大部队。 -------------- 1此段话出自戚继光《纪效新书》 (昨天有事请假,会补上,之后到月底,尽可能每天三更!) 正文 第三十六章连冲之阵 , 张郃已经下了高台,和王平一样,前往前军督战。 魏、汉两军厮杀许久,武卫营士卒已经撤下休整,魏军的陇、凉士卒也已经被张郃派上战场,抵御汉军进攻。 辛亏出自陇、凉二地的士卒,常年已经与羌人作战, 作战骁勇,是故能在短时间内与精锐的汉军士卒鏖战。 不过张郃却知道陇、凉二地的士卒军纪较差,而且并无死战之心,面对汉军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败退是早晚的事。 虽然局势进入到了紧急时刻,但张郃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 因为他知道现在是虎豹骑出动的最好时机。 张郃大声地对斥候说道:“命虎豹骑出击!” 等候多时的虎豹骑从驼马上取下甲胄、兵器,在军号声中开始穿戴穿戴甲胄。 一直关注虎豹骑的魏延得到消息后,转而回身望着整军待发的士卒,沉声道:“各部就位,设连冲之阵。” “将军有令,以牙旗为心,设连冲之阵!” “将军有令,以牙旗为心,设连冲之阵!” 魏延本部军旗挥舞,军号声响彻天空,斥候背负旗帜纵马往来传令,向全军发令。 汉军三千名士卒训练有素地摆下连冲之阵,在虎豹骑刚刚列阵之时,便已经完成,在号角声中,徐徐向前。 虽然汉中数年未经曹魏来犯,但魏延并未懈怠,而是将注意集中到训练士卒身上,精心训练、培养调教所得。 魏延或许自己出身部曲,所以往日待士卒十分亲厚,是故本部三千士卒愿意为其效死力。 连冲之阵(注1)源于汉代对抗匈奴的营垒法, 正面收窄,加深队列厚度、行军时以包覆蒙皮、设置鹿角及拒马的战车为凭依,刀盾手为掩护,内置枪矛夹杂弓弩,中军布置突骑,防备敌军从侧翼进攻之时,从阵中突出,袭击敌军侧翼。 这个阵型魏延本部已经谙熟于心,北伐出征由于汉军骑卒不多,几乎每部汉军都会设此阵。 往常此阵原地驻守所谓方便,但此时需要主动出击,由于不能原地安置鹿角、拒马,只能以轻便的车辆推到外圈排列,每两辆首尾以铁环连接。 车辆后面,汉军数字竖起一面面盾墙,在大盾的后方,则是大量的长矛手、长枪手将枪矛架在盾牌上, 后排士卒则将长矛搁在前排的肩膀上, 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 其中还夹着些弓弩手。 王平望着远去的魏延, 心中略微沉重,以三千步卒阻挡千名虎豹骑,虽然有车阵相助,但死伤恐会依旧不少。 魏军阵中的张郃也发现汉军三千士卒设下连冲之阵阻挡虎豹骑,不由心中半喜半忧,喜是汉军调去三千人,给自己本阵的压力减轻很多;忧是担忧虎豹骑不能完成冲阵任务,以目前军力对比,自己想击败汉军恐是困难,说不准……。 确实如此,连日作战下来,魏军四千五百名武卫营死伤近两千人,四千凉州士卒死伤千人,陇右士卒三千人折损五百,加上虎豹骑千人,剩七千人。 汉军三千白甲卫折损近半,五千无当飞军折损两千人,五千汉军折损一千五百人,加上青衣卫骑卒千人,剩九千人。 如今调去三千汉军抵挡虎豹骑,此时汉军阵中只剩六千人,魏军亦剩六千人,但以汉军更为精锐而言,魏军继续厮杀下,恐会战败。 魏延本部行军之时,虎豹骑已经铁蹄踏地声起,卷起滚滚烟尘,由远到近。 虎骑在远处观望望,牛金率数百豹骑持刀旋舞,持弓环绕车阵一个圈子,寻找弱点。最后他们犹豫的勒马回到原地,不敢轻易靠近。 汉军停下脚步,士卒从车上取下鹿角、拒马,将其放置阵前。 车辆后面汉中大部分士卒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场景,随着黄尘浊浪扑面,难免有些紧张。 久经沙场的魏延,在前阵士卒中穿行,一路安抚说道:“我军车阵林立,军容严整,敌人不敢轻易上前!” 果然,面对着车阵为墙,枪矛如林的军阵,虎豹骑不敢轻易靠近,豹骑绕着绕着军阵,借助马匹的奔跑速度,贴着箭矢,向军阵中放了一阵箭,最后撤退。 初遇如此情形的汉军士卒见状,不知深浅,不由欢呼起来,回到中军的魏延,连忙挥舞旗帜命诸军不许妄动。而经历过汉中之战的军官也是大声呵斥道:“乱动者斩!” 与此同时,从滚滚黄沙之中,虎骑突破黄沙直冲而出,豹骑紧随其后,直奔军阵。 当虎骑接近的时候,军阵中的大量弓弩手开始射击。 由于要出击虎豹骑,王平特意征调三百弩给魏延,增强其的远程打击能力。 随着虎骑的不断接近,面对虎骑的两层铁甲,汉军只得放近才能向他们射击。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射!”在军官齐声怒吼下。 一大波密集的箭矢射出,破空声大作。冲锋在前的虎骑纷纷中箭倒地,身后的虎骑又快速地填充而上。 冲阵的一瞬间,上百名汉军屯长、军侯、老卒一齐大喊道:“闭眼,举矛!” 虎骑为躲避箭矢而松散的阵列,在一瞬间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猛地撞向车阵的缺口处。 连冲阵的左角被奔袭而来的虎骑撞翻、撞碎。先是车辆被撞翻、盾牌被踏倒、长矛折断。 汉军甲士或被奔驰而来的马槊捅穿胸膛,或被战马撞翻盾牌,倒地被乱军踩踏而死。军阵的左角只是一时骚动,军侯冒着豹骑的箭矢,登上车辆,高呼已经呆滞的众人拔刀拼杀,聚集长枪手及刀盾兵,堵住缺口。 此时身后大量的汉军也在屯长的指挥下,上前支援,协助左角士卒将闯入阵中的虎骑斩杀。 闯入阵中的虎骑,高举马槊,拼杀之际,被涌上密集的枪矛,捅翻在地。落马的虎骑,被聚拢而来的士卒刀砍枪刺,立即毙命。 ------------------ 《诸葛亮文集卷二》:“连冲之陈,以狭而厚,为利阵。令骑不得与相离,护侧骑与相远。” 正文 第三十八章逃窜 , 刹那间,人声鼎沸,汉军阵中彩旗挥动,不动如山的汉军,动如雷震。 从后至前,无数人热血沸腾,整个汉军发出“万胜”的高呼声, 撤回休整的汉军甲士,呼喝着起身,跟随着大纛方向前进。 张郃眯着眼睛,看着汉军反攻局势,脸色不由一喜,大纛出动便是汉军最后一搏,看来虎豹骑冲阵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再看着王平所部猛烈反攻的势头, 环视四周,他又咬了咬牙,自己手上只剩一百名刚刚替换下来的羌人士卒。 这些羌人士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统率羌人士卒的羌人首领姚延为求保存实力,根本不愿力战,此时如何能将其调上阵前助力。 张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羌人留在左右,虽然一百人可以支援战事,但是面对汉军最后一搏,恐会逃窜,这时候的逃窜恐怕会产生连锁反应。 就在张郃思虑战事之时,身旁亲卫指着奔袭而来的魏延等人,脸色苍白,惶恐说道:“将军,汉骑来袭。” 张郃闻声望去,脸色瞬间铁青,但张郃来不及思索,招呼羌人首领姚延率军应战, 并让虎豹骑及附近游骑过来支援。 在张郃勉强的呼喝下, 姚延并不情愿地翻身上马, 带着羌人士卒迎战。 魏延见一百名羌人骑卒,呼啸上前,紧咬牙关,他深知如果不能袭取张郃,待虎豹骑撤军回援,胜敌良机稍纵即逝。 魏延长出口浊气,头顶兜鍪,手持马槊跃马,一身火红色的战袍被强风吹起,毫不畏惧地率队冲了上前,身后跟随着四十名骑卒奔袭而来。 两军交错之间,魏延臂力过人,举槊猛砸而下,瞬间打飞羌人士卒手中的长矛,再从羌人肩膀斫入,锋利的槊尖砍断他的右臂,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羌人滚落马下, 被马蹄践踏而死。 羌人骑卒虽然勇猛,但武器、甲胄太过简陋,根本无法与汉骑一较高下, 若是死战之下,依仗人数优势及骑术精锐,或许能够击溃魏延本部,但是在生死关面前,羌人如何愿意为张郃死战。 魏延借助马力,扭腰发力,举槊横扫,羌人悍勇之士被槊尖扫中,头部颅骨“咔嚓”碎裂之声乍响,羌人头部遭受猛击,瞬间七窍流血,被魏延硬硬生生地砸死。 魏延策马所过之处,羌骑一片混乱,一路羌骑避让,身后骑卒顺势深入阵中,大肆砍杀。 两军交错之后,姚延面色惨白,如今骁勇之士,自己手下赔光都挡不住。 姚延的亲卫面露惊恐,颤颤巍巍着说道:“将军,咱们不必和汉军硬拼……咱们可以先往北面撤个五里地,等这边z战况。汉胜则助汉,魏胜则助魏。” 姚延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道:“可以,撤军!” 毕竟对姚延而言,若是魏军胜利要怪罪,自己大不了迁徙部落跑远点,再实在不行,南下投蜀也行,实在没必要为魏军把奋战到死,把自己的立身之本赔进去。 张郃忽然见,错身后的羌骑并没有停下,而是顺势调转方向,往西北沿车道岭道撤军。 眼看着大局逆转,魏延来袭中军,张郃几欲吐血。 虎豹骑冲阵成功,几乎已经看见胜利曙光,只有再鏖战半晌,魏延所部必然崩溃。但没想到连冲之阵埋伏的数十骑,直奔自己中军,在魏延的勇武之下,吓得羌人溃逃。这局面反转让张郃惊怒交加。 张郃中军求援旗帜不停挥舞,青甲卫死死咬住要回援中军的魏军游骑。 身处连冲之阵的牛金见状,呲目欲裂,愤然转身,试图回援张郃,但却被魏良发现,不顾安危,率领汉卒,高举枪矛,向左侧包夹,压缩空间,试图让其虎豹骑困死军阵。 魏延见羌骑逃窜,喜出望外,两眼放光,高举马槊,高呼:“黄色大纛下老者乃是张郃,随我讨敌。” 张郃不愿放弃大好局面,调遣刚刚回援的步卒试图阻挡魏延,以作困兽之斗。但可惜的是当世名将的张郃,技穷也! 魏延眼中只有张郃,经历沃干阪战败的他,无不想洗刷屈辱,为黄袭及自己手下数千名将士报仇雪恨。 面对眼前步卒,手中提着一杆马槊,直接冲阵而入,阻挡的步卒瞬间被魏延手中的马槊搠透而出;随后魏延弃槊持刀,在阵中不断砍杀,硬生生趟出一条血路,直逼张郃。 但近距离调转马身不便,被一名魏卒手中长矛刺中他坐骑的脖颈,魏延战马当即倒地,魏延在倒落之际,下意识侧身飞滚,防止自己身子被战马压住。 身边数十骑汉骑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张郃中军奋进。 “将军,怎么办?”一名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亲卫,气喘吁吁说道。 张郃见汉骑已到数十步外,嘶吼一声,充满恼怒及绝望,拔出腰刀,正欲死战。 凉州刺史徐邈猛地拦住张郃,劝道:“将军若战死于此,凉州则失也!” 张郃气急之下拔刀砍断一面战旗,自从战败于张飞外,从何曾受过如此大败。自己深受皇恩,望自己夺回陇右,却不曾想功亏一篑! “儁乂,赶快决断!”徐邈急忙喝道。 张郃裂眦嚼齿,缓缓说道:“撤军!” 话音刚落,忽然,“嗖!”的一声,破空声乍响。 “噔!”张郃兜鍪被箭矢射落于地,头上银白色的发髻,漫天飘洒。 张郃一脸慌张地闻声望去,只见五十步外,魏延手持骑弓,搭箭直射。 身旁亲卫手持盾牌,急忙护着张郃、徐邈二人向北奔逃。 魏延见只射中兜鍪,一脸懊恼,又见张郃逃离。随即丢弃骑弓,提着环首刀,朝着中军方向杀穿而去。 魏延一刀砍死护旗的力士,愤然砍倒张郃大纛,高大的“张”大纛轰然倒落。但魏延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朝着张郃逃离的方向追赶而去。 魏军回头望去,满脸惊恐,原本的斗志直接消散,往后撤离,正在鏖战的汉军士卒欢呼,追赶砍翻魏军。 张郃所领的大军已经完全崩塌,夏侯霸率领武卫营残部往后撤军,牛金闭目而叹,试图率领虎豹骑从军阵中撤离,凉州、陇北士卒直接溃逃。 正文 第三十九章陇右战罢 , 越靠近中军的魏军士卒越早逃窜。原本还在鏖战的前线士卒,直接临阵跪地投降。 原本厮杀挤压的战线,忽然间就消失,前排魏军齐刷刷跪地投降,后排魏军乱哄哄地撤退,汉军直接越过投降的士卒,追赶逃窜的魏军。 黄色的浪潮不断地瓦解崩溃, 魏军已经不复原先的骁勇。陇、凉骑卒放弃继续作战的念头,脱离青甲卫的纠缠,向北逃离。 失去建制,失去指挥的魏军,恍如漫山遍野的猪,被人撵得四处乱窜, 或降、或逃。 青甲卫在向煜的率领下,随后掩杀, 成百上千的魏军跪在道路两侧,被汉军俘虏。 张郃的身影已经不知道去哪,失去兜鍪的当世名将,弃马逃离,率着十几人,翻越河谷一路向北。 在慌乱的人群中,魏延已经失去了他的目标,一脸懊恼地叹息。 连冲之阵中,牛金厉声高呼道:“撤军,所有人从原路撤退。” 虎豹骑反身杀出,却被前来支援的汉军阻挡住,面前到处都是枪矛之林。陷入绝路的虎豹骑,陷入疯狂拼杀,牛金亲率虎豹骑在前破阵。 牛金身上的甲胄到处都是缺口,殷红的鲜血溢出甲胄,滚烫的鲜血不断流出。厮杀许久的牛金体力不支,步伐渐渐沉重,已经坚持不住了。 身旁亲卫搀扶牛金试图突出重围, 但却被汉军阻挡住,骁勇善战的虎豹骑掩护牛金,依然还在拼搏。 王平在远处望见不禁感叹道:“不亏是天下雄兵,三卫不能及也,虎豹骑骁勇至此!” 霍弋手指军阵方向,劝道:“将军,可放虎豹骑一条生路,随后掩杀。” 王平心中微叹一声,微微点头。 王平试图希望逼降虎豹骑,将骁勇的虎豹骑补充入汉军骑卒,却不曾想虎豹骑居然毫无投降之心,依然试图冲阵而出。 汉军阵中放开缺口,数百名虎豹骑,从缺口处窜逃而出,身后青甲卫早有准备,骑射跟随。 王平调转马头,策马上至缓坡,只见河谷中,伏尸枕藉,流血漂橹, 溪流中流淌着殷红的溪水。伤兵流着鲜血哀嚎着,祈求救命;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卒,四处寻找同乡、同袍。 汉军士卒或驱赶着溃散的降卒,聚集一处;或打扫战场,捡拾甲胄、兵器、割取右耳,以报战功。 魏延拿着张郃大纛、兜鍪,一路欢喜地回到中军。 王平上前几步迎接魏延,并指着魏延的战利品,笑道:“今日大战皆赖将军骁勇,将军可为头功。” 魏延哈哈大笑,一脸傲娇地抚须,说道:“此小功何足道哉,只可惜侥幸让张郃逃窜。” 王平搂住魏延肩膀,亲切说道:“此战后,平自当向陛下与上丞相,言明文长兄头功功绩!” 魏延搭着王平肩膀,笑呵呵说道:“客气。子均为主帅已然功不可没。” 又闲聊几句,魏延又带着战利品,一路夸耀回营, 李骞喜笑颜开,上前恭贺,说道:“张郃,当世名将,巧变闻名于世。今将军正面拒敌,一战破敌。将军威名,定将扬于四海。” 王平上扬嘴角,望着李骞,淡然说道:“侥幸破敌而已,不过依仗士卒精锐,士卒之多破敌,不值一提。” 王平遥指北方,沉声说道:“今夜简单休整,明日北上。” “诺!” …… 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四月初。 魏将张郃于沃干阪击溃魏延,纠陇北、凉州军士,合计万余人。沿车道岭道率众南下,与汉将王平战于关川河。 王平率精兵万余人从河谷进攻张郃,魏延临阵直取中军。张郃大败,仅带十余人弃马爬山而逃;魏将牛金战死,所领虎豹骑仅剩百人逃离;魏将夏侯霸沿小道逃窜,收拢败军六百人回至金城。 汉军擒获魏军四千余人,王平乘胜追击,兵锋直抵沃干阪。凉州空虚,张郃紧急向大将军曹真求援。幸得曹真此前派遣的五千魏军运粮而来,方保金城郡安危。 大将军曹真得信后,沉吟许久,念及凉州要地,不可被夺,征调八千人防守凉州;想到张郃战败,陇西必定望风妥协,目前救援无用,又无法突破诸葛亮大军,徒耗粮食辎重,便从陇山以西的清水县撤军到陇山以东的汧县。 而诸葛亮听闻后,挥师东进夺取陇山以西,成纪、清水县二县,同时陇北诸县归降,陇西太守游楚归降吴班,至此陇右彻底平定。 季汉北伐成功夺取陇西、广魏、天水、武都、南安、阴平六郡。 曹真在汧县城头望着陇山,久久不语,虽不是因自己战败,导致陇西失守,但自己救援无果,心中亦是难受。天下大势今年局势复杂,先有大司马曹休兵败石亭,后有蜀汉夺陇,大魏国中想必人心浮动。 曹真手扶女墙,缓缓说道:“伯济(郭淮字),你是如何看待蜀夺陇?” 郭淮抿着嘴唇,沉吟片刻,说道:“大将军,在下以为关中为中原上游,陇右又为关中之上游,是故欲控关中,则欲先控陇右。蜀夺取陇右之后,可依仗陇山之险,渭水之便,以居高临下之势,东出关中。” 曹真听闻后,笑了笑,轻拍女墙说道:“伯济(郭淮字),依你之见,我军如何夺回陇右呢?” 郭淮手指向西北,沉声说道:“凉州!” “哦!何处此言?”曹真不由露出赞许的目光。 “大将军,先前淮言陇右为关中之上游,而凉州亦为陇右上游,陇右居高临下雄视关中,但凉州也以居高之势窥视凉州。”郭淮说道。 “若我军要夺陇,可遣三军伐蜀,一军从凉州南下攻陇右,再遣一军从关中过陇道攻陇西,最后一军从关中南下攻汉中,蜀国三面临敌,若有一军取胜,夺陇易也!”郭淮沉声说道。 郭淮顿了顿,继续说道:“即便我军退守,亦可以凉州、关中二地为根据地,据城固守,分散其兵力。” 正文 第四十章曹魏态度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四十章曹魏态度曹真身居大将军,与名不副实的曹休,截然不同。 曹真虽有宗室之名,但是他更多的是依仗出色的战功立于朝廷。在汉中之战中大放异彩;镇守河西期间,打败诸胡组成联军,收复西域。对于整个西北地理及局势谙熟于心。 是故当张郃兵败关川河时,曹真便知道陇右诸郡已不复魏国所有,而是思索接下来复夺陇右的策略,并提供于魏帝曹叡,让其决定日后对季汉的军事计划。 就在曹真与郭淮商议复陇议题后第二天,曹叡急召曹真入长安商议对策。 曹叡身处长安,对一直对西北战事非常关注,收到曹真撤军汧县的消息,便知事态不好,急召重臣商议战事。 待曹真抵达长安次日,曹叡召见众人。 数十盏青宫灯,照亮长安残破的宫殿。 曹真、陈群、孙资、刘晔等十余名重臣位列两侧。 曹叡望着阶下沉默的众人,开口说道:“今西蜀夺陇,大魏应当如何以待,诸位有何可教于朕?” 曹真率先虎步上前,拱手说道:“陛下,陇右之失,非战之罪也。乃是西蜀狡诈与吴勾结,共犯我大魏边境。臣以为,必须伐蜀复夺陇右。” 顿了顿,曹真继续说道:“陇右乃是关中上游,若不能复夺陇右,则蜀汉必日夜骚扰关中。若关中再失,则大魏危矣!” 曹叡闻声,起身挥袖,背手踱步,不由问道:“大将军此言有理,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伐之?” “陇右有陇山之险,关中远道而攻陇西,难也!是故依臣之见,伐陇需屯兵凉州,以凉州地势居高临下雄视陇右。日后攻陇,可兵分三路,一路攻汉中、一路由关中西出、一路由凉州南下陇右。” 曹真瞄着阶上的曹叡,沉声说道:“我大魏依仗兵多之势,出三路之兵,必然西蜀疲于奔命,陇右可趁机而下。” 曹叡甚是意动,停下脚步,望向阶下众臣,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大将军之策如何?” 陈群起身出列,拱手说道:“大将军此言差也,连年征战我大魏国库空虚,百姓疲劳。前有大司马兵败石亭,再有西蜀夺陇,如今府库空虚,军费无以为继。” “大将军欲举大兵三路伐蜀,先说南下一路,昔武帝已经南征张鲁之时,便多收豆麦以增添军粮,然而张鲁未下而军粮犹乏。秦岭阻险,难以进退,转运粮草必会受到拦截,但若要留兵守重地,则劳损战士。” “其二,驻兵凉州,凉州贫穷,归附不久。千里转粮,远给金城,路途遥远,耗费民力,运粮散于旷野,牛马死于山泽。关中方有生机,又广发徭役,关中百姓必然穷困,穷困必然多生骚乱,民心恐生不复我大魏所有。” “其三,光武帝远击陇西隗嚣,若非来歙守略阳三月,如何能破陇山而入?况且即便如今,隗嚣又席卷而来,吴汉败退。夺陇非一日之功也!” “不知司空有何想法?”曹叡好奇问道。 “臣以为,陛下初登帝位,又经多方战事,目前需安抚士民,治理天下为先。是故目前可固守关中,休养生息,以待中国元气恢复,天下人心思安之际,南下灭东吴,再彷光武水路并进伐西蜀,则天下安也!”陈群说道。 曹真闻声后,愤然说道:“司空想看西蜀夺凉否?” 陈群抬眼瞟了眼曹真,澹澹说道:“弃凉并无不可,后汉贪图不毛之地,不恤百姓,广发徭役,劳师远征西羌。凉州虽为我土,但却刚附不久,民生凋敝,胡虏遍地,祸乱至今。” “地大所好,但扩土不得宁静,多有何用;关东农田不耕,百姓多事徭役,如何是好?我大魏需借鉴后汉之失。” 陈群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 弃凉之议,从东汉开国便议论至东汉灭亡,多达三次。西域便是在东汉大会议之下,多次讨论之后,被关东世族遗弃。 曹真怒目而视陈群,大魏立足于关东士族,这些关东士族对待凉州态度,数百年之中,如出一辙。 曹真深吸一口,平复心情,缓缓说道:“司空此言错也!若西蜀夺凉,可通丝路,蜀锦畅通西域,可滋补国用。西蜀缺良马,得陇、凉二地骏马,即使我大魏固守关中,蜀人亦可流寇关中,肆虐我民。” “如今西蜀刚下陇右,民心未附,我国如果能举大军伐之,则易下也。若待其安抚民心,吸纳陇西士族大姓,则我大魏再难下陇!” 曹叡闻言后,心中虽偏向曹真言语,但也认同陈群休养生息之策,一时间有些纠结。嗯?弃凉非常不认同。 曹叡将目光落到刘晔身上,自从贾诩病故,曹魏国中能称算无遗策之人唯有刘晔。是故曹叡非常器重刘晔,登基之初,第一位召见的大臣便是刘晔, 曹叡温声问道:“子扬,不知有何高见可教于朕。” 刘晔沉吟片刻,虽不愿得罪陈群与曹真,但见曹叡相问,不敢顾及私情,于是答道:“今年所局势纷乱,但依稀可见乃是西蜀谋划,先是勾结东吴,诱导孟达反叛,导致大司马兵败,魏兴郡被夺。” “先是魏延诈出子午谷,黄权再出褒斜道,迷惑我等,诸葛再趁陇右兵少,攻取陇右。若无数年谋划,根本不可能而成。是故西蜀野心甚大,不可放纵!” 曹真闻言面露喜色,曹叡也是连连点头。 刘晔窥探着曹叡赞同的表情,心中稍定,继续说道:“对于大将军伐蜀一事,在下认同。但却以为不可着急,我大魏南方绵延数千里,今年皆遭兵灾,无一幸免,北方鲜卑蠢蠢欲动。” “荆州、淮南、关中、河东已无存粮,大将军此时出兵,恐天下皆乱也!是故目前我大魏可休养生息积攒兵粮,以待征伐之用。” 刘晔言及于此,抚须说道:“虽是如此,但凉州还需派遣士卒把守,可如大将军所言。” 曹叡对刘晔的言论十分赞同,大将军太过心急,陈群过于保守,刘晔言语持中。 曹叡环视众人,沉声道:“便依侍中所言。” “诺!” 正文 第四十一章魏议凉州 , 朝会后,曹叡赐宴与大将军曹真。 殿中虽简陋、残破,但却是重新装饰过,谈不上华丽,也可是说整洁朴实,有几方席案,供曹叡觐见的朝臣。 眼下, 除了两名殿侍之外,便只有曹叡与曹真二人。食案上摆着酒肉菜食,三荤两素,四菜一汤,十分朴素。 曹真十分拘谨地用筷子夹起菜肴,时不时轻抿酒水,不敢暴露本性。 曹叡心事重重,胃口不好,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沉吟片刻说道:“不知大将军以为当下我大魏应该如何防备西蜀?” 曹真闻言,拿过案上湿巾,擦拭唇角,拱手说道:“臣以为,我军军粮不足,目前难以西征,但西蜀也难以东出。西蜀东出西城、北上关中、西夺陇右,无十万士卒如何能以为济?” “况且陇右数郡刚刚平定,春耕在即;陇西郡尚有唐泛作乱未定。西蜀如何能言东出关中?此番大战后,西蜀无数年难以回复元气,请陛下安心!”曹真答道。 曹叡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大将军,朕忧凉州也!陇右被夺,关中不安,凉州惶恐。关中有大军镇守尚可, 民心可安, 但凉州千里之远,刚附不久,胡虏遍地,若蜀在陇右勾结,恐生他念。” “如果驻大军于凉州,唯有狭长的萧关道可通两地。正如司空(陈群)所言,若千里运粮,过萧关必受西蜀劫掠,十石粮怕仅剩一石可至凉州,朕为此忧也!” 曹真起身出列,正色说道:“请陛下召雍州刺史郭伯济入殿策对。” “嗯?伯济也随大将军来长安。”曹叡好奇问道。 “前些日,臣与伯济交谈此事。伯济熟知西北局势,羌人信服,军略出众,可为御蜀屏障。知晓陛下召臣商议,斗胆让他与臣同入长安。”曹真说道。 “宣!” 未过半个时辰,郭淮缓步入殿,恭敬行礼道:“雍州刺史郭淮拜见陛下。” 曹叡见阶下郭淮,形貌魁梧有力, 但却有儒雅之风, 目光炯炯有神,不愧为太原郭氏俊杰。 曹叡不由暗自点头,淡淡说道:“起身吧!朕召卿入宫,乃是想问卿凉州之事。不知卿如何看待驻兵凉州,千里运粮一事?” 郭淮站立殿中,窥视着阶上的曹叡,沉声说道:“凉州虽附,民生凋敝,驻军不易,但臣以为此事不难解决。蜀若攻凉州,必过金城郡,金城城高且坚,易守难攻,又得凉州刺史、前金城太守苏文师(苏则)安抚有功,凉州羌人信服朝廷,羌人可为我大魏助力。” “至于驻兵凉州,千里运粮。臣以为凉州非是穷困之乡,以金城郡而言,我大魏复金城乃是十年前,由金城太守苏文师入凉,聚拢游民,与百姓同甘共苦,克复金城。加之金城田土肥壤,灌溉流通,以产粮可给军用。” “武威、张掖、酒泉等诸郡,虽不似金城郡富饶,但地广人稀,水草皆宜,牲畜为天下之饶。不管后汉或大将军出征羌胡,皆俘获牲畜皆有数万头,何言凉州穷困?” 曹叡连连点头,手指案席,温声说道:“伯济可落座!” “诺!”郭淮面露喜悦,端正入座。 “不知伯济以为朝廷如何驻防凉州?” 郭淮沉吟片刻,说道:“西和羌人,军屯凉州,护卫要道。” 曹叡手指轻敲案几,皱眉说道:“伯济可详细说之。” “其一西和羌人,凉州此地,羌人、胡人众多,汉人稀少。是故应当安抚羌人,以为助力,共抗西蜀。河西少雨,常因无粮苦恼,但可修缮武威、酒泉盐池与友好羌人部落交换粮草,积累军粮,以供军用。” “其二军屯凉州,凉州地广民稀,可移屯户至凉州诸郡,战时为军,闲时为民,诸郡开凿水渠,滋养良田,畜养牲畜。虽花时日,但可一劳永逸也!” “其三护卫要道,先前臣言凉州牲畜为天下之饶,是故可让商贾通往中原,以凉州牛羊、犬马,换取中原粮草或钱财,补贴凉州军费。我军可驻陇山外诸多隘口,护卫要道,防止蜀军袭扰即可。” “此三策乃是臣苦思冥想之下所得,以献于陛下及朝廷。”郭淮拜服于地,沉声答道。 曹叡闻言,抚掌而笑,顺势下阶,扶起郭淮,说道:“先前西蜀夺陇,有人进言,说乃卿之失也,欲让朕调卿他任,险些失一大才。朕以为陇右之失,非众人之过,乃是西蜀狡诈。” “卿非巡视期间,而远到陇右,视察政务,如此尽心竭力,朕安能无动于衷乎!卿今日之策,可让凉州无忧也。”曹叡感慨说道。 顿了顿,曹叡继续问道:“卿也知,凉州士人自从后汉起,便与朝廷不合,前有董卓之乱,后有马超乱三辅。不知卿以为,朝廷如何以待凉州士人?” 郭淮沉吟片刻,迟疑说道:“后汉鄙夷凉州久也,凉州民风剽悍,百姓勇猛,经文不比关东,朝廷少有高官。凉州士民对此早已心生不满,不管是边章、韩遂乱陇右,还是马超乱关中,皆是其果。” “是故臣以为可定向征辟凉州士人,增加其入仕人数,以抚慰其心。如若不行,可让回避三互法,以凉人治凉,以安其心。”郭淮补充说道。 曹叡闻言,拍着郭淮肩膀,轻声笑道:“卿真是文武全才,可为西北柱石!” 显然曹叡对郭淮的应答十分满意,郭淮此次对答不仅解决凉州驻兵问题,还提出收复凉州士族之心的政策。 虽然迫于关东世族压力,中央难以定向征辟增加凉州士人,但凉人治凉一言,也是持中之见。 曹叡转头对曹真,说道:“大将军不如让伯济转为大将军长史,辅助大将军抵御西蜀如何?” 曹真自无不可,恭敬答道:“诺!” 曹叡又转头,看向郭淮,笑道:“卿献凉州策,朕欲让郭淮转任凉州刺史,推行此策,不知卿以为如何?” 郭淮面露喜色,虽是平调凉州刺史,但其中深浅可是不一样,雍州失去陇右,权利大减,而且有曹真督长安,基本以曹真为主。自己转任凉州刺史,基本是将凉州交付于自己,让自己独当一面。 郭淮应声答道:“诺!” 长安策对不久后,曹叡回到洛阳。命雍州刺史郭淮转为凉州刺史,升任征蜀将军,转任大将军长史,治理凉州。凉州刺史徐邈转雍州刺史,辅助大将军曹真理政。张郃从凉州回调荆州。 曹真安排诸将拱卫陇山东侧要塞,如费曜驻守汧县,郝昭驻守陈仓,戴陵驻守高平第一城(萧关),夏侯霸驻守乌氏县。 然后自己率大军回师长安,安定郡作乱杨条已经在月支城被斩首,首级被曹真送与洛阳。 (地图正在做,会一起发出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北疆防御(上)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四十二章北疆防御春四月,黄权与赵云回师,顺利地完成牵制魏军的行为。 刘禅在南郑县西侧梁山阅兵,检阅北伐大军。汉军步骑军万余名士卒参阅,军容严整,声势浩大。刘禅乘车绕行军中,朗声宣讲,发放奖赏,士卒山呼雀跃。 黄权、赵云二人随驾参阅,刘禅同时下诏,遣散万余名北伐士卒回乡,安抚蜀中民心。 不久之后,同月,刘禅乘坐御驾,赵云、黄权同行,前往已经平定的陇右诸郡。 春月之际,天气回暖,清风和顺。加之战果斐然,西行路上,刘禅笑容满面。 赵云铁骑开道在前,中军向充殿护在后,旌旗飘扬,军号声齐鸣,刘禅身居中车,诸葛乔副车陪同。 刘禅一路上,与在汉中之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接见沿途诸县文武,安抚民心,还不忘读书。 刘禅待卫将军黄权甚厚,自从随驾之后,刘禅经常让黄权入御驾同乘,以示爱戴之心。 午后进食之后,黄权准时在车驾外求见,御者直接让黄权上车。 刘禅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风景,打着哈欠,说道:“此地何处?” 黄权跪坐在桉几前,下意识答道:“武都郡武都县,前方不远便是厉城。” 刘禅拿起书卷,继续翻开起来,忽然问道:“卫将军早年可来过陇地否?” 黄权放下书卷,瞄着刘禅英俊的脸庞,答道:“臣早年有幸,曾随家长前往陇地,不过时日不长,不过却对陇地印象深刻。” 刘禅抬头望向黄权,好奇问道:“可否一说?” 黄权抚须,沉吟片刻,说道:“陇右此地,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陇右地理破碎,氐人、羌人、汉人掺杂居住,即便是汉人百里风俗也不同。游牧之风,农耕之俗不足以区分羌人、汉人之别;汉人有游牧之人,羌人亦有农耕之人。”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几口,总结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已。” “正是!”黄权答道。 刘禅示意黄权不用客气,放下茶盏,凝视着黄权,澹澹说道:“若让卿镇守陇地,卿以为如何为之?” 黄权放下手中的糕点,答道:“臣以为若只是镇陇,据魏人、安羌氐之民即可。” 刘禅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若再加上治陇呢?” 黄权略作思索,答道:“安抚羌人,拱卫陇山诸口,纳陇右士族为己用。” 刘禅来了兴致,见车驾外,阳光暗澹,朝外招呼了一声:“停车,休整!” 又朝向黄权,说道:“下车商议,车上太闷。” 不一会,黄皓安排妥当,在半山腰,拉起帷幕,摆好桉桌,桉上茶盏、糕点摆列整齐。 一阵春风吹过,帷幕摇曳,带走众人的闷热。 刘禅跪坐桉前,顾不上欣赏陇右春色,而是温声说道:“朕欲命卿镇守陇右,故刚有此问。卿心中可将陇右所思一并说出,以教与朕。” “臣不敢妄言,臣思虑陇右起于陛下夷陵之战时,以棋盘论国。当时陛下言四角、四边之地,臣深以为然,但臣又念及武帝开边一事,对陇右又有不一样见解。”黄权答道。 黄权停下望向刘禅,刘禅不以为意,示意其继续发言。 黄权拱手,沉声说道:“昔日武帝遣冠军侯西出凉州,夺取河西地区,张掖使臂,北击匈奴,多赖陇右。是故以此观之,陇右之地,人之肘腋,河西之地,人之臂膀。” “若动荡之下,举众兵西出,可轻而易举斩断与凉州、关中联系。使得凉州如同孤岛,惴惴不安。是故陇右对曹魏而言,乃是肘腋之患;对我大汉而言,乃是直插曹魏心口利刃。” 黄权说到此处,情不自禁,起身挥袖,侃侃而谈道:“话虽如此,但河西之地亦如我陇右头上利刃,可与关中西、北两面夹击,复夺陇右。不过我大汉也不畏惧,曹魏攻我陇右,我大汉亦从汉中北上直击关中,是故攻防皆在一念之间,瞬息可转。” 刘禅沉吟片刻,问道:“攻陇一役,我大汉发十余万之众,北伐曹魏,益州以致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积蓄粮草挥之一空。此役后,大汉无数年休养生息,恐难以进攻。以卫将军之见,我大汉如何防御曹魏进攻。” 黄权闻言,走到刘禅桉旁,席地而坐,用手指在地上笔画出凉州、关中、陇右等地的简陋地图。 黄权接过湿巾,擦拭手指,手指地图,一脸正色,说道:“臣在关中便思虑此事。陛下请看,若曹魏攻我大汉,无非汉中、陇右二地而已;攻汉中唯有西出荆州攻西城,关中南下攻汉中;至于攻陇右,唯有西出关中及从凉州南下。四路三地。” “先说汉中防备,关中南下士卒需翻越秦岭,过狭长山道,是故我大汉在其道口修筑城池,御敌于国门之外;而荆州西出士卒,逆流而上,需过西城郡,孝兴已修筑钖关,可阻荆州之敌。” “陛下再遣一员上将军,领两万余名士卒,驻守汉中。若关中之敌众,道口汉军不支,可沿褒水、沔水救援;若孝兴不支荆州之敌,即可顺汉水而下,旦夕可至,救援孝兴。如此安排,汉中固若金汤,除非曹魏举十余万之众相攻。” 刘禅面露喜色,不禁连连摇头,抚掌而笑,说道:“卫将军之言,可挡十万兵。不知陇右一地,卫将军如何防备?” 黄权抚须沉吟,说道:“臣未到过陇右查看地势,臣只能以史书及他人口中得知陇右地势,可能略有差错。” 刘禅放下茶盏,抬手示意,说道:“将军请言?” 黄权轻点陇山,沉声说道:“臣以为防备关中之敌,可效彷汉中防备,御敌于国门之外。我大汉可遣诸军,驻兵陇山诸道,从北往下,驻守瓦亭,防备瓦亭道之敌;驻守鸡头塞,阻鸡头道之敌;屯兵番须口,阻番须道之敌;最后可屯兵临渭县,阻渭水道之敌。” 正文 第四十三章北疆防御(下) “为何要屯兵诸道?乃是因为陇山一地,西高东低,关中在东,曹魏伐我,而攻陇山之时,都处于仰攻,无论是行军作战, 还是粮草补给都处不利局面。而且陇山山势险峻,大部队翻越陇山几乎不可能,只能从陇道而过。” 黄权生怕刘禅不了解陇山地势,特意补充说明。 顿了顿,黄权迟疑说道:“我听闻,陇山自古有‘春去秋来无盛夏’之说,曹魏大军若要攻陇,六月至九月才是其适合作战之期。不过平日我军也不可放松懈怠, 同时我军可驻扎于略阳, 可支援诸隘口,同时也可防备偷渡之队。” 刘禅看着简陋的地图,大致明白黄权的战略思想,与西汉末年的隗嚣防守陇右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在略阳布置救火队,救援诸隘口。 刘禅转头望向黄权,好奇问道:“不知防御凉州之敌,卫将军如何思量?” 黄权抚须笑道:“防备凉州之敌易也!凉州南下之路无非两条,一条沿车道岭道、一条沿洮水而下,两条道之间有马卫山相阻,不足为惧。车道岭道复设勇士县,洮水屯兵狄道即可。” “陇西郡防洮水之兵,南安郡勇士县防车道岭道之兵。如今计算,陇西、南安二郡皆屯二千士卒,南安郡治桓道屯四千兵;陇山四道皆屯兵四——五千, 略阳、冀县、上邽等地屯兵一万五千人,约计四万人。” 黄权笑盈盈地看向刘禅, 笑道:“此四万人,便足以防备陇右六郡,曹魏少于十万之众攻伐,可拒也!曹魏以举二十余万之众大举进攻,陇右亦可撑到大汉中军救援。” 刘禅闻言,不由起身踱步,背手望向山脚。心中心情郁闷,以大汉目前国力供养六万之众,并非易事,即便将陇右消化完,相助供给粮草,也是困难重重。 前些日,自己在汉中收到陇右六郡人口统计,陇右六郡合计户三万有余,口不到二十万,即便有大族藏匿,也才二十余万,让二十万百姓供给四万士卒,恐怕直接骚乱,难怪战前曹魏在陇右的士卒不过万余人。 刘禅又念及汉中的两万人,心中更加郁闷, 虽然汉中人口较多,但让汉中独自供养两万人也不切实际,还需要蜀中千里运粮。再加上更为遥远的陇右…… 刘禅不由心中暗骂一句,若不是自己先前在成都种田,提高产量,这战根本没法打,这战是越打越穷啊! 刘禅负手在后,面无表情地问道:“卫将军可知陇右贫瘠,供养一万余名士卒已是困难,如今供养四万士卒,何以为继?蜀中至陇右数千里之遥,途中所发徭役,所费粮草,不计其数。” 黄权看不到刘禅的表情,但听其言语也知晓刘禅烦恼之事。 黄权沉吟许久,缓缓说道:“北疆事关我大汉兴复所在,六万士卒拱卫北疆已是极限,不可削减数量,否则被曹魏突破秦岭、陇山之险,则陇右危矣,望陛下知晓!” 刘禅如何不知北疆重要,也不是大汉供养不起,而是希望能省则省,让府库充盈些。 黄权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臣以为,虽不能削减士卒数量,但是亦可以填充陇右人口,以供军需。” “嗯?卫将军可说。”刘禅说道。 黄权看着刘禅的背影,沉声说道:“陇右疲惫在于战乱及人口不足,与陇右之地无关。陇右因上百年羌乱、韩遂等人祸乱,年年战乱,百姓无心耕种,官府荒废政事,无人修缮水利,安心护民。” “是故臣有五策给提陛下采纳。其一,大军驻于陇西不仅可拱卫陇右安危,亦可威慑羌胡、豪强不安分之心。让诸郡官府招纳流民,修缮水利,开垦粮草,以供军资。” 刘禅微微点头,陇西想要恢复生产,提供军资,这是必须的操作。 “其二,招纳羌、氐之人,编户齐民,迁入郡内耕种;迁蜀中无地流民于陇右,官府分发农具、耕牛,免其赋税;发配国中刑徒于陇右屯田,官府与其分成,根据刑罚轻重,让其耕种时间多寡。此三者可充户籍之民,滋补陇右户口。” “其三,军屯陇右,四万大军驻于陇右,有边境要地,有内地郡县之地,是故可编设军屯,令久驻此地之人,在陇右开垦,补贴军用。” “其四,交好羌人,曹魏待氐羌态度过于苛刻。曹魏常制衡、离间于氐羌部族,让其互相攻伐,令其内部混乱,然后或出兵征伐,或内迁胡族,常不得人心。” “是故我大汉可安抚羌人,用蜀锦、钱财交换好首领,不夺其地,不夺其民,再许以官职让部族首领,让其为我大汉出兵作战。” “其五,我北伐大军虽有十余万之众,但老弱皆有。臣在关中皆赖赵将军手下精锐士卒,否则事难成也!此战后,臣以为,我大汉需筛选老弱,勤练士卒。若陇右四万士卒能精练成兵,可为我大汉北伐助力!” 黄权一一列举治陇政策,明显是有备而来。 刘禅闻言,转身望着黄权,打趣道:“看来卫将军早已知晓镇守北疆,坐镇陇右之任,落于自己身上。如此甚好!” 刘禅手指山道,示意下山,淡笑说道:“陇右之事,朕也不瞒爱卿。卫将军为先帝留于朕的托孤大臣,目前局势之下,上丞相需回成都理政,统领大局,朕以为唯有君,可当镇守北疆重任。” “君今日之言可解朕之惑也!我大汉目前缺少良马,还望将军身在陇右,多多关注战马一事,建设大汉铁骑,驰骋天下,兴复汉室。” 刘禅手折树枝,在手把玩,说道:“卿献五策,朕以为颇好。至于其中的最后一策,前些日上丞相也有写信给朕,谈及此事,与卿之见几乎相同。是故卿至陇右后,可与上丞相聊及防御、驻兵、精简士卒一事。” “陇右为我大汉北伐之望所在,望卫将军多多上心!” 黄权并未喜悦,反而深感压力,应道:“诺!” 正文 第四十四章杨戏治武都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四十四章杨戏治武都陇右一地曾是前汉兴盛之基,又是后汉颓倾之因,现在又是季汉一统天下之望。 因此刘禅无论如何都必须亲自前往陇右,一路西行,实地考察民生、奖励北伐大军、安抚陇地士族。 虽说西行,但刘禅也未打算走远,而是准备前往天水郡冀县。 目前的冀县已经成为了大汉陇右的政令中心,诸葛亮在冀县接见各地士族、归降官吏。 刘禅西巡,一切从简,并未大张旗鼓,加之陇右初定,刘禅甚至都没有安排各地官吏接待,一切物资由军粮提供。 时下,陇右人口稀少,土地荒芜,民生凋敝,为政废弛,局势初安。刘禅一路上主要考察陇右人口最为稀少、蛮夷最多的武都郡。 后汉顺帝永和五年,武都郡还有20102户,81728人。 但经历东汉羌乱,长达数十年诸侯争霸,再加之汉中之战,曹操迁武都郡人口于右扶风小槐里后,武都郡户不到三千,口不过两万,还不如王平从申仪手中攻占的西城郡人多。 申氏兄弟、孟达盘踞在西城、上庸多年,可以说是东三郡最大的地主就是他们。三郡内人口大半部分是他们部曲,孟达手中部曲七千户,申仪手上部曲五千户。 司马懿迁孟达部曲七千户到幽州,上庸郡为之一空;而大汉只有简单地将申仪亲信数百人迁到成都,留下五千户部曲编户齐民,留居西城。 刘禅自从与黄权聊过北疆防备之事后,刘禅心中的担忧也放下,毕竟目前三国中军事能比肩黄权的没几人。 千余人马,沿祁山道缓缓西行。行进间,车驾不停地晃动,刘禅撑着左右摇晃的身体。哪怕下面铺上好几层软垫,以作“减震”之物,但还是晃得让人难受。 刘禅掀开车帘,朝车外望去,祁山道的路很烂,坑坑洼洼,若是下雨必会泥泞不堪,难以行走,而且是多年未有修缮。 “要让文然修路,要不然日出大军北伐或运输粮草也是不便。”颠簸间,刘禅滴咕道。 刘禅口中的文然便是杨戏,着《季汉辅臣赞》便是其人。杨戏三十出头,犍为郡武阳县人。担任督军从事时,执法办桉,处事公正,被张裔推荐给诸葛亮,诸葛亮任命他为相府主簿。 北伐之后,诸葛亮思虑后,出于让益州士人分享北伐成果,也考虑到杨戏理政清明约简而不烦苛,便调任杨戏担任武都太守,治理武都郡。 前些日,西巡车队路过武都郡郡治下辩时,杨戏因外出考察,并不在郡中,无法接驾。 刘禅豁达,知晓杨戏为人,一心为公,非有意为之,自然不与他计较,反而十分看好他。 一同在车内的费祎,苦笑道:“陛下,修缮道路虽然重要,但是以目前大汉国力,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供给军粮都是问题,何来人力、物力修缮祁山道。” 刘禅闻声后,陷入默然,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祁山道长达数百里,若以后世科技修缮何其简单,但已目前靠人力修缮何其难也! 忽然,车驾缓缓停下,亲卫在恭敬禀告道:“武都郡太守求见!” 刘禅一脸错愕,杨戏在下辨没有见到,目前都快出武都郡境,自己都以为无法见面,没想到杨戏还追赶而来求见。 刘禅整理衣裳,澹澹说道:“停下休整!让文然在外先行休息。” “诺!” 刘禅起身下车,正要接见杨戏时,则轻描澹写说道:“文伟随朕身后。” 春耕时节,祁山道上,沿途田地,虽大部分荒废,但依稀可见些垦种过的土地。 刘禅在荒废的田野中穿行,杨戏、费祎二人在身后,紧紧跟随。 杨戏在刘禅身后,恭敬地说道:“臣未能迎接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刘禅扶起杨戏,安抚说道:“朕没提前通知卿行程,卿因忙于公事未能迎接,也属正常。卿未在郡治,不知前往何处考察?” 杨戏见刘禅并未怪罪,眉头舒张,说道:“臣前往仇池山会见白马羌首领。” 闻白马羌三字,刘禅微微皱眉,白马羌在西晋灭亡之后,在武都、阴平二郡建立仇池国、阴平国等四国,在大国之间,左右逢源,存活三百多年。 杨戏继续说道:“白马羌乃是武都郡目前最大一支羌人,若能安抚白马羌则武都安也。” 刘禅负手在后,望着杂草丛生的田野,问道:“结果如何?” “不辱使命,羌民与汉人河水不犯井水,若羌人犯法,臣先通报各部首领,再按汉律裁量。”杨戏沉声答道。 刘禅嘴角上扬,说道:“朕还担心卿持法过严,导致氐人不服。但今听卿所言,朕心安也!” 刘禅手指前方,看着一整片荒废的农田,顿感心疼,问道:“文然,你至武都郡一月有余,也深知武都郡,地广人稀,民生凋敝,政务废弛,百姓无所依。不知卿日后如何治理武都郡?” 杨戏凝了凝眉,望着荒废的农田,清声答道:“臣思虑许久,有四策以为可以治理武都。” “其一,武都郡先前位于汉魏交战之地,曹贼迁民至关中,部分百姓逃至深山。如今武都安定,可劝其下山,分发农田,免于赋税,鼓励百姓多生子嗣。” “其二,救济弱小羌、氐部落,让其入郡耕种,编户齐民,鼓励耕种;教化羌、氐人,归化附民”。 “其三,陇南诸郡,除西县生产井盐外,诸县并不产盐,羌、氐部族多为盐而烦恼。是故臣欲效彷前太守虞升卿,疏浚青泥河水道,可让益州运盐至武都,以换牛羊,换取粮食,滋补府库。” “其四,武都处于陈仓道之上,曹魏屯兵陈仓会威胁河池县,是故臣欲烧毁阻塞陈仓道,以保护郡内百姓安定。武都又位于陇右与益州商道必经之地,可从事贸易,富裕武都。” 刘禅连连点头,笑吟吟地说道:“朕今日甚是喜悦,不是因为你不辞辛苦亲自见朕,而是喜悦你不负重任,短短月余之内,因地制宜,便得治郡措施。” 顿了顿,刘禅拍着杨戏的肩膀,感慨说道:“虞升卿,可为后汉名臣,仅三年间武都户籍从万户涨至四万户,可为治国之才。” “今时不同往日,朕不望卿三年涨户四倍,但亦望卿可大治武都郡。魏有杜畿治河东,朕望以后有人称‘汉有杨戏治武都’。” “戏必定不负陛下之望!” 正文 第四十五章设立秦州 刘禅接见完杨戏之后,便又匆匆赶路,前往陇右。 途中,为扬自己爱民之心,刘禅传令各部并及各处守境官吏言:“今魏逆已除,但陇右未安,今朕不得已西巡, 安顿政务。方今春耕之时,大小将校,各级文武,凡过农田,但有践踏者,并皆斩首。” 刘禅进入天水郡西县,过农田之时,下车轻扶幼苗,围观百姓看见, 无不欢喜称颂,对道而拜,百姓为之称颂! 作秀达人刘禅,此时安坐车中,望着道路两侧的农田,连田阡陌,青苗密布,百姓在田中劳作。 刘禅非常满意,虽然一路上见农户们仍然面有饥色,儿童瘦小,日子过得并不算好,但至少经历战乱的陇右,如今安定下来,等待大汉进一步处理政务,虽不能说安居乐业,但是吃饱饭没问题。 刘禅安抚陇西百姓士族,也很简单,身着朴素, 路上接见乡里三老,县邑小吏及士族。又在亲卫的保护下,前往田间与耕种百姓交谈,一副文帝再世面孔。 刘禅的这些行为,在官府的引导下,非常快速地传播,陇右百姓、士族纷纷称颂。 天水冀县。 上百的文武官员,及北伐数千精锐甲士等候在城外。虽说刘禅一路简朴,不彰声势,但毕竟是大汉天子,在诸葛亮的指挥下,弄了场接驾仪式。 为首的便是大汉上丞相、武乡侯诸葛亮,身居前列,目光向南,一眼望去,已隐约能望见高耸的天子大纛。 夺取陇右的诸葛亮虽然忙于政务、军事显得有些疲倦,但是人却十分精神, 面色红润, 一脸笑盈盈, 不复北伐之初的愁容。 御驾缓缓行至冀县南门, 刘禅透过车架帷幕,望着冀县城池及门前众人。 刘禅感慨道:“华夏第一县,有些气魄。” 刘禅口中的气魄,倒不是惊诧于城池的高耸,而是冀县的广阔,冀县作为陇右中心,自然有其称道之处,虽然衰颓,但依稀可感受其古老的气息。 “臣,上丞相诸葛亮,率北伐大军文武,及陇右诸郡县官吏,恭迎圣驾!”及到御驾临近,各级文武在诸葛亮的率领下,齐刷刷地拜迎。 刘禅扫过跪俯于地的众多官吏,目光落到诸葛亮身上,大步上前,扶起诸葛亮,并和蔼可亲地虚扶众人,说道:“上丞相免礼,诸卿免礼也都免礼!北伐及安定陇右,诸位多有辛劳,大汉不忘诸位功绩!” 众人拜谢起身。 刘禅挽着诸葛亮手臂,邀请诸葛亮上车说话。文武百官不觉有异,陇右文武皆感陛下待诸葛亮厚恩。 御驾内,刘禅打量着数月未见的诸葛亮,见其双鬓有微微白丝,面容疲倦,鼻尖发酸。 刘禅端过茶盏,放至诸葛亮案前,借此之机整理情感,稍缓片刻,说道:“相父,此番北伐曹魏,多有辛劳。朕见相父苍老,心甚难安,今奉茶盏,相父可受此礼,务必推辞。” 诸葛亮闻言,神情微敛,对刘禅待自己的厚恩拱手拜谢,端起茶盏,轻抿几口,放至案几上。 刘禅感受着车辆缓缓前进,念起一事,笑道:“相父,我一路行来,见天水百姓,春耕有序,不受兵害,想不到士载文武双全,治军有方,不曾想治民也有道。” 诸葛亮不禁抚须直笑,轻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在略阳之时,闻天水春耕妥当,也如陛下这般所想,后面才知道。” “士载担忧春耕不足,导致秋季缺粮,让手下士卒上门,逼迫不敢出门的百姓耕种。虽不伤百姓,但也让百姓为此恐慌不已。臣班师之后,让郡中官吏好生安抚。” 刘禅顿时失笑,端起茶盏,轻抿几口,平复心情,说道:“无伤人即可,兵祸之中,百姓畏惧,不敢耕种,在家护粮也是正常,想必士载也是无奈之举。” 顿了顿,刘禅收敛脸上笑意,说道:“如今夺下陇右及西城七郡,不知相父接下来如何安排?” 诸葛亮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臣近日思量,可设秦州(注①)辖陇右六郡,不知陛下如何思量?” 刘禅面色平静,让人不知深浅,轻声说道:“朕以为汉中、西城二郡可纳入秦州管辖。陇右、汉中、西城皆为大汉北疆,共御曹魏。若汉中、陇右分属不同人、不同州管辖,有碍于北疆战事。不知相父以为如何?” 诸葛亮抚须,沉吟半晌,说道:“臣正是为此忧虑,或政分两州,一人督秦州、汉中战事;或如同陛下所言归一州管辖;此二者择其一。陛下言语,臣有所考虑,只是汉中重要,若归秦州管辖,恐不妥当。” 刘禅颔首,目光温和,说道:“相父所言老成谋国,只是目前陇右疲惫,户三万有余,口不至二十万;汉中虽也被迁民,但经我大汉数年经营,汉中已有生机,汉中民亦有十余万之众。” “若要发展陇右,可播汉中赋税、农具、粮草相助陇右诸郡,若分隔两州,再经朝廷,十分不便。一州之内,政务、军事互通有余,两地之间不烦政,不费时。” 诸葛亮稍作沉思,抬眼望去,见刘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此言有理,可让西城、汉中二郡由益州转入秦州,秦州辖天水、武都、汉中等八郡。” “不知陛下对秦州此地可有人选?”诸葛亮继续说道。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几口,缓缓说道:“朕以为军政可分,除相父益州牧外,不再设州牧。一州政务之长为刺史,军务之长为都督,但秦州地处北疆有所不同,刺史协助都督。” “卫将军黄公衡,作疑兵,北伐关中有功,又为先帝托孤之臣,可升任车骑将军,转秦州都督,掌秦州兵马。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问道。 诸葛亮对黄权并无异议,而是对刘禅口中不同以往的刺史,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不知陛下,两者刺史有何区别?” ----------------- ①陇右设州,可为雍州、秦州。陇右谓秦,乃是因为陇右那是秦人发源地。 (今天两更,没有三更。) 正文 第四十六章秦州刺史 , 刘禅入城后,在府衙,接见北伐、陇右文武参拜。刘禅见天色已晚,说些激励、警示的场面话,便让众人退下休息。独自留下诸葛亮,讨论刺史变革大事。 夜间,冀县府衙临时改造的行宫中, 诸葛亮与刘禅深夜中,进一步详聊车驾上未聊及的内容。 十几盏青宫灯,照亮冀县简陋的府衙,刘禅与诸葛亮相对而坐。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几口,缓缓说道:“谈及州刺史,朕想先与相父聊聊郡县制。” “哦!不知陛下又有何高见?”诸葛亮好奇问道。 刘禅放下茶盏,轻笑说道:“不敢轻言高见,只是在汉中近日有所思而已。” 刘禅手指脚下,往前探头,正色说道:“冀,戎地也。秦伐上邽,遂置冀县!冀县为千古以来初批县邑。后商鞅改制,秦国变法,自此郡县制成为至今我华夏永不变革之制。” “若朕无记错,秦一统六国时,划天下之地,设四十八郡,辖一千余县;至前汉武帝时,天下增至九十一郡,十八诸侯国,合计共一百零九郡国。” “数百年之间,华夏地越广,县越多, 民越众。朝廷监控天下郡县精力不怠,太守拥任命之权,为官腐败,与当地豪强狼狈为奸,祸害一方。是故文帝时命监察御史督查郡县,后武帝设十三刺史部,转御史为刺史,监察地方太守行为。” 诸葛亮闻言,抚须赞许,补充说道:“陛下所言并无出错。后光武中兴之后,将六百石刺史转为两千石刺史,常驻于州中,又可兼任将军,征讨四方不平。至灵帝时,纳刘焉‘废史立牧’,后州牧者,手握大权,割据一方。” 刘禅点头,接过话语,食指轻敲案几,肃然说道:“光武之后,刺史督查郡官, 又深入处理州内之事,却无具体辖权之事。与日后州牧督官又督民,任免州郡官吏所拥权利,完全不同。” 顿了顿,刘禅继续问道:“不知相父是否明白朕的意思?” 诸葛亮微微皱眉,沉吟说道:“臣略知陛下意思,陛下新设刺史,可是如州牧之位又不拥有州牧之权?” 刘禅抬眼望着诸葛亮,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天下纷乱,看似因为郡太守、州牧心怀不轨,实乃其权利太大,无人可止。郡太守名虽有刺史相辖,但刺史只管官吏所为,不纠其政务之失……。况且两者皆为真两千石,谁大谁小。” “自从光武中兴之后,‘罢州牧,复刺史’,但刺史却无恢复回京奏事及受御史中丞监督之责,实乃弊端。刺史做大,无人管辖,而且刺史本为监察官,无属吏,事务增多,其左右幕僚也随其增加,又无朝廷管辖,此乃败亡之举。” 刘禅加重语气,向前探头,说道:“是故朕以为,可借设秦州一事,如同变革郡制一般,收刺史征辟之权,左右幕僚由朝廷一并任命。秦州郡太守,俸禄一律从真两千石降至比二千石(注1),刺史从真二千石上调至中两千石。” 诸葛亮眉头舒展,迎着刘禅的目光,接着说道:“将刺史定为政务之官,管辖州中郡县政务,日后政务转呈于朝廷,每年如同郡县般上计于朝廷。” 刘禅双手一拍,笑道:“正是如此。” 刘禅一转语气,问道。“就是不知督查官吏职责交于谁负责?” 诸葛亮凝了凝眉,面色微顿,想了想,缓缓说道:“交于刺史继续兼任,目前我大汉暂且两州之地,益州又交于内府管辖,秦州督查一事,继续由刺史兼任即可,若又新设官吏,恐冗官严重。” 刘禅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可如相父所言,朕有一惑,还相父相解。秦州乃我大汉之望,兴复之托,东出之地。如今却地广人稀,民生凋敝,政务废弛,唐泛作乱陇西,民不安宁。” “朕苦思人选,遍数朝堂地方,不得其人。不知相父可有人选,继任秦州刺史一职,辅助卫将军镇守北疆?”刘禅问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轻笑道:“亮想请问陛下,陇右一地为何成为我大汉兴复之托?” 刘禅愕然:“陇右易守难攻,良田千顷,民风彪悍,顺流向东,可攻关中。” 诸葛亮笑而摇头,轻点羽扇,缓缓说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陇右若只是如此,秦与前汉,如何能借此地,征战天下。秦皇统六国、汉武击匈奴,陇右有一半之功。” 刘禅闻言,整理衣冠,向诸葛亮行礼,恭敬说道:“请相父教禅!” 诸葛亮面露惶恐,匆忙上前,扶起刘禅,说道:“君臣之道,恍如天地之分,陛下为天,臣为地。陛下厚待于臣,臣当尽心以报陛下,臣不敢受如此大礼。” 二人回案入座,黄皓上前,更换茶盏。 诸葛亮整理思绪半晌后,清声说道:“陛下可知,为何后汉防备陇右士族、豪强,忌讳如此之深!” 刘禅蹙眉沉思,缓缓说道:“可是因关东士人不喜陇右之人,鄙夷其崇尚勇力,不善文采?” 诸葛亮手持羽扇,空中轻点几下,笑道:“只是表象也,陛下可知光武一统天下中,那方诸侯最为难下?” “隗嚣?”刘禅道。 “正是!隗嚣以陇右豪强为心腹、羌人为爪牙,割据陇右。隗嚣慰纳羌人,发兵众与汉相拒。但自隗嚣兵败于光武之手后,后汉迁陇西大姓于关东。陇西不安,羌人因隗嚣败亡,心生不满,起兵反叛,劫掠诸郡。” “为预防陇人与羌人勾结割据陇右,光武任用酷吏樊晔,整治陇右豪杰十四年,陇右之人为之记恨;再遣降将马援攻羌人,迁羌人至天水一带,防止其死灰复燃。” 时入夜间,灯火光下,诸葛亮给刘禅慢慢剖析陇右士族、羌人、东汉的关系。 ------------------ 1西汉刺史六百石,东汉刺史、太守都是真两千石,州牧中两千石。两千石有三级:‘中二千石,真二千石和比二千石’。 正文 最近章节解释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最近章节解释这几章是季汉地方治理制度及陇右士族内情的问题,非常生涩,大家可能以为全是名词解析,但实际上这些是我花大量整理出来的,非常难写,我也不喜欢写,花了我四个小时,吃力不讨好啊! 陇右这个地方非常奇怪,西汉兴荣、东汉倾颓,唐朝兴盛有大关系。季汉如果要一统天下,以历史局面来看,基本靠着荆州士人为元老、陇蜀集团为核心。 所以我想把陇西这个地方内情讲清楚,还原给大家一个更真实的三国后期,如果大家不喜欢看的话,我后面就少些描写,毕竟太硬核了,我写的累,大家看的也累。 还有关于州刺史的描述,很错重复杂,古代中国是而地方二级治理与三级治理来回切换,西汉是二级治理、东汉三级、隋唐先是二级、后是三级、后面到元朝才真正确定地方三级行省制。 所以借助设立秦州,所以拿出谈论下,后面不会再涉及到这个问题。 看在我这边辛苦份上,能全订支持就全订吧! 都是两千字,历史文和某些小白文两千字,含金量不一样,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不多说,我继续码字! 正文 第四十七章刺史马良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四十七章刺史马良 灯火摇曳下,刘禅与诸葛亮二人的影子拖拽在宫壁上张牙舞爪。 刘禅听着诸葛亮对陇右的深入浅出的分析,再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位千古一相的实力。 刘禅不由低声问道:“相父,陇凉之地,真有相父所说之奇异。” 诸葛亮轻摇羽扇,含笑说道:“当然,陇右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为天下之富饶,南有巴蜀之粮。陇兵壮勐,天下闻名,关东士人为之嫉恨,即用之又畏之。” “陇右大姓便习兵事,烈士武臣遍布郡间。前汉武帝北击匈奴,以六郡良家子为骑。陇西李广、子敢、孙陵驰骋沙场,上邽赵充国平定羌乱,建立功名;后汉‘凉州三明’平定羌乱,皇甫嵩覆灭黄巾之乱,董卓祸乱朝纲。” 诸葛亮轻摇羽扇,冷笑道:“后汉羌乱,关东士族为防止陇右士族勾结羌人做大,不惜千里之遥,远调关东之兵征讨羌人,遣关东之官任陇右郡守。陛下可曾听闻弃凉之议,迁官民进内地。” 刘禅恍如听课学生般,连连点头,说道:“听闻过!” 诸葛亮轻皱鼻翼,冷笑道:“凉州郡守、县长出生于关东士族,畏恶军事,皆因自己不是本土之人,痛不着身,祸不及家乡,上表弃凉。若非有明大局之人,力挽狂澜,凉陇已为化外之境。” 刘禅听闻后,倒吸一口冷气,对关东之人不由心生排斥。 诸葛亮轻摇羽扇,澹澹说道:“后汉关东军士千里远征,不识天文地理,如何能克羌人。羌乱十余年间,后汉年年征调关东士卒,劳军远征,花费多至二百四十余亿,府帑空竭,后汉倾衰之始。” “后汉以名将马贤战死之后,后汉终于得不启用凉陇之人平定羌乱,但凉州之人如何能对后汉尽心竭力,凉州三明中的皇甫规、张奂二人,养寇自重,招抚羌人,纵容羌人,导致羌人屡叛屡降、屡降屡叛。” “忠于汉室的段颎,仅耗费四十余亿钱,平定羌乱。虽然如此,后汉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完全不知上百年间,朝廷弃凉之举,已导致凉陇百姓,离心离德、阳奉阴违,积蓄力量。” 诸葛亮叹了口气,惋惜说道。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几口,平复激荡的心情,缓缓说道:“是故董卓祸乱朝纲,韩遂、马腾割据凉州,正是因此?” 诸葛亮抬眼看了看刘禅,轻笑说道:“若是如今太过简单,凉人之乱,后汉有识之士,早有料到,提议朝廷征辟凉州士人,以抚慰其心,朝野也认同。” “恩?那为何凉人不悦,还会产生叛乱?”刘禅好奇问道。 诸葛亮端起茶盏,以解口渴,缓缓说道:“虞诩提出让朝野征辟凉土豪杰为出仕,又担忧凉土豪杰趁羌人叛乱起身,远调他地,用意良好。” “但殊不知关东之兵不能安定羌乱,陇右又因缺乏豪杰抵抗羌人,导致凉人家乡饱受羌人蹂虐,家乡倾覆。凉土豪杰、大姓,如何不怀恨在心,对后汉离心离德。……” 刘禅愕然,这东汉朝廷干的真不是人事! 东汉军队无法平定羌乱,羌人肆虐凉陇,来自关东的太守,遇战便逃。大量凉土豪杰被调离家乡,导致陇右之地缺乏威望之人,无人组织抵御羌人,导致大姓、豪杰家乡饱受羌人蹂虐。 数十年间反复出现,根本不怪凉陇之人对后汉离心离德,而是对后汉朝廷打心眼里不信任。 皇甫规、张奂养寇自重;董卓专擅朝政,祸乱朝纲;毒士贾诩,心狠手辣,祸害汉室;韩遂、马腾割据凉州,劫掠三辅。 刘禅蹙眉,说道:“后汉朝廷应该知道凉人不可信,为何不将帅其调任他地?” 诸葛亮轻摇羽扇,澹澹说道:“皇甫规、张奂、段颎在羌乱后,调至关东,但有何用?手下将校,皆是凉人,尾大不掉,根本无济于事。天水阎忠鼓动皇甫嵩造反,酒泉太守黄衍试图说服重臣傅燮反叛。” “其中董卓更加势大,经历羌乱、黄巾之乱,内有凉兵,外有羌胡兵相助。后汉朝野早已知晓,只是无可奈何,先是命董卓为少府,让其交出兵权,董卓以手下羌胡兵作乱,拒交兵权;后又命董卓为州牧,手下士卒交予皇甫嵩,董卓依然拒交兵权。” 诸葛亮补充说道:“不过陛下勿忧,曹操已经扫除此恶,残部余孽在我大汉手中,已故斄乡侯、马伯瞻手下部曲便是此恶余孽。” 刘禅缓缓点头,终于梳理明白,陇右、东汉、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相父为何说及余孽在大汉手中,莫非? 刘禅错愕地望着诸葛亮。 诸葛亮似乎感受刘禅的想法,但毫不在意,端起清茶,轻抿几口。 诸葛亮放下茶盏,缓缓说道:“期间之事,多是斄乡侯告知。如今前汉、后汉关于陇右得失,不知陛下有所得否?” 刘禅沉吟片刻,说道:“前汉隗嚣利用羌人,割据陇右,对抗光武;其间经历上百年羌乱,凉陇大姓与羌人融为一体,共抗后汉;董卓驱使湟中义从、羌胡兵祸乱朝纲;斄乡侯,甚得羌胡心,对抗曹操。后汉之过也!” 诸葛亮欣慰地点点头,沉声说道:“正是如此,羌乱原因在于后汉之上,其政策有失偏颇,我大汉因以此为戒。上百年间,陇地大姓如被遗弃之人,惶恐不安,我大汉今入陇右,因当纳之为用。” 刘禅略作沉思,缓缓说道:“相父之意,朕知也!我大汉纳陇西大姓从军为官,安抚羌人为我大汉驱使,但需将其分离,防止勾结继续作虐。” 诸葛亮抬眼看了看刘禅,笑道:“听陛下所言,应当知晓臣心中秦州刺史人选。” “侍中马季常,可担此任!”刘禅正色说道。 “不错,季常出身荆州,心怀汉室,秦州为北疆之重,可以托付;秦州民生凋敝,季常擅长处理政务,可发挥其能;秦州大姓、羌部众多、情况错综复杂,季常此人长袖善舞,此前出使东吴,安抚武溪蛮出兵作战,可见其能。” 诸葛亮直腰,手持羽扇,轻点虚空,郑重说道。 --------------- 大家应该明白陇右、东汉、羌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吧! 今天公司有事,暂时2更,抱歉! 正文 第四十八章封赏文武 刘禅昨晚与诸葛亮相谈封赏一事甚久,念及次日还有众臣等着召见封赏,但也顾不上休息。 清晨,刘禅一大早起床,简单洗漱后,前往冀县府衙会见诸葛亮、黄权、马良等大汉高级文武大臣。 冀县府内,一众文武大臣, 正安静地候着,待天子快步入内,俱起身恭拜。刘禅正坐于御案,待众人跪拜之后,方才示意众人免礼落座。 环视一周,刘禅感叹说道:“朕自继位以来, 已有五年,想当初益州疲弊,南中皆叛,大汉大厦将倾,幸得诸位贤臣、武将匡扶汉室,朕尤甚感激。今积蓄数年,北伐陇右,毕其功于一役,复秦州,扩七郡,诸位之功,大汉勿忘。不过相父当为首功!” 诸葛亮当即起身,恭敬应道:“臣深受先帝之恩,三顾臣于草庐之中,临崩又寄臣以大事,此乃臣分内之事也!北伐陇右,乃是兴复汉室,克复中原, 初步也!” 听其言,刘禅轻吁一口, 朗声道:“此番北伐, 举兵十余万,发徭役也有十余万,军民近三十万,益州为之一空,男子当战,女子当运,靡费亿万,所幸将士用命, 陇西太守游楚,升任秦州别驾,进封都亭侯。 天水太守邓艾,转秦州司马,升辅汉将军,进封都亭侯。 偏将军爨习,升任平蛮将军。 仓曹掾姜维,加奉义将军,封当阳亭侯。 牙门将霍弋,升偏将军。 很快,费祎诵读完毕,廷中众臣欢呼拜谢。 刘禅沉吟片刻,起身说道:“上丞相居功甚伟,此奏乃是其所写,是故表上无其封赏。朕以为上丞相北伐为首功,可见其军功卓越,是故可都秦、益二州军事,改西城县为武乡县,进封武乡县侯。” “秦州大小官吏,不知诸位征调如何?”刘禅踱步说道。 “启禀陛下,如今秦州初设,微臣还需与内府商议,官吏需分批征调。”诸葛亮答道。 诸葛亮对于秦州设立一事,早有准备。在刘禅抵达秦州前,诸葛亮便一直与潘浚、马良、杨仪等人继续商量秦州派遣官员的问题。 秦州封疆大吏,高级将校的任命基本已经敲定,难的主要还是郡县一级的郡守属官。 早在益州休养生息之时,刘禅与诸葛亮开始着手收回郡一级属官的任免权,如郡功曹以上 刘禅对于马良的反驳也没生气,毕竟马良作为秦州刺史,了解的情况肯定比自己多,而且马良也只是出于国事所虑。 刘禅想了想,看向马良,说道:“陇右局势复杂,南中平定以来,诸郡治理不错,如今军政稳定,可抽调一些人手,支援陇右,并不影响大局!” 马良恭敬答道:“诺,臣稍后与上丞相商议此事。” “臣正有此意,南中官吏有功绩者可提拔于秦州,至于南中缺额,可由成都、?降都督府思虑。”诸葛亮说道。 “犒赏三军的钱帛、粮米、将校升迁,准备得如何?”刘禅问道。 诸葛亮拱手,说道:“臣前日已经写信于蒋参军、张长史二人,命二人尽快筹集钱粮,以犒赏北伐大军。” 刘禅轻笑一声,说道:“若是府库实在难支,可以考虑以蜀锦相赏,或者可以以陇右土地相抵。” “臣心中也有此念,陇右地广人稀,荒废良田颇多,若是能让军中将士在陇右定居,想必能增秦州人口。不出数年,或许陇右此地能为我大汉北伐基石,供给北伐粮草。”诸葛亮抚须沉吟说道。 正文 第四十九章天水大姓 天水古坡(今甘谷县古坡,注1)草原。 天地苍茫,渺渺无限、藉(羲)河恍如玉带蜿蜒其间;旭日照耀、四野涂金、山峦辉映。 广阔无垠、高低起伏的古坡草原上,骏马奔驰、天空雄鹰盘旋。虎贲、青骑,四散其间,将慌不择路的猎物朝中间赶去。 刘禅骑在马上,追逐着獐子, 只见其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那只傻獐子受到重击顿了一下,然后向前滚翻几步,顺势倒下。 一骑奔驰而出,紧握缰绳,侧着身子, 一手将余温尚在的傻獐捞起, 兜转回来后,高声道:“陛下神射,又中一獐。” 刘禅勒住马头,对其夸耀之声不置可否,轻笑一声。 见远处天台山,刘禅将手上弓箭交于向煜,马鞭遥指远处山峦,问道:“前方可是古秦人祭天之地,天台山?” 在旁服侍的奉义将军姜维,恭敬答道:“正是如此,天台山可为秦人祭天圣地。民间传闻,秦非子便葬于附近。” 闻言,刘禅不禁感叹道:“秦人以不足五十里之地,北逐西戎,东出关中,为战国霸主,其坚韧之心, 我大汉需学之。” 姜维卒自然一阵欢呼! 今天出猎,鹿、羊、兔、獐、野鸡,各色各类都捕猎不少。 毕竟刘禅身边的虎贲、青骑可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向煜率领着青骑,箭术、骑术样样精通,青甲卫身处四川西部山麓,山间奔驰如履平地,若是骑术不行早就摔死山间。 加之还有陇右大姓子弟,跟随天子出行,青骑更是不敢丢人,个个发挥出色,斩获猎物无数。一时间,古坡草原上的动物们是倒了血霉。 “先炙鹿肉。”刘禅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姜维,笑道。 “臣来!”魏延见状,赶紧上前,帮刘禅挽住战马。 刘禅定睛一看,来人乃是魏延,打趣道:“能让镇西将军帮朕牵马持缰,可是难得!” 闻言,魏延惶恐说道:“臣不敢,陛下若要出征,末将愿为陛下牵马坠镫。” 刘禅将手中缰绳交给魏延,笑道:“不知将军愿为我炙鹿肉否?” “诺!” 不知是否是前世没有吃过鹿肉的原因,刘禅对于鹿肉非常偏爱,毕竟鹿肉肉质鲜美,补脾益气、温肾壮阳。 嗯!古代没有娱乐设施,除了吃、便只有 “陛骑,护卫朕之左右,不知如何?” 男子闻言,面临喜色,急忙称道:“天水赵氏愿为大汉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以光复中原!” 刘禅微微颔首,指着魏延手上烤好的鹿肉,笑道:“此乃朕亲射鹿肉,卿可往镇西将军处,分肉而食。” 男子跪地叩首,拜谢道:“陛下仁德,赵氏不敢相忘。” 魏延面露不善,轻哼一声,但也不敢违背刘禅命令,拿起割肉刀,割鹿肉以分赵氏。 一同前来之人,对赵姓男子,充满羡慕之色。 刘禅环视众人,见一人深目高鼻,问道:“你可是天水狄氏(注2)?” 狄氏男子跪地,恭敬答道:“在下正是天水狄氏。” “你是羌人还是汉人?”刘禅问道。 狄氏男子不敢隐瞒,老实说道:“在下乃是羌人,因先祖心慕汉室,是故取姓为狄,于天水世代居住。” 刘禅沉默半响,问道:“生活易否?” 男子苦笑道:“尚可,全赖族人团结一心,共抗外敌,得以世居于此。” “朕眼中羌人、汉人皆是我大汉子民,朕是羌人之天子,也是汉人之天子。狄氏既入我大 正文 第五十章姜维调任 正如刘禅所想一般,陇右大姓长期被中原王朝孤立、遗忘,如今季汉向陇右大姓伸出友好之手,他们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天水郡十几名大姓分住郡内各地,刘禅借着在古坡草原狩猎之机接见众人。一则,展示大汉天子出色的骑射;二则,向天水大姓表示友好, 分鹿肉以示众人。 鹿者,通禄;同时也暗喻天下。 分鹿肉于众人,表明刘禅希望与天水大姓分享逐鹿天下的胜利果实。 而刘禅也顺其自然,复建消失的羽林骑,征辟大姓俊杰而入羽林骑,以示荣耀。 很快刘禅便一一接见完陇右大姓, 闲聊几句,又将其打发退下。 “陛下!”魏延将两块烤好的鹿脯, 小心翼翼地端到刘禅面前,说道。 刘禅拿起割肉刀,一边吃一边笑道:“文长手艺不错!如果朕没记错,文长是否于三日之后,前往狄道讨伐唐泛?” 魏延因兵败张郃被贬至镇军将军,后因王平与张郃鏖战时,魏延扭转战局,重新升回四镇将军。 季汉镇北将军驻地汉中,镇东将军驻地永安,镇西将军驻地狄道。 虽然魏延北伐失利,但” “逆魏命郭淮为凉州刺史,是想以羌人为助力,在凉州以制衡我陇右汉军,我大汉需有所警惕。” 刘禅略作思索,问道:“伯约以你观之,以为如何?” 姜维抬眼看了看刘禅,沉声答道:“维先祖乃是西方羌豪(注1),因羌乱迁徙至天水定居,虽然归附汉室,但族人多与羌人交好。在下习西方之俗,深知羌人喜好,是故臣以为可引诱诸羌、胡为羽翼,庇护秦州,扰乱凉州。” 闻言后,刘禅豪爽说道:“可,伯约即日起,调至文长帐下,任护羌校尉长史,助镇西将军抵御凉州,招降羌人,为我大汉羽翼,” “诺!”魏延、姜维答道。 刘禅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准备继续狩猎时,见霍弋又陷入沉思。 刘禅轻夹马腹,行至霍弋身边,好奇问道:“近日见绍先多有沉思,不知为何思虑?” 闻声后,霍弋回神一望,有些难以启齿,陷入迟疑,不知道如何向刘禅开口。 刘禅环视周边,以霍弋一人可听音量,低声说道:“但说无妨,你我虽名为君臣,但你亦是朕好友。” 霍弋迟疑半响命为上计掾,州里征召他为州从事;后二十余岁,被又被任命为中郎,天水郡参军。 在陇右战乱之地,孤儿寡母,能保如此基业,家中部曲、族人必然众多。 其父死于羌乱,但姜维并不恨羌人,反而与羌人关系深厚;而且又是姜姓可是羌人汉化之后的姓氏,其间深厚关系令人值得深思 刘禅通过一路上所见所闻,回到冀县之时。终于有些理解,东汉为什么如此提防陇右大姓,也明白为什么陇右大姓可以在乱世之中崛起,甚至到数百年之后开创隋唐盛世。 在陇右这片土地上,汉人与羌人已经没有明显的界限,羌人没有被消灭,而是加入汉人之中。 陇右这块地方无疑是豪杰崛起的摇篮,不同于北方辽阔的草原,陇右破碎的地理。汉人与羌人结合,文化+武力+地理,导致即使在乱世之中,依然能够存活下来,两者纵横交错,形成令人可怕的地方势力。 特别是羌乱之后,东汉启用凉陇大姓,镇压叛乱。凉陇大姓在过程中,吸收大量羌胡士卒,从军作战。 汉人豪杰晓习战阵,识知山川,又掌握 正文 第五十一章二弟刘永 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五月。 护羌校尉魏延、长史姜维,西进征讨唐泛,于枹罕破羌人唐泛, 迁羌民于狄道屯田。 北伐十万大军陆续从沿祁山道撤军,返回国内。毕竟秦州已经平定,曹真撤军,诸葛亮身边用不着这么多兵马,可以大量减轻季汉后勤压力。 不过随着北伐封赏一事的进行,诸葛亮以陇右土地为封赏之物, 四、五千名军士决定,从益州迁民至陇右数郡, 预计接近五千户、人近二万余人。 并且随着封赏的继续进行, 相信还有更多的军士会迁民至秦州。 不过这近五千多户人,武都太守杨戏直接拿走了一半,理由言之凿凿,即一旦大汉与曹魏交战,武都郡地处陇右与汉中必经之地,又直面陈仓道兵锋,乃是兵家要道,那是武都势必要承担相当部分的钱粮开支。 但以武都郡目前缺乏人口,民生凋敝而言,根本无法提供钱粮。若遇战事,势必需要从他地征调粮草,因此会得不偿失,不如直接扩充武都郡人口及良田,积蓄粮草。 马良、诸子,你是我的亲弟弟,朕是你的亲兄长,你有何不敢说?” 刘永挠了挠头,憨笑道:“若说心中不埋怨兄长那是假话,但一路上臣弟督运粮草,见识到我大汉百姓之艰苦,也慢慢明白兄长的不易。” 刘禅面露真诚,感慨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老二在外督粮,朕一直挂念在心!朝中众臣虽多,但皆不可信,能寄托要事者,就你一人,为何?你是朕的手足兄弟。” “这半年以来,想必你也不易。”刘禅继续问道。 听着言语,刘永鼻尖发酸,顿时觉得半年来辛苦值得,缓缓说道:“还行,多有诸葛兄长(诸葛乔)照顾,虽风吹日晒,但不敢言苦,臣弟也慢慢习惯。” 刘禅望着刘永,诚挚说道:“治国比督粮难上百倍,朕当家并不容易啊!父皇驾崩,那时为兄才年仅十五、十六,当时南中反叛,东吴虎视眈眈,大汉岌岌可危!不过幸好这些都过去了,如今北伐夺取陇右,大汉复兴有望!” 刘永沉默半响,说道:“臣弟知道,弟督粮便是常思虑此事。” “老二记住天下之大,但能在乱世之陇右平定,自己也收纳陇右大姓子弟入羽林卫,但是还不够,若是能加上与皇族联姻,必然能够进一步拉拢陇右大姓。 当然不只刘永一人,刘禅也是准备纳陇右大姓之女入宫。前些日出游狩猎之时,刘禅接见陇右大姓,同时也暗中放出消息,挑选女子入宫。 “公寿有没有兴趣,出任为官?”刘禅似乎考虑了会儿,以一种商量的语气,问道。 刘永顿感惊讶,迎着这刘禅平静的目光,思量了一会儿,拱手应道:“臣弟倒是愿意,只是不知上丞相是否愿意。”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相父自无不可,朕先前与相父言语过。为兄望二弟今后效仿后汉光武之侄鲁王刘兴(注1)所作所为,学其明略,得其善政。” 对于刘永所问,刘禅并不奇怪,而是诸葛亮非常注重季汉内部情况的稳定,不想节外生枝,对除刘禅外的宗室子弟持有戒备之心。 但随着北伐胜利,刘禅帝位的稳固,诸葛亮不再担忧会干扰到刘禅帝位,是故当刘禅提出让刘永出仕时,并没有反对。 闻言,刘永不再迟疑,拱手答道:“陛 正文 第五十二章封侯 刘禅让刘永出仕安阳县长,并不是因为安阳位置关键,也不是不放心西城太守句扶,而是单纯地想培养刘永。 老刘南征北战,于益州登基称帝,所依赖的皆是外姓将领,如张飞、关羽、赵云。这也导致刘禅登基之后举目无亲, 唯一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刘琰,为人还喜好清谈,享受奢靡,难当大用。 刘琰在季汉政坛上就是吉祥物,发表的言论,刘禅一概不听。嗯!也就其妻胡氏漂亮些! 二弟刘永早在刘禅武担山耕读期间, 便被刘禅亲自接过来,好生教导,跟随费祎、董允习文,与王平、霍弋练武。 刘永算不上天赋异禀,但靠着自身的勤奋刻苦、好学明理,加上刘禅的督促,数年之间,也是学有小成。 在跟随诸葛乔运粮期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从不夸耀表明自己身份。 让刘禅又怎么能不好生培养,虽不指望成为大汉栋梁,但能成为州郡之才,已实属了得。 府中,刘禅与刘永又相饮数杯。 刘永酒力不支,酒气上涌,脸色渐显红晕,头脑有些迟钝,醉意说道:“陛下, 黄皓为人狡诈, 阿孝兴。” “孝兴虽是賨人,但为人宽厚,且忠诚勇敢,文武双全,二弟可多与其交好。”刘禅叮嘱道。 闻声,刘永连连点头,红着脸,说道:“陛下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然肩负一国之任,处理国政,所受艰辛,无人可知。臣弟不过任千户之长而已,如何能比陛下之艰辛。臣弟必听从句太守、吕太守教导,尽心理政。” 刘禅对刘永的培养也是煞费苦心,让吕乂、句扶作为他的理政老师。 吕乂为政简明,虽执法严苛,但却以清明能干著称于朝中。历史上,董允去世后,吕乂辅佐费祎,代董允为尚书令。 句扶更不用说,日后可是蜀汉九大县侯之一,功名爵位略低于王平,官至左将军,爵封宕渠侯。 刘禅轻笑一声,轻吁一口气,感慨道:“二弟经历督运粮草一事,确是长大不少,知晓明理。” 刘永感觉脸庞愈加灼热,又感觉自己脑袋迟钝,条理不清晰,说道:“今日多谢兄长,臣弟酒醉也,可否先行告退休息!” 闻言,刘禅见刘永确实有些醉了,也不挽留,笑道:“今日你我皆已兴松。 这便是刘封之子,多年前,刘禅耕读之时,将刘林接到刘永身边,一起读书习武;一年前,刘林请命从军,随黄权驻扎汉中,后又在阴平太守廖化帐下,转运、护卫北伐粮草。 刘禅抬眼望着刘林,温声问道:“你母亲身体如何?” 迎着刘禅的目光,刘林答道:“母亲身体安康,多谢国家挂念。” “你在军中表现甚好!”刘禅点点头,笑道:“太守廖元俭多有向朕提及于你。说你有次护卫军粮至桓县,身边兵不过三十人,路遇羌人五十余人劫掠,你毫不畏惧,上前斩杀五人,吓得羌人逃窜,可有此事?” 刘林听着刘禅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确有此事,不过驱散羌人有赖同僚相助,非林一人之功。” 刘禅不由摆了摆手,夸奖道:“若无你上前斩杀五人,激励士气,恐怕其余士卒也不敢上前接敌,恐吓羌人逃窜。” 顿了顿,刘禅沉吟片刻,说道:“朕欲封你汉昌侯,正宗室之名。” 刘林闻言,先是面容呆滞,不敢相信,随后喜出望外,跪倒在地,鼻尖发酸,顿时不知作何 正文 第五十三章宗室问题 刘禅上前扶起叩首的刘林,打趣笑道:“今逢喜事,此乃福也,克终为何还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 刘林闻言,偏转身体,用袖子擦拭泪水, 平复心情。 刘禅轻拍刘林肩膀,叹息一声,以示安慰。 其实对刘林心态,刘禅也有所了解。在刘封被处决后,大汉士人、官吏多有异色看待他,加上从小被母亲教导, 希望他以其父刘封为诫。 刘林从小就怀着以他父亲为耻的想法,立于世间。 而大汉却斩杀刘封后, 虽无明面上取消刘封的宗室身份,但实际上对于其妻儿并无过多问,直到刘禅接刘林入宫,才有所改善。 刘林入宫数年之间,刘禅一直未对他的宗室名分给出答复,身边除刘永外,众人待他的态度,也慢慢发生变化。 刘林初入宫时,则是兴奋不已,以为自己会重入宗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发觉自己身份的尴尬,刘林也自以为认清刘禅的态度。 于是一年前,主动提出从军北伐,脱离令自己尴尬之地。 刘林其实殊不知,刘禅一直未对他的身份做出表态,就是因为想看看刘林在昌者,汉室昌盛也!望克终不复此名,以此为念,为大汉效力。” “诺!”年少的刘林热血上涌,沉声答道。 刘禅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林性格刚猛,气力过人,虽文采不盛,但武艺过人,有其父刘封之能,兼得其母明理之德。 在武担山耕读期间,随王平学习军略,也有颇知军事,再经战场历练,即使不能独当一面,但也可以成为汉军勇将。 刘禅跪坐于御案后,思虑半响,问道:“克终不知愿往何处从军为官?” 刘林凝眉沉思了会儿,抬眼瞄了眼刘禅,请道:“侄儿愿听陛下安排,为国效力者,何处皆可。国家吩咐即可,臣无二话。” 刘禅哑然失笑,感叹刘林圆滑,心中更是满意。 刘禅沉吟片刻,说道:“不如跟随绍先镇守陈仓道。”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武都郡为汉中与陇右必经之地,地处兵家要地。而陈仓道又直临武都郡,若曹魏攻我大汉,则会走陈仓道,攻夺武都郡。若其占据武都郡,则可以隔绝陇右、汉中,此乃立功之地。” “不知克终意思如何?”刘禅问道。属于外戚,协助刘禅执掌朝政,帮助诸葛亮安抚军心;刘琰作为吉祥物,发表言语,拉拢士人。 若是吴懿、吴班去世后,外加忠心耿耿的一批老臣去世后,让刘禅一个人应付一切,恐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很自然刘禅要提前布局,寻求帮手。 自然也需要吸取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曹魏的曹丕、曹叡父子严加防范宗室势力扩张,导致宗室力量太弱,司马懿夺权之时,曹氏宗室没有一个人起来反抗,司马氏夺权相当顺利。 当然也不能效仿晋朝,司马炎为了防止宗室力量太弱、无法拱卫中央,大封宗室。就连司马家族沾亲带故之人也能封为侯爵,受封宗室都享受政治、军事实权。结果,司马炎一死,晋朝像汉初时期一样,爆发了“八王之乱”。 最后历朝历代,宗室问题处理相对好的,能为之借鉴的便只有唐朝。唐朝宗室诸王,地位崇高,‘入则为相,出则为将’,并在统一天下过程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甚至中期给试图篡位的武则天,也带来大量的麻烦。虽然唐朝皇位争夺过于血腥,但只是太 正文 第五十四章诸葛瑾使汉 东吴黄武七年,五月,盛夏。 自从石亭之战过去已经数月,石亭之战是东吴少有的取胜的大战,一举扫除曹魏在江淮地区布置重兵的阴影。 数月之间,大司马曹休、豫州刺史贾逵、后将军朱灵相继病故,曹魏在江淮元气大伤, 东吴压力大减。 得益于孟达反叛,司马懿不得已抽出一个月时间平定东三郡。同时荆州进入冬季,冬季水浅,曹魏水军大船难行,暂停从荆州伐吴。 紧接着,季汉黄权出兵关中,诸葛亮兵出陇右;张郃率部分荆州士卒,远赴雍、凉, 魏国彻底搁置了伐吴事宜, 转而伐汉。 东吴也彻底摆脱偷袭关羽、吞并荆州造成的副作用。孙权顶住压力,带领东吴连年征战,一次又一次地完成解决外敌。 蜀汉议和交好,曹魏江淮元气大伤,江东压力大减。 如此背景之下,外敌消散,内部孙权威望达到顶峰,东吴也逐步完成淮泗军事集团向江东本地士族化。 孙权志满踌躇,一心想着刘禅允诺他的称帝一事,心中瘙痒难耐。 孙权想要称帝之心,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仅是肴不合大王胃口乎?” 此言刚落,孙权见宴中众人停下筷子,望向自己,摇头郁闷,说道:“今日菜肴甚是美味。” “哦!不知大王为何烦恼?”诸葛瑾‘好奇’问道。 孙权叹息一声,环视众人,说道:“孤思蜀汉也!” 朱然放下手中筷子,面露疑惑,不解问道:“如今蜀汉夺下七郡之地,以陇右之地,虎视关中,威震天下。蜀汉北伐军事顺利,大王为何因其而心烦?况且蜀汉居于西北,远离我东吴,有何可忧?” 孙权犹豫半响,叹息道:“非是因蜀汉战事而忧!” 朱然若有所思,以自己大王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为蜀汉军事顺利而喜悦,那唯有蜀汉又‘欠’大王东西了,毕竟前有荆州、后有其余之地,也不奇怪。 朱然也顺势,陪孙权演戏,好奇问道:“大王有忧为何?臣愿赴汤蹈火,以解陛下忧虑。” 孙权抚须沉吟,陷入沉思,望向朱然,缓缓说道:“义封(朱然字)忠心,朕知也。不瞒诸位,去年蜀汉遣使邓芝访吴,便允诺吴国若出兵淮泗,事后蜀汉便愿意给予孤道:“伯言所言有理,朕深以为然!” 朱然瞥了一眼陆逊,趁势向孙权说道:“臣因为可派遣军士屯扎于信陵一带,以威慑蜀汉;再派遣使臣访蜀,以全合约之言。” 陆逊闻言,猛然起身,进谏说道:“大王不可!此合约之事,不可动武。臣以为刘主允诺礼法,已多受非议,若此时我吴国以武,威压蜀汉,索要礼法,其国中必然沸沸扬扬,刘主迫于国内言论,恐会适得其反。” 朱然轻哼一声,虽然两人之前交好,夷陵之战携手共抗刘备;但是随着这几年陆逊地位渐渐远高于朱然,朱然对陆逊心中也是渐有不满。 孙权端正跪姿,抬手示意,问道:“不知伯言以为该如何为之?” 陆逊蹙眉一思,拱手答道:“臣以为应当反其道而行之,遣调离信陵士卒,令蜀汉知晓我吴国友好之意;再派遣使臣访蜀,以全合约之言。” 孙权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道:“不知子瑜(诸葛瑾)以为如何?” 诸葛瑾起身,恭敬答道:“臣以为伯言此言有理,可依照伯言所言行事。” 孙权笑眯眯望向诸葛瑾,说 正文 第五十五章当归 天水,冀县。 随着陇右的逐步安定,秦州刺史马良、都督黄权紧随刘禅、诸葛亮的脚步,在此落脚。冀县逐渐成为季汉西北的军事、政务中心。 一时间,狭小的冀县显得十分拥挤,不过幸好的是,刘禅与诸葛亮即将班师回国。 府衙内,刘禅伏于案上,看着陇右舆图,手执一笔,在上边勾画着,驻守将士安排,规划军略,指点江山,莫过于此。 嗯!黄权的想法,刘禅抄录于诏令之上,分发于诸将、诸部。 “唐泛之乱已被平定了?”听得黄权的禀报,刘禅略感诧异,惊讶于魏延平定叛乱的迅速。 “正是!”黄权禀道:“五日前,护羌校尉将叛乱羌人余部,迁于狄道屯田,首领唐泛首级已被送至冀县,不知陛下是否需要查验首级?” 刘禅想了想,则摆手道:“不必如此,将其首级传示诸郡,以震慑心怀鬼胎之人即可。”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朕记着唐泛不是在枹罕一带作乱吗?狄道离枹罕相距数百里,文长此次出征,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平定羌乱。” 黄权凭借记忆,叙述道:“唐泛于。文长大才,臣自当惜之!” 刘禅长出口气,其实让魏延任护羌校尉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魏延随王平得胜回来之后,听闻杨仪提议的换帅,气得直接拿刀直接找杨仪议论,幸亏当时王平死死拉住魏延,要不然 后面将黄权升到车骑将军一职,魏延心有不忿,认为黄权为佯兵出关中,其功绩不足以能够胜任车骑将军。 而且听闻自己又受黄权管辖,更加气愤不已,自认为大汉军中诸将,唯有诸葛亮、赵云能胜过自己,如何愿意受黄权节制。 刘禅与诸葛亮商议后,无奈之下,只得让魏延任护羌校尉,镇守西垂,减少与诸将冲突。 “卿刚言陇西大姓赵氏,朕曾记着,赵氏除天水外,唯有金城郡营平侯所族,陇西郡何来赵氏?”熟知陇右大姓分布的刘禅,好奇问道。 黄权再从袖口掏出一封奏折,上呈于刘禅。 刘禅接过奏折,边摊开,边问道:“此时何物?” “金城赵氏上表。”黄权恭敬答道:“于陇西退敌赵氏,乃是金城赵氏。赵氏家主赵承听闻大汉复辟陇右,沿洮水举族南下欲归附大汉手中动作,而是将奏折放到御案上,整理思绪,缓缓说道:“秦州八郡之中,逆魏以西城郡为魏兴郡,又称汉阳郡为广魏郡。臣思虑再三,以为可更广魏郡为汉昌郡,取义‘汉室昌盛’之意,西城郡可不变更其名。” 刘禅沉吟片刻,蹙眉沉思,说道:“西城郡改名安康郡吧,取义‘万年丰乐,安宁康泰’之意。以示天下,我大汉既重‘大汉复兴,汉室昌盛’,亦不忘百姓‘万年丰乐,安宁康泰’。” “诺!”马良应道。 对于刘禅而言,安康算是其自己的怀念之地,在此地担任村官,自己将西城提前改名安康,也算是自己悼念前世。 刘禅将案上赵承归附表,递给马良,沉声说道:“赵氏归汉后,季常务必要将其族安置妥当,并传此消息于秦州各郡,宣扬此事,教化百姓。” “臣自当谨记!”作为秦州刺史的马良,显然也是知晓赵氏归汉,沉声答道。 ------------------- 1孙吴袭取荆州,关羽兵败遇害,廖化亦归入孙吴。廖化思念汉主刘备,于是诈死,当时人们信以为真,廖化趁机带 正文 第五十六章马政 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六月初。 诸葛亮终于忙完马政事宜,与等待许久的刘禅,回师成都。 刘禅御驾沿西汉水入祁山道,转道向东,入汉中,再转而向南,回成都。 刘禅一路走来,也是在重新视察郡县情况。此时经过一个月多的安顿,郡县政务开始运转,百姓慢慢回到家园,虽然还是有些荒芜,但依稀可以看出一股生机藏于其中。 杨戏修缮的西汉水河道之上,除了公船军舟之外,还有一些巴蜀商贾的行船。 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是,在秦州官吏的治理之下,陇右人心开始稳定,秩序正在慢慢恢复。虽然换了统治者,但乡野黎庶们也是顾不上这些问题的,已经正常在田野种植夏季作物,不管天塌不塌地下来,饭总归要吃的。 夏月之际,天气炎热,清风和顺。安顿完陇右的诸葛亮,一路笑容满面,在御驾上,与刘禅其乐融融,交谈陇西马政。 刘禅面容平澹,但语气却带些疑虑,问道:“伯瞻(马岱)担任牧师令,掌管马政,此事真可行?” 诸葛亮嘴角带着笑意,安抚说道:“陛下勿忧,伯瞻为人谨慎,善知马性,熟知陇右各地草原,由他掌管继任牧师令掌马政,督地方马政,又有德艳(宗预)辅左,必能不负大汉重托。” 诸葛亮巡视陇右各地,马岱跟随身旁。巡视半旬有余,诸葛亮决定在陇右边境设立牧苑,如南安郡勇士牧苑、天水郡古坡牧苑、汉昌郡(广魏郡)清水牧苑……。 随后,诸葛亮又命马岱担任牧师令,掌管陇右马政。而刘禅对马岱担任牧师令一职多有疑虑,但出于对诸葛亮的信任,还是将陇右牧苑交予马岱管辖。 诸葛亮见无法消除刘禅心中疑虑,猜测问道:“不知陛下可是受后汉马政影响所致,以为儒士方可担任太仆即以下之官?” 刘禅闻言,抬眼看了看诸葛亮,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朕以为伯瞻善于骑战,不令他训练骑卒。反让伯瞻处理马政事务,管辖牧苑,担忧人不得尽其才而已。”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陛下可知前汉、后汉马政得失否?” “不甚知晓,只知前汉武帝饲养马匹于陇右,有二十余万匹;后汉马政倾颓,多以儒生管辖牧苑,有失废驰。”刘禅摇头答道。 “陛下有所不知!”诸葛亮说道:“前汉官营马匹,多在西北边境设牧苑,牧苑常受敌骑骚扰,是故牧苑既要防备外敌,又要防备盗贼,牧苑多为此烦恼。因而牧苑之人多教习骑战,以御外敌,又可随军出征。” 刘禅若有所思地点头,望向诸葛亮,说道:“相父是想让伯瞻彷效前汉马政之事?” 诸葛亮颔首,欣慰说道:“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前汉牧苑之人多为奴仆,教习骑战,多为抵御外敌。” “而臣之政,择选将士入牧苑,饲养战马,其长为骑战将帅,其吏为骑战士卒。牧苑闲时饲养战马,勤练骑射;战时需要便可随军出征。几年下来,可得数千精锐骑卒,又可得精壮战马,岂不美哉!” 刘禅闻言,并没有欢喜,反而微微蹙眉,迟疑半响,说道:“目前我大汉刚夺下陇右,曹魏伐我,就在旦夕之间。牧苑恐难有大量时间,饲养战马,以供军需。” “陛下之问,臣正欲告诉于陛下。”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后汉马政多有废弛,不复前汉亲自官营饲养战马,自给自足,而是购买、纳贡、掳掠战马,以供军需。此举虽长期难以为继,但是短期之间,战马依然不缺。” 刘禅恍然大悟,抚掌而叹,说道:“朕方才知晓为何相父遣伯瞻担任牧师令一职。相父是欲以伯瞻身份,又以其骑战之能,令其管辖马政。” 诸葛亮轻摇羽扇,颔首微笑。 刘禅不禁感叹,诸葛亮大才!诸葛亮让马岱担任牧师令,管辖刚设立的牧苑,表面上是让马岱饲养战马,将战马以供军需,但诸葛亮的目的并不是在此。 马岱精通骑战,季汉少有的优秀的骑兵将领,但是他还有一层身份,就是神威天将军马超族弟。 马超虽在陇右所作所为,不得陇右人心,但马超与羌人关系甚好,羌人多为之拜服。 作为继承他政治遗产的马岱,或许在陇右汉人之中,寸步难行,但若在羌人之中,恐颇受欢迎。 让马岱招抚羌人部落,或许难办,但是让他凭借自己身份,购买战马,囤积起来,短期之内,以供汉军军需,并不太难。短期渡过之后,牧苑便可饲养战马,数年之后,待幼马长大,大汉便可自给自足。 而且骑卒新兵可入牧苑养马,马岱出任牧师令,其手下出任牧苑官吏。闲时教授骑战,喂养战马;战时出战,编入汉军作战。 此举根本不用担心耽误时间,反而会让骑卒新兵长期与马匹相处,精通马性,成为优秀的骑兵,如同游牧民族士兵一般。 刘禅放下心结,笑道:“不知相父可有将骑战利器给伯瞻,让其应用与骑卒之上。” 刘禅口中的骑战利器,便是马镫与马蹄铁二物,高桥马鞍在东汉时便有。 诸葛亮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合不拢嘴,笑道:“伯瞻见马镫大喜过望,并言‘若一人三年可成精锐骑卒,但用马镫辅助而学,一年有余,便可成为精锐骑卒。’” “至于马蹄铁,伯瞻也是夸赞连连,亦言有马蹄铁,马匹折损数量可大大降低。” 刘禅知道诸葛亮对骑术并不精通,更无马上对敌经验,只能引用马岱言语,表达此二物的重要性。 作为精通骑射的刘禅知道双镫马镫出现,很大程度上改变骑战的形式,以前只有非常精通骑战的人,能在马上做冲、刺、噼等动作。 而马镫大大降低难度,让更多骑兵可以解放双手,靠双脚控制平衡在马上,做冲、刺、噼、击等动作。从而也让农耕民族更容易打败游牧民族。 马蹄铁(注一)保护马蹄,减少战马的折损,同时可让战马抓得更稳,增加速度。 ---------------- 一马蹄铁多元源头,西方起源于罗马,中国则起源于西汉鲜卑部落(马掌铁鞋),但是并没有广为流传,直到元朝才流传开。 正文 第五十七章重门之法 汉中城楼上,放眼望去,一片祥和之景,城外百姓田间劳作,城内一片安宁,市井之中,百姓商贾,人声鼎沸。 已完全不复十余年前,曹操迁民后的萧条之色。而且随着陇右收复,各地动乱平定,益州商贾蜂拥北上,欲以蜀中之物,购换陇右牲畜。 城墙上,刘禅绕城而行,诸葛亮、吕乂(yi)、赵云、吴懿等十余名文武大臣,紧随其后。 “朕曾闻张鲁治下汉中,口有二十万余之众,今虽不得见昔日之盛,亦可从今日繁华之景,窥往日之貌!”刘禅对身后侍驾的吕乂,感慨说道。 吕乂落后一个身位,侍驾在旁,惋惜答道:“回陛下,汉中之地,昔日繁华异常,凉、陇羌乱,数万百姓南下躲避战乱。曹贼汉中之战后,迁口八万,东三郡设立又分去数万,今汉中郡民众不过十万之数,不到往日之半。” 刘禅指着城外远处的农田房屋,赞扬说道:“汉中郡先前为汉魏交接之地,兵争往来之城,今日能有这般景色,皆赖季阳辛劳!” 吕乂闻言,谦虚答道:“前太守魏文长也有功绩,非臣一人之功。况何不知乎?” “卿生活俭朴,谦虚少言,令不轨小人,不敢亲近,朕又如何不知乎?” “卿为政简明,公事从不拖延,百姓不拘繁政,为之称颂,朕又如何不知晓也!” 刘禅三个反问,震耳欲聋,响彻在场众人心间。 吕乂望着刘禅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大汉天子,居然对他的所作所为,知晓如此之多,一股难以言表之情涌上心间。 吕乂弯腰,拱手答道:“臣有愧陛下所言,臣不过为公尽心!” 刘禅转身扶起吕乂,说道:“季阳,治汉中有所屈才啊。翌日,登台入相,亦未可知啊!” 大汉天子这席话,既有勉励,又有期许,吕乂微喜,还是继续表示谦逊。 刘禅又向前迈步而行,手指远处黑点,问道:“此城莫非乐城乎,何时所修?” 赵云、王平二人上前几步,靠近刘禅,却又落后刘禅一步。 赵云顺势望去,拱手答道:“正是,此城原名成固城,乃是汉中之战后,先帝遣刘封所修筑(注2),但并不是十分完备。半旬前,车骑将军与微臣商议,重修汉中诸城,以备魏军。防备之法如何?” 诸葛亮抚须,沉吟片刻,笑道:“善,公衡、子龙二人重定汉中防御之法,并无纰漏,暗合重门之计(注3),只待暴客上门即可。” “赵卿,曹魏近日可有异动?”刘禅拍着厚实的女墙,望向北方,问道。 “禀告陛下,魏将曹真自从撤军之后,便在关中诸地修缮粮仓,囤积河东、河北诸地运来粮草。又在关中各地广招军士入伍,勤习战阵。臣以为曹真蠢蠢欲动,离逆魏举兵来犯不远矣!”赵云禀告道。 刘禅看向赵云,叮嘱道:“赵卿多遣奸细入关中,曹魏举兵之时,务必知晓其动向,不可被其所蒙蔽。” “诺!”赵云沉声答道。 “子均,左将军(赵云)年岁已长,不可让其过分操劳,还望卿多多帮助左将军。”刘禅叮嘱王平,说道。 “诺!”王平恭敬答道。 “汉中有三位爱卿,朕可高枕无忧也!明日朕便继续起程回师。”刘禅笑道。 ------------------ 1天府之国,最早是秦国所在的关中;后面秦取汉中,汉中也被称为天府之国;再后面秦下成都,李冰修 正文 蜀汉汉中防御计策(必看) 历史上谈论蜀汉军事,绕不过诸葛北伐与汉中防御政策。 首先汉中防御政策是谁定下的,如果只看史料,大家可能以为是魏延主持下,修缮诸城防备曹魏。 其实不能这么看,魏延只是其中的一个执行者,或者是建设汉中防御体系其中一人。 《三国志姜维传》“初,先主留魏延镇汉中,皆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 其实汉中最先的防御政策是张鲁制定。(这些需要看地方治,而不能只看史料) 一、张鲁在汉中东部的黄金谷筑,被称为张鲁城,防守关中到汉中最东部的道路——子午谷。后来刘备从曹操手中抢走汉中,以张鲁城为基础,构筑黄金围。 《读史方舆纪要·陕西五》“黄金谷在县东八十五里……张鲁筑城守之。” 二、汉中之战后,刘备又进一步加强汉中的防御,毕竟就一个黄金围不足以防备。汉中之战同年,刘备在兴势建营,防守傥骆道的进攻。 后面诸葛亮又置烽火楼处。 《读史方舆纪要·陕西五》“汉建安二十四年,先主于兴势作营。” 《水经注》‘重门之法’实施布置防御措施。 这次计策就像打地鼠,曹魏从那边过来,我派大军从那边过去锤你,一打一个准。 曹真、曹爽饱受此苦! 。 正文 第五十八章深宫家事 建兴六年,六月,刘禅御驾从汉中起行,南还成都。 路上刘禅思虑再三,以陇右之地成为大汉关键之地为由,刘禅特意调白甲左卫,并由卫帅李骞率领, 从得汉城调往略阳驻守,增强防御。 三卫之一的白甲卫,经过数年发展,南征北战,已分为左右二卫。先前与张郃率领武卫营交战,加上北伐折损,右卫折损过半。需要再前往南中招募南蛮,补充兵源, 抓捕奴隶。 同时又从三卫中,选拔精壮,充入新建的玄甲卫。 六月底,远离近半年之久的大汉天子重新回到他忠诚的成都。 随着大汉得胜而归,天子班师的消息自北边传来,成都内外十余万人,陷入了欢腾。大汉官吏为功业卓著而喜,百姓黎庶欢庆战争结束。 在汉魏交战前后的半年时间之中,对于普通的市民百姓而言,日子并不好过。所有粮草一切以供给北伐大军为主,运往前线,粮价的上涨,物料的短缺。 而且春耕之时,家中有男丁服徭役、从军者,一心担忧家里儿郎安全, 一心为春耕缺少劳力而忧愁。若非有新式耕法, 春耕恐会被耽 吴太后抬脚迈阶,宽慰说道:“先帝若有知,想必定会开心。” 顿了顿,吴太后用慈爱的目光,在刘禅身上打量了几圈,轻声问道:“陛下可有受伤?” “儿臣不过督战而已,不曾上战场,母后不必为此而担忧,此次北伐,大汉出其不意,即便士卒受伤也少。”刘禅笑道。 吴太后正欲又要聊家常之时,殿中大汉嫔妃,以张皇后为首,莺莺燕燕,出殿向刘禅行礼,柔声道:“臣妾拜见陛下,祝贺陛下得胜而归。” 刘禅心知现在不是甜言蜜语的时候,搀扶着吴太后,沉声说道:“平身吧!” 入殿安坐,刘禅的嫔妃俱在,一后三妃。皇后张筠,越发雍容高贵,毕竟人居其位,养其气,但却可隐约感觉郁结于其心。 王美人清纯似天仙的样貌,久未宠幸,也越发清冷。娇艳的向美人,向刘禅暗送秋波。至于良人张蔷,孕肚已凸,身材愈发丰满。 四人皆以渴望的目光,看向刘禅,或火热、或幽清 刘禅瞬间感觉有些腿脚发软,腰间酸疼。 其后,是刘禅的三个皇子,在长子刘璿带领下,生疏眉,笑容收敛,说道:“母后放心,内府中杨卿、蒋卿皆乃忠臣死竭之士。莫非宫中有人惹怒母后?” 吴太后摇头,笑道:“不用多心,宫中府中众臣,皆恭顺侍候,只是陛下不在,心有挂念罢了!” 刘禅思索半响,发觉自己此次北伐督战,确实倾巢而出,侍卫宫中的向宠也随自己前往汉中,也不怪妇孺没有安全感。 刘禅坐到吴太后身旁,笑道:“儿臣有失考虑,有劳母后挂念、担忧!朕日后留下向巨违,护卫深宫。” 顿了顿,刘禅补充说道:“若母后无聊也可命大臣之妻入宫,陪母后打发时间。” 吴太后搂着刘璿,笑道:“有璿哥三在倒也不寂寞,不过偶尔也让胡氏入宫,陪哀家闲聊。” 刘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身怀体香的女子。 刘禅很快抑制住脑海中绮念,对吴太后温声道:“儿臣今日还京,大舅、二舅也回到成都,今日举办家宴,以全阖家之欢!” 不安分的刘璿从吴太后怀中挣脱出去,跑出去撒欢。 吴太后看着刘璿的背影,又抬眼看了下刘禅,笑道:“ 正文 望读者留言! 不会收胡氏,请大家放心!我之所以描写主角绮念,其实想让刘禅贴近生活些,要不然感觉主角就像圣人一样。 其实我文笔不是特别好,作为新人作者的我,优点在于听取良好的建议,改进自己的不足。缺点就是节奏把握的不好,描写不够深入,大家有建议可以留言,或者需要改善那一方面,也可以提出呢! 谈谈蜀汉政治方面,其实主角已经在做很多努力,于改善蜀汉格局问题。 我为大家梳理下。 第一,廖立的处置,大家可能觉得虎头蛇尾,收复太容易。其实接下来,还有对他的新的剧情,毕竟贬斥完总要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嘛!有些章节,也隐晦的提及到他的不安分。 第二,李严的处置,李严作妖南中,主角已经小告诫一番,但他肯定不会停歇。 第三,蜀汉中益州派的拉拢,主角一直是在拉拢、缓和益州派系,毕竟北伐肯定要让他们出力的。 (首先、拉拢益州士人拉拢,设立武担学宫,让益州士人入宫读书。 其次、邀请名士杜微、秦宓出任武担学宫祭酒。 其三、对东汉二元君 不会收胡氏,请大家放心!我之所以描写主角绮念,其实想让刘禅贴近生活些,要不然感觉主角就像圣人一样。 其实我文笔不是特别好,作为新人作者的我,优点在于听取良好的建议,改进自己的不足。缺点就是节奏把握的不好,描写不够深入,大家有建议可以留言,或者需要改善那一方面,也可以提出呢! 谈谈蜀汉政治方面,其实主角已经在做很多努力,于改善蜀汉格局问题。 我为大家梳理下。 第一,廖立的处置,大家可能觉得虎头蛇尾,收复太容易。其实接下来,还有对他的新的剧情,毕竟贬斥完总要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嘛!有些章节,也隐晦的提及到他的不安分。 第二,李严的处置,李严作妖南中,主角已经小告诫一番,但他肯定不会停歇。 第三,蜀汉中益州派的拉拢,主角一直是在拉拢、缓和益州派系,毕竟北伐肯定要让他们出力的。 (首先、拉拢益州士人拉拢,设立武担学宫,让益州士人入宫读书。 其次、邀请名士杜微、秦宓出任武担学宫祭酒。 其三、对东汉二元君 不会收胡氏,请大家放心!我之所以描写主角绮念,其实想让刘禅贴近生活些,要不然感觉主角就像圣人一样。 其实我文笔不是特别好,作为新人作者的我,优点在于听取良好的建议,改进自己的不足。缺点就是节奏把握的不好,描写不够深入,大家有建议可以留言,或者需要改善那一方面,也可以提出呢! 谈谈蜀汉政治方面,其实主角已经在做很多努力,于改善蜀汉格局问题。 我为大家梳理下。 第一,廖立的处置,大家可能觉得虎头蛇尾,收复太容易。其实接下来,还有对他的新的剧情,毕竟贬斥完总要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嘛!有些章节,也隐晦的提及到他的不安分。 第二,李严的处置,李严作妖南中,主角已经小告诫一番,但他肯定不会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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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偏头望去,一脸好奇,笑道:“朕与筠儿成婚多年,还是除床榻之事外,向朕求恩典。莫非筠儿求朕继续恩宠?” 闻言,张筠芳心乱颤下欺臣妾不知此事乎?景帝并不宠爱薄皇后,虽相处二十年,最后还因其无子被废。” 刘禅转身将张筠搂入怀中,温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后宫佳人虽多,但朕独爱筠儿一人。正如筠儿所言‘景帝不爱薄皇后’,但你我却不一样,朕爱你。你与我必能白头偕老,何故为此而担忧?” 张筠露出失望之色,轻咬红唇,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刘禅轻吻丹唇,堵住其话语,亲热一番后,说道:“早议要来不及,朕先洗漱,你且再休息!” 随后刘禅起身,换上礼服,在宫娥的服侍下洗漱,最后在张筠失望的神情中匆忙离去。 晨曦之下,宫廷巍峨,刘禅轻叹一声,对于张筠内心想法如何不知,只是国本之事,不能如此轻下结论。 路上刘禅迅速地收拾好心情,进入蜀汉新宫议殿。 待刘禅跪坐龙榻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卿齐齐拜倒行礼。 刘禅跪坐御榻,扫视在场众人,感慨说道:“众卿免礼!朕与上丞相亲征逆魏,有赖诸卿秉执国政,处理政务,抚定民心,转运粮草,使北伐十余万 “诺!”诸葛亮答道。 其实按照杨洪政绩而言,追封忠节亭侯并让其子继承,政绩上差一点,但是目前趁着北伐胜利,外加刘禅欲以杨洪为蜀人表率,追封也说得过去。 张裔怀着感激之情,沉声说道:“臣代季休谢过陛下!” 顿了顿,“不知季休辞世后,谁任蜀郡太守一职?”张裔说道。 刘禅沉吟半响,透过冕旒,缓缓问道:“上丞相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诸葛亮思索脑海中合适人选,出列拱手答道:“臣以为广汉太守张伯恭(张翼)、汉中太守吕季阳皆可担任蜀郡太守一职。” 刘禅脑海中浮现出二人资料,张翼与吕乂二人都是属于执法严苛之人,但张翼出身于犍为郡张氏世族,祖上四代皆是两千石以上高官;吕乂出身寒门,自然是比不上张翼。 刘禅沉思片刻,说道:“汉中之地目前尤为重要,逆魏伐我,迫在眉睫,汉中不可轻动。调广汉太守张伯恭继任蜀郡太守。至于广汉太守由侍中费文伟担任。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 诸葛亮自无不可,拱手答道:“陛下英明,此二人必能 正文 第六十章朝议 分完蛋糕后,刘禅又说了些场面话,营造出了大汉中兴在即,君臣应当齐心协力的气氛。 刘禅重新拉回主题,脸色淡然,问道:“北伐封赏一事,诸卿安排得如何, 府库是否能够应付得了?” 闻言后,张裔又重新出列,刚为杨洪伤感之情已经淡去,疲惫的面容又浮现难言之色。 刘禅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张裔头上、鬓角白发增多几许,人显得格外操劳。 北伐之事,成都众臣之中,就数张裔最为辛苦,毕竟作为留府长史,基本就是接替诸葛亮工作。又加上北伐大军粮械筹集调度、诸郡春耕安排、北伐大军封赏工作,百务缠身,日理万机,并非夸张。 张裔老迈的身体,如何能抗得住。而且又逢好友杨洪去世,人也愈加沧桑。 张裔迟疑半响,拱手说道:“府库中的金银已经全部分发下去,赏赐于有功之臣。士卒有军功,需分田者,由于巴蜀缺良田,大部分便以汉中、陇右田地相分,不过由于陇右初定,尚未安排妥善。详情在此奏折之上!” 说完,张裔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奏折,转呈给刘禅。钱,并由官府强制执行。但如果值百钱大面积流通会直接导致大汉市场出现问题,那时候钱不值钱,物价上涨。会直接损害北伐将士,伤其情感,还不如用蜀锦封赏,靠谱点。 “陛下考虑细致入微,陛下此举甚妥!”诸葛亮欣慰地答道。 刘禅吩咐之后,又有些心疼,说道:“北伐军费,国耗甚多,相父数年积蓄,一朝皆去。如今一来,朝廷又穷了啊!” 诸葛亮抚须笑道:“陛下勿忧!陇右缺盐,臣已命司盐校尉调蜀中井盐贩于陇右诸郡,不过数月府库又有盈余。” 刘禅点点头,问道:“司盐校尉何在?” “臣在!”岑述拱手应道。 “秦州诸郡盐铁官营一事,进展如何?”刘禅问道。 “启禀陛下,逆魏在陇右天水郡上邽、南安郡桓县(注1)皆有冶铁之地,臣已经派人前往二地接管。”岑述答道。 刘禅感叹道:“秦州口虽二十余万,但其物产丰饶足以补北伐之用。元俭(岑述)秦州盐铁官营之事,有劳于你。” 又瞄了眼张裔,刘禅似笑非笑,说道:“朕听闻岑卿与张卿因政务不和。 摊开奏折,仔细浏览后,刘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瞥了下诸葛亮。 之前班师路上,诸葛亮向刘禅进言让马岱向羌人购买马匹,供应大军之用。 回成都后,诸葛亮考虑到购买马匹花费颇多,于是提议向东吴高价售卖马匹,再用从东吴赚来的钱去购买马匹。 大汉便可以空手套白狼,用东吴的钱粮向羌人买马匹,再把大汉淘汰、挑剩下的马匹卖给东吴。 刘禅心中暗笑,让你东吴赚我大汉蜀锦中介费,今天我大汉也要赚你中介费。 刘禅脸色平静,淡淡说道:“便依相父所言行事!” “诺!”诸葛亮答道。 “陛下,臣李福有事要奏。”尚书仆射李福,出列说道。 “孙德(李福字)请讲!”刘禅说道。 “陛下去年孝廉所举,不知陛下何时选试?”李福问道。 李福口中所言选试,是诸葛亮在几年前,复左雄阳嘉新制,改革察举制。复辟阳嘉新制后,每年孝廉都可以继续参加选试,通过者,可以出任官职。选试又分为两次考试,初试公府考试,复试端门(皇宫南门)考试,并由尚书台负责 正文 第六十一章祸起萧墙 建兴六年,六月,江州。 时入盛夏,屋中甚是阴凉。 案上的冰鉴冒着缕缕冷烟,李严跪坐案后。身侧还有侍女扇风,驱散他身体的炎热,始终驱散不了他心中的烦躁。 李严听着屋外树上的蝉鸣, 心中有些恼怒,喊道:“来人将外面的树砍了,烦死人了!” 接着烦躁的李严,又从冰鉴里取出酒壶,倒入杯中,一饮而入。清凉的酒水从他的丹田生起一股凉意, 然后蔓延至全身,这才稍微驱散他心中的烦躁。 自从李严听闻黄权升任车骑将军,执掌秦州兵马后,便格外嫉妒。 昔日自己与诸葛亮、黄权三人共为托孤重臣,但自己与二人待遇相差甚多。 自己有廷尉之名,却在外驻守犍为郡,抵御南中叛乱,廷尉之权何从谈起? 自己仍实为太守也! 想那诸葛村夫得二帝宠爱,执掌朝政,统益州兵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风光! 就连黄权都升任中都护,镇守永安,督江州,掌握实权。 而自己却碌碌无为,在犍为郡一呆便是数年。自己想为国出力,平定南中,遣常房南下,不料失败案发。,意义颇深。 益州士人在大汉高层中人数占据颇少,黄权上位只能加深益州士人向大汉靠拢。 而自己出身荆州南阳(注1),若自己身居高位,必会分走诸葛亮权利,也会让荆州士人分居两派,从而导致不利他集权执政。 刚入府的心腹洪融,见摔在地上的酒樽,上前几步,关切问道:“何事让府君如此恼怒?” 李严回神发现失礼,挥手示意侍女退下,端坐坐姿,淡然说道:“无事,不过小儿胡闹,失手打翻而已!” 洪融低头看着地上酒水印迹,便知李严说谎,但他也不在意,身为李严心腹的他如何不知李严近日为何烦恼。 李严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洪融,缓缓说道:“你来何事?” “属下为府君鸣不平也!”洪融笑道。 李严笑了笑,正欲伸手拿酒樽,一手拿空。发觉酒樽摔在地上,顺势变化手势,将手放在冰鉴上去温。 李严感受着冰鉴的冰冷,笑道:“严有何不平也?” 洪融眼珠一转,抚须笑道:“府君乃先帝托孤重臣,北伐胜利,众臣皆有赏赐,而府君却无,此难道不是不平 洪融抬眼瞄看了看李严,低声说道:“人言可畏啊!到时府君再请奏言江州地处东陲,古为巴地,不若合五郡以设巴州。以陛下睿智” 李严瞥了眼洪融,以李严政治觉悟如何不知洪融接下要说的话。 不管诸葛亮是否真有意授九锡,天子出于危机感,肯定会找人分其权柄,以求平衡。 而自己身为荆州南阳之人,又为托孤大臣,无异于自己是最好的抉择,那时天子会拉拢自己,让自己分荆州派系,并分诸葛亮权柄,以求平衡。 李严点点头,笑道:“让我思虑一番,以求万全之策。” 此言一出,洪融便知李严心动,也不再言,而是说道:“府君若有事可差遣属下,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夜间,李严思虑再三,便写下谣言于洪融,让其前往成都散布谣言。 言:‘上丞相前有平定南中之功,今有夺陇右之劳若无九锡,则难以全上丞相之功。’ 写完李严冷笑一声,又写信给与刘禅,言分五郡之地,合为巴州。以防备北伐之后,曹魏与东吴合流,让东吴攻汉。 ----------------- 1李严,荆 正文 第六十三章西南丝路 “陛下,所有孝廉皆答写完毕,已上交答卷,经臣等反复审阅,以为此三十人可为合格,供陛下御览,若有不合格者,臣等再议!”宫殿上,尚书仆射李福将一叠试卷呈上。 大汉的选试,与后世的科举制相差甚多。 科举制每人都可以参加考试,而季汉的选试是先需要当地太守察举士人,此人才有资格前往成都参加选试。 而且科举制有名次之分,而大汉的选试没有名次之分,只是取合格者,担任官吏,前往州郡任职。 只能说大汉在制度上进一步创新,将取士权进一步收回中央,保护中小士族,抑制蜀中各郡大姓,保证阶级的流通性。 同时此举也会带来弊端,若季汉依旧地不过一州之地,不过十余年后,益州士人将会充斥季汉朝廷及郡县上上下下,最后再等荆州士人青黄不接之时,季汉决策层也势必会涌入益州士人。 诸葛亮本身是不愿意推行此举的,但是刘禅强烈说服诸葛亮,先暂时推行此举,若第一次北伐失败,在废除或修改此制度也行。 终于第一次北伐大汉成功夺下七郡之地后,都县令,再转巴西太守,最后才升迁至尚书台,若无早年积累之经验,如何能有其能乎?” 李福见天子以自己举例,瞬间陷入默然,不知如何以对。 刘禅扬了扬手中答卷,说道“朝廷空缺属官,可由各地州郡属官选拔而上。告诉那些士子,莫以位卑,多做实事,以报效大汉。朕对他们,所期甚高。” “诺!”李福恭敬答道。 对于孝廉士人,遣官任职,刘禅心中早有计较。治国需要天赋及才能,这些是人的天生的,但是为官、治理经验需要从地方上磨砺才能得到。 就如同你让不知足球发展规律的人去管理足球,很难出好结果。 历史上所让人失望的诸葛瞻便是如此,历史上刘禅太过爱护诸葛瞻,希望将诸葛瞻看作第二个诸葛亮,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诸葛亮十七岁,在南阳耕读,尚无娶妻,自比管仲、乐毅。 诸葛瞻十七岁,娶蜀汉的公主为妻,授为骑都尉。 诸葛亮二十七岁,出山帮助刘备,任新野小官。 诸葛瞻二十八岁,担任羽林中郎将、侍中。 此二人如何能比! 一步一个税为主。倒不是不想经营西南丝路,而是沿途蛮夷众多,庲降都督府顾不过来,只能将蜀锦售卖于南中商贾,让其销售。 阎宇瞄了眼刘禅,整理言语继续说道“但其蜀锦皆来自成都或周边数郡之地,西南所求,蜀地难供给。臣以为不若教授南中丝路沿途南蛮部落百姓织锦技术,以应西南诸国所求。” “南中百姓制锦后,皆是再让官府批量收购,寻找外域商贾,大量售卖蜀锦。此乃一举多得,沿途部落百姓尝其利后,必会安顺归附。而我大汉南中郡县官卖蜀锦于外域商贾,可抽其利,以滋补府库。” 顿了顿,阎宇说道“若商贾不服作乱者,可让庲降都督府平之,或让郡兵镇压即可。”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不必如此,我大汉与国内商贾合作也并非不可。扶持国内商贾,让其转运至外域贸易,至于外域商贾不管即可,那时国内商贾自然会解决妥当。” “陛下英明!”阎宇拱手称道。 “文平便前往庲降都督府中任职,与李都督先行商议,先说服沿途部落。”刘禅澹然说道。 “诺!”阎宇 正文 第六十五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六十五章树欲静而风不止夏日过半,平静的成都风浪渐起。 凉亭中,刘禅跪坐凉榻之上,身着薄衣,手持书卷,静心研读。 谯周、郭攸之、廖立也在旁席地而坐,感受凉风袭来,带走夏日的炎热。一时间,众人好不惬意。 自从董允被刘禅吩咐去蜀中调查民变一事后,与董允有怨的廖立好不自在。 而费祎前往广汉郡就任太守后,刘禅身边无人可用,便把先前协助诸葛亮处理宗教问题的郭攸之重新调回身旁。 郭攸,字演长,荆州南阳人。因其家族信仰天师道,亦或者可称为五斗米教,故其名后加之,以表虔诚。 汉中之战时,天师道的张鲁归顺同信仰的道教的曹操,实属让老刘有些痛心。 虽然不能说曹操信仰道教是张鲁归顺的主要原因,但其中肯定也有发挥着重要作用。 而且张鲁还愤怒地留下一句‘宁为曹公作奴,不为刘备上客’,最后还鼓动汉中百姓,跟随曹操前往关中,迁走汉中近一半的人口。 这些事情实属让老刘伤心不已。 也因此老刘也开始认识到在巴蜀地区流传的巫鬼道、天师道对政治的影响。 于是老刘在矮个子里挑高个,终于从人群中挑选出来自荆州年轻的郭攸之协助自己处理宗教事务。刘禅继位后,也听从诸葛亮的建议将其升迁至侍中,以示拉拢益州宗教势力。 郭攸之性情温和,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才能根本比不上关兴、费祎、董允等人,于是基本都是附和他人意见,生怕出差错。 刘禅上位后一直事务繁忙,南中与陇右战事交错,空闲时间都留给拉拢益州士人、益州农事,没来得及顾及到宗教事务。 北伐胜利后,有空的刘禅开始将目光放到益州内部的宗教问题上,试图更好地解决宗教问题,于是将郭攸之调回身边,以作咨询。 许久之后,刘禅揉揉发酸的双眼,将目光从书卷上移走,望向亭外风景,放松双眼。 “近日成都可有新鲜事物发生!”刘禅望着风景,背向众人问道。 刘禅身居深宫之中,很少微服私访。知晓大汉事务,除官吏上奏外,一靠采风使上奏、二靠询问身旁亲信,知晓其他事务。 谯周放下书卷,沉吟半响,说道:“近日并无大事发现,唯有魏国细作潜入成都,鼓动百姓,请授上丞相九锡。” 刘禅目光闪烁,笑道:“哦,这倒有趣!此事可否仔细说之?” “前些日,有老者前往丞相府前,请上丞相授九锡。上丞相拒绝接受,并言目前北伐略有成就,但还难报大汉恩德,何敢授九锡。……并言若灭逆魏、斩杀曹叡,陛下还于旧都,十锡亦可授也!”谯周一一道来。 “那如何知晓此事是魏国细作所为?”刘禅追问道。 “上丞相擒住为首老者,盘问得知!”谯周笑道。 刘禅合上书卷,有些将信将疑,倒不是怀疑诸葛亮真有心想授九锡,而是怀疑是否真是曹魏派遣奸细入蜀鼓动百姓所为,毕竟一切皆有可能。 或许诸葛亮知晓何人所为,只是担忧说出会扰乱大汉目前稳固的政局,不得已继续放出风声让朝野上下皆以为是曹魏所为。 刘禅目前不知诸葛亮想法,不敢轻易表态,也只能顺着谯周的话,笑说道:“相父忠于大汉,其心日月可鉴,其才傲视天下。曹魏惶恐,不得已遣细作,行如今下作之策,欲欺我大汉无人识此计策乎?” 刘禅似乎想到什么,将书卷放到桉上,不以为然地说道:“近日陇右、巴地可有类似之事发生否?” 郭攸之思索半响,说道:“并无大事发生,倒是巴地推崇一位寡妇。” 刘禅有些许兴致,八卦问道:“莫非寡妇不愿他嫁?” 郭攸之抬眼瞄了瞄,见刘禅感兴趣,继续说道:“陛下英明,不过此事却涉及江州都督李正方。” 刘禅微微蹙眉,面露不满,示意郭攸之继续说。 郭攸之放下心来,叙述道:“此寡妇名程贞玦,姿色甚美,其夫为资中士人张惟。张惟粗有才华,在江州都督府任职。前些年张惟病故,留下程贞玦一人。” “而军中牙将王冲偶尔见过程贞玦,惊为天人,为之倾慕,在张惟死后,欲求程贞玦为妻,程贞玦不应。这时李都督为牙将王冲做媒,试图逼迫程贞玦嫁于王冲,程贞玦宁死不屈,投江自杀,被人所救!” “此后江州百姓对程贞玦多有推崇,此事后,李都督深感羞愧,欲拿王冲问罪。不过有趣的是,王冲事先畏罪潜逃,叛逃至曹魏。” 郭攸之澹澹的叙述之中,意有所指。 刘禅瞄了眼郭攸之,没想到这个性情温顺的郭攸之,言语之间暗藏刀锋,意指江州都督李严。 其言外之意是:江州都督李严在江州任职期间,拉拢将校,勾结党羽。逼迫寡妇他嫁,最后见事情败露,又欲以王冲定罪,但又担心王冲供出他,事先告知王冲,将其放走。 刘禅脸色平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意味深长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浪欲平而潮不断!” 在场三人各有所思,谯周手不释卷,好似看书;廖立抚须,若有所思;已到达目的的郭攸之,陷入静默。 刘禅瞄着郭攸之一眼,李严是郭攸之荆州南阳的乡党,为何郭攸之会出言攻击李严,倒是有些奇怪。 刘禅试探问道:“不知诸位以为李都督如何?” 廖立抚须傲慢地说道:“李都督才华尚可,粗通武略,乃文俗之吏。” 刘禅面露不悦,瞄了眼廖立;谯周、郭攸之也微皱眉目,不满廖立的傲慢言语。 谯周小心翼翼说道:“李都督颇得法学精要。” 郭攸之迟疑半响,低声说道:“李都督忧心国事,常写信问在下朝中之事。” 刘禅冷笑一声,对李严不可否认。 刘禅虽知道李严常结党营私,但也没把诸葛亮授九锡与李严联系在一起。 ------------------ 一东晋王氏家族也是因信仰天师道,在姓名后加之,如王羲之、王献之、王徽之、王操之、王凝之、王涣之、王肃之等。 正文 第六十六章文帝之风 长亭中,刘禅心中情感复杂无比,对于李严,刘禅既爱之,又戒之。 就大汉目前俊杰而言,李严可以说是第一梯队,治政能力出众, 武略也出色。 就才能相论,李严可以比作是小号诸葛亮,但是他的品德又远远不及诸葛亮。 李严重名重利,经常试图勾结荆州南阳乡党,如魏延、郭攸之、陈震、邓艾等人,以为朝中、军中基石。 但这些南阳乡党面对选择时,毫不犹豫地转向另外一位南阳大佬诸葛亮怀中,对于这些南阳乡党而言, 跟随诸葛亮是毫无疑问的。 诸葛亮作为二代领导人, 为官清廉,处事公正,赏赐、惩罚从不会因为关系远近而改变,官爵无功不可得,刑罚富贵权势不得免。 作为有才能的南阳乡党为何要舍近求远,勾结李严以求上进呢! 这也是为什么侍中郭攸之隐晦地向刘禅进言,关于李严为官期间的所作所为。 特别是当刘禅问到郭攸之李严为人时,郭攸之言语闪烁,言李严常写信他朝中之事。 其实结合郭攸之刚刚讲述的李严拉拢王冲的故事,便能够明白。郭攸之言外之意就!”诸葛亮脱鞋,缓步入亭,正襟危坐, 拱手说道。 “不知相父前往入宫, 可为何事?”刘禅好奇问道。 诸葛亮从怀中掏出册子,双手呈交于刘禅。 刘禅接过册子,仔细浏览起来,面色不由微沉。 半响后,刘禅抬头望向诸葛亮,缓缓问道:“朕不知相父之意是?” 诸葛亮肃然说道:“不可,正方之求不可应诺!” 刘禅放下册子,点头回应,沉声说道:“朕也以为不可应诺!” 刘禅起身双手背后,淡淡说道:“李正方欲设巴州,以分益州如何可行?李正方为江州都督掌东陲兵马,此时分巴州,又欲请命为巴州刺史,岂不是兵事、政务一手掌握!” “况且此时曹魏蠢蠢欲动,欲举兵来犯,战事迫在眉睫。此时分巴州,无异于断益州臂膀,于大局不利。” 刘禅对于分益州至其他州,有些心思,但绝不是现在,目前大汉还偏安一隅,还需集中举国力量,北伐曹魏。 现在分至巴州得不偿失,两套行政体系互相平行,巴州事务需要先经过李严,再到诸葛亮手上,一来一往需要花费多久时间如以重官褒奖之。” 刘禅正襟危坐,为诸葛亮斟茶,笑道:“北伐后,相父欲升正方官职。朕予以拒绝,想看正方心性如何,可不曾想,正方居然如此利欲熏心,行如此之事。” 诸葛亮行礼以谢刘禅之恩,望着案上的茶盏,叹息说道:“正方大才,若能行正当之事,忠心为国,大汉必不会负之,何故行张、秦之事,以乱大局乎?” 刘禅摇头轻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问道:“相父真要以重官褒奖之?” 诸葛亮伸手握着冰凉的茶杯,沉吟半响,说道:“臣还可为大汉之兴容忍正方,与其并肩合作,共兴大业。臣欲好言相劝,望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禅上扬嘴角,似笑非笑,淡淡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诸葛亮抬眼看了看刘禅,有些愕然,没曾想陛下对人心把握如此之深。 刘禅注视着诸葛亮,正色说道:“正方之事,相父交予朕处置即可。” 诸葛亮默然地点点头,相比于自己,刘禅无异于是最好处置李严的人。 而且数年前,陛下初登帝位之时,便以常房之事告诫 正文 第六十七章龙虎相会 蓝天烈日笼罩下,成都十里长亭外,后将军刘琰领着大汉官员迎接访汉的诸葛瑾等人。 面对诸葛瑾访汉,大汉也是十分重视,派出迎接的规格,不谓之不高。 来访之人为诸葛瑾任吴国左将军,宛陵侯。 接待之人为大汉宗室刘琰, 后将军,兼任卫尉,成都中官职仅次于诸葛亮的人物。 而且其中迎接的大汉官员中,还有尚书令陈震、驸马都尉诸葛乔、长水校尉诸葛均等人。 驸马都尉诸葛乔,诸葛瑾过继前之子;长水校尉诸葛均,诸葛瑾亲弟。 入成都后, 还有上丞相诸葛亮亲自接风洗尘。 大汉不管是在迎接规格上, 还是官员身份安排上都下足功夫。 “大汉后将军刘琰,再次恭候吴使多时!”及到诸葛瑾等人临近,各级文武在刘琰的率领下,拱手行礼迎接。 “吴使左将军诸葛瑾,见过诸位!”诸葛瑾于十余步前下车,缓步上前回礼,说道。 “烈日之下,有劳诸位,亲迎在下。”诸葛瑾说道。 “请!”刘琰抬手,示意诸葛瑾先行。 诸葛瑾回礼,也不客气,驱步而行。 刘琰落后半个身于我。莫忘!” “诺!”亲从答道。 而此时内府东曹属杨颙也不行礼,径直入内。 诸葛亮听闻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微微蹙眉,抬眼望去见是东曹属杨颙,问道:“子昭(杨颙),可有事务要禀告?” 杨颙字子昭,荆州襄阳人,与杨仪为同族之人。时任东曹属,掌举用贤能之职。 杨颙微微行礼,肃然问道:“颙闻上丞相在考核士卒封赏,可有此事?” 诸葛亮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奇问道:“正是,可是有何不妥?” 杨颙挺直腰板望着诸葛亮,缓缓说道:“上丞相此举自然不妥。为政有体,考核士卒封赏之事,乃是我等下属所为,上丞相此举会致使上司与我等下属官吏职责混淆。” “亦如同治家之道一般,上丞相为家主,治理家务,需派遣奴仆耕种,婢女烧饭,公鸡报晓,家犬咬贼,以牛拉车,以马代步。家中之事井然有序,没有耽搁。家主悠闲自得,高枕无忧,每日吃饭饮酒便可。” “但突然有一日,家主亲力亲为,不用奴婢、鸡狗、牛马,劳累自己的身体,又陷身于琐碎事务 顿了顿,杨颙诚恳说道:“如今大汉方有些许功绩,但依旧危在旦夕,上丞相倘若操劳过度,以伤身体,兴复之责,交付于谁?陛下虽年少英明,但缺少经验,还需上丞相扶持,方可君临天下,上丞相安能弃乎?” 诸葛亮闻言,颔首叹息,说道:“亮此后必会注意,不负杨君之日诚挚之言。” 杨颙拱手行礼,恭敬说道:“上丞相却去,亲核士卒封赏簿册一事,上丞相放心,在下现在便为上丞相考较,事后上文禀告予上丞相。” 诸葛亮抿了下嘴唇,向杨颙拱手,说道:“有劳子昭!” 杨颙望着转身离去的诸葛亮,长吁一口浊气,埋头于案牍之中。 一路至成都路上,诸葛瑾透过车架帷幕,看着道路两侧的农田,良田千顷,连田阡陌,夏风袭来,稻浪起伏,顿时稻香四溢。 时值夏收时节,蜀中百姓正在田中收割稻谷,孩子们在田间来回送水,一片忙碌之景。 车驾穿过成都东门,进入市坊,只见人流如潮,人声鼎沸,比肩继踵。每行至一处,其间机杼之声相随,濯色江波,渲染成都繁华 正文 第六十八章汉吴谈判(大章) , 成都,丞相府。 往日寂静的丞相府,难得的热闹了些。 诸葛亮待迎接诸葛瑾后,并没有让他住在驿馆,而是邀请其留居府中,设家常之宴,款待诸葛瑾父子, 以叙兄弟之情。 很快诸葛三兄弟在席间,欢声笑语,畅谈年少喜悦之事,感慨时间已逝,叙往日之情,阐述自己悲喜之事。 三人皆有修养之人, 席间饮酒至略有醉意, 不到酒醉而神志不清,和谐气氛已至顶点,便退席而出,不再饮酒。 诸葛均知晓诸葛亮与诸葛瑾有大事相商,便以酒醉告退回府。 诸葛瑾面容泛红,酒意微醺,说道:“你我兄弟二人情意叙谈已罢,兄提前说明正事不涉兄弟之情。” 难得喜悦的诸葛亮,自无不可,笑道:“此间并无兄弟之情,你非我兄,你乃吴使;我非你弟,我乃大汉丞相。” 诸葛瑾盯着诸葛亮,说道:“不知诸葛丞相可知,本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 笑道:“亮知也!吴王欲称帝, 故遣吴使向我大汉求使前往江东庆贺吴王称帝!” 诸葛瑾微微蹙眉,诸葛亮言语明显和之前邓芝允诺有出入。 邓芝使吴说:季汉会给予礼法给吴王, 让孙权合乎礼法称帝。 而诸葛亮意思:孙权称帝, 季汉会派遣使节庆贺,但是却不说给予礼法,让孙权合法称帝。 两者出入相差甚大,诸葛瑾明显对诸葛亮言语之意不满,称帝不就关乎礼法吗? 要不然孙权早就厚着脸皮称帝,还至于舔着脸允诺刘禅,倾全国之力,提前发动石亭之战。 性子温和仁厚的诸葛瑾没动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在纠结,而是说道:“去年伯苗使吴一事,不知汉相知否?” “知晓,伯苗说服吴王出兵攻魏。”诸葛亮说道。 诸葛瑾一一分析,说道:“可是你大汉求我吴国出兵相助,此事可有假乎?” 诸葛亮颔首同意,说道:“正是,此事不假。” 诸葛瑾探头,食指轻敲桌案,沉声说道:“伯苗可有言若我吴国出兵助汉, 大汉便允诺给予我王称帝礼法?” 诸葛瑾直插问题要点,以诸葛亮为人, 自然不可能撒谎。 诸葛亮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然说道:“此事不假!” 诸葛瑾佯装不悦,愤然说道:“既然不假,大汉为何不履行诺言,莫非欺我东吴为人乎?” 诸葛亮佯装惊讶,好奇说道:“吴使为何言我大汉不行合约之事?” 诸葛瑾瞬间变脸,面露笑意,说道:“既然大汉履行合约之事便可,我王称帝,汉相遣使送帝位礼法便可。” 诸葛亮放下茶盏,笑眯眯地反问道:“我大汉履行合约自无不可,但吴王可未履行诺言!” 闻言诸葛瑾哑然失笑,说道:“汉相说笑,我吴国出十万兵大胜魏将曹休,何言未履行合约之事?” 诸葛亮一脸认真,忽悠道:“吴国合约履行一半,剩下一半尚未允诺,是故我大汉无法送礼法予吴王。是故若吴王称帝,我大汉为表同盟之情,只能遣使相贺。” 诸葛瑾满头雾水,不满说道:“我吴国都打败曹魏,何言合约为履行?” 诸葛亮佯装惊讶,好奇说道:“吴使既然知晓伯苗使吴前后内容,如何不知我大汉要求?” 摸不着头脑的诸葛瑾,也不容诸葛亮多说,冷笑说道:“既然汉相妄言我吴国只履行一半合约,不知剩下一半是何物?” 诸葛亮也不打谜语,笑眯眯说道:“我大汉未得允诺之地,如何可说已达成合约。” 诸葛瑾轻哼一声,不悦说道:“你大汉既得七郡之地,何故言未得允诺之地?” 诸葛亮见谈到重点,挺直腰板,手持羽扇,正色说道:“伯苗使吴之时,可是向吴王言我大汉夺关中之地乎?” 诸葛瑾恍然大悟,刹那间,‘脸色大变’,愤然起身,说道:“此乃是你大汉为行声东击西之策,欺诈我吴国与曹魏,如何能算乎?” 转身挥袖,诸葛瑾手指诸葛亮,扬声说道:“先不言此战你大汉是否达成目标,但是若你大汉百年都夺不下关中,便不允诺我吴国乎?” 诸葛瑾负手背身,冷笑说道:“汉相如此毁约,欺我吴人太甚,莫以为我吴国无人乎?” 诸葛瑾手指东方,看着诸葛亮,扬声说道:“我江东数十万甲士,枕戈待旦,可不惧你蜀汉。” 诸葛亮也毫不畏惧,起身以对,冷笑说道:“湘水之盟后,不知何国背信弃义,夺我荆州三郡。” 诸葛瑾脸色一黑,有点绷不住了,确实按照两国盟约来算,吴国肯定是背信弃义。 湘水之盟之后,孙权分得江夏郡、长沙郡和桂阳郡,刘备分得南郡、武陵郡和零陵郡。 但不久之后,孙权以关羽擅取湘关米为由,背刺季汉,导致关羽兵败身亡。 诸葛瑾也不演了,语气稍微放软,说道:“湘水之盟已过,你我两国相互议和之时,便有言既往不咎,何故此时又拿出相说。”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说道:“湘水之盟我大汉确实既往不咎,但是不代表我大汉不记得此事。” 诸葛瑾正襟危坐,一副温文尔雅之样,说道:“伯苗赴吴,我吴王为共扶汉室,允诺大汉要求,出兵牵制,荆州、淮泗大军。大汉夺取陇右七郡之地,欲不履行礼法诺言一事,实为目光短浅。” “瑾在此欲为汉相论其轻重和其大小,吴王即便没大汉礼法也可称帝,但事后汉吴必然交恶。目前曹魏势大,汉吴交恶后,你大汉即便夺取陇右七郡之地,也难以一国之力抵御曹魏与我吴国进攻,其中之弊还望汉相三思!” “若大汉以称帝礼法相送,事后我吴国与大汉必会和睦共处,共讨曹魏,共分天下。不过略微折损天子威仪而已,其中利害如何能与诸汉先帝相比?其中之利望汉相仔细斟酌!” 诸葛亮沉吟半响,缓缓说道:“吴使所言即是,我大汉可以将称帝礼法送于吴王,不过吴王需允诺我大汉相送方式。” “哦,汉相请说?”诸葛瑾见可以商议,心中微微放松,问道。 “陛下初登帝位,威望不稳,若直接遣使以帝位相送,我大汉颜面何存,如何能威服天下?”诸葛亮感慨说道。 “不知汉相是何意思?”诸葛瑾试探问道。 “吴王可先依同盟称帝,我大汉再遣使者以礼法应诺。”诸葛亮笑眯眯地望向诸葛瑾,说道。 “请汉相明示?”诸葛瑾问道。 “此前吴国与我大汉有盟约在先,共伐曹魏,匡扶天下,兴复汉室,吴王可以此称帝。称帝之时,我大汉派遣使者,与吴王歃血为盟,允诺天下分二,东、西二帝并称。”诸葛亮讲解说道。 简而言之,是你东吴以讨伐逆魏为条件,向我大汉要称帝礼法,我大汉允诺予你。 言外之意是:若你东吴不能讨伐逆魏,我大汉随时可以撤销你合法帝位。 诸葛瑾心中长出一口气,这个要求不难应允,帝位礼法都送出去,还能要回来吗? 诸葛瑾沉吟半响,说道:“可依汉相之意!” 顿了顿,诸葛瑾说道:“不知天下二分可是依先前之议,徐州,豫州,幽州,青州和我吴国现有之地归属吴。并州,凉州,冀州,兖州和大汉现有之地归属大汉。司州以函谷关为界限一国一半。” “可,东三郡乃是先前汉中所划,应当归属我益州,不可分于荆州。不知吴使以为如何?”诸葛亮答道。 “可!便依汉相所言,东三郡归益州。”诸葛瑾笑道。 正事谈完,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空气中的气氛为之缓和。 (家中叔父今早睡梦中辞世,周某伤感之极。三更暂无,唯有两章,码的不好,请见谅!) 正文 第六十九章忠于朕乎? 夏日晨曦徐徐拉开帷幕,晨光射穿薄雾,照射在静谧的蜀汉新宫。 露台之上,刘禅与廖立对弈,此时清风缓缓袭来,一幅心平气和之意境映入眼帘。 刘禅头戴通天冠,身着玄纱袍, 手持黑子,下落棋局,威逼白龙。 刘禅探手入棋笥,两指夹住黑棋,双眸看着棋局,说道:“近些年, 公渊(廖立字)久居朕身侧, 协助朕处理政务,多有辛劳!” 顿了顿, 刘禅提子落盘,感慨说道:“可惜公渊有些大材小用。” 廖立盘腿垂首,恭敬说道:“臣当初胆大妄为,于梓宫擅杀宫娥,冒犯先帝。蒙陛下爱护,虽贬为侍郎,但不久又提拔臣为侍中,臣不甚受恩感激!” 在廖立应答之时,刘禅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廖立的神情。 说完,廖立手持白子落盘,以应对黑龙之势。 刘禅的眼睛微眯,手指心相互揉搓,似笑非笑,好似端详棋局,赞许说道:“公渊棋技渐长,布局颇有章法。” 廖立不得刘禅其意,抬眼瞄了下天子,又听见天子继续说道:“理政近些年也是得心应手。” 廖立顺着天子的意思, 恭维说今文经学,而归古文经学。” “陛下提拔王子均、邓士载、句孝兴等汉军年轻将领,分先帝遗留将帅之权,以巩固军权。又设三卫由宫中直辖,增强中军实力,削弱地方蛮夷势力。” 刘禅手指揉搓黑棋,一脸淡然地望着正滔滔不绝的廖立,心中不禁叹息,数年以来廖立还是不知自己真正的问题在哪? 刘禅出声提醒,淡淡说道:“你是还漏了一项,年轻将帅皆忠心爱国之人,心怀汉室。” 廖立的喉咙瞬间被掐住了一样,露台陷入寂静。 刘禅似笑非笑,说道:“公渊所言有理,为何不继续说?” 廖立向刘禅拱手行礼,放低音量,说道:“陛下以上丞相为相父,以尊上丞相之地位;又尊封丞相为上丞相,以荣上丞相之名;以两位托孤重臣为封疆大吏,远离朝廷,以拱上丞相治政。” 刘禅提子落盘,望了眼廖立,笑道:“朕没曾想公渊也成为溜须拍马之人。” 顿了顿,刘禅‘温声’说道:“莫非朕之有善,而无弊乎?” 闻言,廖立以为刘禅问政得失,热血上头,抚须沉吟,说道:“马禅冷冷地盯着廖立,将手中黑棋往空中一抛,起身说道:“廖侍中,你妄自尊大,诋毁朝士,言国家任用庸人。诽谤先帝,诋毁将帅,可知罪否?” 棋子砸落棋盘,廖立哆嗦身子一下,起身跪伏于地,暗自后悔今日言语。 刘禅负手背腰,望着远处的成都城,摇头叹息廖立不知死活。 廖立今日对答,皆中大汉治政得失、痛痒之处,不可说无识,甚至不负诸葛亮将其与庞统类比之才。 但今日所言触犯禁忌颇多,先是对梓宫冒犯老刘不知悔改,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其次,揣测天子心思,扬之于众,犯君臣之礼。 最后批评大汉用人的同时,还隐晦批评诸葛亮用人政策,毕竟马良、向朗皆是诸葛亮起用、交好之人。 一时间,露台静寂,只闻清脆的鸟鸣之声。 廖立垂垂不安,头上汗珠滚落。 廖立所言罪过可大可小,梓宫之事已过、揣测圣意可忽略不计,唯有批判诸葛亮用人、老刘治军可算其罪,此二罪可大可小,皆依刘禅心意。 刘禅扶着露台围栏,沉吟半响,转身凝视廖立,沉声问道: 正文 第七十章相忍为国 , 刘禅对廖立此人喜恶参半,廖立论治政而言,可谓是不在蒋琬之下,论整体才能而言,可与庞统同处一档,经天纬地之才,兴业重臣。 对军事方面也有独特的见解,在季汉北伐前,多次直言不讳,大汉应当急图雍凉二州,然后慢慢蚕食关中,成秦国之势。 公元209年,老刘自封荆州牧后,不到三十岁的廖立当上老刘的州从事,大约相当于老刘的秘书。不久调任长沙太守,当时老刘手上才不过四个半郡,可谓器重有佳。 后吕蒙白衣渡江,袭取荆州,廖立逃回蜀中,老刘不以责备,重新任命为巴郡太守,虽有安定心之嫌,但无疑不说明刘备确实欣赏器重廖立。 但可惜的是,历史上因梓宫之事,遭贬的廖立大放其词,批判诸葛亮用人不当,诽谤老刘战略失误,导致汉中被夺,巴地险失。 时值南中反叛,大汉倾覆之际,出自荆州派系的廖立出言不逊,诸葛亮自然无法忍受同为高层的廖立这般言语,若是容忍将会导致诸葛亮权威大减,不得已之下诸葛亮将廖立发配边疆。 但廖立也悔恨不已,多有忏悔之意,虽然如此,但诸葛亮去世后,继任者也是不敢将廖立调回朝廷重用。 此世经过刘禅的调教打压,廖立嘴欠多有收敛。平日刘禅也怜惜才华,时常包容,但自从北伐之后廖立又不长记性,经常作妖。 面对刘禅质疑自己忠诚的提问,廖立抬头,双目通红,眼角泪光闪烁,泣声说道:“立得先帝赏识,提拔为官;丞相委以重任,拔要职于臣;陛下不计臣过失,仍然厚爱不减。” “鬼神在上,立安敢不忠于陛下乎!”廖立扬声说道。 刘禅也是长叹一声,当天子易,但当明君难也! 天子或许可以任性,不用令自己不喜之人;但想做明君,必须包容万物,容忍有才之人性格。特别是容忍忠于自己的大才之人! 吕蒙夺荆州,虽廖立弃郡而逃,但不降吴而归汉,相比归降的潘浚及荆州官吏可有称道许多,凭借这点,廖立便值得刘禅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相忍为国罢了。 刘禅看着远处的成都城,澹澹说道:“你可知此番言语已触犯律法,若让上丞相听闻,你必受责难。” “臣知也,臣日后必会小心行事,不敢妄言。”廖立跪地叩首,泣声说道。 “哎!公渊身居高位,为我大汉重臣,自当谨言慎行。露台之上,幸好并无他人,若是此言传出,必乱我大汉百官之心,公渊又何谈忠于朕乎!”刘禅叹息说道。 “臣知错也!”廖立跪地,真诚说道。 “起身吧!今日朕告戒之言,你自当牢记在心,不可忘也!”刘禅走到廖立跟前,告戒说道。 廖立望着刘禅的靴子,庆喜不已,感激说道:“臣自当谨言慎行,不负陛下今日告戒之恩。” 刘禅闻言,轻哼一声,挥袖背手,大踏步向前走去,说道:“朕非圣君,你非谏臣,朕不愿意如此。再复此事,你廖立便替朕戍边守疆去。” 廖立望着远去的天子背影,长呼一口气,擦拭头上的汗水,驱步上前追赶。 刘禅复行百余步在长廊拐角处,遇见前往禀告的诸葛亮。 刘禅停下脚步,手指前方,示意一起同行,笑道:“好巧!朕正准备找相父相谈吴国之事,不曾想相父便入宫。” 廖立追赶上刘禅脚步,向诸葛亮、刘禅二人行礼。 刘禅瞥了眼廖立,微微点头,迈开步伐,笑道:“今晨朕与公渊露台对弈,公渊棋术渐长许多,恐他棋术已超越相父。” 诸葛亮微微回礼,跟上刘禅的脚步,落后一个身位,笑道:“棋术此道,不进则退。臣事务繁忙,唯有闲暇之时,与他人娱乐而已。” 刘禅点点头,笑道:“朕闻前日东曹属杨子昭向相父进谏,其言相父应当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可有此事?” 诸葛亮看着刘禅的背影,苦笑道:“不敢欺君,确有其事!” “子昭谏言,忠心之言。相父平日过度操劳,实属不应。相父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如何能忙得过来,唯有抓放权也。朕还望相父,听之改之,大汉复兴之望,还在相父身上。”刘禅感慨说道。 “诺,臣自当注意!”诸葛亮答道。 “不知昨晚相父与吴使诸葛子瑜相谈如何?”刘禅又拐过长廊弯道,继续前行,问道。 “相谈愉悦,吴使愿允诺我大汉之求。待吴王称帝之时,我大汉遣使,歃血为盟,分与帝号即可。”诸葛亮抚须说道。 刘禅行至花园长亭,停下脚步,入席端坐,叹息说道:“朕想到我大汉允诺孙权称帝礼法,朕心中实属难安。先前迫于局势,为求东吴助我,朕不得已才以礼法相送,但朕心中有愧,无脸以对诸汉先帝。” 话虽这么说,但是刘禅脸上并无愧色。刘禅这般言语不过是表达自己因局势如此,迫于无奈,不得已才为之的态度,而非故意。 诸葛亮也是明白刘禅的意思,顺其言语,应和道:“孙权有僭逆之心久也,即便国家不允,孙权依会称帝。国家不过顺其意,让孙权欢喜,出兵相助我大汉北伐。亮以为,若先帝知晓,也会允诺!” 刘禅望着诸葛亮,沉思半响,说道:“既然如此,便通知百官,今晚设宴相邀诸葛子瑜父子,以示我大汉文武之采。” 顿了顿,刘禅好奇问道:“朕曾闻相父之侄诸葛元逊(诸葛恪),以神童着于吴国,不知相父以为如何?” 诸葛亮抚须沉吟,缓缓说道:“恪聪明慧理,胸有大志,辩论应机,无人可及,但性情粗略,自视甚高,难纳他人之言,还需打磨。” “哦!不知相父如何知晓?”刘禅问道。 “亮闻元逊掌管粮草,其心多为不悦,恼于文书繁琐,难以沉心理事。又常自称愿统兵作战,但其运粮尚有不怠,如何能领军作战乎!” 刘禅看向廖立,笑道:“不知公渊今晚愿替朕以试元逊之能乎?” 廖立抚须轻笑,傲然说道:“自无不可,立愿一试诸葛元逊之能。” 诸葛亮自无不可,叮嘱说道:“今晚之宴,不可失态即可。” “诺!”廖立应道。 正文 第七十二章关门放廖立 大汉新宫,爵堂,刘禅设宴款待诸葛瑾父子。 大汉众臣早早地便前来赴宴,锦衣绣袄,各依次而坐。 刘禅跪坐御案,环视在场众人,见皆已到齐, 说道:“今日之宴,乃是吴使诸葛子瑜而设,诸位务必需展我大汉雄风。” “诺!”众人应道。 刘琰迟疑半响,拱手问道:“陛下,吴使可是因称帝礼法一事而来?” 诸葛亮站起身子,答道:“正是如此, 莫非后将军还有异议否?” 刘琰叹息一声, 说道:“臣并无异议, 此战若非有吴国牵扯荆州、淮泗大军,我大汉亦难下陇右。陛下高瞻远瞩,臣知也!” “只是臣担忧孙权若称帝,恐会满足于天下三分,不愿与我等齐心协力,过江伐魏。” 在场众人对于刘琰的忧虑,深以为然。孙权不思伐魏,居江自保,谋图帝位的印象也是深入众人心。 诸葛亮抚须沉吟半响,向刘禅微微行礼,说道:“后将军所有看似有理,但仔细推敲后,并非如此!” 众人听闻后,有些惊讶地望向诸葛亮,期待诸葛亮高见。 诸葛亮环视众人,沉声说道:“亮以为孙下不理,继续进食。” “诺!”众人回道。 话毕,堂侧顿时乐器交响,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启禀陛下,吴使已至。”侍从禀告道。 “可,准张温入殿。”刘禅沉声说道。 “宣吴使入殿!”侍从层层高喊。 早已在殿前等候的诸葛瑾,收起心神,整顿衣冠缓步进入殿。 殿中,刘禅及众人停食相迎,唯廖立不顾礼仪埋头进食,置之不理。 诸葛瑾面容不改,礼节到位,恭敬地向刘禅行礼说道:“外臣诸葛瑾,觐见大汉陛下!” 诸葛恪轻哼一声,不满廖立无礼,跟随诸葛瑾身后,向刘禅行礼。 刘禅停下筷子,打量父子二人,诸葛瑾仪表堂堂,温文大方,虽年有五十有余,但儒雅气息袭面而来,不负君子之称。 诸葛恪,嗯!蛮胖的。 “诸葛将军不负君子之称,可先入座,共享美食!”刘禅笑道。 二人入座后,诸葛恪心念廖立失礼,出言讥讽说道:“凤凰飞至,麒麟知晓停食相迎,何奈驴骡无知,低头伏食如故!” 廖立放下筷子,淡淡一笑,冷笑道:“成都梧桐甚多,本是等待,无所不晓。上可匡扶明君以复汉室,下可以才扶贤相治国。岂能与圆润小儿共论乎?” 听闻廖立说自己为小儿,又讥讽自己胖。诸葛恪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 厅中众人哄笑,刘禅举杯饮酒,以袖遮掩笑意,果然嘴欠才能治嘴欠。 诸葛恪灵机一动,笑道:“君自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何不知富润屋,德润身(论语,下一句心广体胖),君不识论语,何敢言治政乎?” 厅中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刘禅见状,一来一回,不愿多生是非,缓和气氛说道:“公渊莫欺负小辈,诸葛公子不负子瑜先生教导之功,果然虎父无犬子。朕敬子瑜先生一杯!” 皆说诸葛恪小儿,众人却忘记刘禅还比诸葛恪小四岁。 诸葛瑾连忙举杯回礼,恭敬说道:“小儿小智也,不值一提。陛下英武,不逊烈帝。” 刘禅一饮而下,望向诸葛恪,笑道:“不知元逊以为吴主何人?” 诸葛恪恭敬答道:“吴者,无口者为天,有口者为吴,下临沧海,天子帝都。吴主者,帝都之主也!” 厅中汉臣皆有愤愤不平之色,刘禅 正文 第七十二章咦,我为周公! 刘禅身处高处,自然看见二人小动作,不由失笑,命黄皓上前为二人倒酒。 刘禅举酒以向二人,笑道:“子瑜先生为汉吴交好,来回奔走,朕心甚慰也, 朕欲见吴主久矣,可惜不得见。朕请子瑜先生回去告知吴主,汉吴盟誓,共伐曹魏,终不毁约。” “请吴使满饮此樽!”刘禅一饮而入,诸葛父子不甘示弱, 以示空杯。 刘禅趁机,缓缓说道:“元逊饱读诗书,公渊应辩所长, 两位不如互饮一杯,以示交好。” 诸葛恪酒量不支,脸色发烫,举起酒杯,说道:“张惠恕(张温)先生所言不虚,蜀中多俊杰,今日始见。” 廖立见刘禅缓和两人关系,也不敢自视甚高,回礼说道:“元逊谦让,吴中不逊我蜀中,愿你我二国共抗曹魏。” 刘禅听见张温名字,想起数年前的宴会,不由偏头望向诸葛瑾,问道:“不知惠恕在吴国是否如意?” 诸葛瑾沉吟半响,也不敢实话实说,半遮半掩说道:“数年前暨艳治政混乱, 百官生怨, 惠恕与其关系往来密切,我王不得已将惠恕罢官革职,囚禁于家中。” 刘肉疼,只觉得天子此举十分奢侈。 部分官员又望向诸葛亮,以看诸葛亮态度,但让其失望的是,诸葛亮在旁一言不发。 诸葛亮已经察觉到刘禅此举的深意,当然不会阻止,况且刘禅乃是大汉天子,此时阻止必会折损大汉天子的权威。 毕竟诸葛亮虽是权臣,但是与试图的篡逆的权臣完全不同。诸葛亮的权臣是老刘和刘禅一起授予他,让他兴复汉室,恍如后世的总理。 诸葛瑾长吁一口浊气,说道:“此事非外臣能够做主,臣需回禀我主,方能决定。” “可!卿可回吴之后,与吴主商议。言我大汉的武担学宫愿请张先生入蜀讲学,以兴盛蜀中文学。”刘禅轻抿一口酒,说道。 “同时朕闻吴主称帝,是故大汉愿再送三百匹战马与吴主,以此为贺礼,朕望吴主可过江伐魏,以全盟约。”刘禅继续说道。 “陛下心意,外臣惶恐,在此多谢陛下。臣回国后,必会禀我主,言陛下心意。”诸葛瑾说道。 刘禅笑了笑,说道:“我大汉秦州复辟未久,亦需战马,整军备战。待我大汉马匹富裕之时,再人遂宴饮结束。 刘禅与诸葛亮行走于宫中,看着夏日星空,缓缓说道:“不知相父是否为朕以两百匹良马换张温而疑惑乎?” 诸葛亮落后半个身位,故作沉思,说道:“臣原本不解,但臣思虑后以为陛下必有深意。不知陛下可是效仿燕昭王千金买马骨之事,招贤纳士。” 刘禅仰望空中繁星,说道:“朕以良马换张温,其意有三。其一,确如相父所言,仿燕昭王千金买骨,招贤纳士,以张温而视天下英豪;其二,张温大才,朕不忍看他受囚禁之苦,无法一展才华,抑郁而死。” “其三,交好吴中大族,张陆顾朱为吴中四大姓也,其中张氏以文采出众,交好士族众多。我大汉若能与之交好,受益匪浅。从远处而言,我大汉一统北方,伐吴之时,张温摇旗呐喊,吴国官吏降者不计其数。” 刘禅手指前方,示意前行,说道:“就以近处而言,得一大才,可交好吴中士族,让蜀锦、马匹更广流通于吴国士族当中,可得其利。” 顿了顿,刘禅自豪说道:“张温其人,清浊太明,善恶太分,口无禁 正文 第七十三章伐蜀之议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七十三章伐蜀之议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九月。 夏日渐渐远去,秋风接踵而至,席卷中原大地。 曹叡终于忙中抽闲,不顾大臣劝阻,巡视上庸郡,登上白马山。 天空湛蓝高爽,堵水像一条飘着的绸缎,缓缓地在大地上蜿蜒流向汉水。 曹叡站在山头,远眺远处的大汉领地,西巡虽然受车马劳累,但是却让曹叡心中放松许多。脸色也不复数月前的忧愁,不过他的眉目间,依稀可见些许的忧虑,说明他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陇右被夺后,曹叡简单处理完西北军务之后,便匆促地从长安回雒阳后,处理自己暴死长安的谣言。 当时雒阳上至卞太后,下至京中高官闻此谣言无不惊恐,更甚者已经在准备迎立雍丘王曹植为帝。 身边亲信欲追查此事,处决传播谣言之人,但是曹叡对当前的局势分析后,马上否决,不愿大动干戈,而是维持曹魏政局的稳定。 曹叡又何曾不想追查谣言的来源,但魏国刚刚经历两次军事失利,兵败东吴,蜀汉夺陇,军事压力极大。曹叡已经不想或者说不敢去多生事端,导致政局动荡,毕竟谣言已破,多防备曹植即可。 曹叡为消除战争失利的阴影,收复百姓民心,下诏令赦免除殊死刑以外的所有囚犯。 但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夏日五月,诸郡大旱。曹叡心中郁闷,但无法改变什么,一方面接济受灾百姓,一方面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拉拢关东士族民心。 诏令魏国诸郡县:以后向朝廷举荐的贤才,必须以熟知儒家经典为先决条件。 曹叡登山远视,遥指西北方,问道:“仲达前方便是魏兴郡吗?” “正是,西北方乃是魏兴郡,西南方便是西蜀巴西、巴东二郡。”荆州军务负责人的司马懿,落后一个身位,恭敬答道。 如果从地图上看,曹魏的上庸郡被大汉三郡半弧形包围住,上庸郡为曹魏的突出部位。曹叡巡视上庸郡,可谓是亲临一线战场。 曹叡手指建始县方向,问道:“此路可通往魏兴郡乎?” 司马懿顺着曹叡所指的方向看去,答道:“可!上庸郡通往魏兴郡有两条路可行,一是水路逆汉水而上,有钖关所阻;二是走此陆路,可直抵魏兴郡治所西城县。” “西蜀魏兴郡太守为何人?”曹叡顺口问道。 “姓句名扶,字孝兴,与西蜀镇北将军王平一样,皆是賨人出生。此人作战勇勐,善待士卒,魏军将帅与之交锋数次,皆被其扼守险要所挫。”司马懿如实说道。 曹叡点点头,轻叹一声,说道:“若句扶固守不出,恐魏兴难以急下也!” 忽然曹叡想起王平,调转话题说道:“仲达说起王平,此人朕亦有耳闻。朕听闻此人原是我大魏手下将校,后汉中之战后,投降西蜀,被刘禅重用,可有此事?” 司马懿虽身处荆州,但对汉水上游的汉军也是知晓颇多,答道:“确实如此,此人深受西蜀重用,乃是伪帝刘禅心腹爱将,后拜蜀将赵云为师,辅助赵云镇守汉中,可为西蜀柱石。” 曹叡微微蹙眉,惋惜说道:“连左将军都折戟于此人手上,此人军略超群,日后必为我大魏心腹之患。可惜此人明珠暗投,不为我大魏所用。” 司马懿眺望远方,笑道:“陛下勿忧,此人击败左将军,不过是趁人之危,以众击寡,河谷狭隘不利于我大魏铁骑驰骋,若是平原其必败也!” 曹叡稍微舒心,沉吟半响,问道:“不知以仲达之见,西蜀、东吴此二国谁为我大魏心腹大患?” 司马懿闻言,陷入沉思,缓缓说道:“孙权三世盘踞江东,江东士人倾心,地有三州,带大江之险,皆难下也。西蜀不识天命,身居一隅,地有两州,依山川扼守险要,难攻也!” “若是今年之前,臣必以为东吴为我魏国心腹大患,但今西蜀夺陇后,臣以为此二国皆以成患,不分上下,不过蜀可攻,而吴缓图也!” “哦!不知仲达何出此言?”曹叡好奇问道。 司马懿抚须,分析说道:“我大魏难下东吴,皆因水师不似东吴精锐,难渡江应敌,外兼东吴地跨长江,以江为城。而若攻西蜀则不同往日,此前西蜀所恃不过秦岭之险,屯兵汉中,把守诸隘,若我军进攻,其迅速支援,我军则难发挥人数之优。” “但蜀夺陇右后,格局大变,西蜀分兵把守魏兴、汉中、陇山、凉州等诸地,四面受敌。西蜀夺取的陇右诸地,口不过二十万,士卒、粮草皆由益州供给,分散诸地,兵力空虚,我等多面进攻,西蜀地广人稀之弊尽显矣!” 最后司马懿斩钉截铁,说道:“西蜀屯举国之兵于汉中,有秦岭之险,我等且畏。但西蜀夺陇后,东西防线近千里,地广人稀,隘口众多,我军以分兵攻之,其必然自顾不暇。” 曹叡闻言,微微颔首,赞同司马懿言语。 攻蜀之心,自失陇之后,曹叡一直都有,先前不过因顾及到春耕及淮南战事失利,恐粮草不足,不得已搁浅。 如今数月以来,随着各地安定,朝局稳定。曹叡复起攻蜀之心,特意巡视上庸,察看士卒备战情况。 曹叡转身望向司马懿,示意下山,缓缓说道:“卿之言,朕深以为然。不过攻蜀之事,并非小可,还需全国备战。卿在荆州需多多精炼士卒,听闻诏令,以待攻蜀之用。” 曹叡言外之意就是让司马懿做攻蜀偏师,做一路之帅,而不是大军总指挥。显然曹叡对司马懿既重用,又戒备。 “诺!”司马懿恭敬答道。 曹叡吩咐左右,说道:“命大将军至雒阳,朕回京欲与他,商讨伐蜀大事。” 顿了顿,曹叡又瞥了眼一副恭敬有加的司马懿,说道:“卿不如随朕返京,共商伐蜀大事?” “臣岂敢不从乎!”司马懿欣喜答道。 正文 第七十四章大怒 初秋的成都,渐渐凉爽起来,不复夏日的炎热。 诸葛瑾访汉一行,对大汉而言,有利有弊。 弊在于折损刘禅威望,诸葛瑾访汉后,蜀中士子皆有议论, 允诺东吴称帝一事。 不过所幸的是,谯周在武担学宫,多为刘禅摇旗呐喊,消除不利言语。 而利确实如诸葛瑾所言,东面无碍,一则可抽调士卒前往汉中支援,二则可让刘禅放心大胆地处理李严。 在诸葛瑾离开的次日,刘禅以商议设立巴州一事,诏李严来成都。 李严接令后,心中甚喜,虽不知朝中局势如何,但依他判断九锡事件应该让陛下有所顾忌,否则不至于让自己入朝商议巴州之事。 但殊不知乃是刘禅担忧李严另生祸端,哄骗他入京而已。 李严不过数日,便至成都驿馆休憩等待刘禅接见,馆丞上报情况,很快李严进成都消息,便传到刘禅耳中。 消息传来之时,刘禅正接见调查徭役一事,归来的董允。 数月前,刘禅于汉中理政,时闻广汉郡民张慕反叛,占据山林,于绵竹一带兴风作浪, 劫掠军资。郡都尉张嶷以和亲为名,邀张董允劝谏说道:“臣闻关中大军蠢蠢欲动,还望陛下小心行事,切勿生乱。” “朕自有定夺,休昭勿忧。至于徭役一事,不知情况到底为何?”刘禅说道。 闻言董允迟疑半响,从怀中掏出奏折,递交于刘禅,说道:“望陛下息怒!” 刘禅不解其意,接过奏折,浏览了起来。 半响后,刘禅勃然大怒,奏折扔到地上,起身踱步,手指奏折,愤然说道:“这便是大汉宗室吗?嘴上喊着兴复汉室,背地里居然如此无耻,妄受先帝之恩,老而不死是为贼。” 董允低头捡起奏折,幽幽叹息,说道:“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刘禅将积压数年的不满,倾诉而出,说道:“刘琰老匹夫,朕忍他多时。平时念及他为先帝老臣,而且又是大汉远亲,犯过错时,朕与相父皆睁只眼,闭只眼,不与计较。” “奢靡行事,府中侍婢有几十人,皆善歌舞且会奏乐,此享受远甚于朕。朕平日经常劝谏,令其不可奢靡,不要多生是非,全然抛至脑后,此人如何能与朕共扶汉室乎?” 刘禅意识自己失态,深呼吸,平复任用。” “前些日子,此人身染重病,家境贫寒,无以医治。张嶷闻文伟真诚仁厚,特意前往太守文伟(费祎)处,望文伟借钱给他治病。文伟此无不可,但家无余财,也只能尽绵薄之力。”董允叹息一声,说道。 闻言,刘禅神情动容,张嶷自己颇有耳闻,乃是历史上蜀汉重臣,若因自己改变历史,病死床榻,岂不可惜! 刘禅上前几步,大声呼唤道:“黄皓何在?” 黄皓驱步入殿,跪地应道:“小人在!” “你马上带着宫中御医,前往广汉郡,务必要将郡都尉张嶷救活,不惜任何费用。”刘禅叮嘱道。 “诺!”黄皓连忙起身,小跑出殿,不敢耽搁。 董允见已经汇报完事务,拱手问道:“李都督还在殿外等候,不如臣先退下?” “李正方在外等候多久了?”刘禅转头看向侍从,沉声问道。 “已有两刻(半个小时)之久。”侍从低头答道。 刘禅轻哼一声,摆手说道:“休昭可先退下吧,宣李正方入殿。” “宣,江州都督李正方觐见。”侍从高呼道。 董允出殿恰好遇见李严, 正文 第七十五章利欲熏心 在李严入殿之前,刘禅已经调整好情绪,一脸澹然地迎接李严。 或许可以说刘禅虚伪,但是母庸置疑的是在中国数千年政治规则之中,成熟的优秀领导者应要喜怒不形于色。 刘禅这一点无疑是向老刘学习的技能点,真正的老刘从来不爱哭,而是具有豪侠、雄才之略的人主,不能说胜不骄,但却可说败不馁。 刘禅时常惋惜,自己与老刘相处时间过短,无法从他身上学习更多东西。早些年,更是不断臆想同为天下英杰的曹老板会是何等风采,可惜俱往矣! “臣江州都督李严,拜见陛下!”李严头上细汗直冒,缓步入殿,顿感阴凉,只见天子端坐桉前,跪地行礼,说道。 刘禅起身下阶,扶起李严,温声说道:“李卿在殿外等候多时,甚是辛苦。” 李严见刘禅态度温和,因等候许久而郁闷的心情微微散去,一脸恭顺答道:“皆为国出力尔,天子有诏,臣安敢不来乎?” 刘禅微微叹息一声,感慨说道:“若朝中大臣皆如李卿般尽心为国,朕也不必如此烦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严目光闪烁,显然刘禅这句话,不由让他浮想联翩。 刘禅指着座位,说道:“卿先安坐,朕诏李卿入成都,乃是有大事相商!” 李严入座后,试探性问道:“不知陛下可是因巴州一事有惑,故命臣入朝?” 刘禅指着桉上的奏折,沉吟半响,说道:“卿请奏报设巴州之事,朕看后深以为然。卿言江州城狭民多,生活多有不便,欲引水绕城,以建大城,朕以为知无不可。” “但以大汉目前情况,恐无余力划巴地五郡之地,以设巴州。而且再让卿发江州徭役以建新城,恐百姓多有怨言也!” 听着刘禅先扬后抑的言语,李严微微蹙眉,解释道:“巴地地处东陲,北临曹魏、东接东吴,可为用武之地。巴地五郡本为一体,若设巴州可内合百姓之心,外则抵御强敌。汉中、安康若被曹魏进攻,巴州可快速调兵支援二郡,以保安宁。” 刘禅颔首赞许,说道:“卿之言,乃老成谋国之见。” 刘禅又调转语气,惋惜说道:“若非无战事之时,朕必然允诺。只是曹魏即将大军压境,犯我北疆,大汉并无精力增设巴州,修筑新城。朕以为目前应先退敌,再行商议巴州之事,不知李卿以为如何?” 闻言,李严如何不知晓,陛下以曹魏进攻一事,否决自己设立巴州之议。 不过李严虽利欲熏心,但也知道需要先解决曹魏一事。 李严瞄了眼刘禅,见其面色澹然。 沉吟良久,李严又念及刘禅话已至此,也不好否决,于是恭敬答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也深以为然,需先退魏兵,再设巴州。” 李严话语与刘禅所说的有些许出入之地,刘禅言可以商议此事,而李严却言直接设置巴州。 不过刘禅却假装没听出李严意思,为让李严入坑,面露喜色,赞扬说道:“卿深明大义也,朕命李卿入朝,便是希望商议此事。如今曹魏蠢蠢欲动,不知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支援汉中、安康?” 李严沉思半响,说道:“上丞相可亲率大军支援汉中。” 刘禅摇头说道:“上丞相需坐镇成都,难以出动,而且丞相最近身体不适。” “李卿为先帝遗留予朕的托孤大臣,今汉中兵力空虚,不过两万余人,还需李卿率江州两万兵马北上支援汉中、安康二郡。此战后,朕必不负李卿!”刘禅郑重说道。 李严闭眼一叹,江州都督辖区内所有士卒两万有余,如今直接抽调两万士卒,恐怕江州都督辖区会为之一空。若是战后两万士卒被留在汉中,岂不是自己在江州的兵权付诸东流。 而且自己远离江州,江州都督岂不是让又其他人任职? 李严迟疑半响,推辞说道:“陛下若从江州抽调两万大军,恐会被东吴所趁,不如抽调数千人以支援汉中。” 刘禅望着李严,知晓他又开始打着小心思,笑眯眯说道:“卿勿忧,前些日吴使访汉,两国共盟,东吴撤离信陵士卒,以全交好之意。江州并无外祸,请李卿放心。” 李严继续硬着头皮,说道:“江州事关重大,江州兵卒乃是支援、平定各地兵马。而且东吴片面之言,不可信也,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君王以权利压制,臣子没有过多余的反抗,但李严还是希望做最后的挣扎。 刘禅微眯眼睛,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李严还要拒绝,看来他真是无可救药! 刘禅为安抚李严,笑道:“卿安心北上,江州之事交予卿之子李丰执掌。即日起,李卿迁镇北大将军,率军北上支援汉中,卿之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掌卿所职都督江州事。巴州之事,朕不会忘也!” 闻言,李严心中狂喜,原本被调往汉中不满的情绪,已经消散。 陛下居然如此康慨,先给自己升官,自己镇北大将军至汉中,岂不是能执掌汉中军务,而且再让自己儿子继任自己位置,江州权柄没失,而且还让允诺复设巴州。 李严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瞄着阶上的刘禅,莫非自己九锡之事,真让陛下猜忌上丞相…… “莫非卿不愿领命乎?”刘禅语气转冷,说道。 闻言,李严回神,面露喜悦,恭敬说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安敢不愿北上乎!” 刘禅望着阶下前恭后仰的李严,只有冷笑以对。果然不负腹中有鳞甲之名,居心险恶,常人不可接近。 曹魏在关中蠢蠢欲动,兵马调动,粮草往来运送,汉中、陇右虽有六万士卒,但分散上千里边境。曹魏大举进攻,必然捉襟见肘,需要援军,而江州的两万士卒,无疑是最合适的援兵。 于是在召见李严之前,刘禅便有对策。 若李严愿意为国做事,宽慰即可;倘若怀有私心…… 为知晓李严是否真有为国之心,特意让李严北上支援汉中。再观其言语,察其色,果然李严利欲熏心,一点为国之念皆无,满心为自己所思。 至于后面安抚李严升官,便是让他安心北上抗魏,不要回到江州后,不愿出兵,懈怠行事。 不过这一切皆在刘禅的规划当中,兵权以及他的基本盘江州,呵呵! 正文 第七十六章兵权 , 宫殿之中,刘禅望着远去的李严身影,心中多有感触。 李严为人与才能,老刘是知晓的,是故才想以托孤大臣的厚待,将其收心,留给自己儿子与诸葛亮使用。 但谁也没想到,李严自从没有感恩,而是多有不满,经常以托孤大臣的身份拉拢官吏,企图往上爬。 而诸葛亮知晓李严为人,也只能试图缓和二人关系,而很难在李严无过错情况下进行处罚,毕竟诸葛亮是臣而不是君。 前世诸葛亮从来没有拥有过,或者创建过独立于季汉的政治官僚体制便是这个原因。 诸葛亮治国仅仅只能代表一部分统治势力,或者确切地说仅仅是荆襄势力的代表,无法取代蜀汉刘姓的权威。 是故前世诸葛亮治蜀,因为无法上升到君主的层次,没有能力完全调动蜀汉各势力。这也导致诸葛亮在用人上多有过失,前有马谡失街亭,后有李严粮草之失。 而此时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诸葛亮现身而出,向刘禅微微行礼。 刘禅指着座位,缓缓说道:“相父请坐!” 因刘禅接待李严,特意让诸葛亮一早躲在屏风后,听二人对话。先前接待董允之时,诸葛亮便在了。 此时宫殿中寂静无比,唯有刘禅与诸葛亮二人。 刘禅情绪有些低沉,自以为前些年敲打过李严,会改变结局,也自信满满地以为能像老刘一样用好李严。 但却不想轻轻一试李严,他自私之心,显露无疑,根本难为托孤大臣,而且放任他继续胡作非为,必然会酿成大的灾祸。 耳边不由响起老刘托孤之时的言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严此人,若你都用不好,你又如何能匡扶天下,治理大汉乎!’ 诸葛亮注视着阶上自己的弟子,微微叹息一声。 刘禅很快地收敛情绪,将目光落到诸葛亮身上,说道:“相父以为该如何处置李正方乎?” 诸葛亮抚须叹息,说道:“孝起(陈震)出使东吴前,曾向臣进言说道:‘正方腹中有鳞甲,乡人们都以为他不可接近。臣以为如此奸诈之人,不去惹怒即可,没想到其人,竟然如此自私自利,不思为国尽忠。” “至于如何处置李正方,陛下可斟酌再三行事。”诸葛亮迟疑半响,不愿给刘禅意见,说道。 刘禅闭眼沉思,轻敲桌桉,说道:“朕欲收其兵权,罢其都督一职,回调中央为官,防止勾结外臣,欲图不轨。” 诸葛亮望着有些失礼的刘禅,说道:“李严于地方根基颇深,又常收将校之心,还需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刘禅睁开双眼,上扬嘴角,冷笑道:“相父放心,朕已有对策。” 刘禅看向诸葛亮,正色说道:“过些时日,李严率江州大军前往汉中。朕欲命赵老将军升任卫将军,夺李严兵权,留于汉中。” “朕再命邓伯苗(邓芝)为江州副都督,以平定巴地蛮夷为由,前往江州。伯苗为人性格正直,体恤士卒,一心为国,可接稳定江州局势。伯苗直属朝廷,有奏事之权,不听李正方调遣。” “如此一来,李正方军权被罢,虽名为江州都督,但留于汉中,鞭长莫及,如何能管辖江州之事。其中李丰手下又无士卒,不足为虑。伯苗可率五千士卒前往江州,让李丰与其交接权柄。”刘禅沉声说道。 “此事过后,封李严为大司农入朝理政,其子从政理事即可。若李严再犯过错者,按律处置即可。”刘禅冷声说道。 诸葛亮暗自点头,刘禅安排妥当。李严所依仗不过手上兵权,一旦兵权被夺,如何能生动乱,而且又将李严留于汉中,他无暇顾及江州之事。 此时江州地方空虚,邓芝率五千大军入江州,以征讨当地蛮夷为由,接管江州事务,面对如此局势之下,李丰必然只能向乖乖邓芝交权。 江州一旦安定,李严便如丧家之犬,何足道哉! 让其入朝任大司农,如何敢拒绝乎! 前些年为拉拢蜀中士人,命秦宓担任大司农,不过四年前病死,大司农一职空缺至今。 两汉之时,大司农管理国家财政。但本朝大司农掌国家财政皆被其余官职所分走,目前只剩负责仓廪、物资的保管工作,可谓是官大,权小,完全是吉祥物,让李严任职,最合适不过。 “不知相父以为朕处置李正方一事如何?”刘禅问道。 诸葛亮抚须沉吟,说道:“臣以为陛下所言可行,不过夺李严兵权时还需注意,汉中兵少,一旦李严察觉而作乱,会导致汉中生乱,恐被曹魏所趁。” 闻言,刘禅微眯双眼,说道:“是故朕欲亲率羽林骑北行汉中,夺李严兵权,分其兵于诸地,防止生乱。” “陛下不可,不若臣率成都中军以北上防备陇右之名,行至汉中之时,配合子龙夺其兵权。”诸葛亮出声阻止,说道。 刘禅眼神坚毅,说道:“调中军可也,但朕不亲往不可。李严为先帝遗留托孤大臣,若要夺其兵权,朝中大臣谁有此威望,行此事乎?” “朕以相父身体不适为由,哄骗李严北上汉中,若相父身体亲率大军北上,其必然生疑。李严一旦察觉,便会蛊惑人心,若生动乱,则汉中危矣!” “是故收缴兵权之事,需得速战速决,不可迁延,而且还需遣威望者安定军心。而威望之甚者,莫过于朕,朕亲收李严兵权,再安抚士卒,则大事定也!” 诸葛亮沉吟半响,还欲否决之时。 刘禅盯着诸葛亮,沉声说道:“相父可闻开国之君,处深宫之中乎?” 闻言,诸葛亮轻叹一声,说道:“臣请陛下小心行事,可由前将军(吴懿)率大军同陛下一起前往。” 顿了顿,诸葛亮迟疑问道:“不知陛下如何处理后将军(刘琰)之事乎?” “依蜀科而定,无论何刑皆依律法处决。”刘禅冷声问道。 正文 第七十七章自绝 汉帝刘禅建兴六年,秋,成都。 离诸葛瑾访汉也已经过去三月,成都附近又开始秋收,城外处处皆是忙碌的景象,秋风袭来,稻浪起伏, 顿时稻香四溢。 大汉地处四川盆地,长江中上游,水稻一年两熟,每年在农历6月,农历9月丰收。是故北伐陇右之时,便挑选冬日征伐, 不废农事。 即便刘禅号称‘男子当战, 女子当运’, 支援北伐,但相比耗时两年之久的汉中之战,不到半年的战事并没有耽搁百姓生活,只是导致季汉的府库空虚而已。 许久未入田地的刘禅又赴武担山收割水稻,以作表率。刘禅登基之后,事务繁忙,田地大部分时间是由宫中官吏、侍从负责打理。 刘禅身袭布衣,头戴斗笠,脚穿靴鞋,手拿镰刀,弯腰割稻。附近侍中关兴、郭攸之、驸马都尉诸葛乔也在一旁尽心劳作,一幅明君贤臣之图袭面而来。 刘禅时不时擦拭头上的汗水,抬头观望今日辛勤劳作的成果。 “陛下,后将军求见!”侍从在田边禀告道。 刘禅闻言,眼神稍微抬了一下,顺着刺眼的阳光望去,一位老者在服饰饮食奢侈豪华无比,一度有违刘禅与诸葛亮强调的简朴、清廉风气。 但因为刘琰是元从之臣,又是远支宗亲,在朝中诸葛亮、刘禅二人都有厚待,在朝中地位仅仅只次于诸葛亮。 刘禅也不愿多生他事,便经常让董允、费祎劝告,但没想到刘琰我行我素,毫不放在心上,变本加厉。 这些年中,刘琰依仗身份,私底下在民间与官吏勾结,侵占私人田地,导致百姓家破人亡,不得已逼上梁上,造反山林。 刘琰刨大汉的根基的举动无疑触怒到刘禅,决定整顿大汉朝廷的风气。而整顿风气,首先就从天子宗亲开始,以儆效尤。 一刻之后,刘禅忙完手中事情,前往田陇接见刘琰,由于水田格外黏脚,不得不一浅一深地在水田中跋涉。 “臣后将军刘琰,拜见陛下!”刘琰上前恭敬着,行礼说道。 刘禅将手上泥土,抹在衣服上,走到田畔上铺陈的草席坐下,说道:“免礼!” “不知陛下召见老臣,有何吩咐?”刘禅冷淡的表现,让刘琰愈加恭敬。 刘禅拿起水袋畅饮一口,手指前方,问道:道:“请陛下恕罪,老臣愿退还所有田地与百姓,日后必引以为戒。” 刘禅冷笑一声,望着武担山下劳作的百姓,冷声说道:“晚了,被你夺田的百姓,已经被逼入山林,掠夺军资。数月前,被郡都尉处决了。” “你田可退,已死的百姓能复活吗?绵竹县的百姓能再相信大汉吗?”刘禅叹息一声,问道。 此言一出,刘琰头冒细汗,神情慌张,陛下分明是要严惩自己。 刘禅瞟了眼刘琰,淡淡说道:“朕登基以来,论功行赏,可有亏待过卿吗?” “朕登基之初,封卿为后将军,中军师,受封都乡侯。未过数年,又提封卿为卫尉。常又告诫于卿,遵纪守法,廉洁奉公。可有对不起卿乎?” 刘琰心生惶恐,跪地说道:“臣深受陛下恩宠,此之过,皆因臣也。陛下仁至义尽,还望陛下恕罪。” “卿跟随先帝有近三十年,有元从之功。朕也不愿令卿失颜面,卿可自绝。”刘禅放下卷起裤脚,穿上靴子,冷淡说道。 闻言,刘琰的目光呆滞住了,面如死灰,没想到天子如此凉薄,欲让自己自杀。 正文 第七十八章体面 刘琰浑浑噩噩地回到成都后,便不再出门。 刘禅暂时没有去理会他,刘琰是否愿意自绝,已经由不得他了。 今逢官吏休沐之日,刘禅也难得清闲,向吴太后问完安后,即少见地与吴太后在新宫花园散步。 橙黄色落叶飘洒其道路之上, 别有一番美景,不过却可以隐约感觉到一股萧瑟之意。 吴太后望着满园落叶,伤感说道:“一年又要过去了,这日子过得有些快,离你父皇病逝也有五年了。” “若是你父皇知晓今大汉这般模样,也应该会欣慰的。”吴太后怀念道。 刘禅搀扶着吴太后,不愿吴太后过分伤感, 笑道:“虽说一年又要过去,但一年却胜过一年。家中人丁也愈发兴旺,母后以为怕孙儿们都认不全。” 闻言,吴太后喜上眉间,说道:“这倒是,蔷儿生的女娃忒俊了。” 前些日子,怀孕的张蔷为刘禅产下一女,名刘媛。作为刘禅唯一的女儿,备受宫中妇人喜爱。 吴太后迟疑半响,又说道:“只是可惜筠儿未有一子。” 刘禅向前走了几步,也有些迟疑,说道:“母后数月前,皇女,也是蔷儿之女。”刘禅感慨说道。 吴太后笑了笑,说道:“陛下爱妻心切,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心中所思,哀家也知晓一些,若皇后真求子心切,不如让皇后抚养军中遗孤也可。一则,全皇后为母之心;二则,为国拉拢士卒之心。” 刘禅颔首赞同,轻声应道:“母后此言,倒无不可。过些时日,朕便与筠儿商议此事,挑选军中遗孤抚养。此后筠儿也可在宫中安心,不过还望母后可多多开导筠儿。” 吴太后笑着点点头,自无不可。 吴太后又行几步,想起一事,感慨说道:“这些日宫中冷清许多,常来的几位妇人来得也少了。” 刘禅一脸淡然,缓缓说道:“想必是秋日所到,事务有些繁忙,一时间忘记入宫,母后可让人前往召见。” 吴太后长叹一声,说道:“前些日,哀家召见后将军之妻胡氏入宫,其泣不成声,颇为凄凉,实属令哀家心疼。” 闻言,刘禅眉头紧锁,问道:“不知母后之意如何?” 吴太后瞟了眼刘禅,小作思忖,说道:“后将军侍奉先帝数十年,四处奔波,不如 吴太后很快地与刘禅讨论起刘永、刘理的婚事。 嗯!还有刘禅纳妃之事。 待与吴太后交谈完毕,刘禅迅速传召,于在露台召见董允,询问刘琰一事。 “今日休沐还将休昭召入宫中,朕多有抱歉。”刘禅指着座位,毫无歉意地说道。 “臣愧不敢当!”董允正襟危坐,恭敬答道。 刘禅负手背后居高临下,眺望远处成都城,问道:“近日,后将军在府中,所行何事?” 董允显然知晓刘禅让刘琰自绝一事,答道:“后将军从武担山回府后,连日大醉,不省人事,闭口不谈后事。” 刘禅目光闪烁,轻哼一声,刘琰显然是不想死,连日饮酒逃避此事。 既然你不想体面,朕就替你体面! “休昭你明日替朕为后将军送殡,与文武官吏一起为后将军哭祭。同时传话于上丞相,让上丞相写挽联与后将军。切记动静要大,让成都百姓、士人皆知。”刘禅冷声说道。 董允瞄着刘禅的背影,心中顿生寒意,陛下是想让刘琰下不来台,将他逼死。 “诺!臣知也,就是不知通知那些文武官吏?”董允问道 正文 第七十九章历史与真相 成都,后将军府。 府中,大厅内摆设宴席,潘浚、董允等人面面相觑,毕竟谁也没做过这件事,席间气氛有些凝重。 沉寂了半响,坐在刘琰对案的潘浚, 皮笑肉不笑,尴尬说道:“后将军。今日,在下与休昭、安国可直带酒,各自备菜,借后将军府中一叙情义。” 关兴、董允随声应和道:“是啊!听闻后将军喜饮美酒,特意前往一聚。” 刘琰不知内情, 笑着拱手向三人,说道:“客气,客气。诸位忙中抽闲,前来我府,如何能自备菜肴、酒水乎?应让老夫亲自来备。” 潘浚指着案上菜肴,笑眯眯说道:“我等这些菜肴可皆是山珍海味,怕后将军一时备不出来。” 董允、关兴对视一眼,尴尬一笑,暗叹潘浚演戏功夫一绝。 潘浚抬起眼前美味的菜肴,笑道:“在下带这是捣珍,八珍之一,后将军恐怕拿不出来吧。” 刘琰面露惊讶,指着捣珍,感叹说道:“捣珍乃是皇室之用,我等也只能在国宴上,方能享用,诸位如何得来?” 关兴接过话头,向新宫方向拱手,说道:“此乃陛下所赐与国家恩德!”董允正色说道。 刘琰环视其余二人几眼,潘浚闭眼不语,关兴偏头望向他处。 刘琰不由心中泛苦,吴太后求情都无用,看来陛下是真不愿放自己一马,天子性情薄凉啊! 刘琰佯装不知深意,笑道:“陛下之酒,在下独自饮之。现在我与诸位先饮清酒!” 说完,刘琰往潘浚樽中倒酒。 潘浚面容严整,抬手拒绝,饱含深意说道:“后将军六旬有余,先帝去世也有五年之久,想必先帝多有思念后将军。” 潘浚这句话,几乎明说了,意思是你刘琰活了六十几岁,也够了。先帝去世也好久了,平日你和先帝关系那么好,你去找先帝吧! 刘琰盯着潘浚,微微蹙眉,面露哀求之色,试图垂死挣扎问道:“司直,上丞相知晓此事乎?” 潘浚微叹一声,从怀中掏出巾帛,放在案上,说道:“此乃上丞相为后将军所写哀文。” 刘琰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张了几下嘴唇,泣声说道:“在下想面见陛下,不知诸位可否替老夫禀告乎?” 众人陷入沉默,三人互相对视,董允知晓刘禅意思 胡氏只做哭泣,默不回声,不知是为谁而哭。 半响后,府外哀乐齐鸣,胡氏以外出查看为由,急忙出厅。 刘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说道:“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 说完,刘琰端起鸩酒,一饮而入,毒酒穿肠过,刹那间,一阵腹痛袭来。 刘琰瞪直双腿,面容狰狞,一阵挣扎后,双腿一松。刘琰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刚与刘琰饮酒的潘浚、董允等人,头戴麻巾,口念哀文,进入府中。 胡氏也换上麻衣,头缠白色头帻,哭做一团。 刘琰几个儿子,一脸懵逼,在胡氏的催促下,各自披麻戴孝,跪在大厅哭泣。 而刘琰尸体已经在仆人的帮助下收敛起来,以待合适的时辰,进行安葬。 潘浚读祭文曰:“呜呼!威硕病逝,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挥洒自如,雅量高志。汉室未复,而逝佳人,我心悲矣!” 在射山操练的羽林卫骑射的刘禅,听闻消息,对左右‘悲伤’说道:“大汉未复,又猝重臣,朕心难安也!命其长子降爵而承,以慰后将军之灵。” 新汉书光文 正文 第八十章口舌之利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八十章口舌之利秋日的武昌别有一番风味,早晚昼夜温差极大,一阵秋风吹过,片片红叶飘落湖面,数叶小舟在娘子湖上流荡。 未过半响,时入黄昏,梁子湖上船只渐渐多了起来,船上灯火点点。 廖立掀开窗帘,探头一看,只见秋雨位临人间,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滴落湖面,泛起澹澹涟漪。 诸葛恪夹起武昌鱼肉,一口吞入,感受鱼肉鲜美滋味,说道:“公渊为何不食鱼乎?莫非不和公渊口感?” 廖立放下窗帘,拾起快子,笑道:“秋雨之景甚美,我在荆州时,最爱此景。” 诸葛恪趁机说道:“蜀者何也?有水者则浊,无水者则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安能相比吴地乎?” 廖立不满地看了眼诸葛恪,本欲反驳,但考虑到自己出使重任,不做言语,埋头吃鱼。 诸葛恪见廖立不理自己,继续刺激说道:“公渊在食鱼粪吗?” 廖立放下快子,冷笑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为主者,不应是葛君先食用,再让在下品尝乎!” 说完,廖立碗里吃过的鱼肉,倒入诸葛恪碗中。 廖立补充说道:“吴者,哗也。哗者,无礼也,善口舌之利尔。哗众取宠者也。” 诸葛恪倒也不生气,轻哼一声,又端过一副餐具,埋头吃鱼。 在旁的陆冒缓和两人气氛,轻敲桌桉,笑道:“不知公渊以为武昌如何?” 陆冒,字子章,乃是陆逊亲弟,为人勤奋好学,重情义,常交好淮泗士子。 不远处的陈震、诸葛瑾二人闻言,举杯互饮。 诸葛瑾抚须笑道:“公渊、元逊二人,冤冤相报也!” 陈震放下酒樽,笑道:“只要不伤两国之情便可!” 廖立瞟了眼诸葛恪,澹澹笑道:“武昌美则美,但不适合为帝都。” “哦!公渊未曾去过建业,不知公渊何出此言?”诸葛恪在旁讥讽道。 廖立抚须沉吟,缓缓说道:“我虽未曾去过建业,但我曾闻诸葛丞相言,建业背靠山峦屏障,前面长江天堑,而且内有玄武湖,可谓是钟山龙盘,石头虎踞,乃兴业之宅。” 诸葛恪放下酒樽,哈哈一笑,说道:“公渊浅薄之语,不足以说明建业胜于武昌。” “武昌北有大山,又有西山、蛇山、娘子湖为屏障,如何不能比肩建业乎?况且武昌乃我吴国冶铁重镇,兵器、农具可供我吴国军民长久之用。” 廖立澹澹一笑,不以为意,说道:“陆君何必如此着急乎!在下尚未说完。” “武昌襟带江沔,依阻湖山,左控庐淝,右连襄汉,为江东镇守之中,荆扬枢纽,南北要冲。吴王在此囤积重兵,上可北抗曹魏、西敌我大汉,下可驰援建业,兼顾大江中下游,乃特意选此处尔。” 廖立用食材在桉上摆出武昌及东吴简要地形,向当座众人,一一分析说道。 诸葛恪侧头相看半响,笑道:“公渊都言武昌地胜,为何言不可为我吴国帝都乎?” 廖立瞟了眼诸葛恪,冷笑说道:“葛君需知此一时彼一时,武昌虽地胜,但在下以为其仍用不足之处。” “吴国可占据大江以北百余里之内,皆是因水师精锐。可说是吴国水师可至之地,吴国军士便越强。是故以此来看,武昌不足之处明也,武昌虽好,但周边并无大湖,可让水师驰骋。而且武昌毗邻魏境,可谓是吴王守边关。” “而建业则是不同,巢湖、太湖在建业左右两侧,犹如前出之双拳,护卫建业。若曹魏全力攻武昌,吴国只能倚仗大江,若曹魏攻打建业,吴王可派出水军入巢湖和太湖驰骋,曹魏则不能敌也!” 陆冒与诸葛恪面面相觑,没想到廖立能用军事方面,将分析两者优劣分析得明明白白。 此时一人掀帘而入,抚掌而笑,说道:“孤本以为伯苗大才,常问伯苗,大汉之才比肩者如何?其常言,大汉贤人远胜他者颇多。孤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船中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此人方颐大口、碧眼紫髯、身材高大,站于门前。 诸葛恪、陆冒、连后面船舱的诸葛瑾、陈震都被惊动,连忙上前跪拜。 孙权豪爽着摆摆手,说道:“无需多礼,孤也是碰巧路过,得知诸位在此接待汉使,特来一会。” 孙权示意众人落座,抚须笑道:“孤在仓外闻公渊言建业、武昌立都得失,以为颇有见地。看听公渊言语,似乎尚未吐露完全,不知可否继续说之?” 廖立收敛张扬的语气,环视众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孙权停下手中动作,半响后,明白廖立的意思。 廖立看似再说让孙权富贵还乡,让大家知晓孙权称帝。 实际上意有所指,还乡者或许不止孙权一人,而是其背后的政治集团整体还乡。 目前孙权统治东吴的政治核心已经从前期的重用淮泗集团,到中期以江东集团为主、淮泗集团为辅的政治格局变化。 是故想要更好地控制江东集团,则必须将政治中心迁移过去至江东,而建业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朝廷上,江东士族在孙权手下做官;地方上,士族隐藏人口,控制地方经济。这些江东士人自然也是不愿意离开家乡为官,长久之下,必然会影响孙权对江东基本盘的治理。 孙权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廖立,没想到初来吴国的廖立,对吴国政治格局掌握得如此清晰,如此透彻。 不过廖立的这番言语,又让孙权有点不寒而栗…… 陈震暗道不好,笑道:“公渊胡言乱语尔,望大王勿怪!” 廖立也有些醒悟,赶忙说道:“陛下出自吴郡之地,立建业为都,最合适不过。正合富贵还乡之语!” 诸葛父子若有所思,唯有陆冒一脸疑惑,听信廖立的解释之语。 “哈哈!公渊之言,正中孤之心也。卿不负荆楚良才之名,可惜不为孤之所用。”孙权惋惜地说道。 廖立捏须一笑,机智答道:“大王何处此言乎?汉、吴二国抵力抗魏,臣在汉抗魏,亦如同在吴抗魏。” “公渊机敏也!”孙权愈发欣赏廖立。 正文 第八十一章经济殖民 娘子湖汉吴相会后,吴国祥瑞层出不穷。 夏口发现黄龙;会稽郡发现嘉禾;武昌皇宫之上有赤乌飞翔;十万梦见上天给他写信,让他称帝。 武昌附近,一首童谣开始四处流传:“黄金车,班兰耳,闿昌门,出天子。” 没过多久吴国大臣集体上书希望孙权称帝, 孙权假装谦虚,客气地推辞了。 孙权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私底下找方士赵达,询问自己吴国寿命几许,自己能当皇帝多久。 赵达屈指而计算,面色凝重,谨慎地回答道:“高祖建元十二年, 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国祚则非在下凡人可算也!” 孙权的心态也比较豁达,笑着说道:“今日之忧,孤解决尔,后世之忧,此子孙事也。” 而这些时日,陈震与吴国上层文武往来密切,商议孙权称帝礼法一事。 廖立则是陪同其他大汉牧官巡视武昌附近区域,帮助吴国建立军马场。 陇右五月彻底平定到九月,马岱疯狂向羌人部落购买战马,一方面自用,一方面运到成都,在官府的统一之下,顺流向东,使向东吴。 跟随廖立、陈震使吴的这着, 生怕这些马匹生病、磕坏。 大汉通过蜀锦、马匹几乎将东吴变为经济殖民地,而且随着江东士族深入军队之中,手上大量部曲,也需要大量战马,建设骑卒,吴国士族也开始囤积值佰钱与大汉做生意。 而大汉就如同后世美帝一样,以马匹、蜀锦为硬通货,向江东士族购买粮草、生活物品。江东士族或用值佰钱向大汉购买蜀锦、马匹;或以物换物直接用粮草、矿石向大汉购换蜀锦、战马。 这次陇右之战,大汉出兵十余万,所耗费钱粮不计其数,但是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通过各种渠道,回补中央,使陇右成为大汉坚实的后盾。 陇右人通过马匹生意赚到钱,羌人、汉人对大汉更加忠诚;大汉通过马匹生意大规模建设骑卒,也成立牧苑;而吴国也通过马匹生意,摆脱缺少战马的局面,增强了军队野战能力。大汉完美地做到三赢,所有人都开心。 然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大汉上丞相诸葛亮出色的马政,其马政除了耗费大汉精力之外,几乎不花费大汉国库一分钱,快速地搭建起一支数千人的铁骑,骑卒,又方便接收后面大汉陆续抵达的马匹。 诸葛瑾沉吟半响,说道:“便依诸位所言,在下上报于大王以燕矶为军马场,但是不知公渊可否让牛牧令留我江东数月,协助我大吴搭建军马场。” 顿了顿,诸葛瑾继续说道:“在下担忧陇右之马来江东会水土不服,折损过多,到时大王怪罪,在下难辞其咎,还望诸位能助我吴国一臂之力。” 牛充沉思许久,与廖立对视一眼,念及汉吴交好之功,点点头说道:“为两国邦交,在下愿留于江东数月。但在下有言在先,江东与陇右气候不同,马匹之事在下只敢言尽力而为,不敢夸耀。” 诸葛瑾拱手,笑道:“多谢牛君相助,这几月我吴国必不会亏待牛君。” 廖立念起刘禅交代张温一事,接过话头,说道:“葛君莫忘张惠恕事也!我大汉相助贵吴国,还忘葛君进言,让吴王允许张惠恕入汉!” 诸葛瑾抚须笑道:“公渊勿忧,我主称帝,喜悦交加。此时汉使提出以两百匹良马换以换惠恕,想必我主应会同意,到时在下也会进言。” “多谢葛君! 正文 第八十二章十万称帝 , 三请三辞后,孙权终于允诺诸葛瑾、陆逊等人请奏之事,登基称帝。 筑坛于武昌南郊。是日,群臣请孙权登坛即皇帝、天子位。 孙权身着冕服于祭坛上,宣读告天文:“皇帝臣权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天降丧乱,皇纲失叙,逆臣乘衅, 劫夺国柄,始于董卓,终于曹操,穷凶极恶,以覆四海。至令九州幅裂,普天无统, 民神痛怨, 靡所戾止。及操子丕,桀逆遗丑,荐作奸回,偷取天位……” “今臣权,愿与大汉,共灭曹魏,禽其徒党。” 陈震上前一阶,与孙权肩并肩,朗读告天文:“今汉帝禅,愿与吴帝,兴复汉室,救济天下。夫讨恶翦暴,必声其罪,宜先分制,夺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归……” 最后,孙权、陈震共朗读道:“自今日汉、吴既盟之后,戮力一心,同讨魏贼, 救危恤患,分灾共庆,好恶齐之,无或携贰。若有害汉,则吴伐之;若有害吴,则汉伐之。……于尔大神,其明鉴之!” 陈震向孙权微微行礼,缓步退下祭坛。 坛下大吴文武百官,跪地齐呼:“至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权为表示与众不同之风,命众人呼至尊,而非陛下。 孙权颁布诏书:“谥父孙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子孙登为皇太子。” 国号‘大吴’,并改黄武八年为黄龙元年。 陆逊拜上大将军、右都护。 诸葛瑾拜大将军、左都护。 …… 是夜,孙权于武昌宫中大宴群臣,欢庆称帝一事。 孙权居中,诸葛瑾、陆逊分居右侧以示荣宠, 陈震居左侧以代大汉。 两侧左右侍御者近百人, 皆锦衣绣袄, 在宴会中穿行服侍。大吴文武众官, 各依次而坐。 众人酒意兴起之际,孙权起身举樽,环视众人,感慨说道:“自朕十七岁即位,能有今日,皆赖诸位大臣。” 文武应道:“臣不敢。” 孙权抚须追忆,说道:“而功最大者,莫过于周郎。周郎雄姿英发,扶朕于危难之间,赤壁之战,曹操百万大军压境,众人惶恐,周郎力排众议,举兵抗曹,方有朕今日之富贵也!” 孙权目光落到张昭身上,打趣说道:“如果朕当时听从张公劝谏之语,恐朕已于中原流浪乞讨也。” 头发花白的张昭轻哼一声,不满孙权如此取笑,让自己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脸,但也只能跪伏在地上告罪。 孙权哈哈一笑,说道:“朕敬张公一樽,望张公满饮,以示谢罪。” 张昭性情刚直,不满孙权折辱,不悦说道:“臣酒醉也,再饮有辱斯文,又恐耽误国之大事,恕老臣不能饮酒,望至尊行敬老之礼。” 孙权微微皱眉,不满张昭对自己这么无礼,但又不好发作,目视诸葛恪,让他急智解围。 诸葛恪领悟其意,摇晃着圆润的脑袋,笑道:“昔周时太师姜尚九十余岁,还可执旗持钺,征战沙场,仍未告老。领兵作战之时,张公在后;而今日饮酒设宴之时,张公在前,又怎可说非敬老之礼呢?” 张昭无话可说,轻叹一声,端起酒樽,向孙权行礼,满口饮入。 诸葛恪向对案的廖立上扬眉毛,以示挑衅。 廖立轻笑一声,举起酒樽,向诸葛恪敬酒示意。 陈震起身举樽,向孙权敬酒,恭敬说道:“汉室不幸,王纲失纪,曹贼篡逆,蔓延至今。外臣在此敬吴主一樽,望吴主以同盟之义,率师北伐,与我大汉,共靖中原,同匡汉室。” 孙十万含笑点头,回礼说道:“汉使客气,朕与汉同盟,共分天下,必会应此诺言,共扶汉室,平定中原。不知汉使近日如何,可安好否?” 陈震正襟危坐,抚须笑道:“外臣入吴,大吴众臣一路欢欣,在下宾至如归。昔春秋时,献子使鲁,触犯鲁人忌讳,受到讥讽。如外臣有不周之处,还望陛下多多海涵,让在下适应大吴典章、习俗。” “汉使勿忧,卿等在大吴非死罪者,朕皆宽恕之。”孙十万喝大,一时口嗨说道。 陈震嘴角上扬,望着阶上的孙十万,缓缓说道:“臣斗胆敢言,我大汉愿以两百匹军马以换大吴罪臣吴郡张惠恕,不知吴主愿否?” 听闻两百匹军马,喝大的孙十万瞬间清醒,问道:“可是吴郡张温,张惠恕否?” “正是!”陈震应道。 孙十万放下酒樽,微微蹙眉,好奇问道:“不知此意可是贵国丞相之意乎?” “此乃我主之意!”陈震答道。 孙十万似笑非笑,酒意上头,问道:“朕一问,若汉使能答上,可商议张温一事。” 陈震抚须沉吟,说道:“吴主可问,在下知无不言。” “不知大汉诸葛丞相、刘主二人,谁可执掌朝中之军政乎?”孙权语出惊人,淡淡问道。 此言一出,在场大吴文武官吏,侧目以看,陈震一时语塞,应答不上。 廖立在旁低语,提醒说道:“主为周成王,葛公为周公。” 陈震闻言,一个激灵,抚须笑道:“吴主莫不闻,周公、周成王乎?周公辅政,成王大治天下。” “周公、成王皆姬姓也,诸葛丞相、刘主二人非亲非故,如何能比?”孙权问道。 打开思路的陈震,微思半响,便得思路,笑道:“诸葛丞相初为我主师,继而为我主相父,何言非亲非故乎?” 孙权哈哈一笑,说道:“不知汉主为何欲以两百匹军马换惠恕入蜀?” 陈震拱手说道:“惠恕先生文采冠江东,昔日惠恕先生访汉之时,我主与其交谈经学,深感其大才,常叹息惠恕先生非蜀人尔!” “哦!孤曾闻惠恕访汉,曾被秦先生所难,不知可有此事?”孙权好奇问道。 陈震抚须长叹一声,说道:“是有此事,不过秦先生已经病逝,蜀中大才凋零,不似江东人才辈出。我主闻惠恕先生潜心研究学术,是故欲让惠恕先生入蜀授经传文。” 孙权嘴角含笑,明显对陈震此番吹捧受用。 孙权低头沉吟,想到张温乃是吴郡人士,之前罢官还家,江东士人皆有不满,不如以两百匹马换他入蜀,以定江东士人之心。 孙权抬眼之时,又见诸葛瑾点头示意,心中稍定,说道:“可,既然汉主有意,朕也不便阻扰,惠恕可随汉使一同返蜀。” 陈震心中暗喜,拱手称道:“多谢吴主,成人之美!” (忘记发表,洗完澡才发现!) 正文 第八十三章五路伐蜀 (稿费3000,税300,十税一,太狠了!) 正所谓福不重至,祸必重来。 曹叡西巡上庸回京后不久,得知护乌桓校尉田豫被轲比能围困,七天七夜后脱险, 不由心中一叹。 曹丕登基初期,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日益强盛,侵扰边塞,朝廷于是任命田豫为持节、护乌丸校尉,牵招、解俊同为护鲜卑校尉,抵御北疆。 田豫以分而化之为策略, 挑拨离间鲜卑胡人,让鲜卑人自相仇视,互相攻杀。并联合鲜卑弱小部落,攻击鲜卑大部,出塞攻鲜卑郁筑鞬部正是如此。 郁筑鞬部,首领郁筑鞬乃是鲜卑头领轲比能之婿。 于是田豫统率西部鲜卑蒲头、泄归泥出塞讨伐郁筑鞬,大获全胜。返回到马城时,轲比能率兵三万,把田豫围困七天。 幸好阎柔的从弟,上谷太守阎志,前往解释劝说,轲比能才撤兵,救下田豫。 一时间,曹魏三面狼烟四起,鲜卑铁骑驰骋,侵扰边塞,东吴水师游弋大江、巢湖;西蜀大军攻占七郡之地,夺二十余万。 即便有明君之才的曹叡也不由暗自头疼,为缓解压力的他, 默默地穿上女子衣服, 在铜镜前观赏自己‘美妙的身姿’。 虽曹叡喜爱美人, 登基不过数年,后宫嫔嫱已近万人,但是曹叡最爱的还是自己,自觉自己身姿美妙,常穿女服孤芳自赏。 “陛下!大将军、刘侍中等人已经在大殿等候。”侍从在门外恭敬禀告,说道。 曹叡轻叹一声,在侍女的帮助下脱下女装,重新穿上朝服,恢复男儿姿态。 不一会,曹叡神情严肃,抵达大殿。 殿中,曹真、司马懿、陈群、孙资、刘晔等十余名重臣位列两侧,见曹叡入殿,跪地拜迎。 曹叡正襟危坐,点头示意曹真,让其发言。 曹真手持笏板,出列正色, 说道:“臣曹真请议伐蜀夺陇, 望陛下允诺!” 说完,曹真从怀中掏出奏疏,上呈给曹叡,沉声说道:“臣以为西蜀夺陇未久,陇右民心未安,若待西蜀安定陇右民心,恢复生产,聚兵屯粮,则陇地再也不复我大魏手也!” “西蜀设陇右、汉中、魏兴七郡之地为秦州,以马良为秦州刺史,黄权为秦州都督,魏延为护羌校尉。秦州刺史马良恢复生产,安定民心,迁益州百姓入陇,又编羌、氐部民入户,人口增有数万。” “秦州都督黄权屯兵于陇山诸隘,修缮工事,调集重兵布守,又在陇右各地屯田练兵,精练士卒,挑选羌、氐人部民入伍。护羌校尉魏延驻扎狄道,向附近羌人购买大量战马,以作军用,羌人纷纷投靠,又率交好的羌人袭扰凉州。” “如今西蜀夺陇才半年有余,不到一年,便有如此局面。若让西蜀再休养生息一年,依仗益州之粮,发陇地之兵,再有陇山、秦岭为墙,我大魏即便发三十万之众,也难复陇。臣曹真在此请命伐蜀夺陇,望陛下允诺!”曹真扬声说道。 曹叡接过侍从递上的奏疏,提前知晓内容的曹叡,只是稍作浏览,问道:“大将军请议伐蜀夺陇,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可有教于朕乎?” 为首的陈群闻言,手持笏板,拱手问道:“老臣敢问大将军如何伐蜀乎?” 曹真瞟了眼陈群,缓缓说道:“在下以为骠骑将军(司马懿)可发荆州士卒,沿汉水而上西攻魏兴郡,凉州刺史(郭淮)可发羌人及凉州士卒,走洮水攻狄道,此二路可为偏军。” “关中兵分三路,将军费曜领万人士卒走陈仓道,攻武都;在下领大军翻越陇山,攻陇右,右将军(张郃)可率大军过秦岭,走斜谷攻汉中。” “费将军走陈仓道攻北川城,威逼祁山道;骠骑将军、右将军攻汉中,令蜀中军无法救援陇右。凉州刺史进军狄道,我则西攻陇山,两军东西夹击,则可击溃蜀军,复夺陇右。”曹真缓缓说道。 相比上半年草率提出的三路攻蜀,此次五路攻蜀的计策优化许多,东起荆州,西至凉州绵延上千里的战线,处处皆有魏军进攻。好是好,只是曹真所举之兵并非小数目也! 曹叡望着阶下沉默的众人,开口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大将军攻蜀是否需要修改否?” 曹叡直接是封闭式问题,不问众人要不要进攻,而是直接问攻蜀哪里有纰漏需要修改。曹叡攻蜀之意,不曾动摇。年初至今,战事三线皆败,反而坚定曹叡攻蜀之心,欲夺陇以提高威望。 司空陈群闻言,轻叹一声,知晓曹叡的想法,依然苦苦劝谏说道:“臣以为大将军此时攻蜀不可!大将军举五路之兵,非而二十万士卒不可违也,我大魏士卒也才不过三十万有余,如今举二十万之众,几乎乃是我大魏倾国之兵。” “而且举二十万之众,所发百姓徭役将不下于五十万,关中百姓也才不过二十万有余,敢问大将军百姓从何而来,将军此乃穷兵黩武,不可行也!”陈群愤然说道。 曹叡微微蹙眉,出生贵公子的他,对陈群此番言语不以为意,在他眼里七十万人不过数字而已,黎民百姓虽重,如何能比大魏国运乎。 正如刘晔所言一般,曹叡类似秦皇、汉武,虽然才华不及,但是却有相同的特点,为达目的不计伤亡。 曹真沉吟片刻,真诚说道:“陈公肺腑之言,真深以为然,但此时确实乃是伐蜀良机。蜀不过秦、益二州,所出之兵最多不过十余万,但却填补上千里防线,处处皆是漏洞。若让蜀吸纳陇右士卒,到时则难下也!” 在旁的司马懿也出言相助,说道:“目前蜀与我大魏接壤之地,地广人稀,隘口众多,我军以分兵攻之,其必然自顾不暇。若让西蜀吸纳陇地,则其可让益州出粮,陇地出兵,皆是西蜀再精练骑卒,我等如何能急下也!” 陈群微叹一声,他并非知兵之人,只是担忧兵败,而乱大局,身负托孤之效,不敢不言。 正文 第八十四章六路伐蜀 雒阳,魏帝曹叡临幸殿宫,数十盏青铜灯盏照亮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督雍凉军事大将军曹真、督荆州军事骠骑将军司马懿二人联合请求出兵的情况下,司空陈群心中虽不赞同出兵,但是也只能轻叹一声,避其锋芒,退回队列之中。 曹叡望着阶下众人反应,微微点头,缓缓说道:“若诸位并无异议,伐蜀夺陇一事,就此定下。” 忠心耿耿的司马懿出列,手持笏板,拱手说道:“臣司马懿有不同之见,望陛下采纳!” 闻言曹叡抬手示意,说道:“骠骑将军请说,有利于国事者,朕必允诺!” 司马懿看着笏板上重要词语,缓缓说道:“臣以为既伐蜀夺陇可行,但臣以为荆州大军不可为偏师,需为主力西攻魏兴郡,夺取后,再沿汉水而上,直逼汉中郡。” 曹真微微蹙眉,抬眼瞟了下司马懿,说道:“骠骑将军需知此事乃是我西北军事,非荆州军事,以荆州大军为主力岂不是顾此失彼也!况且东吴大军在南,骠骑将军安能忽视?” 司马懿轻笑一声,澹澹说道:“大将军此言谬也,西蜀占我荆州魏兴郡安能言,此事非荆州军事乎?况且在下不是否认大将军伐蜀夺陇,而是补充说之。至于东吴大军,懿有策退也!” 司马懿一直对大汉趁孟达反叛占据魏兴郡都有不满,数次派遣将领皆被句扶击退,这让他如何能不恼怒。这次伐蜀,司马懿自然欲举兵夺回魏兴郡。 曹叡见状,缓和气氛说道:“此次伐蜀之事,非一州之力就可完成,此乃举国之事也。骠骑将军可先说想法,完善大将军伐蜀之议。” 司马懿手持笏板,沉声说道:“臣以为,大将军伐蜀夺陇之议颇好,但还有欠缺。臣斗胆请言,望大将军勿怪!” 说完,司马懿微微向曹真行礼,以示抱歉。 曹真见状也不恼,手持笏板回礼,豪爽说道:“骠骑将军请言,一人智短,二人智长,请言!” 司马懿望着阶上的曹叡,缓缓说道:“大将军欲以右将军(张郃)及在下攻汉中,在下以为兵力不足也!臣颇有了解汉中,汉中防守从刘备起修缮,至今已有数十年,其坚固无比,兵少则难下也!” 曹真在旁若有所思,抚须沉吟,说道:“骠骑将军所言有理,不知将军以为如何破局也?” 司马懿侃侃而谈,说道:“大将军起兵攻汉中,乃是为何?乃是为牵制西蜀大军,令其不能西赴援陇。是故在下以为关中可大举多路大军,南下攻汉中,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陈群轻哼一声,澹澹说道:“敢问骠骑将军此乃夺陇非攻汉中也,况且又举多路大军,兵出何出?” 司马懿闻言,神秘一笑,说道:“陈公误解在下意思也,关中乃是虚举多路大军。” 曹真哈哈一笑,接过话头,说道:“陈公,骠骑将军之意乃是让右将军故弄玄虚,多设旗帜,从诸隘口分别进军,令西蜀不知真假,而汉中大军自然不敢轻调赴陇。” “正是如此,右将军做羊兵举动之时,在下再举荆州五万大军,一路沿汉水而上,攻钖关。一路由在下亲率沿上庸郡,走陆路,北上攻西城。西城五千守军,如何能抵挡乎?”司马懿笑道。 “若魏兴郡重新被夺回,我荆州五万士卒可直逼汉中,右将军可再集结重兵于斜谷南下与在下应合攻汉中。想必此时西蜀已然自顾不暇,救陇与救汉中之间,必然救汉中。”司马懿胸有成竹,说道。 曹真沉吟半响,问道:“若东吴攻荆州若何?” 司马懿轻声一笑,抚须笑道:“东吴孙权刚刚称帝,正忙于分封文武大臣,有何精力攻荆州乎?” 曹真微微蹙眉,说道:“骠骑将军岂可将军国大事,寄托于他人之上乎?” “大将军严明,在下刚刚说笑也!在下以为可令扬州都督(满宠)聚兵扬州,放出风声言欲因孙权称帝,欲攻东吴也,令其不敢妄动。同时荆州大军七万,在下调用五万,两万防守边境足以。”司马懿正色说道。 曹真满意地点点头,拱手对司马懿,说道:“将军处事周全,大魏之幸也!” 曹叡透过冕旒,颔首说道:“既然如此,可令骠骑将军举荆州五万大军伐蜀,攻魏兴郡,配合大将军攻陇一事!” 顿了顿,曹叡问道:“不知大将军欲发多少士卒伐蜀夺陇。” 曹真手持笏板,沉声答道:“在下以为凉州刺史可举全州之兵并发胡兵,共计两万大军攻狄道;在下发关中、中军精锐七万攻陇右。” “右将军(张郃)可调河东、并州南部士卒南下,发兵三万作羊兵,配合骠骑将军五万荆州士卒攻汉中。将军费曜率万余人卒走陈仓道,攻武都,断祁山道。” “关西大军共分四路军,合计十三万士卒。至于关东兵马可由骠骑将军禀告。”曹真肃然答道。 司马懿感激地瞟了眼曹真,毕竟曹真言语中大军分关东、关西二路,他自己禀告关西大军。而留关东大军给司马懿禀告,明显是想让司马懿与自己平起平坐,不分主次。 “启禀陛下,关东大军共二路,合计五万大军。”司马懿正色答道。 “本次伐蜀夺陇,臣欲起十八万大军,东西各六路军,望陛下允诺!”曹真跪地拜伏说道。 “望陛下允诺!”司马懿跟随在其后,跪地喊道。 曹叡起身下阶,扶起两人,感慨说道:“朕自当允诺,望两位爱卿勿负国恩!” 又转头望向陈群,说道:“十八万大军所需粮草、所发徭役,不知陈公准备如何征调?” 陈群脸色一黑,但念及国事,抚须沉吟说道:“关中已经粮草空虚,关西十三万大军所需粮草,还需从冀州、兖州、并州调用,徭役需从洛阳、河东、关中三地征发;关东五万大军可由荆州、扬州调用军粮,徭役荆州本地征发即可。” “便依陈公所言,有劳陈公费心。”曹叡笑着说道。 “不知大军何时伐蜀?”曹叡问道。 “臣以为四月可伐蜀也!”曹真答道。 “可!即日起,大军整军备战,不可懈怠!”曹叡说道。 正文 第八十五章陛下壮也!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年底,时入冬季。 深冬的夜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为大汉新宫覆上一层皑皑白雪。 橘黄色的火盏点点分布,照亮漆黑的新宫,雪花从射过的火光里飘落,晶莹细碎, 纷纷落在羽林卫红火的棉袍上,一刻的怅然是如此的平静。 雪夜的风是刺骨的,吹过新宫,雪花碎碎,飘落而下,在宫外的侍从不由紧了紧衣裳。 天气虽冷, 但却冲散不了喜庆的气氛。新宫之中,又喜迎一位夫人入宫, 侍奉大汉天子。 宫殿阶上, 数队羽林卫往来巡逻、守夜。 巡逻的羽林卫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甲胄间碰撞发出的金属声,响彻寂静的深宫。 羽林郎李轨手持长戟,身姿挺拔地在雪地中行进,他的任务是替换宫殿前羽林卫。 换岗的羽林卫冒着雪花,行进到阶下。 李轨身后羽林卫停下脚步,他独自一人呼着白气,摘下兜帽,缓步上阶,从披风袖口处,掏出换岗公文。 守夜的羽林郎赵铭下阶,微微行礼,接过李轨的换岗公文,借助着火盏微弱的火光,仔细查看。 确认无误后,赵铭神情严肃的脸上,露出微笑, 说道:“文逸(李轨字)今夜怎么会是你过来换岗守夜?” 李轨将公文放回披风袖口,笑道:“为何不能是我?我亦是羽林左卫之人。” 刘禅复设羽林卫后,将羽林卫分为左、右二卫。左卫乃是陇右大姓、蜀地良家子入选得来;右卫乃是玄甲卫改名而来,挑选南中良家子、三卫精锐士卒填充而来。 赵铭讪讪一笑,说道:“陛下纳李夫人后,我以为你不再守夜!” 李轨笑而不语,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抱拳说道:“毅然(赵铭)可回营休息,明日还要出发汉中,切勿耽搁。接下来数个时辰轨亲守也。” 赵铭微微点头,示意手下列队,准备回营。 李轨挥了挥手,接下的数十名羽林卫,鱼跃上阶,接管岗位。 大汉天子刘禅身着内裳在殿窗处,将这一切看入眼中。 突然,一阵香气袭来,李淑入怀, 螓首倚靠刘禅的胸膛上。刘禅顺势搂住不堪一握的细腰,低头嗅着美人发香。 “陛下不上榻安寝, 为何在此?”李淑温声问道。 刘禅嗅着发香, 笑道:“软玉在怀,观赏雪景,岂不美哉!” 李淑仰头,一双深邃的美眸望着刘禅,轻启丹唇说道:“臣妾虽嫁于陛下不久,但陛下眉目忧愁,臣妾又如何看不出来乎?” 刘禅看着怀中精致的异域美人,不由怜爱地揉紧一些。 夺陇之后,为了进一步拉拢陇右大姓与大汉的关系,朝廷方面开始马不停蹄地为大汉皇室寻找适龄女子。 陇右大姓也是闻声而动,李氏、牛氏、辛氏、董氏、赵氏等数十族,数百名女子入宫,由吴太后、天子亲自挑选。 天子精挑细选之下,诏令陇西李氏含有西域血统的李淑入宫侍奉。 而李淑同父异母之兄,便是宫外守卫的羽林郎李轨。 李轨字文逸,陇西狄道李氏嫡子,善弓马,好论军事,习经文,陇右杰出的年轻俊才。 百年后,李轨七代孙李暠更是建立西凉,号西凉武昭王;再过数百年后,李渊建立大唐。 一直到深夜,刘禅都没入睡,身躺御榻,虽手搂美人,但满脑子里都是接下来要夺李严兵权的计划,直到跨过子夜时分,方才昏昏睡去…… 宫殿外,李轨身披甲胄,右手持戟,左手按刀,双眸凝望着黑夜,警戒着守卫在天子的宫殿前。 …… 次日,刘禅早早起身,准备出发汉中之时,宫殿外闻诸葛亮求见。 刘禅身着绛衣,尚未戴上鶡冠,但顾不上礼仪,径直出殿门,接见诸葛亮。 “相父来得正好,朕本想今晨传唤相父入宫商议。”刘禅左手拿着鶡冠出殿,问道。 诸葛亮略作惊讶,拱手问道:“不知陛下为何率羽林骑先行汉中,让前将军随后而至?” 刘禅系着鶡冠下的绳子,答道:“前些日李严以士卒未备为由,推迟六日,以待士卒备好,再举兵支援汉中。是故朕担忧发中军四万人大军北上,会让李严以此为由,继续推辞前往汉中。此事不可夜长梦多,一切还需小心为上。” 北伐陇右后,大汉留在秦州六万人,只是这六万人并无精简,依然含有大量老弱。只有回蜀的士卒才被剩被诸葛亮筛选老弱出兵为民,中军精简士卒到四万人。 “是故朕亲率羽林骑,轻装前往汉中,不过数日便可至汉中。待李严到后,赵将军设宴款待他,朕在趁机夺其兵权,宽恕手下,便可安定。”刘禅正了正鶡冠,说道。 “至于中军四万人大军,待李严兵权被夺后,相父亲率大军来前往秦州即可。先前谈及相父明年一月后前往汉中,朕深思后以为目前虽不知曹魏何时犯我大汉,但朕却认为曹魏发兵,早则春季,晚则秋季,还需早早布防秦州。”刘禅说道。 “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停下手中动作,问道。 诸葛亮沉吟半响,说道:“陛下所言有理,曹魏图我陇右已久。前些日臣收到秦州都督公文,其言曹魏凉州刺史郭淮拉拢羌人,囤积粮草,整军备战。大将军曹真也在关中聚拢士卒,积蓄粮草,蠢蠢欲动。” “相父同意即可,若无异议朕便前往汉中。”刘禅接过马槊,准备出发说道。 诸葛亮迟疑片刻,见当今天子一脸坚持,吞回口中劝谏之语,转而说道:“臣无异议,只是陛下还需小心行事。若李严有备,陛下不可强行为之,好生安抚即可,待击退曹魏后,李严不足为虑。” “善!相父在成都应当注意身体,朕在汉中等候相父。”刘禅爽口应道。 说完,刘禅左手按长剑,右手持槊,快步下阶,身后亲卫紧随。 诸葛亮望着刘禅的背影,心中感慨。 陛下壮也! 新宫北门,羽林中郎将傅肜已经提前聚集三千羽林卫,迎接刘禅。 羽林左卫一千五百人,赵云之子赵统为羽林左监,掌管所部;羽林右卫一千五百人,李恢之侄李球为羽林右监,掌管所部。 正文 第八十六章阴平廖化 刘禅率羽林卫出汉中后,并没有直接沿蜀道直上汉中,而是绕行江油,视察白水道。 白水道乃是途经梓潼郡白水县,顾为名之,乃是蜀中与陇右连接的重要通道。 白水道或许不为人熟知,但其另外一个名字却是震聋欲聋, 阴平古道(注①)。 梓潼郡,白水县。 白水县,坐落于羌水与龙门山河谷之中,羌水绕城而过,天空碧蓝,点点白云浮于空中。 一杆纹着“傅”的牙旗, 在山道间猎猎作响, 三千羽林骑皆身着棉衣,顶着山风,牵着马匹行走在山间。 刘禅出行一路上打着傅肜的旗帜,并无惊动各地郡守、县令。 白水道虽难行,但是今年以来多有修缮,蜀中调往陇右粮草皆往此处而过。 毕竟若先至汉中,再行祁山道,到达陇右,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石粮食,能省则省;而且相比与祁山道,通过阴平道运兵更具有迷惑性。 “陛下,阴平太守廖化在前候驾。”羽林郎赵铭禀告道。 刘禅没有直接前往汉中,而是绕道白水道就是为廖化而来。 刘禅勒住缰绳,抬眼看了下傅肜,说道:“子祭(傅肜字),命全军在此休整。” 傅肜右臂举胸,应道:“诺!” 休整的军号, 响彻河谷,三千羽林卫训练有素地分批守卫、喂养战马。 廖化身着甲胄, 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说道:“臣廖化,拜见陛下!” 刘禅上前扶起廖化,笑着说道:“天寒,有劳元俭在此等候。” 刘禅了又上下打量了几眼廖化,见其身体越发魁梧,打趣说道:“元俭当真能文能武,上马打仗,下马安民,朕与丞相没有看错人呀!” 廖化憨笑了几声,跟随在刘禅脚步后。 廖化形象与后人印象有非常大的区别,廖化并非武将出生,而是文官出生。 廖化襄阳人,廖姓世为沔南冠族,乃是襄阳大姓。 廖化幼年家境富裕,刘表治下的荆州文化昌盛,与廖化年龄相仿的马良、马谡、向宠、董恢等人,一同称道,并且成为大汉脊梁。 廖化为官时,初任关羽的主簿, 关羽的秘书长。弃吴归汉时,恰逢老刘东征,廖化便从文官转武将,也能说是迷你的出将入相。 老刘逝世的那一年,诸葛亮想推举蒋琬为茂才,蒋琬坚持把名额给廖化等人,也可见廖化才能与威望。 北伐陇右后,诸葛亮并没有把廖化提拔放到汉魏交接之处,而是将其从广武都督升迁为阴平太守。 阴平郡地处陇右西南角,在地图上看确实十分不起眼,而且若从经济角度上而言,阴平地广人稀,羌、氐部族众多,难以治理,实属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若从军事、交通角度上而言,阴平郡却是益州与陇右交通要地,必须确保安全。 在此之下确实需要一个良才担任阴平太守,武能平定羌、氐部族,文能治民理政,确保白水道互通无碍。 “元俭不知你母亲身体如何?”刘禅对身后侍驾的廖化,说道。 廖化落后一个身位,感激说道:“多谢陛下挂念,臣母身体健康,倒是有劳陛下安排官吏将臣母护送至阴平。” “何足道哉!卿远在阴平,为国效力,而家中老母思念,朕又如何能视若无睹。”刘禅摆了摆手,笑道。 廖化归蜀时,背负母亲千里而来,其孝心淳朴,母子情深。 廖化担任阴平为官时,其母远在成都,经常思念廖化。但廖化无非轻易离任,而且廖化母亲身体不好,难以远行。 刘禅听闻后,亲自派遣士卒护卫,而且让各地郡守帮忙提供衣食住宿,千里赴阴平,廖化对此深感厚恩。 暖场后,刘禅回归正题,好奇问道:“廖卿上疏言,凉州方面有军国大事,不知为何事乎?” “一月前,臣率三千士卒在沓中屯田时,曾与洮水、白水二地羌人交战,俘获羌人首领,听其言乃是逆魏凉州刺史郭淮遣人以重金收买,说服他们起兵骚扰狄道,而且似乎还有更多部落。” 廖化整理思绪,将事件原委,缓缓讲述出来。 “护羌校尉(魏延)也有所发觉,手下长史姜伯约也多次平定大河流域骚乱的羌人。” 闻言,刘禅微微蹙眉,问道:“不知以廖卿之见,如何看待此事?” 廖化沉吟半响,正色说道:“臣以为曹魏犯我边境就在数月之间,要不然不会在近日怂恿羌、氐部落起兵反叛,试探我大汉虚实。” 刘禅瞟了眼在旁默默无闻的李轨,问道:“文逸依你之见,此事如何?” 此言一出,廖化好奇地打量着为陛下牵马的羽林郎。 “此乃陇西李氏嫡子,善知羌人之事。”刘禅毫不在意,笑道。 闻言,廖化便知此人乃是外戚,天子有心培养的俊杰。 上一个让刘禅这么对待的外戚还是向煜,目前担任青甲卫帅,驻守武都。 李轨瞄了眼刘禅,缓缓说道:“轨以为廖太守所言正是,目前陇右羌、氐部落畏曹魏,而不惧大汉,曹魏若恩威并施,则大河、洮水深处羌、氐人则应该会为其所用。” “为何?”刘禅不解问道。 “曹魏凉州刺史郭淮、大将军曹真在河西、陇右多有闻名,曹魏多次平定凉、陇叛乱,羌人、氐人皆为之惧,郭淮善扶羌夷,羌夷多为之用也!”李轨小心翼翼说道。 “我大汉向羌人购买马匹,难道无法动其心乎?”刘禅问道。 廖化接过话头,恭敬说道:“我大汉目前安定陇右未久,大部分皆是拉拢陇右境内羌人部落,境外尚未来得及安抚。” 刘禅走至山道,坐于巨石上,沉吟许久问道:“不知廖卿以为曹魏何时会犯我边境乎?” 廖化迟疑半响,说道:“臣不敢笃定曹魏何时犯境,但是以陇右气候来看,四月至六月可能性最大。” “臣以为若曹魏进攻,则会是在三、四月。”李轨语出惊人,说道。 “文逸何出此言?”刘禅好奇问道。 李轨有些紧张,涨红着脸说道:“臣不知曹魏何时进攻,但是臣却知晓羌人何时进攻。若曹魏联合羌人,则必然会在羌人方便起兵之时配合。” “廖太守可能刚至羌地不久,不知羌人习俗。羌人正月至二月,在山下、河谷中种庄稼,让牲畜交配。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牲畜发育,此时羌人会向外进攻,掠夺其他部落物资来补充自身。” “五月、六月羌人忙于收割粮食,携带牲畜进入山区,为过冬做准备,也随时抵御外界劫掠。至于三月还是四月,臣便不知。”李轨答道。 闻言,廖化欣喜地向刘禅拱手说道:“臣以为会在四月!” 刘禅颔首赞同,说道:“卿与朕见解一样,曹魏应会在四月进犯秦州。” 李轨有些蒙圈,不知为何他们笃定曹魏四月犯秦州。 “三月关中、关东需种秔(jīng)稻及稙(zhī)禾,三月底农事尚闲(②),此时发徭役最不伤民力。”赵统在旁低语解释道。 李轨向赵统拱手告谢。 刘禅笑了笑,说道:“今日见廖卿,朕所得颇深。廖卿你即刻写文上奏秦州都督,朕也写信于成都,让上丞相早作准备。” “诺!”廖立应道。 刘禅抬头望了眼天色,见天色尚早,起身说道:“卿可自由安排事宜,朕不再过多停留,即刻要出发汉中。” 说完,刘禅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紧勒住马头,居高临下,叮嘱说道:“廖卿辛苦了,今日你我相会一事,暂时不可外泄,切记!” “诺!”廖化将挽留天子的话语咽入喉咙,应声道。 ------------------ ①阴平道有分正道与小道,小道名为左担道,路径极其险峻、狭窄,从北向南的行人只能用左肩挑担艰难前行,故称左担道。邓艾由此道伐蜀。 ②出自《四民月令》,古代打战是分季节的,因为春耕的缘故,春季打战的情况比较少。 (接下来几天,尽可能三更补偿!) 正文 第八十七章夺权(上) , 公元228年,建兴六年,十二月,汉中梁山。 此汉中梁山非彼山东梁山,梁山距离南郑城西仅有数十里地,乃是北伐陇右时,诸葛亮屯兵、操练之地。而现在被改成汉中都督府所在营地, 赵云屯兵扎寨于此处。 原本准备巡视汉中诸隘口的赵云,听闻羽林卫北上将在汉中操练数日,并无怀疑,但随着赵统的一封书信,赵云不得已推迟行程。 为掩人耳目,赵云不敢出门迎接刘禅等人,只能让手下出面迎接安顿羽林卫。 待众人安顿后, 赵云携王平等数名中高层汉将,前往拜见刘禅。 “子祭,一路来可顺利否?”赵云喜笑盈盈,闲聊说道。 傅肜神情放松,拱手笑道:“多谢赵都督关怀,一路无碍!” 赵云上前执手,低语问道:“不知陛下何在?” 傅肜环视赵云身旁众人,示意入帐,笑道:“入帐且说。” 说完,傅肜向赵云使了一个眼色。 赵云心领神会,陛下在帐内。 赵云虽不知陛下为何如此神秘,暗潜随羽林卫至汉中,但一心为国的他,也顾不上多想,带着心腹将帅二人,跟随在傅肜身后, 进入营帐。 赵云三人见刘禅端坐帐中,单膝跪地,拜道:“臣赵云、王平、刘邕拜见陛下。” 闻言, 刘禅抬眼, 停下手中动作,温声说道:“诸位戎装在身,无需多礼。诸位且等,待朕写完此信。” 三人起身在旁候着,刘禅伏首案牍,持笔下文。 待半响后,刘禅搁笔于架上,将巾帛折起,吩咐说道:“孟璞(李球字)你命人将此信传于上丞相,让上丞相尽快整军备战,征调粮草。” 李球右拳捶胸,应道:“诺!” 李球字孟璞,建宁郡俞元人,庲降都督李恢之侄,知晓军略,作战勇敢,忠于汉室。 北伐之后, 刘禅为奖赏李恢安定南中的功劳,特意调侄子入京, 担任羽林右监。 李球上前接过信件, 缓缓撤步出帐。 “诸位久等了,朕写信乃是通知上丞相尽快起兵北上,曹魏很有可能四月犯我疆界。”刘禅望着李球远去的背影,解释道。 赵云、王平对视一眼,略感惊讶,不知陛下刚至汉中如何知晓此事。 赵云咳嗽几声,拱手问道:“不知陛下如何得知此事,昨日我大汉细作刚传回消息,言目前关中魏军纷纷整军备战,会在四月份进犯。” 说完,赵云不由加重咳嗽,手中手帕连忙捂住嘴巴。 刘禅见状,微微蹙眉,关心问道:“赵卿近日身体如何?可有让医师看过?” 赵云拿下巾帕,通畅呼吸,说道:“老臣旧疾也,医师已开药石于老臣,陛下勿忧,国事为重。” 刘禅点点头,叮嘱说道:“赵卿应当身体为上,汉中兵事可交于子均负责,切勿过度劳累。” 赵云不想过多谈及这个话题,拱手问道:“陛下可是从陇右处得知曹魏出兵时间?” “正是,朕前往汉中之前,曾绕道至白水道,接见阴平太守。廖卿以为曹魏会纠结羌、氐部落入进犯。但根据两军农时来看,廖卿以为两者联合来犯,最有可能在四月。”刘禅回忆说道。 赵云望向天子,拱手说道:“臣原本还担忧细作情报有出入,不敢轻信。但有羌人佐证,或许如廖太守所言一样,魏军将在四月进犯,我军还需早做准备。”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江州都督目前在哪,还有几日抵达汉中?” “江州都督目前已出巴西郡,将要过米仓山,大约四日后可抵达汉中郡。”王平早有准备,应声答道。 刘禅瞟了几眼在旁默不作声的刘邕,忽然问道:“刘卿,朕听闻你是荆州南阳人,不知是否?” 闻言,刘邕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陛下刚刚还在聊及军国大事,现在又问自己贯籍。 刘邕虽然迷惑,但也是实话实说,答道:“启禀陛下,臣确实出自南阳,并与邓司马(邓艾)乃是同乡之人。” 刘禅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刘卿与江州都督关系如何?” “江州都督虽出自南阳,但与臣家乡相离远矣!而且臣与江州都督并不相熟,唯有早年随先帝入蜀之时,偶见过几面。”刘邕如实禀告说道。 赵云望着天子,虽不知天子深意,但是天子问刘邕与李严二人关系如何,必有缘由。 赵云又念及陛下潜行至汉中,不让众人知晓,而且通知之人皆是心腹,天子相问应该是想知晓其是否可靠。 赵云咳嗽几声,瞄了眼天子,缓缓说道:“南和(刘邕字)早岁跟随先帝入蜀,征战四方,为人尚笃,可与辅元弼(辅匡)相论也!” 刘禅知晓赵云言外之意,刘邕可以重用及信任,而且可以与先帝老臣辅匡相比。 刘禅也不隐藏目的,淡淡说道:“诸位乃是重臣,朕也实不相瞒。江州都督李严,为托孤重臣,却不顾国家,利欲熏心。他欲设巴州自为刺史,又行离间之策,上丞相授九锡之事,也是其暗自所为。” “曹魏犯疆,朕让李严北上汉中,他多次拒绝,最后朕不得已重官封赏之,才让其北上汉中。”刘禅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李严北上有如此隐秘。 赵云挺直腰板,愤然说道:“李严此人居心险恶,妄废先帝恩德,不记汉室兴复之重。臣赵云愿为陛下除此恶贼,请陛下下诏!” 刘邕、王平二人出列跪倒在地,呼道:“请陛下下诏!” 一时间,赵云情绪过激,连连咳嗽。 刘禅离坐起身,扶起赵云,轻拍赵云背部,并示意两人起身。 “李严作恶,不过依仗手上江州兵权尔。是故朕与丞相商议后,以为此事不可闹大,朕欲先升赵将军为卫将军,以卫将军一职夺李严兵权,然后安抚手下士卒。再让李严转任为大司农,以示荣宠,不再重用即可。”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不知三位卿家,愿意助朕否?” “臣岂敢不效死力乎!”三人齐声喊道。 “善!” 正文 第八十八章夺权(中) 汉中郡,乐城。 寒冬的清晨,朔风猎猎,天空中的暖阳缓缓升起,照射大地,田野上的白霜渐渐融化。 赵云领着汉中都督府中的官吏在城外,等候李严大军前来。 赵云身居前列, 目光向南,一眼望去,隐约能望见高耸的‘李’牙旗。 李严按辔徐行,离赵云十余步外下马,以示尊敬。 毕竟赵云已经年近七旬,可谓是老者,更何况赵云还是目前大汉仅剩的元老,于情于理, 奸诈如李严也不敢在此事上托大。 赵云领军中官吏行军礼,隐晦着打量了几眼李严,见他年约五旬,身长近八尺,浓眉之下双眸炯炯有神,就是眉目间偶尔闪过一丝狡诈,令人心生戒备。 “云见过镇北大将军,路途遥远,李将军一路辛苦。”赵云笑道。 闻言,李严喜上眉间,笑盈盈地回礼,说道:“有劳左将军在此,等候在下。” 赵云咳嗽几声,佯装虚弱,缓缓说道:“云年老体衰,日后还需李将军多多照应汉中军事,不可辜负大汉之恩。” “赵老将军勿忧, 为国尽忠,乃是我等本分,何须多言乎?”李严抚须笑道。 “今晚在下于城中设宴,望将军亲临。”赵云说道。 李严哈哈一笑,挽着赵云,说道:“赵老将军何须如此多礼,严今晚必会赴宴,不负赵老将军心意。” 顿了顿,李严笑道:“不知严手下兵卒屯扎何地?” 赵云轻拍脑袋,懊恼说道:“云差点忘也,若非将军提醒。在下人老了,也记不住事了。” 赵云指着王平,介绍说道:“此乃子均,任汉中副都督,在下弟子。将军屯扎一事,可与他商议。” “有劳王都督。”李严拱了拱手,说道。 王平拱手回礼,称道:“不敢!” 城墙上,刘禅望着这一幕, 冷笑不已。 夺下李严兵权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士卒。若能知晓军队扎营情况,基本就可以将军队控制住, 防止防守军变的可能性。 刘禅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将安抚江州军的重任交给王平,这也是让王平负责李严军扎营用地的重要原因。 …… 李严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一脸喜悦地安排军士扎营。 倒是手下洪融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毕竟谁也想不到,大汉天子会在大战之前,向刚升官的朝中大臣下手。 ------------------- 汉中郡,乐城,府衙。 府内灯火通明,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看似其乐融融,气氛愉悦。 赵云举樽向李严敬酒,笑道:“李将军,不畏寒冬,北上汉中,一路多有辛劳,请饮此樽。” 李严面露笑意,举樽回礼,说道:“为国尽忠尔,在下愧不敢当!” 闻言,赵云用力地将酒樽置于案上,酒水溢出樽沿,洒到案上。 赵云拍案而起,怒目说道:“李严你也知晓愧不敢当乎?” 李严蒙圈,不知发生何事,疑惑问道:“赵将军莫非你我有误会发生?” 赵云冷笑摇头,说道:“李严你我非私恨,乃是公事尔!” 李严也是拍案而起,手指赵云,愤然说道:“赵云,本将敬你年迈多有礼遇,你如何敢在此大放厥词,以下犯上。” 傅肜从侧堂入厅中,左手按汉剑,右手持诏令,横眉怒视李严,讥讽说道:“李严以下犯上者是你,赵都督贵为卫将军,执掌汉中军事,你仅为镇北大将军,如何敢言语犯上。” 赵云环视在场众人,冷笑说道:“李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江州所作所为,如何敢言尽忠汉室,不负托孤之名乎?” 李严见状不由有些慌张,但还是镇定下来,向傅肜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在此敢假装诏书。” “我乃羽林中郎将傅肜,傅子祭。羽林者,为国羽翼,如林之盛,天子亲军。难道你李严还不知吗?”傅肜手持诏书,面向众人,淡淡说道。 傅肜手持诏书,扬声说道:“陛下有诏,左将军赵云升任卫将军,执掌汉中内外军事,镇北大将军李严及江州都督府将士归入卫将军帐下听用调遣。” 赵云气宇轩昂,不复虚弱神态,上前一步,摊开手掌,冷冷说道:“镇北大将军请交出虎符。” 李严脸色阴沉,此时的他如何不明白自己被陛下坑了,陛下调自己北上,美名为让自己以镇北大将军职位,赴汉中执掌军事,抵御外敌。 而背地里暗自升赵云为卫将军,以压制自己,收回两万大军兵权,陛下好深的心机! 李严右手按剑,对厅中江州将领,激动说道:“本将乃托孤大臣,未曾闻陛下有此诏书给本将,诸位勿信。” 忽然,府外传来赵统士兵走动甲胄碰撞之声,三十余名甲士闯入堂中,手持长矛,严阵以待。 江州将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发生什么变故,也不知听命于谁,只能握紧腰间佩剑,以待不时之需。 李严神情严肃,盯着赵云,愤然说道:“赵云你意欲何为?” “非我意欲何为,而是你李严意欲何为。李严立刻交出虎符!”赵云说道。 李严望向垂垂不安的江州将校,蛊惑说道:“我等受诏千里至汉中,背井离乡。他等却欲收我等兵权,想必已经叛汉,诸位不可轻信。” 赵云露出白牙,杀气腾腾地说道:“李严你想死吗?” 说完,赵云拔出腰间佩剑,扬声说道:“李严不从陛下旨意,诸位勿忧,与你等并无关系。在下手中之剑,乃是先帝所赐‘虎威剑(注①)’,云在此担保,此事与诸位无关,乃是李严不从军令也。” 闻言,李严顺势拔出佩剑,正要有所行动之时,电光火石之间,赵云已经将其剑挑飞。 ‘呱铛’一声,李严佩剑落于地上。赵云手持虎威剑,剑尖直抵李严咽喉。李严轻咽口水,喉结滚动,不敢妄动。 ---------------------- ①据《古今刀剑录》记载,章武元年,刘备在金牛山采得铁矿,铸造八柄宝剑,一把刘备自己佩戴,其余七把分别赐予刘禅、刘永、刘理、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为每把剑都取名,让诸葛亮在剑上铭字,但剑名却难考。 正文 第八十九章夺权(下) 府中气氛凝重,众人皆看着赵云与李严二人。 虎威剑锋芒显露,李严不敢妄动,生怕惹怒眼前的赵云。 赵云轻咳几声,直截了当地说道:“李严,我不愿伤你性命,拿出虎符即可。陛下也是不愿在大战之前, 惩戒托孤大臣。” 李严沉默半响,长叹一声,说道:“陛下好手段!” 说完,李严卸下腰间虎符,拱手交于赵云。 赵云也不客气,拿过虎符检查, 最后瞟了眼李严,冷冷说道:“李严你有愧先帝托孤之重,提拨之恩, 大汉复兴之业,在你眼中如同儿戏。陛下临终前还担忧你与丞相、公衡三人互有矛盾,特意命云,居中调节,以备不测。” “今日若非陛下所拦,我必斩你首级,以谢先帝在天之灵。”赵云不由加重语气,说道。 闻言,李严瞳孔一缩,摇头苦笑,颇有深意地说道:“以先帝之能,提防此事也是应该。不过只怕让赵将军居中调节,或是美化之语。” 赵云神情微动,将虎符交与刘邕,抬眼看了下李严, 淡淡说道:“你知道就好, 此乃云受先帝最后一道诏令。” “南和,你携此虎符前往营寨, 助子均安定江州士卒,切勿生变!”赵云吩咐道。 “诺!”刘邕拱手应道。 说完,刘邕挥了挥手,带上江州将校,离开厅堂。 刹那间,人声鼎沸的宴会,只剩赵云与李严二人。 李严也放开独自斟酒,举起酒樽,一饮而入,说道:“严一直好奇,主公于永安留给子龙的遗诏,不知内容为何?” 赵云神情露出些许回忆,手握冰冷的酒樽,淡淡说道:“主公让云护卫陛下顺利即位,协助丞相平定四方不平。若托孤大臣心怀不轨,持剑护主。” 李严笑了笑,说道:“我惑解也!此前在下一直疑惑,主公病逝前命子龙为中护军,执掌中军,却又不封高官的缘由何在?” 赵云面露愕然, 好奇地望向李严。 李严又斟来一壶酒,淡淡说道:“官小而权大,非心腹重臣难以胜任也!官大而权重,又为贴身重臣,此乃取祸之道。” 赵云默然以对,先帝继位汉中王以后,自己的官职一直没有明显提升,常居他人之下,原因便是在此。 先帝在世时,自己仅为翊军将军(①),就是如此原因。 翊军者,翊赞季兴,为先主羽翼之意也! “李卿既然知晓此理,为何自己处事多有不智乎?”惋惜之语,从厅侧屏风后传出。 闻言,李严举酒樽的手不由抽动了一下,酒水沾湿手背,抬头望去,只见俊伟的大汉天子迎面而来。 经历刘禅两次的敲打,李严心中不由对大汉天子愈发惶恐,连忙俯首跪地,说道:“罪臣李严拜见陛下。” 刘禅虎步端坐厅中,冷声道:“卿有何罪呀?我看卿可为周勃也!” 李严见刘禅以周勃相比自己,脸色刷的一白,连连口称:“微臣不敢,若臣为周勃,陛下应为高祖,驱臣如使臂。” 刘禅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你有何不敢?挟兵自傲,必须让朕以高官厚禄相请,方肯出兵,朕如何敢受。” 李严连连叩首,恳求说道:“此乃臣鬼迷心窍,利欲熏心,不以家国为重,有愧先帝托孤之恩,陛下厚待之恩。” 闻言,刘禅勃然大怒,将案上酒樽砸向李严脑袋,呵斥说道:“你心中只有家,而没有国,何言家国二字?你李严担不起这两个字。” 李严忽感额前一阵疼痛传来,鲜血溢出皮肤,形成一串串的血珠,滴落于地上,但李严却不敢妄动说,生怕让刘禅更加气愤。 仍不解气,刘禅起身又从赵云腰间抽出马鞭,走到跪首的李严跟前。 刘禅微眯双眼,冷笑说道:“朕顺便告诉你,你出发不久,朕便让邓芝就任江州副都督接管江州军务,你的根基没了。” 李严望着地上的鲜血,听着刘禅的脚步,吞咽口水,缓缓说道:“陛下英明,臣有愧江州都督一职。” 刘禅气极而笑,愤然说道:“你除了有愧,还有什么?” “你知道吗?大汉复兴在即,你身为托孤大臣,却祸起萧墙,你愚蠢啊!”刘禅愤怒地说道。 说完,刘禅一脚将李严踹翻在地。 李严头冒冷汗,起身继续跪地,不敢妄动。 刘禅手指着李严,怒骂道:“你作为江州都督,一方大臣,面对曹魏来袭。朕望你成为大汉顶梁柱,你却心胸如此狭隘!” 刘禅挥起马鞭,鞭挞李严,愤然说道:“你狭隘呀!” “复兴大汉,匡扶天下,为万世景仰之心,你为何没有此心?”刘禅骂道。 说完,刘禅又一脚将李严踹翻在地。 李严发髻散乱,起身跪地,口中告罪道:“微臣知罪,微臣浅薄,望陛下恕罪!” 刘禅发泄后,长呼一口浊气,淡淡说道:“你既然知罪,不知你所犯何罪?” 李严挺直腰背,袖口擦拭额头上血汗,诚恳说道:“微臣为求高官,散布谣言,言上丞相应授九锡;臣只顾私利,担忧手中权柄散失,不愿为国出力。臣在江州……请陛下恕罪。” 李严一一将自己的过错,吐露而出,请求刘禅宽恕。 刘禅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卿今日悔过是否有些过晚?” 李严垂首默然,半响后,缓缓说道:“臣确实辜负先帝托孤之任,先帝厚待之恩。但臣今日非悔过,求陛下宽恕,只是臣心中确实有愧,不言心中实属难安。” 刘禅负手背身,挥袖淡淡说道:“此战后,你给朕滚出江州,不再担任军中任何官职,回成都就任大司农一职。从此之后,你给朕安分守己,要不然刘琰便是你前车之鉴。” “朕已经让刘琰走了,不再差你一人。”刘禅瞥了眼李严,踏步出府,淡淡说道。 李严背后阵阵发凉,抬头望着刘禅远去的身影,身体不由发软。 刘琰之死,朝中大臣多有议论,没想到真是天子所赐。 《汉纪·黄权李严传》(注②)建兴六年,迁严为镇北大将军。七年,正月。江州都督严,北上汉中,受卫将军云节制。战后,因江州都督严抗魏有功,中祖嘉之,迁严为大司农。严改名为平。 ------------------ ①蜀汉翊军将军只有两个人有,赵云、霍弋。翊军封号特别的特殊,与诸葛亮的军师将军一样。 军师将军:诸葛亮、诸葛瞻。 蜀汉的某些官爵不能看依照其他朝代官爵来看。 正文 第九十章战前准备 处理完夺取李严兵权之后,又确认了曹魏进犯的确切时间,季汉的军事机器开始疯狂运转。 汉中都督府不断地派遣细作深入魏地,探知最新情报。 成都的要求征发徭役,征调粮草的文书不断下发各地郡县。 身处成都的诸葛亮收到刘禅的书信后,开始忙得团团转。 北疆目前有六万大军,汉中两万人, 陇右四万人。看似兵力不少,但实际分布到各个关隘郡县,少之又少。 汉中两万人分布在所辖的武都、汉中、安康三郡中,安康郡五千人,武都郡三千人,汉中郡一万两千人, 防守秦岭诸道,兵力根本不足。 陇右四万人也是如此, 东接关中,来往要道甚多,每隘口分驻数千兵,此去便是近两万人。北临凉州,西临羌人,护羌校尉魏延又去五千人。加之各郡驻兵,四万人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够用。 本次大汉已经抽调江州两万士卒北上,接下来还需要发中军四万大军北上。 看似表面上有兵马十二万,但是去除各地驻扎的士卒、运粮士卒,能有十万左右兵马作战的便是甚好。 所以这次抵御曹魏进攻,所需粮草是无比庞大的,还要起四万中军举国而出,协防秦州。 毕竟一年前,季汉才刚刚倾巢而出,夺取陇右;一年后,又要举国而出,抵御曹魏的进攻。这对季汉的后勤来说是一次非常大的考验。 因此诸葛亮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长史张裔、参军蒋琬、司盐校尉岑述、司直潘浚等人。 “君嗣(张裔字), 十二万大军所需粮草, 不知诸位准备得如何?”诸葛亮端坐案后,问道。 张裔干理敏捷,被许靖誉为其才可比曹魏钟繇。 在诸葛亮南征南中、北伐陇右皆是以张裔为留府长史,负责成都大小政务,筹集军用粮草。 张裔也是兢兢业业,不敢辜负诸葛亮的厚恩,为诸葛亮解决后顾之忧。 不过有趣的是内府二把手的张裔是蜀郡成都人,而非众人以为的荆州士人。 “启禀上丞相,以汉中四万大军而言,粮草暂时还是不用担忧,目前汉中军粮还可供给四万大军四个月有余。” “只是陇右军粮所剩不多,唯有两个月有余,因陇右刚复未久,本地供给困难。粮草皆由巴、蜀二地供应,走白水道运至陇右。……”张裔将基本情况说出。 “那目前中军所需开拔粮草可还足否?”诸葛亮微微蹙眉,问到关键所在。 “足也,中军开拔所需的粮草,在下已分发文书于各地,让各地郡县、粮仓沿途提供。”张裔恭敬答道。 “如此便可,中军开拔后的剩余粮草还需尽快运至陇右、汉中各地, 解燃眉之急。不可因军粮动摇军心。”诸葛亮抚须沉吟, 说道。 “诺!由萊降都督府从南中各郡调集的南中军粮已经在路上,请上丞相放心,军粮定不会短缺。”张裔保证道。 诸葛亮又见目光落到岑述身上,问道:“元俭,运送粮草一事进展如何?” 岑述从怀中掏出巾帛,呈于诸葛亮,恭敬说道:“启禀上丞相,运粮路线及各地所发徭役数目,臣已经准备妥当。向东吴购买的粮草也已经沿洋巴道北上,大量地运往汉中,囤积粮草。” 大汉先前战马、蜀锦贩卖于东吴时,基本都换成粮草运回益州,作为永安或汉中军粮。 闻言,诸葛亮颔首,神情微微放松,最大的后顾之忧解除了,自己便可以安心抵御曹魏。 此次军粮的供应比北伐陇右时,稍微轻松许多。毕竟在境内作战,护送任务也相对简单,运输的路途也相对短一点。 陇右从虽刚复不久,但是农事并没有耽搁,少部分的军士的粮草还能提供。加之还有驻扎当地的士卒屯田,屯田所产军粮也能供应一些士卒。两者相加之下,益州供应陇右的压力相对小些,不像之前那么大。 诸葛亮叮嘱说道:“元俭、君嗣你二人还需协同用心,共同办理此事,切勿因个人好恶理政。” 显然刘禅在朝廷上的劝和之语,并没有让二人关系缓和。 “诺!”岑述、张裔齐声应道。 “伯初(蒲元字),骑卒马甲打造进展如何?战前能有多少副马甲可供骑卒所用?”诸葛亮望向蒲元,问道。 蒲元字伯初,邛崃人也。锻造之才,被刘备、诸葛亮所赏识。 “蒲”“濮”相通也,蒲元乃是先秦濮人之后,世居邛崃,家族以冶铁为业。 章武元年,老刘曾命蒲元于金牛山采铁,造刀五万口,取精铁锻造八柄宝剑分于三子及元老大臣。 “禀告上丞相,今岁夏季在下多次前往陇右,与马牧师令(马岱)试制马甲。制成样甲后送往牧苑。马牧师令赞不绝口,于牧苑中挑选精骑试了试,配合双镫马镫、马蹄铁,人马皆披甲,冲击威势惊人。样甲多次裁量后,在下遂定型打造,目前得甲十三副。”蒲元心里有点慌,还是稳住心神,恭敬答道。 顿了顿,蒲元说道:“若上丞相赶制的话,三个月内,成都可制十副,天水可赶制八副,可得十八副,加上先前十三副,一共三十一副重甲。” 羌骑善使长矛陷阵冲锋,马岱结合双镫马镫、马蹄铁,认为可人马皆披甲,仿照曹魏虎骑一般,冲锋陷阵,称甲骑具装。诸葛亮知晓甲骑具装大用,便让蒲元配合马岱制甲。 诸葛亮沉吟半响,问道:“汉中所制的三千口汉刀,目前进度如何?” 蒲元微微蹙眉,说道:“汉水钝弱,不任淬用。在下启禀丞相后,将三千口汉刀,交予邛崃等地铸造,以蜀江水淬用。蜀江水爽烈,是谓大金之元精,非汉水能比。目前还差五百口汉刀未制。” “暂停成都、天水二地造马甲之事,马甲难制,暂缓此事。目前全力铸造甲胄、兵刃、矛槊,马甲不急。” “诺!”蒲元应道。 诸葛亮心中也是有所计量,此次乃是防御之战,秦岭、陇山皆山地也,骑兵难行,乃是步卒用武之地。 重甲骑卒难以施展身手,不如往后拖延,待再伐曹魏时,用此重骑。 正文 第九十一章风起洮水 , 凌晨时分,肃杀的洮水沿河浓雾弥漫,寒风凌冽,天微亮。 一堵残破的矮墙内,几名男子靠墙酣睡,寒风袭来,令人不禁裹了裹毛毯, 又昏沉睡去。 忽然,院子里的马匹不停嘶叫,明显有些不安。 男子们瞬间被惊醒,下意识睁眼,起身握住依在墙上的长矛。 随后几名男子在墙后露出眼睛,瞄着墙外, 只见墙外白蒙蒙的一片, 寂静无比。 壮硕的男子取出骑弓,偷偷地残垣翻身出去绕后, 试图查看敌情。 可是他这一去便是好久,墙外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寂静得有些诡异。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暗道不好,莫非数日前的汉军斥候追了上来! 忽然,“嗖!嗖!”一声乍响,数道羽箭破空袭来。 眼睛瞄着墙外的男子,只见一枝利箭破雾而出。接着下一个画面,男子惨叫一声,羽箭直插眼眶,男子哀嚎半响断气。 一名男子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纵身翻跃残垣,试图往河边跑去,身后跟着一人。 但下一枝羽箭破空便来,他才刚刚跨过残垣,背部便挨了一箭, 踉踉跄跄地跌过残垣。 身后一人见状,取出骑弓, 弯腰朝着墙外一阵乱射,但始终不见人影。 最后一名男子喘着粗气,靠在墙角,心中恐慌不已。 “就剩你一人,投降吧!我担保不杀你。”浓雾里,一个身影缓缓从树后走出,接着四道身影也现身而出。 残垣外,壮硕男子的人头被扔了进去,粗狂的声音说道:“除了你人,其他全死。” 男子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叹了一口浊气,说道:“我愿降!” 说完,男子扔掉手中骑弓,举手起身,示意投降,缓缓翻越残垣。 “姐夫,逃窜一人已被我斩!” 说话之人年纪不大, 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口音夹杂着些羌语,汉语不是很标准。 少年腰间挎着骑弓,左手拎着血淋淋的首级,右手中提着环手刀,踏步而来。 “季什长,你家妻弟威武啊!”一名身穿火红军服的汉子夸奖道。 季西狠狠地瞪了眼那汉子,批评王杰说道:“军中无亲属,叫我季什长!” “遵命,季什长。”王杰低头称道。 “季什长射术愈发精进,季什长射贼,仿佛那贼人故意撞上箭矢来一样。这一箭正中眼瞳,厉害啊!”战斗结束了,附近其余汉子看着躺在地上中箭的尸首,连连赞叹。 季西笑而不语,看着迎面而来的小舅子,教训说道:“今日你妄自尊大,试图独自一人切断他们逃亡退路。若非我射中贼人,令其重伤,你今日如何能活得下来?” “围三缺一不晓得吗?他们没马又能跑多远,到时候咱们骑马赶上去,他们就如同田里的杂草,任由我们砍杀,临阵遇敌,先动脑子,别老想着往前冲。”季西脸挂寒霜,训诫道。 “季什长,你妻弟今日勇猛,不必太过责备呢!”汉子上前劝道:“我第一次当斥候,随什长外出厮杀。当时山地里,我根本就看不见人,慌得不行。大郎第一次外出巡戒,就斩首一级,怎么说也比我当年强多了。” “这些可是我这些年南征北战悟出来的,当年我随先帝东征,被困在马鞍山上,尸横遍野,那真是惨。没脑子的人,一股脑往上冲,全死了。” 季西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这些话全是为他好,这话没人教就不懂,全要靠悟。有些人到死了,都没悟出来。” 众人默然,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都知晓经验的重要性,特别是在陇右。 “季什长,擒获的那一人说,他们这次任务是探查洮水上下游地形。”斥候询问完对话,禀告说道, 季西沉吟良久,说道:“回去禀告姜长史,将此人交于姜长史。” “回去吧!今天收缴的马匹、兵器,全部平分。”季西让众人清点战利品,说道。 众人闻声而喜,一致说道:“季什长慷慨啊!” 季西摆了摆手,说道:“给死去的兄弟们,家里也分些东西过去。” 见过生离死别的众人,也不由一时感叹。 片刻后,一行人返回狄道,上报军情,俘虏交于姜维,完成任务后,便各自回家休息。 季西、王杰二人骑着马,一面走,一面说。 季西在五、六年前随老刘撤军回师后,便一直随军作战。 北伐之时,季西因护粮有功,升为什长。 按照当时朝廷给军功,前往武都郡可得二顷地,陇右郡则可得三顷地(三百亩),还发老婆。 季西心动了,家乡的小芳也嫁人了,乡中也没啥人喜欢嫁给当兵的,季西又独自一人。 在蜀中想要三顷地比登天还难,前往陇西郡就有三顷地,还有发老婆,这又如何不让季西心动呢。 季西一咬牙,光脚不怕穿鞋,决定博一个富贵出来。 迁民陇右,不知就是移民实边么? 季西从小在山间狩猎,一手射术,谁怕谁呢! 季西于是主动应募,随着一百余人,长途跋涉来到了狄道,被魏延安置了洮水中游地段。 官府也帮忙找了一个漂亮的氐人媳妇,王氏。 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一百来户,统一编为一里。季西射术出众,慢慢的名声也大了起来。于是被魏延任命为斥候什长,带着军士,猎杀魏军斥候。 …… 姜维与魏延二人,面色有些凝重,看着季西等人上报的军情,以及其他斥候队伍连续回来的反馈,凉州刺史郭淮异动频繁,似乎准备南下狄道。 “将军,在下收到羌人情报,郭淮欲与羌人四月起兵,联合攻我。”姜维看了看手上的情报,沉声说道。 魏延抚须沉吟,问道:“不知伯约以为如何退敌?” “目前我等帐下兵卒五千人,还需谨慎。”姜维思虑后,答道。 魏延抚须笑了笑,说道:“先不考虑兵力,兵力不足,我自当求援。” 顿了顿,魏延双眼微眯,淡淡说道:“陇右郡初定,羌人刚刚安抚不久,若让魏军进犯陇右郡,民众必然惶恐,还需想办法退敌。” 姜维沉思许久,抬眼望了望魏延,说道:“除非主动出击,要不然郭淮进犯陇右势在必行。” “哈哈!本将正有此意。”魏延起身手负背后,笑道。 姜维也是大胆之人,见魏延有意,起身拱手说道:“不若我等率军先行进犯凉州,行围魏救赵之策,令郭淮无法脱身南下。” 魏延拊掌而笑,越看姜维越喜欢,感觉姜维用兵风格与自己颇像,皆是喜欢出奇计。 “我正有此意,不知伯约愿助延一臂之力乎?”魏延看向姜维,说道。 姜维拱手行礼,正色说道:“维愿听将军差遣!” 灯光之下,魏延与姜维对着凉州地图,指指点点,商议出兵方略。 (今晚有事,暂时两更,明天三更继续!) 正文 第九十二章视察北川城 , 刘禅解决李严兵权事后,也没有停歇,而是前往武都郡,巡视汉中秦岭西侧隘口边防。 相对于汉中郡东部的要塞、诸城,西侧武都郡附近的要塞修缮不到一年,防守相对薄弱,特别是在陈仓道一带。 负责陈仓道防御的是霍弋,在王平、赵云的安排下,霍弋依山靠水修筑了北川城,又在北川城后,依托山势修建了数个营寨,防止北川城被攻破后,魏军一马平川直入武都郡。 毕竟目前的北川城相对简陋,修缮不足时间不足半年,而且整个武都郡的士卒也才不过三千人,想要短时间内修缮出坚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修缮不久的原因,还有另外一点,北川城乃是大汉宗室刘林驻守。 于是刘禅亲赴前线,考察陈仓道及北川城防御情况。 北川城位于后世凤县之地,所处河谷相对宽阔、平坦,是控扼陈仓道的重要据点。身后就是河池县所在的徽成盆地。 徽成盆地地域开阔,土地肥沃,为陇南主要产粮区,有“陇上小江南”之美誉。武都郡人口密集之地,但是随着曹魏迁民,徽成盆地也开始荒废。 杨戏开始治理武都郡后,将来自益州的迁民军户大部分都被安置在徽成盆地,恢复生产。 北川城,放眼北望,只见城外西汉水与北川水交汇,两河绕城而过。北川城依山而建,附近也颇险要。 城墙上,刘禅绕城而行,王平、杨戏、霍弋、刘林等诸将,紧随其后。 “北川城地势不错,若是天下一统之时,北川城可为秦、蜀、陇三地的交通要道和商人云集之地。”刘禅对着身后众人,感慨说道。 “可惜如今大争之世,难见其繁荣也!”刘禅惋惜说道。 “若我大汉拿下关中,想必此地繁荣之景,陛下可见也!”杨戏机敏说道。 刘禅轻笑几声,不可置否,轻拍女墙,望着远处的陈仓道。 “于此地筑城不错,地处枢纽,易守难攻。想必你等挑选不易,也是多有辛劳啊!”刘禅刘禅对身后的王平,感慨说道。 王平落后一个身位的,拱手说道:“北川城可谓是关中、汉中二地咽喉,入川孔道。栈道贯通全境,依山盘水,乃是易守难攻之地。” 刘禅颔首赞同,拍着女墙,惋惜说道:“子均所言有理,只是可惜时间不足,北川城还不甚艰险,城墙过低,周围过窄,还是难以抵御大量魏军连续进攻。” 顿了顿,刘禅问道:“若曹魏进犯,不知诸位准备如何防备陈仓道来敌?” 王平沉吟半响,将防备战略缓缓阐述道:“北川城在我等防御计策中,乃是拖延、阻挡曹魏大军之地。若曹魏大军进犯北川城,刘将军可将消息传至汉中汉城,在下则率大军前来支援。” “刘将军只要固守北川城数日即可,暂阻魏军进犯脚步,待大军抵达马岭关,刘将军便可弃守北川城,皆是在下亦会派出援兵支援。”王平说道。 刘禅微微蹙眉,问道:“如果魏军势大,北川城提前告破,大军还在路上,为之奈何?” “此事在下也是有所考虑,臣已让霍将军在北川城至马岭关一带,依山而建数座营寨。若魏军势大,刘将军不敌,可率守军与霍将军汇合,依托数座营寨,且战且退,以待臣援兵抵达。”王平手指南方,缓缓说道。 闻言,刘禅笑了笑,看向身后的刘林,问道:“克终不知是否有信心守住北川城,抵挡魏军直到子均来援?” 刘林挺直腰板,拱手沉声答道:“陛下莫小觑在下,林在此立誓,不得王将军军令,城在林在,城破林亡。在下愿与北川城共存亡!” 刘禅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尽力便可,不可强求。若难敌魏军,克终可后撤,与绍先一同固守营寨,以待子均前来。” 刘林迟疑半响,答道:“诺!在下必不辱使命,坚守至王将军来援。” 刘禅负手在后,向前迈步而行,问道:“不知绍先是如何安排陈仓道防备一事,可否与朕详细一说?” 刘林撤后一步,霍弋顺势上前,落后刘禅一个身位,说道:“陈仓道北起散关,南至汉中。臣常命斥候在散关附近探查,并且在散关至北川城沿途,修筑烽火台。若有魏军进犯,斥候会将消息传至烽火台,烽火台再可传递消息,让北川城组织防御,此乃暗探布置。” “至于营寨守备,抵御曹魏。臣四道防线,第一道臣分一千兵马于刘围督,令其驻守北川城;剩余两千兵马,分布在北川城至马岭关一线三座营寨之中,根据情形,可随时向上支援北川城。”霍弋沉声说道。 “善!绍先防备有方,朕心安也!”刘禅拍着北川城的女墙,安心说道。 “不知近日以来,陈仓道可有魏军进攻迹象?”刘禅问道。 霍弋沉吟半响,说道:“这些日斥候在散关一带,发现有大量魏军集结迹象,不知真假,还需时日判断。不过看其旗帜而言,统军者或许是逆魏费耀。” “费耀!费耀!”刘禅嘴里念叨几声。 “所料无差因是费耀,费耀乃逆魏大将军曹真心腹爱将,曾随魏将张既、夏侯儒征讨河西,平定酒泉苏衡的叛乱,熟知西北军事,深受曹真喜爱,出征皆随操作左右。”霍弋做过功课,知晓费耀,缓缓说道。 “此人能力如何?”刘禅好奇问道。 霍弋思虑片刻,说道:“军略不为其长,不过作战勇勐,为人忠勇,故深受曹真器重。” 刘禅复行几步,笑道:“如果曹真以费耀为主帅,执掌大军攻陈仓道,我大汉陈仓道无忧也!” 众人闻言皆笑声应和,陈仓道狭隘无比,只要汉军守备有方,单靠勇力根本是攻不下汉军营寨。 如果是老谋深算之人,大汉还要担忧许多。应对勇勐之人,汉军固守即可。 待众人笑罢,刘禅见时日不早,停下脚步,让刘林上前,一副亲和的面孔,温声说道:“皇后给你选的夫人,可还满意?” 早在刘禅纳李氏之后,刘林、刘永也随后娶妻,皆取陇右大姓之女。 在刘禅的目光下,刚勐的刘林涨红脸庞,有些不好意思,拜谢道:“谢陛下厚恩。” 刘禅羊怒,说道:“朕乃你叔父,何必如此生疏,你娶妻之事,亦是我刘姓之事。” 闻言,刘林面露感激,也稍微不再拘束,答道:“谢叔父!” 刘禅笑了笑,拍了拍刘林的肩膀,叮嘱说道:“叔父此前答应过你,让皇后给你选个良配,如今说到做到。陈仓道交予你,勿负叔父。” 说完,刘禅面对众人,笑道:“上丞相、车骑将军、护羌校尉皆已至汉中,如今时辰不早,朕还需赶回汉中,与他等商议要事,朕便不再停留。陈仓道防备有劳诸卿。” “诺!”众人拱手应道。 (今天没三更,就两更。家里有事耽搁了,明天争取!) 正文 第九十三章臣欲破之! 公元229年,建兴七年,二月。 刘禅抵达汉中之后,陇右的魏延、黄权,先后抽身前来觐见刘禅,统率四万中军的诸葛亮也抵达汉中。 此时在汉中都督府的汉军人数高达八万之众,加上陇右的四万, 共计十二万大军。 而且随着曹魏出兵日子的临近,大汉北疆上千里狼烟四起,各地的军情飞向汉中。 汉中都督府,梁山,燕矶(注①)。 春雨朦朦地下起来了,淅淅沥沥, 如牛毛,如花针, 又夹着丝丝缕缕的春风。 春雨灰蒙蒙的,似雾非雾,似线非线。远处的山峦、大树、军帐朦朦胧胧,就像浸在一片薄雾中。 刘禅、诸葛亮二人在梁山半山腰的长亭中休憩着,一边商量着防御事宜,一边话聊家事。亭中数十名侍从随侍。 刘禅手中把玩着石燕,满是新奇。 石燕其实就是石头,只是石头壳体向左右延伸时,会逐渐收缩上翘开张,并有细密的壳纹,全身完整者形体如燕,非常美观。 刘禅把玩了一会,将石燕交予黄皓, 吩咐说道:“你带人去山里找几个漂亮的石燕, 此次回师之后, 送与宫中几位夫人。” 说完, 刘禅拍了拍手, 对诸葛亮笑道:“相父见笑了, 朕与后宫夫人在一起久矣!从未送过稀奇之物给她们,朕今日一时兴起,方有如此举措。”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陛下伉俪情深,后宫夫人皆节俭之人,裙不拖地,不戴珠宝首饰,亮深感佩服。”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目前还未到贪图享乐之际,大业未成,不敢有如此之念。”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此次曹魏犯我,从军情可知,似乎有五路大军进犯,不知相父有何高见?” 诸葛亮正欲言之时,忽听侍从禀告道:“陛下,护羌校尉魏延在亭外求见。” “嗯!”刘禅面露惊讶,魏延不应该和黄权一起吗?怎么独自前来。 刘禅和诸葛亮对视一眼,沉声说道:“宣!” “臣魏延拜见陛下!”魏延摘下头盔,单膝跪地说道。 刘禅打量了几眼,见魏延身上湿漉漉的, 脸上一脸疲劳。显然是日夜兼程从狄道赶来,而且抵达汉中后,并没休整直接赶来求见。 “来人拿巾帕!让文长擦拭下。”刘禅招呼侍从,关怀说道。 魏延感激地向刘禅的拱拱手,接过巾帕,擦拭身上的雨水。 “不知文长为何如此匆忙前来,可有急事?”刘禅端坐亭中,好奇问道。 魏延停下手中动作,手拿巾帕,沉声说道:“陇北军情紧急,在下需向陛下亲禀。” 刘禅抬了抬手,示意说道:“不知是何军情?” “启禀陛下,臣在狄道驻扎,手下斥候多次在境内擒获魏军游骑。臣与姜长史商议后,以为逆魏凉州刺史郭淮会在四月之时,会合羌众起兵,走洮水南下攻狄道。臣思虑之下,特来禀告陛下。”魏延坐到刘禅左手侧,说道。 刘禅对狄道方向魏军动向,也是颇有了解,战报也是有所调阅。毕竟大汉天子抵达在汉中,黄权肯定也是要将秦州军务发往汉中,让刘禅知晓魏军动向。 刘禅似笑非笑地望向魏延,说道:“此事朕亦知晓,文长此次如此匆忙前来汉中,恐怕不只是为此吧!” 魏延看着刘禅、诸葛两人,讪讪一笑,说道:“陛下英明!” 魏延与姜维商议后,决定主动出击凉州,但是因为手下兵才五千,不足以出动,所以思虑之后,决定前往汉中求见刘禅。希望刘禅能够支持他的做法,并派遣将帅援助自己,让自己出兵凉州。 为何不和顶头上司黄权先行沟通,魏延纯粹瞧不上黄权,而且黄权手上也没有兵权。 最后拍板之事,还是要看刘禅、诸葛亮二人,还不如现在先前往汉中求见说明情况。 魏延瞄着二人神情,恭敬说道:“陛下、上丞相,在下对凉州郭淮出兵之事,多有思虑,已有退敌之策,特来禀告,望陛下允诺在下出兵。” “不知文长退敌之策,可有向车骑将军禀告否?”刘禅淡淡问道。 闻言,魏延一咬牙,拱手说道:“在下尚未禀告!” 刘禅语气一冷,淡然问道:“你乃护羌校尉,你境内军事皆归属秦州管辖,受秦州都督节制,何敢越级上报乎?” 魏延自知理亏,垂首默然应对。 片刻后,魏延告罪,说道:“臣不敢,只是此事来不及上报于黄都督。” 刘禅轻哼一声,转调说道:“既然你都到这,朕也不想追究,此后若有再犯,必不轻饶,但若你退敌之策不可为,朕两罪并罚。” 刘禅也是轻拿轻放,点到即止,不愿在战前,多生事端。 闻言,魏延面露喜色,拱手应道:“诺!” “陛下、上丞相,臣与姜长史商议后,以为因调动郭淮大军,而不能受限于他。在臣多方调查之下,以为郭淮大军人数南下大军应该在两万左右,有羌胡助阵,并非主力,而是偏军,协助他路兵马攻陇。” 魏延窥视着两人的脸色,说道。 “是故臣以为此次陇北作战,我大汉可主动出击,深入西平郡破羌县等地,袭扰凉州。郭淮乃凉州刺史,有守土之责,我大汉若出兵西平郡,则其必然率军进攻我部。如此一来,大汉陇右郡等地则可幸免于难,百姓不受兵灾影响。”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不知卿又准备如何以对郭淮乎?” 魏延斩钉截铁,抱拳扬声说道:“臣欲破之!” 闻言,刘禅不禁微微动容,郭淮为曹魏封疆大吏,多有谋略。魏延居然有如此气魄,敢轻言破之,不愧是敢吞十万兵的魏文长。 刘禅和诸葛亮对视一眼,正襟危坐,沉声问道:“文长计何出?” “陛下可遣一员上将助我,臣命他深入羌州,佯攻破羌县,据险要固守,令郭淮派兵围攻,分散兵力。臣率精锐于附近游弋,偏军来攻则吞之,郭淮亲袭,夹道而攻,破之。”魏延自信满满地说道。 “若其执意南下,臣率大军南下,再与狄道士卒前后夹击,令其葬于洮水河畔。”魏延冷声说道。 ------------------ ①梁山石燕,汉中一绝。 正文 第九十四章君臣问答 , 春雨时节倒是格外清爽,亭外细雨蒙蒙,似雾非雾,亭内寂静异常。 刘禅对于魏延主动出兵凉州,深入湟水谷地,调动郭淮所部,伺机歼灭魏军,此计不由为之惊叹。 魏延看似简单的话语之中,但其实内幕颇多,操作难度非常高,用兵可谓是大胆至极。 了解魏延计策的可行性,必须了解陇右郡、金城郡、西平郡的地理条件。 陇右郡、西平二郡所在之地是在河湟谷地。 河湟谷地并非是一个连续的谷地,顾名思义,乃是黄河、湟河冲击形成的河道谷地,中间黄河、湟河之间有山脉相隔,但是其中又有小道互相连通。 就目前而言,曹魏占据湟水谷地,大汉占据黄河谷地,魏延正是想从黄河谷地走小道前往湟水谷地,袭击凉州。 而在凉州方面,魏军重点防御在金城郡(今天兰州市),对于湟水谷地防备一直不足。 魏延发现曹魏兵力部署的弱点,看中这一点,绕过魏军重点防守在金城郡的正面,攻击其兵力空虚、缺乏防御准备的侧后方。 魏延走崎区险峻、平常不被人所关注的路线。以正兵为吸引点,自率奇军为包抄点,正奇结合,避实击虚。又行围魏救赵之策,使郭淮不得不放弃南下狄道的计划,全力救援凉州。 刘禅沉默许久,目光落到魏延身上,说道:“文长之策用兵颇险,朕还需与上丞相、车骑将军商议,才可决定文长兵出凉州计划。” 闻言,魏延从怀中掏出巾帛,略有激动,说道:“此乃臣详细方略,请陛下、上丞相查看,定夺在下之策。” 刘禅微微蹙眉,说道:“放下吧!秦州军略,朕必须采纳车骑将军之见,方可决定。” 魏延欲言又止,心中轻叹一声,恭敬行礼,告退。 并非刘禅、诸葛亮二人不能决定魏延出兵计划,而是刘禅在告戒魏延,也在敲打魏延,让他日后遵守尊卑秩序,不可轻易越级上报。 若此时刘禅允诺魏延出兵计划,看似重用魏延,但实际上反而会导致魏延威风渐长,让其跋扈。也让执掌秦州军事的黄权威望折损,不利于黄权日后治军。 待魏延走后,刘禅、诸葛亮二人详细查看了魏延方略。 “不知相父以为文长之策如何?”刘禅负手背腰,望着山下点点军帐,缓缓说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沉吟许久,缓缓说道:“文长之策,用兵虽险,但不得不说文长之计可为性非常之大。” “以相父之意?或是允诺文长此计,北伐凉州吗?”刘禅微微蹙眉,有些纠结地问道。 “或许可为,若文长此计能成,则凉州近在迟尺。待此次击退曹真后,明年臣举兵,或许可将凉州纳入大汉疆域。”诸葛亮看着刘禅的背影,思考说道。 顿了顿,诸葛亮似乎感觉到刘禅的迟疑,问道:“可是陛下有何疑虑否?” 刘禅转身看向诸葛亮,轻吐一口浊气,说道:“朕并无疑虑,只是担忧之计不成也,折损兵马,会致使战局不利。我大汉占据陇右,凉州之地早晚可为我大汉所有,如今……。” 刘禅后面的话没有说,不过诸葛亮听出刘禅的保守意图。 确实如此,刘禅此次真想保守退敌。 如今天下格局已经超出刘禅的掌握,令刘禅不得不担忧魏延此次出兵情况。穿越而来的刘禅,赌的就是第一次北方北伐,拿下陇右。如今天下格局大变,失去上帝视角的刘禅,也不得不为之疑虑。 只要大汉这次不作死,曹魏大军大概率会被大汉击退,而凉州不过是大汉嘴边之肉,缓缓蚕食,几乎可下。 与第一次北伐的大赌博不一样,刘禅这次怂了,想苟一苟,不想冒险。 诸葛亮垂首沉吟良久,抬头看了看天子,说道:“陛下,用兵之道,顺天利、因良时、依民意,有此三者可取胜也!” “天利具备,而良时不备,此逆时也;良时具备,而天利不备,此乃逆天;天利、良时皆备,而民意不服,则为逆民。今天利、良时、民意皆备,文长此次出征可取胜也,即便不能胜也可安全归来。” “河湟谷地小道众多,文长有向导在前,谷地地利皆谙熟于胸,此乃天利备也;如今曹魏西平郡空虚,大军集结金城郡,我大汉知其计策,而逆魏不知我大汉计策,敌明我暗,此良时备也;伯约交好羌人,深得羌心,陇右大姓可为我大汉之用,此乃得民意。” 诸葛亮手持羽扇,侃侃而谈,讲述用兵之道。 “不知陛下还有何可疑虑也?” “郭淮亦是良将,我恐文长取胜颇难。”刘禅纠结半响,最后问道。 诸葛亮哈哈一笑,问道:“不知陛下以为文长可为良将否?” “文长可为良将!”刘禅点头答道。 “陛下,用兵之道,愚者克智,此不为常理也;智者可克愚者,此乃常理也;智者克智者,因善用良机,方可击溃。郭伯济、魏文长此皆乃军中良将、智者,文长想要取胜,需善用良机,方才可行。” 诸葛亮看着刘禅,正色说道。 “而良机就在亮刚刚所说,天利、良时、民意三者之中。不知陛下还有可忧否?” 刘禅微微摇头,心中安定,感慨笑道:“相父所言震耳欲聋,朕心中疑惑解也!不知相父准备以谁为援,助文长一臂之力。” 诸葛亮沉吟片刻,探头说道:“臣以为前将军(吴懿)可为援,以文长为主帅,前将军为副将。” “前将军!前将军!”刘禅嘴里都囔道。 “正是,前将军虽官高于文长,但前将军为人泛爱,平易近人,愿暂居文长之下。前将军官职高于文长,也可制约和平衡军中关系,防止文长极端行事。”诸葛亮说道。 刘禅点点头,同意诸葛亮的看法,不过还是隐约感觉不妥。 吴懿为前将军,魏延镇西将军,低吴懿一头。按照常理而言,没有吴懿肯定是不甘愿居魏延之下,但吴懿却为人不同。 吴懿乃大汉外戚,别看他作战勇勐,为人高劲。但是吴懿泛爱,平易近人,为人又顾全大局,让他委屈一下,特意协助魏延,也不是不可为的。 不过刘禅也是有所思考,摆了摆手,豪爽说道:“朕以为可特进文长为左将军,再调前将军为文长所辖。” “陛下英明!”诸葛亮应道。 “等车骑将军至汉中,再与他商议下。确认无误后,便依今日安排行事。”刘禅笑道。 (我大胡建喜提航母,恭喜江苏核动力。跳过江苏,是不是五通真要来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送别 公元229年,太和三年,三月,雒阳。 从去年初到今年,福不重至,祸必重来,曹叡的心情也愈发郁闷。 且不说兵败东吴,西蜀,连鲜卑都蠢蠢欲动,围护乌桓校尉田豫七天七夜。 现在连地处东北的公孙氏,都有出现不稳定的情况。辽东太守公孙恭,被侄儿公孙渊谋夺了官位,为稳定后方,朝廷只好任命公孙渊为辽东太守,以示安抚。 现在的大魏继续利好消息,曹叡也对即将出征的曹真抱有非常大的期望,甚至在曹真无功之下,进封曹真为大司马,接替去世的曹休,为大魏擎天之柱。 “陛下!大司马即将起程,不知陛下何时出发?”侍从在门外恭敬禀告,说道。 曹真此次伐蜀,曹叡欲亲送,以激励伐蜀将帅,让其多立功勋。 事忙之下,曹叡一时间忘记换下女装,戴绣帽、披漂绫半袖(注一),径直出殿。 陪驾的杨阜见曹叡着奇装异服出殿,急忙上去几步,劝谏说道:“臣从未听闻送将军远征,陛下可穿此服饰,不知乃是何礼也?” 曹叡默不作答,返回殿中,在宫娥的帮助下换上礼服,重新出殿。 杨阜见状,这才满意地跟在曹叡身后侍驾。 杨阜落后曹叡一个身位,念及月前曹叡为大兴土木在雒阳附近修缮禁囿,选美女以充后宫。 “陛下,当今吴、蜀还未平定,在外还有大军。不知可否停止修缮禁囿否?”杨阜站在车架外,说道。 曹叡端坐车内,假装没有听闻,置之不理。 杨阜有些不满,沉声说道:“臣听闻君王圣明,群臣才敢直言不讳。尧舜皆是圣明君主,其常让群臣提意见,方能为古之贤君。大禹多创功业,而自己处居的宫室却很窄小;前汉文帝崇尚节约,着布衣。” 杨阜走在路上跟随车驾,苦口婆心劝谏着。 “皆乃英明之举,望陛下能听之,鉴之。陛下应效彷上古圣贤善政,力避帝王放荡亡国之恶政。愿陛下所有思量,效彷前汉文帝让惠帝后宫佳丽出嫁,把刚选入宫娥放出宫去。入宫宫娥年纪过小,臣以为其不知尊卑,无法侍奉陛下。” “建禁囿,因以节俭为上,节省费用,以补军费。若平定吴、蜀,则君民同乐……” 曹叡脸上的表情愈发不满,但为表现出明君的样子,端正姿态,笑道:“卿言辞恳切,心地坦诚。朕会悉心考虑的,还望你继续劝谏,苦言衷告于朕。” 闻言,杨阜才停下嘴里的碎碎叨叨,喜悦说道:“陛下英明,臣之后必定多有进言,不负陛下今日言语。” 曹叡嘴角抽了抽,不再言语,心中拿定主意,他劝归他劝,朕不听便可。 御驾在甬道上缓缓行驶,驶向城西,送行曹真。 …… 十里长亭外,柳树成荫,曹魏甲士缓缓在官道上行走。道路两旁,曹魏君臣和睦,欢送大军远征。 曹叡缓缓走在道旁,曹真落后曹叡一个身位,牵着马陪同。 曹叡负手背腰,看着远处山峦,沉声说道:“从去年至今,大魏烽烟四起,边境不宁,国内人心不定,又受旱灾影响,大魏艰难啊!” 曹真虽姓曹,名为宗室之人,但是曹真本姓秦。曹操收养义子颇多,成名能担大用者,不过寥寥数人。 曹真目前虽是曹魏嵴梁,但他也不敢多说言语,恐惹祸端。 是故曹真面对曹叡此番言语,只能应和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去年有过,不能破黄权。致使折损兵马,连累郝伯道(郝昭)战死,还被其牵制于五丈原许久,导致陇右被夺,实乃臣之罪也!” 曹叡摆了摆手,苦涩说道:“卿勿说此言,朝廷战略亦有失误,被西蜀迷惑,以为诸葛会攻关中,陇右放松懈怠,被其所趁。更没想到东吴会出兵帮助西蜀,出兵十万与壮侯战于石亭。” 闻言,曹真也是垂首默然,有些惭愧。朝廷之上虽对陇右之失定论为非战之过,但曹真自己一直心中难以释怀。 此次举十八万军讨伐西蜀,不能不说没有曹真个人心理因素的影响。 曹叡发泄心中不悦,说道:“大魏艰难至此,不曾想还有小人散布谣言,欲让东阿王(曹植)入京,令大魏有宫门之祸。朕非不愿追究而是怕有多生事端,令外寇有机可乘。” 说完,曹叡意识到自己失言,正准备换个话题时。 沉默半响的曹真,开口缓缓说道:“陛下勿忧,臣受武帝遗德,文帝重用,当今中原非陛下不可为帝,天下非曹氏不能为主。臣必当持剑领军,护卫曹氏天才,方可报陛下器重之恩。” “臣先前身为关中都督,执掌雍、凉二州军事,陇右之失,臣理因受罚。陛下不以臣之过,又迁臣为大司马,着臣大任,领倾国之兵,以伐西蜀。臣此次西行,必不负陛下之托。” 曹叡停下脚步,有所感触,叮嘱说道:“西蜀君明臣强,朕也颇闻刘禅勤俭爱民,礼遇士人,以用人为长,西蜀百姓、士人多有归附。诸葛亮与刘禅共为一体,名为君臣,实为父子。” “此二人亲密无间,信任有余,不可离间,诸葛之诏恍如刘禅之诏。诸葛之才,可比管仲、乐毅;其才治国为长,军略次之。秦州都督黄权为托孤大臣,军略为其长,治军严明,不可轻下。” 顿了顿,曹叡说出心里话,缓缓说道:“大司马,是故此次伐蜀,因以不败为先,取胜在后,世事不可强为。十八万大军已是我大魏能抽调的所有机动之兵,望大司马以壮侯为鉴!” 曹真也是点头同意曹叡的看法,经常与大汉打交道的他,如何不知大汉乃是劲敌。 曹叡摇头轻笑,说道:“西蜀乃为大魏大敌也!朕只是希望大司马小心行事。” 说完,曹叡端起酒樽,朝着曹真,温声说道:“曹卿远赴西北,征讨西蜀。朕愿卿再此敬将军一樽,望将军得胜归来。” 曹真接过侍从递来的酒樽,恭敬说道:“多谢陛下,真必不辜负陛下心意。” ------------------- 一《三国志·魏书·杨阜传》:阜常见明帝着绣帽、被缥绫半袖。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自是不法服不以见阜。 (晚上还有一更!) 正文 第九十六章牵马坠蹬 (上一章不是郝昭战死,是王双。我写错,已经修改!) 就在魏延抵达汉中之后不久,车骑将军黄权也抵达汉中面见刘禅、诸葛亮二人。 刘禅提出魏延的北上凉州,深入羌中,进入湟水谷地的计策。 黄权虽不悦魏延越级禀告,但见刘禅把决定魏延是否北伐的权利交给自己, 自然是十分感动。 黄权浏览魏延方略许久,以为魏延此计可行,可以允许魏延出征。 是夜,刘禅带着前汉赵充国奏疏,到魏延屋中。 刘禅在门外,透过缝隙, 见魏延侧坐朝着屋门, 手持书卷,在灯火下研读。 刘禅见魏延亲卫欲禀告, 轻轻摆手,示意亲卫不必通报。 刘禅掀帘而入,脚步放轻,走到魏延左侧,见其正在研究凉州方面资料。 刘禅端坐于垫上,将奏疏放到案上,笑道:“士三日不见,应当刮目相看。朕的镇西将军,没想到勤学至此。” 闻言,魏延转身一看,见刘禅坐于垫上, 受宠若惊, 拱手称道:“臣魏延拜见陛下, 有失远迎, 请陛下恕罪。” 刘禅手指左侧榻上, 笑道:“坐下说话!” 魏延正襟危坐,不敢失礼。 “你进贡的鹿肉,朕和上丞相品尝了, 味道非常鲜美。你倒是有心了!”刘禅朝着魏延,笑道。 魏延搓着手掌,憨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刘禅面露笑意,轻点奏疏,说道:“数年前,朕送于子均《孙子兵法》,让其多多研读。今日朕送文长数十封奏疏,此乃前汉营平侯曾上奏于前汉宣帝,谈论凉州、羌人事宜奏疏、战报。” “此奏疏乃是金城赵氏,营平侯子孙,归汉亭侯(赵承)抄录所献于朕,朕今岁以来多有研读,受益匪浅。文长献鹿肉于朕,朕便回此奏疏于文长。” 说完,刘禅将奏疏推给魏延。 魏延当即跪地行礼,面露激动,扬声说道:“此礼厚重, 在下羞愧, 不敢受也!” 刘禅板下脸来,佯装不悦说道:“朕所赐之礼, 臣下岂有不受乎?文长接下即可。” “诺!” 魏延坐回原位,面露兴奋之色,小心翼翼地接过赵充国奏疏,忍不住打开翻阅。 赵充国上奏汉宣帝的奏疏、战报,皆是赵充国军事思想的精华。 西汉赵充国知晓军略,熟悉匈奴和氐羌的习性,特别对凉州、河湟谷地地理非常了解,多次击败匈奴、羌人大军,维护西汉西陲安宁。 七十余岁高龄,受汉宣帝诏令,前往凉州,平定羌乱。并因在凉州多年,赵充国熟知当地气候、地理,曾上疏十二便,言屯田湟中之策。 赵充国绘像于未央宫麒麟阁,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刘禅看着这一幕,轻轻一笑,说道:“若是他人,朕定是不舍。但文长即将远赴凉州,朕便以此礼相送。” 魏延翻着赵充国奏疏,心中激动不已,满是喜悦,脸上直乐呵呵。 刘禅拿过一封奏疏,摊开说道:“文长你看,此乃赵充国上疏宣帝,其中言,河湟之地乃是凉州肘腋之患,河湟不宁,凉州一日不安……凉州动乱,则关中惶恐也!” 刘禅看着魏延,收起奏疏,笑道:“文长由此可知,凉州之地对关中,对我大汉多么重要。赵充国以七十高龄入凉,平定战乱。文长年不过四十有余,可比赵充国可年轻许多。” 此时魏延方才从赠书的喜悦之中回神,明白陛下是允诺自己兵出凉州之策。 连忙放下奏疏,魏延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臣必不负陛下之托。” 刘禅喜上眉间,笑道:“朕已命前将军为文长副将,出兵八千协助文长北征。同时朕特进文长为左将军,兼任凉州都督,掌凉州军事。” 双喜临门,魏延大喜过望,连声拜谢陛下。 魏延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臣愿替陛下平定凉州,收复西域,永镇西陲。” 刘禅哈哈一笑,扶起魏延,说道:“朕还需卿替朕平定中原,兴复汉室。朕明日亲自为文长送别!” 因为吴懿的大军今日已经起程前往狄道,刘禅又与魏延闲聊数句,让魏延明日就出发回狄道不要耽搁时间,兵贵神速。 …… 汉水畔上,刘禅送别魏延,身后数十亲卫跟随。 “朕曾听闻,文长善养士卒有方?不知是否如此。”刘禅朝着落后一个身位的魏延,说道。 魏延思虑半响,笑着说道:“陛下,臣善养士卒皆因在下出身戎武,知晓士卒从军艰辛。” 刘禅停下脚步,笑道:“你倒是推己及人。” 魏延笑着应和,点头。 刘禅手指前方,示意前行,说道:“孙子有曰:‘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此乃用兵之道也!”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战国吴起为将时,与士卒同衣同食。寝时不铺席,行军不乘车马,亲赴干粮,与士卒共担劳苦。或士卒生疮,吴起用嘴为其吸脓,爱兵如子,方可溃敌无数。” 魏延颔首赞同,说道:“此上古良帅,臣有心效仿之。” 刘禅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孙吴用兵之道颇多,其中选将用人朕深以为然。” 魏延落后刘禅一个身位,用心倾听。 “朕以为用人之道无外乎,重其德才、者也。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德才兼备称之为圣人;无德无才称之为愚人;德胜过才称之为君子;才胜过德称之为小人。” 刘禅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望着魏延,问道。 “朕以为就此四者用人而言,圣人难寻,不如以君子而委任,君子不可得,因求愚人,而非小人。不知文长可为何人?” 闻言,魏延心中有所触动,沉默半响,说道:“臣难为圣人,臣不愿为小人,臣愿为君子。” 刘禅嘴角上扬,继续前行,说道:“朕记住文长今日言语,还望文长勿忘今日所言。” “臣不敢忘也!”魏延正色说道。 “此次击退曹魏之后,凉州之地几乎为我大汉掌中之物。到时候治理凉州,才是最为重要之事。凉州世人、大姓颇多,我大汉应当尊贤礼士,切勿高傲凌辱他人。” “凉州之地,口十余万,有才之人,有德之人,德才兼备之人,数不胜数,这些人因为我大汉之用。这般我大汉方能掌三州之地,克服中原,剿灭曹魏。不知文长知否?”刘禅苦口婆心,叮嘱说道。 “臣知晓陛下所言之意,延不敢相忘。臣入凉州必会安定百姓,笼络士人。”魏延颔首应道。 说完,魏延见周边,发现陛下已经送行十余里,又说道:“在下谨记,陛下已经送臣十余里了,太远了。” 刘禅猛然发现确实已经走了十余里,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朕就不再相送文长了。” “把左将军战马牵过来!”刘禅招手,示意亲卫把缰绳交给自己。 魏延上前拉住刘禅的双手,劝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臣不敢受此礼也!” 刘禅甩开魏延的双手,接过缰绳,轻笑道:“为朕大将牵马坠蹬,理所当然,文长上马!” “来!文长上前。” “使不得!使不得!陛下。”魏延连忙推辞。 …… “陛下,臣走了。臣无以回报,定不负陛下厚待之恩!” 最后魏延无奈,推辞不掉,只得翻身上马。 “文长,朕在汉中等你大捷,一路多多保重!” “陛下请回!” 魏延从刘禅手中接过缰绳,在马上向刘禅拱手行礼。 魏延驱使马匹,轻走十余步,方敢策马扬鞭。 (我差几个均订到五百,有能力的兄弟们,能不能帮我补订前面章节。以及求各种票!) (周某在此感激不尽!) 正文 第九十七章大风起兮! 汉中郡梁山,汉中都督府。 薰炉摆设厅侧,缕缕幽香燃起,青烟袅袅,让在坐之人头脑为之清醒。 刘禅端坐案首,黄权、诸葛亮、赵云、潘浚等文武大臣,数十人列坐两侧, 商议要事。 刘禅正襟危坐,正色而问众人,说道:“诸位也已经细细看过各部驻军上报的军情,逆魏自称起兵四十万之众,由逆魏大将军曹真率领,兵分五路,犯我大汉。” “凉州此为第一路, 郭淮起凉州之众,纠结羌胡部族, 南下狄道,攻陇西郡。此路朕已遣左将军(魏延)、前将军(吴懿),抵御之。” “第二路,魏将曹真率精锐魏军甲士,大军直逼陇右,攻我大汉汉昌郡(前广魏郡);第三路则由魏将费耀率领魏卒,试图走陈仓道,出散关,攻武都;第四路乃是曹魏名将张郃所率,于关中试图南下汉中。” “最后一路,荆州司马懿欲起荆州之众,逆汉水而上,攻我大汉安康郡。五路进犯之敌,来势汹汹, 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可教于朕,以退魏军乎?” 刘禅侃侃而谈, 将五路来犯之敌,说得一清二楚。 在场不知深浅之人,听闻曹魏发四十万大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窃窃私语。 “肃静!” 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闻声望了过去,只见赵云面露不满,手持‘虎威剑’,剑鞘轻敲地面,说道。 赵云望着众人,正色说道:“议堂之上,窃窃私语成何体统。二十年前,曹操举八十万之众南下,在下随先帝与周郎,于赤壁大破之,曹操仓皇而逃。今日不过四十万之众,有何惧哉!” “况且此乃曹魏诈称也,当年赤壁之战, 魏军兵力不过而二十万, 曹操佯称八十万。今日曹真亦是如此, 有何可惧?” 此时诸葛亮出声发言,说道:“子龙所言极是,诸位勿忧。曹魏四十万大军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以亮之见,曹魏北疆不宁,南有东吴,何来四十万之众,其兵力最多不过二十万。我大汉有秦岭、陇山之险,足抵十万兵。” 山川河流之险,看似无形,但实际上最对战争的影响非常大,有时候直接决定胜负。 闻言,杨仪识趣,领头拱手称道:“臣失态也!望陛下失态。” 随后其他人文武之臣,拱手齐声告罪。 诸葛亮出列,安抚众人说道:“陛下,臣以为曹魏五路皆不足为惧。曹魏此战意图乃是复夺陇右也,张郃、费耀此二人乃是佯军牵制我军兵力之用,是故除荆州司马懿之外,其余他路,并无危险。”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曹真大军,车骑将军坐镇陇右,可依仗陇山之险退之;郭淮大军,有左将军前往,自然无碍;司马懿大军,兵力众多,亮可亲自率军退之;子龙、子均镇守关中,足以抵挡张郃、费耀二人。” 刘禅微微颔首,诸葛亮此番言语,之前与刘禅多有讨论,刘禅也是认可的。 刘禅目光落向黄权身上,沉声说道:“车骑将军掌秦州军事,久居陇右,又与曹真于五丈原相战过,不知愿受此重任,率陇右之众抵御魏军否?” 闻言,黄权起身,出列跪地应道:“陛下,臣愿领此重任,抵御曹真大军。只是……”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车骑将军,有何所求,可在这一并说出。” “陇右兵力不足,不知陛下、上丞相可否派遣援军,相助于在下。”黄权拱手说道。 诸葛亮沉吟半响,说道:“曹魏此次伐我,意图夺陇,想必曹真手下因是主力,兵力因在六至八万左右。陇右目前兵力仅三万有余,确实兵力不足。陛下,臣以为可派遣镇南将军(辅匡)率中军一万五千人,支援车骑将军。” 刘禅点头赞同,陇右四万人,除去各地驻守维持治安的五千人,加上魏延北上凉州的五千人,剩下三万人。加上辅匡率领的一万五千人,黄权手下便有近五万人,凭借陇山足够抵挡曹真的6-8万大军。 “不知车骑将军意下如何?” 闻言,黄权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多谢陛下!” “辅元弼听令,即日起卿调入车骑将军帐下听令。”刘禅吩咐道。 “诺。”辅匡拱手称是。 刘禅念及荆州之敌,望向诸葛亮,说道:“不知相父准备率多少大军东出,抵御司马懿。” 闻言,诸葛亮沉吟片刻,说道:“司马懿所举之兵,不过荆州之众。魏屯扎荆州士卒七至八万人,但南有东吴,想必司马懿所发之兵最多五万。臣以为率两万五千大军东出,便可抵挡之。” 顿了顿,诸葛亮继续说道:“张郃、费耀乃偏军,二人之和最多不过五万大军,以汉中兵力,固守险要,阻挡二人,应当无碍。” 汉中大军共有八万,调八千协助魏延北上凉州,又调一万五千人支援陇右,汉中剩五万七千人。 诸葛亮又率两万五千大军东出,加上安康郡原本屯扎的五千大军,一共三万人,汉中最后仅剩两万七千人。 两万七千人依仗秦岭,只要魏军不超过六万人以上,退敌应该是没问题。 若再加上跟随刘禅北上的三千羽林骑,一共三万人,防守汉中,更是绰绰有余。 刘禅思虑后,满意地点点头,诸葛亮安排各路大军,皆有理可寻。 按大汉估计,曹魏各路最大的出兵可能性计算,曹真8万vs黄权近5万;张郃、费耀二人6万vs赵云、王平2.7万,司马懿5万人vs诸葛亮3万人;郭淮2万人vs魏延、吴懿1.3万人。 “可,便依相父如此安排。”刘禅说道。 刘禅又蹙眉沉吟少许,问道:“相父,不知近数月,东吴动向如何,可否让孙权出兵荆州,以助我大汉退敌。” 诸葛亮摇头,说道:“臣兄前些日来信言,吴主称帝后,忙着迁都建业,无暇顾及江北。而且荆州五溪蛮又反,荆州大军围剿五溪蛮。此战恐无法相助我等,我大汉宜需自强。” 闻言,刘禅倒也没生气,孙权那边在自己设想里面不拖大汉后腿就行,指望他出兵谢天谢地。 刘禅收敛神情,起身站立,手按汉剑,环视众人,沉声说道:“诸葛伯松、关安国、杨威公,吕季阳听令!” “臣在!”四人起身应道。 刘禅挺直腰板,手按汉剑,说道:“陇右粮草押运交予伯松处理;魏文长北上凉州所缺军粮,由关安国处理;杨威公负责上丞相东出军粮草;汉中所发徭役,由吕季阳处理。你等四人务必保证,军粮勿缺!” “诺!”四人应道。 刘禅向众人拱手,以示尊重,说道:“既然如此,朕在汉中设宴,等候诸位得胜归来,望诸位勿负朕也!” “我等必不负陛下之望!”厅中众人齐呼道。 正文 第九十八章就食于敌 《孙子兵法》曰:“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四月,凉州,西平郡,湟水河畔。 朔风猎猎, 人喊马嘶。魏延大军已经通过峡谷通道,至西平郡破羌县附近。 湟水是黄河三大支流之一,湟水穿流于峡谷与盆地间,形成串珠状河谷。相比上游河谷而言,下游河谷宽阔,灌溉便利。 自从苏则治理西平郡后,郡内百姓安居乐业, 湟水两岸良田漠漠,渠道纵横,夹岸皆羌人、汉人所居。 现在正值春季上游冰雪融化,导致下游的河水骤涨,波涛汹涌,此谓是“湟流春涨”景象。 上涨的河水又通过水渠,进入两岸农田,滋养万顷良田。 拥有湟中地域的西平郡乃是凉州重要的产粮之地,也是凉州魏军的重要粮草供给基地,郭淮南下的重要屏障。 破羌县的凉州士卒根本没有想到,汉军在魏军进攻之时,居然敢主动深入敌境。 汉军进入破羌县境内许久之后,魏军才发现了汉军的到来。但他们根本来不及走,也不敢走,因为有西平郡囤积供给魏军的大量粮草。 西平郡狭长,诸县自西向东逐一分布,而破羌县就在最东与金城郡交界, 西平郡收集的粮草都顺湟水而下,囤积于破羌县。 数千人的破羌县里,屯扎有五、六百人护卫粮草。魏延站在坡上往下看, 只见粮仓附近的五、六百人在校尉的招呼之下,慢慢聚集,列阵以对汉军。 只是观其这五、六百人也并非精锐,身上并无统一军服,甲胄也更是少得可怜。 魏延见其还要反抗,嗤笑道:“凉人以寡击众,以弱攻强,何其愚笨也!” 魏延挥了挥手,坡上旗帜挥扬,示意汉军出击。 率先出阵的是汉军骑卒,不过他们并没直接冲阵。虽然这些凉州士卒人数量不多,装备也不行,但是骑卒直接冲阵还是太危险,若是魏延手上有重骑还能考虑考虑。 是故汉军骑卒的只是在外围猎杀敌方仅有的近两百名骑兵,然后便兜转一圈,绕到军阵后面。 汉军步卒队列严整,杀气腾腾直向凉州士卒而来, 背后又有汉骑游弋。刚刚还在血气上涌的凉州士卒, 现在瞬间开始慌张了起来。 “呜!” “呜!”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湟水河畔, 不断地在广阔的田野上传播着。 角声响起, 数千汉军步卒犹如火红色的浪潮,气势汹涌地冲向凉州士卒。这些未经专业军阵训练的凉州士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间,破空声大作,铺天盖地的箭矢飞了过来,轻易射穿了凉州士卒单薄的冬装。凉州士卒就如同秋季麦田里的麦子一样,不断地被收割到地。 此时汉军骑兵又在姜维的率领下,从军阵背后杀穿而来。 姜维率领的汉军铁骑,从军阵背后杀穿而来,轻而易举的就趟穿单薄的凉州士卒军阵。 汉骑手中的马槊、环首刀肆意砍杀凉州士卒,凉州士卒们几乎无法做出有效抵抗,或亡命四散,或试图逃向湟水。但是都被汉骑随后又被一一追上,刺翻在地。 片刻后,田野之上,尸横遍野,温热的鲜血渗透入田野中,滋养周边灌木丛。 魏延、吴懿二人在亲卫的护卫下,从高坡之上缓缓走下。辅兵们进入战场,开始打扫战场,将未死的魏军士卒补刀,送往西天。 其余幸存之人在汉军驱赶之下,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无知的他们已经知晓面对的这支汉军,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护羌校尉司马高刚,上前几步,禀告道:“不知将军如何处置这些?” 魏延瞥了眼高刚,说道:“平魏(高刚字),以你之见可为如何?” 高刚面目狰狞,冷冷说道:“将军,我等深入敌境,降卒难以携带,若将其放走,会纵虎归山,不如将这些降卒全部处决。” 高刚乃是曹魏祁山堡守将,投降后诸葛亮本想将其闲置,毕竟家属远在中原,有可能叛逃。 但是却不曾想,高刚坚守一百天后,曹魏居然还要将高刚家人处决。令高刚深以为恨,改字为平魏,此生以平定曹魏为念,彻底归附大汉。如此之下诸葛亮才将其任命为护羌校尉司马,协助魏延。 闻言,魏延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若是以往魏延会采纳高刚意见。 但是魏延想到自己现在贵为凉州都督,加之出征前,天子为自己牵马坠蹬,又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笼络凉州民心。 魏延也有些迟疑,虽然斩处决降卒,一劳永逸,但是处决后,肯定有损大汉在凉州的民心。 魏延不由看向吴懿,问道:“不知前将军以为该如何处置降卒乎?” 闻言,吴懿沉吟半响,说道:“以在下之见,不如将把粮草之粮分发于降卒,让其放回家乡。” 魏延微微蹙眉,说道:“此举恐会放虎归山!” 吴懿抚须笑道:“此守粮之卒,并非精锐,归之有何用。况且他们也是受情况所迫,不得已才投军,分钱粮让其归乡,有助于我大汉收复凉州百姓之心。” 顿了顿,吴懿继续说道:“我等可先言,降卒助我等搬运粮草五日,待五日后,我等分发钱粮,然后让其放回家乡。一,可不浪费粮仓内之粮;二,可收凉州百姓之心。” 魏延点点头,说道:“那便依前将军所言。” 第二日,汉军带着破羌县粮仓里的粮草后,在羌人向导的带领下,向西而行,前往安夷。 汉军深入敌境,最重要的就是粮草,‘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毕竟将粮草从陇右运来,会非常不方便。这也是为什么魏延第一个袭击的是粮仓。 又过数日,魏延抵达安夷,袭击当地魏军小型牧场,缴获了五百多匹马,数千头羊,又收刮当地粮草,继续一路西行。 而在金城郡的郭淮,也是收到汉军吴懿、魏延二人万余人,进犯西平郡的消息,并且袭击了破羌粮仓。 郭淮气得眼皮直跳,西平郡乃是凉州重要产粮之地,如果被耽搁春耕,下半年大军粮草怎么办。 而且若让汉军夺取西平,则河西数郡危矣。自身难保,又何谈南下陇右乎? 不若先破敌,再行南下狄道,与大司马前后夹击。 郭淮当即放弃南下狄道战略,修书给大司马曹真讲明情况,随后点齐兵马,西出寻找汉军主力决战。 正文 第九十九章勒且水之战(一) , 四月初十,魏凉州刺史郭淮起兵两万人,浩浩荡荡地逆湟水而上,寻找汉军主力。 说是初十出兵,其实四天前,郭淮就收到军报。然后郭淮派遣魏平为前锋率两千步骑先行出发了,昨日戴陵又带着万人与部分征发的徭役押运粮草、辎重出发。 而今日郭淮亲率魏军六千人, 羌卒两千,押运着粮草出发。 凉州人口稀少,能所征发的徭役不多,但是所幸运的是,凉州马匹充足,对于粮草运输而言, 有非常大的帮助。 魏延、吴懿二人袭击破羌县粮仓后,并没有去进攻县城, 而继续向西而行,深入湟水谷地。 直到汉军抵达安夷县后,吴懿才屯扎于安夷县外,作围攻姿态,而魏延率领的大军则是不见踪迹,消失在湟水河畔。 魏延、吴懿之所以没有屯扎于破羌县,而是让吴懿屯扎于安夷县,原因很简单,破羌县地处湟水北岸,地形险要,城高且狭,易守难攻,缺少攻城设备的汉军无可奈何,只得放过破羌县,在南岸向西而行。 破羌城乃是为防备北岸羌人而设,建于湟水谷地老鸦峡, 老鸦峡狭长,峡宽两百余步(160余米),峡口南北两侧,均为悬崖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乃是湟水谷地通往河西的交通要道。 魏军先锋魏平已经入驻破羌城,随后凉州军团主力及服徭役的百姓陆续抵达,城内粮草、军械、堆积如山,马匹、牛羊数不胜数,已是此战最重要的前进基地。 四月十五日,魏凉州刺史、征蜀将军郭淮率余部抵达,周长不过246丈(今787米)的破羌城,根本容纳不下两万大军,外加服徭役的五六千凉州百姓,是故大军屯扎于城外。 破羌城内,郭淮与中高级军官聚拢在大幅舆图前。 郭淮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湟水谷地舆图前,说道:“湟水谷地狭长,下游河谷宽阔,便于骑卒驰骋, 上游狭长,山谷遍布, 但不管如何, 是不可能遮掩住万人大军的行踪。如今可有蜀军动静?” “禀将军,自从数日前我等在北岸城上见蜀军逆湟水南岸而上,之后并无其他军情。”破羌城县尉,说道。 “末将率游骑沿南岸而上,将至安夷城时,见些许汉军游骑,一旦我等进攻,他们便四散而逃。有探子靠近安夷城周围,发现蜀军数千人驻扎于安夷城外,围攻城池。”先锋魏平,说道。 闻言,郭淮微微蹙眉,问道:“统军将领是谁?” 魏平略微回忆,说道:“根据牙旗所看,应为蜀将吴懿。” 郭淮看着墙上的舆图,沉默半响,问道:“以诸位之见,以为蜀军此举意欲何为?” 戴陵沉吟半响,说道:“将军,以陵之见,蜀军或许想诱敌深入。蜀军骑战非其精也,步战乃是其所长。安夷城东面乃是荒滩开阔之地,但沟壑密布,适合步战,或许蜀军想在此与我魏军交战。” 郭淮没有说话,只是隐约间感觉到汉军所思并非如此简单。 郭淮紧盯着舆图,看着舆图上安夷城的所在位置。 安夷城地形特殊,位于湟水南岸,湟水从其南门而流过,安夷川(今三合沟)、勒且水(今白沈沟)、宜春水(今涯子沟)三水交汇之地。安夷城在安夷川沟口,居高临下,位置险要,乃是东西南北交通要道。 郭淮心里拿捏不准,安夷城此地河流众多,不仅仅只有城外三条河流,其附近周围支流密布,对于整个湟水谷地而言,地形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若是汉军只是想简单的野战,根本不可能,其中必然有更深一步的谋划。 诱敌深入是他们的真正的想法,但是这也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蜀将魏延何在?”郭淮淡淡问道。 “我等并无魏延大军行踪。”魏平迟疑半响,说道。 “从破羌到安夷之间,多派游骑,拉网搜索,防止魏延埋伏于溪谷之中。”郭淮微眯双眼,下令说道:“此事便交于魏将军来办。” “末将遵命。”魏平应道。随即便匆匆出门调派兵马了 “全军听令,今晚全军休整,明日一早分批出发,魏将军两千步骑为先锋,戴将军率万人慢慢逼近安夷城,本将率七千士卒压后。我等前中后三军,保持十里间隔,方便相互救援。”郭淮吩咐道。 郭淮定下主意,环视众人,吩咐说道。 “剩余部队驻守破羌城,严加戒备,防止蜀军袭击,断我军后路。” “诺!”众人应道。 戴陵、魏平等魏军将校,随即便匆匆出门安排兵马事宜。 郭淮盯着舆图上安夷城位置,淡淡说道:“淮倒是想看看,你魏延到底意欲何为?” 郭淮虽然对汉军所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却知道最关键一点,汉军肯定想击败自己。要不然汉军也不会深入湟水谷地,四处袭扰,引诱自己出击。 面对汉军的诱敌深入,郭淮也无法视若无睹,因为一旦汉军占据湟水谷地,再拥有雍州的黄河谷地,占据河湟谷地,会对凉州造成非常大的危险。 而且就魏延想击败郭淮吗? 当然不,郭淮也想击败魏延! 于是郭淮决定深入湟水谷地,以不变应万变,看看魏延葫芦卖的是什么药。 西平郡,西都县,牛心川(今西宁南川河)河谷。 “咕、咕、咕……” 一群白鹭正悠然自得地在河道上,在来回踱步,不时发出阵阵欢快的叫声。 魏延与众人在河道畔,缓缓而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若不是战事在即,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魏将军,此河便是牛心川,羌语中称西喇苦特河。”羌人男子恭敬说道。 魏延负手背后,问道:“不知排子(注2)准备得如何,伯约?” 姜维落后半个身位,应道:“虽有苻兄相助,但还差一半的排子尚未准备好。” 魏延颔首点头,对符阳说道:“符首领相助之恩,我大汉莫感难忘。此战后,延自当上报国家,禀首领之功。” 符阳面临喜色,缓缓说道:“多谢魏将军、姜长史,大汉若能允诺给我部,入湟中放牧最好不过。” 魏延笑了笑了,说道:“放心,符首领所求,本将军再次允诺于你。” “多谢将军!”符阳告谢。 羌人符阳乃是陇西李氏交好的部落,作为皇亲国戚的陇西李氏,花费巨大的精力,帮助姜维与符阳牵桥搭线,帮助大汉拉拢湟中部落。 最终在魏延提出出击凉州的计策前,姜维便已成功说服符阳归附大汉,两人歃血为盟。随后魏延提出北上凉州,随后符阳也非常乐意地帮助大汉。 于是魏延便前往牛心川,汇合符阳部落,大军屯住于此,修缮排子,等候郭淮。 ------------------------ 1安夷城、破羌县,是我查阅过地方资料而来的。史料过多,就不再一一列出。 2羊皮筏子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勒且水之战(四) , 连下数日的雨终于停了,天开始放晴了,湟水的水位也猛涨了许多。 郭淮日思夜想的魏延终于出现在湟水南岸,同时郭淮还在数日前,夜间知晓汉军数百骑夜行至南岸的漆峡,这如何不令郭淮喜悦。 郭淮也顺魏延之意,渡过湟水, 至南岸扎营,提前进驻高台,迎战魏延。 与此同时,魏延所部的陇右军抵达湟水南岸,渡过勒且水,于勒且水东面扎营。 刚刚接触的汉、魏两军, 马上就开始剑拔弩张的对峙。 两军的游骑、斥候在十几里的范围内互相追逐, 你进我退, 呼朋引伴,或纠结十余骑厮杀,或单骑较量骑术。但是都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较量在次日。 郭淮与魏平、戴陵及数名魏军将校站在高地上,眺望魏延营寨。 “魏延不愧西蜀大将,所布置营寨皆错落有致。”郭淮看着魏延营寨,感慨说道。 不过并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任何忧虑之色;反而郭淮语气中,喜悦之色,却掩饰不住。 魏平恭维说道:“魏延确实有几分本事,暗遣汉骑于夜间偷行至漆峡。若不是将军派出大量斥候,我等必会被其引诱,陷入魏延陷阱。不过他虽如此狡诈,但却依然比不过将军,被将军识破奸计。” 郭淮摆了摆手,说道:“胜负未分,何敢轻言必胜乎?此乃兵家大忌, 诸位此战不可懈怠。魏延骁勇无比,不可轻视。” “诺!”魏平正色应道。 “汉军除漆峡伏兵之外,可还有其他部队乎?”郭淮略作沉思,说道。 “启禀将军,三十里内,并无其余大军,请将军放心。”魏平拱手应道。 “湟水以西,可有探查过吗?”郭淮不放心地问道。 “已有探查,没有汉军伏兵。”魏平说道。 闻言,郭淮放心地点了点头,长呼口气,说道:“如此便好,明日一战便可分出胜负。” 顿了顿,郭淮对魏平说道:“明日你率骑卒务必将漆峡内汉军骑卒阻挡住,不可让其让干扰到我军。” 魏平挺直身板,应声说道:“在下必不辱使命,定会将来犯汉骑一一斩杀。” 郭淮转身对戴陵,说道:“明日有劳戴将军率本部出击进攻吴懿所部,即便不能将其击溃, 也不能让其支援魏延所部。” “诺!”戴陵应道。 郭淮负手眺望远处的汉寨,一副自信满满之样。 …… 而在十几里地之外的汉军营寨之中, 众人气氛不似魏军那般轻松,而是严肃地在整军备战。 魏延与汉军将校聚拢在大幅舆图前。 魏延指着墙上的战场舆图,说道:“魏军骑卒多于我军,明日郭淮必然正面遣步卒攻之,骑卒定然会从右翼袭杀。是故我等需将弓弩多备于右翼,待其骑卒至,万箭齐发。” 魏延大军自西向东列阵,北临湟水,左翼(北面)为河滩,前些日暴雨冲刷,河滩泥泞不堪,骑卒难以施展。南面宽阔,便于骑卒驰骋。 顿了顿,魏延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明日本将亲率步卒于右翼,亲阻魏骑,前阵有诸位拼杀。” “诺!”众人沉声应道。 “姜长史所部可有联系上?”魏延看着舆图,问道。 “联系上了,姜长史已率军顺利抵达漆峡,似乎魏军有所察觉。”魏良应声说道。 闻言,魏延嘴角上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高司马所部已经是否有联系上?” 魏良迟疑半响,说道:“有,不过却是昨日联系的。目前不知他们是否已经出发。” 魏延摆了摆手,说道:“昨日有联系上便可,我是特意交代高司马今日不要联系我军,除非有重大军情。” “魏军可有最新动向?”魏延问道。 “有,郭淮与江北戴陵部联系紧密,而且有斥候禀告说,似乎郭淮午间有巡视我军营寨。魏军部分骑卒在调往后营,似乎防备姜长史所部。”魏良说道。 魏延轻蔑地笑了笑,说道:“看来郭淮上钩了,不枉费本将如此辛苦设计,诱其上钩。” 魏延定下主意,环视众人,吩咐说道:“全军听令,今晚全军休整。明日两千步骑为前军,本将率两千步卒为右翼,千人为后军。其余归入中军,根据情况,支援各部。” 魏延、吴懿共领一万三千人北击凉州,吴懿率六千大军为诱饵,魏延自己率七千精锐为主力。 “诺!”众人应道。 汉军将校,随即便匆匆出门安排兵马事宜。 …… 初夏的星空,繁星点点,皎白的月光映在湟水面上。 原本寂静无人的湟水畔,人声鼎沸,高刚带着近千名汉军、羌人士卒,将排子缓缓推入湟水中。 ‘扑通’一声,排子浮在湟水上,高刚将戎服的下摆掖在腰带里,手持长矛戳着湟水河滩,缓缓趟过湟水,翻上排子。身旁汉军士卒手执茅草一把,背负甲胄,跟随在后。 归入高刚所部的季西,也趟着过膝的湟水,率先爬上排子,然后将自己的小舅子王杰拉上排子。 坐在排子上的季西擦拭的湿漉漉的双脚,重新穿上心爱的靴子,点着自己本什人头,防止有人遗失。 一刻后,汉军点起人头,高刚示意众人出发。 季西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不禁有些想念家中的妻子,或许她也正在看着同一轮皎月。 少年心性的王杰手持长矛拄着排子,手插腰间,环视一艘艘排子,一阵豪气从心中升起,恍如自己就是大将军一般,率领大军东进一般。 季西瞟了眼自己小舅子,便不再理他。 做梦嘛!每个少年都有,只要别被毒打就行。 数百艘排子载着上千汉卒,顺着暴涨的湟水东进勒且水。 同一轮弯月之下。 魏延用巾帕缓缓地擦拭锋利的长槊,皎白的月光洒在槊尖上,发出淡淡的银芒,反射出一种清冷而又神秘的美。 魏延抚摸着槊身,如同自己心爱的人一般,爱惜之情显露无比。 因为这杆长槊是当初他随先帝入蜀之时,因先登之功,先帝迁其牙门将,并赐他长槊,以赏其功。 当时魏延便立誓,誓为大汉征战天下,至死不渝,以报先帝恩德! 魏延扭转槊身,顿感胸膛滚烫,低语道:“明日便是你我成名之际,我魏延要让天下人知晓我的英武!” (这后面感觉好中二呀!)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勒且水之战(完)大章 , 魏军以锥形之阵,撞向被多次削角过的阵角,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猛地戳向人的胸口。 “举矛!”汉军将校怒吼着。 下一个瞬间,魏军陷骑撞上汉军已经稀疏的长矛方阵。 汉军士卒手上的长矛,被奔袭而来的陷骑折断,战马巨大的撞击力将这股力量又传到汉军士卒身上, 使汉军士卒们腾空而起,坠落到人群当中。 就这样,汉军士卒或被奔驰而来的马槊捅穿胸膛,或被战马撞翻盾牌,倒地被乱军踩踏而死。 不过阵角的骚动只是一时,汉军校尉已经带着士卒,支援上去堵住缺口。 “发信号,出阵!”魏延手持长槊, 高喊着。 汉军右阵与前阵连接处,忽然打开一道口子,魏延率领着四百汉骑从口子鱼贯而出。 此时从天上可以看到,魏延率领的四百汉骑绕行一个弧度,直向冲击右翼阵角的魏军而去,在地面上形成一竖一横的交错形态。 魏延面容狰狞,夹着马槊,战马不断提速,举着长槊朝着魏军陷骑侧面直直冲去。 魏军陷骑根本来不及调转马头,直接被汉骑从中间截成两段。后面的魏军掠阵游骑见状,包抄支援。 “杀!”魏延怒吼一声,锋利的槊尖在魏军骑卒惊恐的面容中直接捅入胸口,高高举起。 “万胜!”势如破竹,四百名汉骑直接冲入魏骑阵中,挡其锋者无不落马倒地。 刹那间,数百名魏军陷骑, 一个照面就纷纷落马, 残部胆颤调转马头,四散而逃。 “魏良你带着百人驱散游骑。”魏延微喘粗气, 说道。 “诺!”魏良领着百骑,迎上包抄的游骑。 魏延狞笑一声,调转马头,高呼:“二郎们,随我冲阵!” “万胜!”汉骑高呼。 魏延挺槊驰马在前,领着汉骑以锥形之阵,冲向正在与汉军鏖战的魏军步骑的背部。 高地上的郭淮见状,满脸不可思议,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魏延这厮居然如此骁勇,阵战能力如此之强!” 正如郭淮感叹一样,魏延骁勇善战,对于战场间捕捉能力的嗅觉极其地强。 魏延可是从戎武的底层小卒升至一方统帅,其所长的就是在战场上抓住稍瞬即逝战机的能力。这种能力既是天赋,也是长期从军历练而出。 而郭淮身为太原郭氏俊杰,如何有各种军阵厮杀的经验。 论阵战能力即便是诸葛亮也难及魏延,不过若是比军略魏延自然难及诸葛亮。 郭淮现在稍作思虑,如今姜维骑卒一出,魏延率领骑卒已显,现在就是最后一搏了。而且若再不派遣士卒支援, 待魏延背击军阵,将军阵击溃,则魏军溃败矣! “调八百精锐上前支援!”郭淮吩咐说道。 迟疑半响,亲卫说道:“将军如果中军八百人上前支援,我中军仅有五百人,恐将军于此并不安全。” 郭淮八千人,右翼先是派去三千人,正面派去两千人,姜维派去一千人,后军派去七百人步骑骚扰。现在再是派遣八百人支援,中军确实只剩五百人。 郭淮看着战况,沉声说道:“漆峡伏兵已出,魏延军中四百骑已出,汉军已无后手。” “诺!”亲卫应道。 郭淮中军旗帜挥舞,中军又分出千人支援围攻右翼的魏军士卒。 郭淮调兵遣将之际,魏延正率汉骑背袭魏军步骑。 魏延怒喝一声,挺槊前刺,丈八尺大槊笔直地捅入一名魏军士卒胸前,槊刃穿透胸背,再刺入地面。 魏延松开槊身,战马继续冲刺数步,然后反手抽槊。 魏延扭腰发力,丈八长槊向前横扫,魏军陷骑被槊尖扫中,头颅“咔嚓”碎裂之声乍响。魏军陷骑头盔飞裂,头部遭受重击,倒地身亡。 忽然,魏延余光瞟见,又有近千人魏军前来支援。 “让魏良回来!我们再冲一阵”魏延抚须大笑,说道。 “诺!”骑士应道。 说完,魏延有些忧虑着看了眼湟水,似乎等待高定等人出现。 魏延出神之际,魏军悍勇步卒手持汉刀,忽然杀出。 魏延下意识左手拔刀,用前穿刺。 环首刀快如闪电,“噗呲”一声,环首刀透过他脖颈大血管,割断咽喉。鲜血顺着伤口迸射而出,飞溅到魏延的脸上, “撤回阵中!”魏延见魏军支援已到,呼喝着汉骑入阵。 厮杀的汉骑见状,跟随在魏延身后,在军阵的遮掩下入阵。 原本阵脚动摇的魏军在援军的帮助下,迅速稳住军心,继续和右翼汉军搏杀。 时间慢慢推移,汉军右翼汉军有些不支,魏军势头上扬。 见状,郭淮面露喜色,暗自握拳;魏延则是盯着湟水上游,期待高刚所部的出现。 此时在魏延的期盼之下,湟水上游忽然出现一艘艘排子,汉旗迎风飘扬。 高刚手持长矛,身着甲胄,站于排子上,威风凛凛地大声喊道:“文长兄勿忧,高刚来也!” “将军勿忧,我等来也!”排子上的汉军齐声高呼。 湟水两岸汉、魏两军闻声望去,原本久战疲倦的汉军振奋精神;魏军面露土色,士气下降。 魏延见状哈哈大笑,提起马槊,翻身上马,高喊:“援军已至,兄弟们奋勇杀敌,破敌就在此时!” 刹那间,两岸人声鼎沸,汉军阵中彩旗挥动,不动如山的汉军,动如雷霆。 所有的汉军热血沸腾,发出“万胜”的高呼声,跟随主帅牙旗出动。 就在郭淮看着战况之时,他亲卫指着湟水上疾驰而来的高刚等人,脸色苍白,惶恐说道:“将军,汉军援军到也!” 郭淮闻声望去,呲目欲裂。 郭淮根本没想到魏延居然还有一只伏兵,而且埋伏于上游,乘排子东进,于交战之时出现。 郭淮有手脚发凉,难怪自己派出大量的斥候于三十里地内都没有发现伏兵,而是这只汉军埋伏于湟水上游。 这便是魏延的谋划,来自荆州的魏延对于水军虽说不上精通,但是也可以说略知,有水路结合进军的习惯。 而来自并州的郭淮长期地处西北,连大型舰船都没有见过,水路结合的用兵方略实属触及郭淮用兵的盲区。 不过也是幸亏湟水春汛,导致湟水水位上涨,这才让魏延利用水路千里支援的方略有了实施的基础。 不愿放弃大好局面的郭淮,愤然提刀,招呼着五百名中军士卒,前往河畔,试图半渡而击。 排子在勒且水汇入湟水的激流之下,加快速度往河畔上冲去。 “噗通!” 汉卒们从排子上跳了下来,踏着浪花往岸上疾驰而去。 季西右手持汉弩,左手持汉弩,踏着过膝的湟水,奔驰列队。 季西等汉军看着迎面而来的魏军,举起手中汉弩,扳动弩机,破空声乍响,弩矢直射向魏军。 “将军,小心!”郭淮周围亲卫举盾掩护,大叫道。 刚刚才列阵完毕的魏军,阵型瞬间稀疏。 高刚举着长矛,径直冲了上去,两步并一步。 高刚抖动手中长矛,矛尖随之颤动,寒芒轻点,刺穿魏军士卒胸膛。身后数十名汉军士卒紧随其后,涌入魏军军阵,又是砍翻数人。附近的魏军见状,惶恐地四散而逃。 郭淮见状仰天长啸,面露怒色,艰难吐字说道:“全军撤退。” 闻言,郭淮身旁亲卫手持盾牌,急忙护着郭淮向东撤离。护旗的力士举着牙旗,紧随其后。 魏军回头望去,满脸惊恐,仅剩的斗志直接消散,连滚带爬往后撤离。 汉军士卒举刀欢呼,在将校的指挥下,追赶砍翻魏军。 郭淮中军溃逃,战场上的魏军将校,或且战且退,或丢盔弃甲而逃。而羌人士卒直接四散而逃,不顾任何军令。 湟水北岸的戴陵闭目而叹,下令说道:“撤退。” 湟水北岸的吴懿所部也开始进入追击模式,将原本压着自己打的魏军,反打回去。 越在后列的魏军士卒越早逃窜,越在阵前的士卒越早跪地投降。成百上千的魏军跪在道路两侧,被汉军俘虏。 公元229年,魏帝曹叡太和三年,汉帝刘禅建兴七年,吴王孙帝黄龙元年,四月底。 左将军魏延于勒且水大破郭淮,斩首两千六百级,俘虏两千四百人;前将军吴懿破戴陵,斩首九百级,俘虏八百六十一人人。 合计斩首三千五百级,俘虏三千二百六十一人。 郭淮、戴陵收拢溃兵六千人,退防金城郡。 左将军魏延乘胜追击,攻占湟水流域的西平郡。 ----------------------- 《汉纪·二吴魏马黄传》:“建兴七年,中祖迁镇西将军延为左将军,使延北入湟中,魏征西将军戴陵、凉州刺史郭淮与延战于勒且水,延大破淮等,克西平,迁为征西大将军,任凉州都督,进封狄道侯。” 《汉纪·二吴魏马黄传》:“建兴七年,中祖使懿佐左将军,北入湟中,魏征西将军戴陵、凉州刺史郭淮与懿战于勒且水,懿大破陵等,克西平,迁为平西将军,进封高阳乡侯。” 《汉纪·王邓姜霍传》:“建兴七年,维以护羌长史从左将军击凉州刺史郭淮等,北入湟中,维与六百骑陷陈,战魏将魏平,克西平,迁为护羌校尉。”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虎啸龙吟(一) , 秦州,安康郡,汉军安桥大营。 下完雨的汉水河畔,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两名亲卫扯着舆图,不敢轻动,生怕打扰到眼前大汉上丞相的思绪。 诸葛亮边端详着旧时东三郡的舆图,边提笔在舆图上轻轻勾画。 “上丞相,安康郡太守句孝兴求见!”杨仪上前,低语说道。 闻言,诸葛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将笔递给书童。 诸葛亮看向句扶,笑道:“孝兴,我在这等你多时了!” 句扶弓腰行礼,说道:“句扶姗姗来迟,望上丞相恕罪。” 诸葛亮上去几步,柔和地扶起句扶,说道:“魏军犯境,孝兴身为太守有守土之责,何来有罪。” “孝兴谨慎,探查有功。若非孝兴察觉出司马懿两路大军虚实,魏军逆汉水而上为羊军,上庸北上大军为主力。我等还不知如何应对司马懿呢!”诸葛亮夸奖说道。 句扶随在诸葛亮身后,恭敬地问道:“此乃在下分内之事,不敢贪功。上丞相唤在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交于在下?” 诸葛亮笑了笑,走向舆图,说道:“孝兴谦虚了,此次唤孝兴前来,乃是有要事相托。” 确实如诸葛亮所说一般,句扶探查有功。 司马懿原本准备行声东击西之策,出羊军攻钖关,自己率主力日夜兼程北上武乡县,欲打句扶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安康郡也才五千兵马,若被羊军吸引至钖关,武乡县必然空虚,面对司马懿大军自然无法抵挡。 句扶在安康郡驻守一年有余,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松懈。是故句扶对驻防荆州的司马懿多有深入研究,发现司马懿用兵风格非常喜欢先迷惑对手,再急行军挺进,趁敌人不备再行进攻,夺取目标。 如司马懿攻孟达就是如此用兵,迷惑孟达,日行百里,不计伤亡进攻上庸,最后才将孟达斩杀。 所以句扶吸取孟达的教学,句扶在上庸通往安康郡的两条通道上,安排有大量斥候。还针对陆路这块,在山中修缮小型秘密据点,传递消息。司马懿一出兵,基本就被汉军知晓。 诸葛亮指着舆图,问道:“孝兴,目前司马懿所到何处,其兵力如何?” 句扶略作沉思,说道:“上丞相,根据探子回报,司马懿大军沿陆路而上,直逼武乡县(西城县),预计还有两日可至。至于司马懿兵力的话,大约四万人左右。” “钖关方向,情况如何?”诸葛亮问道。 句扶看着舆图上的钖关,脸色有些沉重,说道:“钖关情况并不乐观,驻守钖关乃是偏将军柳休然(柳隐),但其手下兵马不过千人。若魏军强攻的话,恐柳休然难以坚守。” 诸葛亮用笔在舆图上作标记,并问道:“魏军来犯主帅为何人,兵马又有多少人?” “钖关方向,魏军主帅乃是荆州刺史夏侯儒,其手下兵力有万人之多,十倍于柳休然。”句扶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诸葛亮微微蹙眉,问道:“夏侯儒来历如何,可是夏侯兄弟子嗣乎?” 句扶摇了摇头,回答道:“夏侯儒并非夏侯兄弟子嗣,乃是夏侯渊堂侄,其兄乃是前荆州刺史夏侯尚。” 诸葛亮抚须沉吟,缓缓问道:“夏侯儒可有其兄夏侯尚之风乎?” 夏侯尚乃是曹魏名将,早年被曹操器重,以军司马从军,随曹操平定冀州;后面又辅左曹彰远征乌桓,大破乌桓;最后转任荆州刺史,拜征南将军,攻拔大汉东三郡,又击溃吴将诸葛瑾。 数年前,夏侯尚、曹真、曹休三人同为大魏护国柱石,可惜夏侯英年早逝,于三年前病故,留下二女一子。 句扶面露难言之隐,沉默半响,说道:“夏侯儒虽为荆州刺史,但是荆州事务大部分由司马懿负责。末将只知道,早年为曹彰的骁骑司马,后为征蜀护军,同张既一起平定酒泉苏衡叛乱。” 闻言,诸葛亮放下心来,笑道:“夏侯儒不类其兄便可,则大事定也!” 说完,诸葛亮招呼众将集结。半响后,众将簇拥着东三郡舆图。 诸葛亮环视众人,笑道:“司马懿欲行声东击西之策,羊出汉水,实取武乡县。亮欲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吴班与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拱手出列,问道:“上丞相不知何意也,可否明示?” 诸葛亮用羽扇指着舆图,笑道:“诸位请看,曹魏举荆州之众,五万大军,分二路大军;我大汉兵不过三万人,兵少于曹魏,敌强我弱。是故我等若要扭转局势,则需以我之强,攻彼之弱,行田忌赛马之事。” 诸葛亮看着帐下专心听讲的众人,继续深入分析说道。 “曹魏弱在何处,我军强在何处,诸位需知。曹魏看似兵力多于我军,其实不然,唯有陆路司马懿率领的四万大军多于我军;而汉水夏侯儒一路,兵不过万,乃是羊军。若我军要扭转战局,行以强克弱之举,可乘夏侯儒不备,远袭其军。” 此言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解诸葛亮为何主动出击。 主簿胡济,拱手出列,面露惑色,问道:“上丞相,敌强我弱,曹魏大军五万,而我汉军不过三万。为何不据守武乡城,以退魏军,而行弄险之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了笑,说道:“伟度(胡济字)待敌来攻乃是下策,曹魏兵分二路,我军顺汉水而下,可形以众击寡之势,破其夏侯儒一路,则魏军退也。何必与其鏖战于城下,空损兵力乎?” “孙子曰:‘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此乃天赐良机,不可视若无睹。不知诸位可还有疑惑乎?”诸葛亮问道。 “上丞相,若司马懿进攻武乡城,断我军退路怎么办?”杨仪蹙眉问道。 诸葛亮轻笑一声,说道:“他打他的武乡城,我破我的夏侯儒,有何可惧。” “不知上丞相准备命谁坚守武乡城,以退司马懿?”杨仪继续问道。 诸葛亮转头望向句扶,沉声问道:“不知孝兴愿守武乡城,坚守至我军击破夏侯儒,回援乎?” 句扶毫不犹豫,拱手出列,说道:“上丞相,扶愿固守武乡城,待我军回援。” “孝兴敢下军令状否?”诸葛亮正色问道。 句扶直视诸葛亮,郑重说道:“扶岂有不敢乎?” 诸葛亮抽出令牌,说道:“善,武乡城已有四千汉军,我再调配四千大军于你,共八千士卒,协助孝兴固守待援。”诸葛亮抽出令牌,说道。 “多谢上丞相!”句扶缓步上前,接过令牌,拱手退下。 (大家觉得以为霍弋的梁道乡之战,应该略写还是详写,包括诸葛亮与司马懿的对战。)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虎啸龙吟(二) , 安康郡,钖关城外,魏军营寨。 黄昏,魏军营帐内灯火通明,夏侯儒身着劲服,坐于案前,伏案提笔写信。 其五官分明, 鼻梁高耸,嘴唇上蓄着小胡须,相貌俊秀,像极了其兄夏侯尚。 夏侯儒撰写书信时,喜上眉梢,抑制不住喜悦之情。 三年前,兄长夏侯尚英年早逝后,留下孤儿寡母, 夏侯儒这个弟弟,便亲自为自己的子侄谋划未来,抚养他们长大成人。 长子夏侯玄早早娶妻,夏侯儒还帮助他担任散骑黄门侍郎,跟随在曹叡身旁。 而长女夏侯徽在夏侯尚在世时,便与司马懿之子司马师定下婚事,后面因夏侯尚猝亡,夏侯徽需守孝三年,不得已又将婚事推后三年,也就是今年便可与司马师完婚。 但是今年突发战事,两人婚事又耽搁下来,是故夏侯儒又与司马懿定下伐蜀之后,让两人结婚。 夏侯儒长呼一口浊气,搁笔放于架上,扬了扬书信,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侄女夏侯徽出嫁后, 自己身上的担子也没了, 自己也对得起大哥夏侯尚了。 侄女婿司马师刚毅理智,行事果断, 日后可为三公,大魏柱石,司马氏真为大魏忠良啊! “来人将此书信寄于阴县(南乡郡)。”夏侯儒喊道。 夏侯儒递过书信,叮嘱说道:“务必叮嘱夏侯公子、夏侯小姐在外游玩多多小心。” 夏侯徽因要今年与司马师完婚,已经抵达荆州,但又不能和司马师见面,是故没有前往宛城,而是呆在隔壁的南乡郡与兄长夏侯玄一同在外游玩。 “诺!”亲卫从掀帘而入,弓腰接过书信。 “钖关汉军现在可有动向?”夏侯儒忽然问道。 “启禀将军,钖关汉军与往常一样,并无异常,城上守备森严,严备我军偷袭。”亲卫应道。 夏侯儒摆了摆手,说道:“退下吧!明日继续进攻钖关。” 在夏侯儒眼中,自己这次不过是做佯军,协助司马懿攻安康郡,汉军若要针对,也肯定是首先针对司马懿, 而不是自己。 毕竟司马懿目标是武乡县, 一旦武乡县被夺意味着安康郡已经被占, 这样来打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诺!”亲卫应道,弓腰缓缓退下。 而在钖关城楼上,诸葛亮、柳隐、吴班等人盯着魏军营寨,低语谈论魏军营寨的情况。 诸葛亮率两万大军顺汉水东进,抵达钖关外时,已经黄昏,恐夏侯儒发觉,特意留大军于十里外。与吴班亲率数十骑,直接进入钖关,汇合柳隐,于城楼上商议破敌之策。 “末将柳隐拜见上丞相!”柳隐弯腰行礼,说道。 诸葛亮扶起柳隐,温声说道:“辛苦休然了,魏军攻势如何?” 柳隐苦笑了一下,说道:“启禀上丞相,魏军进攻甚为猛烈,连攻二日,在下手下千人士卒已经折损二百多人。” 诸葛亮打量了几眼柳隐,见其甲胄破损,便知战事激烈。 叹了叹气,诸葛亮说道:“此战后,亮为休然表功,以赏拒敌之功。” 柳隐拱手行礼,正色说道:“拒敌乃是在下本职也,何谈有功乎?” 诸葛亮抚须颔首,满意柳隐如此对答。 柳隐非常自然地手指外围魏军营寨,介绍说道:“魏军营寨粮草布于后营;南寨乃是水寨,魏军船只皆在其中;正面西寨乃是重兵屯扎之地;北寨靠近山脉略微稀疏。” 在旁的吴班略有所思地说道:“魏军岂不是正面守备森严,而侧翼守备薄弱,可为我军利用。” 柳隐沉吟片刻,回答说道:“或许正如右将军(吴班)所言,乃是我军用武之地。” 吴班望了眼沉思的诸葛亮,憨笑说道:“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 闻言,诸葛亮瞥了眼吴班,知晓他的意思。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若右将军有计可提出,亮洗耳恭听。” 吴班沉吟半响,说道:“上丞相,在下以为今夜可夜袭魏军营寨。” “哦!不知右将军为何有此之见乎?”诸葛亮佯作惊叹,说道。 吴班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我军至此,而魏军不知,敌明我暗,若不趁机攻袭魏军营寨,待敌人发觉,岂不可惜。” 诸葛亮抚须轻笑一声,说道:“右将军有所言有理,就是不知右将军今晚准备如何劫营呢?” 吴班指着黄昏下的魏军营寨,胸有成竹地说道:“在下以为可绕行北侧,击魏军北寨,在直取中军夏侯儒。” 诸葛亮微微沉思,说道:“右将军可先行绕道,攻北寨,直取中军;休然率五百之众,随后攻正面西寨,与右将军前后夹击魏军,令其溃逃。” 闻言,吴班抚掌而笑,感慨说道:“可从上丞相之言,班今晚愿率三千甲士袭营,休然紧随其后率五百士卒围攻西寨,令其前后皆敌。” 柳隐有些激动,扬声说道:“不知上丞相,我军何时出袭营,我挑选精锐五百。” 诸葛亮看着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笑道:“不急,夜袭前还有一事需要休然去做。” “上丞相请言,在下九死亦往。”柳隐正色说道。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入夜之后,你每隔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就分批派遣士卒,击鼓骚扰魏军,扰乱其心。子时后,再袭扰一次便可,此后就不再袭扰。” 柳隐兴致勃勃地应道:“诺!” “上丞相,不知我军何时出发?”吴班拱手问道。 诸葛亮眺望远处的魏营,说道:“不急,寅时正刻(4:00)出发即可。” 顿了顿,诸葛亮吩咐说道:“右将军你现在即刻回营,挑选精锐三千甲士。来时小心行事,不可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 “诺!”柳隐、吴班二人应道。 柳隐、吴班二人则去拣选精锐。 随着天色渐暗,柳隐将三百士卒分成三批,趁着夜色出城。 黑幕降临,魏军营寨内火光点点,驱散黑夜。 忽然,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又夹着一阵砍杀声,军号声袭来。 “杀!” “呜!”“呜!” “咚!”“咚!”“咚!” 守卫的魏军士卒,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大的恐惧感忽然生出,高喊道:“敌袭,敌袭!” 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夏侯儒,一个激灵,翻身起床,提起环手刀,出帐巡视,呼喝士卒集结。 不过一刻,营寨外所有的声音、火把全部停歇,又恢复一片寂静。 待夏侯儒知道汉军没有袭营之后,不由暗骂一声,吩咐众人休息,小心戒备。 就这样从晚上戌时(8:00)到子时(12:00),汉军来袭四次。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虎啸龙吟(三)小结 安康郡,钖关城外,魏军营寨。 夜半时分,被汉军骚扰半夜的魏军营寨,又重新恢复夜间的宁静。 夏侯儒身着甲胄盖着毛毯,酣然入睡。 忽然,寨外又传来一阵阵喊杀声, 军号声。 夏侯儒无奈地睁开双眼,躺在榻上,只待一刻后,寨外又重归平静。 夏侯儒翻了个身,重新闭眼躺下,这一闭就是一个半时辰(3小时),帐内鼾声不断。 寨内魏军看守士卒也十分疲倦着上下点着头, 分布在外间各处哨卡和望楼的士卒依靠长矛小眯休息。 吴班率领着汉军, 沿着从北侧山道,偷偷摸了过去。 一个北侧在哨卡看守的魏军士卒,依着长矛昏睡间,被汉军斥候捂住口鼻,割断脖颈,断气而死。 伴随着稀稀疏疏的声响,汉军士卒将一个一个的哨卡袭取,很快抵达北侧营寨大门。 “你看那边又有火把亮起,还不少。”巡逻的魏军士卒,指着外面稀稀疏疏的火把。 “又是汉军破敌之策,今晚都不知道来了多少趟,不用管。” 黑夜中,刹那间,数百点火把被点燃。 吴班手持长矛,奋勇高喊:“破贼就在此时!” “杀!” 汉军精锐的先头部队直接在军号声中,奋勇冲上前去,交替掩护搬开鹿角。 由于魏军刚刚抵达钖关不久, 北面还来不及安置木质牙门。 是故汉军先锋部队非常顺利地直接闯入魏军营寨,随后吴班举手挥动,寂静无人的树林之中,随后火光冲天,数千名汉军甲士紧随其后。 “呜!” 随即汉军阵中鼓声大噪,响彻夜空。 “敌袭!敌袭!”巡逻的魏军士卒,声嘶力竭地喊着。 但是营帐内魏军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置之不理,或慢慢吞吞出帐。 汉军士卒一下子涌入营寨,瞬间积攒许久的嘶吼着,迸发出来。 夏侯儒也在睡梦中惊醒,听着军号声,暗骂了一声,决定明晚也给钖关内的汉一个教训。 外头有个亲卫惊慌地闯入营帐内,大喊道:“将军!蜀军夜袭!” 夏侯儒脑袋一个激灵,说道:“此事是真是假,可是汉军鼓噪。” 亲卫连忙禀告说道:“蜀军夜袭千真万确,此次无假。” 此时中军内也响起喊杀声和武器甲胄碰撞之声,甚至越来越接近。 夏侯儒恍然大悟, 遂提起长槊,掀开营帘,只见营寨中火光四溢,士卒四处奔跑,慌做一团。 夏侯儒不由跺脚,懊恼喊道:“我中蜀军计也!” 但此时的他也来不及懊悔,问道:“蜀军从何方向来袭?” “北方。”亲卫手指北寨,说道。 夏侯儒急忙嘱咐亲卫说道:“立刻通知前寨,令其派援兵相助。” 说完,夏侯儒在拼命地呼喝士卒集结,准备迎战汉军,但四散而逃的魏军士卒,根本呼喊不住,甚至还有发生营啸,魏军士卒互相砍杀。 而此时的吴班正率领着五百精锐直奔夏侯儒营帐,纵横驰骋,逢人便杀。 夏侯儒见状,心中绝望,敌军夜袭不可怕,最为可怕的是发生营啸。石亭之战,陆逊夜袭曹休,期间魏军发生营啸,根本遏制不住,致使大军溃败。 镇守前寨的胡遵也领着亲卫,狼狈地逃到夏侯儒营帐。 不知所措的夏侯儒,上前握住胡遵,急忙问道:“以道(胡遵字)前寨情况如何?” 胡遵喘着粗气,红着脸说道:“蜀军来袭,我率士卒正准备救援,但逢又一股蜀军从背部袭击,蜀将骁勇,直插我中军,砍我大纛,我军直接溃逃。” 就在夏侯儒准备答话之际,吴班领着五百甲士已经直冲夏侯儒等人。 胡遵见状,扯着夏侯儒衣裳,急忙说道:“我军溃散难敌汉军,还望夏侯刺史从长计议,不以一时得失而悔恨。” 夏侯儒在混乱之中,连连点头,招呼着部曲殿后。 数十名亲卫手持盾牌,急忙护着夏侯儒、胡遵二人向东,走陆路逃窜。 吴班一刀砍死殿后的魏军甲士,见失去夏侯儒的踪迹,一脸懊恼。 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招呼汉军继续向其他有抵抗之处杀去,将魏军营寨搅得天翻地覆。 汉军厮杀良久,直到天边有丝丝亮光出现,驱散黑幕,才停下手中利刃。 吴班坐在树边气喘吁吁休息着,看着人头攒动跪地投降的魏军,一股喜悦之情涌上心头,忍不住哈哈大笑。 “右将军,柳将军前来。”亲卫不知从何地窜出,他大声说道。 吴班撑着地面站起身子,上前迎接柳隐,笑道:“休然骁勇,连斩三名魏军校尉。” 柳隐脸上的喜悦遏制不住,说道:“恭喜右将军破敌,此战我军斩首九百级,俘虏一千两百人,大破魏军。” 吴班脸上乐开了花,谦虚说道:“此战皆赖三军将士用命,岂能是我一人之功乎?只是可惜让那夏侯儒逃窜。” 两人闲聊之际,胡济带着诸葛亮的命令抵达。 “昨夜两位将军大显神威,斩将破敌,济深感为幸。”胡济笑着向二人道喜。 吴班摆了摆手,笑道:“胡主簿过誉了,不知上丞相现在所在何处?” 胡济从怀中掏出巾帛,说道:“上丞相今早得知将军破敌消息之后,已率大军回师救援武乡县。” 闻言,吴班锁眉,问道:“可是武乡县有危?上丞相才如此匆忙回援,不与在下一同回师。” “并非如此,右将军另有重任,与大军并非一路。是故上丞相才先离去,命在下将要事交代于右将军。”胡济将巾帛交给吴班,说道。 “上丞相命右将军率本部三千甲士,顺汉水而下袭扰南乡郡武当、阴县一带。若司马懿回师,则将军即刻回安康郡,不可逗留。”胡济说道。 吴班摊开巾帛,若有所思,司马懿起五万大军伐汉,荆州仅剩两万大军分布于荆州南部,与东吴交战一线,此时内部空虚,正是入寇、袭扰、掠夺人口良机。 吴班点了点头,应声说道:“善,伟度(胡济字)。班领命,午间便亲率三千甲士顺汉水而下,袭扰荆州内郡,掠夺人口。” 《汉纪·二吴魏马黄传》:“建兴七年,上丞相使右将军,夜袭魏军,班破魏荆州刺史夏侯儒于钖关,寇南乡郡。迁征东大将军,进封安乐乡侯。” 《汉纪·句张宗王陈传》:“建兴七年,扶以偏将军守钖关,从右将军,扶亲冒箭矢,陷营斩校尉三人,迁荡寇将军。” 正文 第一百十章梁道乡之战(一) 公元229年,建兴七年,四月。 武都郡,马岭关,汉魏交战前线。 霍弋包抄合围断粮之策被采纳后,王平、霍弋二人急忙抵达马岭关。 同时刘林在霍弋的命令下,且战且退, 撤退至马岭关与霍弋等人汇合。 魏后将军费耀连破数寨,长驱直入,大军直逼马岭关,为突破进入武都郡最后一个关隘。 费耀随后举兵连日进攻,但却无法攻破王平的防守,被阻于马岭关下。 而此时的霍弋却与刘林、羽林郎李轨正在翻山越岭沿着已经荒废的草凉驿道(注①)前行。 四月十八日,初夏时节,即使在秦岭深处,天气都有些炎热。 霍弋与两千汉军皆着单衣, 手持兵器,牵着南中马,跟随在向导身后,于山道间穿行。 南中马善于在山地攀爬,汉军将士将身上甲胄尽数放在马上,方便牵马托运。 当然重要的也是甲胄重达十数斤、数十斤,将士们行军为追求路程,根本不会穿戴甲胄行军,这也是为什么大军遭遇埋伏几乎惨败的原因,来不及穿甲。 天空中浓云遮蔽阳光,使得山谷中的环境愈发暗淡。一阵山风袭来,枝叶摇摆,哗哗作响,吹散众人热意。 霍弋牵着战马,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望着山脚下溪谷, 不由感慨山河壮丽。 霍弋可以是说元老二代里, 最有想法和抱负的几人之一。 霍弋父亲霍峻、伯父霍笃,皆是豪强,纠结同乡数百人,入股老刘的创业集团。随后霍峻随老刘入蜀,领部曲数百人驻守葭萌关一年,大破蜀军,斩杀大将向存。 若不是霍峻英年早逝,或许托孤大臣里有霍峻。 是故霍弋受父亲影响,记事起便立有大志,效仿邓禹,光复汉室,为大汉天子征战天下,大兴霍氏,进封万户侯。 对于此次天子允诺自己出击,霍弋心中如何不知是天子有意对自己的栽培。因此霍弋心中无比感激,不敢松懈,誓以全功以慰陛下。 大军又继续向前进行十余里,天色渐渐暗淡, 霍弋下令休息。 虽汉军目前身处秦岭深处, 但为隐密行军, 霍弋谨慎地下令, 夜间不许大肆生火,众人只得点起稀稀疏疏的火堆,烧火煮饭进食。 霍弋坐在火堆旁,摊开简陋的舆图,查看目前行军到了何处。 刘林从麻袋里掏出干粮,掰下几块,扔到釜中沸水中,又从其他袋子中取出盐、豆豉之类的东西,放入釜中煮熟。 这军用干粮与后世压缩饼干有些类似,先是用一石米,筛选杂质,煮熟暴晒,反复十次,一石米就压缩成二斗米。 稍微煮熟之后,刘林呈上来端给霍弋。 面对寒碜的晚饭,霍弋也没有嫌弃,简单吃了下,继续看着简陋的舆图。 “此地距离梁道乡还有多远?”霍弋擦拭了下嘴巴,问道。 向导端着热汤,应道:“回禀将军,如果按这样进程行军,大概还需要三五天的脚程。” 刘林瞪了下眼,不满说道:“是三天还是五天,你说话能不能清楚些。这是打战,不是你们农家子走路赶集。” 向导被吓得六神无主,正准备求饶时。 霍弋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我军每日行进脚程不同,他们也不好判断,也只能说得大概。” 闻言,向导如小鸡点头,连忙应道:“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 霍弋蹙眉沉思,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现在是四月十八,若是按照魏军运粮的规律,下次运粮刚好就是三日后抵达梁道乡,按照如此速度,肯定是赶不上的。 “如果我要两日到达梁道乡,能否走到?”霍弋忽然发声,问道。 向导略作沉思,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按目前脚程根本来不及,除非咱们夜间也赶路,才有可能抵达梁道乡。” 霍弋看了眼周边将士,正准备说出发,只见疲劳的士卒们有些已经入睡,稀稀疏疏的鼾声响起。 霍弋将话语吞入咽喉里,吩咐刘林,说道:“今晚丑时四刻(3:00)大军出发赶路,你通知全军。” “诺!”刘林随声应道。 四月二十日,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的汉军终于走抵达目的地,汉军遥望荒废的梁道乡,众人激动不已。 又复行数里,霍弋领着众人,爬上山坡,望着山脚下的梁道乡。 只见梁道乡地处山谷之间,一条梁水穿谷而过,两侧是坡度比较平缓,谷地到处都是荒废的房屋,荒芜的田地上也是杂草丛生。 霍弋指着东面,问道:“此处离陈仓道多远?” 向导落后一个身位,恭敬答道:“有五里地,不过都是荒地,好走。” 霍弋点了点头,吩咐道:“克终,命大军于此处扎营,入驻屋内。” 刘林兴奋地拱手,应道:“诺!” “文轨,你安排斥候于陈仓道上巡逻、警戒。若是在下没有估计错误,明日魏军运粮队伍会抵达此处。”霍弋说道。 “诺!”李轨应下。 随后,李轨招呼着羽林骑,前往陈仓道上,查看地形,安排斥候。 …… 四月十七日,马岭关外,魏军营寨。 半天的激战,魏军士卒尸体倒在城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郁的血腥味。 费耀站在牙旗下,望着马岭关,看着缓缓退下的魏军士卒,不由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根本没想到马岭关如此难攻,自己手下将士也不复日前连克汉寨的骁勇。从午时攻至黄昏,关上的汉军毫不动摇,自己的将士稍微只要在上城墙站住脚,就会被赶下来。 夜间,魏军中军营寨。 费耀正与副将郝昭商议军事,讨论近日的进展。 费耀生着闷气,说道:“马岭关太过险要,我军将士难以攻克,不知伯道以为如何?” 相对于费耀连克数寨的上头,郝昭明显冷静许多,进谏说道:“后将军,我军一路连克数寨,挺进上百里,孤军深入,有些危险。而且目前马岭关难克,不如我军先行后撤,与右将军(张郃)呼应后,再决定下一步策略,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闻言,费耀蹙眉,不满说道:“我军连克数寨,气势正盛,安能退却。伯道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语乎?” “况且我等身受大司马(曹真)军令,袭扰祁山道,安能稍微受挫,心生畏乎?撤军之言,伯道不可再提。” 郝昭与费耀都是受曹真恩宠,一路随军作战,才能身居高位。此时郝昭提出暂缓进攻马岭关,确实有背曹真情义。 郝昭叹了口气,看着舆图,说道:“诺!我军孤军深入,粮草运输不便。若蜀军袭击粮道,我军则败矣,不知后将军可派在下护卫粮草乎?” 费耀沉吟片刻,看了看郝昭,说道:“伯道担忧有理,你可率领千人往陈仓道支援运粮队伍。” “诺!”郝昭拱手应道。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梁道乡之战(完) 四月二十五日,陈仓道,梁道乡。 魏军千余名农夫押送军粮,在狭隘的陈仓道上行军。魏将郝昭率领着一千余名魏军,护送着这批军粮。 十七日,郝昭便领着千余士卒穿过陈仓道,返回到散关护送军粮到马岭关。而军粮也因为要等待郝昭军队, 特意在散关候了两日,直到郝昭来了才上路。 午间,热气蒸人,嚣尘扑面,沿途都是茂密的树林,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 郝昭走在梁道乡路段的陈仓道, 心中有些放松, 毕竟几天前才刚刚走过的道路。 郝昭看着四周绿意葱葱的树林, 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此次特意返回陈仓道护送军粮似乎有点大题小做。 郝昭整了整头上的斗笠,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见红日当天,四野无云,又见士卒、百姓燥热难耐,于是吩咐道:“天气炎热,休息片刻,再行出发。” “全军休息!”亲卫大喊道。 农夫闻言,感恩戴德,或卸下担仗,或停下车马,在山边密林下歇息着。 郝昭寻了块石头,往上坐了下去,问道:“后将军(费耀)近日可有消息传来?” “后将军还是被阻于马岭关前, 无法前进。”亲卫应道。 郝昭拿过水囊,喝了口凉水,问道:“右将军(张郃)可有消息?” “根据斥候所说, 右将军知道我军阻于马岭关, 特意集结主力从褒斜道进犯,以夏侯将军为前锋。”亲卫说道。 郝昭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询问,顺势看向山道旁两侧的山坡,不由笑道:“若是蜀军在此埋伏,我军则全军覆没也!” 此言一出,郝昭耳边破空声乍响,一支冷箭呼啸擦着他的脸庞呼啸而过,接着就看见身边答话的士卒胸口中箭倒地。 郝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亲卫扯倒在地。 箭矢的破空声,中箭者的哀嚎声,士卒的呼喝声不断在郝昭耳边响起。 待郝昭稍微从回神,用右手擦了擦脸上滚烫的鲜血,接着推开身上的尸体,往外瞧了瞧。 只见山道两侧旗帜林立,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浓密的树林中穿行。 其余数十名亲卫,举着盾牌簇拥过来,保护着郝昭。 郝昭现在才发现,扯他倒地的士卒已经没呼吸,背部插满了许多箭矢。 这些箭矢明显是冲着郝昭来着, 若不是亲卫相护,郝昭早被射成刺猬。 郝昭通过盾牌的缝隙,看得呲目欲裂。 汉军弓弩手居高临下,倾泄着箭矢,上千名魏军士卒、农夫如被秋收割倒的麦子一样,惨叫着倒下。 因为行军的原因,魏军士卒身上根本没有着甲,面对汉军的箭雨根本无法抵挡,或四散而逃,或身中数箭阵亡,或躲在掩体后面。 看着眼前陷入混乱,逃散的魏军士卒。 郝昭知道依靠这些士卒无法阻挡汉军,眼下之计就是撤回陈仓,再行商议救援费耀一事。 躲在盾后的郝昭,急忙呼喊道:“是蜀军伏兵。撤退,撤退。” 数十名亲卫聚盾成墙,护着郝昭往北撤离。 “呜!”“呜!”“呜!” 牛角声响彻山道,号旗挥舞。 刘林起身举刀,领着汉军士卒如猛虎般沿着山坡扑向陷入混乱的魏军士卒。 刘林冲到山道边,顺势搂了下粗糙的树木,泄了一下力,直接撞入魏军中。 不知所措的魏军见状,转身用更快的速度奔走逃亡。 凭借着手中的汉刀,刘林追上去大砍大杀起来。在这种狭窄的道路上作战,敌人又是仓皇逃离,刘林轻松得不行,加快脚步,锋刃挥砍之处,必有鲜血飞溅,魏军士卒哀嚎。 眨眼间,刘林连杀四名魏军,从侧翼嵌入到魏军人群里。 汉军将士紧随其后,很快将身不着甲的魏军士卒打得溃不成军,与周围农夫一同,四散逃离。试图抵挡的魏军很快被全副武装的汉军甲士砍杀殆尽。 陈仓道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宁静的山道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山道中,郝昭边躲避乱箭,边回头看了眼‘霍’牙旗,随后咬着牙,在亲卫拼死的保护下,才撤离战场。 “霍”牙旗在树丛中迎风飘舞,伫立山尖俯视陈仓道。 站在牙旗下的霍弋看着战局,紧握的双拳才缓缓松开,心中大石才缓缓放下。 埋伏郝昭根本不在霍弋的预设之内! 二十一日,霍弋等人根本没有埋伏到魏军运粮队伍,反而是在二十二日遇到郝昭率千人回师。 众人议论纷纷,认为情报可能出错,并建议可以埋伏郝昭。而霍弋拒绝,认为魏军可能运粮失期,并认为此时埋伏郝昭会打草惊蛇,导致费耀撤退。 于是霍弋下令继续等待,过了几日终于等到魏军运粮队伍,而此前回师的郝昭正是护送粮草之人,令霍弋大喜过望,于是沿途设伏,一箭双雕。 毕竟战争总是充满着变数,未到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山道上的战斗接近尾声,随着郝昭的撤离,汉军将士的包围,魏军早已没有战心。 “投降不杀!” 在大批的汉军士卒齐声高喊下,越来越多农夫、士卒选择投降。 战后,羽林郎李轨上前,恭贺道:“恭喜霍将军,大破魏军,斩首三百余人,俘虏五百余人,擒获粮草军需四百车,获甲千领。” 嗯!农夫也计算到战功里面。 初战告捷的霍弋激动不已,谦虚说道:“此战有赖文逸(李轨字)作战,弋在此拜谢!” 李轨连忙说道:“将军谦虚了,若非将军定计,我等岂能有如此之功。” 顿了顿,李轨问道:“此战后,不知将军以为我等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闻言,霍弋看着山下打扫战场的汉军士卒,微微蹙眉,说道:“郝昭逃回关中,将消息传递给曹真,请求援军救援费耀。若我等率军挺进,虽可与王将军前后夹击费耀,但是我军也会被魏军前后夹击。” 李轨略作沉思,说道:“按将军所说,其中时间最为关键。我军现在可立即夹击费耀,而曹真需要时间安排军士救援。魏军花费求援时间长短,决定我军是否能将费耀大军包围吃下。” 霍弋叹了口气,说道:“文逸所言极是,其中关键在于魏军反应且派遣援军时间。” 确实如霍弋、李轨二人讨论的一样。费耀大军粮草被截,军中缺粮,在霍弋、王平二人的夹击之下,坚守的时间取决于剩余的粮草。而这个坚守的时间,就是魏军救援的时间。 “不知霍将军之意是?”李轨问道。 霍弋沉吟半响,不甘心错失战果,一咬牙,沉声说道:“夹击费耀,同时将战报加急禀告陛下,让陛下抉择,或派遣援军进攻费耀,或撤军回师。” 李轨神情动容,霍弋是想赌呀! 李轨迟疑半响,将劝谏的话吞入口中,应道:“诺!”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夏侯夫人 , 荆州,南乡郡(注1),阴县。 初夏时节,山间各色野花盛开,漫山遍野都是姹紫嫣红,蝴蝶飞舞于花丛之间,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 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树荫之下,倾国佳人抬起皓腕,提笔将眼前美景勾勒于蜀锦之上。 俊美的夏侯玄抬眼看了看妹妹,放下手中书卷,不耐烦问道:“媛容,画完了吗?再晚的话,天就黑了。” 佳人眼角余光瞥了自己的哥哥,淡淡说道:“兄长若有急事,不妨先回去。” 夏侯玄讪讪一笑,握着书卷,说道:“没事!只是为兄担心天色变晚,有歹人出没。” 面纱下的佳人,轻启朱唇,说道:“骠骑将军,叔父(夏侯儒)在西,舅父(曹真)在北,西蜀如何能犯南乡郡。” 闻言,夏侯玄微微一笑,打趣说道:“莫忘记,还有你未来夫君也在西。” 此佳人便是司马师未婚妻夏侯徽,字媛容。其母德阳乡主为大司马曹真之妹,因早年丧父,为人深有见识;才学过人, 喜好丹青。 夏侯徽脸色泛红, 有些害羞, 白了眼夏侯玄, 低声道:“兄长莫取笑我!” 夏侯玄嘿嘿一笑,看着自己的颜色过人的妹妹,心中有些不舍,毕竟再过数月,就要做他人妇了。 夏侯玄字泰初,曹真之侄,曹爽表弟,少有名望,为人清高,才学过人,胸怀大志,时人称为“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夏侯徽抿了抿丹唇,说道:“兄长常陪伴陛下身侧,应当喜怒不动于声色,更不能以貌取人,惹他人不悦。” 夏侯玄沉默半响,望着才识过人的妹妹,感慨说道:“媛容之言, 为兄铭记于心, 不敢忘也!” 夏侯玄与毛皇后之弟毛曾坐在一起时(注2),因毛曾相貌丑陋,夏侯玄当场面露不悦,事后被曹叡记恨,贬其为羽林监。 夏侯徽停下手中的毛病,幽幽叹息,说道:“兄长,父亲早逝。我夏侯氏兴盛之任交予兄长,望兄长谨言慎行。若兄长能够改正此缺点,以兄长之才,定能兴我夏侯氏,为我大魏丞相,助我大魏一统天下。” 夏侯玄点了点头,笑道:“可惜媛容为女子,若为男儿身,定能与为兄我一同大兴夏侯氏,匡扶大魏。” 夏侯徽嫣然一笑,柔声说道:“妹不过浅薄之见,兄长因多谋善断,司马兄弟,休元(陈本)兄皆可为兄长助力。” 夏侯玄正欲回答之时,忽然有部曲前来禀告,惶恐说道:“家主,蜀骑在山下劫掠,请家主、小姐迅速离开。” 夏侯徽花容失色,问道:“蜀军不是远在魏兴郡(安康军)吗?怎么会深入南乡郡。叔父大军何在?不还有郧关吗?” 南乡郡因为有上庸郡及郧关的存在,一直都没有处在战事之中,而这次吴班夜袭夏侯儒,大破魏军,让安宁许久的南乡郡,陷入战乱之中。 相比夏侯徽的惶恐,夏侯玄更为镇定,拉着夏侯徽直接走,吩咐道:“所有人迅速跟上,不要携带任何东西,快点回到阴县。” 夏侯徽提着襦裙,迈着步子,勉强跟上兄长的脚步。 夏侯玄一脚跨上马车,紧接着拉着夏侯徽上车,吩咐众人说道:“快点出发,小心蜀骑。” 马车旁,部曲长骑着战马,应道:“诺!” 部曲长策马在前,数十名部曲将马车簇拥在中间,寻着人烟稀少的道路行去,一路烟尘滚滚。 不远处阴县百姓们互相哭泣,背着包袱,在汉军的逼迫下背井离乡,驱赶向汉水畔。 男丁敢怒不敢言,拎着大包小包,远赴异域;妇人哭泣着,扶着家中老人、幼子,跟着丈夫身后。 相貌魁梧的吴桓驻马于道路两旁,喊道:“诸位勿忧,前往我大汉者,皆分田地,免赋税三年,衣食勿缺。” 吴桓,吴懿之子也,字伯华,晓知军事,娶蜀中张氏女为妻,生有子吴乔。 此次吴班率三千甲士乘船,顺汉水直下南乡郡,先是攻破武当县,留下句扶迁移武当县百姓,然后继续顺流南下抵达阴县(老河口市傅家寨附近)、酂县一带,掠夺人口,迁往汉中。 此言一出,百姓们哭泣声方才小了许多,将信将疑,被汉骑赶上船只。 “大公子,北面似乎有大批马队踪迹。”亲卫禀告道。 闻言,吴桓紧勒缰绳,调转马头,说道:“我率军迎战,你且护卫着这些百姓上船,切不可被魏军干扰。” “诺!将军多加小心。”亲卫抱拳说道。 吴桓举着马槊,呼喝着两百余名骑卒,策马奔腾而去,卷起阵阵黄沙。 小道上,马夫拼命扬着马鞭,驱赶着马车,驰骋在崎岖的山道间,上下颠簸。 夏侯玄掀开车帘,只见后面烟尘滚滚,有大批骑卒追赶,呵斥说道:“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马夫头上汗水直冒,疯狂抽着马匹,但到极限的马匹,根本再也无法加快速度。 部曲长见汉军即将追赶上来,分出十余骑试图阻缓汉骑脚步。 吴桓借着脚下双镫,张弓搭箭,射中一人,随即纵骑而继续追赶。 夏侯部曲十余骑也纷纷被汉军一个错身,斩落马下,根本没有阻缓汉骑脚步。 马车内,夏侯玄看着愈发接近的汉骑,直接拽住丫鬟,往马车下推去。 丫鬟哭泣着,推撒着,死死地握住木栏,又看向小姐,似乎在哀求着什么。 夏侯徽揭下车帘,看着车内惊慌失措的丫鬟,叹息一声。 聪慧的她,如何不知道目前局势,马车速度太慢,很容易被汉骑追赶上。即便将丫鬟推下车去,自己与哥哥也很难逃脱,如今唯有兄长策马,方能逃脱。 夏侯徽藏在衣袖中的玉手捏着帕子,轻声说道:“兄长住手!” 衣冠散乱的夏侯玄,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妹妹。 夏侯徽红着眼睛,说道:“兄长乘马逃,将妹妹留在车上吧!” 闻言,夏侯玄脸色涨红,指着丫鬟,大声说道:“将她扔下车去,你我兄妹便能逃脱。” 夏侯徽抿着朱唇,摇头说道:“你将伊儿扔下去,也无济于事。骑兵始终比马车快,除非兄长骑马逃离,否则兄长与我都会被擒。” 夏侯玄不复温文儒雅之貌,大喊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扔下你一人。你要知道乱军之中,你女子如何自保?我与你一同留下。” 泪水沾湿纱巾,夏侯徽哀声说道:“兄长,你是夏侯兴复之望,家中唯一男丁,岂能与我相比乎?” 夏侯玄连连摇头,泣声说道:“媛容,我怎么能弃你而去。” 夏侯徽抽出匕首,刺在白质的天鹅颈上,说道:“兄长你若不走,徽儿死在你面前。” 夏侯玄不知所措,连忙说道:“不要,放下匕首。” 夏侯徽红着眼睛,泣声说道:“兄长放心,夏侯徽自有办法保全自己。” …… 最终夏侯玄被夏侯徽说服,痛哭流涕骑马离去,留着夏侯徽与丫鬟夏侯伊二人在马车上。 夏侯徽玉手握住夏侯伊,柔声说道:“放心,我有办法让你我二人活下去。” 夏侯伊小鸟依人躲在夏侯徽身后的马车角落,听着夏侯徽言语,紧拽着她的衣袖。 随着马蹄声愈发接近,夏侯徽也不由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 马蹄声结束,一名汉骑揭开车帘,虽见看不见面纱后的夏侯徽容貌,但依稀可见其倾国之姿,不由有些呆滞。 夏侯徽冷哼一声,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敢如此无礼。” 汉骑见夏侯徽贵气逼人,心中不由胆怯,垂首放下车帘,唤吴桓前来。 吴桓心中好奇,隔着车帘,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敢呵斥我军将士。” 夏侯徽紧握着匕首,毫不胆怯,冷声说道:“我是大汉宗亲,士卒无礼,如何不能呵斥,你为何名?又为何官?” 闻言,吴桓一愣,大汉宗亲哪有在魏境内的。 吴桓心中更加好奇,说道:“我乃大汉外戚,汉左将军之子吴桓,不知车内是谁?” 夏侯徽微微松开充满手汗的匕首,淡淡说道:“我乃大汉皇后之母夏侯夫人(张飞老婆)外家,我与皇后同为表姐妹。” 吴桓知道自己抓了条大鱼,同时也知晓刘禅与皇后的恩爱,不敢得罪夏侯徽,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多有冒犯,恕罪。请夏侯小姐随桓入蜀,与皇后一叙亲情。” “嗯!”夏侯徽淡淡应道。 吴桓指挥着汉骑护送着夏侯徽马车到汉水畔上,最后送上船只,随着百姓一同进入汉中。 《汉纪·光文帝妃子传》:“夏侯夫人,名夏侯徽,字媛容,沛国谯县人,父夏侯尚,兄夏侯玄,少孤。不满司马师粗鄙,心慕中祖英伟,文采过人,离家而入蜀。中祖闻夫人见识有度,于是纳为夫人。” ------------------- 1曹操平定荆州之时,因南阳郡辖三十六县过大,分南阳郡西部八县为南乡郡。 2《世说新语》: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芦苇)倚玉树。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亲征 汉中郡,梁山。 天地苍茫,旭日东升,山峦辉映。 上下起伏的汉中马场上,骏马奔驰,羽林骑四散其间,将慌不择路的猎物朝中间赶去。 汉中马场, 汉中都督赵云训练骑卒之地,今日却迎来刘禅狩猎。 自从刘禅任命霍弋、王平行诱敌深入之策后,政务并不繁忙。于是刘禅也特意出猎,以作娱乐。 午间烈日当空,刘禅等人不得不避其炎热,躲在树荫之下乘凉。 帷帐下,刘禅接过烤好的鹿脯,用割肉刀切割, 问道:“今早收获如何?” 赵统咀嚼着鹿腿肉,连忙吞下,说道:“不多,只有两头鹿,五只獐。” 刘禅吞下一块鹿脯,说道:“汉中马场猎物甚少,还是陇右草原猎物众多。” 顿了顿,刘禅看着盘中的鹿脯肉,笑道:“不过能吃到鹿脯肉,朕便心满意足了。” 赵统放下餐盘,拱手应道:“陛下喜食鹿肉,臣下午再为陛下猎鹿。” 闻言,刘禅摆了摆手,说道:“偶尔尝尝便可,鹿肉虽鹿肉性温和,用助滋补,但是食多有伤身体。倒是可取些鹿肉送于卫将军(赵云), 让赵将军进食, 滋补身体。” “臣替臣父谢过陛下!”赵统应道。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赵将军随先帝征战南北,北至幽燕,南达荆楚,东起江淮,西入雍凉,戎马一生,劳苦至此;又在朕年幼之际,长坂坡、大江单骑救主,为我大汉出生入死。朕与先帝有愧于赵将军,区区鹿肉有何惜哉!” 赵统拱手行礼,单膝跪地,感叹说道:“此乃臣父之职分也,不敢他求,只望兴复汉室,不负先帝之恩。” 刘禅抬了抬手,说道:“起身吧!不知近日赵将军身体如何,可否安康?” “臣父身体尚可, 只是咳多,精神不如往年。”赵统说道。 刘禅点了点头, 说道:“如此便好!” 汉中都督府虽在梁山, 但是为照应到汉中防御阵线。赵云在汉中东侧屯兵于乐城,而刘禅却在汉中西侧,住在汉中都督府。 半响后,刘禅吞下最后一块鹿脯肉,接过茶水漱口。 刚刚接到最新战报的董允,此时正整理战报,以供刘禅询问。 刘禅擦拭了下唇角,问道:“休昭,可有各地可有最新战报传来?” 董允翻阅着奏疏,回声答道:“安康郡方向,上丞相留句扶坚守武乡县,自率大军沿汉水而下,遣右将军夜袭魏军夏侯儒,大破之;后上丞相命右将军,入寇南乡郡,迁移人口入蜀;而上丞相自率大军与魏将司马懿对峙在汉水沿线。” 闻言,刘禅喜上眉梢,拊掌笑道:“上丞相真乃我大汉国柱,用兵出神入化,以弱克强,将司马懿阻于武乡县。” 说完,刘禅接过诸葛亮撰写的战报,仔细查阅,心中愈发喜悦。 刘禅喜悦半响后,在多年的修养下,还是很快的克制下来,淡淡说道:“除上丞相外,可还有其他战报乎?” 董允打开陇右的战报,讲述说道:“左将军(魏延)深入湟中,依然没有消息;魏大司马曹真派遣大军进攻瓦亭,被征北将军(高翔)阻挡于瓦亭口,不得入……” “嗯!绍先,子均没有消息传来吗?”刘禅蹙眉问道。 董允抬头看了看刘禅,将奏疏递上去,说道:“霍将军断粮成功,与子均一同进军,将魏将费耀围困于陈仓道之中,望陛下决断此战,或战,或撤军。” 刘禅接过递来的战报,仔细看着霍弋禀告着内容,眉头不由更加紧锁。 战报中霍弋说,埋伏郝昭率领的运粮队成功,但却被其逃离战场。而霍弋担忧汉军断粮的消息传到关中,会使关中派遣大军南下打通陈仓道,接应被围困的费耀大军。 若曹真征调大军南下救援费耀,则势必争分夺秒,进攻阻挡在两军中间的霍弋。 刘禅放下战报,不由沉吟起来,其实霍弋绕后断粮,已经料到曹真会率军南下救援,但当时的计划就是霍弋夺粮后,尽快南下与王平夹击费耀,打一个魏军反应的时间差,却没想到中间有郝昭插入。 郝昭逃往关中,有他的组织、处理,魏军的反应速度必然会变快许多,而给汉军围困费耀,逼迫其投降的时间将就会减少。 刘禅不由踱步起来,思索这个难题。 首先费耀粮道被断,缺粮是无疑的,而重点就在于费耀能抵挡多久,这个是未知的时间。 魏军能征调多少大军南下救援费耀,又要花费多久时间抵达陈仓道,也是未可知之。 一时间,刘禅难以决断此事,不禁想起诸葛亮,感叹说道:“若相父在此,朕何愁此事!” 闻言,董允便知道天子患上诸葛亮依赖症,当即进谏说道:“陛下岂不闻袁本初乎?” “袁本初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多谋而寡断。数次有取胜之机,拱手让与曹操,莫非陛下愿效仿乎?” 董允上前一步,手指北方,昂扬说道。 “臣虽不知军事,但臣亦知战机稍纵即逝,不可因犹豫而错失良机。战则起兵支援,退则令绍先撤军,陛下应早当决断。” 闻言,刘禅惊醒,一个激灵,握着董允双手,说道:“休昭此言如雷霆震耳,朕知也!” 董允看着刘禅,进谏说道:“陛下,魏军大军皆在陇右与车骑将军鏖战,数日之内,即便郝昭能支援,其兵亦寡,不足为惧。” 刘禅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当场下了决心。 战必须战,战败,大不了霍弋翻山越岭爬回汉中;战胜,则可令魏军断粮而投降。 刘禅环视众人,当即吩咐说道:“此战应战,有何可畏。朕自当御驾亲征,率羽林右监支援陈仓道,汉城抽调千名步卒随朕驰援。” 顿了顿,刘禅看向赵统,说道:“伯纪(赵统字),你率羽林左监随卫将军左右,并传令卫将军小心张郃所部。” 董允欲哭无泪,自己只是想让天子做决断,没想到天子还趁机亲征。 “且慢,陛下不可亲往战场,不如可遣李孟璞(李遗字)率羽林右监支援子均。”董允又劝谏说道。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若魏将费耀投降,子均如何以对乎?” 董允语塞,确实如刘禅所言一样,王平为镇北将军,费耀为后将军,王平官职低于费耀。若费耀投降,王平则难以应对,目前唯有刘禅适合前往招降纳叛。同时刘禅是大汉天子,前去招降,势必会事半功倍。 董允沉默半响,说道:“臣随陛下亲往。” “可!” 刘禅说完,翻身上马招呼众人回府,准备出发陈仓道。 《汉纪·蒋费董廖吕传》:“建兴七年,霍弋围费耀于马岭,问于中祖。中祖问允,允曰:“陛下欲仿袁本初乎?”中祖大笑,遂举兵援之。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围困与救援 公元229年,建兴七年,五月。 武都郡,陈仓道,双河口。 刘禅得到霍弋军报之后,率两千五百人,沿西汉水急行军, 不过数日便汇合王平。 霍弋也领着三千甲士从南下,与王平南北两个方向将费耀的七千大军夹在中间。 双河口畔,汉军营寨,中军大帐。 帐内摆放着散关至马岭关的地形模型,刘禅与王平、霍弋等人簇拥其间。 此物乃是王平根据陈仓道大概地形,堆土成山,所制而成的军事沙盘。 昔后汉刘秀征讨陇西隗嚣, 马援便聚米为山, 指画陇右形势, 一目了然。 刘禅指着沙盘对众人,笑道:“前有马援聚米为山谷,助光武大破隗嚣;今有王子均堆土成山,助朕破魏,子均当为朕之伏波将军乎!” 王平拱了拱手,扬声说道:“陛下,伏波将军为光武,西破陇羌,南征交趾,北击乌桓。臣愿为陛下匡定天下,马革裹尸而还葬。” 刘禅笑着摇了摇头,打趣说道:“子均何处出言,卿不为马伏波应为吴子颜(吴汉字)也!” 吴汉病死于榻上, 去世前刘秀还曾亲自前去探望,而不是与马援一样病死在征途之上。 说完,刘禅转移话题, 问道:“目前战局情况如何?” 王平稍微整理了下思绪,指着沙盘,说道:“陛下请看,绍先此前断粮后,与臣前后包夹费耀,费耀察觉后从马岭关撤退至双河口,试图依仗山地退却我军。” 双河口是西汉水与支流黑水河交汇之处,两条河流皆为浅滩,四周平缓,中央有山坡拔地而起,可以说是易守难攻之地。 王平看着刘禅继续介绍,说道:“费耀七千大军屯扎山坡之上,沿途山坡多设陷阱,以险固守。而我军六千人,分为两军,一军由绍先率领三千甲士,屯扎在北面;臣率三千士卒屯扎在南面西汉水畔。”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朕领两千五百人来援,大军目前合计八千五百人。敌寡我众, 且魏军又受缺粮之苦,不知子均准备如何对敌?” 刘禅也很直接将战事交给王平负责,毕竟王平对汉中战事也远远比刘禅了解得多,而且刘禅也不认为少经战事的自己,能够比肩久经战事的王平。 王平指着沙盘上的魏军标志,笑道:“陛下放心,费耀穷途末路也!费耀自视甚高,孤军深入陈仓道,连攻马岭关不克,士卒士气低迷。目前又缺兵少粮,被困于山上,不过数日,待其缺粮,自然会率军向外突围。” 刘禅迟疑半响,说道:“若费耀能坚持到魏军来援,届时再向外突破,我等因如何为之?” 霍弋接过话,拱手说道:“臣擒获魏军士卒审问得知费耀军粮几乎已尽,若节省食用最多也不过十日,除非二十日之内,魏军能率大军南下救援费耀,否则费耀将死无疑。” 王平指着散关到北水城一线,说道:“目前北川城已重新归我大汉所有,臣以为可派遣千人驻守,扼首要道,令魏军不得过即可。” 董允探着头,看着沙盘满是好奇,问道:“千名士卒驻防北川城,其兵力可阻魏军乎?” 闻言,王平笑了笑,说道:“休昭此一时彼一时,先前费耀率万余名士卒进犯,北川城自然难敌,但如今魏军想要立刻抽调大军南下,何其难也,最多也不过数千魏军来援,以千人守北川城足矣!” 确实如王平所说的一样,别看目前曹魏在陇右还有七万大军,但是曹真想立刻抽调大军南下还是非常困难的,现在能够来支援也就几千人。 刘禅稍微安心,果然形势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乐观,只要不将战事不拖久。 刘禅望向王平,说道:“不知子均以为谁可重新镇守北川城,以据来援魏军。” 王平沉吟片刻,说道:“陛下,以臣之见,克终(刘林)可担此重任。” 刘禅点了点头,赞同说道:“克终对北川城内外熟悉,且又有拒敌经验,可往北川城。”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此战便交给子均负责,数日后待费耀粮尽,魏军军心动摇,朕便派人招降费耀。” “诺!”王平拱手应道。 ------------------ 扶风郡,关陇道,陇山前线。 午间,天气炎热,曹真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凉州刺史可有消息传来?” “启禀大司马,郭刺史来战报言,已经在湟水一带发现蜀军吴懿部,待天晴便攻蜀军。”亲卫应道。 曹真又擦了下鬓角的汗水,说道:“传令郭刺史,让其注意魏延所部。” “诺!”亲卫应下。 “瓦亭道战事可有进展?”曹真收起巾帕,问道。 亲卫摇了摇头,说道:“被蜀将高翔所阻,我军不得入。” 闻言,曹真心情不由有些烦闷,陇山着实有些难攻,蜀军居高临下,魏军都是仰攻汉军营寨,魏军士卒死伤惨重。 而且蜀将黄权也着实难以应付,面对自己多路大军进攻,就一个字‘守’,一旦自己进攻那个隘口,黄权就利用渭水支流及马匹的机动性快速抵达,协同当地守军防御要塞。 曹真心中幽幽一叹,难怪光武攻陇西,花费数年之功,倾举国之力,才能平定。 “大司马,郝将军求见。”帐外亲卫禀道。 闻言,曹真心中一惊,郝昭不是在费耀帐下吗? 莫非费耀大军有危! “快,请伯道入内。”曹真说道。 郝昭风尘仆仆进入营帐,跪地说道:“郝伯道拜见大司马,望大司马派兵救援后将军。” 曹真扶起郝昭,连忙问道:“后将军大军发生何事?伯道又为何到此。” “大司马,蜀将霍弋诱敌深入,吸引后将军深入陈仓道,绕后包抄,在下当时押送粮草遇伏,侥幸逃脱。……费将军大军缺粮,又被蜀军前后夹击,请大司马尽快派遣援军,救出费将军。”郝昭将情况一一说道。 此言一出,曹真差点发飙,没想到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属下如此轻敌,孤军深入。 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曹真,也顾不上追究责任,现在必须马上救出费耀大军,要不然等到缺粮之际,七千魏军投降西蜀,折损万人大军,足以让大魏肉疼。 曹真深呼吸,平静心情,说道:“后将军垂危,我自当救之,请伯道放心。” 曹真沉吟半响,说道:“伯道熟知蜀军情况及陈仓道地形,不知伯道是否愿率军前往救援后将军?” 郝昭闻言,拱手应道:“在下愿往,不知大司马可派多少兵马随昭救援?” 曹真张开手掌,说道:“目前大军皆在陇山隘口奋战,本将只能调五千士卒随伯道救援,后续本将再尽可能抽调大军陆续前往陈仓道相助伯道,不知伯道可否。” 郝昭咬了咬牙,说道:“昭如何敢不从乎!” 曹真握住郝昭的双手,真诚说道:“望伯道尽所能将后将军救出。同时本将传令右将军令其进攻汉中,使汉中蜀军兵力急缺,行围魏救赵之策。” “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粮绝 清晨,双河山被薄雾笼罩,白蒙蒙的雾气弥漫在树林的每一处空隙,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温和地洒在万物上。 魏军营寨里飘起缕缕炊烟,若仔细观察,炊烟数量比往常少了许多。 费耀领着魏军将校巡视营寨, 只见士卒们举着木碗,排着的队伍,精神萎靡地等待着早饭。 费耀背手负腰后,微微蹙眉,问道:“军中之粮还能维持多久?” 仓官王任小步上前,苦笑说道:“启禀后将军, 军粮最多还能维持三日,三日后我军粮尽也!” 费耀抬了抬手,说道:“乘碗朝食来,按照正常军士标准。” “诺!”王任应道。 不一会,王任将木碗端给费耀,费耀顺手接过,看了看起手中的朝食,不由心闷。 秦汉普通人基本是以两餐制为主,早上一顿为朝食,晚上一顿为餔食。 不管对于普通人还是将士而言,朝食是最重要的主餐。因为朝食是支撑一天能量的供给,不仅早上要吃好,更要吃饱。至于晚上的餔食,随便吃点就行了。 因此朝食魏军中一般都是饭,同时也会加点佐料,可能虽不好吃, 但是吃饱维持一天的能量消耗还是没问题的。 可费耀木碗中的朝食, 基本可以说是粥,同时饭粒少得可怜, 大部分是水, 醋布与野菜叶掺杂其中。 费耀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难以言表,又酸又咸,嘴里咀嚼着煮烂的醋布,又喝了口粥,才吞入腹中。 费耀呼了口气,问道:“可有派遣军中士卒,于林间采集野菜,射杀猎物否?” 王任迟疑半响,说道:“有派遣,但是汉军早有料到,常在林间设伏,射杀我军士卒。” 折冲将军贾嗣接过话,补充说道:“汉军中有善山林作战者,身材矮小,体健如猿,翻山登岭,如履平地, 持弩负剑,穿梭林间。弩箭涂毒, 触皮者,伤口糜烂而亡。” 费耀眉目愈发紧凑,不满说道:“没有派遣精锐士卒厮杀否?” 贾嗣摇了摇头,说道:“多次厮杀下来,我军士卒不敌,士卒们畏敌如虎,不敢入林。依在下所看,林间汉军士卒应为南中精锐蛮夷,汉军募之为战。” 费耀不满地看了眼贾嗣,又看了看手中的木碗,沉重说道:“如今大军被困,兵多而粮少,不知大司马援军何时来援。我等还需早做打算,要不然等粮尽,将士将会军心溃散,逃亡降汉者不计其数,届时……” 虽然费耀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众人如何不知道费耀的意思。一旦粮尽,军心溃散,到时候大势已去,七千大军将会全军覆没。 贾嗣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对敌?” 费耀环视了下周围,走向前方僻静处,低声说道:“多日缺粮,士卒萎靡,战心皆无,如何能敌汉军?” “后将军言下之意是?”贾嗣好奇问道。 费耀看着贾嗣及周围中高级将校,沉声说道:“挑选精锐,向北突围,若能击溃北面霍弋所部,则我军还有一线生机。若继续固守待援,我军无异于自取死路。” 闻言,贾嗣有些迟疑,说道:“霍弋所部守备森严,我军如何能突破?” 费耀瞪了眼贾嗣,似乎看穿他的心思,不悦说道:“折冲将军若非想投降否?” 贾嗣连忙摆手,惶恐地说道:“在下追随大司马多年,征战南北。大司马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有他念,嗣又如何敢为之。” 费耀也不想逼人太甚,苦口婆心说道:“在下轻敌,孤军深入,有愧于诸位,若诸位将军想要投降,本将自无怨言。但诸位将军勿忘天子、大司马厚恩。” 贾嗣与众人默然不语,或心事重重,或以身报国。 费耀环视众人,郑重说道:“今夜本将亲率精锐夜袭,诸位暂且等待片刻。若耀战死沙场,诸位投降即可;若耀能一举破围,击溃霍弋营寨。望诸位将军念及天子、大司马厚恩,随我奋起,求得一线生机。” “诺!”众人应道。 费耀吩咐王任,说道:“等会本将挑选精锐后,仓官杀马取肉,给足粮草,务必要让精锐甲士吃饱喝足。” 王任盘算了一下,拱手说道:“若给足粮草恐营中粮草无以为继,恐后日便要缺粮。” 费耀苦笑几声,无奈地叹气说道:“仓官按本将意思去做吧!” 王任也反应过来,费耀是欲行破釜沉舟之举,不成功便成仁。 “诺!”王任应道。 而离双河口不足百里之遥的北川城,发生激烈的战事。 刘林在矮小的城上,朝着城内,呼喝着喊道:“快搬运土石,将城门堵上。” 相比于第一次守北川城以阻缓敌军脚步为目的,这次的刘林则是抱着死守态度,为大军逼降费耀争取更多的时间。 话没说完,城头守军立即朝着进入射程内的魏军射箭。片刻后,城外的魏军开始抛射箭矢还击。 一时间,城内城外,箭矢飞舞。一支支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密集地射向城头,帮助推着云梯的魏军将士,压制城头的弓弩手。 “咚!” 一刻后(十五分钟),一声闷响,城下魏军士卒将新制的云梯靠在城上,梯顶上尖锐的挂钩嵌入城墙。 “冲啊!” 魏军士卒持盾口衔刀,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紧接着越来越多魏军士卒沿着云梯向北川城墙上爬去。 刘林手持长槊,从垛口处往云梯上的魏军先登身上戳去。锋利的槊矛直戳魏军胸口,甲片崩裂,嵌入胸骨之间。魏军先登吃痛,从云梯上跌落。 接着刘林身后的汉军士卒举起巨石往下砸去,同个梯子上的魏军士卒纷纷摔倒在地。 接着,刘林持槊巡视城墙,大声叫嚷道:“不要着急,互相配合,不要后退。” 对于这次守城退敌,刘林相对信心还是比较充足的。 因为郝昭急行军支援,加之陈仓道狭隘,根本来不及携带攻城器械,最快的办法就是制作云梯,使用‘蚁附’进行攻城。 蚁附攻城在兵法中,属于下之下策。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作为守城行家的郝昭是不会采取这个办法的。 汉魏两军在狭窄的城头上,围绕一座座云梯展开奋力的厮杀,枪矛戳刺,溅起道道血光,巨石金汁倾泄而下,魏军士卒惨叫连连。 城墙角几座云梯密集排列,吸引了大量汉军注意力;而在不远的偏僻处,数十名披甲锐士顺着云梯向上急攀,准备乘汉军空虚一拥而上。 为首先登刚上城墙之时,刘林持槊便将他捅了下去,身后亲卫将滚烫的金汁倾倒而下。 金汁透过甲胄,侵入皮肤,锐士皮肤瞬间冒起水泡,剧痛难耐,跌落城下,翻滚哀嚎着。 魏军攻势一直持续到晚间,才在郝昭的军令下从城楼上撤退。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继任 汉中郡,褒斜道,褒中城。 清晨,城内外军号声乍响,阵阵传入屋内。 赵云从昏睡中惊醒,望向窗外,右手撑起身子,重重地咳嗽几声,喊道:“来人!” 赵广身着甲胄,急忙推门而入,扶起赵云,问道:“父亲有何事?” 赵云在赵广的帮助下,端坐身子,轻咳一声,说道:“外面发生何事?” 赵广面色犹豫,说道:“乃是陈将军与兄长集结士卒,操练兵马之声。” 赵云脸色一沉,不满说道:“外面明明是魏军攻城,为何言我军操练兵马,莫欺为父老迈耳背,分不出战鼓声乎?” 闻言,赵广迟疑半响,说道:“非广欺瞒父亲,昨日父亲跌落马下,医师言父亲身体无力,还需休息,不可过度操劳,望父亲知晓。” 十日前,张郃率大军走褒斜道,抵达褒中城,连日进攻。赵云听闻,从乐城率大军,救援褒中城。昨日天热,张郃攻城,赵云强撑着身体不适,率轻骑突出外城,后得胜回城,因天热力脱,从马上摔下。 赵云狠狠地锤了几下床,呵斥说道:“岂可因病事而误国事,小子无知也!张郃乃魏国名将,你等居然如此轻视,若让张郃破城,长驱直入汉中,为父有何颜面去见国家与上丞相乎?” 说完,赵云重重地咳嗽许久,接过赵广端过来的水喝下,才舒服些许。 赵广接过空碗,看着自己的父亲,低声说道:“父亲放心,兄长接替父亲统率骑卒,城墙上有陈将军把守,魏军是攻不进来的,请父亲安心休养。” 赵云撑着赵广肩膀起身,说道:“你兄长少经兵事,不知骑卒所用时机,岂能接任我之职乎?” 拍了拍赵广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你与兄长孝心,为父知也。但国家大事,岂能让私事所误。” 赵广摇了摇头,倔强地说道:“父亲所言,兄长知晓。骑卒之用,兄长会采用父亲部下所言,同时必会谨慎行事。我受兄长之托,今日务必让父亲休憩。父亲过几日身体好些,再披甲上阵也可。” 赵云脸色微正,愤然说道:“此乃国事,而非家事,军中其有父子乎!大丈夫即食禄,应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而还,岂能因身体之患,而非国家大事。” “你如此感情行事,岂可担国家大任,列阵厮杀乎!”赵云批评道。 “父亲……”赵广有些委屈,喊道。 赵云双眸盯着赵广,沉声道:“执行军令,为本将军披甲。” 赵广看着赵云目光灼灼的眸子,心中不由胆怯,拱手应道:“诺!” 赵云不再言语,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背影,摇了摇头,感慨自己小儿子年纪尚小,勇则勇,不像大儿子做事有条理,只可为勇将。 半响后,赵广持着长槊入门,身后亲卫捧着甲胄跟随。 赵云直接张开双臂,示意众人为他披甲。 亲卫围拢过来,先为赵云披上蜀锦丝质外袍,又为赵云穿上环锁铠(注1)为内甲,接着为赵云披上鱼鳞铠,捆上护臂,围上甲裙,皮绦系紧。最后亲卫奉上兜鍪,赵云拿过,夹在腋下。 赵广递过长槊,赵云左手轻轻一抖,长达两丈的长槊如活了的一般颤动起来,槊刃割裂空气,发出‘嗡嗡’的响声。 赵云撑着精神,虎步跨出房门,直奔城墙而去。 “虎威将军!” “武威将军!” “武威将军!” 沿途汉军士卒看见赵云威风凛凛走来,不由军心大振,齐声高呼。 陈式见赵云走上城墙,拱手行礼,说道:“末将拜见卫将军!” 赵云摆了摆手,淡然说道:“阵前不必如此,目前局势如何?” 陈式手指东面城墙,说道:“魏军主攻东门,佯攻北面,皆被我军所阻。刚刚赵左监(赵统)率骑卒从东门出城,袭扰魏军,卫将军可往一看。” “可!” 东门为主战场,赵云大儿子赵统也在城外厮杀,赵云意动,顺水推舟说道。 赵云、陈氏一行人往东门城楼而去,城墙上汉军士卒死死地将魏军士卒压制在云梯上,不让魏军爬上城墙。 赵云站在东门高墙上,放眼望去,只见一支骑卒在魏军步卒阵中四处冲杀,所向披靡。 在阵中的赵统似乎感受到赵云的目光,手中长槊愈加有力,搠透魏军士卒胸膛。 随后赵统听见传来阵阵马蹄之声,望了眼北面方向,见魏军骑卒支援过来,吐出一口浊气,勒转马头,吆喝说道:“转向南面,调转回城。” “诺!” 赵统握持缰绳,双腿踢动马腹,带着汉骑冲向边缘的魏军步卒,穿阵而出。 魏军根本无法阻挡汉骑的纵队陷阵而出,步卒们瞬间被纵队锐士手上的马枪挑飞。 赵统一头当先,挥动长达一丈有余的马槊猛砸,领头的魏军步卒举枪格挡。 下一瞬间,赵统沉重的槊刃调转姿势,改砸为刺,槊刃夹带着呜呜声戳向步卒。在战马冲刺的加持下,槊刃与甲片相撞,火光飞溅,坚固的甲片乍然崩裂,槊刃搠入胸骨。 赵统反手拔槊,趟出一条血路,疾驰出阵,数百汉骑紧随其后出阵,卷起烟尘滚滚。 迟到的魏骑看着已经远去的赵统等人,懊恼不已。 南门大开,赵统率着骑卒缓缓入城,汉骑身上血迹斑斑的甲胄在太阳的照耀下显眼无比。 “万胜!” “万胜!” “万胜!” 南门城墙的汉军士卒,举矛捶地,高呼道。 赵统听着四周汉军士卒欢呼声,兴奋不已,身上热血沸腾,往日属于父亲的欢呼声,现在也终于属于我了! “我乃常山赵统,赵伯纪是也!” 赵统目光坚毅,举起槊身,喊道。其锋利的槊刃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常山赵伯纪万胜!” “常山赵伯纪万胜!” 周围的汉军士卒闻言,欢呼声愈发热烈,高喊道。 大约半响后,赵云走下城墙,迎来过来。 赵统见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说道:“父亲,统不负父亲之望!” 赵云满脸激动,扶起赵统,说道:“无需多礼,今日我儿壮也。” 赵统起身,扶着赵云往前走,感激说道:“父亲谆谆教导,儿莫不敢忘。只是儿愚钝,常恐有辱父亲军中威望。” 赵云一脸欣慰,拍着赵统的手,说道:“往日伯纪做事颇有条理,但缺一往无前之勇气,行事不决。今日陷阵风采,为父尽收眼底,出击狠辣,转进如风,骑兵精髓有掌握一二。但不可骄傲,还需努力。” “皆乃父亲教导之恩,统还需父亲在耳畔,经常叮嘱教诲,不负常山赵氏门楣。”赵统说道。 “哈哈!好!好!”赵云笑着合不拢嘴,连连应道。 -------------------- 1环锁铠又名锁子甲,《晋书.吕光载记》:“铠如环锁,射不可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战亡! 夜幕降临,天上冷月如钩,双河山魏军营寨火把簇立,驱散黑暗,将校场照得通明。 校场中,魏军五百名精锐敢死之士,井然有序地排列。敢死之士身着甲胄,背负弩矢,挺直腰背,军容严整,望着高台。 数十魏卒在旁,举酒倒入碗,分发于列队精锐。 高台上火盆高燃,‘费’大纛挂在高台中央,火光映红了大纛。 费耀头戴兜鍪,身着黄色铠甲,手按汉剑,缓步走上高台,神情威严肃然,右手接过亲卫递上的装满酒的木碗。 费耀单手举碗,看着台下众人,苦涩说道:“某对不起兄弟们,耀自视甚高,想着为兄弟们博一个功名,却不曾想孤军深入,导致我军被围于此,连累诸位兄弟。” “是故第一碗耀在此敬全军兄弟!” 费耀举起瓷碗,向台下敢死之士示意,然后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物。 费耀接着感慨,说道:“耀在此感谢诸位兄弟,大军被围,诸位不离不弃,舍弃性命,随耀破釜沉舟,突围而出。耀感激不尽,若能回国,耀必定禀告国家,奖赏诸位。” “是故耀在此敬诸位兄弟,不畏生死,随我征战。请诸位与我共饮此杯!” 众人举碗齐呼:“谢将军!” 费耀举起第二碗,一饮而尽。众士卒纷纷举杯将酒倒进肚中。 费耀忽然高扬声音,厉声说道:“第三碗酒,乃是取胜之酒。耀且放在这,待耀与诸君得胜而归,满饮此酒。” 魏军士卒闻言,高呼:“必破蜀军!” 费耀哈哈大笑,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长槊,举槊高喊:“儿郎们醉否,可敢随耀夜袭蜀军否!” “如何不敢?”敢死之士持矛高呼。 “出发!” 说完,费耀走下高台,五百名精锐紧随其后,直奔山下蜀寨。 …… 寂静无人的树林之中,人影攒动,隐约间听到喘息之声,以及夹杂着昆虫的脆鸣。 费耀身裹黑布,伏在灌木丛中,盯着不远处的王平营寨。 费耀改变了夜袭的目标营寨,原先是准备袭击霍弋营寨,准备打出一条向北通道,将大军救援而出。 但不久费耀决定夜袭兵力众多的汉军大寨,因为大汉天子刘禅正在此营,且不说能不能擒获大汉天子,但若能击溃此寨,费耀便可逆转大局。 风险与收益共存! 费耀抬头看了看月亮,见时间已到,低声说道:“子时已到,随耀出发。” 费耀领头走出灌木丛,借五百精锐借助着月光朝着汉军营寨方向行进。 一路上,汉军营寨守备松懈,很快被费耀摸到近处。 待一支巡逻队走后,费耀举手挥动,一阵军号声响彻寂静的黑夜。 “呜!” “呜!” 身着黄色的魏军精锐举着火把破开夜幕,向汉军营寨席卷而去。 “敌袭!” 望台上一名汉军哨兵回头大声喊道。 “叮!叮!叮!” 警示的鸣金声瞬间便在汉军营寨中响起。 魏军精锐们,迅速搬开鹿角,数百人涌入汉军营寨。 费耀犹如猛虎下山一马当先,长槊挥动,寒芒一闪而过,两名汉军士卒便倒在地上,捂着咽喉。 魏军精锐冲入汉军营寨,用火把点燃营帐,踢翻火盆,火光顿时冲天而起。 汉军营寨火光虽大,但是却不见大批汉军,只有少数的汉军稀疏逃窜。 原本准备冲向中军营寨的费耀,停下脚步,暗道一声‘不好’。 “呜!……” 一声又一声的号角忽然从四周响起,夜色中一队队汉兵随着一面面汉旗,从黑夜中陆续出现在营外。 一名汉将手持长矛,从中军营寨涌出,身后紧随着近千名的羽林右骑。 羽林右骑,原玄甲卫也,从三卫中挑选勇武之士入卫,兵一千五百人,主官羽林右监,由李恢之侄李球担任。 李球一脸冷笑,看着费耀说道:“费耀,本将在此等候多时也,还不束手投降,弃暗投明,且不失封侯之位。” 费耀仰天大笑,呵斥说道:“代汉者,当涂高也!汉室已亡,何言弃暗投明乎?” 闻言,李球脸色更冷,厉声喊道:“杀!” 营寨内羽林甲士凶狠地撞在魏军的盾戈之上,营寨外的汉军高呼着号子,大步向前,前后夹击魏军敢死之士。 原本抱有死志的魏军精锐也不畏惧,悍不畏死地迎来上去。 营寨外,纷乱的战况,厮杀的怒吼声,纷纷传入刘禅的眼耳之中。 刘禅骑着战马,看着战局,赞扬说道:“今夜,子均安排妥当,费耀入彀也!” 王平落后一个马头,谦虚说道:“平不敢贪功,此有赖陛下英武,引魏将归降泄密。” 傍晚,魏折冲将军贾嗣遣亲信,下山投降,并言今晚费耀率军夜袭。 是故王平早有防备,命李球、纪信等人带着军士埋伏,内外包夹。 刘禅拉扯着马鞭,说道:“朕常闻子均作战理政,与人交谈苟不言笑,从不越礼,有时可不必如此沉重。” 王平沉默半响,拱手应道:“诺!” 刘禅无奈地笑了笑,王平这性格怕是改不了过来了。自己经常和王平开玩笑,但每次王平都会把话题聊得沉重。 看着交战的汉魏两军,刘禅瞟了眼王平,叹了口气,也知晓王平身上的压力。 王平这些年虽被自己器重,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是巨大的压力,大汉国内许多人都盯着王平。 特别是这些年,刘禅重用汉化蛮夷,先是提拔王平升任汉中副都督,再以句扶为安康太守,又设有賨人为主的白甲卫。 可以说大汉现在已经形成以王平、句扶、李骞为核心的賨人将领,虽然势力不大,但也渐渐在大汉军事中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王平这些年愈发低调,除公事外几乎不与他人沟通,加上一年前与张郃鏖战关川河,导致大量白甲卫战死,与賨人之间的联系也断了。 而此时被前后夹击的费耀所部,终于被汉军甲士破阵而入。 费耀左手持刀,右手持槊,浑身鲜血淋漓,带着敢死之士奋力抵抗。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费耀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汉军也开始将他团团包围。 费耀依着长槊作为支撑,望着四面涌来的汉军将士,惨淡一笑,低语说道:“大司马,耀有负将军重任。耀只能以死谢罪,下生再追随大司马,驰骋沙场,纵横万里了。” 说完,费耀举起环手刀,放到脖颈处,轻轻一划,鲜血喷涌而出。 战事结束,李球与众人打扫战场。 刘禅骑着马入营,见费耀尸体随意丢弃,有些不忍,将李球唤来,说道:“孟璞(李球字),费耀虽为敌将,但以身报国,身体不可辱也。将其与五百勇士一起安葬吧!” “诺!”李球拱手应道。 《汉纪·王邓姜霍传》:“平生长戎旅,手不能书,中祖授以《孙子兵法》,因其所识不过十字,故又命董允授之,后平自习史、汉诸纪传,学有所得,皆得大意。 平治军理政,遵履法度,言不戏谑,从朝至夕,端坐彻日,婳无武将之体,然性狭侵疑体,为人自轻,以此为损焉。 克复中原,时诸将招贤,唯平闭门不纳,中祖问之,平曰:“人臣奉法遵职,何与招士!”中祖叹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虎啸龙吟(完) 秦州,安康郡,魏军大营。 夏夜,天上高悬着银镜似的圆月,如水的清辉漫漫洒在广阔的四野,汉水潺潺流向东方,并将汉、魏二军分隔两岸。 司马懿抚须端坐在营帐中,听着帐外传来阵阵虫鸣声和蛙叫声,看着手上的战报,心中有些烦乱。 没想到自己的声东击西,奇袭之策被诸葛亮识破,在自己攻西城县(武乡县)时,反让他有机可乘,先是袭击夏侯儒大军,导致夏侯儒战败;再是回师援西城县,与自己隔河相望。 司马懿心烦,蹙眉站起身,走出帐门,恰逢毋(guàn)丘俭检阅士卒,夜巡营寨。 司马懿招了招手,温声说道:“仲恭(毋丘俭字)今夜士卒安排如何?” 毋丘俭闻声看去,走进拱手说道:“启禀骠骑将军,今夜明哨、暗哨皆已安排妥当。” 司马懿指了指前方,示意毋丘俭跟上,笑道:“州从事(州泰)守孝九年,我近乎折损一臂,且不曾想仲恭入我帐下,接替他的职位,助我治军理事。” 州泰去年帮助司马懿奔袭孟达,同时防备救援汉军有功,司马懿原本想提拔他为新城太守,却不曾想州泰父亲、母亲、祖父接连逝世,不得已州泰要守丧九年才能继续他的仕途。 而毋丘俭,姓毋丘,名俭,字仲恭,为洛阳典农中郎将,后投身军旅,此战便随司马懿西征蜀汉。 毋丘俭笑了笑,谦虚地说道:“在下初入军旅,不知甚多。若有能为骠骑将军效力,在下甚敢荣幸。在下理事若有纰漏者,还望骠骑将军提醒警戒。” 司马懿摆了摆手,笑道:“仲恭为事谨慎,有将才之略,日后成就定不会在我之下也!” 对于司马懿的客套话,毋丘俭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如今天色已晚,不知骠骑将军为何还不休息,可是为夏侯刺史战事所忧?” 司马懿抚须点了点头,苦笑说道:“诸葛亮以句扶扼守西城,自己率军沿汉水南下,趁夏侯刺史不备,夜袭我军。导致我军水路军被破,入寇南乡郡,袭扰后方,是故在下为之忧也!” 毋丘俭瞥了眼司马懿,缓缓问道:“不知骠骑将军接下来准备如何以对?” 司马懿沉吟半响,说道:“南乡郡乃我军后方,若汉军袭扰,我军粮道必受影响,是故应当早为救之,不可放任不管。” 毋丘俭迟疑半响,建议说道:“汉军深入南乡郡袭扰,不如遣夏侯刺史救援之,将功补过。” 毋丘俭在洛阳与夏侯玄关系甚好,如今他叔父夏侯儒有过,毋丘俭也是希望能帮一帮。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看着夜空中如水银般流动的星斗,说道:“此战并非皆是夏侯刺史之过,懿统兵亦有失,布置有欠妥当,才导致诸葛亮以多击少,使夏侯刺史战败。” 顿了顿,司马懿继续说道:“夏侯刺史只是一时不察,为人多有军略,剿灭入寇汉军,非夏侯刺史不可。” 毋丘俭想帮,司马懿更是想帮,毕竟夏侯儒的侄女过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儿媳妇,虽是公事为先,但如今也不能光看着自己亲家独吞败果,受朝廷责备。 司马懿与毋丘俭越行越远,走到汉水河畔,望着对岸远处灯火通明,军士井然有序的诸葛亮大军营寨。 观看半响,司马懿不禁感慨说道:“诸葛亮,真奇才也!治国则治国有分,国富刑清;治军则御军有法,帷幄有谋。实乃我大魏劲敌也!” 毋丘俭亦是点了点头,赞同说道:“诸葛亮诚为一世异人也,北伐之前,善治国,却不曾想其军略亦有所长,可为当世名将,可与骠骑将军比之也!” 司马懿抚须笑了笑,对毋丘俭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在司马懿的眼中,诸葛亮治国为长,军略为短。诸葛亮袭取夏侯儒不过是占防守之利,才能成功。 毋丘俭重新回归正题,问道:“诸葛亮、句扶固守城池,闭门不出,不知骠骑将军可有计策破之?” 闻言,司马懿停下抚须动作,有些愕然望着毋丘俭,军事之中,最怕的就是有能力的将帅坚守不出。 现在诸葛亮、句扶二人互相勾结,固守城池,还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大军四万人,诸葛亮与句扶联合大军有近三万人,怎么打?加上汉军袭扰粮道,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不撤军算还好的了。 回神的司马懿,沉思片刻,用场面话说道:“虽敌寡我众,但汉军有西城县为屏障,外又有诸葛亮两万大军为援,难以急图,还须缓缓为之。可看大司马其余四路大军进展如何,毕竟我军只是辅助大司马攻取陇右。” 嗯!攻取安康郡的想法已经被他抛出脑后了。 毋丘俭沉吟半响,缓缓说道:“诸葛亮没有回援汉中,估计大司马大军进展应当并不容易。” 司马懿示意回营,边走边说道:“或许正如仲恭所言,不过具体情况可由陛下决定。在下已经将军战报报于陛下,让陛下与众卿商议,接下军事。毕竟镇守荆州的陆逊,蠢蠢欲动欲趁汉魏交战,夺我国土,掠夺我百姓。” 从司马懿、毋丘俭二人话语之中,隐约可以听出二人面对诸葛亮的固守,吴班的劫掠、袭扰的情况下,已经有撤军之意。只是顾忌于目前战况,不敢轻提,反而把这个难题交给洛阳的曹叡。 待司马懿散心,回帐休息之时,只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司马昭在营帐等自己。 司马懿脱下外袍挂在架上,见长子司马师头戴绿头巾(注1),抿着嘴唇,控制自己的感情;次子司马昭气愤填膺,喘着粗气。 司马懿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你兄弟二人还不安寝,可是发生何事?” 司马师握紧拳头,深呼吸,痛苦说道:“父亲,夜深之时,儿收到夏侯玄书信,其言师未婚妻媛容在出游时,被汉军所截走,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城府颇深的司马懿,也不由大吃一惊。 半响后,司马懿长叹一声,夏侯徽这个儿媳自己是非常喜欢,见识有度,仪态万千,如今被掠,不由为之惋惜。 司马懿看着强忍痛苦的司马师,又是叹了一口气,问道:“何时发生之事?” “四日前!”司马昭答道。 闻言,司马懿连忙吩咐说道:“子上(司马昭字),你即刻派兵去汉水严查,看可否将媛容救下。” “诺!”司马昭起身按剑而出。 司马懿见司马昭出去,于是坐在司马师旁边,面容冷淡,呵斥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如今却作儿女之姿,岂不让人笑话,又如何可担大事也!” 司马师红着眼睛,泣声道:“我独爱媛容也!如今她离我远去,我又如何能不悲乎!” “天下女子多如芳草,岂可陷于此女之身上,子元(司马师字)切记,成大事者,应持无我之心。不以事喜,不以事悲,一切当接纳之。”司马懿冷声说道。 司马师握紧拳头,克制情感,淡然说道:“父亲教导的是,师错也!” “哎!” ------------------- 1绿帽子这种侮辱性的意思,起源于元代,在明清进一步赋予更深的含义。 《元典章》规定:娼妓之家长和亲属男子必须头裹青头巾,以示贱业。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归降与退兵(彩蛋) , 公元229年,汉帝刘禅建兴七年,魏帝曹叡太和三年,吴帝孙权黄龙元年,五月。 清晨,双河口旌旗招展,军号鼓乐之声响彻山道,山下汉军营寨里飘起缕缕炊烟,比往常食用之量多出一倍有余。 贾嗣赤裸上半身,头围白巾,手捧佩剑,缓缓下山。左右举着各自符印,紧随其后。 一刻后,贾嗣与数十名魏军校尉走到山脚,只见两旁汉军羽林骑手持汉戟,军士捶鼓,俊伟的大汉天子身着甲胄等候在前。 贾嗣缓缓驱步上前,跪地手奉佩剑过头,恭敬地说道:“罪臣贾嗣,不识天数,助纣为虐,助凶攻汉,罪该万死。但臣幡然醒悟,今携大军六千六百五十一人,将校二十一人,归附汉室,望国家纳之,让我等将功赎罪,以补过往之失。” 刘禅上前先是取过佩剑,再扶起贾嗣,安慰说道:“诸位将军生于魏境,为逆魏效力无可奈何,今弃暗投明,过往之事既往不咎,无需放于心上。” 说完,刘禅虽然看不起二五仔,但是为拉拢军心,于是卸下自己背后的披风,将披风盖在贾嗣身上,拉拢人心,温声说道:“清晨湿气颇重,贾将军切勿着凉,以伤身体。” 贾嗣‘痛哭流涕’,说道:“我等罪臣岂敢受陛下如此大恩,陛下仁德,嗣无以回报,愿为陛下牵马坠蹬。” 刘禅笑了笑,毫不在意,而是客套地对贾嗣说道:“将军勇冠三军,军中豪杰。朕怎可让将军大材小用,行护卫之事。今逢乱世,将军当立功立事,开国承家,不负将军一身大才。” 开玩笑,让这个二五仔给自己牵马坠蹬,哪一天死了都不知道。而且这二五仔也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的意思,毕竟谁也不想投降之后,待遇还不如从前。 顿了顿,刘禅扶起贾嗣,笑道:“贾卿今弃暗投明,朕封卿为奉义中郎将,进封亭侯。诸位将军各有进爵封赏,勿忧!” 贾嗣之前为折冲将军,在魏国中乃是五品,奉义中郎将是四品,而且还进封亭侯,可以说是刘禅没有亏待贾嗣。毕竟现在大汉封侯的都特别少,除了战功、政绩出色者,就是某种具有特别含义的人物才会封赏。 比如去年金城赵氏归汉,家主赵承进封归汉亭侯,以示激励;举西城郡投降的申仪也被封为都亭侯,姜维也是此理;刘林因纳入宗室,才被封为汉昌亭侯。 知晓内情的贾嗣,自然喜上眉梢,连忙称道:“多谢陛下厚爱,罪臣惶恐。” 刘禅摆了摆手,对贾嗣及归降的二十一名将校,说道:“诸位在逆魏家人眷属,我大汉会遣使协商,两国必会交换家眷,让诸位安心效力。” 在太和初年(227年),诸葛亮领兵屯扎于汉中之时,大汉叛将姚静、郑他二人犯有过失,因不满诸葛亮处罚,于是一起率领属下七千余人投降曹魏。但他们的家属还是一直留在大汉,而刘禅口中与曹魏交换家属就是这批叛将的家人。 这也是刘禅在这次交战之前,不管是处理李严还是刘琰二人,都是稳妥处置,原因就是担心有人效仿姚静、郑他二人叛汉归魏。 闻言,在场众人跪地拜服,说道:“多谢陛下仁德,臣等九死难报之!” 刘禅虚扶众人,仁厚地说道:“诸卿请起,此乃人之常情,无需如此。朕已命士卒烧饭煮食,诸位还请尽快入营食用朝食。” 如此贴心,思虑周全,又是嘘寒问暖。在场包括贾嗣在内的二十二名将校又如何不被大汉天子的仁德所折服呢! 将校拱手抱拳行礼,说道:“陛下,我等寸功未进,不敢受陛下如此大恩。臣手下士卒还在营中,在下且先率士卒下山,再行朝食。” 王任也积极地说道:“陛下,我军还有二千领甲,三千把弓,刀矛各万柄。臣可协助军中将校处理物资,再行进食。”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善,朕已经在营备好七千军士朝食,归降将士下山便可进食。至于诸卿,朕今日午间在营中设宴,诸卿务必赴宴,以款诸卿。” “诺!”众人应道。 待众人走,刘禅也在河岸畔接见传诏而来的汉中太守吕乂。 刘禅打量了几眼吕乂,说道:“季阳这些日倒是清瘦许多了,身体还需注意啊!” 吕乂跟上刘禅脚步,说道:“或许是最近汉中政务繁忙,过些日战事停歇,身体自当好些!” 刘禅瞥了眼吕乂,笑道:“季阳能有此言,看来上丞相、卫将军两处应当无碍!” 闻言,吕乂满脸喜悦,抚须说道:“陛下英明,上丞相已遣右将军大破荆州刺史夏侯儒,然后右将军又迁南乡郡百姓入汉中安顿。现在上丞相、句太守二人坚守不出,与魏将司马懿隔汉水相望。” “魏将张郃入寇汉中褒中城,卫将军(赵云)率军抵御,张郃连日进攻却并无战果,附近汉军将士也逐渐抵达褒中城。或许过不了几日,张郃或因粮尽而退。”吕乂说道。 刘禅看着川流不息的西汉水,补充说道:“费耀战死,陈仓道大军投降,如今六路大军已退四路。目前就是不知左将军(魏延)与车骑将军(黄权)战况如何?” 刘禅还未说完,董允手拿战报欣喜若狂地朝刘禅跑来,喊道:“陛下,左将军、前将军湟中大捷,攻克西平郡。” 闻言,刘禅心中大喜,迎了上前,问道:“休昭,详细说说。” 董允指着战报,喘着粗气,说道:“陛下,左将军率军于勒且水大破郭淮,斩首两千六百级,俘虏两千四百人;前将军破戴陵,斩首九百级,俘虏八百六十一人。合计斩首三千五百级,俘虏三千二百六十一人。左将军乘胜追击,攻占西平郡。” 刘禅拿过战报,激动不已,不由地踱起步,喜笑出声:“魏文长真乃我大汉骁将,如此一来,我军已经彻底占据了河湟谷地,凉州可图也!” 董允和吕乂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尽皆喜色。 刘禅微微冷静下来,分析说道:“现在费耀阵亡,朕逼降陈仓道大军;右将军大破荆州刺史夏侯儒,攻南乡郡;左将军、前将军大破凉州刺史郭淮、魏将戴陵。此战魏国举二十万大军攻我大汉,兵分六路,目前已退三路。逆魏几乎折损一州之兵,损失惨重,曹真退兵不远矣!” 顿了顿,刘禅吩咐说道:“休昭诏令各部降卒于各地暂时安顿,后面交予秦州刺史安排分置诸郡,以充实秦州人口。” “对了,休昭将战报传至大汉各境,以安百姓、士人、官吏之心。” “诺!”董允应下。 刘禅回归正题,对身旁吕乂,说道:“陈仓道降卒有七千之众,武都郡军粮难以供应,此七千人还需暂时由吕卿管辖,待战后交于秦州刺史,倒是让他再具体安排商议。” “诺!”吕乂拱手应道。 果然如刘禅所说的一般,郭淮战败,退守金城郡;费耀战死,贾嗣率军投降;荆州刺史夏侯儒被破,致使蜀军入寇南乡郡。等诸多战报传于洛阳时,洛阳震动,曹叡大惊,急召重臣入殿商议战事。 《汉纪·兴汉公世家传》:建兴七年,魏骠骑将军司马懿军四万,自上庸攻武乡,荆州刺史夏侯儒军一万,溯汉水攻钖关,当会武乡。上丞相军三万,分而击之,命句扶守武乡,遣吴班夜袭魏夏侯儒,破之。 《兴汉公问对》(又称:《中祖兴汉公问对》) 中祖曰:“司马懿军五万犯安康,如何?” 亮曰:“司马懿自恃知兵,谓大汉无人能讨。臣请师三万破之。” 中祖曰:“兵少地狭,何术临之?” 亮曰:“臣以正兵据之,奇兵破之。” 中祖曰:“卿七擒孟获,为正兵。今言奇兵,何也?” 亮曰:“先正而后奇,袁绍攻曹操,曹操据之为正,袭毁乌巢为奇。”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凉州,鸡肋? , 公元229年,魏帝曹叡太和三年,六月,雒阳。 时入夏季,天气炎热,雒阳甚是阴凉。 四月,元城王曹礼病死,曹叡不得不强忍的悲痛,处理完自己儿子的丧事。 或许老天爷对于这个大魏天子并不厚爱,在元城王曹礼病死后不久,六月曹叡另外一个儿子繁阳王曹穆病重。 再紧接着就是伐蜀大军失利,郭淮两万大军战败,折损士卒万余人;费耀战死,七千大军投降;夏侯儒万人被破,折损士卒近半。加上其他路士卒战斗减员折损。总计投降、伤亡魏军士卒近三万人,还折损一名上将费耀。 这一系列的打击对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大魏天子来说十分沉重,心力交瘁与重压之下,年纪轻轻的曹叡,鬓角便有银丝。 曹叡强撑的精神,望着阶下众人,问道:“诸位也知大司马伐蜀不利,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陈群手持笏板,出列正色,说道:“西蜀有备,发十万之兵防守各地,又遣良将御之。我大魏看似兵多,实则不然,数道齐进,易被他等分兵抵御。如今战事不利,不如班师回朝,再行商议。” 曹叡微微蹙眉,显然不太喜欢陈群这般回答,继续问道:“增兵如何?” 陈群抬眼看着曹叡,劝谏说道:“臣虽不懂兵事,但臣亦知道如今折损士卒近三万人,倾覆一州之兵,折损上将费耀。我大魏已伤筋动骨,若继续征发士卒,恐难以为继,望陛下三思。” 刘放也站出来,手拿笏板,恭敬说道:“陛下,且听臣一言,昔武帝南征汉中,夺取汉中亦难久守,况且如今西蜀有备,连退我诸路大军,兵锋正盛,敢问此时如何能下?” “后汉光武远击陇西隗嚣,被阻陇山甚久,若非有来歙相助,陇右又如何能急下乎,今我大魏来歙却不知远在何方。骠骑将军举五万之众,还被诸葛亮阻于魏兴郡,若继续征发大军,则陆逊必至也。陆逊至,则荆州危矣!” 刘放看着笏板上重要词语,苦口婆心地说道。 “凉州刺史郭淮兵败湟中,致使凉州动荡。蜀将魏延攻克西平郡,虎视眈眈金城郡,今凉州倾覆在即。我大魏应先救凉州,稳固荆州,再行商议后续伐蜀之事!” 刘放,字子弃,涿郡方城人,任中书监,加散骑常侍,同中书令孙资一同掌握机密,曹魏诏书皆是其所写。 闻言,曹叡也有些清醒过来,此时救凉重于攻陇,若凉州再被夺,大魏声望、局势都会特别危险。 西蜀夺凉州,北可和鲜卑,西通西域,居高临下虎视关中。届时曹魏与西蜀战场局势将彻底逆转,曹魏会被西蜀大军死死地压在关中,无法进攻,只能防守。 曹叡透过冕旒,颔首说道:“子弃(刘放字)所言有理,朕险些酿成大错!不知诸位以为凉州之事,应当如何为之?” 刘放瞄着阶上的曹叡,说道:“陛下,救凉之事,臣以为因先调换凉州刺史郭淮,换合适能臣守之。” 听闻更换郭淮,曹叡不禁蹙眉,郭淮先是身为雍州刺史,失守陇右;现又湟水战败,致使凉州倾覆,确实应当调换,挑选能臣任职。 只是郭淮为大司马心腹,去年所献凉州策也是颇有称道之处,将其贬斥,可惜其才也! 在旁沉默的杨阜,连忙出言说道:“陛下且不可调换郭刺史,凉州刺史知晓西北地理,深得胡心,此次战败不过失误也,可稍作斥责,让其将功赎罪即可。” 刘放摇了摇头,恭敬说道:“郭刺史虽屡立战功,知晓西北局势,但勿忘郭刺史身负守土之责。郭刺史先失陇右,再兵败湟中,令魏延占西平郡,导致凉州倾覆,若不贬斥,何以令人信服。况且此战兵败乃是战之过也!” 刘放所言不假,此次伐蜀,必须寻找责任人,要不然曹叡以后如何服众。 费耀已经战死来,大军又投降了;夏侯儒兵败责任,有司马懿帮忙分担;而郭淮的责任能找谁分担?只能自己扛。 曹叡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郭淮兵败湟中,守土无能,贬为破蜀将军,调入大司马帐下听用,责令其反省自身,将功赎罪。谁可继任凉州刺史乎?” 陈群沉吟半响,拱手答道:“杨大匠(杨阜)出身天水,熟知西北地理,用勇有谋,忠于国事,可出任凉州刺史,与大司马一同抵御西蜀。” 众人闻言,皆有所感。 杨阜出生陇右天水,性情刚烈,当初为报答韦康之恩,暗结陇右大姓围杀马超。西蜀马氏与之仇恨之深,难以化解。 重点是当初与杨阜围杀马超的那些陇右大姓,现在基本都在凉州担任要职。如历城统兵校尉尹奉,在敦煌郡担任太守;南安郡人赵衢任酒泉太守。 陈群让杨阜担任凉州刺史,用心不可不谓重也! 杨阜可利用自己陇右大姓的优势,暗结陇右大姓;同时他还是围杀马超的发起人,可团结处于危机之中那些在凉州担任要职的陇右大姓。 而且完全可以不用担心杨阜投蜀,因为他与西蜀马氏之间具有血海深仇,基本就已经断了他的归路。 曹叡微微颔首,点头赞同说道:“陈司空之言,朕也以为不错。不知义山(杨阜字)以为如何,可敢赴凉,以救凉州乎?” 杨阜缓步出列,正色答道:“臣愿以老迈之身,以赴凉州,不负陛下之托!” 陈群手持笏板,继续说道:“至于救援凉州之兵,臣以为不可再发士卒,目前河东、关中供给大司马所部,已是困难,不如让大司马暂停伐陇,调伐陇士卒万人支援凉州即可。” “可待凉州事罢,国库充盈,再行伐陇。毕竟千里运粮,远给金城,路途艰难,所耗费乃是伐陇数倍,若还要供给大司马伐陇,关中百姓则会生变。还有荆州士卒也因罢兵,防守边境,以备东吴。” 曹叡瞥了眼陈群,淡淡说道:“陈卿所言,朕知也!朝议后,朕便命大司马调兵援凉,拱卫萧关道。同时令骠骑将军撤军,守卫荆州。” 顿了顿,曹叡念起刘晔,问道:“子扬(刘晔),不知以你之见,以为如何?” 刘晔张了张嘴,将弃凉的词语吞入腹中,恭敬答道:“陛下英明,臣并无他见。” “散朝!”曹叡起身沉声说道。 刘晔一人独自在殿中待了一会,然后慢吞吞地走出殿门,嘟囔道:“凉州,鸡肋也!” “西蜀夺凉轻而易举,派遣大军入凉,无异于羊入虎口耳!” “不如迁民入关中,守之!” 刘晔嘟囔着,转向之时,恰逢遇见中领军杨暨。 杨暨似乎听到什么,好奇问道:“太中大夫可有事乎?” 刘晔一个惊醒,摆手说道:“无事,晔思及小儿事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守亦不可 汉、魏两国总计近三十万大军的交战,为期两个月之中,在以费耀阵亡,郭淮兵败湟中,夏侯儒失守钖关的情况之下,曹魏折损三万士卒,草草结束此次伐蜀。 曹叡下令各部撤军, 命骠骑将军司马懿撤军防卫荆州,防止陆逊北上;又让大司马曹真放弃攻陇,救援凉州,护卫萧关道。 以郭淮兵败为由,贬凉州刺史郭淮为破蜀将军,入关中于曹真手下听令;大匠杨阜调凉州刺史,任征蜀将军, 持节,负责凉州战事,受大司马曹真节制。 东吴方向,原本蠢蠢欲动北上的陆逊得知司马懿回师之后,也放弃趁火打劫的想法。 而曹真得令之后,沉吟许久,念及凉州要地,征调关中士卒万人随杨阜入凉,守卫西凉;曹真自己罢兵回师长安,安排诸将拱卫陇山东侧要塞,如夏侯霸驻守陈仓,戴陵驻守高平第一城(萧关),郝昭驻守乌氏县,郭淮随身听用。 长安,大司马府。 曹真在长安设宴款待入凉的杨阜, 宴后众人离去, 唯有郭淮依然作陪。 十几盏油灯照亮昏暗的大厅,三人抿着茶水漱口, 有些沉默。 曹真端着茶盏,说道:“伯济,你可将凉州情况详细说予杨刺史听,特别是蜀军情况。” 郭淮抿着嘴唇,拱手说道:“诺!” “目前蜀军已占西平郡,加之陇西郡,蜀军已全据河湟谷地,目前凉州诸郡兵七千人皆屯兵于金城郡,魏平则率军驻守金城青石津(今西固区八盘峡附近),扼守险要,令魏延不得入也!” “杨刺史若入凉,以关中士卒守金城诸地,可让诸郡士卒罢兵,以修养生息,待日后征战。”郭淮一一说道。 说完,郭淮还从怀中掏出掏出一份巾帛,递给杨阜,说道:“具体详情,淮已经写于巾帛之上, 杨刺史可详查也!若杨刺史还有疑问, 可问于在下。” 须发斑白的杨阜,轻咳一声,说道:“倒是辛苦伯济了,阜有一问,不知伯济可解否?” “杨刺史请说,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郭淮说道。 杨阜拿着巾帛,问道:“伯济以为蜀军实力如何,凉州士卒可以一战乎?” 郭淮沉吟片刻,说道:“蜀将魏延善晓阵战,其麾下士卒骁勇善战,我不如也!蜀军士卒善步战,缺大量精骑,弓弩为之强也。不过以目前局势而言,西蜀骑卒数量上涨迅速,且骑卒实力并不弱,当为我大魏劲敌,除非我军士卒多于蜀军,否则淮以为野战应为下。” 曹真放下茶盏,问道:“不知杨刺史入凉,准备如何以对蜀军。” 杨阜抚须沉思,缓缓说道:“以阜之见,可采纳伯济之言,若蜀军来攻,在下则固守金城郡,令蜀军不得入凉,届时待蜀军粮尽退兵即可。” 曹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不知杨刺史准备如何守之?” 杨阜瞥了眼曹真,知晓他对自己不放心,于是详细说道:“守凉首在守金城,金城郡者,凉州要害也。若西蜀得金城郡,可北击河西诸郡,届时凉州尽失也。而金城北有大河,南背皋兰山,东扼青石津,西控榆林,险要无比,实为固若金汤之城。” 明显杨阜有做过功课,曹真听闻后,面露喜色,不有抚掌而笑,说道:“真还忧虑杨刺史远离西北数年,不晓凉州之事,看来真多虑也!” 杨阜笑了笑,抚须说道:“只要大司马能守住萧关道,防止西蜀从回中道北上隔绝凉州与河西联系,阜必可守住金城郡。” 闻言,曹真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杨刺史之言正是真之忧虑,守萧关道何其难也!” 此言一出,众人有些默然,河西之地与关中联系道通就只有萧关道,萧关道狭长,陇右蜀军可东出瓦亭道从南部隔绝萧关道,还可以从东北方向出击从北部截断萧关道。 这些路都可以不用经过高平第一城,若蜀军能攻下高平第一城,则意味着凉州彻底与关中失去联系,中间路途有上千里之遥,在怎么坚守金城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失守。 大汉现在拥有陇右,已经掌握部分的战场主动权,凉州不过是嘴边之肉,别看杨阜信心满满能守住金城郡,但是只要蜀汉夺下萧关道,金城郡不过数月自然会投降。 杨阜正襟危坐,沉声说道:“大司马以目前情况而言,凉州不能不守,去岁有石亭之败,又有陇右之失,鲜卑犯境之困;今岁大司马、骠骑将军起十八万大军伐蜀,不利而归。民心思动,大司马为宗室大臣,莫忘去年洛阳谣言!” 最后,杨阜向东拱了拱手,说道:“此言乃是天子让阜传话与大司马也!” 杨阜所言意味深长,问题直指大司马曹真。 这几年曹叡主政期间,连续两年边境发生巨大的动荡,作为位高权重的大司马,曹真难辞其咎,处罚郭淮不过是给曹真找替死鬼而已。 曹叡言语中警告曹真,凉州是他最后的底线,不能放弃,也不能弃守,即便战事再难,也必须抗下。 同时也借着洛阳谣言案,告诉曹真为什么必须要守,因为洛阳去年就造谣曹叡死在长安,欲让曹植入京继承帝位。是故曹叡让曹真不禁要出于军事情况考虑,也要为政治局势而考虑。 知晓兵事的曹叡冷静下来之后,也慢慢知道凉州局势的危机。 凉州目前非常尴尬,从关中到凉州路途长达几千里,距离太过遥远了,毕竟一万余人士卒入凉作战的粮草就相当于数万大军攻陇右的粮草。 但凉州这点兵力,在面对数万虎视眈眈的蜀汉大军,根本于事无补,蜀汉可以凭借陇右为根据地,缓缓蚕食凉州,将曹魏精血耗尽在凉州。 对曹叡而言,欲固守凉州却力所不能及,但目前不守亦不可行。所以才警告曹真不管怎么样,现在必须要守住凉州。 曹真沉默半响,正色答道:“请杨刺史放心,安心固守凉州即可,真定不负陛下之托,护卫住萧关道。” 杨阜颔首,拱手说道:“今夜多谢大司马款待,阜明日还要前往凉州,便先行退下休息。” 说完,杨阜退出厅外,厅中留有曹真、郭淮二人。 沉默许久的郭淮,咬牙说道:“大司马,以目前蜀魏局势而言,可弃守凉州,迁凉州百姓入关中,我等屯兵于萧关道,进退有余。” “而凉州无百姓则无法供给大军,我等还可不用空费粮草以供千里之遥凉州士卒,如此一来西蜀得凉州也根本无用,不足为虑。” 曹真摆了摆手,叹口气说道:“伯济此话不可再他人面前谈及,不可弃凉。” “诺!”郭淮应道。 曹真独自留在厅中,叹道:“武帝得汉中,只言鸡肋,今淮知也!” ----------- (不知道,这两章大家能否明白我的意思。历史上诸葛亮出陇右的原因也是在此,得陇即得凉。拿陇右就是断陇,拿凉州也是断凉,这个断凉比断陇简单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唐朝失去陇右之后,西域和河西基本也就没了。如果大家需要的话,我会做图片放出来说明。(需要扣1) 这次曹真伐蜀需要图说明吗?(需要扣2) 正文 陇右、凉州、萧关道 地图在这个评论里,如果没出现等等。 他们可以从图片上看到,凉州依靠萧关道与关中沟通。(黄色的箭头是断陇) 而且萧关的作用是用来防御北方游牧民族,防止他们从萧关道入关中,危险长安。 如果是对内,一旦陇右被拿,兵出狭长的萧关道,萧关用处大不。 凉州就像被掐住喉咙,窒息而亡,关中将粮草运往凉州的通道没有了。 大家可以根据图片看到萧关道就在陇右的鼻子下面,触手可及。 蜀汉断凉,只需要占据萧关道即可。到时候关门打狗,凉州基本就会投降。 如果不走萧关道就没路走了,如果说绕行陕北的话,根本不行。陕北在三国时期是羌胡的地盘,而且陕北是高原更难走,我在延安呆过,知道陕北地形。 这也是诸葛亮战略眼光的厉害,夺陇即夺凉。 除非曹魏能够重夺陇右,要不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历史上唐朝失去陇右之后,萧关道被掐断,凉州就孤悬域外,西域更不用说了。 在中国古代任何一个伟大的王朝是不能失去陇右的,一旦陇右没有了,四川、凉州、关中都危险。(针对西部而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诗与婚 公元229年,汉帝刘禅建兴七年,六月。 汉中都督府,梁山,燕矶。 时入黄昏,血红的晚霞,犹如一碗血洒红了半边天。其隐约之间, 一轮新月在悄悄升起。 刘禅在食用完餔食(晚饭)后,念及晚霞甚美,不由在梁山散步。董允、霍弋也久违地跟随在大汉天子身旁,以叙感情。 刘禅背手行至半山腰,离长亭还有二三十步时,发现有一女子于亭中作画,身边还有侍女陪同,部曲守卫。 刘禅不禁心生好奇, 向旁人问道:“此乃谁之家眷?” 侍从看了半响,摇头说道:“陛下,我等不知,待在下前去询问。” 刘禅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他人在作画,不可扫人兴致。” 说完,刘禅领着众人沿着山道往上爬,越来越接近之时。 部曲们远远看见刘禅,连忙跪地,喊道:“拜见陛下。” 此言一出,惊动作画女子,闻言转头望去, 停下笔墨,顺势行礼。 刘禅有些惊讶, 有些好奇侍从如何认得自己, 问道:“你等是谁家亲卫?” 部曲长跪地,拱手应道:“我等乃是右将军(吴班)部曲。” 刘禅点了点头, 吴班作为国舅常有面见自己,而且自己也和吴班一起在成都附近狩猎,部曲认识也说得过去。 不过自己未曾听闻过,吴班家中有女儿啊!莫非是…… 部曲长还以为刘禅对自己等人到山上不悦,于是恭敬说道:“我等护卫夏侯小姐作画,若有打扰陛下,请陛下恕罪。” 闻言,刘禅愈发好奇,温和地说道:“起身吧,无事,梁山并非禁地。” 说完,刘禅打量了几眼夏侯小姐,虽看不见面纱后的容貌,但依稀可感其颜色过人,气质高雅,或许唯松与竹可与友之。 刘禅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回了神,问道:“不知你与朕丈母(张飞妻子)有何关系?” 面纱下的夏侯徽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刘禅, 只觉眼前天子面白无须, 五官俊朗,高八尺有余, 身材俊伟,双目有神。气质虽儒雅温和,但气势内敛,宛如泰山之高渊不可测,令人不敢小觑。 夏侯徽暗自忖道:此人不愧是大汉天子,司马师亦不能相比! 听着刘禅的问话,夏侯徽抿了抿丹唇,说道:“女子乃夏侯夫人外家,夏侯尚之女,德阳乡主之女。于南乡郡路遇吴将军,被其邀请入蜀,看望夏侯夫人也!” 闻言,刘禅轻扬嘴角,只觉眼前的少女可爱得紧,看来这就是吴班说的夏侯徽了。 刘禅看向案上的巾帛,问道:“不知夏侯小姐,可让朕一赏佳作乎?” 夏侯徽玉手紧捏着衣袖中帕子,低声道:“女子胡乱所画,望陛下莫笑!” 刘禅上前一步,端详着巾帛上的晚霞图,不由赞扬说道:“夏侯小姐所作晚霞图,皴法技艺颇深,构图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应是有大师所教。” 夏侯徽脸上微微发红,恭敬答道:“女子之师乃是雍州刺史。” 刘禅有些恍然,曹魏的徐邈擅长作画,画技可达假乱真之境界。 刘禅见左侧有署名,不过却被木案压住,伸手轻轻拨开,只见夏侯媛容等字样。 夏侯徽见刘禅看着巾帛左侧,便知晓自己的名字,不由双颊发烫,垂首不语。 古代女子皆是隐名不隐姓,女子姓名只在闺阁之内公开。 历史上独孤皇后、长孙皇后这些,文献中没有记载过她们的名和字。武则天也是,“武曌”是自名的,“则天”是儿子复位后给上的尊号。 作为天子好友的霍弋,非常识趣,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撤后,远离长亭。 霍弋见众人远离,唯有董允站着不动,微微撤了撤他的衣角,耳畔低语道:“休昭失礼也!” 董允瞥了眼霍弋,叹了口气,随他离开。 夏侯徽见众人离去,不由长呼了一口气,心中压力少了许多。 刘禅回头见众人离去,轻声一笑,说道:“《诗》曰: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注1)。此诗美甚!” 闻言,夏侯徽脸色更加绯红,双耳发烫,没想到刘禅找到她字的出处,还用诗句暗喻自己。 媛:邦之媛也。容:扬且之颜也,颜同容也! 不过颇有见识的夏侯徽,微微镇定,不悦道:“诗亦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说完,夏侯徽有些后悔,担心自己的言语令刘禅生气。 夏侯徽是在用诗经同为鄘风中的诗句暗喻刘禅无礼,见自己闺名还说出来。 作为习读经文的刘禅,当然知晓其意,轻笑一声,调戏说道:“《白虎通义·谏诤》曰:此乃妻谏夫之诗。” 自以过人的夏侯徽瞬间羞涩得说不出话来,面纱下的她双颊如火。 刘禅看着她羞红如血的脸,心头一荡,随即意味深长说道:“伐柯如何?匪斧不克。” 夏侯徽玉手将帕子捏成一团,沉默良久,轻启朱唇道:“伐柯伐柯,其则不远。” 刘禅与夏侯徽应和诗句,出自《伐柯》(注2)乃是求婚之诗。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意思:伐木作个斧柄怎么样?没有斧子完不成。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意思:伐木作柄呀伐木作柄,其可仿效的就在不远处。 其暗喻则为,刘禅向夏侯徽求婚,并问夏侯徽怎么娶她。夏侯徽答刘禅需要按照婚嫁的规则,才能娶自己。 闻言,刘禅有些激动,立即回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此诗出自《关雎》,隐喻刘禅将会努力追求夏侯徽,并承诺以后会对她好。 夏侯徽转过身去,垂首看着裙摆,默然不语。 刘禅见状轻轻一笑,却不言语,取下腰间玉佩放在案上,取走巾帛,转身离开长亭。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玉作为身份及权力的表征,刘禅以玉换画,心思表达得很清楚。 路上,董允迟疑半响,说道:“汉魏仇敌,望陛下慎之又慎。” 刘禅瞥了眼董允,淡淡说道:“此乃朕之家事,望休昭明之。至于汉魏仇敌,岂不知夏侯夫人乎?” 董允默然无语,拱手应道:诺!”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长亭一片静谧。 夏侯徽坐在亭子中,手握刘禅的玉佩,望着远处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幽幽一叹。 身处异国,能嫁良人,已属不易。若是歹人,还会如此以诗经应和嘛? 更何况还是大汉天子,天子性格豁达,温和如玉,一表人才,只是汉魏仇敌也! 愿他能待我一生好吧! --------------- 1翻译:明眸善昧眉秀长,容貌艳丽额宽广。仪容妖冶又妩媚,倾城倾国姿色美! 2《伐柯》: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兵事 是夜,刘禅满怀喜悦地返回住所,董允、霍弋二人也没有打搅刘禅的兴致,闲聊半响便退下。 表面上看身为大汉天子的刘禅纳仇敌曹魏宗室女子夏侯徽为夫人,有些不妥,但若仔细看看三国高层关系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别看三国互相征伐,但实际上看的话,三国高层之间都是亲戚。 曹纯,曹仁之弟,当初率虎豹骑奔袭新野,俘获刘禅的姐姐,将他许配给自己儿子曹演为妻。 曹演现在可是在曹魏担任中领军,执掌中军,位高权重,按辈分而言,刘禅还要喊曹演姐夫。 而曹纯又是曹操从弟,仔细盘算发现,互为仇敌的老曹、老刘二人还是外家之间关系,刘禅和曹叡也是亲戚关系,虽然有点远。 另外一边,夏侯渊侄女,夏侯霸的从妹夏侯氏出城拾柴,被张飞纳为夫人。张飞从辈分上来说,还要喊夏侯渊叔父。 总而来看,刘备和曹操是外家之间关系,张飞和夏侯兄弟是叔侄关系。如果现在再加上刘禅和夏侯徽的话,刘禅要喊大司马曹真为舅舅,称汉贼曹操为外公。 嗯!老刘与曹操相比,瞬间矮了一个辈分。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夏侯氏关系早矮了一个辈分。 至于东吴更不用说了,与蜀汉、曹魏都有亲戚关系。所以从另外一个玩笑角度来看,三国就是三家亲戚互相打架,争夺家产。 刘禅返回住所后,见天色尚早,于是跪坐案前,看起书来。 半响后,天色渐渐黯淡,侍从也很有眼力见地点起火盏,以作照明。 这时,屋外侍从禀告道:“陛下,上丞相求见!” 刘禅正入迷看书,没有抬头,说道:“宣!” 诸葛亮进屋,脱履,卸下三角袜(注1),赤脚走入屋内。 “臣诸葛亮,拜见陛下。” “相父起身,随意落坐,不要拘束。”刘禅放下书卷,温声说道。 刘禅见诸葛亮赤着脚,也将自己脚上的三角袜脱下,并让侍从准备点心、茶水,给诸葛亮案桌备上。 诸葛亮见刘禅亲自将袜子脱下,心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在周时,臣下见君主时,必须先将履袜脱掉才能登堂。而平常人和长辈或身份比自己高的人在一起,则不能穿袜子。 官渡之战,曹操闻许攸来投,跣足而迎,以示尊敬。 刘禅细微的动作,无异于告诉诸葛亮,你尊我为君主,我敬你为相父。 刘备、诸葛亮、刘禅三人关系十分玄妙,按照刘备的年纪而言,诸葛亮更像他儿子,刘禅是他孙子。诸葛亮早年无子,看着刘禅长大 ,经常又教导刘禅,刘禅反而更像诸葛亮的儿子。 毕竟历史上,刘备让刘禅喊诸葛亮相父,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刘禅将目光落在诸葛亮身上,说道:“相父前来可有要事商议否?”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今曹真大军已退,不知陛下有何思量?” 刘禅微微蹙眉,说道:“朕欲伐凉,但恐力所不能及。大汉连续两年发兵十余万之众,举徭役百姓数十万,先是伐陇,再是退魏,可谓是男当战,女当运。百姓困苦,朕心难安也!” 诸葛亮颔首赞同,说道:“陛下所言有理,陇右困顿,秦州百姓三十万之众,却有十余万大军何其难也,粮草皆是由益州供给。但臣以为如今伐凉,势在必行,不可让曹魏有喘息之机。” “今曹真举二十万之兵,被我大汉退却,近年曹魏必无力再行犯我。是故此乃我大汉良机也,若让曹魏修整,恢复元气,届时凉州虽为我大汉嘴边之肉,但鏖战夺凉也颇难也!” 最后,诸葛亮轻扬羽扇,沉声说道:“伐凉对我大汉难,对魏亦难。” 刘禅点了点头,认同诸葛亮的说法。别看大汉现在夺下陇右,打退曹真二十万大军,气势正盛,但实际上大汉偏居西部,远不能和曹魏相提并论。 曹魏地大物博,占据中原,拥有天下2/3,此战虽折损三万士卒,但不过肉疼,数年之间便可恢复。如果让大汉损失三万士卒几乎就是伤筋动骨,没有十余年修养,则难以恢复元气。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略作思索,说道:“不知相父如何伐凉,需知陇右困顿,难养大军。” 诸葛亮从怀中掏出巾帛,转递给刘禅,说道:“我大汉北伐之难首在于内,其一,我军兵多而短粮。士卒十余万之众,但是陇右地广人稀;汉中虽有民十万,但也难供大军北伐;加之蜀道艰险,益州千里运粮,折损颇多。是为粮草之难也。” 刘禅摊开巾帛,边阅读内容,边听诸葛亮讲解。 “其二,我军兵杂而不精。我大汉北伐陇右,乃是出其不意;退却曹真,有赖陇山、秦岭之险要。战胜费耀、郭淮、夏侯儒,是我大汉集精锐之卒,而击曹魏士卒,不值一提。” “若是我大汉军士与司马懿、曹真大军野战,则我大汉士卒必不如曹魏士卒。是为士卒不锐之困。精简士卒,还可令士卒还乡,耕种田间,滋补国库,一举多得。” 诸葛亮轻扬羽扇,侃侃而谈,指点局势。 “其三,我军将帅难统数万之军。我大汉将帅之中,唯 臣与车骑将军有统率数万大军经验,诸如子均、文长、士载、伯约等人皆无大军作战调度之经验。是故臣欲讲武授将,传授兵法之妙。” 待诸葛亮讲完半响后,刘禅缓缓点头,抬头说道:“相父之言,直指我大汉军事之弊,朕深以为然!” 顿了顿,刘禅问道:“不知相父接下来准备如何以对?” 闻言,诸葛亮笑了笑,说道:“臣欲留于秦州,精练士卒,讲武授将,屯粮积蓄,考察凉州地理。待明年,策略已定,士卒精简,臣便挥师北伐曹魏,平定凉州后,臣再返京。” 刘禅微微颔首,认同诸葛亮的想法。 兵在精而不在多,加上大汉北疆缺少人口,益州运粮不便,精简士卒增加战斗力才是王道。 同时也如诸葛亮所说的一样,曹魏大兵团作战非常多,而大汉将帅作战经验,大部分是几千人的小打小闹,对于数万人调兵作战还有些稚嫩,还需打磨。 这么大的工程量基本也只能由诸葛亮完成,毕竟这是涉及十万大军的事务,不仅需要军略,还要有理政之能。 “善,大汉军中事务有劳相父处理。朕待梁山宴后,便自行回成都。”刘禅笑道。 “诺!” 刘禅念及一事,问道:“封赏一事,不知相父可安排妥当?” 诸葛亮又从怀中掏出巾帛,转呈刘禅,说道:“此乃封赏名单,陛下可查。” 刘禅将奏疏放到手掌下,笑道:“相父不随朕回成都的话,朕择良辰吉,近日便纳夏侯为妃。媛容身处异国,并无长者,不如拜相父门下,朕再纳之。” 诸葛亮点了点头,抚须笑道:“臣愿也!” 刘禅在见夏侯徽之前,便有和诸葛亮通过气,不管怎么说夏侯徽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让诸葛亮收她为义女也算是稍微遮掩她的刚刚处境。 诸葛亮对于刘禅纳夏侯徽也有过迟疑,不过在刘禅以自己纳曹魏宗室之女为妃,有利于日后平定魏地,安抚曹魏官吏有帮助的理由下同意了。 毕竟大汉天子连逆魏的宗室女子都能纳,那我们这些在曹魏当官效力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兴汉公问对》 中祖曰:“陇右兵多而民少,何解?” 亮曰:“兵在精,而非众,请简士卒。” 中祖曰:“将帅将兵少,如何解之?” 亮曰:“将帅将兵少,重在调度,臣请讲武授将。” ------------------ 1秦汉时袜子是三角袜,曹丕妃子将三角袜改成类似现代的袜型,更加美观。 (曹真伐蜀地图后天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纳之 公元229年,汉帝刘禅建兴七年,六月吉日,南郑县。 男为阳,女为阴,故古人结婚,选于阴阳交替之时。故昏通婚也,昏礼亦是婚礼。 不过对刘禅而言,他的婚礼已经给张皇后了,其余嫔妃,皆不可按皇后婚礼迎之,否则礼乱也! 如皇后应从正门而入,嫔妃从侧门而入;皇帝与皇后应有行拜天地仪式,而嫔妃直接送入洞房,亦不可穿喜服,诸如此类。 虽说如此,但夏侯徽身份尊贵,同时刘禅也对这个身处异国的女子有些爱惜。是故虽无皇后之礼,但比平常纳妃之礼,稍微尊崇了一些。 刘禅让董允按照昏礼中前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的规则正常迎娶,不过却是低调行事。 前礼结束后,本该进入昏礼中的亲迎。但是由于刘禅贵为皇帝,身份贵重,自然是不会亲迎夏侯徽。而是夏侯徽从诸葛亮府中坐上马车,前往刘禅府中。 天色暗淡,时入黄昏。 羽林骑身着甲胄,手持长矛,浩浩荡荡地护卫着夏侯徽前往刘禅府中。 霍弋头顶皮弁,上着朱衣,下穿素裳,手持长槊,端坐在战马上,在前开路。 迎亲途中,街巷之间挤满了士庶,众人看着热闹,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半响,行至旧时张鲁府,现暂为刘禅所居。 为迎娶夏侯徽,刘禅也从梁山到南郑县内居住。 车内,身着淡红色的襦裙的夏侯徽,有些紧张,手中捏着手帕。 忽然,感觉到马车停下,便知到了侧门,侍女掀开车帘,迎着夏侯徽下车。 下车后的夏侯徽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是正门,而非侧面。 面纱下(注1),夏侯徽欲张丹唇相问时,霍弋下马,拱手恭敬地说道:“请夫人入府!” 闻言,夏侯徽心中百感交集,又见霍弋身上的皮弁与朱衣、素裳,以夏侯徽见识,瞬间明白刘禅之意,双眸不禁泛红。 不过夏侯徽随即低下头,在侍女的搀扶下,默默地走进正门。 皮弁与朱衣、素裳,乃是皇后与皇帝结婚,大臣们参加婚礼必须穿着礼服;而入正门,则是刘禅看重夏侯徽的表现。 按常理而言,只有皇后才能入正门,不过刘禅所居之地并非皇宫,而是府衙。所以刘禅打一个擦边球,让夏侯徽入正门,以示爱护之情。 不用说刘禅两个细微的动作无疑是让夏侯徽感动到了。 夏侯徽芊芊细步入门,未行数十步,只见天子身着玄服,下裳为纁色,镶有黑边,站在厅前,亲迎自己。 夏侯徽跪地右手在上手心向下,拱手至胸前,行肃拜之礼,柔声说道:“臣妾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年。” 刘禅微微行礼,以示礼遇,说道:“夫人请!” 说完,刘禅上前扶起夏侯徽,在她羞涩的神情之下,刘禅领着她入屋。 屋外众人退去,只有贴身侍女或在屋外,或在屋内侍奉着。 刘禅握着夏侯徽白皙的手,温声说道:“夫人尊贵,本当有昏礼,妾礼折辱夫人了。” 面纱下,夏侯徽抿着丹唇,柔声说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为臣妾考虑颇多,臣妾非无知者也,如何不知晓。臣妾能有此礼,便深感幸福。” 闻言,刘禅不由握紧玉手,深感夏侯徽乃是知足之人,而非贪得无厌,无脑俗妇,而且日后安寝也不用防备夏侯徽会暗杀自己。 “请夫人随朕,共牢而食,合卺而酳。”刘禅看着面纱后的夏侯徽,怜爱说道:“今日夫人所享之礼,唯有你我二人知也!” 古代婚礼之中,最关键的程序就是合卺(jin),合卺可以视作结婚的代称。 夏侯徽不知作何言语,只知面前了解不多的天子,对自己太好了。 夏侯徽芳心微颤,壮起胆子,水灵灵地双眸看着刘禅,说道:“请陛下为臣妾,掀开面纱。” 刘禅轻声一笑,上手将面纱摘下,不由有些惊艳。 夏侯徽脸庞光洁白皙,鼻梁高挺,脖颈纤细修长,恍如天鹅之颈,气质过人。若再往下,则是胸前衣裳高挺…… 夏侯徽的颜容与曼妙的身姿,着实让刘禅怦然心动。 刘禅嗅着发香,低语说道:“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此诗在朕眼中,正合媛容二字,媛容实不欺朕。” 夏侯徽感受着刘禅的热气,脸颊微红,害羞得很。 此时侍女们端来小鼎,拿着葫芦瓢,放在两人案上。 刘禅稍微定心,收敛神情,拿起箸子,夹起肉放入嘴里。 然后侍女又端起葫芦瓢,分别递过刘禅二人,两个瓢的柄端通过一根线系住的。 刘禅与夏侯徽靠得很近,相对而饮,然后交换再饮。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乃是表示夫妇一体,不分尊卑。 最后,刘禅、夏侯徽二人头上剪下一缕头发,结在一起。 礼毕之后,刘禅握着夏侯徽的手,笑道:“今日之礼,不知可满夫人之心否?” 夏侯徽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陛下之心,臣妾今日始知。臣妾虽见识浅薄,但亦知晓‘三从’(注2),既嫁从夫。今日起臣妾为刘夏氏,刘在前,夏在后。” 闻言,刘禅轻扬嘴角,温声说道:“夫人此言,可谓是深明大义。朕得夫人,实乃禅之大幸也。” 说完,刘禅准备伸手握住纤腰,夏侯徽轻笑一声,躲开刘禅的手。 夏侯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玉手背后,轻声说道:“臣妾闻陛下晓读经文,好作诗赋,不知陛下可为臣妾赋诗一首乎?” 刘禅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夫人莫开玩笑,此乃新婚之时。” 闻言,夏侯徽双眸眯如弯月,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说道:“陛下亦知新婚,还不快些。” 刘禅有些无奈,自己穿越许久,虽常读诗书,经常也会与谯周以作赋为乐,但想要短时间内想出来一首诗,无异于强人所难。 刘禅瞥了眼夏侯徽,提袖背腰,踱步沉吟。 良久之后,刘禅猛地上前,将佳人拉入怀中,扑到榻上。 刘禅看着佳人那双有些惊慌的眸子,吻了下去。双手解开衣裳,在其光滑如玉的肌肤上轻轻抚弄,感受那温润细腻的触感。 刘禅嗅着佳人的体香,在其耳畔低语道:“倾辉引暮色,孤景留思颜。梅歇春欲罢,期渡往不还。此诗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闻言,佳人水汪汪的眼眸,有些迷离,轻咬贝齿,不由想到那黄昏下的长亭。 刘禅轻笑一声,附身亲吻美人娇艳欲滴的红唇。 是夜,春色尽在帐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佳人不负朕,朕必不负佳人。” -------------- 1汉末魏晋时期,女子出嫁都是挂面纱。 2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此从并不是“跟从”之意,而是有“辅助,从事”之本意。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大宴 汉中,梁山。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而又炙热的光芒,变成一个黄灿灿的圆盘,云彩在下面托着,泛出了红晕。凉风光临,带走阵阵热意,此时黄昏下的梁山格外的凉爽。 梁山山坡上,近百名大汉将校、文武在山道上,互相拱手行礼,恭贺着对方功绩。 人群之中,魏延神采奕奕,他今日身着劲服,头戴鹖冠,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左将军深入湟中大破魏军,威震凉州。艾在陇右亦多闻左将军威武!”邓艾拱手祝贺,说道。 魏延与邓艾皆是荆州义阳人士,身为同乡之人,是故二人在陇右经常有往来,关系也尚可。 魏延哈哈一笑,佯作谦虚,拱手回道:“士载过誉,士载在陇右也是颇有功绩。” 邓艾笑了笑,向前抬手,说道:“天子设宴,请左将军先行。” 魏延也不客气,拱手回礼,傲然地走在邓艾及潘浚等众人之前。 不远处正与吕乂交谈的杨仪见魏延如此姿态,冷哼一声,抚须冷笑。 待魏延入内见到已经落座的赵云,上前几步,恭敬问道:“延见过卫将军。” 赵云闻声望去,抬眼看向魏延,笑道:“原来是文长,好久未见过了。文长可谓是日益精神啊!” 魏延不复刚刚骄傲之色,回道:“卫将军风采依旧,延心慕之。” 赵云轻咳一声,摆手说道:“人老了,精神一年不如一年,何谈风采依旧,大汉未来还需要靠你们小辈打拼。” “将军依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何谈老也!”魏延说道。 “有心无力也。” 说完,赵云又咳嗽几下,继续说道:“云失礼也,望文长勿怪。” 魏延正欲再说之时,忽然,侍从喊道:“请诸公入座。” 闻言,魏延拱了拱手,低声道:“望老将军保重身体。” 赵云点了点头,示意魏延落座。 魏延落座在吴懿位列之下,居吴班之上。 众人落座不久,诸葛亮、黄权二人一路谈笑,走入宴中。 宴中众人起身恭迎,说道:“我等见过上丞相、车骑将军。” 诸葛亮、黄权二人向着众人回礼,然后走到高位两侧互相行礼落座。 “陛下驾临。”侍从高喊。 宴内,一众文武大臣,见天子快步入内,齐刷刷地起身,俱起身恭拜,恭贺说道:“臣拜见国家,祝陛下万年。” 刘禅凭高而坐,待众人跪拜之后,方才示意众人免礼落座。 环视一周,刘禅感叹说道:“朕与诸卿聚少离多,今趁机魏军败退之际,将诸卿聚于汉中。一,为去岁伐陇与今岁败魏,共同庆贺一番;二,朕即将归都,北疆还有劳诸卿辛苦驻守。是故诸位今日务必尽兴。” “诺!”众人应道。 刘禅看着阶下众人,笑道:“曹魏起四十万大军犯我,幸得诸位相助,方可两个月退敌,朕尤甚感激。诸位之功,大汉勿忘。是故此宴之前,需叙功封赏,以慰诸卿功劳。” 说完,刘禅将目光落到身旁的董允身上,说道:“董侍中可宣读封赏。” 两侧阶下文武下意识之间,望向董允不由加重呼吸声。 董允恭敬地掏出诏书,朗声起读,封赏此战有功文武。 上丞相、武乡县侯诸葛亮,赏蜀锦两百匹,掌雍、凉、益三州军事,留任秦州。 车骑将军黄权,赏蜀锦两百匹。 卫将军赵云,赏蜀锦一百匹。 前将军吴懿,迁征西大将军,进封高阳乡侯。 左将军魏延,迁凉州都督,假节,进封狄道侯。 右将军吴班,征东大将军,进封安乐乡侯。 汉中太守吕乂,升凉州刺史(已有爵位)。 内府司直潘浚,加长水校尉,进封都亭侯。 内府长史杨仪,加绥军将军,进封都亭侯。 汉嘉太守庞林(庞统之弟),转汉中太守。 护羌长史姜维,升护羌校尉(已有爵位)。 安康太守句扶,进封都亭侯。 阴平太守廖化,转任西平太守。 安阳县令刘永,迁阴平太守。 …… 偏将军霍弋,迁翊军将军。 偏将军柳隐,迁荡寇将军。 校尉刘林,迁破魏将军。 很快,董允诵读完毕,宴中众臣欢呼拜谢,说道:“臣黄权/魏延,拜谢陛下。” 刘禅举樽,环视众人,说道:“这一樽,朕在此敬诸位。” 文武举酒回礼,应道:“臣等不敢。” 随后宴中众人杯盏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待众人酒意兴起之际,众人刘禅手举酒樽,满脸笑意,转向左侧,说道:“此战,上丞相内统筹有序,外退荆州之敌,居功甚伟,朕在此次敬上丞相一樽。” 诸葛亮当即起身,举樽回礼,说道:“此乃臣之本分,亮不敢居功。” 话是这么说,不过诸葛亮还是端起酒樽,向刘禅行礼,满口饮入。 此时,有些兴奋的句扶拉着李骞一同出列,对阶上的天子,拱手说道:“陛下,今日大宴,扶与伯文特为陛下献上巴渝舞,以供娱乐。” “可!” “臣请羽林骑賨人助之!”句扶扬声说道。 “善。”刘禅应道。 賨人羽林郎们纷纷下场,帮助句扶、李骞二人应和。 李骞敲起铜鼓,唱起《弩渝新福歌》道:“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 句扶与众人手持牟弩,步伐雄壮有力,队列严整,或作战斗进军姿态,或作交战厮杀之样。 李骞的鼓声愈发激烈,那特有的苍凉、激昂之声,伴随着賨人豪迈而又雄武的舞步。不由让观赏的众人血脉喷张,心中豪情万丈。 刘禅也不禁热血沸腾,连连点头。 舞罢,句扶等人大声喊道:“臣等祝陛下万年。愿我大汉兴复汉室,克复中原。”声音铿锵有力,声震四野。 刘禅闻言大喜,起身挥袖,豪爽说道:“武王伐纣时,龙贲之士,前歌后舞,覆灭殷商;而高祖逐鹿中原,巴人雄壮无畏,为之死战。今朕如高祖、武王,得賨人猛士,以征伐天下。卿等献舞,朕实属悦之,特以蜀袍赐之。” 句扶、李骞等众人,跪地拜服,说道:“多谢陛下。” 此言一出,末尾的柳隐不悦,出列拱手,称道:“陛下,巴人勇猛敢战,我等蜀人如何不敢战也!今隐欲与他等较量一番,以正我蜀人之名。” 姜维也随着出列,朗声说道:“陛下,我等秦人亦不落人后,望陛下允诺。” “我荆人亦不畏战?”傅肜应和道。 刘禅见状,哈哈大笑,说道:“何来蜀、荆、秦、賨人之分乎!皆为我大汉子民。” 刘禅抬手,示意侍从,说道:“来人,设一箭垛于百步之外,谁可射中箭垛红心者,朕以蜀袍赐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锦袍 时入黄昏,梁山山脚。 百匹火红蜀锦堆在一旁,而箭垛却在百步之外。 跟随在天子身后的文官一眼望去,根本瞧不见箭垛红心。 将校分居两队,皆备雕弓箭矢,骑乘战马,列队以待。 刘禅看着山下左右将校,豪气顿生,吩咐侍从说道:“替朕更衣,取朕弓来。” 侍从驱步上前,为刘禅更衣,换上劲服,接着为天子递上汉弓。 刘禅取过弓来,下山牵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高举骑弓,喊道:“今日谁可射中箭垛红心,便可自领一匹蜀锦离去;若无射中,则罚酒水一樽。” 将校齐声应道:“诺!” 刘禅紧勒缰绳,飞驰而出,搭弓捏箭,瞄准百步之外的红心。 ‘嗖‘的一声,箭矢飞速而出,直中红心。 接着刘禅又取出二支箭,拽满弓连续射出,皆中红心。 众人见刘禅如此神射,无不赞叹,大声喊道:“陛下神射!” 刘禅按辔徐行,听着左右两列将校的欢呼声,抬手举弓。原本喝彩的众人见状,陷入安静等待刘禅继续讲话。 刘禅勒住缰绳,手指箭垛,扬声说道:“若有人能三射三中,朕的锦袍便送于那人。” 此言一出,原本在场武官皆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一匹蜀锦如何能比天子亲穿的锦袍。 文官见刘禅退回原位,也皆拱手拜服,称道:“陛下射术过人,我等今日始知也!” 刘禅笑了笑,摆了摆手也不在意,毕竟自己也不是马上天子,上马亲射展示自己精湛的骑射,不过是做给武将们看的。面对这纷乱的天下,自己必须做出英武之色,才能令武将信服。 至于文官方面,刘禅自然做得也是够多的了。习读经文,重视孝道,礼遇士人,这些基本就已经足够了,毕竟文官需要的不过是尊重。 而武将却不一样,长年在外征战,胜仗打多了,就容易骄傲。在历朝历代中,骄兵悍将的问题无疑是最让统治者头疼。是故对于武将而言,统治者需要恩威并施,君臣之间关系需要或近或远。筆趣庫 侍从喊道:“陛下有令,今左右两人共六枝箭,射中红心则领蜀锦一匹,若中三箭则取陛下锦袍 一领。若无射中,则罚酒水一樽。” 侍从话音刚落,句扶骤马而出,柳隐见状,随即拍马迎上,二人直奔中间插在地上的箭矢。 句扶弯腰拾箭,奔驰间,弯弓射箭,却不曾想射中箭垛边缘。而柳隐则在是直接没中靶子,有些丢脸。 随后二人又各射两枝箭,二人皆三射一中红心,打成平局。 “各赏蜀锦一匹,罚酒两樽。”侍从唱道。 句扶、柳隐二人互相举樽相示,共同饮下,随即相视一笑。 不远处,麋威却与赵统战得火热,作为骑将的麋威三射二中,而久随赵云征战的赵统,目前却是二射一中。 赵统也不着急,纵马奔驰,拈弓射箭,箭如流星,直中红心。 旁人见状喝彩不已,观战的赵云也是喜上眉间,抚须大笑。 “建威将军麋威赏蜀锦二匹,罚酒一樽。羽林左监赵统赏蜀锦二匹,罚酒一樽。”侍从唱道。 赵统与麋威二人也是老相识,关系非常好,互相拱手。 “麋兄请!” “赵兄请!” 姜维飞马而出,豪气喊道:“维多谢陛下锦袍。” 刘林不甘示弱,喝道:“姜伯约莫要嚣张,涿郡刘克终起来领教。” “哈哈!”姜维见刘林前来,不由大笑。 姜维侧藏马腹拔箭,回正身位,赫然右手中握有三箭,拽弦满弓,一箭恍如寒芒,射中红心,接着还不停歇,右手连续两支箭快速搭上,连发而出,三箭攒在红心。 而刘林才射刚完一支箭,却见姜维已经三射三中,见其所使乃是高超的骑射之术马上三箭,不由着急起来,已至后面两箭皆落空。 “护羌校尉姜维,赐锦袍一领。破魏将军刘林赏蜀锦一匹,罚酒二樽。”侍从唱道。 姜维正欲取袍之时,一将骤马而出,大声喝道:“姜伯约欺一小辈有何值得夸耀,马上三射技法不过如此,且留下锦袍于我。” 众人望去乃是秦州司马邓艾。 另外一队一将也挺身而出,厉声说道:“你何射法,敢夺我袍?” 赫然乃是,青甲卫卫帅向煜。 说完,二人疾驰相向取箭,向煜凭借的精湛的骑术,下肢夹住马腹,手疾眼快,一手挽捞取四枝 箭。 四枝箭握在手中,右手从左手直接抽箭,搭在弦上,翻身背射,四箭齐中红心。 两枝箭的邓艾则是气得不行,口吃说道:“夺—我之箭,无—礼也!” 向煜大笑,说道:“马术不精,何敢怪人也!” 刘禅与诸葛亮、赵云等人见此场景,哈哈大笑起来,黄权更是抚掌大笑。 言未毕,姜维策马至台,已经直接从侍从处取走锦袍,笑道:“向兄,你虽四射四中,但夺人箭矢,不合规矩。维在此多谢陛下赐袍。” 向煜闻言大怒,怒叱道:“姜伯约,此前未言不可夺人之箭,我又为何不可如此为之,你且脱下锦袍,留下与我!” 姜维将袍披上,说道:“陛下赐袍于此,你安敢强夺。” 向煜飞马夺袍,喊道:“陛下未应,何敢言此袍赐你。” 说完,向煜上前准备夺袍。姜维恐伤及锦袍,将袍抛向邓艾,喊道:“士载替我看住此袍。” 刘禅见状,知道自己要出场,出口说道:“住手。” 生气的二人闻言,以为刘禅要责罚,于是翻身下马,跪在天子身前,告罪说道:“臣姜维、向煜失礼,望陛下恕罪。” 刘禅没有答话,而是对着邓艾,笑道:“士载,你手上锦袍,朕便赐予你。” 邓艾虽不知为何,但亦大喜过望,下马跪地,称道:“臣邓艾拜谢陛下。” 刘禅哈哈大笑,又扶起姜维、向煜二人,安抚笑道:“向卿、姜卿何罪之有,你二人皆赐锦袍一领。” 说完,刘禅朝着侍从,吩咐说道:“将皇后所缝蜀袍取二领过来,赐予两位爱卿。” 姜维、向煜听着天子口中强调的皇后所缝蜀袍,心中更加不由感恩戴德,跪地拜服道:“臣等拜谢陛下。祝陛下、皇后万年。” 刘禅举樽,环视一周,高声说道:“在场所有文武官吏,皆赏蜀锦一匹,共贺今日。” 此言一出,原本看戏的文官士人喜从天降,拱手齐呼道:“臣拜谢陛下。” 刘禅举樽微微站上高处,意气风发说道:“朕希望下次能在长安宴请诸卿,不知诸卿愿助朕乎?” “臣等岂敢不从。”众人喊道。 “善!”刘禅大笑答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赴凉 大宴之后,一轮冷月便悄然升起,洒满了整个大地,梁山又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刘禅等人在夜空下漫步,刘永、廖化、吕乂三人紧随其后。 刘禅负手背腰,语气柔和,说道:“不知季阳、元俭你们二人,准备何时出发前往凉州。” 吕乂落后半个身位,应声说道:“臣准备明日便与元俭出发,前往西平郡。” 刘禅点了点头,关心说道:“今天色已晚,不如你们二人后日再行出发?” 吕乂有些感动,拱手拒绝说道:“臣与元俭已经安排好行程,不便再修改时辰。臣等多谢陛下关心。” “曹真退兵,凉州恐慌,西平郡已被我军占领,晚一天也没事,你二人还是后日再走吧!”刘禅摆手笑道。 吕乂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臣在益州多年,不知凉州西北民俗地理,此次早些赴凉便是为考察知晓这些。” 吕乂继续补充说道:“大汉为伐凉,方任命在下为凉州刺史,臣又岂敢贪图享乐,而误国家大事。” 闻言,刘禅轻扬嘴角,对吕乂这种态度十分赞赏,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多劝了。” 顿了顿,刘禅问道:“不过两位卿家可知,朕任命你等二人赴凉任职,所为何事乎?” 廖化迟疑半响,拱手答道:“臣以为陛下命化赴凉,乃是因为西平羌人众多,临近边界,欲令臣助魏将军夺凉州,故命臣调任西平太守。” 吕乂则是没有作答,静静地等待刘禅发话。 刘禅指着没有路的前方,说道:“以二位见识可知晓,古往今来可有王朝依仗凉、雍、益州三州为根基而夺天下乎?” 吕乂思索半响,摇头说道:“并无,秦依仗关中、益州而夺天下,始皇又奋六世之余烈,才可平定天下。高祖还定天下,也是依仗关中、益州二地。” 确实如此,凉州之地是汉武帝所开辟而来的,至今不过数百年。最近一次一统天下,还是刘秀依仗河北,才中兴大汉。 刘禅笑而不语,示意众人继续往前走。 廖化见状,连忙上前阻止说道:“陛下天色已晚,前方无路,不如返回。” 刘禅执意前行,拿过侍从的火把,在昏暗的火光下,走入灌木丛之中。 廖化拔剑,上前护卫在天子身前,砍伐四周茂密的灌木丛。 在刀剑与众人的踩踏之下,原本茂密的灌木丛被趟出一条小道。 走了半响,走到山脚,刘禅停下脚步,对着众人,正色说道:“之前没路,现在有路了!” 刘禅望着刚刚开辟的林间小道,颇有深意地说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不走便没有路。天下三分之格局,从古未有,是故古之事,只可为鉴,而不能成定数。” “从古至今能一统天下,目前只有二地,秦皇起于关中,光武兴于河北。高祖还定天下,看似起于益州,在朕看来,实际也是因有秦国之基也。今我大汉欲以凉、益二州克服中原,其难不下于二者,或许更甚之!” 廖化、吕乂、刘永三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刘禅挥了挥手,驱散四周的蚊子,继续说道:“今命季阳、元俭远赴千里之外的凉州,就是望你二人,手持利剑,斩荆棘辟路。文长虽有武略,但为人不通文事,可马上夺凉,却不可马下治凉州,若想凉州大治,还望季阳、元俭多费辛劳。” “臣等必不负陛下之望。”二人拱手应道。 “朕虽不曾前往凉州,但亦闻凉州久离国家治理,豪强大姓纵横郡县,百姓困苦,若要兴复大汉,此难题还是有劳吕卿治理。”刘禅对吕乂叮嘱说道。 闻言,吕乂便彻底明白陛下为何调自己赴任凉州,东汉以来因为羌乱,凉州基本是本地豪强自治,曹魏当时欲将凉州分出雍州治理,引发河西叛乱,历经数年才被凉州刺史张既安定。 虽然被平定下来,但是理政之官,也不敢过分相逼,毕竟凉州的豪强因为地处河西走廊,战事频发,基本都掌握着大量的兵马。是故相比陇右,益州而言,凉州的豪强问题可谓是非常严重。 而吕乂生活俭朴,体恤百姓,清明能干,执政理念抑制豪强为主,故或许平定凉州之后,会对恢复凉州生成有功。 “乂谨记陛下今日之言!”吕乂应道。 刘禅又转头对廖化,说道:“西平郡所居湟水谷地有大量羌人所在,治理起来颇不易。羌人不畏生死,若治理稍有不慎,便会致使羌人反叛。元俭治理阴平许久,百姓称赞,羌人信服,可调任西平太守,以担大任!” 廖化从早些年便担任广武围督,处理阴平郡事务,北伐陇右后,又升迁为阴平太守,进一步深入处理阴平郡z政务。 在这些年里,廖化对境内羌、氐部族,或剿,或抚,联通陇右与益州的白水道也互通无碍。是故廖化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大汉需要借助他文武双全的能力,进一步让他啃下一些难啃的骨头。 而让他调任西平郡,也可以说是另类的提拔,西平郡人口、地理、局势都比阴平郡更具有发挥的空间。 毕竟大汉目前缺人才啊,特别是这种马上能打仗,马下能治民的全才。句扶、廖化、马忠、马谡可以说是目前大汉能够算得上数的俊才。 马忠,刘禅是准备留着继任李恢的,至于马谡的话,现在还在南中和蛮夷玩耍呢。诸葛亮虽然多次想征调马谡入军,刘禅以南中未安,留着马谡担任越嶲太守。 想来马谡担任越嶲太守也有五年了,待到凉州平定或许可以把马谡往北挪挪位子了,继续让他和少数民族打交道。 闻言,廖化自无不可,拱手应道:“臣愿为陛下斩荆辟路,不负陛下之恩!” 刘禅看着廖化,叹息说道:“倒是又要让廖卿与母分离,朕心难安呀!” 廖化拱手行礼,笑道:“臣今年诞下一子,我母得孙儿相伴左右足矣。况且臣之妻,也在身边服侍。” 刘禅点了点头,对着刘永,说道:“公寿,廖卿家人便留于阴平,你往日需多多照顾,勿让廖卿有后顾之忧。” 沉默许久的刘永,拱手答道:“臣弟知也,定会好生照顾。” 廖化面露感激,拱手说道:“臣廖化在此拜谢陛下、甘陵王(刘永)。” 刘永连忙回礼,说道:“岂敢,廖君远赴凉州,永自当照料君之家人,何言谢乎?” 刘禅抬头看了看月色,见时辰已晚,说道:“明日两位卿家还要赶路,朕也不多耽搁时间了,诸位回去休息吧!” 众人寒叙一番,廖化、吕乂二人便告退。 月色斜照,刘禅摘下‘面具’,神情轻松,问道:“公寿,今晚可有所得?” 刘永沉吟半响,答道:“今日所得颇多,也知晓为何陛下让臣弟继任阴平太守。” “你知晓便好,朕在汉中多有听闻,这一年你在安阳县的政绩,简政理民,引导百姓开垦农田,修缮水利。能让新置的安阳县稳定下来,实属不易啊!”刘禅很亲切地说道。 “此功绩皆赖吕刺史及句太守教导,臣弟不过依两位所说而行。”刘永应道。 刘禅很是欣慰地点头,说道:“你有自知之明实属难得,赴阴平郡之后,还需多听马刺史及武都郡杨太守教导。” “诺!臣弟定会将阴平好好治理,不废廖太守旧策。”刘永拱手应道。 “善!”刘禅笑道。 对于让刘永担任阴平太守,刘禅也是沉思后得出的结果,并非拔苗助长。 阴平郡难治理的就是羌、氐部落,而这些部落基本都让廖化解决完了,现在基本就是治理百姓,安抚羌人这块内容,这也适合刘永上手。 最为重要的就是阴平郡现在人口也不多,还比不上益州内地繁荣的一个县,方便刘永磨砺自身。 至于为什么不放到益州内地的县上,原因也很简单,刘永需要接触羌、氐部落,形成一个正确的民族治理观念。毕竟刘永未来基本是会进入中央的,而他面对的大汉所统治的百姓,不只是汉人,还有杂多的其他民族。 刘禅停下脚步,温声说道:“为兄后天便起程回成都,你在安阳县干得很好,希望你也能在阴平干出一番政绩。你会在阴平任职五年,朕希望五年之后,为兄能见到一个富庶的阴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阴平。” “臣弟明日随廖太守一同出发!”刘永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出发的时间说出来,间接地表明决心。 “哈哈,公寿之心朕知也!”刘禅大笑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回宫家事 , 建兴七年,七月,时隔近八个月,大汉天子终于回到成都。 连续两年长达半年的来回奔走,让刘禅不禁有些心累,隐约生出希望在秦州新建行宫的想法。 但这个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且不说合适不合适,先说修缮行宫所浪费的劳动力就不胜其数,就目前而言,秦州还需要以节省民力,恢复生产为主。 刘禅回成都后,拜见完吴太后,便穿行新宫,前往长秋宫,见见阔别已久的张皇后。 刘禅端坐车驾,双手放在扶手上,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御驾在甬道内缓缓行驶,忽然车驾停了下来。 刘禅有所察觉,闭目问道:“怎么停下了?” 黄皓驱步靠近,恭敬答道:“大皇子在前方嬉闹!” 此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宦官的呼喊声:“殿下慢点,陛下已经回宫,娘娘叫您回去。” 刘璿迈着小腿,一脸欢喜在甬道内小跑,不知少年愁。 宦官们气喘吁吁,跟在刘璿身后,连忙招呼着他回去。 刘璿绕着甬道内持戟的虎贲郎来回奔跑,躲着身后疲倦的宦官,时不时转头望去,一脸笑呵呵。 宦官好不容易抓住刘璿,却见前方乃是天子的御驾,连忙跪地拜道:“奴婢拜见陛下。” 为首的宦官边跪地,边拉扯刘璿衣角,示意他拜见自己的父亲。 而刘璿也想起母亲所教的内容,装模作样地跪地,生疏地向刘禅叩拜。 “儿臣拜见父皇。” 刘禅从车驾上下来,看着衣裳肮脏,满头大汗的刘璿,不悦问道:“王美人就如此教导大殿下的吗?她人现在何处?” 宦官闻言,头冒冷汗,战战栗栗地答道:“娘娘在宫中织锦,往日皆有教导殿下读诗诵文。” 聪慧的刘璿似乎已经知道刘禅对自己母亲生气,起身拉扯刘禅衣角,小心翼翼说道:“父皇是儿臣偷跑出来,和娘没关系。儿臣知错了,请父皇不要怪罪母后。” 刘禅微微放下脸色,上前拉着刘璿,温声说道:“下次切不可如此。” 说完,刘禅揉揉刘璿的脑袋,对于自己的大儿子,刘禅还是比较疼爱的。 这时王美人清纯的脸上细汗点点,小跑而来,作揖行礼,说道:“臣妾拜见陛下。臣妾教导无方,望陛下恕罪。” 刘璿挣脱开刘禅的手掌,迈着小短腿,跑到王美人身旁,用袖口帮王美人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轻声说道:“娘你出汗了,孩儿帮娘擦擦。” 王美人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轻轻抚摸起自己儿子那稚嫩的小脸。 刘禅看着母慈子爱的两人,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轻咳一声,说道:“梦儿下次不可如此大意,让璿儿独自外出。” 王美人作揖行礼,轻启樱唇,说道:“诺,臣妾谨记!” 刘禅摆了摆手,重新上车,说道:“你带璿儿先回宫,朕先去长秋宫,过些时日再去看你。” 闻言,王美人神情有些低落,但还是温顺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臣妾届时为陛下炖汤,以待陛下而来。” 刘禅满口应道:“届时辛苦梦儿了!” 王美人望着渐渐远去的刘禅,心中滋味万千,许久未见的陛下,今日匆忙相见,不愿多和自己多说一些话。 王美人又低头看了看刘璿,揉了揉他的脑袋,幸好有璿儿在,自己若能将他教导好,也便心满意足了。 原本远去的黄皓快步折返,喘着粗气,恭敬问道:“夫人,陛下问大皇子今几岁,有读哪些诗书。” 神情低落的王美人,瞬间欢喜起来,说道:“璿儿差二月便六岁,至于诗书的话,璿儿粗读了《急就篇》,不知陛下所问为何?” 《急就篇》是前汉黄门令史游所写,是汉代学童的启蒙读物,到东汉末年时,这部书很流行。 黄皓一一将这些记下来,恭敬回道:“多谢夫人,皓先走一步,回禀陛下。” 黄皓没有回答王美人的问题,而是拱了拱手,向着车驾追赶而去。 半响后,车驾外,黄皓疾步跟上车驾速度,说道:“大皇子还有二个月,便六岁,还粗读了些《急就篇》启蒙。” “嗯!”刘禅闭目养神,点了点头应道。 说来也可笑,刘禅自言比较疼爱大儿子,却不知道大儿子现在几岁了,还要黄皓亲自询问。 刘禅食指轻敲扶手,如今长子璿儿六岁了,二子、三子双胞胎刘琨、刘瑶比刘璿小上几个月,也都快六岁了。 或许是时候为他们选老师教导他们了,要不然长于妇人之手,养于深宫之中,如何能成材乎! 在刘禅的沉思之中,车驾缓缓停在长秋宫前。 皇后张筠在宫阶下,作揖行礼,恭敬说道:“臣妾恭迎陛下回宫。” 刘禅掀开帷幕,起身下车,上前扶起张筠,温声说道:“皇后免礼!” 张筠芊芊起身,应道:“谢陛下!” 刘禅打量着皇后张筠,只觉得她越发的贵不可言,雍容高贵,端庄有礼。相比去年而言,神情也多愉悦,似乎心结也稍微舒缓许多。 众人起身后,刘禅方才见到还有三名三、四岁稚童,躲在人群身后,眼神中流露丝些许惶恐。 张筠拉着一人白嫩的小手,温柔地说道:“此三子皆是北伐烈士之子,家中无长,孤苦伶仃,臣妾见之怜悯,故收入宫中亲自抚养。” 刘禅颔首,看着惹人怜爱的三人,上前揉揉他们的脑袋,叮嘱众人说道:“三子好生抚养,勿要短缺。” 宫娥、侍从应道:“诺!” 入殿之后,张筠上前将刘禅的外袍,接过摘下冠帽,同时送上拧干的热毛巾,递给刘禅,说道:“大郎。” 刘禅擦拭着油腻的脸庞,随口问道:“这些日宫中如何?” 张筠挽起裙摆,帮刘禅解下腰带,说道:“宫中无事,只是臣妾觉得璿儿、刘琨、瑶儿三人岁数渐长,或许可以请人授书教导。” “我今日也在思索此事!”刘禅坐到床榻上,说道。 张筠端过水盆,然后蹲下将刘禅的袜子脱下,先用手试了试水温,才将刘禅的脚放入温热的水盆。 “既然如此臣妾也不便多言,大郎安排即可。”张筠说道。 张筠用手伸入水中替刘禅揉去了脚心处的茧子和汗渍,时不时又揉搓着脚,令刘禅十分惬意。 刘禅看着碎发散乱的张筠,不由怜爱地伸手将其拨开,抚摸着她光滑如缎般的长发,说道:“筠儿贵为皇后,到如今又何必亲自为我洗脚。” 张筠抬头看了眼刘禅,心中微甜,低声道:“都洗了快十年了,说这些有用吗?” 闻言一笑,一股暖意涌上心尖,刘禅轻轻抚摩着张筠白嫩光滑的脸颊,打趣说道:“要不要让我给你洗脚。” 张筠白了眼刘禅,将刘禅湿漉漉的双脚放在怀中,拿过巾布,缓缓擦拭,没好气地说道:“大郎莫要胡言,大郎贵为天子,岂可做如此下贱之事,让外人知晓,臣妾可没脸见人。” 刘禅握着张筠酥软滑嫩的玉手,笑道:“你我闺房之乐,如何能让他人知晓。” “休要胡言乱语。”张筠俏脸一红,娇声说道。 刘禅伸手揽过她的纤细柳腰,揽入怀中,低语说道:“在下许久未尝小娘子胭脂味,让我品尝一番。” 张筠芙蓉玉容上流溢起一抹羞涩笑意,娇嗔一声,双手搂住他脖子,轻声说道:“臣妾还没洗手,大郎莫闹,且先进食。” 刘禅莞尔一笑,伸出舌尖舔舐着张筠嫣红香唇,轻声道:“筠儿可真言不由衷啊!” 张筠轻咬下唇,俏脸绯红,美眸中波光流转,带出一抹醉人风情。 刘禅俯首吻上了她性感诱人的樱唇,感受着那细腻柔软、温腻柔滑的触感。 接着刘禅的双手不安分地开始解腰间衣物。 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朝事 , 成都,大汉新宫,议殿。 刘禅跪坐御榻,看着阔别已久的众人,感慨说道:“朕远赴汉中,有劳诸卿,秉执国政,抚定民心,转运粮草。方可使四十万魏军败退,保我大汉北疆安宁。” 朝廷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齐声呼道:“陛下辛苦,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刘禅微微抬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沉声问道:“今岁鏖战可有耽搁春耕、夏收否?” 长史张裔出列,手持笏板,拱手答道:“逆魏于四月犯我大汉,六月罢兵,我等三月征发徭役,六月停罢徭役。春耕并无耽误,今岁夏收晚了几日,不过也陆续收割完毕。” “如今大汉罢兵的话,今岁夏耕也不受影响。故此次逆魏犯我,我等且只是粮草消耗过多而已,并无大碍。” 刘禅点了点头,满意说道:“如今便好,益州乃是我大汉基石,不可生乱,各地需要爱惜民力,不可征发过度。” “诺!”张裔拱手应道。 刘禅这么交代,主要也是因为整个大汉现在都指望益州呢! 益州现在既出兵,又出粮,还要负担征发前线徭役的工作,压力实属不小,若不是还有蜀锦、贩卖马匹的业务支持,益州百姓已经陷入苦不堪言的生活之中。 刘禅脸色淡然,问道:“此战士卒封赏一事,诸卿安排得如何?” 阶下的张裔,应声答道:“启禀陛下,此战封赏,我等全部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大功将士以秦州农田封赏,小功将士则以钱帛封赏。” 刘禅点了点头,此次封赏相比上次而言,无疑是轻松许多,毕竟去岁夺七郡之地,基本所有参加战事的士卒皆有封赏,所耗钱粮不计其数。 而这次封赏是以魏延、霍弋、吴班所部为主,人数较少,外加近年来不断向东吴贩卖战马,大汉也有所积累。 刘禅翻看张裔上呈的奏疏,随口问道:“此议可有交于上丞相奏阅?” “臣十日前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前往汉中转呈上丞相。”张裔答道。 放下奏疏,刘禅颔首,说道:“可!” 顿了顿,刘禅看向蒋琬,问道:“今岁又准备迁多少兵户赴陇?” 内府参军蒋琬,闻声出列,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与益州程别驾(程畿)、秦州马刺史二人商议,以为今岁冬季可先迁兵户五千户,共计两万四千人移民赴陇。” 大汉目前兵户有近七万户(注1),大约三十五万人,如今直接迁五千户倒也不是不行。 刘禅沉吟片刻,问道:“陇右各郡粮草、农田可有准备完毕?” 蒋琬手持笏板,答道:“此次五千户赴陇,两千户迁于陇西郡,两千户迁于南安郡,剩下一千户移于天水。陇西郡粮草尚未筹集完毕,但农田已备,其余二郡皆已准备完毕,只待兵户赴陇。” “善!”说完,刘禅轻扬嘴角,明显对蒋琬等人的办事效率满意。 “不知公琰对陇右移民还有什么安排没有?”刘禅继续问道。 蒋琬略作沉思,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与上丞相、长史等人商议后,准备在我大汉夺凉之后,往陇、凉诸郡,数年间大概迁屯户、兵户两万余户,近十万人于秦、凉二州。” 闻言,刘禅不禁陷入沉吟,目前大汉屯户大约有三万余户,十五万人。加上兵户七万户,三十五万人,共计十余万户,四十五万人。 而再加上加上吏户、民户,整个益州也才全部总计二百一十万人。 好家伙,这是准备往雍、凉二州直接迁益州近二十分之一的人口。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这些届时夺凉之后,再行商议,毕竟移民事关重大。” “陛下,臣李平有事要奏。”大司农李平(李严改名),出列说道。 刘禅见状,不由轻笑,看来李严还是很快的适应新角色啊! 刘禅面露笑意,抬手说道:“正方(李平字)请言!” 李严看着笏板提示,沉声答道:“臣以为根据我大汉目前战略而言,下一步应为伐凉。是故臣以为可在汉昌郡(故广魏郡)清水县、陇西郡狄道二地搭建粮仓,以供大军未来北伐凉州。” 清水县位于陇右与关中南路要冲,关陇道的必经之地。此县百姓人口众多,清水流县而过,当地清池河谷肥沃,可为良田,在这个地方建粮仓确实有助于日后出兵关中。 而狄道的话,目前是护羌校尉所在地,位于洮水河畔,北上可达西平郡、金城郡,在这个地方建设粮仓。有助于护羌校尉征调兵马安定黄河谷地的羌人,以及北伐时提供伐凉州军队的粮草。 刘禅思虑后,说道:“正方所言有理,你写成奏疏,快马交于上丞相,上丞相确认后,你再与秦州马刺史商议安排,派兵选址建仓之地。” “诺!”李平应道。 刘禅正了正身子,问道:“可有其他事乎?一并上报。” 尚书仆射李福,出列说道:“陛下,臣李福有事要奏。” “孙德(李福字)请讲!”刘禅说道。 “?降都督(李恢)欲在下月中旬,率南中部落朝拜陛下。”李福恭敬答道。 刘禅有些想起来了,去岁大汉北伐胜利,李恢便欲组织南中部落头目入朝拜贺。恰逢曹真起兵攻汉,便暂停下来。 如今闻曹真败退,上月便上表请求此事。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可,时间便定在下月十五日。”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同时传令永昌郡太守王伉、云南郡太守吕凯、越嶲郡马谡、牂牁太守马忠等人,一并随队入朝,朕欲接见。” 如今北疆有诸葛亮治理,讲武练兵,南中也是时候开始进一步治理了。 李福有些迟疑,担心南中高官全部入朝,若南中诸郡发生变故该如何是好? 刘禅瞥了眼李福,看出他的想法,淡淡说道:“南中部落首领入朝,何人能作乱也!况且诸君太守入朝,还有属官在郡,嘱咐一人暂时理政即可。” 闻言,李福拱手应道:“诺!” “南中部落首领入朝,孙德你先草拟一份封赏名单与朕!”刘禅看着李福,继续说道。 “诺!” 刘禅环视众人一周,问道:“可还有事?” 见众人默默不语,刘禅大手一挥,起身说道:“既然无事的话,便退朝!” 刘禅停下脚步,朝着张温方向,说道:“惠恕(张温字),公渊(廖立字)退朝后,寻朕而来!” “臣等恭送陛下!”众人跪地齐呼道。 ------------- 1需要的话,我可以根据史料,把蜀汉益州百姓数量推算一下,写出短章发出来。(需要扣1)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治学 , 大汉新宫,露台。 退朝后,退下繁琐的冕服,刘禅穿上玄纱袍,漫步于廊道之上。张温、廖立二人跟随天子身后。 刘禅朝着身后的张温,温声问道:“朕与张卿成都一别,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落后半个身位的张温,拱手答道:“臣于建兴元年拜见陛下,如今建兴七年,以来有七年矣!” 刘禅感慨说道:“七年时间稍纵即逝啊!不知张卿七年来,在江东过得如何?” 张温神情低落,不想过多回忆往事,说道:“臣访汉两年后,被吴王罢官革职发回家中,其他尚可。” 其实张温还有些话没有说,他的两个弟弟张祗、张白也受牵连,罢官回家。而他自己多年在家,心中抑郁,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若不是刘禅以两百匹战马,将他一家换入大汉,或许张温过不了多久,也会因心情郁愤病亡。 廖立在旁补充说道:“惠恕(张温字)远行前,吴主召见惠恕,详聊之后,欲重新命惠恕为官,惠恕婉言拒绝。在惠恕离开后,吴主还欲毁约,幸亏惠恕机智,出宫之后,急忙与我等上船返蜀,不辞而别。” 闻言,刘禅不禁轻笑一声,对孙权也是感觉好笑,三国纷乱至今,孙权可以说是所有君主里面底线最低的一个,完全不在意脸面,啥对他有好处,他就做啥。 可以说是东吴成也孙权,败也孙权。 刘禅看了眼张温,笑道:“惠恕到蜀多久了,可还习惯蜀中生活吗?” 张温面露感激,拱手答道:“臣一家到成都七个月有余,大汉官吏一路安排食宿井井有条,臣感激不尽。蜀中生活不似江东潮湿阴郁,有明主贤臣往来,臣恍如重生,甚爱蜀中啊!” 刘禅哈哈一笑,对张温回答十分满意,借江东天气暗喻孙权统治,如南方潮湿天气一般,不似蜀中政治清明。 刘禅摆了摆手,笑道:“习惯就好,朕请惠恕入蜀,乃是因你大才,不忍明珠蒙尘,是故才遣公渊出使,以让惠恕一家归汉。” 顿了顿,刘禅沉吟半响,问道:“张卿一家刚刚来成都还需适应,不然这样。武担学宫缺讲师,惠恕两位亲弟可先行入武担学宫任教,待日后适应大汉,再行调任,不知张卿以为如何?” 张温拱手应道:“臣听陛下安排即可,臣代臣弟谢过陛下厚恩!” 武担学宫讲师一职,虽权不大,但可以说是受人尊敬,而且又相对清闲一些,对于适应大汉官场的新人而言,无异于是一个非常好的去处。 “至于惠恕的话,朕另有重用。” “坐!”刘禅散步到露台上,手指座位,示意张温、廖立二人一同入座。 闻言,张温立即应下,说道:“陛下请言,臣必当效力。” 刘禅正襟危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朕听闻吴主太子孙子高(孙登字)处政得体、礼贤下士、孝友恭悌。卿当初为太子太傅不知以为如何,可如实答来?” 张温抚须沉吟半响,如实禀告说道:“确实如陛下所言一样。吴主太子爱人好善,谦让好学。若是天下一统,继任可为明君,不逊前汉景帝也!只可惜天下纷乱,太子仁德难以一统中原,只能固守天下一隅。” 刘禅端着茶盏,感叹说道:“天下纷乱,何日能一统谁可知也,先帝、曹操为天下英霸之主,尚不能一统天下,今人又何敢轻言一统天下。朕虽言欲一统天下,但问朕何日能一统,朕也不知,只能与诸卿为克服中原而尽力也!” 刘禅轻抿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当今乱世君明则国盛,君暗则国危。朕若有子类吴主太子,朕不幸倾危,则有良子可兴复汉室。若朕侥幸一统天下,吴主太子也可为后汉明帝也!” 众人默然,皆认同刘禅所言。 虽然刘禅现在不过二十几岁,但是以古往今来早亡的皇帝不计其数,刘禅现在考虑储君问题,也可以说是未雨绸缪。更何况吴主太子孙登确实优秀,仁德爱民,礼贤下士,确实是可以说是优秀储君。 张温似乎有所感,拱手问道:“不知陛下可是欲让臣教导皇子乎?”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朕有数子,岁数有六,却顽皮不堪,朕为之忧虑。卿博学多才,品尚高雅,有教导吴主太子经验,不知卿愿替朕教导小儿乎?” 闻言,张温有些激动,没想到天子居然如此厚待自己,让异国之人成为皇子之师。 但激动之下,张温略微迟疑,说道:“臣乃异国之臣,刚归大汉不久,陛下让臣教导皇子,恐有不妥,大臣或有非议。” 刘禅看着张温,充满信任的语气,说道:“朕信卿即可,卿又何需担忧他人言语尔!” 张温见刘禅信任有加,也不推辞,扬声拜道:“臣愿领此重任。” “不过陛下欲让臣教导皇子,臣事先有言,少儿治学重在立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张温说道。 刘禅点了点头,赞同张温的话,说道:“卿言极是,治学如此,治军、治政、治国皆是如此。” 张温顿了顿,瞄了眼刘禅,继续说道:“禀陛下,臣治学规矩恐会太严,届时陛下与诸位夫人莫要心疼,而插手臣之教导。” 刘禅笑了,还有比后世鸡娃更痛苦的存在吗? “卿畅所欲言,朕洗耳恭听!”刘禅说道。 张温掰着手指,给刘禅算道:“禀告陛下,凡是六岁及以上皇子,寅时(凌晨4点)即起,随臣治学,读文学经;午时(12:00)还宫,就餐午休;未时(14:00)随臣习武击剑,或可骑马习射;酉时四刻(19:00)放学回宫。” 刘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天24小时,光学习就占了15个小时,除去中间休息的2个小时,学习13个小时,后世鸡娃都没这么鸡的吧! 张温又继续说道:“一年之中,春节加上陛下、太后、皇后、生母夫人、皇子自己的生辰可以放假,一年下来有八天假,病不可告假。” 刘禅动容,直接惊呼道:“一年才八天假!” 张温好奇看了眼刘禅,问道:“陛下可是嫌多,若是觉得多,可减少至六天。” 刘禅摆手拒绝,连忙说道:“朕非此意,八天可以,可以。不必再减。” 张温看着天子,继续说道:“最后一条尊师重教,凡事我等拟定治学、章程会报于陛下、皇后、太后商议。一旦定立,陛下、皇后、太后及诸位皇子生母夫人,都不得干涉。” 刘禅微微蹙眉,问道:“张卿,皇子才六岁,规矩有些太严了,而且似乎这皇子非朕与诸夫人之子。” 张温拱手行礼,说道:“皇子乃大汉未来,国家储君,朝廷栋梁,之后才是陛下之子。而且六岁不立规,长成之后,臣等便难管了。” 张温看着刘禅,正色说道:“太子孙登便是如此教导出来的。” 刘禅有些默然,不知怎么说。 张温继续说道:“陛下,后汉诸帝当为鉴之。曹操子丕、植、彰皆是这般如此苦读。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廖立在旁,也一同劝谏说道:“陛下,丞相亦有言: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陛下天赋异禀,读文习经,异于常人,不可鉴之。” 刘禅沉吟半响,最终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日后有劳张卿教导诸位皇子了。” “诺!臣定不负陛下之托。”张温沉声应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智昏 对于让张温负责皇子们的学业,刘禅思虑也是颇多的。

大汉目前有带过皇子治学的,也就诸葛亮、张温。

诸葛亮不用说,至于张温的话,受张昭看好,在东吴担任太子太傅,教导、辅佐过东吴太子孙登。孙登在三国二代里面可以说是非常出色的储君,深受东吴百姓、士人的爱戴。

有孙登这个成功案例在这,刘禅的第一选择基本也就是张温了。

张温出生江东吴郡张氏,为人品德高尚,容貌奇伟,饱读经文,清浊分明,是一个良好的师父楷模。让他负责皇子学业,刘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另外一点也是,虽张温弃吴归汉,但功劳、资历都不够服众。刘禅也不好直接安排高官给他,让他担任东宫太傅最合适不过了,位高而权低,也适合他这种不懂政治的人。

至于东宫是谁,再说吧!反正自己还年轻,现在也没有嫡子,孩子们年纪也小。

刘禅举茶相敬张温,说道:“张卿,朕既然将皇子交付于你,朕也不多言。只是皇子年纪尚小,往常教导不必太过苛刻,太过会使其厌学。”

张温举茶回礼,抚须笑道:“陛下勿忧,他人授书,寻章问句,不知古人著书为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死板教授。臣授书教学,自有方法,请陛下放心。”

刘禅愕然一笑,确实也是啊!

吴郡张氏先祖乃是留侯张良,绵延数百年,代代俊杰辈出。张氏族中,没有良好的教学方法根本是做不到的,真不愧是留侯之后。

“如此朕便放心了。”刘禅安心说道。

刘禅又将目光落到廖立身上,打量了几眼,笑道:“年前公渊出使东吴,行程顺利否?吴王可有为难于我大汉。”

廖立抚须思虑,说道:“出使东吴甚是顺利,并无他事发生。只是吴王称帝后,志满欲狂,多有骄纵。吴主欲使诸葛直、卫温率万人渡海到夷州,迁夷州民众以充实东吴的人口。全子璜(全琮字),陆伯言二人劝谏吴主,吴主不纳。”

刘禅颇有兴致,握着酒樽,问道:“哦!可还有其他事乎?”

张温明显知道更多,于是补充说道:“吴主还欲遣校尉张刚、管笃至辽东与公孙氏往来沟通,欲联合公孙氏南北夹击魏国。”

刘禅不由连连摇头,只感孙权被称帝之名,冲昏了头脑。

刘禅心生考量,问道:“公渊、惠恕你二人以为吴主此二举动如何?”

张温微微抚须,思量少许,答道:“夷州(台湾)离东吴有万里之遥,此地尚未开化,蛮夷犹如野兽,掠夺此地百姓难以为助力。况且蛮夷迁移土地,必定导致疾病流行。劳师远征,跋涉荒芜,或许得不偿失啊!”

刘禅点了点头,感叹说道:“吴主利令智昏,东吴地有交、扬、荆三州百姓地大物博,百姓人口远胜我大汉,向曹魏用兵足矣!何须远渡重洋以万人性命,去获取微薄之利。孙讨逆(孙策)以卒五百,而创伟业,吴主不如也。”

“我大汉连年战胜曹魏,此乃吴国休养生息之机。吴主不趁此时,精练将士,以增强国力;降低赋税,来安抚百姓,却行如此不智之举动,甚为可惜啊!”刘禅感慨说道。

刘禅对孙权取夷州并无反对,只是觉得孙权没有调查清楚,便轻易地派遣万人士卒远赴台湾,太过冒险。

要知道大海无情啊,这么大支的船队,一旦遭遇风暴,便会船毁人亡。而且台湾现在比南中还有荒芜,想要开发痴人说梦啊!

要迁民也行,派出小股部队,前往台湾就行。就像自己贪图南中蛮夷民力,不就是让三卫轮流去抓蛮夷吗?这是时代的瘟疫、传染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这样刘禅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张温聊着夷州。

闲聊半响后,刘禅见廖立不说话,瞥眼看了看,问道:“公渊不语,此非你之性格啊!”

廖立回神,拱手说道:“臣在思,吴主遣使与辽东公孙氏联合之事。”

“哦!不知公渊有何见解?”刘禅问道。

廖立沉吟半响,说道:“臣以为吴主联公孙氏而攻魏,或许吴主反而会被公孙氏利用。”

刘禅看向廖立,好奇问道:“卿何出此言?”

廖立抚须答道:“辽东公孙氏久居东北一隅,公孙渊即位后,臣服于曹魏。面对国力强盛,国土毗邻的曹魏,公孙渊又如何不惧乎?”

“吴主派人北上,恐会让公孙渊以此以东吴为棋,令曹魏防备东吴,从而放松东北军事,令公孙渊自己稳做辽东王。而吴国与辽东联系相隔万里大海,如何能比得上曹魏乎?”

“曹魏可威逼公孙渊断与吴国联系,公孙渊又如何不敢听从,届时或许吴主得不偿失啊!”

闻言,刘禅点头赞同,说道:“卿之言,正合朕意。吴主被帝位虚名所累,已致行不智之事。”

以后世历史来看,孙权最后被公孙氏骗得团团转。最后犯傻的孙权,命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等率领一万人马,携带金宝珍货,九锡,渡海授予公孙渊。

然后却被公孙渊诛杀,头颅献于曹魏,一万人马这块肥肉也被公孙渊吞入腹中。

可以说是,北上公孙氏,东渡夷州是孙权称帝后最大的昏招之二,折损两万人马,以及大量粮草,东吴肉疼啊!

廖立瞄了眼陛下,不由对年轻的天子更加佩服,天子能力且不言,能够不被虚名所累,便是强于天下君主。数年前,不惧人言,以帝位相赠,可见其智也!

刘禅抿着茶水,暗叹廖立对局势的准确性,真不愧是荆楚良才。

刘禅放下茶盏,心中念及一事,或许廖立可能成也。

“廖卿,此次出使东吴,不辱大汉国威。今朕欲令卿再领重任,不知卿愿领否?”刘禅笑眯眯地问道。

廖立轻声一笑,抚须说道:“臣愿领命,不知何事?可是江东之事乎?”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江东,而是魏国。”

闻言,廖立面色一惊,手中茶盏掉落地上,摔碎在地,连忙拜道:“陛下欲杀臣否?”

老刘在世时,曾派使节出使曹丕,见都没见,直接被曹丕杀了。

如今刚刚战胜曹魏,夺曹魏陇右,陛下还强抢宗室之女为妃,若自己出现在魏国内,曹叡还不把自己杀了。

刘禅扶起廖立,安抚说道:“今贾嗣率七千大军归汉,将校家眷在魏。数年前,大汉叛将姚静、郑它也领七千汉军投魏,将校家眷在汉,今欲让廖卿互换双方将校家眷之事也。”

廖立擦擦头上的冷汗,拱手说道:“若是此事,臣愿领命,不负陛下之托。”

刘禅笑着将新的茶盏,端给廖立,说道:“一切行事,需以卿性命为上,若是不行不可强求,不必冒险赴魏,以惹性命之忧。可先写信与曹魏大司马曹真商议此事。”

廖立连忙接过茶盏,感激说道:“多谢陛下,在下会小心行事,求得万全之策。”

也不能怪刘禅多此一举,毕竟如果能将二十几名降将的家人换过来,他们也能更加安心地为大汉效力。不过一切还是需以廖立的安全为上,毕竟大才难得,不能简单地用人口及财物来衡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治兵 建兴七年,八月,汉中。

时入盛夏,烈日炎炎,蝉鸣阵阵。一阵热风拂过,竹林簌簌作响,林中十分清凉。

刚刚搭建的草堂小院内,诸葛亮与黄权对案而坐。

侍从端着冒着缕缕冷烟的冰盘,徐步入内,轻轻地放在案上,缓缓地出屋。

诸葛亮伸手从冰盘中拿起荔枝,剥开果壳,将白软软的果肉放入口中,冰冷而又甜美的果汁四溢口中,令人回味无穷。

黄权吐出果核,笑道:“荔枝美味,陛下有心啊!”

为精练士卒,诸葛亮同时特意让黄权留在汉中,一同商议兵事。

诸葛亮用巾帕擦拭了下嘴唇,说道:“荔枝虽好,但多费民力。陛下命人从南中千里之遥,送荔枝于汉中,应当谏之。”

黄权愕然,轻笑一声,说道:“兄所言有理,荔枝既然已到,不食岂不可惜。我等届时写信劝谏陛下即可。”

诸葛亮抚须颔首,笑道:“倒是亮无趣了!”

黄权指着冰盘,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荔枝食多,与人无益,不如分于众人,以去众人暑气。”

诸葛亮扬了扬手,笑道:“公衡言之有理,陛下所赏,应分与众人共品。”

黄权见状一笑,举着冰盘出屋,在院中吆喝官吏一同品尝荔枝与葡萄。

诸葛亮看着黄权远去的背影,暗叹:公衡实乃妙人也!

与亮同兴大汉者,非公衡不可也!

诸葛亮低头,将目光落到案上的巾帛,上面赫然写着《将苑》二字。

诸葛亮自从请命讲武授将时,便有想法总结自己数年以来的军事经验,并结合博采《孙子》、《吴子》、《六韬》、《左传》之言,从各个角度论述为将之道。

此书诸葛亮是准备分两卷,写50篇,以供大汉将校习之,不过《将苑》一书才刚刚确立框架及核心思想,著成此书或许还要数年之久。期间诸葛亮还需边思索其内容,边结合大汉目前军伍情况,同时辅之讲武授将的情况。

分完荔枝的黄权脱下履袜,缓缓入内,跪坐诸葛亮对面。

诸葛亮见黄权入内,将案上讲武授将的草稿递过黄权,说道:“公衡,此乃亮欲讲武授将,精炼士卒的主旨纲要,请看!”

黄权正襟危坐,接过草稿,仔细翻阅起来。

作为大汉军事的二把手,大汉车骑将军,秦州最高的军事统帅,黄权是大汉唯一一个有资格与诸葛亮论兵之人。

黄权看着手中的草稿,看了半响,抚须念道:“兵者,存国家安社稷之计。是以文有事,必有武备……故国以军为辅,君以臣为佐,辅强则国安,辅弱则国危,在于所任之将也。非民之将,非国之辅,非军之主。……”

读罢,黄权不由为之赞叹,激动说道:“葛君之言,震聋于耳,权深以为然。文事、武略,乃国之双臂,废一臂,则国倾危。军弱则国危,军强与否,在于帅。非爱惜百姓之将帅,则非良辅也,亦非大军之主。”

不过,黄权看到巾帛上‘教之以礼义,诲之以忠信’,这一段落之时,不由有些迟疑,于是问道:葛君,何出此言?”

在黄权眼里,兵将教以军纪,练于行伍,赏罚分明即可。士卒应知晓于理法,不可以礼教化。要不然士卒知道越多,越并不容易执行军令。

诸葛亮沉吟半响,抚须答道:“公衡,秦国之盛,在于民不畏战,秦因利而导,民却不知为何而战。是故亮以为,以利诱之,以礼教之,以忠信诲之,以刑典之,方可使士卒为何而战,因何而战。方可使汉兵强于他国之兵。”

黄权微微蹙眉,对诸葛亮此言,深入思索。

诸葛亮继续说道:“韩非子言:‘猛将起于卒伍’。若不教之士卒礼义,起于行伍之将,又如何会知忠君报国乎。需知兵者凶器也,兵者不知礼义,自恃武力,只可谓之猛兽,而不可谓猛士。人兽之别,分于此处。”

闻言,沉默良久的黄权,长呼一口浊气,感慨说道:“今日听葛君之言,方知孔仲尼所言:‘不教而战,是谓弃之。(注①)’是何之意,此非出于仁,而是出于爱兵也。葛君当为今世兵法大家,权弗如远甚。”

不得不说诸葛亮的军事能力或许难及比及千古名帅,但是其军事思想是完全可以相提并论,放到当今也有称道之处。

陈寿所言:治戎为其所长,应变将略,非其所长,并非虚言。只是这将略不是和同时代的人比,而是与诸葛亮自己相提并论。

比如同为一个人出演的图书管理员治兵之时,也有采用诸葛亮的军事思想。

只不过感觉生产力的不同,诸葛亮要求士卒知晓礼义,没要求识字读经;而在后世时,生产力提高,图书管理员治兵,则要求士卒学习识字。

诸葛亮微微一笑,并无在意,而是安慰说道:“公衡长于运筹策于帷幄,而亮长于治戎,练兵。你我二人应取长补短。”

闻言,黄权嘴角抽了一下,先前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南中用兵中规中矩,有称道之处,但是随着北伐,诸葛亮的用兵手法,越发老练,自己怎么还有敢这么想呀!

黄权也没有多想,拱手问道:“不知丞相准备如何讲武授将,权愿配合。”

诸葛亮抚须沉吟少许,说道:“轮值即可,将陇右之兵,调入汉中受训;再将汉中之兵调往陇右,接任陇右士卒。”

顿了顿,诸葛亮补充说道:“不过需先挑选什长为兵习练,授之什长,以为教官。如此一来一人可教十人,十人可教百人,百人可教千人,千人可教万人,最后可教三军。”

“诺!权即可安排士卒,按序轮值汉中。”黄权应道。

“此乃授兵,不知葛君准备如何授将?”黄权问道。

诸葛亮手持羽扇起身,笑道:“亮欲授将,如何纳腹心(忠诚的手下)、明耳目(精锐斥候)、练爪牙(勇猛之士)。此三者成,使士卒如挥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黄权颔首赞同,应道:“葛公英明,权愿为兄之辅助,君有何求,唤之即可。”

诸葛亮伸出手,握住黄权双手,感慨说道:“有公衡助亮,讲武授将事半功倍。亮不甚喜悦,多谢公衡!”

黄权紧握诸葛亮双手,激动说道:“兴复汉室,克复中原,报先帝知遇之恩,酬陛下厚待之恩,不敢言谢。”

诸葛亮重重地点头,正色说道:“你我共兴汉室,同复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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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百姓没有受到教育和训练就去参加战斗,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这诸葛亮治兵内容不是我吹啊,我是根据诸葛亮兵书思想所写。需不需要多写几章,关于诸葛亮治兵内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蜀锦 , 建兴七年,八月,成都。 盛夏的成都,因为连续几日的雷雨,气温陡降不少,致使成都凉爽许多。让怕热的刘禅,不由为之开心。 宫廷巍峨之中,刘禅在侍女的服侍下,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参加今日的朝会。 众人正襟危坐,神色肃然,等候刘禅入庭朝议。 半响后,刘禅身着纱制冕服,虎步上阶。 待刘禅跪坐龙榻后,众卿齐齐拜倒行礼。 一番礼仪后,刘禅整理了下衣冠,沉声说道:“今日诸卿可有奏事乎?” 尚书仆射李福驱步出列,手举奏疏,应声道:“启禀陛下,此乃臣所拟南中种夷侯封赏名单,请陛下查阅。” 黄皓下阶,接过奏疏,转呈于天子。 刘禅拿过奏疏,摊开浏览许久,见李福根据不同南中部落强弱,来分发蜀锦,不由有些不悦,将奏疏放到案上。 虽说不悦,但刘禅还是面色如常,问道:“李仆射奏疏里言,以南中大种夷侯弱强为别,欲皆以蜀锦赏赐,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便知陛下对李福提议有异议。 蒋琬从人群中出列,手持笏板答道:“启禀陛下,臣琬以为不妥,有违我大汉蜀锦国策。” 刘禅面色淡然,抬手说道:“蒋卿请言!” 蒋琬微微屈背,说道:“陛下,上丞相所制蜀锦之策,乃是尊崇蜀锦之贵。是故魏、吴两国士族豪强皆推崇蜀锦之美,偏好蜀锦,以制华服,以示威仪朱棣棣,雍容华贵之色。” “推至南中大种夷侯亦是如此,蜀锦之精美、雍容,非是南中部落能产。故因以蜀锦之贵,而令南中大种夷侯心慕大汉,归附大汉,方可为上策也!望陛下明谏。”蒋琬扬声说道。 刘禅微微点头,蒋琬确实对诸葛亮制定的蜀锦国策有深入了解。蜀锦不只是价格高贵,可补大汉府库,在南中蜀锦另外一层含义却是代表的是大汉朝廷。用蜀锦来区分南中部落的忠诚及地位高低,此物最好不过了。 刘禅看向蒋琬,问道:“不知蒋卿之策如何,可否言之?” 蒋琬挺直腰板,拱手应道:“诺!陛下依臣之见,蜀锦赏赐之人,只可为大种部落,而非小种。且亦不可于市中将蜀锦卖于小种部落,使其求而不可得也!” “如此方可尊大汉蜀锦之贵,可分大种高于小种,大种有尊贵可分,必归心于我大汉。而小种见状,自会纷纷归附,此次南中秩序分立,南中则可安也!” 刘禅沉吟片刻,对蒋琬的建议十分满意。大汉作为南中的统治者,想让南中稳定、不断上缴赋税,无疑需要拉拢大种夷侯,让其上缴‘金、银、丹、漆、耕牛、战马’以‘充继军资’。 而这些大种夷侯上缴的军资,最终目的也是希望大汉能够保护他们在当地的地位。 大汉用蜀锦赏赐,能够帮助大种夷侯维护自身的地位与威严,进而可以更好地替大汉稳定住南中局势。 毕竟治理蛮夷也只能抓大放小,要不然以南中广阔的面积来看,大汉根本无暇顾及。 “可!此封赏事宜,便依今日商议所言。孙德与蒋卿再行讨论,若无误届时定下即可。辛苦孙德了!”刘禅将奏疏重新发回李福手上,说道。 李福拿着奏疏,应声道:“此乃臣之本分也!” “孙德,庲降都督及南中诸位太守如今到何处了?”刘禅问道。 李福停下回列的脚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庲降都督等人目前已到犍为郡,离成都还有十日路程。”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届时朕于爵殿宴请南中李卿等人。” “诺!”李福应道。 刘禅正了正身子,问道:“今日朝议,可还有上奏之事?” 益州别驾程畿,拱手出列,答道:“臣有关三卫之事需禀。” 刘禅有些好奇,三卫事务一般是不由当地郡县管辖,而是由专门的事务官处理,怎么会由担任益州别驾的程畿上报呢。 “程卿请言!”刘禅说道。 程畿手持笏板,正色说道:“陛下三卫之中常往南中捕奴,又转卖于益州大户,得利颇丰,以此为生。甚至少数卫户甚至将归附蛮夷掠为奴隶,视律法于不顾,请陛下令臣调查此事。” 刘禅微微蹙眉,没想到当初授于三卫兵捕奴特权,会如此发展,此事必须处理。不过三卫兵直属于宫中,又岂能让程畿一人调查。 沉吟片刻,刘禅说道:“三卫兵从设立之初便不入民籍,乃是卫户,由益州方面调查甚为不便。但此事却又涉及益州民政,又不可不让程卿调查。是故朕命负责三卫民事的龚卿(龚禄)与卿共同调查此事,不知程卿以为如何?” 程畿自无不可,说道:“陛下英明!” 顿了顿,程畿补充问道:“三卫犯民户之事,归谁处置?” 刘禅有些迟疑,思虑半响,沉声说道:“日后三卫犯民户,依军法处置。军法无规定,则依当地民户判决。” “诺!”程畿应道。 军法严于普通《蜀科》条例,这也是刘禅遏制三卫的举动。三卫这种兵制十分特殊,当初朝廷府库空虚,为增强汉军兵力及战斗力,利用蛮夷本身的奴隶制,进行治理内部,汉化蛮夷。 所以特意让他们自己捕奴,不事生产,以战为生,如今也需要遏制他们了。 刘禅又处理几件国事之后,准备退朝,于是朝着文武百官,环视一圈,不禁问道:“内府杨东曹属近日为何不见其人,可是有疾?” 张裔微叹一声,拱手出列:“杨子昭(杨颙字),近日病重,难以理事,告假于家中。西曹令史(赖厷)突发大病,连日昏迷,难以下床。” 其实他们二人家人也基本在准备丧事了,张裔这么说,也只不过委婉而已。病情如此严重,也基本隐晦说明他们二人命不久矣! 闻言,刘禅也不由长叹一声,说道:“天何薄于我大汉,杨掾属,赖令史皆为我大汉忠良,如今病重此乃朝廷损益也!” 收敛神情,刘禅转向纷纷黄皓,说道:“速命宫中医师前往探查,不惜药石医治。” “诺!”黄皓退下,驱步出殿,安排医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诣阙 , 建兴七年,九月,成都。 大汉新宫议殿热闹非凡,南中数十位大种夷帅衣着叟衣,仔细听着入殿诣阙的礼仪,同时是不是还看着周边宫殿,感觉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 拘谨而又紧张。 宫殿两侧羽林、武贲甲士,威风凛凛、面色严肃,手持长戟站立,盯着殿外有些拘谨的南中大种夷帅。 “宣,南中夷帅侯伯进殿!”侍从高喊道。 济火部首领安甸微正衣冠,领着数十名夷帅头目入殿,按照礼仪行至殿前,跪地拜道:“大汉兵威赫赫,威震天下, 臣济火部罗甸王安甸,与南中十六昆、四十七叟拜见大汉陛下,望陛下万年,一统天下,克服汉室。” 南中人数较多的部落,大种曰昆;反之人数少的部落,小种曰叟。 身着冕服的刘禅,目光如炬,微抬双手,脸色淡定,说道:“诸位请起。” “谢陛下恩典!”跪地的夷帅们起身道谢。 安甸从怀中掏出奏疏,双手捧着,大声念道:“我等闻大汉陛下取陇右,我等南中十六昆、四十七叟, 共计63大小种夷帅,特献马三千匹, 耕牛羊万头,尽微薄之力,以助大汉陛下安定陇右民生。” 刘禅接过黄皓的转呈的奏疏,微微浏览,便放到案上,面露喜色,说道:“诸位千里而来,献此厚礼与陇右百姓,朕实感欣慰,朕替陇右百姓谢过诸卿了。” 与汉人相处久地安甸,拱手粉饰说道:“臣等不敢受之,南中之地乃大汉国土,我等亦为汉臣,陛下有何吩咐请言一声,臣等便会献与陛下。” 罗甸王安甸是南中部落里非常亲汉的夷帅,当初跟随李恢破围,还献粮于诸葛亮,帮助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 刘禅笑了笑,没有当真,这些蛮夷部落首领, 真要让他们出大血,造反乱郡县,可不是开玩笑的。 南中之乱可还没过去几年,即便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也没有彻底平定南中,这些年庲降都督李恢还经常率兵四处征讨南中蛮夷产生的叛乱。 刘禅看着下面众人,笑道:“近日喜讯不断,先是上丞相诸葛公大破魏军四十万,又是罗甸王及诸位夷帅,入朝拜见,朕心悦之!” 众人听闻不由大吃一惊,诸葛公大败四十万大军,何等武力威赫。恭敬者愈加恭敬,杂念者转为惶恐。 刘禅嘴角上扬,逼退四十万大军这个消息是刘禅特意说的,目的就是让众人畏惧。 刘禅起身,负手背腰,继续说道:“南中之地归属大汉,你等为我大汉封臣,替朕戍边守疆,进封赋税便可。朕管理天下与你等,你等管理自己的部落便足矣!” “朕可以这么说,诸位恭顺于大汉,日后诸位部落夷帅之位,由庲降都督府及大汉保障。若有内乱强夺夷帅之位,非你等之意,大汉率兵平定之。若有外敌入侵南中,则大汉与诸卿共击之,世代皆如此。”刘禅沉声说道。 闻言,阶下众人大喜过望,在南中这个纷乱的环境里,部落首领换人,是常有的事。父亲死后,或许第二天儿子就会被其他人杀死,有大汉天子的保证,无疑是吃下一个定心丸。 “陛下万岁,我等大种夷帅终世不反也!”众人欢呼道。 站在阶上的刘禅,无比享受这种感觉,果然恩威并施,乃是威赫南中蛮夷最好的办法。 刘禅抑制笑意,沉声说道:“古语有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就是民,南中之民所求不过,安康太平,是故朕为大汉天子,理应庇佑诸位。” “天子万岁,天子万年!”夷帅们喊道。 “摆宴!” 刹那间,殿堂侧乐器交响,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欢饮之时,忽然有夷帅出列,操着南中口音的汉语,说道:“陛下饮酒,又岂能无舞,我等南人欲献大礼于陛下。” 刘禅端着酒樽,稍顿片刻,笑道:“卿所言极是,有酒岂能无舞,朕愿观南人之舞!” 夷帅拍拍手,十名舞者涌入殿内,面戴狰狞面具,身披黑红相间大袍,手持巫器。殿中两侧文官见状,不由心生畏惧。 片刻间,锣、鼓、钹乐器大响。十名舞者在乐器声中,跳跃起来,或唱或舞,舞姿刚劲又充满着神秘色彩,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裔与蒋琬二人时不时交头接耳,面带笑意,抚须指点此舞。 待人舞罢,夷帅出列,说道:“陛下此乃我南人傩戏,不知陛下以为如何?陛下若喜,臣愿将舞者献于陛下,以供陛下娱乐。”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卿之美意,朕心领即可。此舞并无新意,平平无奇,朕请诸位观赏巴渝舞!” 说完,十余名賨人手持白虎盾牌,手持矛弩,面戴凶狠面具,从殿侧涌入殿中,一阵肃杀之气散发于身。 在铜鼓的拍打声中,賨人时而高举兵器,时而持剑舞盾,对峙相舞。舞姿迅猛有力,铿锵声不绝于耳,令观者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上,感受到了千军万马奔腾厮杀的惨烈气氛。 大种夷帅、文武官吏观赏舞蹈,皆不由抚掌相合。 舞罢,刘禅指着殿中的賨人,笑道:“此乃賨人所舞巴渝舞,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大种夷帅,倒吸一口凉气,议论纷纷,面露惊讶,賨人骁勇善战,乃是他们南人的噩梦,皆号之‘巴郡神兵’,想到此等神兵却心甘情愿被大汉天子驱使舞蹈。 夷帅面露羞愧,跪地拱手应道:“此乃神兵之舞,我等傩戏如何可比!” 刘禅挥袖,笑道:“大汉舞蹈音律,多采四方,賨人舞姿刚勇,大汉故纳于宫之欣赏。” 大众夷帅似乎听出刘禅的言外之意,大汉征战四方,你们眼中的巴郡神兵,也是被大汉征服的一个部落,而且还心甘情愿为大汉所舞,更何况你们南人。 罗甸王安甸腿脚不便,撑起身子,恭维说道:“大汉军威赫赫,南中拜服,神兵为之驱使,又有诸葛丞相、李都督辅助,想必兴复汉室不远矣!”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光复长安,届时朕与卿再聚一堂。” 顿了顿,刘禅见安甸腿脚不便,问道:“卿腿可有不便?” 安甸拱手,苦笑道:“臣年岁已长,加之南中湿热,腿脚难以行走。” 刘禅微叹一声,招手吩咐说道:“来人,持副拐杖过来,送于罗甸王。” 半响后,侍从持着早就准备好的精美拐杖送到安甸面前。 安甸接过拐杖,见其精美华丽不由欢喜,柱地起身,激动地拜服道:“陛下仁德,臣受之有愧。” 刘禅下阶扶起安甸,执手说道:“南中叛乱皆有赖卿随庲降都督征讨,此乃彰卿之功绩也!” “多谢陛下!”安甸应道。 大种夷帅见状,心皆慕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甲胄兵刃 , 建兴七年,八月,汉中。 冶铁匠坊,坊内高温难耐,数百名工匠们赤裸上身,手持铁锤猛敲通红的铁条,冶炼武器, 其铿锵之声络绎不绝。 讲武授将的诸葛亮,今日特意前往匠坊,待众将前往匠坊,查看兵器甲胄制作的情况,同时也讲解兵器甲胄的重要性。 诸葛亮摇着羽扇,以驱散热意,但却丝毫不顶用, 头上汗水依然直冒。 蒲元粗着嗓子, 喊道:“上丞相,这里便是制筩袖铠之地。” 诸葛亮点了点头,拿起一片甲片端详,喊道:“这甲片是几折锻打。” 响亮的铿锵声将诸葛亮的话语,遮盖过去。 蒲元侧耳过去,喊道:“上丞相你说什么?在下听不清。” 诸葛亮有些无奈,示意众人离开匠坊。 半响后,众人离开匠坊,长呼一口气,匠坊里面实在是太过炎热,铿锵声响也太过响亮。 诸葛亮手里捏着甲片,问道:“伯初(蒲元字),这制作筩袖铠的甲片是几折锻打?” 蒲元看着诸葛亮手上的甲片,答道:“上丞相此乃三折锻打甲片。” 诸葛亮微微蹙眉, 说道:“再加打两锻,筩袖铠应为五折锻打甲片所制, 要不然魏弩可穿三折锻打甲胄, 伯初可能办到?” 面对诸葛亮的高难度的需求, 蒲元咬了咬牙, 应声答道:“可以,臣必制作出五折钢铠。” 杨仪迟疑半响,问道:“丞相制一件五折钢铠(筩袖铠注1)所废时间,远甚三折钢铠,或许过犹不及。” 闻言,诸葛亮抚须轻声一笑,说道:“威公(杨仪字),切不可以此看之。士卒骁勇敢战,所赖何也?” “唯悍不畏死与兵锐甲坚也,但大部分士卒皆畏死,故此难以不可用之;唯有甲胄坚固、兵刃锐利,甲士才敢于战场上骁勇作战。甲胄不坚,如赤裸与敌人拼杀;兵刃不锐,与斩草为兵一般,又如何破敌!”诸葛亮解释道。 “五折钢铠坚固远甚三折钢铠,魏弩难破。我军精锐士卒披此甲,如何不敢奋勇当前,以一当百。若着三折钢铠,士卒又如何敢奋勇当前!” 杨仪拱了拱手,诚恳答道:“仪知也, 多谢上丞相教导。” 诸葛亮将甲片交给霍弋,笑道:“绍先,五折钢铠我为你备好,望你所统虎步军,勿负此甲。” 霍弋接过甲片,正色应道:“诺!弋必不负上丞相之托。” 无当飞军虽然骁勇,但属于辅助型步兵,难以披重甲陷阵。 故诸葛亮在汉中的这些时日,特意挑选材力勇捷者,聚为一徒,名曰虎步重军。虎步重军者,步战陷阵,穿重铠,持利刃。 而又从大军中挑选轻足善步,走如奔马者,聚为一徒,名曰虎步轻军。虎步轻军负劲弩,持蒲元利刃,辅虎步重军作战,远程射之,近战协助围杀。 六千虎步军,轻兵,重兵各分其半,虎步军者,虎步所向,勇往直前,无人可挡。交由翊军将军霍弋统领,南中人孟琰为其副手。 诸葛亮看向蒲元,问道:“元戎弩弩坊所在何处?” “请随在下而来。”蒲元在前领路。 在路上,诸葛亮摇扇问道:“伯初,马甲制作如何?” 蒲元不由苦笑,说道:“启禀上丞相,马甲与筩袖铠同时锻打,制甲工匠不足,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让天水匠作打造马甲,我在汉中打造筩袖铠。” 诸葛亮沉吟片刻,说道:“可从成都抽调一批工匠赴秦否?” 蒲元微微思索,说道:“在下已经吩咐成都工匠打造长槊、长矛及丞相改进的铁蒺藜等物,若是抽调恐会影响成都进度。” 顿了顿,蒲元说道:“东吴与我大汉交好,臣以为可抽调江州匠作赴秦州,协助我等锻造兵刃及制甲。” “善,便依伯初所言,调江州匠作赴秦,归于你帐下听命!”诸葛亮应声说道。 自从汉吴达成中分天下的盟约之后,加之给予孙权称帝礼法,汉吴关系处于蜜月期。 大汉不仅贩卖大量的马匹于东吴,还派人帮助东吴训练骑卒。而吴国则主动撤去西陲大军,让大汉以两百匹战马换张温一家入蜀,又卖大量粮草给大汉。 甚至汉吴两国商人往来可以畅通无阻,士卒屯田处鸡犬相闻。可以说是,这是汉吴合作以来,最甜蜜、最友好的时候。 众人闲聊之下,复行百余步,抵达弩坊。 蒲元拿过一副刚刚制作而成的元戎弩,对众人摆弄,介绍道:“此弩,还是上丞相根据前人连弩所制而成,此弩有大有小。大元戎弩又为床弩,又称摧山弩。” “小弩则是元手上所拿,此连弩,弩弓正反相连,以铁为矢,矢长八寸,可快速装填。” 说完,蒲元将连弩交诸葛亮,又给分发众人其他连弩。 诸葛亮吃力地用腰背发力,张开弩身,装填一矢,朝着五十步的箭垛,直射过去,正中箭垛。 王平十分好奇,端详着元戎弩,半响后,不由感慨说道:“上丞相所制元戎弩多巧思,魏之连弩,不过可发四、五弩矢,可丞相却可改良为可发十弩矢。” 诸葛亮笑了笑,不以为然,说道:“此弩不足为奇,不如腰引弩可于百步破甲,此连弩只不过可射杀无甲,或薄甲士卒。” 蒲元应和说道:“上丞相所言极是,真正锐利之弩,乃是大元戎弩摧山弩,此弩矢如长枪,用绞车张开装填。” 说着,蒲元走到地上大型床弩身旁,指点说道。 “此亦乃上丞相根据前人连发床弩所制,飞枪上弩身,脚踏绞车发力,十矢并射,可谓之群鸦,有摧山之势。” 霍弋抚摸着如长枪般的弩矢,笑道:“谁让此弩矢射上一箭,不管射中何处,必然血流不止,伤口如杯口,必死无疑。”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郃,突然感觉到膝盖暗暗作痛。 在众人讨论元戎弩之时,诸葛亮却在观察弩身是否有三级官吏监督之名,却只见二级,不见蒲元监者之名,说道:“伯初,此弩还欠你监者姓名,勿忘!” 蒲元闻声望去,说道:“此弩尚未完毕,完成交付之时,会刻于其上也!” “善!” 众人在弩坊待了会,又随诸葛亮前去其他制造武器的工坊,在诸葛亮的讲解下,皆收获颇丰的离去。 -------------- 1《宋书·殷孝祖传》:“诸葛亮筒袖铠、铁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 诸葛亮《作刚铠教》:“勅作部皆作五折刚鎧、十折矛以给之。” 2《三国志》:损益连弩,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 《唐静塞弩》:“西蜀弩名尤多,大者莫逾连弩,十矢谓之群鸦,一矢谓之飞枪,通呼为摧山弩,即孔明所作元戎也。” 我认为诸葛亮改进连弩,有大小连弩之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开源 , 夏日过半,随着南中大种夷帅来成都诣阙,也给成都带来大量的消费。 别看南中蛮荒,但是实际上当地气候适宜,物产丰富,畜牧业发达,除了交通不便之外,蛇虫较多外,还是不错的。 凉亭中,刘禅跪坐凉榻之上,身着薄衣,端详手中来自永昌郡的特产橦华布(蜀布注1)。 后世人以为益州唯有蜀锦闻名天下,却不知蜀布也是蜀地一绝。 蜀布品种很多,如賨人善织的賨布,哀牢人善织的橦华布,蜀人善织的夏布(筒中布),皆是属于蜀布品种之内。 而这蜀布诸多品种之中,最为昂贵的就是价可比蜀锦的橦华布,橦华布取橦树上木棉花(今攀枝花)所织而成。 橦华布洁白不受垢污,乃是成都市场上的时髦品,在其他地方或许更为稀缺,如果贩卖至江东、曹魏或许其利润可达百倍之众。 刘禅手上的橦华布就是永昌郡太守王伉入朝所进贡之物,还有身毒的珊瑚,甚至万里之遥大秦(罗马)的琥珀也有,可以说是王伉还是十分重视这次入朝面见天子。 刘禅将橦华布放下,叮嘱说道:“朕知伯直(王伉字)地处西南,来往国外商人众多,但卿所献之物甚是贵重,往日为官还需注意。永昌郡蛮夷众多,稍微不慎便会叛乱,望卿好自为之。” 刘禅见王伉进贡如此贵重之物,还是以为王伉剥削当地百姓而来,故对此敲打。 闻言,王伉苦笑不得,拱手应道:“启禀陛下,此些物在永昌并不贵。永昌蛮夷杂乱,濮、嫖越、身毒之民往来不绝,其多又从事商贾,所交赋税也常以橦华布、珊瑚、琥珀交纳。臣在永昌任职,奉公守法,并无违法不纪之事。” 刘禅脸色微红,没有丝毫尴尬,感慨说道:“永昌远在西南,离成都千里之遥,朕身居深宫之中,视听不能及永昌,此乃朕之失也。” 说罢,刘禅挥手吩咐黄皓说道:“命人于屏风上录大汉诸郡太守、都督姓名于其上。为官治政如有善事,列于其名下,朕日夜坐卧看之,方可提醒朕,诸卿治政功绩。” 王伉、李恢、马忠等南中郡守见状,无不肃然,敬佩交加。 刘禅看向众人,缓缓说道:“诸卿为两千石高官,执掌一方。南中百姓安宁与否,非赖于朕所为,而赖于诸卿所作所为,善政则兴国,恶政则危国。望诸卿鉴后汉治政南中之失!” 李恢、吕凯、马谡等人,皆跪地拜服,称道:“陛下英明,我等必鉴后汉治政南中之失!” 刘禅又重新拿起橦华布,问道:“此橦华布在永昌量产如何?” 王伉起身直腰,答道:“橦华布大部产于永昌郡哀牢山周边,此地区土地肥沃,宜种五谷,宜养桑蚕,其余之地略有不足。” 刘禅又问道:“蜀地铁器在永昌郡官营如何?” 大汉盐铁官营,南中诸郡的铁器全部由益州具有资质的官府作坊冶炼,然后由大汉司金中郎将安排调配专卖。 “蜀郡铁器在永昌郡民众,蛮夷部落受众颇多;特别是蜀郡漆器,漆器精美被当地大种夷帅所喜爱,谁家有漆器,则可有所称道。”王伉答道。 在南中上层人士以穿蜀锦为荣,而南中中层人士收藏精美的蜀郡漆器。可以说是大汉通过物品将南中人士的层级分开。 刘禅沉吟片刻,说道:“东吴夏日炎热,潮湿难耐,橦华布恍如白丝,披之清爽,沾染不污。朕欲使橦华布贩卖于东吴,不知诸位以为卿以为如何?” 这些日诸葛亮在汉中练兵讲武花费颇多,府库又有些拮据,刘禅便思索如何为大汉开源节流,恰好南中官吏、夷帅诣阙。 就这样来自南中价格昂贵直逼蜀锦的橦华布映入刘禅眼前。橦华布一匹是装入竹筒中保管出售,在成都一筒价值数金,其是专门制作夏衣服饰专门布料,可与蜀锦互补。 刘禅便想将橦华布能卖到天气炎热的东吴,如果能在东吴风靡流传开,又是一个新的产品来搜刮东吴钱财,以滋补北伐军用。 王伉思虑少许,说道:“若陛下有意,可以一试。臣回郡后,以铁器换橦华布,再将橦华布运往成都,由锦官统一售卖。” 在旁沉默的马谡开口,说道:“陛下,臣曾听闻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食以一饭。橦华布是否可畅销于江东,可看吴王是否喜爱。” 刘禅眼前一亮,橦华布在成都十分风靡,要想开始在东吴风靡,孙权无疑是最大的宣传广告。 刘禅不由赞赏,说道:“幼常善晓人心也!朕欲令使出使东吴,向吴主献上橦华布,若其喜爱会向我大汉讨要,上行下仿,届时橦华布也会受东吴大姓士族所喜爱。” 叹了口气,刘禅继续说道:“连年征战,颇有不易,即便蜀锦为资,但如何能抵十万大军军费乎!橦华布一筒数金,若能卖于东吴,可稍补府库为用。” 众人闻言,又想到天子亲耕农田,宫中夫人皆织锦以贴国用,心中皆有所感,天子节俭如此啊! 吕凯挺腰,拱手说道:“陛下之德,古之圣君莫不如此。大汉有陛下,实乃臣等之幸也!” 刘禅笑了笑,没有在意,而是说道:“吕卿治云南郡数年,朕亦有所闻,卿治政贤明,蛮夷服之,劝农耕种,教民种茶,云南丰收。朕有如此贤臣,心甚慰之。” 吕凯谦虚答道:“臣愧不敢当,王镇北(王平)任西部都尉时,助臣平定叛乱蛮夷,救臣性命。上丞相安排治理内容,臣不过谨遵上丞相教导,行事理政而已。” “季平(吕凯字)谦虚了,这些年你上缴成都牛、马、羊为南中诸郡之盛。去岁陇右初定,季平输送牛五百头于陇右,助陇右恢复生产,朕又岂能不知。”刘禅感慨说道。 顿了顿,刘禅环视众人,说道:“北伐夺陇,有诸位一份功绩。” 众人拱手应道:“此乃臣等本分!” ------------------- 1刘逵注左思《蜀都赋》:“华橦者,树名橦,橦华柔毳,可织为布也,出永昌。” 扬雄:(筒中黄润,一端数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 大汉新宫长亭内,刘禅与南中高官李恢、马谡、马忠等人相谈甚欢。 这是刘禅少有的接见封疆大吏,而且是批量接待南中诸郡守。这或许代表一个信号,接下来大汉对南中的治理,需要上一个台阶。 众人相谈之际,黄皓领着宫娥端着冰盘走了进来。 黄皓将水果最丰盛的冰盘,端放到刘禅面前。 刘禅见李恢冰盘与南中郡守一样,微微蹙眉,招手说道:“给李都督换份与朕相同的冰盘。” 宫娥欲将冰盘重新端起来时,李恢用手阻拦,连忙说道:“陛下无需如此,恢与幼常等人皆为陛下之臣,此礼足矣。若冰盘与陛下同盘,是乃臣失礼也!” 刘禅佯装不悦,板脸说道:“朕乃是君,德昂(李恢字)为臣,朕之旨意,卿欲违之?” 李恢闻言,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拱手应道:“臣不敢!” 宫娥这才端起冰盘,出亭给李恢重新换一份。 刘禅看着眼前的冰盘,吩咐说道:“先将此盘先端过李都督食用。” 李恢擦了擦头上热汗,惶恐不已,起身拱手说道:“陛下厚待之盛,臣安敢受之。” 刘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卿且安坐,卿居烈日光照之下,热汗滚滚,先食冰盘去暑,勿负朕之美意。” 众人望去,长亭虽有帷幔包围,但李恢的座位却依然在阳光之下。 李恢将嘴里的拒绝之语咽下,感动地说道:“诺!臣多谢陛下关心。” 宫娥款款走来,将冰盘放到天子案前,又缓缓退到天子身后扇风。 刘禅看向李恢,惋惜说道:“朕登基之初,南中倾废,幸得卿固守朱提郡,后卿又与上丞相一同平定南中,朕数次欲接见卿,以酬卿之功绩。但是因南中早些年叛乱频发,卿率军东征西讨,不得离职,甚为可惜。” 李恢有些感触,说道:“南中蛮夷众多,地理情况复杂。上丞相率军回师后,南中大姓豪强,民族酋首以为有机可乘,多次起兵造反,攻陷郡县,杀害官吏。虽臣常欲往成都拜见陛下,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率军平定四方,以护南中安宁。” 确实如此,李恢在治理南中的初年,局势并不安稳,每年都出征。而李恢平定叛乱后,基本上都铲除恶类,迁首领于成都,移百姓充实郡县。 可以说是,大汉南中治理的首功在李恢,若没有他,大汉北伐的脚步必然会被拖累。 刘禅好奇问道:“近些年来,李卿是如何治理南中?” “臣惭愧,治理南中纲要皆是上丞相规划之谋。恢不过按照上丞相所留遗策,循规蹈矩为之。分化南中蛮夷,行以夷治夷之策,再建军以武治南中,再由各地郡守教化之。”李恢如实回答道。 刘禅见李恢如此谦逊,丝毫不提自己的功绩,心中也不禁感慨起来。诸葛亮出兵春去秋回,真正留下来治理的大部分还是依靠李恢。 面对刚刚大乱之后的南中,人心混乱。不过数年,李恢便让南中初步安定,使各郡县能够上交赋税,并向成都提供耕牛、战马、犀革、金银,以充军资。而且还建立起一支能够镇压南中叛乱的强力武装,可见李恢文韬武略的能力。 刘禅举起酒樽,感慨道:“卿谦虚也,南中安定皆有劳于卿亲力亲为。朕在此举樽以谢李卿。” 面对刘禅真情实意的道谢,李恢举着酒樽,抿着嘴唇,喜悦说道:“臣恢谢过陛下。” 说完,刘禅、李恢二人举樽,一饮而尽。 刘禅放下酒樽,沉吟片刻,说道:“卿可知汉吴中分天下之盟乎?” 李恢隐约知道刘禅所说此话的意思,拱手答道:“臣有所耳闻,交州归吴。” 见李恢知道,刘禅轻声一笑,也不隐瞒,说道:“先前大汉封卿为交州刺史,恐要有所变更了。” 交州名义上属于东吴,大汉出于外交层面,是不能再有交州刺史职位。 “臣听陛下吩咐!”李恢正色说道。 刘禅思量少许,说道:“卿年岁已长,或有思家之念,朕欲改封卿为建宁太守,归家乡继任太守一职。” 根据汉代三互法,本地人一般是不允许担任本地太守,刘禅这个改封便是另类的补偿。 一心为公,秉公执法的李恢没有拒绝,而是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臣请将李氏迁往他地,勿违三互法。” 李恢提出的建议是特殊情况下,本地人担任本地太守,则将家庭外迁,防止族人因太守为自己族人,贪赃枉法。 闻言,刘禅不由连声赞扬,说道:“李公真乃公亮志业,秉公理政,识大体,明事理。” 李恢担任庲降都督近十年时间,理政处事,不偏不倚,从不徇私枉法。爨习有得罪过李恢,李恢仍然推荐爨习入朝为官。 庲降都督驻地是在建宁郡味县,但李恢担任庲降都督之后为避嫌从不前往味县,而是把驻地设立到平夷县。 不得不说,老刘眼光过人,留给儿子的这批人。在刘禅继位初期,大汉风雨飘摇的之际,一同帮助诸葛亮撑过大汉最为艰难的时刻。 蜀郡太守杨洪,庲降都督李恢,中护军赵云,汉中太守魏延……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朕以为,朱提郡、蜀郡此二郡,可供李卿族人迁移。” 朱提郡地处南中,且是南中最为富裕的郡,适合不愿离开南中的人;蜀郡则是大汉首都成都所在地,此地户籍珍贵。可以说刘禅已经十分为李恢考虑了。 李恢抚须沉吟,说道:“臣愿将族人迁往汉中郡。”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愕然,汉中郡靠近北疆,如何能比得上内郡。 李恢望向天子,正色说道:“陛下,汉中缺人以事耕种,臣族人可迁往汉中,以充实汉中郡人口,为大汉北伐,尽绵薄之力。” 刘禅长叹一口气,说道:“李卿大公无私至此,若大汉官吏皆像卿这般,何愁汉室不兴乎。卿乃大汉祁黄羊也!(注1)” ---------------- 1祁黄羊:举贤不避亲仇典故主人公 《三国志》:建兴七年,以交州属吴,解恢刺史。更领建宁太守,以还居本郡。徙居汉中,九年卒。子遗嗣。恢弟子球,羽林右部督,随诸葛瞻拒邓艾,临陈授命,死于绵竹。 李恢一家也是为大汉留尽最后一滴血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汉化 , 太阳西斜,阳光变得柔和了一些,长亭四周的风景被染成了桔红。 刘禅与南中高官详聊有一个时辰之久,而会议内容也接近尾声。 黄皓弯腰,低语问道:“陛下,皇后娘娘问陛下今晚是否一同就餐。”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不了,今晚去王夫人那。” 再美味的菜经常吃也会腻,今晚换个口味,调味调味。 刘禅抬手示意李恢等人继续汇报丝路开拓项目内容。 李恢见状,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去岁,陛下安排牂牁郡所举孝廉阎文平(阎宇字)前往庲降都督府任职,臣与接见详聊后,以为教授蜀锦技艺于沿途丝路部落甚好。(可见六十三章内容)” “故在今岁以来,臣安排阎文平深入南中,交好南中部落,论其利弊,教授制锦技巧,由官府批量收购,再卖于蜀中商贾,其以贩卖于域外之国,南中诸郡、都督府各抽其利。”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南中蛮夷织锦技艺高低不同,或如哀牢人善织蜀布,又或如濮人无养蚕桑,不识文字,所织之布,难以入目。卿等在教导之时,需先易后难,不可勉强蛮夷行事。” 侍女为刘禅剥好柑橘,掰下一瓣,亲尝酸甜,桔肉微甜符合陛下口味,于是放到盘中,供陛下食用。 李恢也是有所准备,拱手答道:“诺!臣等教授部落,几乎是缴纳赋税的亲汉夷种。臣等以利诱之,缓缓教化。” 刘禅拿着一小瓣桔肉,放入口中咀嚼,吞下后说道:“如此便好,此举乃是辛劳一时,但对我大汉长久治理南中,好处颇多。教授织锦技艺,不仅是为我大汉获利,还是为百姓获利,还可令南中蛮夷改其俗也!” “蛮夷汉化,看似颇难,但找其根本,一一解决,汉化便是不难,但需长久之功。南人不善耕种,善养牛马,不善织锦,如果能令南人男丁以耕种为生,妇人以织锦为业,恍如我大汉百姓。” 刘禅看着众人,侃侃而谈,论述长久南中汉化之策。 云贵地区自从武帝纳入中原版图后,汉化之路十分曲折,秦汉时期,中原王朝对南中更是看重名义,直到蜀汉时期,对南中才开始大量开发。 蜀汉时期,可以说是汉人王朝对南中治理最好的时候,不仅开辟西南丝路,教授当地百姓织锦、耕种,让南人彻底摆脱落后局面。 可以说是云贵地区之所以这么怀念诸葛亮,不是因为诸葛亮过分厉害,而是蜀汉长久以来对南中的扶贫,传播大量汉人文化。 当然大汉也不是大公无私,其中也是为内部挖潜,想要从南中百姓身上收取赋税,以资国用。 日后统治南中近四百年的爨人的祖先爨习、爨谷,现在还在为大汉北伐浴血奋战呢! 闻言,众人皆有所感,特别是出自南中吕氏的吕凯,感慨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南中地广人稀,并无先进农耕,蛮夷习惯广种薄收,对田地私有之念淡薄,常常抛荒。而汉人大姓广占田地,岁岁丰收,府库充盈,族中子嗣,习文善武,广纳部曲。” 马忠沉吟片刻,也是应和说道:“确实如此,臣推广牛耕于蛮夷,蛮夷丰收之后,对农耕田地,珍爱不已,据为己有。次年户户便自有私田,臣撰户籍近千人,以充实郡县。而又次年,户户皆争先向官府购买农器,以事农田。教化之道,可始也!” 马忠所在的牂牁郡,地处乌蒙山脉核心,多雨潦,是南中诸郡里面最穷的,连南中多产的牛羊也少。 但郡治居兰(今贵州省旧州镇)平坦开阔,土地肥沃、雨水充足,是南中少有的产粮基地,是故牂牁郡大部分人口都在此处,归附的蛮夷也被迁于此居住。汉化大姓皆居住于居兰,方便教化蛮夷。 目前大汉在南中情况是进入一个正反馈的阶段,传播牛耕——百姓富裕——编户齐民——购买铁器、漆器——朝廷府库充盈——教化蛮夷百姓。 刘禅起身踱步,沉声说道:“长期以往,南人如汉人一般耕种、织锦,家有恒产,则人有恒心,届时南人百姓思安,必不反尔。而积累数载,南人仓廪充实,欲知礼节,衣食足用,则会荣辱,我大汉以诗书教化之,届时南人子孙与汉人有何异也!” 少数民族汉化一直是古代中原王朝头疼之事,包括到近代也有多少国家因为民族问题,分崩离析。 对目前刘禅而言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唯有温水煮青蛙,先让少数民族有汉人一样的农耕习惯,生活十余年,再行教化他们;长期治理下,到下一代或许就会认同大汉。 南匈奴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南附东汉之后,改变生活习惯,抛弃游牧,然后耕种,到后面头人都成汉化成精汉分子。 刘禅对南中可是有雄心壮志的,他是希望自己的在世的有朝一日,能够将南中汉化,设立州,早些让南中成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马谡抚须沉吟,说道:“陛下此言可为南中长治久安之策,若我南中诸郡行此政策数十年,南中即便不为蜀地汉乡,但亦为我大汉长久之地,缴纳赋税,国可以此富饶。”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近些年南平叛乱渐少,诸卿回南中之后,可稍微转变重心,以推广农耕,吸纳蛮夷为先,令其富裕,使蛮夷思安。不过兵事也不能放弃,南蛮崇尚勇武,难以驯服,还需以武力平之。” 在场众人点头认同,丝毫没有异议,毕竟治理郡县这五年时间里,不知领着手下士卒杀了多少不愿意交税的蛮夷。 要不然南中源源不断给大汉供给的那些东西从哪里来的,还是从蛮夷身上一点点扣下来。 五年时间,除了永昌郡、兴古郡等边缘地段郡县,蛮夷众多。其余郡县蛮夷基本都被他们杀服了,目前郡内安定许多,也才可以进入刘禅所说的吸纳蛮夷,治理阶段。 顿了顿,刘禅笑道:“至于下一步,则是教化蛮夷,不过或许诸卿已不在南中任职了。届时再行讨论吧!” 众人闻言,皆相视而笑,包括先前一心为公的李恢。 刘禅想起一事看向众人,说道:“诸卿回郡之后,可将蜀地梯田带回南中。南中山地遍布,适合梯田耕种,辅以牛耕,南中富裕,指日可待。” “诺!”众人应道。 刘禅又将目光落到马谡身上,沉声说道:“马卿回郡之后,尽快打通旄牛道。” “诺!”马谡神色一敛,拱手应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病重 建兴七年,十月,汉中。 秋季才刚入尾声,而汉中的天气骤降,从清晨到傍晚都是阴沉沉的,草木凋零。 老将赵云在夏季之后,旧疾复发,身经百战的身体终于有些抗不住,在众人的劝导下,不情愿地回成都养病。 原本准备赴陇考察地形的诸葛亮得知后,决定推迟行程,带人看望即将回成都的赵云。 赵云裹着厚厚的毛毯,重重地咳嗦几声,说道:“上丞相因以国事为重,云不过小疾罢了,何需为云推迟赴陇行程。” 诸葛亮坐在床榻旁,握着削瘦如柴的手,说道:“子龙贵为卫将军,大汉柱石,旧疾复发,何言私事乎?” 赵云撑着身体,靠在床榻上,血气上涌,脸色苍白变得红润,说道:“事有大有小,云身体为小事,夺凉乃是国之大事,不可相提并论。夺凉之后,我大汉方能以陇右、河西、汉中三面包夹关中,修养数年便能还于旧都。” 诸葛亮拍着赵云的手背,安慰说道:“亮明日便前往陇右,探查地形,为明岁伐凉州而做准备。子龙回成都养好病,明岁在与亮一同伐凉,共兴大汉。” 正在服侍汤药的赵广,也安慰说道:“医师有言,父亲乃旧疾复发,好好疗养,便可康复。” 赵云闻言不悦,随即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回成都,在汉中疗养便可。” 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子龙名为休养,却每日在汉中,皆要巡查军营,操练士卒,此又如何疗养。且先回成都,待身体康复,再行重回军营。” 赵云不满地摇了摇头,说道:“云回成都,实在放不下汉中军事。” “子龙勿忧,汉中军事由子均负责便可。子龙可在成都安心休养!”诸葛亮说道。 在旁的王平,也出声应和说道:“师父放心,汉中军事一切有平在。” 赵云无言以对,摆了摆手,说道:“也罢,云也不强求。回成都休养,便回吧……” 顿了顿,赵云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云老矣,此次回成都也不知能否再见上丞相。” 赵云叹了口气,他自己最了解自己身体,他真的担心一旦回到成都养病后,便再也没希望回汉中了。 “子龙何出此言?”诸葛亮佯装不悦,说道:“子龙身经百战,每每奋战在前,如今伐凉为何退却?” 赵云点了点头,左手搭在诸葛亮手背上,微笑说道:“丞相此言,云记下了,回成都好生休养,待明年你我相见。此次前往陇右探查地形,可惜云不能随丞相一同前往。” 闻言,诸葛亮抿着嘴,思绪纷乱,没想到一向自称有马援之雄,廉颇之勇,每战争先的子龙,竟然不敢立言。 再想及子龙一诺千金的性格,或许子龙……,哎! 诸葛亮看着颧骨微凸,头发斑白的赵云,沉默许久,最终握着他的手,说道:“子龙保重,明岁你我在天水再见!” 赵云望着鬓角也微白的诸葛亮,上扬嘴角,沉声说道:“常山赵子龙领命!” 诸葛亮见状笑了笑,说道:“子龙敢下军令状否?” 赵云沉默良久,出声说道:“丞相还望保重身体,以待汉室复兴!” 诸葛亮微怔了一下,鼻尖犯酸,抽了抽鼻子,点头说道:“善,子龙好生休息,亮不再打扰了!” 说完,诸葛亮微微行礼,领着众人远去。 赵云看着诸葛亮远去的背影,刚刚强忍的咳嗦,如同火山喷发一样,重重地咳了出来。 出府的诸葛亮神情恍惚,走路之间竟然被门槛所绊。 王平手疾眼快,一把手搀扶住,问道:“上丞相小心!” 诸葛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无妨,只是思及赴陇探查地形之事。” 沉吟少许,王平问道:“上丞相,明日平还随上丞相赴陇否?” 诸葛亮看向王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子均随亮前往,汉中军事可暂时由元雄(吴班字)照看。” 王平拱手应道:“平稍后与吴将军安排交接事宜。” 诸葛亮看着正值壮年的王平,想起病榻上的赵云,不由庆幸年轻一辈的将帅也渐渐成长,慢慢可以接班了。 远在凉州的姜维、陇右的邓艾、汉中的王平、以及崭露头角的霍弋,甚至还有老一辈的魏延。 可以为依仗的西平太守廖化、安康太守句扶、荡寇将军柳隐、羽林卫监赵统……而这里面除魏延之外,就数子均最为年长。 诸葛亮收敛神情,吩咐说道:“此行赴陇,过陇山勘察汧水附近及萧关道情形,其间子均且随我身旁。” 王平面容微动,他如何不知上丞相之意,这是欲提拔自己。 王平正色,拱手说道:“诺。平即刻安排上丞相出行事宜,及路上食宿,调骑卒随军护卫。” 诸葛亮抚须沉吟,说道:“可,一切由子均安排。” 忽然赵广出门,喊道:“子均兄,父亲唤你。” 王平闻言,有些迟疑,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挥了挥手,说道:“交接军事及安排事宜不急,子均且先入内。” 王平拱了拱手,随即进屋。 赵云喝着温水,见王平入内,招呼王平靠近。 王平见赵云欲将碗放下,顺势接过瓷碗,放到案上。 赵云欣慰地点了点头,起初收王平这个賨人当弟子,赵云碍于天子提议,不好拒绝,后面随着夷陵之战、平定黄元叛乱、以及北伐等战出色的表现,也是渐渐地认可王平。 而且王平这些年侍奉自己十分尽心,为人也从不多言,为人低调、谦虚,这让赵云颇为欣赏。 只可惜自己用兵并不出众,无法教授什么东西于他,近年来也只是传授骑战用法。 赵云温和的双眸看向王平,还拉着他的手,感慨说道:“我虽为你师,但能力浅薄,无法教导什么,唯有一些言语寄托于你。” 王平有些伤感,摇头说道:“师父请言。往日师父教导甚多,只是平愚钝难以领悟,诸如临阵遇敌、骑军马战此类繁多。” 赵云微微颔首,继续叮嘱说道:“子均,你治军勤勉,恪尽职守,遵履法度,为人低调。但却自轻,此乃不足,望子均能改之。” 王平连忙点头,诚恳说道:“师父叮嘱之言,平知也,日后定会改正。” 赵云欣慰地笑了笑,嘱托说道:“为师回成都,以后汉中之事尽托于你,望子均勿负皇恩。” 顿了顿,赵云补充说道:“大汉中兴有望,以子均之能,其名必能留于青史之上,为后世人所景仰。不可行违法乱纪之事,亦不可居功自傲,自毁前程。” 听着赵云谆谆教导,王平百感交集,说道:“多谢师父,平勿忘也!”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重开 刘禅于长亭诏对南中诸郡太守后,时间也过去有一月余时间,除了永昌太守王伉还在归程路上外,其余诸郡太守基本都回到本郡。 大汉也开始准备着手处理盘踞旄牛道上百年的牦牛羌,刘禅亲自负责这件事。 首先西部都尉率汉夷郡兵五千,北上旄牛道,李恢也命人领庲降都督府的千人军士助阵, 在南部威逼牦牛羌。 而刘禅这边也命向宠领中军甲士及羽林骑近五千人,前往汉嘉郡,驻扎在南部严道县,做出征讨姿态,随时准备南下。 刚刚担任汉嘉郡太守的薛永也在郡内征发徭役,大规模散发谣言,言大汉准备进攻牦牛羌, 打通封闭的牦牛道。 青衣侯向举也忙前忙后, 召集部民, 准备助阵,丝毫不顾数百年前同族之情, 牦牛羌与汉化的青衣羌,存在血缘上同族的关系,同出汶山郡的白狗羌。只不过青衣羌归附东汉,首领被封为青衣侯,牦牛羌则一直游离域外。 到蜀汉时青衣羌与朝廷关系来往也是十分密切,历史上青衣侯不仅参与老刘的劝进表,诸葛亮也从青衣羌之中,征发骁勇之士,号青骑,助军北伐。 在这个面位,刘禅还纳青衣侯之女向氏为夫人,以青衣羌为基础,设立青甲卫。 之前刘禅本想趁南征南中之时,令王平降服牦牛羌, 但是却没想到越嶲郡蛮夷情况太过于错综复杂。以至于王平担任西部都尉数年,几乎一直处理越嶲郡、云南郡蛮夷之事,无暇顾及盘踞在旄牛道的牦牛羌。 如此一耽搁,便又是数年,直到越嶲郡、云南郡稍微安定,才敢尝试去平定牦牛羌。 毕竟牦牛羌是真的不好惹,后汉安帝时期,牦牛羌联合永昌、益州、蜀郡等数郡蛮夷、汉人叛乱,从众至十余万之多,攻灭县城二十余座,持续时间近两年。 牦牛羌不只是一个部落,而是诸个部落联盟,形成以‘牦牛王’为中心的酋邦,从四川至西藏山地之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蛮夷部落,皆以牦牛王为首领。 南中之乱的夷王高定,在越嶲郡时所为不过从牦牛羌身上学到一点皮毛而已。 在北伐之前,赵云先在江阳防备南中,后被调往西陲防备牦牛羌进犯。那些刘禅登基初年,可谓是诸葛亮在内安朝政, 赵云在外护国安宁。 虽然这次大规模调动兵马, 但刘禅并不想直接用武力解决,而是准备以南中诸夷入朝诣阙之时,再辅以武力危险,在此局势之下劝说牦牛羌开道。 而劝说牦牛王的重任则是落到刚回越嶲郡的马谡身上。 而盘踞于牦牛道的牦牛羌王狼路,初闻此消息时,惶恐不已。 狼路惴惴不安地问向众人,说道:“诸位汉军起大军伐我牦牛羌,不知诸位以为该如何是好?” 数年前,诸葛亮以雷霆之势横扫南中的局面,其震慑作用依然存在;王平、马谡严惩越嶲蛮夷的举动,也让人不由为之胆寒;更不用说大汉方败曹魏四十万大军,军威正盛。 众人议论纷纷,有胆怯者或言:“大王,我等不如远遁入山,待汉军退却,再行出山。” 不畏者或言:“汉军虽众,但召集我牦牛羌各部落士卒,可以一战。” 狼路低头沉吟,远遁山中是不可能的,毕竟一旦远遁,牧场尽失,部落中牛羊马何以为继,而且还有损自己威名,日后便再难以服众,不管如何必须先一战。 一老者见状开口,说道:“汉军骁勇善战,扫除夷王高定,易如反掌。若汉军真想荡平我等,以一国之兵,恐并非难事。但老朽听闻大汉以克服中原为任,需要大量兵马。” “以汉军将帅智慧,不能不知若要荡平我等,汉军士卒死伤必然颇多,届时其又如何能够北伐中原,克服汉室。” 顿了顿,老者抚须说道:“大王,是故外界传闻,汉军欲扫荡我牦牛羌。想必其中有所端倪。大王可一边整军备战,一边等候汉人消息。” 闻言,狼路思虑半响,说道:“舅父所言有理,我等先整军备战,等候汉人消息,再行做下步打算。”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狼路得报,越嶲郡太守马谡求见,言有关牦牛羌要事商议。 狼路喜出望外,果然汉人正如舅父所言,其行为颇有端倪,于是接见马谡。 马谡神情肃然,拱手行礼,用羌语说道:“越嶲郡太守马幼常拜见羌王,羌王威名谡在越嶲常有耳闻。” 狼路神情放松,说道:“过谦,马太守能文能武,路在西陲也常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马太守前往我牦牛羌所为何事乎?” 马谡微微扶须,沉吟说道:“谡此行,乃是为牦牛羌富贵而来。” 狼路微微蹙眉,问道:“我部自闭外境,不愿外出与汉人沟通,若是让我部替汉出战,此事勿谈。” 说完,狼路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路从未见过送人富贵者,自带刀枪上门。” 马谡轻笑一声,说道:“贵部闭关自守,乃是因为后汉官吏无道。我大汉无意让贵部编户齐民,也不无意让贵部替大汉出战。大汉愿与贵部和平共处,互不侵犯,送富贵于羌王。” 狼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问道:“可是欲让我部重开牦牛道?” 马谡颔首,笑道:“羌王英明,牦牛道犹如宝山,贵部闭守毫无意义,若能开通此道,令大汉商贾沿此道南下,则贵部便能依仗此道,令部民富足,大王亦可得富贵。” 狼路思虑半响,说道:“若我部不愿重开此道,大汉如何为之?” 马谡淡淡一笑,说道:“不知羌王自比南中大种夷帅如何,亦或比四十万魏军。” 狼路默然许久,以目前局势而言,大汉真想重开旄牛道,牦牛羌再骁勇善战,也难以抵挡大汉兵锋。 况且如果真开启此路,自己部民也可以因此商道,赚取利润。 “牦牛道地处我部内地,后汉时,你汉人强征赋税,侵犯我羌人,我等不得已自保。如今重启此道,不知如何担保汉人不再侵犯我部族人。” 马谡看着狼路,沉声说道:“羌王,我马谡愿与你歃血为盟,只要大王遣使入朝,我大汉封你为羌王,并立誓汉羌无犯。” 闻言,狼路有些动容,惊讶说道:“此言不假?” “此言不假!”马谡说道。 狼路听闻后,大喜过望,当即允诺重开旄牛道,并遣使入成都。 刘禅封狼路为?毗王,加封马谡为都亭侯。 就这样,刘禅借着南中大种夷帅入朝诣阙的威名,大败四十万魏军的声望。使牦牛羌重开牦牛道,并令其遣使入朝进贡,汉羌关系稳定下来。 封闭上百年的牦牛道重新开启,这条道路比五尺道更为平坦,路程也更短,对于成都而言加强了南中的控制,同时更有助于西南丝路项目的进行。 要知道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公元240年,汉嘉郡牦牛羌反叛,刘禅命将军向宠率军平叛,却战死于沙场。 要到250年,张嶷任越嶲郡太守,以武威慑牦牛羌,遣重金以贿亲信,最后大宴盟誓,才重开此旧道。 (这章算填坑南中的坑,之前南中之战,订阅不好草率结束,让我快进到北伐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恩信 建兴七年,十一月,武担山。 武担北山脚下,直通山坡上学宫的大道十分平整,市井摊位摆在道路两侧,商贩卖力地吆喝着,道路上士子往来不息。 刘禅看着四周喧嚣与嘈杂,说道:“没想到此处市井居然有如此光景,非往昔荒凉之色。” 牦牛羌安定后,朝中并无大事,刘禅闲得无聊,半遮半掩出宫私访武担学宫,看看近些年学宫发展的模样。 刘禅一行人十余人,学宫先生谯周、驸马都尉诸葛乔、侍中郭攸之等人陪护左右。 李轨手按长剑,警惕地看着周边嘈杂的环境,护卫陛下。 谯周接过话头,说道:“近些年,学宫入学人数渐多,周围市井商贩闻声而至,在道路两侧摆摊。” 刘禅手指山坡大道,示意前行,开玩笑说道:“士子是人非仙,沾些烟火气,对他们读书习经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要不然高高在上,如何能知百姓困苦。” 谯周落后一个身位,有所感悟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士子出自大姓士族,不知民间疾苦,难以与百姓共情。” 谯周幼年父亲早亡,全靠母亲拉扯大,与姜维不一样的是,谯周家里是真穷。也幸好他父亲是文化人,留下了一些书,要不然谯周现在可能真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刘禅看着眼前巍峨伫立的拱门,感慨道:“是故大汉能有吕刺史(吕乂),何等难得也。” 说完,刘禅指着拱门上武担学宫四字,对着诸葛乔,说道:“此字,当初乃是上丞相亲自所提。” 诸葛乔入蜀至今,从没有来过武担学宫,十分好奇地左顾右盼,看着新奇的事物。 路上学子不认识刘禅等人,却认出谯周,纷纷让道,行礼说道:“学生见过谯先生。” 谯周也不自傲,而是非常友好的回礼,说道:“诸位同好。” 二十九岁的谯周,目前是已经是武担学宫内,声名鹊起的著名先生。 学长们打完招呼后,都朝着一个方向急忙跑去。 “允南,是为何故?”刘禅好奇地问道。 谯周看了眼方向,低语说道:“陛下,此乃有人欲开论坛,请人议论。” 闻言,刘禅有些意动,对众人说道:“我等且去看看,看我大汉学子风采。” 刘禅等人随着人流涌向论坛,还有因为谯周的先生身份,刘禅等人拿到较好的观赏位。 论坛上,两名年轻学子,神情严肃,对席而坐。 一名先生跪坐中央,见时辰已到,沉声喊道:“今日议题:恩信治夷。” 身材健壮,方脸学子,起身向四周行礼,说道:“在下王嗣,王承宗,犍为资中人士。某以为可恩信治夷。” 身材削瘦,温文尔雅的学子,随即也起身行礼,拱手说道:“在下薛齐,薛夷甫,豫州沛国人士。某以为文武并行方可治夷。” 谯周在刘禅旁边嘀咕道:“薛齐乃是新任汉嘉太守薛永之子。王嗣,出自犍为大姓,为人笃厚忠实,家中资产颇丰。” 薛永父亲薛兰,为兖州别驾,其父战死后,薛永早年便跟随老刘东征西战,也可以说是老臣,可以信任用之。 刘禅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不知允南以为谁可胜乎?” 谯周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知,陛下可耐心一看。” 薛齐挺直腰背,率先发难,说道:“某闻王君出自犍为人士可否?” “正是!”王嗣应道。 薛齐轻声一笑,说道:“王君来自犍为郡,又如何不晓犍为来历。武帝命唐蒙厚贿夜郎王等诸夷,诸夷以犍为郡还报。以利厚贿,方有犍为郡,王君何言恩信治夷乎?” 王嗣忠厚的脸色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此乃恩,何言利。诸夷贫困,唐蒙以利恩之,诸夷无以为报,方以土献于武帝。” 刘禅暗自点了点头,王嗣概念换得不错。 顿了顿,王嗣反问道:“不知薛君以何文武并行治夷?” 薛齐拱了拱手,扬声说道:“蛮夷不平,以武镇压之;蛮夷安定,以文教化之。不知王君如何以恩信治之?” 王嗣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略作思索,说道:“蛮夷不平如何能言治理,此乃平夷,而非治夷。某需先平夷,方可以恩信治夷。” 薛齐微微冷笑,说道:“君此言有失偏僻,我大汉治南中,诸太守皆以文武御之。王君须知若无我大汉教之,南中诸郡,则蛮夷遍地也。” 王嗣摇了摇头,说道:“薛君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大汉能教化蛮夷,皆是诸郡太守先恩信,蛮夷感之,才有教化。后汉郑纯,为政清廉,使蛮夷信服,与哀牢人约之,头衣二领,盐一斛,以为常赋,此乃恩信之策。” 王嗣对着众人侃侃而谈,说道。 “薛君须知,今欲速改其习性,如同汉风,此事难为,因当因地视之。是故应先以其俗抚驭之,夹用恩信服之,长久以往,方可使蛮人教化。” 薛齐沉吟片刻,答道:“王君此言,看似有理,但却是不然。武治蛮夷,若蛮夷因税烦多,起兵反叛,如何对之,当用兵戈压之。” “而文治蛮夷,是因蛮夷因武惧之,习惯于农耕、织布,才可化为汉风,治夷莫过如此。” 王嗣思量少许,拱手答道:“以武平夷之后,蛮夷又反叛,是为何?” “其反之因,不在下,乃在上。底层蛮夷穷困潦倒,桀骜不驯,若有人授予其农耕之法,官吏不贪其物,约定常赋,如何会反?” “若因编户齐民,蛮夷头目因利而反,鼓动底层造反,其因亦在上。” “以嗣之见,以武平夷之后,蛮夷又反,其因在于汉人官吏过贪;蛮夷头目为得利者,编户齐民,少其利也,故而造反。普通蛮夷穷困潦倒,若能得安寝一屋,食饱一餐,娶妻生子,又如何会反?” “是故,以恩信治夷,授予农耕,不贪蛮夷之物,定常赋,不轻改之。待底层蛮夷如同自己族人,蛮夷自然信服,感怀我等之恩,又为何会反。至于蛮夷头目能抚则抚,不能抚杀之。” 王嗣深入阐述蛮夷内部情况,并从阶级关系上一语道破。平定蛮夷之后,编户齐民,而蛮夷反叛,是因为得利阶级不能再压榨普通蛮夷,自然不满,故而诱导蛮夷造反。 而大汉官吏作为新的得利阶级,应该不能过贪,要不然底层蛮夷也会反。 刘禅对王嗣这番言语,不由心生佩服。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具体政策实施,极其考验治政官的治理能力,以及治政官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才能按照王嗣的治理政策执行。 刘禅神情肃然,偏头对郭攸之,说道:“演长,王承宗此人大才也!” “日后替朕多留意他。” “诺!” (王嗣此人,大家可以百度下,治理蛮夷的能力非常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寒门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论坛也进入尾声,王嗣以渐渐地处于上风,薛齐也慢慢地招架不住。 “咚!”铜锣敲响。 论坛上老先生清清嗓子,瞥了眼王嗣,沉声喊道:“时间已到,此议结束。” 薛齐平复了下情绪,回礼应道:“承宗兄大才,弟拜服。” 王嗣也停下话语,向薛齐拱手,说道:“夷甫兄才华过人,今日多谢赐教。” 刘禅见坛上的先生不说胜负,低语问道:“允南,先生为何不言王承宗胜。” 谯周看了看周围,答道:“陛下,此乃前学宫祭酒(杜微)定下规矩,辩论无分高下,望众学子不为虚名所累,希望参加论坛学子能够从中有所获。” 闻言,刘禅不由有些怀念杜微,学宫有如今局势,都是杜微主持出来的,可惜在北伐前夕,杜微年老体衰,病逝于学宫。 创立学宫之初,任命的学宫祭酒杜微、副祭酒秦宓、副祭酒许慈,如今已经病逝二人。现在学宫祭酒是由许慈继任,副祭酒尹默、杜琼二人辅佐。 这三人安排,其中也是计较许多,现在理政的基本是副祭酒尹默。 先谈祭酒许慈,在学宫的时间不多,因为目前还兼任着大长秋,需要管理皇后居住的长秋宫所有官属。原本按照汉代惯例,大长秋一职因由宦官担任,但是季汉吸取后汉宦官乱政的教训,大长秋一职改由文人出任。 副祭酒尹默,虽是益州梓潼郡人,但其师从司马徽,善通古文经学,与荆州士人来往密切。因此他不属于益州传统士人,而是属于荆州士人,老刘之前还让他教导过刘禅《左传》。 杜琼,蜀郡成都人,益州大姓杜氏族人,同时师从任安,与杜微为师兄弟关系,属于益州传统士人。但为人沉默寡言,基本不参与政事,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学问。 可以说是,刘禅在通过学宫高层任命,去影响学宫益州士子去学习古文经学,不再受传统观念束缚,学习古文经学。 先前三个高层,就一个知晓古文经学,而还不是主事人;现在三个高层,两个都是精通古文经学,唯一一个今文学者还喜欢躲在屋内,自己钻研学问。 这样安排即便一些有异议的人,也无法反对什么。 想着想着,刘禅不由看了眼谯周。在自己未来规划中,谯周未来将会担任学宫祭酒。 在学术层面上,对未来收复的中原,施加一定的影响力,毕竟蜀地大儒能在天下中称道的,未来也就谯周一人了。 刘禅看着人群向门口攒动,问道:“允南,可有陇右学子前来学宫求学?” 谯周思索半响,拱手答道:“有,甚多。学问出众者,陇西辛氏子,辛洪;天水上官氏子,上官坚。” 刘禅正欲回答之际,王嗣驱步而来,向谯周行礼,恭敬说道:“嗣见过先生。” 然后又看向刘禅等人,问道:“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刘禅笑了笑,依次指着身边人士,说道:“在下姓刘,家中排行最长。这位为葛君,那位为郭君。” “嗣见过刘君、葛君、郭君。”王嗣拱手答道。 刘禅看着王嗣忠厚的脸庞,温声问道:“王君恩信之辩,某深以为然。不知君可有出仕之念?” 王嗣摇了摇头,说道:“出仕,嗣有此念,但以目前而言,对嗣并非时机。某还有学业未达,武艺未成,明后年,嗣或许会出仕。” 闻言,刘禅对王嗣眼前一亮,更是赞赏,说道:“既然如此,某不再多言。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在朝廷之上相见。” 王嗣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听刘禅口音,夹杂着荆州语调,以为是与谯周一样都是天子近臣,于是拱手说道:“谢刘君之言。” 接着拿出《左传》交还谯周,说道:“多谢先生相借《左传》。” 然后王嗣又与谯周闲聊几句,便先行离开。 刘禅转头对众人,夸赞说道:“王嗣之才,君等日后在朝廷上便知。” 郭攸之有些惊讶,没想到刘禅居然如此高看王嗣。 诸葛乔看着远去的背影,好奇问道:“陛下,王嗣似我大汉何人?” 刘禅沉吟片刻,答道:“不知,诸南中太守皆恩威并施治夷,以王嗣治夷之策,国中尚无人能做到。” 顿了顿,刘禅笑道:“以王嗣其言观之,或为徒有虚名之辈,亦或为真才实学之人,一切未可知也。” 以刘禅仅存的历史记忆,根本不记着历史上有王嗣这号人,蜀汉中后期也仅仅认识柳隐、句扶、张嶷这些人,大放光彩,再生僻的实在不知道。 不过王嗣,今日论述的恩信治夷,确实惊艳。 谯周倾听半响,补充说道:“学宫之中,王嗣与薛齐同届,此二人乃是同辈中最为杰出的二人,不过王嗣品行高于薛齐,常扶危济困,深受他人喜爱。” “允南,不知学宫之中还有哪些惊艳之辈?”诸葛乔问道。 谯周垂首沉思,半响后说道:“傅中郎将(傅肜)之子,傅佥,有其父之风,与车骑将军之子黄崇交好,此二人虽读经文,但好论军略,兵书手不释卷,常与他人论战。” “论文才而言,杜祭酒(杜琼)之子杜祯,博学多识;卻正,卻令先,其父郤揖随孟达降曹,其母改嫁,孤苦无依,善作诗赋,文采过人。” 刘禅心中微喜,没想到学宫之中,有才华者,居然如此之多。 念及寒门,刘禅叮嘱说道:“似卻令先等清苦学子,学宫常要关怀,若有闲杂之事可交于贫困学子,学宫可因此给少许钱粮为报,读书甚为不易。” “学宫之中,学子大多出身显贵,其亲非贵即富;少许学子出身贫寒,若无学宫庇护,必受其余学子欺压,学宫应当庇护寒门子弟,令其安心读书。待寒门子弟修达学业,或从孝廉为官,或学宫举荐为吏,学宫应当尽心助之。” 刘禅提出的建议就是让学宫仿照后世大学一样,保证学生就业,不一样的事,学宫只保证寒门子弟就业。毕竟寒门子弟缺乏人脉,在毕业之后,特别又是农业时代中,这个缺点很容易被放大。 或许自己出身寒门的原因,谯周对天子提出的建议颇有感触,拱手回道:“在下稍后便与尹祭酒详谈此事。” 刘禅见论坛空荡荡,便出了论坛,与众人在学宫游逛了一会。 见时入傍晚,夕阳西下,天色暗淡。 刘禅正欲回宫,想起前些日侍从禀告,赵云生病回成都休养,便问道:“卫将军是否已经回到成都?” “昨晚卫将军抵达成都,赵骑监(赵统)今日请假,回府侍奉卫将军。”李轨答道。 闻言,刘禅随即说道:“改程,前往卫将军府。” “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竹帛 刘禅并没有提前知会赵统,而是直接上门拜访。 作为长子的赵统,眼角泛红,领着赵广急忙出门恭迎。 进入卫将军府后,刘禅惊讶地发现,府中设施陈旧,布置朴素,奴仆很少,开门的还是瘸腿的老兵。 进入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难闻的草药气味。赵云的两个儿媳忙前忙后,在榻前服侍赵云喝粥。 赵云靠在榻上,枕头垫在腰部,身形瘦弱而又憔悴,脸颊深凹进去,见到刘禅的身影,赶忙吃力地撑起身体,想要行礼。 赵云的两个儿媳愣了愣,急忙行礼,说道:“拜见陛下!” “免礼!”刘禅沉声说道。 赵云边挣扎地起身,边看了眼两个儿媳,说道:“爹这边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去照看孙儿,你们兄弟俩也退下。” “诺!”赵统、赵广带着媳妇缓缓退下,合上房门。 刘禅加快几步,走到榻前,伸手示意,说道:“赵叔身体抱恙,无需俗礼,朕前来仅以子侄身份探望。” 赵云摇了摇头,准备面容苍白,气息不足地说道:“陛下为君,在下为臣,君臣之礼不可轻废。” 刘禅不由分说,上去扶着赵云,让他靠在枕头上。 刘禅还帮助赵云拉了拉被子,叹了口气,真情实感地说道:“赵卿无需如此,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叔侄。禅出生时,便由赵叔看护,先帝新野战败,若非赵叔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相救于禅,禅便早亡于乱世之中,安有如今。” 刘禅看着躺在病榻上的赵云,不由悲从中来,伤感说道:“况且先帝与赵叔识于贫贱之时,相知数十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禅为先帝子,又如何不能称卿为叔父乎!” 赵云抿着嘴,强忍着感情,说道:“陛下仁德,云知也!” 刘禅握着赵云的手,温声说道:“赵叔病情如何?” 赵云苦涩地笑道:“老臣年迈,早年厮杀,旧伤过多,身体难支,或许天寿已到,要去追随先帝了!” 刘禅心中叹息一声,安慰说道:“赵叔身体向来健壮,只是过于操劳罢了,休养数月便能痊愈。” 稍顿,刘禅转移话题,说道:“赵叔何时开始追随先帝。” 闻言,赵云脸上露出一丝回忆,说道:“若老臣没有记错,应是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云受常山百姓推举,以为公孙瓒为明主,率领本郡义从吏兵投奔公孙瓒。先帝那时亦在公孙瓒帐下,云得见先帝。” “此后,先帝助田楷抵抗袁绍,云为先帝执掌骑兵,可惜云因兄长去世,一别便是七年之久。” 刘禅想起一事,忽然打断,说道:“赵叔且慢!” 起身,刘禅招呼诸葛乔持笔墨,拿巾帛入屋。 刘禅看着茫然的赵云,温声说道:“赵卿有大功与大汉,此乃为赵卿作传,待兴复汉室后,赵卿之名,将留于青史,受万人敬仰。”(注1) 闻言,一向淡泊名利的赵云也不由激动起来,加重呼吸。青史留名四字,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待情感稍等平复之后,赵云把之前遗漏的为何会被常山百姓推荐的原因,详细道了出来。 诸葛乔手持毛笔,将赵云所说内容记录下来。 赵云缓缓讲述着过往历史,同时不仅将他自己的过往讲出来,还有把张飞、关羽早期的历史也一并说出来。讲到长坡坡激动之处,慷慨激昂,完全不似病重之人。 刘禅见天色渐暗,点起灯盏,照亮屋内。 直到半个时辰后,赵云才讲述完,过往发生的故事内容,而此时已经换郭攸之记录赵云言论。 长时间的谈话已经让赵云疲倦不已,能让他坚持下来的话,或许就是名留青史的激励。 赵云一边咳嗽,一边看着记录的内容,点了点头,对自己评价道:“云一生得遇明主,结识知己,又见长安,此生足矣!” 顿了顿,赵云望向刘禅,感慨说道:“可惜未见陛下兴复汉室,克复中原,仅此为憾。” 刘禅握着赵云苍老的手,久久不语,最后说道:“朕还望卿继续为朕征战沙场,克复中原。” 赵云无力地笑了笑,说道:“陛下,臣百年之后,二子不可重用。长子赵统所粗通谋略,但只可为一军之辅,且不可为一军之主;二子赵广有勇无谋,只可为骁将,能将千人之军,冲杀陷阵。还望陛下鉴之,不可因在下之故,擅加重用。” 刘禅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赵卿放心,朕记下了。” 赵云艰难地撑起身子,取下挂在床榻墙上的‘虎威剑’交给天子,说道:“此剑乃是先帝赐于老臣,今日老臣将此剑交还陛下,望陛下重新为其寻找剑主。” 刘禅有些惊讶,握着冰冷的‘虎威剑’,说道:“卿这是为何?” 赵云靠着榻上,缓缓说道:“此剑乃是先帝以示亲近所赐,陛下也需亲信扶持,故云将此剑交于陛下,让陛下再寻忠君爱国之剑主。云二子难成大器,此剑留于二子,暴殄天物也!”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卿以为王子均、邓士载、姜伯约、霍绍先谁可佩之。” 赵云嘴角上扬,说道:“邓士载是先帝提拔,与陛下相处甚少,而且其人重名利;姜伯约乃是魏国降将,虽有才华,但归汉不久,不可佩之;霍绍先虽和陛下从小相处,但实力不足;王子均虽为賨人,但忠于陛下,陛下可以思之。” 闻言,刘禅看着虎威剑,恍然大悟,明白赵云的良苦用心。 赵云一直钟意的都是王平,但是他作为师父授予弟子虎威剑,只是他赵氏有恩于王平。 而将剑给刘禅,再让刘禅给王平,则是刘禅再施恩于王平。王平依仗此剑,日后完全可以抵消賨人身份的尴尬,号令部下。 刘禅再次感叹道:“多谢赵叔,为禅思虑。” 赵云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刘禅,叮嘱说道:“老臣相信陛下必能匡扶汉室,只是陛下切记打天下易,而治天下难。望陛下善待天下百姓,勿忘益州百姓,益州百姓为我大汉征战天下付出良多啊!” “大汉勿忘!朕亦勿忘!”刘禅颔首说道。 说完,刘禅见赵云十分疲倦,也不多停留,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让赵云好生休息,便走出屋。 刘禅望着满天繁星,叹了叹气,没想到赵云病危之际,心中还想着大汉,还挂念着自己未来的依仗,心中念着益州百姓。或许这就是赵云吧! 自己能够回报的,或许就是将他姓名留于竹帛之上,受后世万人敬佩。 刘禅在黑夜中,留下了一句惋惜而又悲伤的话语。 “自古不许英雄见白头!” ---------------- 1给生者立传:武帝本纪是在汉武帝活着的时候写的,苏武列传也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写的。 正文 谈赵云(必看) 如果没有大的变动的话,赵云要杀青了。 我首先说下,赵云在蜀汉内部地位是非常高的,绝不是普通将领,甚至在刘备托孤之时,赵云仅次诸葛亮之下。 我从新野之后开始论述,同时详略结合。 至于保镖队长这个称呼,有对,也有错,具体下面会说。 赵云武力方面,毋庸置疑。 及先主为曹公所追於当阳长阪,弃妻子南走,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迁为牙门将军。——《赵云传》 甘夫人后来病死,安葬在南郡。 也就是说,曹纯带领5千虎豹骑袭击刘备,赵云是护着甘夫人和刘禅一起突出重围的,而非只是带着刘禅这个婴儿。 此战后,赵云进封牙门将军。 注意是牙门将军而非牙门将。 牙门将军是刘备特别设立的,继任者还有魏延。 牙门,是古代军队驻扎时,主帅帐前树立一些牙旗形成的一道军门。 是故由此就有分别,一个是中军的牙门将,一个外军的牙门将。 而刘备这个牙门将军,应该则是属于内军的牙门将。 王平归降蜀汉,则是被任命为外军的牙门将。 延以部曲随先主入蜀,数有战功,迁牙门将军。——《魏延传》 根据魏延履历来看,作为刘备的部曲,他的第一个直属上级很有可能是赵云。 而这个职位基本就代表着赵云开始执掌刘备身边中军部曲,而非外军将领。 如果就按照刘备新野战败后的人数来看,现在说赵云是保镖队长无可厚非,但是这一切会随着刘备中军人数的变化而变化。 --------------- 赵云人品的话,平定桂阳可以看出,为国思量,不好美色。 从平江南,以为偏将军,领桂阳太守,代赵范。范寡嫂曰樊氏,有国色,范欲以配云。云辞曰:“相与同姓,卿兄犹我兄。”固辞不许。时有人劝云纳之,云曰:“范迫降耳,心未可测;天下女不少。”遂不取。范果逃走,云无纤介。——《赵云别传》 大家可以注意,这时候赵云官职变化了,不再是中军将军了,而是派出去为外军将领,就任桂阳太守。 ----------- 赵云军事能力的话,独率一军,平定江阳郡可以看出来。 亮率云与张飞等俱溯江西上,平定郡县。至江州,分遣云从外水上江阳,与亮会于成都。成都既定,以云为翊军将军。《赵云传》 江阳郡是现在的泸州,是成都的南大门,只要把夺下这里,就可以封锁南中北上救援成都的军队。 泸州作为蜀中与南中的连接点,以南是南中,以北是蜀中,以东是巴郡,古人称“江阳地扼南北,最为要紧之地。” 泸州位于长江北岸,沱河在此地汇入长江。 沱河是长江上游非常重要的一条支流,北起九顶山,经金堂、简阳、资阳等地南下在泸州奔腾入长江。 简阳在成都以东不远,如果从泸州进攻成都,不到十天便可以长驱直入成都。 当时江阳太守是程畿,程畿是著名的硬骨头,但是却被赵云攻下,其中过程不知,但是想必肯定不易。 此战虽然不知作战如何,但是根据程畿日后升迁来看,赵云有可能恩威并施,让他投降。 此战后,刘备也是宠爱不已,任命赵云为翊军将军。 翊军者,为军双翼。 翊赞季兴,翼赞王室。 ---------------- 然后,入成都,赵云劝谏刘备。 益州既定,时议欲以成都中屋舍及城外园地桑田分赐诸将。云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令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今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先主即从之。——《赵云别传》 可见赵云爱护百姓之心,亦可见赵云颇有政治眼光! 再紧接着,汉水之战。 翊军将军赵云将数十骑出营视之,值操扬兵大出,云猝与相遇,遂前突其陈,且斗且却。魏兵散而复合,追至营下——《资治通鉴卷六十八》 黄忠以为可取,云兵随忠取米。忠过期不还,云将数十骑轻行出围,迎视忠等。……先主明旦自来至云营围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赵云别传》 又是赵云英武表现! 赵云劝谏刘备不要进攻东吴,这块就不详细说了。 但是也就是在这期间,赵云官职便一直没有升迁,一直被压制着。 而我个人猜测,赵云很有可能在进入成都之后,重新执掌刘备的中军,而不是为外任将领。(不确定) 不管汉水之战,还是劝谏刘备不要进攻东吴,赵云都常在刘备身旁,而且还在后面担任中护军,可以猜测。 至于刘备不重用的话,不太可能,铸剑赏赐的待遇,只有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四人。 《古今刀剑录》章武元年,刘备在金牛山采得铁矿,铸造八柄宝剑,一把刘备自己佩戴,其余七把分别赐予刘禅、刘永、刘理、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 只有夷陵之战时,刘备不悦,让赵云督江州。 ---------------- 这里重点聊聊,赵云在白帝城托孤及刘禅初期,他的地位。 建兴元年,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封永昌亭侯,迁镇东将军。——《赵云传》 中护军——掌管禁军、主持选拔武官、监督管制诸武将。 而再看诸葛亮,李严的官职,会发现赵云中护军的职位非常值得端倪。 李严为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留下镇守永安,被封为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 诸葛亮为上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司隶校尉、益州牧,受封武乡侯。 赵云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封永昌亭侯。 李严为中都护,所辖范围明确是永安周围,防守东吴。 赵云担任中护军,掌管禁军、主持选拔武官、监督管制诸武将。 诸葛亮治政一把手。 这样来看,李严虚名很多,但被老刘限制在永安,权利不大。 赵云看似没有托孤之名,但是却执掌中军。这也是我猜测赵云在成都,担任翊军将军,很有可能是执掌中军。 三国时期,中军兵力、战斗力是最强的。曹魏有十万中军在洛阳,诸葛亮北伐,十万中军经常救援。 特别是在夷陵战败后,人心思乱,刘备托孤,真正在军事上的布局,其实不是李严,而是赵云。 简而言之,刘备在政治上,安排诸葛亮;军事上让赵云执掌中军,帮助蜀汉政权安全交接;画大饼给李严,让李严替蜀汉守东吴。 至于刘备让诸葛亮自取,大家现在一看,基本是不可能的,赵云掌握蜀汉当时最强大的军队——蜀汉中军。 至于为什么刘备没有托孤赵云,我个人猜测赵云年纪太大了,估计有六十几了,不知什么时候去世。 诸葛亮、李严才四十几岁,正值政治家的壮年。 然后刘禅继位后,赵云担任征南将军,南下防备南中和西防牦牛羌进犯。 刘备的白帝城托孤,并不是常人以为那样简单的,后期刘备的政治手段可不简单。 总结来说,赵云为人忠实可靠,不好美色,务实谦逊;为将方面武力过人,带兵能力二流,可为良将,善于骑兵作战;为臣方面,不朋不党,一心为国,恪尽职守。 是刘备值得寄托大事的生死兄弟! 如果还有人说,赵云中护军是保镖队长。 大家可以反问,你见过统率数万保镖的队长吗? 以上仅是我个人浅薄之见。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防备 , 公元229年,魏帝曹叡太和三年,十一月。 泾河畔,曹真与张郃、赵俨等数十人将校,一同巡视乌氏城,攀爬陇山。 自五月起,诸葛亮在汉中、陇右等地大规模的讲武练兵,千里转运粮草。长达半年动静,近十万将士及大量粮草的调动不可能瞒得过魏国。 是故九月,身在关中的大司马曹真听闻后,上奏洛阳言诸葛亮不日起兵攻凉,关中兵马不足,请求魏帝曹叡派遣大将支援关中作战。 曹叡随即抽调荆、扬二州将校,右将军张郃、胡遵、毋丘俭、乐进之子乐綝、张辽之子张虎等三十余名将校入关中。 又命中护军曹演调三万中军入关中,由大司马曹真统率;赵俨持节,任大司马参军,调和诸军军事;同时迁杜袭为大司马长史,协助曹真处理关中事务,转运粮草。 荆州方面则升迁司马懿为大将军,屯兵荆州,准备随时逆流而上,牵制大汉汉中的军队。 在张郃等人来到关中不久,便受曹真邀请,一同巡视陇山等地。 攀爬陇山数里地,肥胖的曹真气喘吁吁,用羡慕的眼神望着老当益壮的张郃,说道:“张将军,年近七旬,老当益壮,步伐健步,真自愧不如也!” 张郃停下脚步,微喘粗气,笑道:“大司马平时忙于军务,忧虑西蜀战事,不像在下平日无事,唯有习武、射猎而已。” 闻言,曹真叹了口气,说道:“真少时好射猎,只可惜近年来战事繁多,根本无暇射猎。而且明年西蜀大概率又要伐凉,真不知何时才能够出游,狩猎野味。” 赵俨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笑道:“大司马放心,陇右民少,难养大军。我大军只要能够守住城墙数月,蜀军自然败退。届时,俨与大司马同游凉州,狩猎羊鹿。” 张郃眺望山脚的乌氏城,缓缓说道:“大司马,伯然(赵俨字)所言有理,诸葛亮率大军伐凉,是欲趁我魏国兵败凉州之际,凉州空虚,欺我大魏驻兵凉州,千里转运粮草艰难。但殊不知,西蜀其力亦有所不能及。” 张郃看着曹真,侃侃而谈汉魏局势,说道。 “陇右民不过二十余万,而诸葛举兵伐凉,士卒非十万不可。其粮必由汉中、巴蜀千里运粮,路途遥远损耗颇多。是故诸葛所求,必定是速战速决,不敢久战,而我大魏屯兵诸城,大司马领大军救援,不与之交战,诸葛亮不过数月,则粮尽自退。” 闻言,曹真沉吟半响,笑道:“儁乂、伯然,你二人见解,直中西蜀诸葛亮要害。在下没料到西蜀夺陇,不足两年,却如此心急,不顾粮草千里转运,欲趁今岁我军兵败之际,出兵凉州。” “今岁我军虽兵败,但是陇右春耕亦有受影响。明年诸葛亮出兵凉州,又会征发大量陇右徭役,若数月无果,再影响农耕,陇右百姓思动,届时诸葛亮不想退兵,也不能不退。” 曹真一脸欢喜,确实没有想到诸葛亮如此心急,夺陇不到两年时间,居然就敢出兵凉州。 若是诸葛亮经营陇右一段时间,待粮草充足,以陇右居高临下之势,盘踞于萧关道,断绝凉州与关中通道;届时再遣上将攻河西,那时候着急的就是曹魏而不是大汉。 而现在则是不一样,诸葛亮这次出兵,肯定不久,毕竟千里转运粮草,以蜀汉国力,最多也就支撑数月。 现在大汉想要夺凉,或切断萧关道,或率大军击溃魏军。 目前而言,切断萧关道只能攻占城池,但进攻城池,率领大军的曹真必然会前来支援。 至于击溃魏军的话,曹真不准备直接与诸葛亮交战,固守以待良机出现,再行进攻;若无良机,则待诸葛亮数月粮尽退兵便可。 张郃眺望陇西地界,抚须沉思,问道:“不知大司马以为诸葛亮此次会从何处出兵?” 曹真站在山头感受着北风萧瑟,沉吟许久,方才说道:“诸葛亮出兵路线,在下还未确定。蜀军或出回中道,攻武威郡;或出陇山诸道,断萧关道;亦或从陇西郡北上,西平郡东出,攻金城郡。道路繁多,皆可夺凉。” 众人默然,虽然定下退敌之策,但是重要的还是要找出诸葛亮的出兵路线。 曹真目光看向众人,说道:“以此三道来看,诸葛亮从陇西郡北上此道,风险最小,但以金城郡险要,诸葛亮想攻下,非常困难。从回中道出击,或出陇山诸道最有可能。” 张郃接过话头,分析说道:“根据大司马所说,西蜀若出兵回中道,虽可直攻武围郡,但是其军粮路线却在高平第一城之前,我军可轻而易举断其粮草。不过亦要小心蜀军引蛇出洞之策,诱我军出击断其粮,蜀军于道伏杀,夺我高平城。” “若诸葛亮兵出陇山诸道,欲攻萧关诸城,断绝萧关道。我军将士可守城抵御,大司马再率大军支援,待诸葛亮粮尽,其自退兵。……” 张郃久在西北,熟知西北地形,缓缓论述三种路线的得失情况。 “是故以诸葛亮之智,想必此三路得失,应当了然于胸,以郃之见,诸葛亮应当会兵出多路,并不拘泥一路。” 曹真微微颔首,感叹说道:“右将军熟知西北地势,蜀军之变,尽在右将军言语之中。” 顿了顿,曹真说道:“此战真以为,或许与西蜀先前声东击西,夺陇之策,颇有相同之处。诸葛亮会遣上将,兵出陇山道,吸引我军主力;自己则率大军兵出回中道,或北上金城,行攻陇之策。” 张郃抚须沉吟,说道:“大司马此言,颇有道理,郃深以为然。不知大司马准备如何应对?” 曹真心中畅快,笑道:“金城郡再派数千人支援即可,以杨刺史之能,加金城之险,金城郡可高枕无忧;回中道,遣上将固守高平第一城,防止蜀军从回中道北上武威郡即可;真自率大军屯兵于汧水一带,防备蜀军兵出萧关道。” 赵俨见曹真布置并无遗漏,拱手称赞道:“以大司马防备,诸葛亮此来,必定无功而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劝言 , 热门推荐: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时入腊月。 深冬的黄昏,格外的寒冷与凄凉。 持戟守卫的羽林卫们,神情肃然,警戒着宫殿。 宫娥们不敢作声,持着扫把,清扫着宫殿内外的积雪。 宫门外,数名宫娥,正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皇后张筠披着棉袍,走到宫娥面前,轻声说道:“地上冷,起身吧!” “陛下可有食用餔食(晚饭)?” 宫娥哈着热气,感恩戴德地说道:“谢谢娘娘,陛下餔食尚未食用。” 张筠点了点头,脱下棉袍,纤步入殿。 只见刘禅闭眼皱眉沉思,用手揉搓着鼻子,似乎心情十分烦闷。 张筠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心疼,自己与大郎相陪伴近十年,按道理来说,双方应该是知根知底之人。 但张筠从来没有见过大郎在自己面前生气与难过,基本都是一人独自躲在宫殿内默默自我调解情绪。 张筠迎了过去,身带幽香,轻步走到刘禅身旁。 刘禅闭着眼,嗅着越来越重的幽香,一双柔滑而又细腻的手,抚摸他着脸庞,按揉太阳穴的位置。 “你来了!”相处多年,刘禅早已经熟悉张筠的味道。 “恩!” 张筠按揉着刘禅的太阳穴,缓缓说道:“赵老将军病逝,还望大郎,保重身体,以大局为重。” 刘禅睁开双眼,叹了口气,说道:“虽说如此,但朕心实在难过。” 顿了顿,刘禅伤感说道:“赵卿两救于朕,最后相见,还一心为朕考虑,而今却病逝,朕心实在难受至极。” 张筠停下动作,沉默片刻后,问道:“陛下,你是何人?” 闻言,刘禅愕然,疑惑回答道:“朕乃大汉天子,筠儿之夫。” 张筠看向刘禅,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陛下为天子,天下之主,岂能因一人之情而忘天下,陛下胸中应是装着天下与百姓,而不只是赵将军及其他大汉之臣。” 张筠用热烈的目光,盯着刘禅,说道:“大郎若一统天下,功绩应当比肩高祖光武。若能一扫后汉倾颓,废后汉之弊,兴前汉之德,光武亦难比之。” 刘禅有些懵了,没想到张筠竟有这样一番言语。 自己穿越这么多年,仅仅只是朝着兴复汉室的这个目标,从没有思考过后人会如何评价自己。 刘禅抿嘴唇,深吸口气,缓缓说道:“筠儿此言,振聋发聩,朕今日始知。” 闻言,张筠嫣然一笑,笑道:“不知陛下可有胃口,臣妾带了陛下最爱的鹿脯。”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筠儿且先端上餔食吧!” 说完,刘禅起身走到宫门,喊话说道:“传朕旨意,命卫将军之子赵统继任卫将军爵位,次子赵广封牙门将,令其二人安心守孝。” 在角落的黄皓拱手应道:“诺!” 望着天边又飘洒着雪花,刘禅叹了叹气,这也算是自己能为赵云能做的最后一些事了。 “大郎!” 刘禅返身回殿,侍奉的宫娥合上宫门,点起灯盏。 张筠见刘禅端坐案前,准备进食,轻启红唇,说道:“筠儿为大郎弹瑟解乏。” 张筠跪坐瑟前,左手勾弦,右手抹弦,顿时美妙的瑟声响彻殿中。 伴随着音乐声,刘禅很快吃完晚饭,翻阅起今日的奏疏。 刘禅打开诸葛亮的奏疏,暗自思忖起来:“嗯!上丞相准备北伐凉州,这么快吗!” 刘禅看着奏疏不由沉吟起来,虽经过诸葛亮数月的练兵讲武,优化了汉军的指挥系统。但是指望短短几个月之内,让汉军战斗力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陇右民不过二十余众,按照汉军目前的粮草囤积而言,也只能支持诸葛亮北伐数月。 刘禅不禁有些担忧诸葛亮这次北伐的结果,特别是陇右还未进行更深一步的治理。 自己对陇右的规划,以及对陇右农业生产的改良还未提出,如今便轻易出兵,恐怕会无功而返。 刘禅又翻看了几眼奏疏,见诸葛亮上面没有写具体的出兵规划,只是交代了几句现在是出兵的良机,不能放过,请命出征等言语。 刘禅刚想问董允等人,但想到今日休沐,不方便召见他们,于是独自沉思。 张筠似乎瞥见刘禅紧锁的眉头,停下手中瑟弦,温声问道:“陛下可还有什么烦心事未解,可否说与筠儿听。” 闻言,刘禅沉吟片刻,说道:“上丞相欲举兵北伐凉州,朕思虑大军远赴雍、凉作战,兵众而陇右民少,会使粮草不足,恐上丞相会无功而返。” 张筠垂首沉思,良久之后,说道:“大郎以为上丞相武略如何?” 刘禅轻笑一声,随即回答道:“上丞相军略过人,当世少有人能比之。” “而车骑将军又如何呢?”张筠又问道。 刘禅有些诧异,答道:“仅以武略而言,车骑将军(黄权)在大汉国中仅次于上丞相,在天下之中,能用比之者,也是少之又少。” 张筠微微一笑,反问道:“大郎自问,武略能比上丞相、车骑将军否?” 刘禅顿时明白张筠的意思,不由苦笑,佯装不悦说道:“莫非朕不知兵乎!” 张筠捂嘴轻笑几声,说道:“大郎岂不知高祖,高祖智不比张良、勇不如韩信、才不敌萧何。但能驭之,以陛下聪慧应知此事。” 刘禅沉吟片刻,问道:“筠儿是让朕听之信之,不插手此事。” 张筠摇了摇头,说道:“大郎可以一听,具体如何还看大郎如何为之。” 刘禅看了眼张筠,好奇问道:“筠儿以往不问兵事、政务,为何今日却能有答今日之言?” 张筠眨了眨眼睛,说道:“自从夏侯夫人入宫后,臣妾便常去相谈,有谈及这些。夏侯夫人果然不负见识有度之称,难怪陛下对其十分宠幸。” 刘禅尴尬一笑,装傻说道:“后宫和睦便好!” 顿了顿,刘禅转移话题,说道:“筠儿刚刚之言,颇是有理,朕深以为然。朕过些时日,便亲赴汉中一趟,请教上丞相伐凉之事。” “陛下心中有数即可!”chaptererror();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校事 公元229年,魏帝曹叡太和三年,十一月,雒阳。 自从曹真伐蜀失败后,曹叡虽有些沉寂,但是自有大志的他,很快从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着手对朝廷内部的整顿。 十月,将平望观改名听充观,每逢死刑及重大案件,经常会去亲临听充观,旁观案件审理。 再紧接着,曹叡向律法下手,从后汉到曹魏,律法世有增损,错糅无常,条例繁杂。 而且近百年来,士族各为律法章句(分析注解),马融、郑玄诸儒章句十有余家,各家皆有数十万言,判决刑法合计条例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二条,七百七十三万三千二百余言,以至于官吏查阅律法,非常艰难。 曹叡于是下诏全国统一用郑氏章句律法,同时采纳尚书卫觊的建议,并置律博士一职。 最后曹叡又下诏司空陈群、散骑常侍刘邵等删约汉法,以制《新律》《州郡令》《尚书官令》《军中令》。 十一月,为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将雍丘王曹植迁徙到东河。并调持假节,督幽、并、河北军事的吴质入朝,担任侍中一职,成为辅弼大臣。 吴质字季重,乃是先帝曹丕四友之一。在曹丕与曹植争夺世子时,曾帮助曹丕剪除曹植羽翼杨修,并建言曹丕以仁孝打动曹操,可谓在夺嫡之中,居功至伟。 不过吴质出于寒门,为人趋炎附势,常倚仗曹氏父子权势,作威作福,令人反感。 这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及修缮律法,让因为内外原因有些混乱的朝局,迅速稳定了下来,也让重臣再一次见识到这位年轻天子的手段。 曹叡在铜镜前,捋着鬓角旁的几根银丝,不由叹了口气,暗自思忖道:“女色不愧是刮骨刀,自己年纪轻轻便有白发,日后还需节制少许。” 但又想起昨夜宠幸的才人,心中不由一时火热,又想道:“自己年纪尚轻,此时不作乐,老后岂不是感叹大好年华易逝!” 就在曹叡思绪之时,侍从拱手说道:“校事官赵印求见!” “让其在殿中稍等。”曹叡淡淡回道。 “诺!” 校事官,乃是曹操时期为监控忠于汉室大臣所设,后见有奇效,便以校事官监察百官及吏民,为皇帝耳目,类似后世大明的厂卫制度(注①)。 后面孙权见校事官制度好用,东吴亦设校事官,以校事江东士族官吏(注②)。 曹叡待侍女为其更衣,梳理完发髻之后,徐步出殿。 只见一人身材中等,平平无奇,若将他放到人堆里根本发现不了。 赵印跪地,恭敬说道:“臣赵印拜见陛下!” 曹叡正襟危坐案后,缓缓问道:“免礼,不知赵卿将死间人选,准备的如何?” 赵印从怀中掏出巾帛,恭敬地递给曹叡,说道:“启禀陛下,臣已经挑选出二人,出生各不相同,皆有才华,或口才过人,或治政清约,符合西蜀、东吴二国用人喜好。” 曹叡摊开巾帛,查看二人履历,点头说道:“辛苦赵卿了,此二人忠于我曹魏乎?” “启禀陛下,此二人出身寒门,受我大魏恩德甚多,愿入异国为死间。” 顿了顿,赵印拱手说道:“况且此二人孝顺父母,珍爱妻儿,必然不会反叛。” 曹叡微微颔首,说道:““善!” 说完,曹叡将巾帛合上,扔到殿中火炉之中,沉声说道:“此二人消息,不可轻易传出,违者杀之。” “诺!” 曹叡负手背腰,望着窗外飘扬的雪花,问道:“不知赵卿,何时安排此二人起程?” “入吴者,号隐蛇,将于腊月入吴;入蜀者,号蝮蛇,正在思量何时入蜀。”赵印应道。 忽然,殿外侍从禀告喊道:“陛下,新任吴侍中奉诏入宫求见!” 赵印见状,识趣拱手答道:“陛下有事,臣先告退!” 曹叡摆了摆手,说道:“可,此事便交予你安排,朕便不插手了。” “诺!” 赵印答行礼,缓步后撤出殿。 “宣,侍中觐见。” 阶下的吴质闻言,驱步上阶,与出殿的赵印擦肩而过。 吴质瞟了一眼赵印,只觉得此人十分熟悉,好似之前见过,但却记不清何时。而且看了一眼此人面容,根本记不住,脑海中印象模糊异常。 赵印则是一眼认出吴质,也不打招呼,直行出宫。 吴质锁眉看着赵印远去的背影,问道:“此人是谁,为何没有见过?” 领路的侍从,看了看四周,低语答道:“校事官。” 闻言,吴质脸色微变,似乎想起什么,也不敢多问,随着侍从入殿。 “臣吴质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年!”吴质跪地行礼,说道。 曹叡面露笑意,下阶扶起吴质,温声说道:“卿与先帝交好,情同兄弟,卿亦乃朕叔父,无需多礼。” 吴质咧着嘴,虽口中连称不敢,但脸上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 吴质跪坐榻上,好奇问道:“不知陛下今日唤臣入宫,可有何事?” 曹叡从案上抽出一份奏疏递过吴质,说道:“吴卿请看,此乃征东将军(满宠)所上之表,言东吴今岁蠢蠢欲动,准备出兵攻打合肥。” “征东将军以旧合肥城南临大江、巢湖,北面远离寿春。东吴有水师之利,常可长驱直入,围攻合肥城。此地形利于吴军进犯,却不利于我军救援。故于在西北三十里鸡鸣山,新建合肥新城,以抵御东吴入寇。” 吴质抚须看着奏疏,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说道:“近些年西蜀连连入寇,夺我陇右之地,孙权称帝之后,蠢蠢欲动也实属正常。敢问陛下,其余诸卿如何认为此事?” 曹叡沉吟半响,说道:“征东将军同时上奏言,合肥新城可诱东吴士卒上岸远离水师,便于我军救援时,包抄断其后路。” 顿了顿,曹叡继续说道:“护军将军(蒋济)则以为不可,其言西蜀夺陇,大司马兵败。此时另行修筑新城,乃是向天下展露我大魏软弱,好似见敌烽火便烧毁城池,不攻自破。一旦如此,大魏民心不稳,东吴便会愈加肆无忌惮入寇我国。” ------------------- ①《三国志高柔传》校事卢洪、赵达等,使察群下,柔谏曰:“设官分职,各有所司。今置校事,既非居上信下之旨。……” 太祖曰:“卿知达等,恐不如吾也。要能刺举而辨众事,使贤人君子为之,则不能也。昔叔孙通用群盗,良有以也。” ②《三国志步骘传》后中书吕壹典校文书,多所纠举,骘上疏曰:“伏闻诸典校擿抉细微,吹毛求瑕,重案深诬,辄欲陷人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安国之策 , 时入深冬,殿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片刻间宫殿外已是皑皑白雪。殿内四座青铜火炉烧得正旺,橘黄色的火光映红了殿角。 曹叡见吴质还在沉思,继续说道:“司空(陈群)以为孙权十余年来,多次进攻合肥但皆未果, 认为目前合肥城坚固,防备绰绰有余。若再建合肥新城会消耗钱粮,又多发徭役,或得不偿失,不如维持现状。” 吴质微微蹙眉,抬头看向曹叡,拱手正色问道:“臣敢问陛下,不知陛下是否赞同征东将军(满宠)此言?” 曹叡迟疑半响, 说道:“朕以为护军将军(蒋济)所言甚是有理。” 顿了顿, 曹叡补充说道:“刘侍中(刘晔)也赞同朕之言。” 吴质合上满宠奏疏,微思少许,问道:“陛下既然已经定计,又为何问臣之见。” 曹叡面露犹豫,说道:“论军略上而言,征东将军所言亦有理,是故朕难以决断,想听吴卿见解。” 吴质冷笑一声,说道:“护军将军浅薄之见,魏强吴弱,此乃定数,如何能变。建新城于险要,毁旧城示敌以弱, 此乃和兵法要旨。蜀将霍弋行诱敌深入之策,绕后断费耀军粮,便是合乎此道。” “往日东吴数次进攻合肥,每次我军救援,皆因其有水师之利来去如飞, 难以断后。而如今示敌以弱,诱东吴深入我国境,届时我军可以精锐骑卒急行救援,便可断绝东吴大军其路。” 说到此处,吴质嗤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东吴士卒短于阵战,若其敢与我军野战,此乃自取其辱。” 曹叡轻敲案桌,沉思片刻,问道:“吴卿之意是欲赞同征东将军之言新建合肥城?” 吴质看向阶上的曹叡,拱手问道:“请问陛下,如今我国是欲西防,还是西攻?” 闻言,曹叡不知如何以对,沉默半响后,说道:“此前,我国之意乃是西防西蜀,南攻东吴。如今……” 后面虽然没说, 但是基本也知道,曹叡处于一个纠结的处境之中。 大汉北伐之前, 曹叡与亲信定下西守东攻的国策,但是随着诸葛亮伐陇成功,曹叡听取大司马曹真所言,暂时改成西攻大汉,重夺陇右;南防东吴,固守江淮。 但随着曹真兵败,大军折损三万士卒,倾覆一州之军,西夺陇右的战略彻底破灭,如今曹魏确实也不知该执行哪个方案,似乎东、西二线都在防守。 吴质似乎看出曹叡的困境,缓缓说道:“陛下,天下战局不利于我大魏,数年来损兵折将,如今当因思索破局之策。” 闻言,曹叡振作精神,问道:“吴卿可有安国之策献于朕。” 吴质挺直腰板,神情肃然,说道:“臣深受先帝之恩,陛下以辅弼之职,诏臣入朝,臣又岂敢不献安本之策于陛下。” 曹叡微正衣冠,抬了抬手说道:“朕洗耳恭听,吴卿请言。” 吴质抚须微思,说道:“陛下,安国之策有其二,在内重用贤臣能吏,抑制虚浮不实之风;在外屯兵险要,示敌以弱。” “卿可否详细说之?”曹叡好奇地问道。 吴质整理思绪,缓缓说道:“国内官吏虚浮不实者众多,常有利欲熏心之辈,急于富贵,趋炎附势,难以为之重用,用之则误国,陛下应当抑制而不录用。如何晏与毕轨及邓飏、李胜、丁谧等人。” 吴质瞄着曹叡,见其一脸认同,继续说道:“西蜀国相诸葛亮观之,其治政亲力亲为,我大魏司空虽有国相之名,但难担大任,无国相之才,而且身处重任,却不亲为政事。陛下应当贬斥,提拔重用能干之官,予以重任。” 曹叡微微点头,认真问道:“卿所言有理,陈司空不堪重任,不知谁可为国中重臣?” “臣以为大将军(司马懿)可为社稷之臣,大将军为先帝(曹丕)重臣,先帝出征时,皆留大将军于国内理政。届时先帝东征,大将军抚军当为总西事;先帝西讨,大将军抚军当总东事。” 吴质一脸认真,侃侃而谈,说道。 “大将军是先帝简拔以遗陛下,其忠智至公,乃是社稷之臣,陛下日后可托付大事于大将军!” 曹叡缓缓点头,赞许说道:“诚如吴卿所言,大将军可为我大魏忠臣,应当重用。司空虽为有大才,但常空谈而不亲为。” “陛下可于农时,劝农耕种,以彰显陛下惜农之举。”吴质继续说道。 “善!”曹叡说道。 “至于军事,臣以为西蜀、东吴各有险要,皆难急下,不若派遣重臣,镇守边境,修缮城池,示敌以弱,让敌来攻,消耗其国力。待休养生息,二十年后,中原人丁兴盛,人口倍之蜀、吴二国,届时再举大军进攻,则天下可安。” 吴质感慨激昂,陈述着自己的安国之策,说道。 “如西北以大司马为主,辅以右将军(张郃),令其重兵把守险要,让诸葛亮举兵进攻,消耗西蜀国力;荆州以大将军为主,救援各州,使陆逊不得北犯;江淮以征东将军为帅,听其言,修缮合肥新城,示敌以弱,引诱东吴来犯,寻找阵战良机,破之。” 曹叡静心倾听,沉思少许,问道:“防守东吴,我军守合肥、襄阳即可。不知防守西蜀当守何地,目前诸葛亮欲举兵进犯凉州,不知如何以对?” 吴质抚须沉吟,说道:“以西北目前局势而言,非守一、二地便可得安稳,特别是凉州又离雒阳有数千里之遥,把守艰难,应当因地制宜,且看大司马、右将军如何安排军事。” 顿了顿,吴质说道:“陛下若不畏谣言,或可仿武帝迁汉中之民至关中,凉州若无民,西蜀得之无益。” 闻言,曹叡面露不悦,说道:“弃凉断不可行,西北已失陇右,若再弃凉州,天下之人如果看待于朕。” 吴质也不再多说,苦笑说道:“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曹叡摆了摆手,说道:“卿之言,不可对外说之。” “臣谨记!”吴质恭敬应道。 曹叡微叹一声,以他的军事眼光,如何不知现在西北局势。西蜀占据上风,曹魏处于守势。 凉州复疆不久,数年前又经河西之乱,曹魏顾忌不敢对凉州豪强、士族深入整顿,如今面临蜀汉来夺,防守起来十分艰难啊! 弃凉,将百姓迁入关中,届时蜀汉夺凉,面对曹魏相让的上千里无主之地,也是无用。 计虽好,但却不适合于朕! 曹叡现在也只能将期望放在曹真、张郃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在劣势中,把守住凉州。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正朝 冬,正月一日。 黎明时分,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在新宫内树梢、甬道、青砖以及屋檐上,银装素裹,勾勒出一幅别具风味的雪景图。 宫娥、宦官们随着钟声,笑容满脸地早早起身,开始忙活着正朝朝贺(①)的准备事宜。 除了远在秦州整军备战的诸葛亮等人, 其余大汉国内两千石以上的高官带着不同的礼品(②)在宫门前,等候吉时。 张皇后、夏侯夫人、王夫人等宫中嫔妃也都开始穿上新衣,梳妆打扮,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好不容易放假,摆脱张温折磨的刘璿、刘琨、刘瑶三兄弟以及张皇后收养的几名孤儿,天没亮就起来,跑到外面打雪仗。 整个大汉新宫之中, 一片喜气洋洋、喜庆祥和的景象。 刘禅在众人的服侍下穿上冕服, 也兴致勃勃地前往议殿接受群臣的朝贺。 过去两年,因为战事的原因,刘禅基本是在汉中渡过正月一日。今岁难得地留在成都,接受百官朝贺。 不过后日正月初三,刘禅便又要起程前往汉中,了解北伐凉州之事。 “吉时已至,百官入朝!” …… 侍从见时辰已至,大声高喊。 羽林郎李轨、赵铭各领一队羽林卫,手持长戟,身着甲胄,威风凛凛地站在长阶两侧。 数十名大汉两千石以上官吏,顺着殿道缓缓而行,进入议殿。 众臣跪地,齐声欢呼道:“臣等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年,乐哉未央!” 刘禅透过冕旒,看着阶下众人,抬手说道:“诸卿免礼, 今日初岁元祚,乃是佳宴,无需多礼。” “谢陛下!”众人应道。 黄皓上前一步,喊道:“诸臣尊卑列坐,以待宴启。” “开宴!” 宫廷侍女花枝招展,端着珍膳、捧着椒柏酒,涌入殿中。 半响后,众人案上清酤盈爵,珍膳杂沓。 紧接着宫殿两侧乐器交响,笙箫高雅,筝瑟俱张,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欢饮半响,按照尊卑顺序,举着椒柏酒,陆续向刘禅敬酒。 众人敬完酒后,刘禅举着酒樽,看着阶下众人,笑道:“上丞相连年在外征战, 内府粮草、政事皆有劳张卿处理,可谓是劳苦功高。今日不应由张卿敬朕,而是应由朕敬张卿一樽。” 张裔举着酒樽,惶恐说道:“此皆乃陛下与上丞相之功,陛下勤俭爱民,持家有方,宫中夫人贤德织锦以补国用,宗室王侯不慕荣华以赴边疆。上丞相奖赏不分亲疏,惩戒不论远近,无功不可得爵,富贵不可免刑罚。” “是故上者有为,下者效之,我等贤愚之士不过从上者所为,不值道哉。陛下今日之礼臣愧不感受。” 刘禅哈哈大笑,说道:“卿之言,甚是有趣。” 顿了顿,刘禅朝着张裔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是卿言有误,朕此酒非敬张君嗣(张裔字),而是敬内府长史,敬他理事疲倦。” 张裔愕然半响,苦笑说道:“既然如此,看来臣当受此酒!” 众人闻之,举袖遮口轻笑。 今岁夏日,诸葛亮留任汉中,张裔北上汉中去见诸葛亮,咨询军国大事,送行有数百人之多,车马都堵塞道路。 张裔却担心家人依仗自己权势收取贿赂,便对亲人说:“裔动身上路,昼夜接待来访的人客,疲倦异常,可知人们敬重的是内府长史这个职衔。今子张君嗣附在这一职位上,故此疲倦得要死。” 然后他母亲为夸耀自己儿子明事理,将此信宣扬出去,令他哭笑不得。 刘禅见张裔喝完酒,凑近说道:“张卿也知上丞相欲北伐凉州,故数日后,朕又要北上汉中督战,望张卿能够为大军继续筹措粮草,大汉兴衰皆在夺凉之上。” 张裔端着酒樽,点了点头,应道:“国内之事有裔与蒋参军理政,请陛下放心。” 迟疑半响,张裔说道:“启禀陛下,臣虽有此言,但望陛下知晓陇右凋敝,民户不多,所发徭役也少,益州千里运粮,恐粮亦会有不足。是故臣以为可积蓄粮草至明年再行伐凉,上丞相此时北伐恐有些仓促。”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卿之言,朕前些日亦有思,但朕以为上丞相亦是治兵善政之人,若无把握应当不会为之。朕此次北上汉中,一为督战,二为凉州战略。” 顿了顿,刘禅沉声说道:“张卿放心,车骑将军、上丞相皆乃知晓兵略之人,今岁出兵必有缘由。” 刘禅虽然对诸葛亮此时北伐也有异议,但是在外人面前刘禅绝对是无条件支持诸葛亮决策。 张裔闻言,也只能应和说道:“陛下所言有理,臣便在成都为北伐大军转运粮草,督送军械。” 刘禅微微颔首,叮嘱说道:“今日新岁之始,卿为长史,下午还有内府庆贺,上午朝贺少饮即可。” “多谢陛下,臣谨记!”张裔应道。 张裔告退后,廖立驱步靠近刘禅,低语说道:“陛下,臣已经将出行之事安排妥当,羽林赵骑监正行守孝之礼,暂时无法随陛下北上汉中。” 刘禅低头侧耳倾听,半响后,说道:“这些事由你负责即可,赵骑监让他好好守孝。给后日随行汉中之人,皆送少许礼品,以慰以辛劳。” “诺!陛下仁德,臣即可安排人手去做!”廖立拱手应道。 廖立正欲退下之时,刘禅想起一事,叫住廖立问道:“归降的三十余名将校家人,目前如何?” 廖立停下脚步,答道:“启禀陛下,已经全部回国,大部分已经至成都与将校团圆,少部分尚在汉中,正往成都而来。” 刘禅归蜀后,便安排廖立交换汉魏双方归降士卒。 廖立也得令后,先向夏侯徽要了几封书信,寄给曹真、德阳乡主、夏侯玄。 然后廖立又写了份书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今天下战乱,将校各投明主,但家人无辜,劝谏曹真让双方将校家人互换。 曹真见自己的侄女来信,感慨颇多,也就同意廖立提议。 刘禅微思少许,说道:“归降将校远离故土,今日为新岁一日,现在想必有些许追忆。公渊,你给随行之人送完礼后,同时给归降将校送些礼品,以慰其思乡之情。” “诺!”廖立应道。 -------------- ①《荆楚岁时记》所云:“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 《宋史·礼志》:“元正一岁之首,冬至一阳之复,圣人重之,制为朝贺之礼焉。” ②《管子?轻重乙》:“贺献不重,身不亲於君。”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家信 时入傍晚,宫殿中的灯火渐渐明亮起来,烛光如昼。 橘黄色的灯盏下,夏侯徽看着来自遥远中原的家信,不禁怀念兄长夏侯玄及母亲德阳乡主。 虽是正月喜庆日子,但是夏侯徽内心孤寂异常,听着侍女们谈笑之声,又念起洛阳的那些闺友,一种茕茕孑立之感袭卷全身。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落下,沾湿丝制书信。 “娘娘,皇后邀夫人前去一同玩乐,不知夫人去否?”夏侯伊轻声说道。 夏侯徽轻擦了下眼角,柔声说道:“说我身体不适,今夜就不前往了。” 夏侯伊欲言又止,最后应道:“诺!” 此时,殿内出现一道影子,脚步放轻,缓缓靠近,示意准备行礼的夏侯伊退下。 灯火摇曳,孤独的夏侯徽不由想到刘禅,若他现在能陪伴自己便好。但是她心中很快又泛起酸涩之味,或许他正身处她人温柔乡之中,而且又怎么会时时念着自己。 夏侯徽面对冷清的宫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注①)” 闻言,刘禅望着夏侯徽的背影,有些莫名心疼,随即应道:“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士之耽兮,亦不可说。” “陛下~” 夏侯徽闻声望去,只见刘禅出现在自己身后,不由惊呼道。 刘禅上去几步,看着眼前精致而又惹人怜爱的面容,将她搂入怀中,嗅着发香,低语说道:“朕近些日,有些冷落于媛容了。但朕于汉中之言,始终未忘。” 夏侯徽抿着丹唇,紧紧地依偎在刘禅怀中,轻声说道:“臣妾刚刚之言,并无暗讽陛下之意,望陛下知晓。” 微顿半响,夏侯徽怕刘禅误解,又继续解释说道:“臣妾乃诗中爱士之女,陛下并非诗中弃女之士。” 刘禅微微一笑,缓缓轻抚怀中佳人的背,说道:“朕刚刚之言,却是朕真心话。诗中之女,身陷爱意,不能自拔;诗中之士,虽先爱此女,但后不爱。但夫人不会有此女之遭遇,士亦非朕,你我此二者皆非应当白头偕老,士、女之耽兮,皆不可说!” 说完,刘禅微叹了口气,夏侯徽现在也才不过十八九岁,被迫背井离乡,来到千里之外的成都,人生地不熟,没有安全感也是正常,唯一的能够依靠的也就自己。日后自己有空还需多陪陪她,等过些年,生活习惯了也就还好。 刘禅松开怀中的佳人,环视冷清的宫殿,问道:“此日乃吉时良日,为何不前往皇后之处,召见命妇,一同欢庆佳节?” 夏侯徽轻抚鬓角乱发,弱声答道:“臣妾喜静,况且有家中来信。” 刘禅握着柔荑,安慰说道:“今日佳节,应当阖家团圆之际,朕便陪同夫人,共度此日。” 夏侯徽听出刘禅语气中透出的浓浓关怀之意,心中一暖,柔声道:“多谢陛下。” 刘禅拍了拍佳人柔荑,说道:“后日,朕有事巡视益州诸郡,可能要数月之久,夫人若无聊,可寻皇后多多来往,亦可召见命妇入宫,消遣无聊。” 夏侯徽闻言,似乎明白些什么,迟疑半响问道:“汉魏可是否又要交战?” 刘禅愕然,见她知晓,也不遮掩,好奇问道:“夫人如何知晓?此事朕非有意相瞒于夫人。” 夏侯徽抿嘴一笑,说道:“陛下往年督战汉中,莫非臣妾不知?” “陛下登基数年以来,离成都不过两次,皆是为汉魏之战。今岁又要远行,想必又是因为汉魏交战。况且廖侍中近日在宫中,抽调甲士护卫,亦是人人皆知。”夏侯徽推理说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夫人真观察入微,今岁丞相欲北伐凉州,朕前往汉中督战及督运粮草。” 夏侯徽沉吟半响,缓缓说道:“陛下,臣妾之母来信,言臣妾舅父近日不适。” 顿了顿,夏侯徽说道:“此消息不知是否对战事有用,陛下可以告知上丞相。” 刘禅心中一惊,曹真生病可是大事,下意识握紧夏侯徽,追问道:“可还有说些什么?” 夏侯徽吃痛,轻吟一声。刘禅见状,连忙松开她的柔荑。 夏侯徽低垂眼眸,说道:“其他事,臣母并没有过多聊及。倒是兄长有言,曹叡多有权谋,近日重用贤臣能吏,欲抑制虚浮不实之风,还在朝廷上责备司空陈群,说其多言少为。” 刘禅目光闪烁,声音不由更加轻柔,试探说道:“夫人为魏氏宗亲,行如此之事,恐有不妥。朕忧若此事传出,小则损夫人兄长前程,大则有性命之忧。” 夏侯徽捏着刘禅衣领,仰头看着刘禅,说道:“臣妾即嫁于陛下,是陛下之妇,刘姓之人,而非仅是夏侯氏。” 说着,夏侯徽不由加重语气,说道:“陛下,臣妾乃刘夏侯氏,刘在前,夏侯在后。” 刘禅听得一愣,没想到夏侯徽居然会为自己而这么做,心中为刚刚自己的试探而羞愧,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之心,禅今日方知。” 说罢,刘禅虽然不知夏侯徽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搂住了她,温声说道:“夫人以后所求,只要不为难,禅皆允诺!” 如果刘禅熟知心理学的话,应该能够知道夏侯徽的这些都是出自一股她的不安全感。 夏侯徽身处异国他乡,对周边环境敏感,缺乏安全感。 先前与刘禅在汉中的亲密无间,面对刘禅的宠爱,夏侯徽十分享受,同时也沉溺于他甜言蜜语之中。但这一切回成都后都变了,因为张筠的缘故,刘禅有些疏离自己。 这让夏侯徽感觉到担忧,害怕自己被刘禅抛弃,为了能够重新得到刘禅的关怀,方才希望以曹魏军国大事来吸引刘禅,重得安全感。 夏侯徽听着刘禅不再自称朕,而是‘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羞涩说道:“臣妾希望陛下能够多来臣妾这。” 刘禅点了点头,轻笑说道:“佳人在此,禅又能前往何处!” 一夜春风,不在言语中。 而在长秋宫中的张筠,听着侍女叙述,言陛下夜宿夏侯夫人处,并没有多言。 只是在面对亲近命妇之时,笑容有些勉强,不复早些的时辰的欢喜。 王美人似乎感觉到了张筠的异样,理想到夏侯徽没有前来赴宴,心中微叹。拉着长子刘璿,以明日上学为由,向张筠告退。 路上,刘璿迈着小短腿,好奇问道:“为什么父皇不经常来看璿儿。” 王美人沉默半响,拉着刘璿,叮嘱说道:“璿儿若学业有成,父皇便会来看望。” 刘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以后璿儿随张师勤学,不敢贪玩。” 王美人十分宠溺地摸了摸刘璿的小脑袋,心中思绪万千。 ---------------- ①《国风·卫风·氓》: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就陷下去了。 正文 说几句主角人设及思维问题 , 最近有一些书友说主角没有现代人思维,反而是纯粹的古代人,我谈几句吧。 我写这本小说,主要是想还原蜀汉中期的情况,包括陇右、南中、巴蜀等地风土人情,我都去查找大量资料去了解当时的情况。 以至于有些可能推翻大家认知,但也不是我虚构的。 另外也主要想给大家们阐述三国中期各国历史行为及三国斗争情况。 也进行合理推演,入蜀汉夺陇之后,三国的局势包括情况的变化。 所以在人设以及主角行为上是会偏向当时社会的。 主角人设呢,大家也比较清楚,属于一个文皇帝,但是也有点豪爽的态度。 其次谈主角纯粹古人思维,这点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给主角开了产粮的挂。 实际上这个挂在当时威力特别大,毕竟那是是农业社会。 在农业社会上,吃饱饭才是硬道理。 然后推广农书,也是属于现代人操作吧! 三卫制,马政,置刺史、蜀布、送礼法给孙权等等这些行为,仔细思索下来应该,现代人人思维不少吧! 我之前很少在小说里面补充旁白,主要是通过对话形式出现,我码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够发现,似乎大家没有发现。 那我后面再描述的时候,会添加部分主角内心旁白,进行说明这个政策的缘由。 有些内容主角没做,不代表蜀汉没有。 像军医的话,任何一个你以为就现代有吗?古代没有? 吕尚(姜子牙)在《六韬》曾提到:(军中)“方士三人,立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到了汉代,军中医院已经成型。《后汉书》里曾记录了一个叫“庵庐”的机构,略相当于战地医院。 居延汉简遗址出土的实物中,很多与军医有关,如;有军用药函和“药盛橐”和残件。药函上写有“显明坠药函”字样,里面盛的是行军必备药品。此外还有患病名册、军医记勤薄、军队负伤记录簿(折伤簿)。 不是我鄙夷某些历史作者,他们很多都是想当然的,以至于带偏诸位读者。 至于军校的话,我就一句话,战争才是最好的军校,如李云龙。 等天下平定战少了,军校才有用武之地,如李云龙去读军校。 皇子培养的话,一对一,个性化才是最好的。 参考真正上层阶级培养儿子,欧美的快乐学习忽悠底层,真正上层阶级拼命鸡娃。 然后呢说下,现在才60万字,很多事不会马上铺开,会慢慢来。 该有的,会慢慢来。 蒸汽机、火药、我是肯定不会有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天下云动 公元330年,魏帝曹叡太和四年,一月,雒阳。 帏帐轻轻摇晃,帐幕上的锦缎在空中来回摇摆着,帏帐内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嬉戏之声。 半响后,方才停歇, 帏帐被缓缓拉起,露出了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他是曹休之之子、散骑常侍曹肇。 曹叡有些乏力地躺在御榻上,看着眼前宠爱的男子,笑道:“肇弟,你赢了,朕的衣袍归你了。” 曹肇春风得意地套上外袍, 说道:“外臣有军国大事禀告,臣弟不耽搁陛下处理要务。臣弟就先行告退。” 曹叡摆了摆手,慵懒地撑起身子,在侍女的服侍下梳理洗漱,穿上正服。 曹肇径直出殿,恰逢殿外等候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朝他们二人含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挥袖而出。 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面面相觑,没想到曹肇受宠如此,居然可以穿着曹叡的衣裳行走,这让二人顿生嫉妒之意。 “宣中书监、中书令。”殿内传出侍女传唤之声。 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微正衣冠,缓步入殿。 曹叡正襟危坐案后,见两人进来,微微一笑,问道:“两位爱卿求见,可有要事禀告?” 刘放瞄着阶上的曹叡,迟疑说道:“散骑常侍穿着陛下衣袍恐有失礼仪,若让他人知晓怕有非议。” 曹叡脸色放下来,淡淡说道:“这便是刘卿所言的军国大事,卿莫非太小题大做了。况且卿为中书监, 此事因不在卿职权之内。” 曹叡言外之意,就是呵斥刘放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瞎管和瞎想。 闻言,刘放对曹肇更是嫉妒,没想到曹叡会因为这个呵斥自己。 但面对曹叡斥责的言语,刘放也只能低头垂首,答道:“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孙资见状,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说道:“启禀陛下,雁门太守牵子经(牵招)有紧急军务禀告,言诸葛亮屯兵陇右,蓄意进犯凉州;轲比能猾狡,数扰北疆。牵太守以为应提防双方联合,防止南北夹击关中。” 曹叡闻言,脸色大变,沉声喝道:“来人!拿舆图过来。” 一个侍卫应声而出,躬身领命去了。 待他离去,曹叡缓缓起身, 沉声道:“不知两位爱卿以为此事如何?” 孙资沉吟半响,说道:“诸葛亮在陇右,轲比能在北疆,两者有千里之遥,如何能够相会,若以在下之见,北疆戒备即可,不必过分忧虑。况且近日,轲比能还进献名马于我大魏,尽彰臣服之心。” 此时,侍卫拿着舆图过来,与侍从缓缓摊开舆图。 曹叡下阶,端详着西北地区的舆图,良久之后,说道:“孙卿之言,恐有失偏颇。” 相比于孙资,曹叡对于军略却更为熟知些,一眼看出诸葛亮与柯比能有合作的可能性。 曹叡指着关中以北(陕北)的地区,说道:“鲜卑之人占据河套之地,西河郡、上郡又为羌胡所有。其柯比能若从率大军,从北南下关中,亦或者南下凉州。牵太守所言甚有可能,不能不备。” 曹叡轻点舆图上的平城之地,冷笑说道:“至于进献名马,恐怕是轲比能骄敌之策。” 孙资、刘放二人根据曹叡所指诸地,仔细看着舆图,面色也不由沉重起来,似乎发现局势的严重性。 孙资面露忧虑,问道:“若真如陛下所言,岂不是我西北局势危矣!” 曹叡异常冷静,说道:“此事乃雁门太守所报,但还不知诸葛亮与柯比能是否真勾结。此事立刻禀告关中大司马(曹真),令其向北探查了解河西鲜卑动向。” 顿了顿,曹叡继续说道:“千里加急,命雁门太守时刻关注鲜卑动向。” “诺!”刘放准备记录下来,撰写诏令。 “等等!”曹叡抬手阻止说道。“雁门太守远在北疆,传递消息不便,诏其行便宜之事,汇合北地军将,伺机讨伐鲜卑。” 刘放迟疑半响,说道:“雁门太守牵子经乃是西蜀贼帝刘备刎颈之交,如今西北战局扑朔迷离,此时诏其便宜之权。臣忧会另生风波,若其心仍有西蜀,我大魏西北局势危矣!” 曹叡负手踱步少许,沉声说道:“牵子经乃是恩信之人,不会行背信弃义之事。况且多年以来,雁门太守替我大魏南征北战,安定北疆多有辛劳,其心可昭。子弃(刘放字)替朕拟诏即可。” “诺!” 刘放也不再多言,提笔拟招。 曹叡看着舆图上的关西之地,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浓重,说道:“命中军将士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出发支援关西。” 刘放写完之后,搁笔于案,拱手问道:“蜀吴同盟,此次西蜀出兵,东吴动静未可知也,敢问陛下江北之地是否需要戒备?” 孙资也应和说道:“陛下,西蜀夺陇之前,孙权曾起大军与壮侯(曹休)鏖战于石亭,导致我军救援陇右不及,孙权不得不备。况且我国近岁,兵锋受挫,孙权乃反复无常之辈,落井下石未可知也!” 侍从闻言,非常有眼力劲地摊开兖、豫二州舆图。 曹叡看着合肥之地,沉思许久,开口说道:“卿等所言极是,诏征东将军满宠节制兖、豫二州兵马,防备东吴伺机北上。” 指着舆图上合肥之地,沉声说道:“命征东将军尽快将合肥新城修缮完毕!” 此时的曹叡不由庆幸,自己先前赞同满宠修缮合肥新城。 曹叡又与孙资、刘放讨论了荆州军略,命司马懿注意荆州南部陆逊。 时入中午,曹叡与孙资、刘放详聊军国大事之际。 忽然殿外禀告:“御史中丞徐福求见!” “宣!” 徐福微正衣冠,缓步入殿,跪地说道:“臣徐福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曹叡坐于案上,温声问道:“卿免礼,不知此时入宫,可有要事务禀告?” 徐福,原名徐庶,字元直。新野之战,因其母被魏军所擒,弃汉归魏,有自觉有愧于刘备,改名徐福。 徐福目前任御史中丞,为三独坐之一,平时劝言甚多,也常举荐京官不法之事,曹叡对其也是尊敬。 徐福从怀中掏出巾帛,双手奉上,叹息说道:“陛下,臣年岁已高,腿脚不便,特来告老还乡,归隐山林,望陛下允诺。” 闻言,曹叡动容,起身下阶,说道:“徐卿何出此言,如今乃大魏危困之际,卿又如何能弃朕而去。” 徐福叩首说道:“微臣乃一介布衣,蒙先帝(曹丕)提拔在下,令臣在朝为官多年。臣年岁已高,陛下胸怀大志,欲整顿吏治。臣精力不足,恐有不怠,以伤陛下圣明,是故请辞归隐乡土。” 曹叡微微迟疑,徐福对其而言,倒也不是不可替代。但考虑其与诸葛亮深交,万一弃魏投汉,曹魏则颜面何存。 曹叡沉吟片刻,试探问道:“不知卿准备归隐何处?” 徐福面露笑意,说道:“臣欲归隐徐州东莱郡,看书观海,不问世事。” 曹叡听他说居住东海之畔,微微安心,但是继续试探道:“如今边境不宁,朕忧辽东公孙氏东犯,不知卿可有策助朕,安定其心乎?” 徐福抚须沉思少许,说道:“陛下,车骑将军一职尚未有人担任,不若遣使赐之,以安其心,陛下可安心先退四方之敌,待往后平叛。” 曹叡拊掌大笑,说道:“卿之言甚好,朕纳卿之言。可惜卿今当远离朕,朕心有不舍啊!” 徐福起身施礼答道:“臣归隐东莱,陛下若有事,问于在下,臣必效力,定不负魏国之恩!” “善,卿归隐东莱,一切小心,有所需可上奏于朝。” “谢陛下!” 徐福摘下官帽,放到地上,缓缓离殿。 出殿之后,徐福径直下阶,完全没有他所说的腿脚不便。 出宫门之前,徐福长叹一声,他对魏氏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自己出身寒门,曹丕对他颇有器重。虽然曹丕可能怀着异念,但是对徐福的器重着实不假。 自己在魏十余年,但说实话自己归魏这些年来,却是母亲无需奔走,安享晚年的幸福日子。 自己虽遇明主,却因现实之故,不得效力,人生种种如何能如意乎! 徐福拄着拐杖,不由吟唱道:“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 暂且西行,一见古人,再行东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时之为 , 公元230年,建兴八年,正月。 刘禅率领羽林骑,虎贲军合计三千人,抵达汉中梁山。刚从陇右回来的诸葛亮听闻后,领着汉中都督王平,抽身前来觐见刘禅。 在诸葛亮、王平前来拜见刘禅之时, 刘禅正与廖立、董允、诸葛乔等人端详着墙上西北的舆图,畅聊军事。 “陛下,上丞相、汉中都督前来求见。”侍从禀告道。 刘禅大喜过望,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讨论,说道:“宣!” “臣诸葛亮、王平拜见陛下!” 诸葛亮、王平二人驱步入内,跪地拜道。 刘禅上前几步, 扶起诸葛亮、王平, 笑道:“相父、子均免礼,二位远在北疆忙于军事,倒是辛苦了。” “不敢,此乃臣等职责。”二人推辞说道。 刘禅摆了摆手,示意左右亲信退下,说道:“诸卿先行出去,朕有与上丞相独自相聊。” “诺!”廖立等人闻言,拱手行礼,退到屋外。 待众人出去后,刘禅也不遮掩目的,直入主题问道:“朕于成都闻相父欲北伐凉州,不知伐凉之事准备如何?” 诸葛亮微思少许,说道:“启禀陛下,伐凉基本已经安排妥当,目前等待各军布置及粮草囤积完毕,便可待良机伐魏。” 刘禅落座原位, 抬了抬手,问道:“朕心中有惑, 不知相父是否可替朕解答?” 诸葛亮闻言,拱手应道:“陛下请说, 亮知无不言。” 刘禅正襟危坐,问道:“如今陇右凋敝,我大汉治理不深,大汉连年征战,朕恐伤及陇右民心。况且从益州数千里运粮至陇右前线,恐粮亦会有不足。相父为何不待粮草富足,甲兵精锐再行伐凉。” 诸葛亮抚须沉吟,说道:“陛下所言乃合兵事之妙,但伐凉之事不能如此视之。凉州之地对曹魏而言,乃是南下夺陇之地;而对于大汉而言,乃是肘腋之患。曹魏定不会坐视,我大汉治理陇右,凉州士卒在上,陇右百姓亦不能安宁。” “魏军对此多有重视,调集大军把守凉州,但又因粮草不便,无法抽调大量兵卒支援, 因此竭力拉拢凉州士族及羌人部民, 囤积粮草, 整军备战。先前文长英勇善战,兵出湟中,大败凉州士卒,郭淮丧胆,夺取西平郡。” “是故凉州今岁以来多有空虚,人心思动,但曹真又调士卒前往凉州补充军力。若我等不乘胜追击,待逆魏稳定凉州,逆魏席卷重来,届时再行夺凉州,恐并不易也。” 刘禅微微点头,也明白诸葛亮此时出兵的目的。 经历曹魏伐汉失败后,如今大汉在局部上有优势,但是诸葛亮担心夜长梦多,多给曹魏时间,会让曹魏卷土重来。 诸葛亮迟疑半响,同时推测说道:“另外,臣担忧曹魏迁凉州金城、武威、张掖等郡百姓入关中安定郡。届时河西数郡上千里之间了无人烟,我大汉得凉州只得其地,而不得其民,则难以派兵驻守,得凉州又好似不得。” 闻言,刘禅不由动容,如果真按诸葛亮所说,无主之地的凉州对于大汉而言根本无用,包括之后出兵关中,也不能提供帮助。 毕竟凉州与关中离得太远,从凉州出兵关中,还不如直接从陇右出兵。陇右出兵关中翻越陇山,顺水而下,不过数日便可直抵关中。 面对广阔无垠而又荒无人烟的凉州,大汉根本无法驻扎大军。而曹魏却可以依仗迁入安定郡的凉州之民,原地屯有大军与大汉相持于陇山一线,遏守住萧关道,曹魏就随时可以从高平一带出兵凉州。 大汉想迁百姓于凉州,曹魏骑兵奔驰而至;大汉军屯,曹魏又可以派军吞之。那时候主动权,就不在大汉手上,而是转移到曹魏手上,除非大汉不要凉州。那么曹魏迁河西数郡之民入关中,待休养生息数年后,就可重夺凉州。 至于大汉想将蜀锦卖给西域,别开玩笑了,凉州人口本身不多,百姓居住都在沿途河西走廊,一旦迁走,沿途据点没人,商队补给从哪里来,要知道从金城郡到凉州西部的酒泉郡足足有千里之遥。 刘禅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幸好逆魏,并无此念,要不然我大汉得无主凉州,除了剪除北面之忧,却又要与逆魏僵持与陇山一线。” 刘禅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诸葛亮为什么着急出兵了,现在越早出兵越好,要不然等以后,曹魏真把百姓迁走,大汉没地哭去。 诸葛亮听着刘禅对于人地关系的总结,不由眼前一亮,说道:“陛下此言尽得其中精髓,逆魏欲存凉州之地,则必人地皆失,若存凉州之民,则人地皆可存。”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若相父起兵北伐,千里运粮,军粮恐怕只够数月之用,不知相父可有把握在数月之内夺下凉州。” 诸葛亮抚须微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一个月前,鲜卑单于轲比能邀亮一同发兵,共讨逆魏。” 刘禅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反问道:“相父是允诺其一起出兵伐魏?”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正是如此,轲比能受逆魏逼迫过甚,欲同大汉共讨逆魏。” 刘禅知晓后世五胡乱华,心中难以迈过这道坎,问道:“相父不知轲比能为蛮夷,我大汉与其联合,岂不是有辱我大汉之名。” 诸葛亮沉默许久,缓缓说道:“一时之为也!周灭商时,武王召庸、蜀、羌、賨、濮等八部为己用,牧野之战,方有兴周八百载;高祖被困白登山,文景二帝,忍辱负重,时至武帝方北逐匈奴上千里,以至漠北无王庭。” “轲比能是否与亮一同出兵,鲜卑都会袭扰北幽、并等诸州。鲜卑是否出兵非在亮,而在轲比能。如今鲜卑目前大势渐成,轲比能为豪杰,曹魏不能制。陛下若真想驱逐蛮夷,因当先行兴复汉室,再北逐鲜卑。”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相父之言,朕知也!只是此举恐遭非议。” 诸葛亮望着微微成熟的刘禅,深吸口气,慈爱说道:“陛下当为中兴之主,英明于万世,自当不知此事。此等非议,亮一人当之。” 刘禅愕然,随即不悦应道:“相父何出此言,后世史书,根本没有记载此事。” 诸葛亮顿时失笑,没想到刘禅居然有此言论,欲篡改历史。 ------------------ 《汉晋春秋》:亮围祁山,招鲜卑轲比能。比能等至,故被地、石城以应亮。 《三国志牵招传》:“会亮时在祁山,果遣使连结比能。比能至故北地石城,与相首尾。”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攻其必救 , (此章地理要素过多,请结合我发的地图一起阅读!评论里) 刘禅深思之后,虽然觉得联合轲比能一同进攻有些不妥,但是面对目前的格局,也只是因时而变,更务实地看待这件事。 按照前世历史,蜀汉灭亡后, 西晋作死导致中原进入五胡乱华时代。需要改变这种事的出现,基本只能是大汉一统天下,让自己改变这一切的历史。 如果因为眼前这点事物而纠结,拘泥于小事之上,反而显得可笑。毕竟大汉如果不能一统天下,以西晋这种作死王朝,五胡乱华根本阻止不住。 现在大汉暂且与鲜卑联合,待平定凉州、关中,轲比能死后,鲜卑分崩离析。届时大汉有实力,或将其纳为己有,或直捣黄龙,横扫漠北即可。 毕竟前世历史上除了怂朝,任何统一的王朝都可以横扫游牧民族,刘禅对此自然也是满怀信心。 刘禅重新回归正题,问道:“不知相父欲何时出兵凉州,鲜卑又何时准备起兵南下相助大汉?” 诸葛亮抚须微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春季,我大汉益、秦二州需春耕,以待下半年秋收或夏收。而鲜卑此时却刚刚过完冬,马瘦弓弱,需至夏季水草丰美,草场茂盛, 牲畜养膘,人壮马肥, 秋季方可狩猎。” 刘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相父欲四月出兵,进攻凉州,与曹魏鏖战,待至秋季,曹魏乏力之时,鲜卑此时南下相助,我大汉则可顺势一举夺凉。再过一、二月,时入冬季,西北寒冷,曹魏难以进攻,那时凉州则为我大汉囊中之物。” 诸葛亮微微颔首,赞同说道:“陛下所言,正是臣之所思。是故臣欲从今岁四月出兵,十月收兵,其中花费半年。军粮虽有不足,但是不出意外,半年之粮还是可以勉强供给。”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不知相父准备如何北伐凉州, 或攻金城, 或是断绝萧关道?” 诸葛亮迟疑少许, 说道:“此次北伐凉州,我军粮少,众所皆知,曹真想以险要退却我军。是故臣以为此战,应当速决,攻其必救之地,与其决战。若陷入攻城之战,我军将得不偿失。” 顿了顿,刘禅起身指着身后的舆图,继续说道:“相父可否上前几步,借用舆图说之?” “诺!”诸葛亮拱手应道。 说完,诸葛亮驱步上前,顺势从案上拿过灯盏,照亮昏暗的西北舆图。 诸葛亮指着西北舆图,说道:“陛下请看,曹魏大司马曹真沿黄河一线东西布置重防守,又在萧关道附近诸城固守,然后曹真自己则率大军屯兵于乌氏县。” 刘禅顺着诸葛亮所指,只见曹魏的防线西起金城、沿途经祖历、海原乡,东达高平第一城。再顺着萧关道南至陈仓。 诸葛亮指着舆图,分析说道:“金城郡魏军有八千人左右,乃是逆魏凉州刺史杨阜所守;祖厉、海原二地是由张郃率兵万人把守;高平第一城是曹真心腹爱将戴陵,亲自率五千人把守。” 刘禅听着魏军如此布置,不由微微蹙眉。如此局面并不好解决,魏军屯兵于要道,大汉若要北上凉州,魏军可互相支援。 而曹真大军又在汧水一线集结,伺机救援诸城。大汉若想要夺取凉州,只能突破防线,或在凉州大破魏军,方可实现先断凉,再夺凉的战略目的。 刘禅沉吟少许,出声问道:“以如今局势观之,不知相父准备如何应对?” 诸葛亮抚须轻笑,说道:“曹真如此安排,确实无误。只是可惜我军占据陇右,就以地利而言,优势在我,而非他。” 说着,诸葛亮左手举着灯盏,照亮舆图上的高平第一城,说道:“陛下请看此处,高平第一城乃是曹魏布置要害之处,所在凉州的曹魏士卒,其所需粮草皆由高平第一城转运。如果高平第一城被我大汉拿下,关中通往凉州的萧关道便被我军截断,凉州则不复曹魏所有。” 刘禅看着舆图上的高平第一城,陷入沉思,此处确实是紧要之地,只是张郃在高平第一城西北方向,曹真在高平城东南方向。一旦大汉进攻高平城,无异于会陷入曹真、张郃的两面包夹,如此一来诸葛亮大军会非常危险。 诸葛亮似乎看出刘禅的疑惑,沉声说道:“北防张郃,南败曹真。” 闻言,刘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结合前面诸葛亮所说,彻底明白诸葛亮这次的用兵策略。 曹真知道汉军粮少,此战基本会采用坚守不出,以躲诸葛亮大军锋芒,等候良机,伺机出击。 而诸葛亮知道自己大军面临的问题,必须要将曹真调动起来,要不然这次基本是要陷入粮尽兵退的结果。 于是诸葛亮攻其必救之地‘高平第一城(今固原)’。 高平城,城坚池深,史称“高平第一城”。高平城位于清水河沿岸,其地形开阔平坦,沃野千里,谷稼殷积。两汉西北战乱,唯有此城没有变更他地。 历史上著名的萧关便是在高平城的东南方向,平城是关中连接凉州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张郃大军的生命补给线。如果诸葛亮夺下此城,大汉夺凉的目的基本达成一半,剩下的就是扫除凉州残余魏军。 只是不仅是诸葛亮知道高平城的重要性,曹真、张郃更是知道高平城的紧要。是故张郃、曹真两军才分列南北,同时由曹真心腹爱将戴陵把守。 诸葛亮一旦进攻高平城,必然遭受曹真、张郃的两军夹攻,此乃兵家大忌。 令刘禅不由感叹,诸葛亮这用兵也太大胆了吧,这基本就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防守张郃相当于就是第一次北伐防守街亭一般,意义重大,若是像历史上一伐所托非人,基本此次北伐就基本可以说结束了。 刘禅转头看向诸葛亮,问道:“北防张郃之人,相父心中可有托付之人?” 诸葛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子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诱之 公元230年,建兴八年,二月。 诸葛亮拜见刘禅不久之后,便又沿嘉陵道返回陇右,整军备战。 王平却暂留汉中几日,待与吴懿交接完汉中军事后,便会返回陇右,随军北伐。 需要出使东吴的廖立,也日夜兼程从洋巴道南下江州,顺流而向江东。 是日,西汉水畔,武兴督。 刘禅也在诸葛亮离去之后,与正准备返回陇右的王平,顺路一同前往武都郡。 不过二人却要在武兴督分道扬镳,王平乘船走水路嘉陵道,西行陇右;刘禅走陆路祁山道,巡视武都郡。 在北伐陇右之后,大汉虽没有大力修缮祁山道,但是却有疏通水路嘉陵道。 嘉陵道是由三条水路构成,分布是西汉水、漾水、浊水。 武都太守杨戏疏通漾水水运,而诸葛亮屯兵汉中之时,修缮了西汉水水道。诸葛亮又在西汉水(嘉陵江)边建立新港口——武兴,将武兴督变为港口。 重启嘉陵道之后,大汉就可以凭借嘉陵道,将汉中军粮通过水路快速运往陇右,不用再走遥远的祁山道,节省百姓徭役。 一眼望去,只见一艘艘帆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河岸旁,岸上密密麻麻的农夫正从岸上搬运军粮物资到船只上。 行至河畔,刘禅停下脚步,问道:“此次北伐,子均可知自己重任否?” 话里刘禅没有明说,但王平也是知道刘禅是指着自己率军阻挡张郃。 身后,头戴白巾,内着麻衣的王平,点了点头,说道:“启禀陛下,此战上丞相有与在下详细聊过,待士卒围高平第一城后。平需要率军抵御张郃南下,坚待到上丞相击退曹真大军。” 若非大战在即,王平是赵云弟子,按孝道而言,也需要守礼,为赵云披麻戴孝,并为赵云守孝。 刘禅看着王平,笑道:“不知子均可有信心,阻却张郃。” 王平沉吟半响,实话实说道:“若是上丞相令平击败张郃,或许在下不敢保证。但是阻却张郃,以平观之,并不难阻。”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子均有信心即可,张郃乃是曹魏名将,加之此战决定凉州得失之战,还望子均小心为上,不可轻视。” “诺!”王平拱手应道。 刘禅又和王平闲聊几句,忽然问道:“子均你与朕相识多久了?” 王平落后半个身位,微思答道:“启禀陛下,东出夷陵之前相识,陛下当时还为太子,特意下诏提拔微臣,如此以来已有八年了。” 刘禅不禁追忆过去,感慨说道:“朕当时尚为太子,一腔热血,为挽败局,执意东出。子均为军中牙门将,与朕同往。如今八年时光转眼即逝,朕恍如昨日一般。昔日牙门将,如今却为大汉镇北将军,名震一方,其中艰辛不为人知。” 王平也回想起过往,真诚说道:“臣能有今日,皆赖陛下提拔,臣万死难以报答君恩。” 刘禅拍着王平的肩,又搂了搂肩膀,十分亲和说道:“子均还是这般不苟言笑。子均长子王训现在几岁了?” 王平面对刘禅的亲和,身子僵硬,说道:“启禀陛下,犬子年有十四,粗读诗书,并不成器。” 刘禅似乎感觉到王平的不习惯,松开他的肩膀,说道:“今岁让他入武担学宫,随先生谯允南(谯周)身边学习,也让他在学宫多呆几年。王训有名师教导,又有贤士为伴,耳濡目染,加之自己勤奋进学,也能成器。” 显然刘禅也是知道王平儿子王训的情况,出于好意牵桥搭线,让王训进入益州士族圈子。 王平出身贫寒,如今虽官至镇北将军,但是依然很难改变王氏的底蕴,与巴蜀文化人玩不到一起。 现在刘禅提出让谯周收王训为徒,就是帮助王氏进入上层。只要王训接下来稍微成器,依仗其父王平爵位以及其师谯周的名望。王氏立足益州士族,不远矣! 顿了顿,刘禅叮嘱说道:“教子乃是大事,子均勿要推辞!” 闻言,王平脸上露出喜色,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连忙施礼谢恩,说道:“臣多谢陛下。陛下之恩,重如泰山,臣与臣子谨记于心。” 刘禅笑了笑,再次拍了拍王平的肩膀,说道:“子均与我相识多年,已是老友不必拘礼。” 王平见河畔上粮草基本已经装完,船队也准备出发,恭敬说道:“多谢陛下厚待,只是粮船要出发了,望陛下止步,无需为臣送行。” 刘禅似乎也发现了,也不耽搁时间,说道:“子均此行一路,多加小心,朕就不再送别了。” “把剑拿过来!”刘禅招手,示意羽林卫把赵云遗留的‘虎威剑’交给自己。 刘禅握着冰冷的虎威剑,朝着王平,沉声说道:“子均,八年前朕赐兵书与你,望你能畅晓兵法,为国栋梁;今日朕再将此剑赐予你,令你佩之,望你不仅成为国之栋梁,还要更进一步,成为大汉柱石,助朕一统天下。” 王平微微一愣,看着刘禅手中的虎威剑,他有些不知所措。作为赵云的弟子,如何不知道这把剑是先帝赐予赵云。 王平迟疑少许,有些不自信地说道:“陛下,此剑乃是先师所佩,臣恐难受之。” 闻言,刘禅直接将虎威剑,放到王平手上,佯装不悦地说道:“此剑不仅是朕之意,亦是赵公之意,莫非子均忘记赵公遗志乎!” 王平犹豫半响,说道:“先师之志,在下莫忘。只是……” “子均不可自轻,大汉国中,非你能戴此剑。朕望你能为朕持剑,扫荡天下,三兴大汉。”刘禅正色说道。 …… 最后王平还是双手接过武威剑,手捧过头,单膝跪地,一脸肃然,沉声说道:“臣当誓死效命,此战愿为陛下夺取凉州,阻张郃不得南下。” 刘禅哈哈大笑,扶起王平说道:“善!卿之言,朕记下了。” 王平起身行礼,说道:“请陛下留步,平今当上船!” “子均,朕在汉中等你捷报。” “诺!陛下请回!” (晚上还有两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赐剑(为盟主兔兔的小熊加更) 公元230年,建兴八年,二月。 诸葛亮拜见刘禅不久之后,便又沿嘉陵道返回陇右,整军备战。 王平却暂留汉中几日,待与吴懿交接完汉中军事后,便会返回陇右,随军北伐。 需要出使东吴的廖立,也日夜兼程从洋巴道南下江州,顺流而向江东。 是日,西汉水畔,武兴督。 刘禅也在诸葛亮离去之后,与正准备返回陇右的王平,顺路一同前往武都郡。 不过二人却要在武兴督分道扬镳,王平乘船走水路嘉陵道,西行陇右;刘禅走陆路祁山道,巡视武都郡。 在北伐陇右之后,大汉虽没有大力修缮祁山道,但是却有疏通水路嘉陵道。 嘉陵道是由三条水路构成,分布是西汉水、漾水、浊水。 武都太守杨戏疏通漾水水运,而诸葛亮屯兵汉中之时,修缮了西汉水水道。诸葛亮又在西汉水(嘉陵江)边建立新港口——武兴,将武兴督变为港口。 重启嘉陵道之后,大汉就可以凭借嘉陵道,将汉中军粮通过水路快速运往陇右,不用再走遥远的祁山道,节省百姓徭役。 一眼望去,只见一艘艘帆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河岸旁,岸上密密麻麻的农夫正从岸上搬运军粮物资到船只上。 行至河畔,刘禅停下脚步,问道:“此次北伐,子均可知自己重任否?” 话里刘禅没有明说,但王平也是知道刘禅是指着自己率军阻挡张郃。 身后,头戴白巾,内着麻衣的王平,点了点头,说道:“启禀陛下,此战上丞相有与在下详细聊过,待士卒围高平第一城后。平需要率军抵御张郃南下,坚待到上丞相击退曹真大军。” 若非大战在即,王平是赵云弟子,按孝道而言,也需要守礼,为赵云披麻戴孝,并为赵云守孝。 刘禅看着王平,笑道:“不知子均可有信心,阻却张郃。” 王平沉吟半响,实话实说道:“若是上丞相令平击败张郃,或许在下不敢保证。但是阻却张郃,以平观之,并不难阻。”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子均有信心即可,张郃乃是曹魏名将,加之此战决定凉州得失之战,还望子均小心为上,不可轻视。” “诺!”王平拱手应道。 刘禅又和王平闲聊几句,忽然问道:“子均你与朕相识多久了?” 王平落后半个身位,微思答道:“启禀陛下,东出夷陵之前相识,陛下当时还为太子,特意下诏提拔微臣,如此以来已有八年了。” 刘禅不禁追忆过去,感慨说道:“朕当时尚为太子,一腔热血,为挽败局,执意东出。子均为军中牙门将,与朕同往。如今八年时光转眼即逝,朕恍如昨日一般。昔日牙门将,如今却为大汉镇北将军,名震一方,其中艰辛不为人知。” 王平也回想起过往,真诚说道:“臣能有今日,皆赖陛下提拔,臣万死难以报答君恩。” 刘禅拍着王平的肩,又搂了搂肩膀,十分亲和说道:“子均还是这般不苟言笑。子均长子王训现在几岁了?” 王平面对刘禅的亲和,身子僵硬,说道:“启禀陛下,犬子年有十四,粗读诗书,并不成器。” 刘禅似乎感觉到王平的不习惯,松开他的肩膀,说道:“今岁让他入武担学宫,随先生谯允南(谯周)身边学习,也让他在学宫多呆几年。王训有名师教导,又有贤士为伴,耳濡目染,加之自己勤奋进学,也能成器。” 显然刘禅也是知道王平儿子王训的情况,出于好意牵桥搭线,让王训进入益州士族圈子。 王平出身贫寒,如今虽官至镇北将军,但是依然很难改变王氏的底蕴,与巴蜀文化人玩不到一起。 现在刘禅提出让谯周收王训为徒,就是帮助王氏进入上层。只要王训接下来稍微成器,依仗其父王平爵位以及其师谯周的名望。王氏立足益州士族,不远矣! 顿了顿,刘禅叮嘱说道:“教子乃是大事,子均勿要推辞!” 闻言,王平脸上露出喜色,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连忙施礼谢恩,说道:“臣多谢陛下。陛下之恩,重如泰山,臣与臣子谨记于心。” 刘禅笑了笑,再次拍了拍王平的肩膀,说道:“子均与我相识多年,已是老友不必拘礼。” 王平见河畔上粮草基本已经装完,船队也准备出发,恭敬说道:“多谢陛下厚待,只是粮船要出发了,望陛下止步,无需为臣送行。” 刘禅似乎也发现了,也不耽搁时间,说道:“子均此行一路,多加小心,朕就不再送别了。” “把剑拿过来!”刘禅招手,示意羽林卫把赵云遗留的‘虎威剑’交给自己。 刘禅握着冰冷的虎威剑,朝着王平,沉声说道:“子均,八年前朕赐兵书与你,望你能畅晓兵法,为国栋梁;今日朕再将此剑赐予你,令你佩之,望你不仅成为国之栋梁,还要更进一步,成为大汉柱石,助朕一统天下。” 王平微微一愣,看着刘禅手中的虎威剑,他有些不知所措。作为赵云的弟子,如何不知道这把剑是先帝赐予赵云。 王平迟疑少许,有些不自信地说道:“陛下,此剑乃是先师所佩,臣恐难受之。” 闻言,刘禅直接将虎威剑,放到王平手上,佯装不悦地说道:“此剑不仅是朕之意,亦是赵公之意,莫非子均忘记赵公遗志乎!” 王平犹豫半响,说道:“先师之志,在下莫忘。只是……” “子均不可自轻,大汉国中,非你能戴此剑。朕望你能为朕持剑,扫荡天下,三兴大汉。”刘禅正色说道。 …… 最后王平还是双手接过武威剑,手捧过头,单膝跪地,一脸肃然,沉声说道:“臣当誓死效命,此战愿为陛下夺取凉州,阻张郃不得南下。” 刘禅哈哈大笑,扶起王平说道:“善!卿之言,朕记下了。” 王平起身行礼,说道:“请陛下留步,平今当上船!” “子均,朕在汉中等你捷报。” “诺!陛下请回!” (晚上还有两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蛊惑 公元230年,吴帝十万黄龙二年,二月。 廖立身负出使重任,不敢耽搁,昼夜兼程,于二月底抵达建康。并上奏吴主孙权,言为吴利害而来,接着就是与参加宴会,探听重大消息。 是日,孙权拿着廖立的奏疏,不由会心一笑,吩咐侍从,于次日接见廖立。 次日,建康吴宫。 “宣大汉使臣进殿!”侍从高呼。 廖立振作精神,整顿衣冠,缓步入殿。 “外臣廖立见过至尊。”廖立行礼说道。 孙权面容喜悦,指着殿侧软榻,说道:“免礼吧,公渊请坐。” 廖立态度傲然,称道:“至尊此榻位置太偏,外臣不愿入座。” 殿侧两列文武士人,面色不悦,更有甚者怒目而视。 孙权气极而笑,说道:“公渊何出此言,莫非公渊还想坐朕玉阶下侧乎?” 廖立轻笑一声,抚须傲然说道:“立有何不敢,立此行出使大吴,乃是为献江北之土于至尊,大功至此,立有何不敢坐。” 孙权盯了一会廖立,忽然出声说道:“来人,将廖卿之榻设于朕阶下。” “诺!” 殿侧两列文武士人顿时面面相觑,没想到孙权居然以国士之礼对待廖立,一时间心有不忿。 廖立正襟危坐,拱了拱手,拜谢说道:“外臣廖立多谢至尊。” 孙权看着阶下的廖立,问道:“朕以国士之礼待卿,不知卿有何可教于朕,敢言献江北之土于大吴。” 廖立挺直腰板,胸有成竹说道:“外臣敢问至尊,为何往年进攻合肥,难以攻克?” 孙权面色不太好看,但是还是如实回答说道:“合肥城高且固,将士善战,非数月之功,难以急下。但魏军却能在数月之内抵达救援,那时我军士卒不得已退却。” 廖立抚须轻笑,说道:“今岁逆魏西北将乱,有倾国之危,十万中军不敢南下救淮,甚至还会抽调江淮士卒,北上救援。不知至尊以为如何?” 孙权闻言,抚须沉思,默不作声。 张昭狐疑地看着廖立,说道:“大汉北方确实能使曹魏西北大乱,但是若说曹魏有倾国之危,卿未免有些大放厥词了。” 廖立哈哈大笑,说道:“至尊,立从未言此次只有我大汉出兵。此次北伐我大汉举兵十二万攻关中,鲜卑单于轲比能举骑二十万南下攻并州及关中。” 说着廖立看下殿中重臣,昂声说道:“曹魏在西北士卒不过五万,洛阳中军不过十万,河北诸州大军不过十万。立在此敢问诸位,此三十二万大军,试问曹魏如何能挡?” “此役曹魏西北将失,并州倾覆,如此以来,曹魏岂不是有亡国之危!” 廖立斩钉截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原本以为廖立是狂妄之徒的江东士人,也不由开始思考此役带来的影响。 张昭抚须沉吟,说道:“虽说如此,但是也不见得曹魏有亡国之危。况且我等尚不知你所言真假。” 廖立冷笑一声,说道:“西北局势已经如此,要不然我大汉也不可能举兵伐魏,至于战况如何,诸位日后便知。战机稍纵即逝,大吴坐而观之岂不可惜。” “汉使之言归根到底,就是希望我大吴出兵支援你大汉北伐,非是为我大吴思量。”张昭说道。 廖立瞄了眼孙权,见其还是没有反应,说道:“张公何出此言,先前我大汉邀至尊出兵,有石亭之胜,何谈我大汉不为大吴思量否?” 顿了顿,廖立继续说道:“立并无虚言,大吴被合肥阻挡数年,难以攻克,此次若不乘曹魏无暇顾及,大吴若想拿下合肥何其难也。” 说着,廖立冷笑一声,反讽说道:“莫不是诸位畏惧合肥,不敢进犯!” 此言一出,殿中武将议论纷纷,面露不悦。 孙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肃静,说道:“若按卿之言,此次大汉北伐无需我大吴相助也可。不知为何又遣公渊出使为说客,邀我大吴出兵?” 廖立收敛神情,淡然回复道:“启禀至尊,我大汉与大吴有中分天下之盟,遣臣告知于大吴乃是尽盟约誓言。” 说到此处,孙权微微蹙眉,显然对廖立之言并不相信。但是后面的这番言论,却让孙权相信了廖立。 “其次,我大汉以兴复汉室为先,曹魏实力雄厚为天下之首,若能令其江淮受损,伤其曹魏根基,则对于大汉日后讨伐曹魏,有百利而无一害。是故我廖立出使大吴,乃是为损魏而来,不知至尊以为如何?”廖立说道。 孙权抚须颔首,说道:“公渊之言,确实为我大吴思量而来。不知贵国诸葛丞相与鲜卑单于轲比能准备何时出兵?” 廖立沉吟片刻,缓缓回答道:“我大汉将于四月出兵,轲比能于夏秋之际出兵。至于至尊出兵与否,望至尊深思定夺。不过以立公心而言,至尊不可忽略曹魏满宠所筑的合肥新城。” 此言一出,孙权脸色微变。 曹魏修筑合肥新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东吴,近日以来,孙权一直与手下重臣思量对敌新策。 廖立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出言分析,说道:“满宠修筑的合肥新城乃是行诱敌深入之策,至尊不可不察。满宠所修新城于旧城西北三十里之外,欲让大吴士卒远离巢湖,好让魏骑救援包抄、断后,至尊还望早作打算。” 闻言,孙权犹豫一会,问道:“以卿之见,以为此事如何为之?” 廖立抚须轻笑,乘胜追击说道:“以立之见,切不可让其修筑成功,最好能在其修筑完毕前,将合肥城夺下。若不能夺取合肥,也要在其修筑之时,前往捣毁新城根基。” “至尊,大吴方有石亭之战,张文远数年前病死,如今大吴兵威气势正盛。如若不乘大汉、鲜卑夹击曹魏之际,出击合肥,至尊日后岂不可惜。” 廖立侃侃而谈,不断用言语蛊惑孙权用兵出击合肥。 “至尊一旦夺下合肥,依仗水师锐利,纵横江淮之间,夺取扬、徐二州不过轻而易举。届时西有我大汉,东有大吴,两国夹击,中分之盟可成也!” 孙权微微点头,对廖立的言语,十分认同。 于是孙权起身,感慨说道:“廖卿实乃大才呀!若非廖卿出使我吴国,我大吴差点错失伐魏良机。” 廖立拱手行礼,谦虚说道:“皆为覆灭曹魏而已,立不敢居功。立助至尊早日夺取合肥,占据扬、徐二州,与我大汉东西夹击,以全中分天下之誓。” 孙权哈哈大笑,说道:“朕在此谢过公渊吉言,待朕夺取合肥,朕送一番大礼于公渊,以酬谢公渊今日出使之言。” 廖立勉强微笑,今日一番言语终于哄骗孙权出兵,如果没有夺下合肥城,恐会伤及孙权颜面。自己日后一定要求陛下,不要再让自己出使东吴。 (晚上一章可能有点晚!)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应对 公元230年,魏帝曹叡太和四年,三月,乌氏县。 曹真喝着草药,查看着凉州刺史杨阜传来的战报,时不时陷入踱步沉思。 自从正月攀爬陇山之后,曹真便身感轻微风寒,连日咳嗽,连续两个月喝药,身体似乎也不见好转。 不过曹真也不在意,往年征战西北,感染风寒也是常有的事,喝点草药,用身体抗抗就过去了。 曹真停下脚步坐回原位,问道:“杨刺史在金城一带备战如何?” 郭淮沉吟半响,拱手答道:“启禀大司马,杨刺史在金城郡,招募凉州豪杰为己助力。如酒泉豪侠杨丰杨阿若,杨丰为杨刺史募得羌骑千人前来助阵。还有其余当地豪强,或多或少,共又献上千骑为杨刺史驱使。” 曹真点了点头,赞许说道:“杨刺史真乃西北俊杰,如此一来,金城诸郡兵有万人,足以抵挡蜀军进攻。” 郭淮应和说道:“确如大司马所言一样,不过如今兵多而粮渐少。在下为杨刺史向羌人等部借了些许粮草,以作急用。” “善,此为伯济之功也!运往凉州的粮草是否已经抵达金城郡?”曹真问道。 “差不多,想必还有三四日军粮便可抵达金城郡。”郭淮答道。 顿了顿,郭淮补充说道:“淮离开金城郡时,杨刺史似乎正在联系汶山、阴平等地羌人,似乎欲让其在西蜀与我大魏交战时起兵造反,袭扰州郡。” 曹真拊掌大笑,说道:“陛下让杨刺史赴凉,乃是英明之举。杨刺史早年担任武都太守,对羌人甚有恩信,能驱羌人为己用。西蜀勾结轲比能令我大魏后院起火,今我等亦让西蜀后院不安。” 郭淮连连点头,赞叹杨阜为人,说道:“杨刺史性格刚亮公直,为人忠信,在西北因围杀马超,甚为威名,令人叹服。” 曹真收敛神色,平复心情,问道:“鲜卑入寇一事,杨刺史如何认为?” 郭淮整理思绪,答道:“杨刺史以为,鲜卑入寇非常有可能。近岁以来,鲜卑轲比能一统鲜卑,其势力虽不及檀石槐,但其手下控弦十余万骑。鲜卑势力自云中、五原以东抵辽水,常威胁北疆。” “轲比能难以制,是故我大魏常干预其战事,行分而化之术,是故其对我大魏心怀怨恨,此次与西蜀苟合,实属应当。杨刺史认为若轲比能此次南下入寇,可能会与河西鲜卑联合一起进犯,望大司马注意。” 轲比能将鲜卑三部中的中部、东部收为己用,河西鲜卑一直没有收复。 河西此地蛮夷种类众多,河西鲜卑也只是其中的一支,势力最大的莫过于赀虏。 赀虏,本为匈奴也,在汉人言语之中,匈奴人的奴婢,则称呼为赀。在匈奴灭亡后,亡匿于金城、武威、酒泉三郡北部的黑水、河西走廊附近,畜牧逐水草,抄盗凉州。 部落甚多,有数万人之众,与东部鲜卑并不来往。而且他的血脉并不单一,有的是胡人,或羌人,甚至还有汉人,若追根溯源可以说是匈奴人奴婢。 由于西戎有断发习俗,迁移至河西地区的鲜卑也渐渐受本地部落的影响,也有断发之俗,故称秃发鲜卑。当然也有没有受影响的如乙弗、折掘、意云等鲜卑部落。 曹真微微蹙眉,问道:“以你伯济之见,鲜卑轲比能会从何处入寇协助西蜀?” 郭淮沉吟片刻,拱手答道:“启禀大司马,若以在下之见,轲比能非常有可能绕行大河从故朔方郡南下,沿故北地郡,直逼安定郡,与诸葛亮前后夹击我军。” 闻言,曹真起身看着墙上西北舆图,神情有些凝重,可以说是此战稍有不慎,便是兵败安定,凉州尽失为结局。 曹真手上大军不过六万之数,加上张郃万人,也才七万之数。 而现在局面是,北有轲比能,南有诸葛亮,二人虎视眈眈,前后夹击安定郡,欲断萧关道。 不过幸好曹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曹叡已经派出使者通知牵招便宜行事,汇合北地诸将,准备出击轲比能王庭平城,同时还有中军集结洛阳附近,随时准备支援曹真。 曹真感觉鼻子有液体流下,从怀中掏出巾帛,擤着鼻涕,然后舒服着说道:“近月以来招募多少羌人、胡人可为我军助战。” 郭淮微思少许,说道:“杨刺史与淮以重金募卢水胡、赀虏等部万人为我大魏作战,届时可用这些部众北上抵御鲜卑轲比能。” 曹真轻微摇头,有些不满说道:“河西鲜卑不愿出战吗?” 郭淮迟疑半响,答道:“河西鲜卑不敢出战,皆畏惧鲜卑单于轲比能。” 曹真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墙上舆图,说道:“卢水胡、赀虏万人勉强可用,但是真现在为将帅忧虑,不知可派谁北上防备轲比能南下。” 郭淮自告奋勇,拱手答道:“人才能各有长短,是故孔子曰'其使人也器之’。今大司马有困,在下应当竭尽心力相助。昔后汉进攻先零羌人之时,赵充国言‘无人可比老臣’,今在下不自量力愿往大河阻却轲比能,还望大司马明察。” 曹真见郭淮如此忠诚,大喜过望,笑道:“真中意人选也是伯济,防备轲比能之事,有劳伯济。” “诺!淮定不负大司马之托。”郭淮应道。 曹真微微颔首,说道:“伯济兵略过人,可惜不逢良机,此次出战伯济应当重振旗鼓,勿要被过往一时不顺所羁绊。” 曹真是非常欣赏郭淮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郭淮不逢良机,运气不好。诸葛亮北伐之时,郭淮巡视陇右,虽不获罪,当时已经有人议论纷纷。 湟中之战,与魏延交战,却被魏延擅长的阵战所破,导致西平郡被夺,两次加罚,被贬为破蜀将军,入大司马府听令。 郭淮并州人士对鲜卑知晓甚多,同时又在西北多年,熟知西北地理军事。此次让郭淮出战轲比能,也是恰到好处。 郭淮重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多谢大司马厚爱,此战淮必洗刷耻辱,重振声威。” (最后一章晚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战启:割麦 《孙子兵法》曰:“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四月,魏雍州,高平第一城,清水河畔。 清水河发源于六盘山,汉时谓之乌水(注①),翻越陇山北道瓦亭道,即可到达高平第一城。 征东大将军吴班、秦州司马邓艾率领五千精锐甲士,以南中马负甲,日夜奔袭,翻越回中道,前往乌水。 吴班、邓艾此战不为攻城,只是单纯为清水河两岸的田亩间冬小麦而来。 汉代北方农作物以粟、麦为主,这两种作物可以分时节交替种植。在过一月,五月时冬小麦便成熟,为防止魏将戴陵届时收割小麦,滋补军用。 诸葛亮命吴班、邓艾二人强行军,抢在戴陵之前,于四月割取清水河畔冬小麦。不过四月之青麦,只可芟除,不可为军中粮食。 不过这一切也是值得的,驻守萧关道附近的魏军粮草,基本是依仗清水河谷军屯以及关中供给的粮草。 一旦汉军收割了清水河谷的冬小麦,张郃、戴陵所部在接下来的数月里,如果没有得到关中军粮的救援,基本就要面临缺粮的地步。 邓艾、吴班所部五千精锐甲士,一起进入到清水河谷。马上就被依山而建的烽火台发现,迅速点燃狼烟,通知高平城内戴陵。 而此时刚进入平坦河谷的五千汉军甲士,在军号声中,迅速着甲,整军备战。 城中戴陵得知蜀军进犯,大吃一惊,一边点起兵马率军出击,一边命斥候通知大将军曹真。 副将魏平一手拉住戴陵,劝谏说道:“将军我等应当固守高平第一城为上,不可轻举妄动,等候大司马救援。” 戴陵摆了摆手,拒绝说道:“魏将军此言偏颇,固守城池虽为上策,但是田中小麦乃是我等军粮,一旦小麦被西蜀割取、烧毁,我等军粮绝矣!” 顿了顿,戴陵也知晓魏平所言有理,正色说道:“城中五千人马,我领取三千将士,趁敌立足未稳之际进攻。君率两千人马防守高平城,以待不测。” 魏平知道外面军粮不得不救,也不再坚持,拱手应道:“请戴将军放心,一切有平。” …… 戴陵所部三千人呈三纵队队列行进,得遇斥候禀告,与蜀军相距不过三里地。 戴陵命传令官摇阵旗示意全军摆钩行阵,将精锐集中于中央,试图突破蜀军中军。 八百骑卒游弋两侧,防备蜀军从侧翼击破。 双方大军于田野上不断向前靠近,一里地时,千余名汉骑从左右两翼奔驰而出,游骑骑射袭扰魏骑。 汉军大军在吴班的指挥下,汉军大军滚滚向前,左翼前排精锐的赤甲卫,身披重铠,手持弓弩,缓缓逼近魏军前阵。 而军阵中,邓艾对着各部将帅吩咐此战作战要点。 卫帅宿嘏魁梧的身材,弯腰在邓艾身旁听其吩咐。 邓艾手指前方军阵,叮嘱宿嘏说道:“我军远道而来,不可久战。中军有子诚领军作战。待两军鏖战之际,宿卫帅率精锐从左翼背后绕行而出突击魏军右翼军阵,毕其功于一役。” “诺!”宿嘏挺着肚子,沉声应道。 邓艾招了招手,吩咐纪信说道:“子诚率中军挡住魏军精锐即可,等待我军从左翼发起进攻,届时一起破敌。” 纪信拱手应道:“诺!” 部署后作战计划后,邓艾向吴班汇报,表示已经布置完毕。 吴班对此豪爽地摆了摆手,表示知晓,同时心中也对邓艾赞叹不已。从大军一出发,邓艾基本就将军务布置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此时两军前阵相距150步左右,汉魏两军前排弓弩手上前,在令旗下射击,无数箭羽将穿阵而出。 “嗖~” 破空声乍响,大量箭矢呼啸着在空中滑出无数的抛物线,飞向汉军阵内。 前排举盾士卒,举盾成墙,大量箭弩射在大盾之上,少部分利箭穿透盾牌却被将士甲胄嵌住。 这一切都不足以阻止汉军前进步伐,在汉军中军力士奋力敲响战鼓,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全军,示意全军向前压上。 随着鼓声越来地激昂,众士卒如同注入鸡血,怒吼着向魏军冲去。 “兴复汉室!” 一阵震天口号从汉军方向传来,下个瞬间,火红色的浪潮迎面撞上土黄色浪潮。 刹那间,烟尘四起,汉军士卒与魏军展开短兵相接。惨叫声、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每每奋战在前的宿嘏躲在汉军左翼之后,听着左翼前部与魏军纠缠厮杀的声响,不由有些着急地踱起步子,还时不时踮着脚看着前方人头攒动的前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只是宿嘏着急,五百精锐的赤甲卫甲士也有些着急。但是迫于严明的军纪,却丝毫不敢发出声响。 就在此时,汉军哨骑背负令旗疾驰而来,高声喊道:“宿卫帅,传邓司马军令,赤甲卫出击。” 闻言,宿嘏大喜过望,招呼甲士,喊道:“儿郎们,随我出战。” “诺!” 赤甲卫士卒,奋然起身,拿起兵刃,紧随其后宿嘏身后。 陡然间,战鼓敲响。 五百赤甲卫从左翼军阵后忽然冒出,从魏军右翼的侧翼夹击过去。 侧翼魏骑准备出击截停,却被早有准备的汉骑迎面接上,厮杀在一起。 侧翼魏军军官,手持长矛,连忙招呼士卒防备。 烟尘中,赤甲卫军士手持盾牌撞入阵中,宿嘏手持双锏,身着深红筒袖铠,紧随其后撞入魏军军阵。 宿嘏双手持锏,右手猛砸魏军士卒脑袋,隔着兜鍪,重达十几斤的铁锏敲碎击头骨;左手横锤魏军士卒胸膛,肋骨断裂,刺破心肺,鲜血瞬间溢出嘴角,瘫倒在地。 就这样宿嘏领着赤甲卫精锐甲士沿着西北角侧翼杀入敌阵,一往无前,几乎凿穿了整个右翼,直逼中军。 魏军右军直接崩溃,如同连锁反应一般,蔓延中军,影响全军。 戴陵怒摔马鞭,见大势已去,命全军撤退。 “呜!” 此时汉军中军响起苍凉的号角声,示意全军追击。 汉军衔后追杀,终于在魏平的接应下,戴陵败军千人撤回高平城。 其余魏军非逃即降,汉军小胜一场。 吴班就地扎营,等候诸葛亮大军前来;而邓艾则抓紧时间,率领士卒进入麦田收割麦子。 戴陵安排士卒修缮城池,囤积守城器械,派出斥候,通知张郃及曹真。 --------------------- 《汉书·地理志》安定郡乌氏:“乌水出西,北入河。都卢山在西。莽曰乌亭。”都卢山即六盘山,乌水应在六盘山之东。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以静制动 就在戴陵兵败的第二天,张郃收到汉军割取冬小麦的情况,迅速集结祖厉、海源二地军士九千人,留下千人防守海源,南下救援高平第一城,阻止汉军继续收割冬小麦。 同日,王平领军八千也随后抵达高平第一城,然后沿清水河北下,于河道转向的分叉口安营扎寨,试图以狭窄的河道阻挡的张郃。 二日后,诸葛亮抵达高平第一城,留下高翔率军六千包围高平第一城,打造攻城器械。自己率大军往清水河上游,萧关方向前行,准备迎击曹真。 同时得到消息的曹真,率大军卷甲日夜兼程,赶赴高平第一城,在萧关外迎头撞上诸葛亮大军。 曹真丝毫没有畏惧,与诸葛亮相隔十余里就地驻扎。 是夜,西北夜寒,寒风呼啸而来,汉军营帐内灯火通明。 上丞相诸葛亮披着外袍,手执油灯,照亮着用绳索系挂在营帐墙上的舆图,锁眉深思。 营帐内左侧中军师潘浚正替诸葛亮批阅军中二十仗以上的军务,以及近日奖惩士卒情况;杨仪则是在旁盘算军粮、器械还剩多少,和处理往来军报。 帐中众人忙碌着军务,寂静无声。 潘浚处理完军务之后,又提笔抄录一份犯事名单于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舆图上的高平城,思量接下来的军事部署。 率先处理完军务的杨仪,上前几步走到诸葛亮身侧,低声说道:“上丞相天色已晚,不如暂且休息,明日再议军事。” 诸葛亮摆了摆手,说道:“不急,如今战局初显,我稍有思路,让我再思量一会。” 杨仪接过诸葛亮手上的油灯,照亮诸葛亮眼前的舆图。 诸葛亮手指按在舆图上沿着道路,往凉州河西诸郡移动去,在鹯阴渡口停下,然后拿起笔在鹯阴渡口勾勒几下。 然后顺着黄河往西,分别按次序在虎豹渡口、媪围渡口、乌兰津和白渡乌兰津做上标记。 诸葛亮将笔搁置到案上,抚须沉思不语。 杨仪手持油灯,好奇问道:“上丞相,如今大敌当前,为何不思破敌之策,反而思索大河渡口?” 诸葛亮闻言,抚须说道:“威公(杨仪字),曹真非眼前大敌,如今我军已经收割乌水河谷冬麦,我军破其不难。现在难的是击溃曹真后,我军该从何处渡过大河,夺取河西四郡。” 杨仪看着舆图上的鹯阴渡口,说道:“不若从鹯阴渡口过河,先前魏凉州刺史张既从强渡鹯阴渡口过河,进攻卢水胡,平定凉州。”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鹯阴渡虽平坦适合大军渡河,但是莫忘张郃在北。若我军之后击溃曹真,以张郃之能必会先渡过大河,防守大河渡口,阻止我军渡过大河进攻河西四郡。而这其中鹯阴渡乃重中之重,张郃不可不备。” “不知上丞相准备从何处渡河?”杨仪好奇地说道。 诸葛亮笑而不语,提起笔在故鹯阴渡以北,清水河注入黄河附近(今中卫市)画了个大圈。 杨仪愕然,这一处地点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默不作声的潘浚见状,抚掌感叹,夸赞说道:“上丞相英明,鹯阴渡看似离我军最近,但是殊不知最便利的乃是顺乌水直下,从麦田城(今中卫市)附近渡过大河。” “麦田城?”杨仪疑问道。 诸葛亮轻笑一声,说道:“正是,前汉武帝收复河西,初置四郡时,于此处设一城名为麦田城,此城附近有沙坡渡口。故北地郡时常通过此处渡口与关中沟通,可由此处渡过大河。” 说着,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后汉将北地郡迁往内地之后,此城基本荒废,渡口也鲜为人知,若非亮前不久翻阅古籍查询,也不知此处。” 杨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如今渡口已有,不知上丞相准备何时出兵破敌。” 想通接下来战略的诸葛亮,心情甚好,打趣说道:“不急,如今我军刚刚将冬麦收割完毕,让我军先与曹真相持一段时间,以观其动向。” 顿了顿,诸葛亮继续说道:“同时传令子均继续阻挡张郃,消磨耐性,以待敌疲。” “诺!”记室应道。 杨仪则是有些不明白为何,疑惑问道:“上丞相我军粮草难以久战,为何不与曹真先行交战,若待魏军援军支援曹真。届时曹真兵多于我军,岂不可惜。” 诸葛亮与潘浚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解释说道:“威公,凉州凋敝,难以养兵,是故于乌水高平城附近军屯。逆魏囤积萧关道大军军粮皆赖乌水河谷、安定军屯及关中之粮。” “如今乌水河谷冬麦被割,曹真五、六月军粮草必然短缺,而我军军粮支撑数月却是无碍。况且有新割青麦滋补军用,人虽不能食,但马却可食。一来一往,一增一减,却看曹真态度如何?” 其实诸葛亮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希望通过与曹真的对峙,看魏军接下来的动向,来判断出魏军是否真正的处于缺粮状态。 如果魏军的粮草情况比大汉的粮草还要糟糕的话,诸葛亮便可占据战场主动权。如果魏军粮草甚好,诸葛亮只能以攻高平城为饵,吸引曹真进攻。 杨仪明显参透诸葛亮背后深意,恍然大悟地点头,赞扬说道:“上丞相用兵正合孙子所言:‘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上丞相攻其必救之地,又以静制动,此用兵之法,犹如孙吴再世。” 诸葛亮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笑意却遮掩不住,显然对战局的进展十分乐观。 诸葛亮见天色已晚,摆了摆手,吩咐说道:“天色已晚,诸位先行退下休息,接下数日我军深挖沟堑,修缮营寨,坚守不出,以观曹真举动。” “诺!” 众人拱手应下,缓缓出帐,唯有潘浚一人留下。 诸葛亮见潘浚未走,好奇问道:“承明(潘浚字),可还有要事禀告乎?” 潘浚从案上拿过刚刚抄录的犯事名单,递过诸葛亮,说道:“上丞相,此乃在下批阅二十仗以上犯事之人名单,并附有罪士受罚原因。上丞相可于睡前简单翻阅,不必再行重新审核。” 诸葛亮看着薄薄的巾帛,感慨说道:“大军事务烦多,幸好有承明相助,为亮减负甚多,可令亮专心思量对敌军略。” “此乃在下本分,浚先行告退,望上丞相早日休息。”潘浚拱手应道。 “善!” ----------- ①:在西北黄河渡口很多,鹯阴渡口是较好渡口的其中之一,靖远县境内古渡口有五个。兰州(金城郡)渡口也是很多,霍去病出击匈奴就是从兰州附近渡口过河。 ②中卫市存在黄河九渡,成吉思汗攻打西夏走过,沙坡渡口只是其中较为有名的代表。 (我明天会结合战况以及渡口,发地形图)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断粮 五月,陇右,瓦亭道。 二千余骑魏军,正沿瓦亭道深入陇右腹地,中军挂有“夏侯”牙旗。 夏侯霸抬头看了看天色,摆手说道:“休整一刻,再行出发!” “诺!” 夏侯霸翻身下马,摊开瓦亭道的舆图,仔细地端详起来。 “将军,请!” 夏侯霸接过水囊轻抿几口,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舆图。 半响后,夏侯霸重新翻身上马,率领众人继续翻越陇山。 忽然,候骑疾驰而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将军,前方有汉骑阻拦。” 夏侯霸神情严肃,问道:“距离我军还有多少里地!” “十里地。”候骑答道。 副将张虎见状,迟疑问道:“将军,我军是战是退?” 勒住马头,夏侯霸沉声说道:“我军奉大司马军令,进入陇右,袭扰汉军粮道,岂能无功而返。诸位且随我破敌,杀退敌骑。” “诺!”众人震天欢呼。 张虎也不多言,取下驮马上的甲胄,穿戴起来。 夏侯霸握紧骑弓,率领两千魏骑,沿着瓦亭道策马而去。 汉魏两军相对而行,行至不到一里地时。夏侯霸一眼望去,只见不远处“马”牙旗,飘扬其上。 夏侯霸抿着嘴唇,心中一沉,西蜀将帅有姓马者并领骑卒,非马岱无疑。 深吸了口气,夏侯霸握紧手中长槊,收敛心神,盯着前方,毫不畏惧。 随着两军越来越接近,汉骑中率先分出千人游骑出击。 张虎也领着魏军游骑迎面而上,而夏侯霸领着陷骑压阵在后,两军骑卒交错之间,箭矢飞舞。 紧接着马岱率领羌人陷骑,手持骑矛,从中央杀向夏侯霸率领的骑卒。 两军披甲陷骑迅速接近,下个瞬间就深深地楔到了一处。 刹那间,两军交错。骑卒惨叫,马匹嘶鸣,刀剑相击,长槊折断,甲胄碎裂,其声其像都狠狠地灌入魏延感官之中 两军交错之际,夏侯霸面对来袭的汉骑,手疾眼快,持着手中长槊直戳汉骑胸膛,锐利的槊刃高速掠过。 锵然大响,汉骑重甲碎裂,碎裂的甲片四处飞溅,夏侯霸的马槊瞬间搠透了汉骑胸膛。 夏侯霸松开马槊,拔出腰间环首刀继续砍杀眼前周围汉骑。 不远的山头上,黄权登高而望,身后数名汉将持剑相望。 只见陷阵魏骑以夏侯霸为首,以锥形阵型在汉军中肆意冲杀。而且夏侯霸身后亲骑似乎更是精锐无比,头戴兽面兜鍪、面蒙面具,身着鱼鳞铁甲,身上散发着一股冲天杀气。 黄权身着甲胄,手按汉剑,手指下方,赞许问道:“此将是谁?居然如此骁勇。” 贾嗣一眼望去,拱手答道:“启禀将军,此人乃是沛国谯人,姓夏侯名霸,字仲权。原是征西将军夏侯渊次子,勇冠三军,乃是逆魏宗室虎将。” 黄权闻言,看着在阵中随意冲杀的夏侯霸,感叹说道:“逆魏宗室俊杰辈出,前有曹真,后有夏侯霸。夏侯霸勇略不坠其父夏侯渊之名,可惜今日我等却无黄汉升在此!” 顿了顿,黄权吩咐众人说道:“命人围杀夏侯霸,不可留情。” “诺!” 人群中厮杀的夏侯霸,见周围汉骑越来越多,知道翻越陇山,骚扰粮道已是不可能,呼喝着众人撤退。 汉骑面对撤退的魏骑,一拥而上,衔后追杀。 面对如此情形,夏侯霸领着身边近百名虎豹骑亲自断后,左右搏杀,身中数枪,毫无惧色,带着魏骑撤退。 战后,汉军骑卒打扫战场,黄权也从山头上下来。 马岱一脸愧色,向黄权拱手谢罪,说道:“岱有违军令,没有斩杀夏侯霸,请车骑将军处罚。” 黄权笑着扶起马岱,说道:“在下军令乃是击退夏侯霸,至于斩杀夏侯霸不过一时言语罢了。” “谢将军!”马岱应道。 黄权看着战场被擒获的魏骑,问道:“可有拷问出这些魏骑入进入陇右的目的?” 马岱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根据投降魏骑所说,他们奉大司马曹真的军令,试图乘我大汉军队远在高平城,陇右空虚之际,袭取我军粮道。” 黄权微微颔首,沉吟少许,吩咐说道:“传战报于上丞相,言魏军缺粮,夏侯霸欲从瓦亭道,深入陇右袭取粮道,今已被我军击溃。让上丞相安心对敌曹真,无需为陇右安危而恼!” “诺!” 马岱有些疑惑,问道:“将军,魏军不过欲袭扰粮道,为何言魏军缺粮?” 闻言,黄权上扬嘴角,笑道:“十日前,我军收割冬麦,上丞相与曹真相持高平第一城数日。接着曹真便派夏侯霸沿瓦亭道入陇右,欲袭扰我军粮道,此非并无缘故。” “魏军军粮由关中及乌水军屯供给,如今乌水冬麦被割,上丞相坚守不出。曹真大军若不缺粮,就不会命夏侯霸冒险进入陇右断粮。反而会与上丞相持久,待上丞相粮尽,逼上丞相退军。” 说着,黄权看着天空中乌云翻滚,浓黑如墨,有大雨倾盆之样,感叹说道:“如今局势在我大汉手中,而非曹真手中。想必以上丞相之能,曹真兵败不远矣。” 马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车骑将军,我部接下来应当做什么?” 黄权负手背腰,笑道:“不急,我军固守陇山诸隘就可,广派斥候搜集情报。至于上丞相用兵,就非我等所能思虑了。” 话语未落,天上突然响起雷声,黄权、马岱等人吓了一跳,都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整个天地照得通亮。天空中豆大的雨滴前后如线,倾盆而下,砸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溅起一片片泥泞。 同片天空之下,高平城附近的诸葛亮,手持羽扇,站在帐门处,脸色肃然。 杨仪停下手中动作,看着外面层层的雨幕,脸色也不好看。 杨仪迟疑半响,说道:“上丞相,天降大雨,陇右沟壑甚多,道路泥泞。若雨水难停,则我军军粮亦缺。” 诸葛亮默然不语,只不过手中的羽扇却停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借粮 五月,秦州,武都郡。 夏日大雨数日,嘉陵道西汉水、漾水、浊水三水暴涨,河水汹涌,粮船难行。 午日,天降瓢泼之雨,雨滴串联成雨线,雨线又串联成雨幕,雨幕遮天蔽日地倾泻下来,笼罩整个大地。 黄豆大小的雨滴密集砸落地上,溅起一片片泥泞;大雨斜倾落在人的脸上,打湿众人的脸庞。 原本应当在武都郡县衙的刘禅,却在着急地趟着沟壑间积留的积水前行,连日大雨,军粮已经延误十日没有发出,再不发出势必会影响到在北伐大军。 董允披着蓑衣,摸了把湿漉漉的脸,拦住刘禅,急忙说道:“天降大雨,陛下身为天子不可孤身犯险,且不言河水危险,但若陛下受寒该如何是好?” 刘禅头戴斗笠,披着蓑衣,停下脚步,手指前方,在轰鸣的雨声中大声喊道:“今河水汹涌,粮船难行,若再不将粮草送往陇右。届时上丞相便要缺粮而退兵,北伐前功尽弃,你让朕如何安心呆在县衙?” 说完,刘禅不顾董允阻挡,踏着泥浆继续前行。 董允伸手扯住刘禅,不顾地上泥浆,跪地哀求道:“陛下,陛下天降大雨,于敌于我皆是不利。粮尽则退兵,待来年再战即可,人不可违天。” 董允不说则罢,一说退兵却是刺激到刘禅的神经。 刘禅用力甩开董允的手,怒声吼道:“朕便是天子,想让朕退兵除非太一亲自,要不然谁都不可能阻拦。” 此言一出,天边一声雷鸣传来,雷声震耳欲聋,震得人耳中嗡嗡直叫,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刘禅冷笑一声,一人踏步而去,众人在后紧紧跟随。董允也从地上爬起,无奈之下,也只能跟随刘禅左右。 刘禅站在河畔的山坡上,只见雨水遮蔽了整个河面,河水不复往日的平静,此刻已经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浪花飞溅,翻滚着朝岸边涌来。 杨戏落后一个身位,指着嘉陵道,喊道:“陛下,河水湍急,粮船难行,还需等河水平静。” 刘禅面露不悦,喊道:“为何不转为祁山道陆路运粮?” 杨戏愣了愣,拱手回道:“启禀陛下,如今倾盆大雨,祁山道早已泥泞不堪。况且若粮草被雨水淋湿将会受潮,届时粮草送往军中将会发霉发芽,不可食用。” 刘禅微微蹙眉,对于粮草受潮这种事,他如何不知道。如今天降大雨,此时不论汉魏,谁都运粮困难,现在就看哪一方对前线的支援大了,现在就是在拼后勤。 刘禅看着汹涌的河水,咬牙说道:“即刻转为祁山道运粮,在粮车上披上稻草、皮革,能保多少粮就保多少粮,即便发霉了也不管。不管道路多么难行,即便下刀子也要把这批军粮送到上丞相手中。” 杨戏沉吟少许,拱手答道:“若要粮草走祁山道搬运,则雨具不足。不若这般,先将少部分粮草披上稻草、皮革运往军中,剩余大部分且看天晴。若将全部军粮不顾受潮运往军中,届时于军中也说无用。” 在旁的董允拱手应道:“陛下,臣以杨太守所言有理,还望陛下深思。” 刘禅瞥了眼董允,叹了口气,说道:“便按杨太守所言吧,凡是参与运粮之人,皆以征战之功赏之。且不以粮期为限,越早送到,赏赐越多。” 董允神情肃然,说道:“陛下英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杨戏也拱手应下,然后领着县令,呼喝着民夫冒着雨,将船上粮草搬下来。 “陛下可要回城,暂且躲雨避之。”诸葛乔进言道。 刘禅摆了摆手,拒绝说道:“不急,朕暂且看看。” 刘禅负手背腰站于坡上,而雨水丝毫不见变小,依旧斜倾不停。雨水顺着蓑衣的缝隙,湿透了衣服。 忽然,刘禅看着看着眼前忙碌之景,脑海中隐约闪出一个想法,大声喊道:“休昭、伯松、文然你等且上前来,朕有支援大军粮草之策。” 在坡下指挥众人搬运粮草的杨戏,听着侍从的传唤,急忙踏着泥浆爬上山坡,等候刘禅的吩咐。 刘禅见三人已到,面露一丝笑意,说道:“朕以为将汉中之粮运往军中,因天降大雨难以前行,若能将陇右之粮运往军中岂不是可省一半之力。”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杨戏疑惑问道:“陛下,陇右粮草已全部运往高平已经无粮,不知粮草从何而来?” 刘禅轻声一笑,说道:“官府无粮,但是百姓、大姓家中却有粮草。我大汉可向百姓借粮,再行将汉中军粮运往陇右,归还百姓即可。” 杨戏迟疑半响,问道:“陛下,若陛下不肯借该如何是好?” 刘禅早有对策,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等官府向百姓借粮,借十斗,还十一斗,其利十又之一。如此一来,陇右百姓、大姓见有利可图又如何不愿借乎?” 刘禅此策基本就是效仿后世发行国债,只是后世以钱作为债务。大汉则以粮草作为债务,而且其中利率高达10,可谓是非常丰厚。 此言一出,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喜色,纷纷点头应和。 董允面露笑意,拱手答道:“陛下此计甚好,允以为可行。” 诸葛乔沉思许久,拱手答道:“陛下甚至还可下令,谁可将军粮送往前线,其利十又之三,借十斗,还十三斗。如此一来,陇右大姓面对如此厚利,必会亲自运往前线,亦可节省大汉徭役。” 刘禅抚掌大笑,说道:“善!伯松此言亦是良策。借粮得利十又之一,运粮得利十又之三。通知马刺史,尽快处理此事。” 董允这时也在旁发言,说道:“陛下,羽林卫之中有甚多陇右大姓之子弟,不若让其归族,协助大汉官吏以说陇右大姓。” 刘禅收敛神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可,一人智短,三人智长,便按商议内容行事。即刻去办,不可懈怠。” “诺!臣召集陇右羽林卫子弟。”董允应道。 “臣亲自赴天水,与马刺史配合此事。”诸葛乔答道。 杨戏看得心中一动,说道:“臣即刻召集民夫,征调雨具,赶赴陇右协助运粮。” “善!” 《汉纪·光文帝纪》建兴八年,五月,春夏之际,值天霖雨,漾水、西汉水暴涨,运粮不继。 侍中董允谏:“天降大雨,实乃天意,可退军,以待明岁北伐。” 中祖厉声曰:“岂可退军,汉难,魏亦不难乎?” 百姓闻之,以中祖仁德,皆献出谷。秦州刺史马良平其输调,军食用足,助军克凉州。中祖爱民,以利十又之一,或十又之三,归还百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出击 (地图在这里!) 魏雍州,安定郡,清水河畔,五月二十八日。 连日的大雨终于停歇,天开始放晴,汉、魏两军士卒把受潮后的粮草、军械拿了出来,放在校场上曝晒。 广阔的田野间,紧接着汉、魏两军派出游骑、斥候在十里的范围内互相追逐厮杀,单骑较量骑术,不过两方将领都极其的克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冲突,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厮杀较量在未来几日。 汉军大帐内,诸葛亮身居高位,两列将校位列左右,正襟危坐。 诸葛亮环视帐中众人,沉声说道:“先前我军割取乌水河谷冬麦,曹真着急数次邀战,我军皆固守不出,避其锋芒,耗其士气。以来已有月余时间,魏军士气衰竭,今时机已到,亮欲与其交战。” “请上丞相吩咐!”众将校沉声应道。 “魏军骑卒多于我军,且逆魏曹真善于用骑。交战时,曹真必会遣陷骑从侧翼陷阵冲杀。是故刘巴、陈式你二人于侧翼布置鹿角车营,另又在道路两侧布置大量磁石,手下步卒卸铁甲,着竹甲,持竹枪,佩竹弩,待其重骑入磁石阵,齐出围杀魏骑。” 诸葛亮指着墙上的战场舆图,对众将吩咐说道。 “传令高翔所部撤围高平城,向我军靠拢,编入中军;邓艾为后军,率赤甲卫及精锐五百人持大盾伏于阵前。” “诺!”四人出列拱手应道。 邓艾迟疑半响,问道:“上丞相,高平第一城中尚有魏将戴陵、魏平及手下军士j近四千人,后军不过五百人,恐士卒单薄,对敌有些困难。” 诸葛亮闻言,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亮再命元戎军六百人调入你帐下听令。” 元戎军是诸葛亮挑选军中善射之士,聚为一徒,共有三千人。 顿了顿,诸葛亮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问道:“士载,如今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邓艾若有所思,兴奋地点了点头,拱手应道:“在下明白,六百元戎士掩护于军中。” “吴班率本部将士部于前阵,霍弋所率虎步军调入你帐下,此战前军身负重任,不可轻视。” 曹真率领六万大军,其中大部分是来自洛阳的中军,极其精锐。诸葛亮想以五万余人击溃曹真,前军能否顶住曹真中军的猛攻非常关键。 “诺!” 吴班、霍弋二人出列,神情肃然地拱手应下。 “麋威率主力骑卒布置于中军,听中军号令再行从军中出击,不可妄动。向煜率青甲卫骑卒,游弋两侧,魏骑出动,与其交战,但不可胜,只能败,将军阵外围交予魏骑。” “上丞相,如此一来,我军骑卒不出阵外,交战又败,岂不是将战阵优势全交于魏军手中。”向煜不解,拱手问道。 诸葛亮轻声一笑,说道:“曹真虽粮少而求速决,但其亦知兵。我军若想将曹真大军击溃,需示敌以弱,诱其上钩。只要曹真骑卒出动,进入我军磁石阵,则曹真军必败无疑。” 向煜拱手应下,然后退回队列之中。 诸葛亮一一布置任务后,环视在帐中军士,问道:“诸位可还有不解之处?” 帐中众人沉默半响后,中监军关兴沉吟少许,出列问道:“上丞相,镇北将军(王平)还与张郃对峙,不知可有任务交代于王镇北?” 诸葛亮转身看着墙上的舆图,抚须微思,说道:“安国,传令子均后退十里扎营即可。” “诺!”关兴答道。 “诸位若无异议,则即刻安排阵战事宜,磁石阵乃重中之重。” “诺!”众人齐声应下,缓步撤出营帐,只留下杨仪、潘浚、关兴等亲信之人。 待众人走后,关兴好奇问道:“上丞相,不知为何命子均往后撤退十里。” 诸葛亮笑了笑,解释说道:“张郃、曹真二人一南一北夹击我军,我军遣大军先败曹真,届时再挥军北上进攻张郃。是故命子均后撤乃是欲让张郃继续深入,不令他往大河以北逃窜而已。” 诸葛亮这次战略很简单,就是面对曹魏的钳形攻势,先把南边人数最多的曹真这个钳子先掰断,然后再掰断张郃大军。 关兴心中再无疑惑,拱手应道:“上丞相英明!” 杨仪从袖口掏出巾帛,面带笑意地递了上前,说道:“上丞相大喜,我军粮草暂时无忧。陛下命季常(马良)向陇右百姓,以其利十又之一借粮;又着羽林卫陇右子弟归族劝说,若能将粮草运送至前线,以利十又之三还之。” 诸葛亮闻言,连忙接过巾帛摊开查阅,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说道:“陛下之策甚好,我大汉治陇未久,百姓尚未归附,先劝说各地大姓出粮,后乡县百姓闻之,皆亦会出粮,借于我大汉。” 潘浚也是抚须点头,赞扬说道:“陇右此时正值冬麦收割入库,百姓手上有余粮,此时相借不难。” 说着,潘浚向诸葛亮道喜,笑道:“恭喜上丞相,我军只要击溃曹真,再灭张郃,凉州六郡尽入我大汉之手。” 诸葛亮笑容难以抑制,兴奋地在帐中踱起步,问道:“此信何时送到?” “就在上丞相布置军略之时送至,在下担忧会影响上丞相部署,一直未言。”杨仪说道。 “好!好!好!” 诸葛亮紧紧攥着巾帛舍不得松开,连声赞道。 “今岁夏日雨量大于往年,粮草难至。亮本想先击溃曹真,夺取高平城后退军,待明岁夺凉,却不曾想陛下能发陇右百姓粮谷援之,看来夺凉就在今年,天佑我大汉啊!” 杨仪喜上眉梢,禀告说道:“最近一批粮草大约可在半旬左右抵达,乃是成纪大族、百姓支援军粮。” 很快诸葛亮就冷静下来,吩咐说道:“将此消息传播出去,让全军将校知晓此事。” “诺!”杨仪答道。 潘浚抚须沉吟,说道:“上丞相此事虽可喜可贺,但不可大意。曹魏还有数万中军部署于洛阳,恐会图谋我大汉汉中。” 闻言,诸葛亮微微蹙眉,沉吟半响,说道:“承明所言有理,禀告陛下让其注意,通知车骑将军、关中都督防守不可松懈。” “诺!”关兴应道。 《汉纪·潘关张杨传》:建兴八年,上丞相击魏大司马曹真,潘浚谏:“大军在北,汉中空虚,因备魏遣奇兵夺我汉中。”上丞相深以为然。 ---------------- 历史上的230年,曹真伐蜀失败,又逢大雨退兵。 而中原、关中也有特大暴雨,并且产生洪水。《明帝纪》记载“伊(伊河)、洛(洛河)、河(黄河)、汉水(汉水非西汉水)溢”,甚至造成了“岁以凶饥;关中大饥”的严重后果。 正文 磁石阵来历及说明 , 首先有没有磁石阵? 有。 是谁? 马隆 马隆是谁? 马隆,字孝兴,东平平陆(今山东汶上)人,西晋名将,兵器革新家,官至东羌校尉,封奉高县侯。 他是什么时候使用磁石阵? 咸宁五年(279年)正月, 河西鲜卑人秃发树机能率数万之众反晋,攻占凉州(治今甘肃武威),无人克制,晋廷大震。 马隆向司马炎请命,率3000勇士,于十一月,率军西渡温水, 秃发树机能领部众数万据险阻遏。 马隆依八阵图制作偏箱车及鹿角车营, 以仗鹿角车营,强弩劲弓,退却鲜卑。另又在道路两边放置大量磁石,因鲜卑骑卒皆披重铠铁制,会被磁石吸引,故此受制于磁石阵;但马隆部众却穿犀甲,经过磁石时无任何影响,击溃秃发树机能。 为什么诸葛亮可能会? 很简单,马隆学习过诸葛亮的八阵图,并对诸葛亮的阵图进行改进。简而言之,诸葛亮可能留有相关学习资料,后面被马隆学习到了。 《晋书马隆传》:隆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弓矢所及,应弦而倒。 《三国志·诸葛亮传》:亮性长於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 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陈图,咸得其要云。亮言教书奏多可观,别为一集。 《李卫公问对·卷上》:太宗曰:“晋马隆讨凉州,亦是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用鹿角车营;路狭,则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信乎,正兵古人所重也!” 靖曰:“臣讨突厥,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远?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部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所得古法深也!” 诸葛亮的八阵图的那么厉害? 非常厉害,诸葛亮的八阵图是当时最优秀的步卒对抗骑兵的办法,直到宋朝依然还是有用。 司马懿:《三国志·诸葛亮传》:及军退,宣王案行其营垒处所, 曰:“天下奇才也!” 《晋书·志第十四》:先是, 陈勰为文帝所待,特有才用,明解军令。帝为晋王,委任使典兵事。及蜀破后,令勰受诸葛亮围阵用兵倚伏之法,又甲乙校标帜之制,勰悉暗练之,遂以勰为殿中典兵中郎将,迁将军。 司马昭专门派人去学习,知晓八阵图的陈勰,后面被委以重任。 北魏时期,为防备北方的柔然骑兵,也提议学习诸葛亮的八阵图。 魏书卷五十四(高闾传):闾后上表曰:臣闻为国之道......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合六万人为武士,于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选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选。下置官属,分为三军,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戈盾,二万人专习骑槊。修立战场,十日一习,采诸葛亮八阵之法,为平地御寇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识旌旗之节,器械精坚,必堪御寇。 宋朝时,也学习八阵图对抗西夏。 《宋史·郭逵传》:逵忼慨喜兵学,神宗尝访八阵遗法,对曰:“兵无常形,是特奇正相生之一法尔。“因为帝论其详。在延安,使以教兵,久不就。逵择诸校习金鼓屯营者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队,顷刻而成。尤善用偏裨,每至所部,令人自言所能,暇日阅按之,故临阵皆尽其技。 宋史卷一百九十五:熙宁二年十一月,赵禼乞讲求诸葛亮八阵法,以授边将,使之应变。诏郭逵同禼讲求,相度地形,定为阵图闻奏。 诸葛亮的八阵图从何而来? 根据古人之法,如孙子、卫青、窦融。历史上有类似的阵法,但是真正发扬光大的是诸葛亮。 八阵图太过厉害,也因此古人才把八阵图神话,罗贯中也直接当成五行八卦来了。 正文 磁石阵来历及说明(看这) , (还是发错了) 首先有没有磁石阵? 有。 是谁? 马隆 马隆是谁? 马隆,字孝兴,东平平陆(今山东汶上)人,西晋名将,兵器革新家,官至东羌校尉,封奉高县侯。 他是什么时候使用磁石阵? 咸宁五年(279年)正月, 河西鲜卑人秃发树机能率数万之众反晋,攻占凉州(治今甘肃武威),无人克制,晋廷大震。 马隆向司马炎请命,率3000勇士,于十一月, 率军西渡温水,秃发树机能领部众数万据险阻遏。 马隆依八阵图制作偏箱车及鹿角车营,以仗鹿角车营,强弩劲弓,退却鲜卑。另又在道路两边放置大量磁石,因鲜卑骑卒皆披重铠铁制,会被磁石吸引,故此受制于磁石阵;但马隆部众却穿犀甲,经过磁石时无任何影响,击溃秃发树机能。 为什么诸葛亮可能会? 很简单,马隆学习过诸葛亮的八阵图,并对诸葛亮的阵图进行改进。简而言之,诸葛亮可能留有相关学习资料,后面被马隆学习到了。 《晋书马隆传》:隆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弓矢所及,应弦而倒。 《三国志·诸葛亮传》:亮性长於巧思,损益连弩, 木牛流马,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陈图,咸得其要云。亮言教书奏多可观,别为一集。 《李卫公问对·卷上》:太宗曰:“晋马隆讨凉州,亦是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用鹿角车营;路狭,则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信乎,正兵古人所重也!” 靖曰:“臣讨突厥,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远?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部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所得古法深也!” 诸葛亮的八阵图的那么厉害? 非常厉害,诸葛亮的八阵图是当时最优秀的步卒对抗骑兵的办法, 直到宋朝依然还是有用。 司马懿:《三国志·诸葛亮传》:及军退,宣王案行其营垒处所,曰:“天下奇才也!” 《晋书·志第十四》:先是,陈勰为文帝所待,特有才用,明解军令。帝为晋王,委任使典兵事。及蜀破后,令勰受诸葛亮围阵用兵倚伏之法,又甲乙校标帜之制,勰悉暗练之,遂以勰为殿中典兵中郎将,迁将军。 司马昭专门派人去学习,知晓八阵图的陈勰,后面被委以重任。 北魏时期,为防备北方的柔然骑兵,也提议学习诸葛亮的八阵图。 魏书卷五十四(高闾传):闾后上表曰:臣闻为国之道......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合六万人为武士,于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选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选。下置官属,分为三军,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戈盾,二万人专习骑槊。修立战场,十日一习,采诸葛亮八阵之法,为平地御寇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识旌旗之节,器械精坚,必堪御寇。 宋朝时,也学习八阵图对抗西夏。 《宋史·郭逵传》:逵忼慨喜兵学,神宗尝访八阵遗法,对曰:“兵无常形,是特奇正相生之一法尔。“因为帝论其详。在延安,使以教兵,久不就。逵择诸校习金鼓屯营者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队,顷刻而成。尤善用偏裨,每至所部,令人自言所能,暇日阅按之,故临阵皆尽其技。 宋史卷一百九十五:熙宁二年十一月,赵禼乞讲求诸葛亮八阵法,以授边将,使之应变。诏郭逵同禼讲求,相度地形,定为阵图闻奏。 诸葛亮的八阵图从何而来? 根据古人之法,如孙子、卫青、窦融。历史上有类似的阵法,但是真正发扬光大的是诸葛亮。 八阵图太过厉害,也因此古人才把八阵图神话,罗贯中也直接当成五行八卦来了。 正文 磁石阵来历及说明(发错了) , (不小心,发vip了,连续两次醉了!) 首先有没有磁石阵? 有。 是谁? 马隆 马隆是谁? 马隆,字孝兴,东平平陆(今山东汶上)人,西晋名将,兵器革新家,官至东羌校尉,封奉高县侯。 他是什么时候使用磁石阵? 咸宁五年(279年)正月,河西鲜卑人秃发树机能率数万之众反晋,攻占凉州(治今甘肃武威),无人克制,晋廷大震。 马隆向司马炎请命,率3000勇士,于十一月,率军西渡温水,秃发树机能领部众数万据险阻遏。 马隆依八阵图制作偏箱车及鹿角车营,以仗鹿角车营,强弩劲弓,退却鲜卑。另又在道路两边放置大量磁石,因鲜卑骑卒皆披重铠铁制,会被磁石吸引,故此受制于磁石阵;但马隆部众却穿犀甲,经过磁石时无任何影响,击溃秃发树机能。 为什么诸葛亮可能会? 很简单,马隆学习过诸葛亮的八阵图,并对诸葛亮的阵图进行改进。简而言之,诸葛亮可能留有相关学习资料,后面被马隆学习到了。 《晋书马隆传》:隆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弓矢所及,应弦而倒。 《三国志·诸葛亮传》:亮性长於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陈图,咸得其要云。亮言教书奏多可观,别为一集。 《李卫公问对·卷上》:太宗曰:“晋马隆讨凉州,亦是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用鹿角车营;路狭,则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信乎,正兵古人所重也!” 靖曰:“臣讨突厥,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远?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部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所得古法深也!” 诸葛亮的八阵图的那么厉害? 非常厉害,诸葛亮的八阵图是当时最优秀的步卒对抗骑兵的办法,直到宋朝依然还是有用。 司马懿:《三国志·诸葛亮传》:及军退,宣王案行其营垒处所,曰:“天下奇才也!” 《晋书·志第十四》:先是,陈勰为文帝所待,特有才用,明解军令。帝为晋王,委任使典兵事。及蜀破后,令勰受诸葛亮围阵用兵倚伏之法,又甲乙校标帜之制,勰悉暗练之,遂以勰为殿中典兵中郎将,迁将军。 司马昭专门派人去学习,知晓八阵图的陈勰,后面被委以重任。 北魏时期,为防备北方的柔然骑兵,也提议学习诸葛亮的八阵图。 魏书卷五十四(高闾传):闾后上表曰:臣闻为国之道...... 宋朝时,也学习八阵图对抗西夏。 《宋史·郭逵传》:逵忼慨喜兵学,神宗尝访八阵遗法,对曰:“兵无常形,是特奇正相生之一法尔。“因为帝论其详。在延安,使以教兵,久不就。逵择诸校习金鼓屯营者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队,顷刻而成。尤善用偏裨,每至所部,令人自言所能,暇日阅按之,故临阵皆尽其技。 宋史卷一百九十五:熙宁二年十一月,赵禼乞讲求诸葛亮八阵法,以授边将,使之应变。诏郭逵同禼讲求,相度地形,定为阵图闻奏。 诸葛亮的八阵图从何而来? 根据古人之法,如孙子、卫青、窦融。历史上有类似的阵法,但是真正发扬光大的是诸葛亮。 八阵图太过厉害,也因此古人才把八阵图神话,罗贯中也直接当成五行八卦来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再发一军 , (vip章节操作失误,周某给造成损失的兄弟说声抱歉。订阅的兄弟可加q群,我红包补偿,以表歉意!) …… 公元230年,魏帝曹叡太和四年,五月,雒阳。 殿外, 早晨的天色就昏暗得像深夜般。 一阵猛烈的风呼啸着拍打殿门,伴随着哗哗的声音,大概屋顶的瓦片掉落下来。再接着就是伴随着雨水噼噼啪啪砸在屋顶上的声响。 殿中众人有些沉寂,等人魏帝曹叡发话。 曹叡神色阴沉,满脸不悦,望着阶下众人, 问道:“如今情况,不知诸位爱卿可否告诉于朕, 目前应当如何对之?” 陈群手持笏板, 出列正色说道:“启禀陛下,今中原连日大雨,致使洛、伊、河、汉涨水,淹没农田,司隶、河南、荆州百姓流离失所,人心大乱,此乃当务之急,望陛下拔粮救之!” 刘放也站出来,手拿笏板,恭敬说道:“陛下,司空所言极是,今发大水,淹没农田, 两岸百姓春种之粮化为乌有, 且百姓流离失所,无以为继, 若不妥善安置,恐怕会使百姓人心思乱, 引发叛乱。中原、关中乃是我大魏根基,不可动摇。” 曹叡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司空所言有理,先拨粮救中原、关中百姓。下诏凡是受水灾的百姓,今岁口赋、田税皆免,诸郡官吏开仓放粮,不得有误,若粮草不足从河北诸郡调遣。” “诺!”陈群答道。 顿了顿,陈群迟疑半响,问道:“大司马缺粮,请发关中、洛阳军粮,此有冲突,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说话。 如今百姓无粮需要救济,大司马曹真率大军与诸葛亮对敌,也急需兵粮。救百姓, 大司马则要兵退,兵退凉州则有失;若不救百姓,支持大司马对敌, 恐百姓会生变。 是故此二者谁大谁小,众人不敢轻议。 曹叡微微蹙眉,摆了摆手,说道:“且慢,不急下诏。” “诺!”侍从应道。 曹叡沉思锁眉,看着阶下众人,问道:“大司马缺粮,该如何是好?” 侍中刘晔见状,手持笏板,出列说道:“陛下,我军虽缺粮,但西蜀不缺乎?” “连日大雨,非关中独有,想必大汉运送粮草亦是困难,若能从关中抽调军粮供给大司马,坚持少许,届时诸葛亮自退。”刘晔说道。 陈群冷哼一声,说道:“敢问刘侍中,不知百姓如何以待?” 刘晔对陈群拱了拱手,答道:“百姓也是要救,中原百姓为先,关中百姓为次。中原诸郡官吏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关中粮仓支援大司马,待并州、河东粮草至,便可救济关中百姓。” 曹叡暗自点头,满意刘晔这样的对答,凉州不可失,只能委屈下关中百姓,苦一苦他们。 沉默的曹叡开口说道:“子扬(刘晔)所言乃持中之见,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陈群闻言,便知曹叡拿定主意,将采用刘晔的方法。 陈群叹了口气,也不劝阻,提了几个建议,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以为可发关中部分受灾百姓为徭役,我大魏再以粮救之。……” 曹叡微微点头,说道:“善,陈司空所言亦可。” 说完,曹叡环视阶下众人,问道:“不知诸位可还有良策乎?” 尚书右仆射卫臻微正衣冠,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刘侍中所言亦有不足,臣以为西蜀诸葛亮背有陇右,粮草供应远便于我大魏。今我大魏关中、司隶受灾,粮草无以为继,若不速战速决,逼其退军,恐届时非诸葛亮粮尽而退兵,而是大司马粮尽退兵。” 卫臻,字公振,其父卫兹,乃是陈留人。为人善断军事,明于事理,从不喜欢结党营私。 曹叡透过冕旒,颔首说道:“不知公振可有计策乎?” 卫臻瞄着阶上的曹叡,说道:“臣以为可遣奇军入散关,走陈仓道,攻武都逼诸葛亮回师。” 闻言,曹叡不禁蹙眉,此时南下攻武都,逼诸葛亮回师。若是平常时候,到时可以一试,只是如今提供大司马曹真的军粮都困难,若再提供一支军队的粮草恐怕难度很大呀! 而且去年曹真伐蜀,后将军费耀就是走陈仓道,孤军深入被霍弋绕后断粮。费耀自杀,全军归降,给曹魏带来非常大的影响。如今再走…… 卫臻似乎看出来曹叡的心思,拱手说道:“如今诸葛亮率西蜀主力于高平城,黄权固守陇右,汉中空虚。而陈仓道又是秦岭诸道之西,西蜀支援不备,若此时率军南下,必有可乘之机。” “至于后将军乃是孤军深入,方有此祸,今我军小心为上即可。况且若我军已败陈仓道,西蜀防备必然空虚。” 陈群出列,不悦说道:“卫仆射何出此计,如今关中百姓受灾,又发徭役助大司马,如今再发一军,关中百姓如何能受之,军粮又何出?” 卫臻朝着陈群拱了拱手,分析说道:“若按照刘侍中所言,大司马可能要数月才能逼退诸葛亮。而若按臻之计策,最多二月便可使诸葛亮回军。此二者,谁花费钱粮较少,一目了然。” 此言一出,众人垂首深思卫臻所言。 曹叡沉吟许久,对卫臻之策,深以为然,若真能成确实可以节省许多粮草,甚至还有机会进一步扩大优势。 陈群思量少许,拱手说道:“臣以为可令卫仆射一试,臣虽不知兵,但以臣之见若能成,可逼诸葛亮回军。西北便可战罢,今岁安抚难民,兵事来年再议。” 曹叡见陈群赞同,出言打趣说道:“陈公可称得上善变啊,朕难得一见。” 刘晔也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卫仆射计策可以一试。我大魏面对诸葛亮用兵,常受制于他,此次亦可将其调动。” 正如刘晔所说一样,两次汉魏交锋,曹魏经常被诸葛亮调动得四处奔走,受制于大汉。除了第一次北伐,张郃夜袭魏延外,几乎没有胜绩。 曹叡见众人皆出言认可,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尚书右仆射卫臻听令,朕命你为征蜀将军,率中军两万,假节督诸军事,走陈仓道伐蜀。凉州刺史(杨阜)迁扬武将军。” 卫臻神情肃然,拱手答道:“诺!臣卫臻定不负陛下之托。”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高平城之战(一) , 六月三日,在曹真的期盼下,汉军粮道也似乎受到夏日大雨的影响,诸葛亮终于出营迎战。 曹魏主力六万人在曹真的率领下,沿乌水畔自东向西展开阵型;张郃九千人从北南下,试图突破王平防线;戴陵、魏平四千人在城中虎视眈眈,伺机杀出助阵。 而他们即将面对的将是汉军五万主力,以及不远处八千人的王平所部。 魏军总计七万三千人,汉军总计五万八千人。可以是说这是继汉中之战后,汉、魏之间发生的最大规模阵战。 若从局部战场上看,魏军六万四千人,汉军五万人。由此看来汉军的人数要少于魏军的军力,但是对于这种情况,曹真并没有过多的喜悦。 战争并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魏军、汉军看似合计有十余万人,但其中还是一半是辅兵,而非作战的主力。 再详细分析下来,魏军虽有优势,但并非是压倒性的优势;况且敌将还是诸葛亮,不可轻视。 因此曹真非常清楚,他真正的对手是诸葛亮统率的是汉军中军主力,只要击溃主力,余众自然四散而逃。 卯时(6:00),两军拔营相向而行,缓缓前进,很快作为前锋的斥候、游骑率先交手。 曹真手下的骑卒十分精锐,面对汉军骑卒毫不畏惧地压上,呼朋引伴地招呼附近魏骑,一起绞杀汉军游骑。很快汉军斥候、游骑,就快速地败下了阵来,回到阵中。 似乎一下子,阵战外的广阔的空间已经不见汉骑的身影,而是黄色魏骑驰骋的身影。 魏军行军队列之中,曹真面色较为愉悦地看着不远处游弋的魏军骑兵。 曹真镇守西北多年,平定不知多少叛乱,死在他手下的胡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手下骑卒长期与胡骑厮杀的磨砺下,骁勇异常。而这些骁勇的骑卒就是曹真击溃诸葛亮的自信所在。 也因此曹真从不畏惧诸葛亮野战,只不过若能耗尽诸葛亮军粮不废一兵一卒,令其不战而退最好不过。 汉军阵中诸葛亮看着绕阵示威的魏军骑卒,倒也没生气,而是不由夸奖道:“曹真手下骑卒,确实为我大汉劲敌!令向煜出阵,厮杀一番,再行撤退,不可坠我大汉之威。” “诺!” 向煜亲率青甲卫轻骑,呼啸着从阵中杀出,奔向在阵外的魏军骑卒。 在大汉打下陇右之后,青甲卫迅速地扩大,从一千余骑增加到五千骑。而这里面又分轻骑与陷骑,轻骑以青衣羌族人为主,陷骑则以从陇右招募的羌人为主。 这批青甲卫缠斗能力远超乎魏军游骑预料,来去如风,骑术精湛,一下子将魏军游骑赶回阵前。 “王生,你率精骑上前会会此将。” 曹真看着不远处正在厮杀之中的两军骑卒,吩咐说道。 “这汉军的骑将倒是骁勇,箭无虚发。” 王生率领数百游骑加入战场,而准备支援的青甲卫轻骑也被后续魏骑截住了去路,厮杀半响,向煜领着骑卒且战且退,撤离战场,游弋在步卒的军阵之旁。 王生虽击退汉骑,但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因为王生差点都死在对面汉将箭下。 此时的王生胸前就镶嵌着一支羽箭,此箭已经射穿外甲,若不是内着锁甲,那羽箭就射中了他的胸膛。 “这汉骑还是稍逊我军。”大司马参军赵俨脸色微喜,说道。 曹真面色不改,一时取胜而已,汉军擅长步战,外有车阵,又持劲弩,可非简单就能取胜。 “命王生,将汉骑压制住,护卫住我军侧翼。”曹真说道。 “诺!” 卯时四刻(7:00),天色明亮,汉、魏十万大军的交战范围,绵延数里。红火色的人潮已经在田野上列好军阵,相隔三里之外土黄色的浪潮也严阵以待, 曹真手攥剑柄,站在巢车上方,远眺不远处黑压压的汉军军阵。 曹真身后站有数名军中官吏,如传令官、参军、主簿等人。魏将将校已经各领部曲,指挥军阵。 随着时间流逝,汉、魏两军不断地接近,曹真也渐渐看清楚汉军军阵的大致情况。 “西蜀前军牙旗为‘吴’,想必是吴班统率,而又有‘霍’旗,应该是近岁声名鹊起的霍弋。” 曹真眯着双眼眺望前方,嘟囔道。 而赵俨也刚刚收到斥候的情报,补充说道:“西蜀右军有‘陈’牙旗,左军为‘刘’牙旗。” 曹真挺着大肚子,按着长剑,笑道:“蜀将陈式、刘巴而已。就是不知邓艾身在何处?” “邓艾嘛!” 赵俨抚须微思,这个名字他听过。共被蜀人称赞为‘王邓姜霍’,新兴四将。 西蜀新兴四将,以王平年长居首,邓艾次之,姜维、霍弋分列三四位。 不过令人可笑的是,这四位里面两位是魏人降将,唯独邓艾、霍弋不是。 邓艾,南阳新野人,与蜀将魏延同乡,乃是西蜀夺陇的最大功臣之一,雪夜攀登嶓冢山,袭取上邽。 然后一举成名,名传天下,从屯粮将校一跃而成两千石高官担任秦州司马,辅助黄权秦州军事。 大司马夺陇时,邓艾屡次献策,令大司马无功而返,被堵于陇山。 “传令全军,擂鼓出击!” 曹真拔出长剑,眼神坚毅,沉声喝道。 “诺!” 一时间,魏军中军的阵中,数十名负旗传令的候骑奔驰在各军阵间隙之中,将曹真军令层层下达。 前军郝昭挥舞令旗,示意出击,魏军军阵闻声而动;左军胡遵、右军乐綝齐头并进。 统率骑卒的夏侯霸神情肃然,牵着骏马,缓缓跟随而上。 魏军发动进攻! 而在数里之外,同在巢车上方的诸葛亮,手攥扇柄,向前挥动,沉声喊道:“迎敌!” 随着诸葛亮一声令下,汉军红火色的浪潮向前,滚滚而行。 汉军前军刀盾手井然有序地持盾挺进,身后紧随着数列弓弩手紧握劲弩,随时准备发射箭矢。 “呜~” 忽然,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军阵,原本寂静无声的汉魏两军,向前奔赴,杀气瞬间直冲云霄。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高平城之战(二) “咚!咚!咚!” 汉军中军十余辆战车上架立着战鼓,赤**膛的汉军力士一齐擂响战鼓。 身披重甲的汉军甲士缓步踏在泥泞的田野上,身后传来弓弩手急促的呼吸声,或拉上弩矢的弦声。 诸葛亮攥紧扇柄,手心充满汗液,深呼吸平复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十万人规模的阵战。 脚下的巢车在汉军将士的牵引下, 正在缓缓向前移动。 诸葛亮扫视远处的魏军行进的队列,感叹曹真不愧是当代名将。魏军推进战线的速度不仅快,而且整齐,士卒旗帜鲜明,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混乱。 而不远处的曹真也被诸葛亮的治军水平所惊叹到, 他的脑海中则是浮现出那句话“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曹真握着巢车上的扶手,微微蹙眉,心中深感不安。 西蜀早些年,名将唯有关羽,身死荆州;后刘备又病故,当时众人皆以为西蜀不成气候。却不成想,诸葛亮横空出世,黄权担起重任,对大魏西部造成如此大的危险。 西蜀在蜀帝刘禅登基之后,仿佛像是转了一个弯,从低谷不断向上,而曹魏近些年国运直下。 不过曹真很快收敛心神,粗略地扫视蜀军前军。 以曹真多年的征战经验,他很快便根据蜀军旌旗的数量,估算出了蜀军前军的规模, 约在一万八千名步卒。而此战魏军的前军却有两万之众。 双方人数虽相差两千人,但实际上汉、魏两军战力相差无几。汉军前军披甲者甚多,而且又有骁将吴班统率。 曹真目光凝重,汉军布置重兵于前阵,岂不是两翼将会薄弱,按理论上而言,步兵先行鏖战,待其力衰之际,重骑陷阵而入,凿穿汉阵,便可击溃诸葛亮大军。 曹真抓着扶手,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诸葛亮怎么会这么大胆将大部分精锐安排到前军,让左右两翼为辅,莫非其前军暗藏玄机。 曹真叹了口气,或许此战影响太过重大,而且面对的还是当世名将诸葛亮,饶是久经阵战的曹真,也有些力不从心之念。 不过, 曹真还是很快将脑海中杂念排除,极其冷静地看着即将交战的汉魏两军。 两军接近半里地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汉、魏两军几乎同时将无数大盾树起,弓弩手将手指放在弩机前,蓄势待发。 汉、魏两军的距离迅速在缩短,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弓弩手,放箭!!!” 汉军将校挥舞令旗,怒声呼喊道。紧接着阵中陡然响起鼓声。 刹那间,数千名弓弩手齐刷刷地举起弓弩对准对面,数千枝利箭破空飞出。密集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射向魏军军阵。 “举盾!” 与此同时,如飞蝗般蜂拥而来的魏军箭雨也接踵而至,‘梆!梆!’射在木盾上。 透过大盾缝隙的箭矢,却没有穿透汉军甲士坚固的甲胄,除了射中没有遮掩的下腿部、手部,几乎没有形成致命性的打击。 “向前!向前!” 无数汉军甲士手持巨盾,急步向前,长矛手也迅速也在挤了上来,弓弩手则站在原地开始抛射, 两轮箭雨,汉魏两军相隔四十余步,两军前阵的战鼓声瞬间变得激昂起来。 忽然,汉军前阵盾阵岔开间隙,手持劲弩的元戎军从刀盾手旁闪出,齐刷刷举起腰引弩、大黄弩、踏张弩。 “顶盾!” 经验丰富的魏军将校停下了脚步,察觉不妙,厉声喝道。 下一个瞬间,近千百枝闪着寒芒的弩矢,迎着魏军甲士,破空而来。 “咻!” “咻!” “咻!” 汉军刀盾手只觉得一阵阵‘咻’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举盾冲锋的魏军甲士,在刹那间失去了控制,纷纷仰面跌倒在地。伴随着惨叫声和呼喝声,一朵朵血花飞溅出来。 那个刚刚还在呼喝着的魏军将校,直接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 哀嚎声在魏军阵中此起彼伏,如此近的距离,劲弩的穿透力恐怖异常。 “兴复汉室!” 汉军将校高举手中兵刃,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汉军甲士也齐声大喊着,冲向惊魂未定的魏军甲士。 “万胜!” 转眼之间,火红色的浪潮便撞上了土黄色方阵,两军交织厮杀在一起。 惊魂未定的魏军甲士瞬间被汉军甲士撕开裂口,后续其它汉军将士在其缺口附近,将其不断扩大。 魏军前锋阵脚大乱,有向其余部位蔓延的局势。 身处前阵的郝昭听闻前锋受挫,脸色一冷,吩咐说道:“虎卫军何在?” 相貌魁梧,膂力过人的典满挺身而出,大声应道:“在此!” “破阵!”郝昭神情冷峻道。 “诺!” 曹操征战之初,选极精壮之人,为帐前侍卫,名曰虎卫军,以骁将典韦、许褚领之。曹丕继位后,虎卫军编入禁军之列,与虎豹骑同等。 去岁大魏伐蜀失利,折损三人,倾覆一州之兵。此战为助曹真破敌,曹叡挑选中军精锐甲士归入账下听令。 战前,曹真直接将虎卫军调入心腹郝昭前军,希望能够从前军处打开局面。 虎卫军出击! 典满身披重甲,手持短戟,领着近千名的虎卫军,恍如脱缰的野马,冲向汉军前部。 虎卫军突入汉阵,恍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鲜血,刀光剑影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合。 一时间,汉军将士攻势一顿,魏军阵脚渐稳,甚至还有压着汉军打的趋势。 “前进,杀穿过去!” 典满高举着短戟,犹如怒熊般指着前方怒声地咆哮着。 此时典满的重铠之上,遍布着数道刀砍枪戳的痕迹;蜀锦战袍布满了鲜血,血滴坠落地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狰狞之气。 “唰!” 一道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乍响,一枝极短的手戟被典满猛然的投掷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准备背袭虎卫军的汉军甲士,手中动作一凝,倒地身亡,赫然只见其颈部插着一枝手戟,温热的鲜血正从其颈间汩汩流出。 汉军为之胆寒!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高平城之战(三) 曹真双手按着巢车上的扶手,探头看着典满带着虎卫军,势如破敌,连声赞扬说道:“果真有其父之风啊!” 典满乃是骁将典韦之子,典韦战死后,典满便从小被曹操养在府中,长大成年后进入虎卫军继承父业。 赵俨抚须称赞, 说道:“典将军勇猛过人,其麾下虎卫军进攻犹如猛虎下山,迅猛之极,令蜀军胆寒。” 曹真见典满突进得有些过深,摆了摆手,说道:“让郝昭前军压上, 护卫住虎卫军左右两侧,防止蜀军包夹。” “诺!” 果不其然,就在曹真话音未落之际, 汉军阵中数面虎纹军旗迎面相迎,左右两翼汉军同时向中央靠拢,试图将虎步军夹住。 此时的典满喘着粗气,身披十几斤的重甲参与激烈的作战,这让他的体力被消耗了许多。 典满扫视了一眼周围敌阵,发现除了自己虎卫军的旌旗,阵前和阵侧皆是林立着的火红色旌旗。 顿时,典满高喊说道:“结圆阵,向前军靠拢。” “诺!” 近千名虎卫军得令后,交替掩护作战,且战且退,缓缓地向前军靠拢。而周围的魏军也拼命地向虎卫军接近。 忽然,前方持盾的汉军缓缓向两侧拉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指挥虎卫军结阵的典满止住脚步,猛然一个抬头,只见数面高大的虎纹战旗出现在阵前。 一阵大风吹过,旌旗猎猎作响, 典满紧握着短戟, 如临大敌地盯视着前方,因为他从前方汉军身上嗅到了和自己虎卫军一样危险的味道。 霍弋身着五折筩袖重铠,手提着蒲元汉刀,铠甲外罩着一件虎纹战袍,劲风吹来将他身上的虎纹战袍吹得鼓起。 而就在霍弋的身侧,一名身高八尺有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的将领虎视眈眈着前方虎卫军。 霍弋挥手冷声,说道:“子讨(孟琰字),迎敌!” “诺!” 此将便是虎步军副将孟琰,孟子讨,益州朱提郡人,孟获同族。因勇力过人,北伐期间战功卓著,被诸葛亮任命为虎步军副将。 “儿郎们,随我出击!” 孟琰手中短斧高举,身后成百上千名虎步军齐吼一声, 同时举起了手中的蒲元汉刃和盾牌。 “万胜!” 孟琰军令一下, 虎步军犹如失去铁链的凶兽, 瞬息之间已是咆哮而出。 典满神情肃然,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必须迎战,况且自己麾下的虎卫军亦是骁勇之徒,如何能畏惧蜀军。 典满毫不畏惧地举起短戟,高呼喊道:“迎战!” 虎步军、虎卫军加快脚步,朝着对方疾步而来。 “来得好!”孟琰迈着步子,高呼喊道。 三国最顶尖的两支精锐步军迅速接近,下个瞬间就深深楔入到了一处。 刹那间,盾墙的撞击、甲片的破裂、兵刃的交错之声同时响起,狠狠地灌入耳膜。处在队列最前端的孟琰,眼前全部的视野都被魏军所充斥着。 尖锐的破空声从孟琰耳边响起,一点寒芒随即而来。孟琰提臂举钩镶相格,随即扭腰发力,试图将之推开。却不曾想那短戟竟然不为所动,继续施力下压。 典满短戟稍微一斜,蹭起钩镶小盾火花,就卸去孟琰所反推而来的力量,朝着孟琰胸口斜刺而去。 生死就在刹那之间,孟琰眼见那戟尖将要触身,他大吼一声,提臂举钩镶全力上抬,挥动短斧向外横扫。 典满见状后撤一步,挺臀收腹,森寒的斧刃高速掠过,铿锵大响,火花飞溅,典满的甲裙铁环甲片瞬间迸裂而出。 然而典满惊魂未定,抬头相看时。孟琰得势不饶人,怒吼一声,短斧朝头下砸,典满一咬牙没有退后而是不甘示弱地举起短戟,接下了孟琰势大力沉的一击。 “铛!” 典满面色大变,没有想到斧头上的力道居然如此之大,久战多时的他有些不支,这一下直接将他砸得膝盖下弯。 典满面红耳赤,紧咬牙关,手中短戟震得颤抖不已,虎口生痛。 孟琰提臂钩镶上扬,钩镶下锋利的钩子,冲着典满腹部直去。 典满惶恐之间,迅速弃戟,向后面翻滚,逃出孟琰的攻击范围。 翻滚之后,典满从腰间掏出手戟,眼眸一厉,猿臂一直,一枝极短的手戟被他狠狠地掷出,直奔孟琰胸口。 手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直线,瞬间出现在孟琰眼前。 孟琰眼眸跳动着冷意,收臂举钩镶小盾格挡。 “铛!” 典满用尽全力掷出的手戟与钩镶小盾相撞,手戟刺破铁盾,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随即掉落于地。 典满有些胆寒,心中升腾起来的战意如流水般逝去。 钩镶是钩、盾结合兵器,上下有钩,中央有小盾,有防、钩、推三种之用。 但要知道当今最难精通的兵器就是钩镶,军队将士之中使用钩镶的,少之又少,精通之人更是没有。 而眼前这名蜀将却可以和短斧配合使用,左手与钩镶已经融为一体,挥钩镶如驱臂,加之武技过人,恐不是自己所能敌。 孟琰手持短斧,举钩镶俯视虎视着眼前一众的虎卫军甲士,宛如人间太岁神,威风凛凛。 虎卫军也不畏惧,聚盾成墙,将典满护卫在中央,且战且退,缓缓后撤。 曹真面色凝重地站在巢车上,看着前阵虎卫军的旌旗向阵后撤退,汉军虎纹旗帜迅速跟上,便知虎卫军被击退。 虎卫军的突然撤退,导致突入汉军军阵中的魏军甲士陷入了混乱,在孟琰的带领之下,虎步军很快便杀退了魏军甲士。 “孟将军,霍将军命将军后撤,不许深追,回阵休息。” 孟琰正欲追击杀入魏阵之际,亲卫传话说道。 孟琰点了点头,振臂高呼,喊道:“虎步军,撤!” 虎步军独特的令旗挥舞,示意撤退。 一众虎步军瞟了眼倒伏在地上魏军甲士的左耳,但还是没有犹豫,便立即撤退,严格的军纪已经让他们知道违纪的代价。 就这样一来一回,汉、魏二军前军战线维持不动,两军前阵将士继续陷入鏖战,等待其它阵线发生新的变故。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高平城之战(四) 高平第一城十几里地之外,汉、魏两军列阵厮杀,号角雄浑,鼓声隆隆。 戴陵站在城南城楼上,眺望战场,内心蠢蠢欲动,准备出战协助大司马曹。 戴陵按剑沉吟, 说道:“我准备出击助阵,不知魏将军意下如何?” 魏平也是有些意动,但性子保守的他,还是说道:“将军,且待斥候回城,再行确定出击之策,防止邓艾有诈!” 戴陵盯着后军的‘邓’姓牙旗, 缓缓点了点头, 说道:“邓艾这厮一向狡诈, 以不足千人之军试图阻挡我军,其中必有猫腻。” 此时,探查情报的斥候风尘仆仆地从城角沿着城梯,奔至戴陵身前不远。 斥候单膝跪地,禀告说道:“启禀将军,邓艾所部依旗帜及阵型观之不过七百精锐左右,敌军周围并无伏军。” 戴陵不禁愣了愣。 他实在没想到邓艾居然如此狂妄,居然敢以七百之众殿后阻拦自己出城救援。 戴陵与魏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喜悦之情。 戴陵挥了挥手,示意斥候退下,说道:“魏将军,我观之必是大司马攻势凶猛,蜀军人数不足,欺我等先前出城作战失利,是故方令邓艾以七百精锐恐吓我军。今陵欲出击助阵,不知道魏将军意下如何?” 魏平哈哈大笑, 拍着女墙, 说道:“戴将军之意, 便是平之意。邓艾七百精锐,我等不可懈怠,需出全力将其击溃方可。” “传令,全军出击!”戴陵神采飞扬,挥手喊道。 “诺!” 高平第一城依山而建,东南二面皆无城门,唯有西北二面而出。西面乌水绕城,以为险要。 魏军三千士卒从西面城门处缓缓走出,跨过乌水,直奔南面而去。 戴陵、魏平二人几乎是倾尽全力试图击溃邓艾,城中只留下数百老弱魏卒守城。 此时若从空中俯瞰,可见戴陵所部三千士卒就像一只逐渐张开双翅的燕雀,翱翔于田野之上,不断向邓艾所部接近。 数百名魏骑从阵中出动了,以松散的阵容向着邓艾七百人所部两翼迫近,卷起滚滚烟尘。 邓艾神情冷峻,看着在风中猎猎飞舞的牙旗,沉声吩咐道:“传令, 结圆阵!” “诺!” 七百名军士阵型变化, 一朵盛开的梅花般散开来,在魏骑尚未奔驰到半途时,圆阵已经结成。 前排长枪手将一丈八尺长的长枪架在巨盾上,或者从队友肩膀间缝隙中探出,形成密密麻麻的长枪之林。 以百人规模集中的元戎弓弩手,或忙着脚踏弩身上弩矢,或将弩矢箭头插在身前的地面。 此时布阵已完毕,前方的滚滚烟尘,也到了汉军跟前。 弓弩手依仗劲弩射程,向外瞄准平射,一声声‘咻’声乍响,必有靠近的魏骑倒地。 面对着高大的盾牌和不时射出冷箭,魏骑并不敢靠近,他们只能贴着劲弩的射程掠阵,向着军阵放了一轮箭,随后完成任务的后撤。 阵中的宿嘏吐了口水,看着落在阵前的箭雨,骂了句:“没卵的家伙,有种靠近放箭!” 此言一出,引起赤甲卫士卒一阵哄笑,原本凝重的气氛消散了些许。 戴陵也得到了最新的战报,邓艾所部统率的甲士确实也是蜀军精锐,皆着深红之甲或许是赤甲卫,奇特的是组成盾墙的盾牌大了些许,但这点并没有引起戴陵等人的警觉。 弓弩手也并不多,不过弩为重弩且各个弩手射术出众,甚是精锐。 汉魏交战多年,对于双方的麾下精锐部队也是知晓甚多,其中汉军以三甲卫、无当飞军最为著名。 白甲卫以步战为长,士气高亢,不畏生死,耐久战,善于近战对阵骑卒;赤甲卫也是以步卒为长,士气激昂,论一时搏杀乃汉军之首,百甲卫亦不能抵挡。但一旦陷入久战,赤甲卫却不如白甲卫耐战。 不过这些仅限于汉军高层知晓,魏将戴陵却是不知晓,只知赤甲卫作战勇猛,非普通精锐能比。 魏平建议说道:“戴将军,赤甲卫骁勇善战,如今又结圆阵,若不能将其直接击溃,恐怕会有蜀军来援,我军将会错失良机。” 戴琳握着马槊,沉吟说道:“魏将军之言,亦是我之所思。我军兵众,蜀军精锐,敌军且有支援,不可久战,应当一鼓作气破之,要不然士气衰竭难以久战。” 魏平拱手请战,说道:“戴将军统率步卒正面接敌,平请率骑卒直接陷阵,冲垮蜀阵。” 戴陵点了点头,也是知晓魏平善骑卒,说道:“便依魏将军所言,魏兄前压,陵步卒于后。” 雄浑的号角声响彻田野,魏平领着骑卒重新列阵,说着一些鼓舞的士气的话语。 邓艾远远地望见魏骑,为安抚阵中士卒之心,按剑巡视前列,说道:“魏骑陷阵之时,不可急切,放近四十步,元戎甲士方可现身张弩。” 埋伏于赤甲卫身侧的元戎甲士微微点头,不敢作声。 就在邓艾巡视军阵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以及越发激亢的鼓声,透过缝隙,便见魏骑策马缓缓推进,魏卒紧随其后。 半响后,三百魏骑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上千马蹄猛然踏地,掀起烟尘,带起无数的杂草碎叶,声势骇人。 元戎校尉董骏握紧劲弩,沉声说道:“听我号令,不可擅自出动!” 魏骑骑队越来越近,汉军军阵众人不由加重呼吸之声;随着马蹄踏地之声震耳欲聋,汉军军阵也愈发凝静。 邓艾深吸一口浊气,看着埋伏在盾后的五百元戎士长呼而出。 这五百元戎士是汉军的杀手锏,佯树七百士卒之数的旗帜,外设大盾,以迷惑魏军,而这个五百元戎士紧贴盾后,不敢露头,以待魏骑靠近射杀。 魏骑快步至两百步时,先前的百余名汉军弩手开始射击。 魏平见弩矢其实不多,不由一喜,也不试探,呼吁众人加快马速,快步直接变成小快步跑冲刺。 到最后一百五十步时,见弩矢数量依旧不变,领头魏骑默默地将小跑步,提高为袭步冲锋。 待至四十步时,形势突变!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高平城之战(五)小结 “出阵!” 元戎校尉董骏声嘶力竭地高喊,身旁的亲卫也吹响尖锐的号角声。 数百张巨盾整齐划一地撤开,元戎弩手从盾牌后面齐刷刷地闪出,瞄着四十步外迎面奔袭而来的魏骑。 冲锋在前的魏平脸色骤变,紧勒缰绳,试图调转方向,但却晚了一步。 “咻!” “咻!” “咻!” 令人头皮发麻的劲弩独特声音乍响,空中顿时出现数百道黑点,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朝对面魏骑疾射而来。 十石劲弩所射出的是弩矢带着巨大的动力飞行,在这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又是这种破甲弩矢,任何坚固的铠甲都无法阻挡半分,更不用说是普通的皮甲。 数百支破甲弩矢一落,冲锋在前的魏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就被弩矢射飞出去,那些弩矢直接穿透他们身体上的皮铠和肌肉骨骼,血肉之躯如同纸糊般不堪一击,无数鲜血飞溅。 噗噗嗤嗤……一连串沉闷的声响过后,一瞬间便有近百名骁勇的魏骑跌落马下,其中甚至有人还没能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死于弩矢之下! 带队冲锋的魏平,已经被弩矢穿透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躯体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身后的疾驰而至的魏骑见状,无不一脸骇然,纷纷勒住缰绳,不敢向前冲锋。 “咚!咚!咚!” 此时,汉军阵中火红的旌旗摇动,激昂的进军鼓声响起。 汉军阵型散开,元戎弩手丢弃十石劲弩,反手又掏出一把连弩,向着魏军发起反冲锋,赤甲卫数百人紧随其后。 元戎弩手举起连弩瞄着前方,又是一阵弩机声乍响。半响之内,一弩发射出十枝弩箭,成百上千枝弩箭直扑其余魏骑。 原本试图还准备继续冲锋的魏骑被吓得心胆俱裂,纷纷掉转马头往后逃窜而去。 “杀!” 宿嘏震天大吼,身后数百名赤甲卫士卒也跟着怒吼起来。 戴陵脸色大变,此时的他如何不知道这是汉军给自己设下的圈套。 邓艾示敌以弱,佯装士卒七百之众,埋伏四百精锐弓弩于盾后,引诱自己出阵,面对魏骑任何试探皆不出阵。只等魏骑冲锋接近四十步时,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可杀至阵前,四百弩手方才杀出。 一向小心谨慎的魏平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毕竟两百步到一百步之间汉军弩手一直都不过百余名。而在靠近四十步时,如此近的距离下,却有四百名弩手再伏起射杀魏骑。 要知道普通士卒面对奔袭而来的骑卒就已经会惊慌失措,能够持矛列阵不乱动的士卒可以说是精锐,而面对骑卒冲锋毫不慌乱,能够瞄准齐射的可称天下雄兵。 先前界桥之战时,公孙瓒欺负麹义兵少,欲践踏敌阵,却不曾想就是被麹义暗伏强弩千张击溃。 不过戴陵却来不及多想,因为逃窜的魏骑已经反身冲回大军阵中。 逃窜的魏骑在汉军的反冲锋驱赶下,看见本军军阵,下意识靠近。 看到这一幕,戴陵脸色一变,高声喝道:“传令!如有溃兵冲击军阵,直接斩杀!” 但此时已经晚了,魏骑迅速掠过军阵向后撤退。在溃军的影响下,两翼则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行进中的魏军中前军不知缘由,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些魏骑为什么奔逃。紧接着,冲锋的汉军甲士出现在他们眼前,待其反应过来时,千余名汉军甲士趁势追杀而来。 宿嘏已经一马当先,赤甲卫紧随其后,直冲魏军中军而来。 “杀!!” 宿嘏怒吼一声,左锏隔开来袭的长枪,同时近身上前手中右锏向前猛砸,就在他的身前,一名躲闪不及的魏将士当即被右锏砸昏在地。 魏军士卒的军阵因为魏骑逃散、宿嘏等人的突入,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而就在不久之后,披挂着重甲的赤甲卫手持环首刀也突入了阵中,将魏军军阵的缺口越打越大,魏军混乱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骑乘在战马上的戴陵,看得分明,中前军的前部已经陷入混乱,若再被汉军深入突破,届时基本会全军溃散。 戴陵脸色沉重,为挽救失利的局面,他只能亲率麾下还尚听令的士卒上前支援。 身处前阵的宿嘏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这个压力,久经沙场的他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大喜,因为他明白这是敌军的垂死挣扎的表现。 宿嘏越发激昂,手持双锏,依仗坚固的甲胄领着身旁十余名赤甲卫直冲敌阵,寻找戴陵。 就在戴陵率军压上支援之际,邓艾领着元戎弩兵也随后而至,一部留在外围精准射杀魏卒,部分持利刃入阵支援赤甲卫作战。 外围元戎校尉董骏领着弩兵手持劲弩,瞄准落单魏卒,扣动弩机一一点射,魏卒为之胆寒。 深入敌阵的宿嘏一眼望见戴陵,准备冲杀过去,却不料身眼前出现一排盾墙,使他无法继续往前冲去,只得与其余几名赤甲卫并肩鏖战在一起。 而此时从侧翼包夹的邓艾却轻易地逼近戴陵,戴陵也是发现邓艾动向,提刀向邓艾方向奔去,显然相比于宿嘏,邓艾更好拿捏。 身材壮硕的戴陵手持刀盾冲在最前方,其脚步和手臂处于便于攻守的姿势,双肩贲起蓄力待发,毫无疑问,戴陵的武艺不弱。 邓艾站直身体,从左右接过劲弩,瞄准戴陵的胸膛一弩射了过去。弩矢破风,发出特殊的声响,瞬间飞越数十步的距离。 戴陵左手提盾格挡,“绷”的一声,弩矢刺破盾面,木屑四溅。 戴陵下移盾牌,看了眼邓艾,好似在说不过如此。 不过邓艾也不生气而是挥了挥手,神情平淡地示意众人举弩。 弩兵卸下腰间连弩,轻微瞄准,弩矢破空声再起,不过这次却是近百枝弩矢。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如今密集的弩矢。 戴陵睁大瞳孔,惊恐至极,好似在说邓艾不讲武德。 下个瞬间,戴陵下肢吃痛,数枝短矢插在腿部,直接跪倒在地。其余魏兵似乎想保护戴陵,却紧接着,邓艾又拿过一把劲弩,锐利的弩矢刺透甲片,撕裂肌肉,射穿戴陵胸膛。 戴陵身体顿了顿,然后淌血倒匍在地,滚烫的鲜血从身下溢出,缓缓流在田野之上。 邓艾嘴角上扬,钪锵一声,拔出长刀,踏着戴陵流淌的鲜血,迈步向前,指向高平城,高呼喊道:“杀!” 戴陵一死,原本负隅顽抗的魏军直接崩溃,疯狂奔走亡命,沿途丢盔弃甲,朝着高平城逃去。 不远处的宿嘏长叹一声,封侯之位又没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高平城之战(六) 辰时四刻(9:00),汉、魏鏖战已有一个时辰(2个小时)之久,双方前军已经完全纠缠在了一起,双方犬牙交错,各自都有死伤,但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来。 诸葛亮单手按着巢车上的扶手,把注意力集中地放在左右两翼交战的战况。 对于目前大汉而言,前军并不是决定此次战役的胜负手,而是拖住曹魏精锐的中军而已。 盯着后军战局的潘俊,喜悦地拉了拉诸葛亮衣角,说道:“上丞相,邓司马摇旗示意。” 诸葛亮回头望去,只见遥远的远处无数面火红旗帜连续摇动,还有伴随着点点狼烟。 诸葛亮攥紧扇柄,喜上眉梢,但神情还是淡然,缓缓说道:“士载击溃高平第一城援军,我军后路无忧。如今决定大军胜败还是在左右二军身上,且不可为些许战果而影响判断。” “诺!” 话虽是这么说,诸葛亮还是多瞟了几眼后军邓艾方向,然后才将目光投向右翼陈式部。 右翼陈式所接战之敌乃是魏军左军郭淮及左前锋胡遵,汉魏虽交战许久,但左右两侧还是处于步卒作战,魏军所依仗的骑卒还没有上场。 魏军左阵郭淮盯着前方厮杀的阵线,淡淡问道:“鹿角是否已经全部拔除?” 刚退却下休息的左前锋胡遵,微喘着气,拱手答道:“启禀将军,蜀军军阵前沿鹿角、栅栏已经全部被我军拔除完毕,特别是阵角处。” 顿了顿,胡遵继续回答道:“由于蜀军顽强,我军尚未夺取车阵。” 郭淮点了点头,骑在战马上眺望远方,见到熟悉的旗帜,说道:“蜀军已经休整两次了,士气有些不足了。” “将军,可否禀告大司马,让其派遣骑卒陷阵?”胡遵好奇问道。 郭淮抿着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说道:“命士卒上压,看看蜀军反应如何?” “诺!” 鏖战许久,魏军人多占优的特点终于显现出来了。休整后一支魏军得到军令后,立刻起身赶赴战场前线。 半响后,汉军右翼压力大增,将一支休息不久的士卒重新派遣到阵前作战,方才顶住这次郭淮所部的进攻。 战场的局势被诸葛亮尽收眼底,不由微叹了声,汉军人数终究是少于魏军,辛亏左右两翼有车阵为依仗才挺住魏军数次进攻。 诸葛亮手心出汗,偷偷擦拭在衣角处,说道:“如今鏖战已久,我军有不支之状,命左右二军准备小心魏骑陷阵进犯,摆上磁石阵。” “诺!” 不只是诸葛亮发现右翼捉襟见肘的兵力,郭淮也是有所发现,将此战报传报于曹真,令其定夺。 随着时间推移,夏日的烈阳愈发晃眼。 魏军中军巢车上,曹真举起手掌遮掩阳光,保证自己的视线不受影响,眺望前军战况。 赵俨得到郭淮战报后,禀告说道:“大司马,郭将军言,蜀军鹿角、栅栏已经全部被拔除,而且蜀卒久战之下,疲态尽显。” 曹真闻言,顺势向汉军右翼望去,虽视野不似诸葛亮方便,但是依稀可见魏军压着汉军进攻。 曹真沉吟半响,说道:“伯济此言,乃是希望我军派遣重骑陷阵,以定局势。不知参军以为如何?” 赵俨抚须微思,说道:“大司马,夏日炎热,阳光耀眼,我军向阳,蜀军背阳,久拖之下,利敌而不利我。俨不敢妄言,只是按照当前局势而言,若遣骑卒出阵,可一定局势,但亦要小心蜀军骑卒。” 曹真拍了拍扶手,沉吟许久之后,吩咐说道:“命骑卒出战,但让夏侯将军小心蜀骑。” “诺!” 魏军中军令旗挥舞,示意夏侯霸率领骑卒出击。 陡然间,魏军战鼓敲响。 万余只马蹄同时向魏军左右两部靠拢,声势极其骇人。 这一幕也惊动了诸葛亮、陈式、刘巴及白甲右卫卫帅李骞等汉军将校。 李骞与陈式对视一眼,拱手说道:“陈将军,骞率白甲卫上前摆下磁石阵。” 陈式微微颔首,沉声说道:“李卫帅一切小心。” 中军巢车上,诸葛亮见状,为给陈式、刘巴等人争取时间,下令让麋威率三千余名游骑出阵,袭扰魏军。此时汉军中军,仅保留青甲卫的千余名重装骑兵(①)。 大汉刚刚夺下陇右,组建大规模组建骑卒不到两年,效仿虎豹骑组建的骑兵也才只有青甲卫千余名陷骑。 是故从质量上和数量上都不如曹真亲卫及曹魏中军加起来的两千余名重装骑兵。 汉军右阵与前阵连接处,忽然打开一道口子,麋威率领着千名汉骑从口子鱼贯而出。 此时从天上可以看到,麋威率领的千名汉骑绕行一个弧度,准备袭扰魏军步卒。而魏骑发现后,也派出一支魏骑上前接战。 再紧接着,左阵附近一道口子又涌出上千名游骑,准备上前干扰魏军陷骑进攻,则是又被一支护卫左右的魏军轻骑拦住。 夏侯霸率骑绕行汉阵,寻找薄弱之处,准备率军陷阵而入。 忽然却见蜀军右翼一处角落,数千士卒并无铁制甲胄,而是穿戴普通皮甲,或者竹甲,手中的武器也只是普通的长矛,远射的弓弩射程也是不远。 完全不似汉军精锐,反而像是汉军辅兵,唯有汉军身前的车阵会稍微影响重骑陷阵。 夏侯霸大喜过望,没想到汉军兵力不足至此,随即呼喝着魏骑列阵。 此步卒正是卸掉铁甲的赤甲卫,李骞看了眼众人身后井按照一定规则摆放而成的磁石阵,抬头看了看在阵前来往驰骋的魏骑,心中冷笑不已。 魏骑阵中响起一阵号角声,形成锥形阵的千余名重装魏骑向前逼近,附近数百名魏骑压阵。 夏侯霸骑乘在战马之上,望着眼前还算严整的汉军军阵,又远望了眼中军高耸的巢车,那里竖立着一面火红色的大纛旗,那就是大汉上丞相诸葛亮的大纛旗。 一丝冷意从夏侯霸的眼眸之中闪过,他今日便要为父报仇,一雪父亲定军山之耻。 面对不断前压的魏军重骑,一向无畏的李骞不禁回想起关川河谷那支数百人的虎豹骑,不由感到一股心悸袭来。 太阳的照耀下,发出耀眼光芒的魏军重骑显得格外狰狞可怕。 一时间,战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此处! ---------- ①:骑兵可以通过是否冲阵简单分为陷骑、轻骑。 陷骑不一定是重装骑兵,轻装骑兵承担陷阵任务也可称为陷骑。但重装骑兵几乎一定是陷骑。 东汉出现重装骑兵萌芽,代表性幽州突骑、虎豹骑。随着双边马镫的出现,进入南北朝时期,几乎所有国家都玩重装骑兵,也就是具装骑兵。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高平城之战(七) , 巢车上,诸葛亮将左右两翼局势看得清清楚楚,魏骑着重进攻右翼陈式部,左翼刘巴部所面对的魏骑较少。 远处魏军中军隐约间有向前行军的动向,魏军左右两部旗帜也不断挥舞,士卒缓缓前压。 魏军一系列的动向,似乎证明了他们即将发起总攻。 诸葛亮身躯前倾, 重量压在扶手上,盯视右翼陈式部,吩咐说道:“命向煜准备,等候中军令旗。” “诺!” 在大汉调度之时,曹魏的重装骑兵已经在策马逼近汉军。 距离七百步时,高大的战马迈着小步, 发出阵阵马蹄踏地之声。 李骞等人面色凝重, 望着前方那一排排黑色铁甲铁骑,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等候令旗,随时撤退。”李骞沉声说道。 “诺!” 白甲卫士卒,神情肃然,前排士卒列阵以待;而后排士卒已经按照插在地上的令旗标记,后撤越过磁石阵。 李骞按剑巡视队列,来回地走动,大声地喝令道。 “等待各部军令,看着地上旗帜撤离,按照前些日的训练来,不可违背军令!” 可就在这时,李骞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立即止步,作为久经沙场的他非常清楚这声响代表了什么。 他猛然抬头一看,只见重装甲骑正在向这边奔涌着,战马速度越来越快, 声响越来越剧烈, 好似沉闷的雷声响彻田野。 李骞连忙挥手,示意前排军士后撤, 声嘶力竭地喊道:“后撤!后撤!” 前排军士得到信号, 长呼一口浊气,恍如溃退般的士卒,涌着越过身后磁石阵。 不撤还好,一撤即便是训练有素,精锐异常的白甲卫,背对奔袭而来的魏骑也不由恐慌。 李骞带队的军法官立即砍下骚乱者首级,平息杂声,前排撤退的白甲卫这才井然有序地穿过磁石阵。 汉军军士的溃败,旗帜倾斜,这一幕映入张虎眼中。 青铜兽面下,张虎咧嘴笑了,他没有丝毫怀疑,继续加快胯下战马的速度,朝着汉阵奔驰而去。 须臾之间,张虎率领的重装魏骑,还有三十步接阵。 重骑两侧护卫着游骑一头当先,抛绳捆住车驾,向外拉拽,为重骑打开进入车阵的通道。 张虎远远望去, 只见车阵后耸立着大大小小黑色石头, 而那些溃兵退至那些黑色石头后列阵,试图想以乱石阻挡甲骑的冲击。 如此一幕,张虎冷笑几声,通过车阵,微微降低马速,准备避过黑色石头,不敢过分急驰。 但忽然一股怪力,拉扯着身着重甲的他,胯下披着马甲的战马也不受控制,受怪力牵引着顺势往黑色巨石跑去。 张虎眼见要撞上刺史,紧勒住马缰,试图将战马调转方向,却将战马勒着嘶叫连连,依然控制不住。 下个瞬间,铁甲、磁石互相吸引,当磁石与铁接触时,发出一阵金属摩擦声。小小的磁石被吸引撞到马甲上,身披十几斤铁甲的张虎也吸引到许多磁石,令人吃痛不已。 张虎多股怪力之下,难以控制战马,又被磁石撞击,直接摔倒在地,左脚被战马拖拽。紧接着,连人带马重达数百斤地撞上巨石磁石,狠狠地摔在地上。 张虎头昏脑涨,眼前发黑,险些昏了过去。 刚刚睁眼,却见一只马蹄直接重重踏在他的胸口,咔嚓一声,胸骨骨折,血气上涌,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将身上的铠甲染红一片,彻底昏死过去,呼吸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张虎听到响动,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磁石吸住,靠着巨石上,胸口隐隐作疼。 张虎瞄了眼周围环境,最早随自己陷阵的近百名魏骑基本都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其余后面而至的数百名魏骑已经失去冲击力,正在陷入与汉军的搏杀之中。 从这支汉军的配合及武技上看,这些根本不是辅兵,而是精锐异常的汉军精锐,身上穿着竹铠、皮铠只不过是为避免受到地上磁石的影响。 这些汉军还时不时,掏出磁石往披甲魏骑头上砸去,将其砸得头昏脑涨,可谓是手段下作。 失去机动力的一名魏骑基本是被三名以上的汉军步卒持长矛架住刺杀;试图负隅顽抗的魏骑也很快被汉军绝妙的配合击杀于马下;少数武艺高超,聪慧的魏骑,远离磁石,与汉军格斗,但是却被汉军手上的劲弩近距离射穿重铠,死于弩下。 随着时间推移,数百魏骑已经死伤惨重,已经有人弃械跪地投降,奋死拼搏者少之又少。 张虎一种愤懑之情涌上心头,自己有负大魏之恩,胸前刺痛不已。稍微平复心情,张虎叹了口气,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看到过往父亲张辽的身影。 下个瞬间,一支锐利的长矛朝着张虎暴露的咽喉,凶狠地刺了下去,滚烫的鲜血沾湿矛尖。 李骞吐了一口唾沫于地上,骂道:“看你还嚣张不,爷给你补一枪,九泉之下不用谢我。” 身旁亲卫似乎发现张虎甲胄与众不同,蹲下摸了摸张虎的腰间,果然掏出证明身份的印。 李骞将印从锦囊中掏出印章,只见其上刻有‘武威乡虎’四字。 李骞与身旁亲卫看着印章大喜过望,李骞虽不知此将姓甚名谁,但是却知此印乃是乡侯之印。 李骞将印重新放回锦囊中,放入怀中,拍了拍胸膛,大笑说道:“大丈夫如是而已!此战后,骞要封侯了。” 就在白甲卫众人打扫战场之际,忽然右翼响起列阵出战的军号。 李骞赶忙呵斥住众人,准备换甲出战。 巢车上,诸葛亮嘴角笑意盈然,羽扇挥指郭淮部,说道:“左右二军皆破重骑,命向煜率领重骑出阵,陷郭淮所部。” “诺!”传令官应道。 “咚!” “咚!” “咚!” 激昂的战鼓声,震人心魄,响彻中军。 向煜系起兽面,戴上兜鍪,翻身上马,手持丈八马槊,高呼喊道:“出阵!” 千名重骑齐动,从左阵与前阵的结合部鱼贯而出,犹如洪流般奔腾而出冲向魏军。 (晚上还有两章,结束高平城之战)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高平城之战(八) , 不过几刻时间,战局突发转变,魏军重骑陷入磁石阵死伤惨重,汉军重骑随即出阵迎战。 魏军左部郭淮透过滚滚烟尘发现了这支袭来的汉军重骑,连忙让夏侯霸迎战。 而此时的夏侯霸面对损失惨重的魏军重骑,目眦欲裂,正欲率军陷阵死战, 但还是冷静下来,领着残余重骑及游骑转而迎击汉军重骑。 向煜也是发觉前方试图拦腰截击的夏侯霸所部,吩咐左右说道:“分出三百重骑,五百游骑阻挡魏骑。” “诺!” 此时从天上可以看到,原本直冲魏军侧翼的向煜所部,分出一半兵力, 调调转马头,策马向上前对冲魏骑。 而向煜本则率领以重骑为主的本部,直向冲击右翼阵角的魏军而去, 寻找合适切口一击必中。 向煜身体匍匐在马背上,腋下夹槊,领着汉骑分三队列,绕行魏军阵脚。 郭淮望着背部方面烟尘滚滚大惊失色,便知夏侯霸没有将汉骑阻挡下来,连忙指挥部将大喊道:“快速从前方抽调精锐,阻挡汉骑。” 但这一切为时已晚了,魏军左部背面并非精锐,乃是普通的辅兵守卫,大部分精锐已经被郭淮抽调上前线厮杀, 辅兵们望着这支数量近千的骑队,为首数排, 皆是人马俱铠, 手持丈八马槊,不由腿脚发抖, 心中骇然。 须臾之间,向煜率领的汉军重装骑兵已然入阵。 辅兵直接对上重骑突击, 根本无法抵挡,且不言装备如何,其心能不畏惧便好。毕竟汉军重骑身上闪光的甲胄、密集如林的马槊无不告诉着辅兵,这不是他们所能迎战之敌。 前排数百辅兵面对汉军重骑疾驰而来,大部分人瞬间转身而逃。魏军将校竭力呐喊着结阵固守,但基本无法改变战局。 留下来些许的辅兵步卒们甚至都组织不起抵抗,由这些重骑横冲直撞,挥刀砍杀,犹如秋收之麦,所过之处望风披靡。 前排辅兵一个个丢下武器,四散奔溃,带动身后的魏军士卒,甚至连刚刚试图抵挡的魏军将校也纷纷逃窜。 向煜所部重骑非常轻易就冲穿了魏军辅兵,并且随着汉骑渐渐深入中军,原本停下试图聚合在一起的溃军,继续逃窜,甚至连带着其余魏卒逃窜。 游骑左右护卫重骑,他们用弓弩射杀两旁逃窜的步卒,逼迫他们奔逃向中军郭淮处。 骑队中央,向煜一马当先, 狰狞的兽面之下,神情格外冷静,领着重装铁骑加快速度,策马向中央位置的郭淮大纛冲杀而去。 成百上千名溃兵向后逃跑,溃兵们互相推挤同伴,涌向郭淮中军所部。 而守卫郭淮的魏军精锐,早在郭淮的命令下,直接射杀向溃兵,砍杀试图冲阵的溃兵,不许溃兵入阵。 溃兵前后皆敌惊恐不已,最终被魏军精锐的刀枪箭羽吓住了,溃兵们改向两侧逃亡。 虽然说如此,汉军重骑兵已至,刚刚被溃兵冲击有些松动的阵线,还未来得及调整就要被迎上汉军重骑。 刀盾手刚才将盾牌底部的尖角扎入地面谷地住,还在调整步伐准备承受冲击的姿势时,汉军重骑直接撞了上去。 魏军刀盾手瞬间便感觉到盾牌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上,数十名刀盾手腾空而起,跌落后排的人群中。 刹那间,战场上到处可闻魏军士卒被马槊搠透而发出哀嚎声,战马倒地的嘶鸣声。 陷阵而失去机动力的汉军重骑兵,依仗铠甲坚固,直接步战相作战厮杀,为后面的重骑打开缺口。 下一个瞬间,第二波汉军重骑在向煜的率领下沿着刚刚被撕开的缺口,再次直接撞上了上去。 向煜腋下夹着马槊顺势捅向魏军士卒胸膛,锋利的槊刃刺破甲片,搠透魏军士卒胸膛。 向煜松开马槊泄力,接着抽出环手刀,狠狠地劈下左侧的魏军士卒,一刀下去劈裂魏卒的兜鍪,却被魏卒颅骨卡住。 向煜用脚踹了下魏军士卒,才把刀拔了出去,刀刃上鲜血和脑浆在流淌滴下。 魏卒倒地捂脸哀鸣,半边脸面都被向煜劈碎了,鲜血沿着脸颊流下来。 向煜见他这么痛苦,反手抽出马槊,直接将他搠透,了解他的痛苦。 紧接着,第三波重骑沿着前两波重骑蹈阵的路线,直接撞上了上去,冲垮试图重构军阵的魏军士卒。 汉军重骑虽成立不久,但因大部分是由羌人或善习骑术的陇右汉人,论及凶悍相比魏军重骑,有过之而无不及。发起凶猛的陷阵,魏军士卒几乎无法抵挡。 此刻汉骑奋力搏杀,魏军士卒竭力抵抗,无数的鲜血洒落地上,渗入泥土之中。原本笔直的阵线,迅速地向内凹陷,直指中央,甚至影响正在前部与汉军厮杀的魏军精锐。 一刻时刻,魏军左部战局突变,汉军兵锋已经逼近到军阵中央,第一波汉军重骑不过数十步便可抵达郭淮牙旗下。 跟随在郭淮身旁的文吏、传令官,脸色皆惨淡,急转直下的局势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郭淮紧咬牙齿,面对逼近的汉骑,终于忍不住大骂道:“张虎这个废物,如何能统率重骑,面对疲劳之师,居然还被步卒杀得全军覆没!” 文吏见局势凶险,有些畏惧,忍不住劝道:“将军,蜀骑勇猛,不如稍退?” 郭淮闻言,拔出长剑,发怒说道:“两军死战之际,如何能退,我军退,则我军败;蜀军退,则蜀败。众人勿言!” 说完,郭淮又派上亲卫上前助阵,压住退却的军阵。 阵中厮杀的向煜也已经一路杀到前方,准备汇合第一波汉骑,一起杀穿阵线,直取七十步外的郭淮。 向煜猿臂一探,长矛如灵蛇般猛地抖动,抖出几朵枪花,直戳魏卒咽喉。 眼力劲好的亲卫指着牙旗下的郭淮,说道:“向卫帅看,头戴红缨的正是郭淮。” 向煜又戳翻一名魏卒,身为射雕手的他,眼力过人,抬头望去果然是郭淮,大吼道:“取我弓来!” “诺!” 亲卫从弓囊中取出重弓交给向煜,向煜一掌握过重弓躲到亲卫身后,抽出破甲箭,低头微探寻找合适角度,并以免被魏军发现。 向煜微调几步,透过两名亲卫肩膀的缝隙,恰好可见挥剑指挥的郭淮本人。 向煜先是摸了摸汉天子刘禅赏赐的玉韘,然后左手举弓,肩肘手三点成线,鼻尖下颚垂于地面,右手抬肘,后背发力。 向煜用韘沟槽勾弦,微眯双眼,拉满弓弦,破甲重箭瞄准郭淮的胸膛。 “嗖!” 重箭破风,发出低沉又有刺耳的呼啸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射向郭淮。 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重箭刺破明光铠,甲片崩裂,火光一闪。借着后劲,重箭又在第二层锁子甲那洞穿一个孔洞,重箭穿透两层重铠射了进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郭淮直接摔倒在地,胸口上插着一枝重箭,不知死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高平城之战(完) , (为盟主兔兔的小熊加更) “将军!”文吏们喊着,将郭淮扶起。 部曲长也来不及查看伤势,领着众人将郭淮护卫住,身旁郭氏部曲持盾上前,形成盾墙。 郭淮就这样,被手下官吏和部曲掩护下,撤离中军,且战且退。 郭淮一撤,原本还在厮杀的众人恍若失去主心骨,不复先前那般士气高涨,在汉军重骑的厮杀下,纷纷溃不成军,各自逃命去了。 向煜三步并二步上前去,将手上发顿的环首刀丢弃,从地上捡起环手刀,狠狠地砍在郭淮牙旗杆上,只听得一声巨响,木屑横飞,旗杆应声而断。 一直注意右部战场的诸葛亮,见到郭淮牙旗倒下,狠狠地拍了拍扶手,大声笑道:“郭淮部败矣!” 潘浚脸上笑意难掩,拱手说道:“大喜啊!请上丞相下令,命令全军发起总攻。” 闻言,诸葛亮收敛神情,抽出先帝所赐佩剑,喊道:“下令全军进攻,中军高翔压上,同时命陈式尽快击破残部,与中军一起夹击逆魏郝昭部。全部出阵,现在乃是我军反击之时!” “诺!” 巢车上,传令官将红黑青白黄五色旗全部挂上,挥舞令旗,示意全军出击。 “咚!咚!咚!” 汉军中军,十余辆战车上架立着战鼓,赤**膛的汉军力士重擂战鼓,鼓声骤然变急。 “将军,中军传令全军压上,发起总攻!” 吴班闻言,望向中军巢车果然如传令官所言,拔剑怒吼:“出阵!” 汉军紧凑的前阵顿时破开,千余名虎步军挺盾出击,直接冲向魏军前阵,前三排汉军甲士,身披重甲,或拿环首刀,或持长枪,紧随虎步军身后。 攻守之势,逆也! 而此时曹魏中军,站在巢车上的众人,见到郭淮所部被汉军铁骑突击,接着军阵混乱。 众人才刚商议后,派出一支军队救援时,就见郭淮牙旗倒地,紧接着看着汉军趁机全军出动,短时间内的攻守之势转变,令众人无不脸色大变。 曹真面色阴沉,他真的不清楚为什么魏军重骑冲入汉阵之后,不到四刻时辰就损失惨重,左右两翼皆是如此。 这可是两千重甲骑兵,大魏多年心血,如今付诸东流,也就是夏侯霸手上仅剩的数百骑。果然仅仅如此这倒还好,可是汉军重骑仍在,反之冲垮郭淮所部。这让曹真,如何甘心! 曹真看着眼前汉、魏两军犬牙交错,凌乱无比的军阵,叹了口气。 若是继续战斗下去,郭淮左部已失,战局逆转,西蜀前、右二军夹攻前军,还有西蜀重装骑兵在旁虎视眈眈。届时不用说大军能够安然回营,大军能存活下来多少人,都是一个问题。 但现在撤军,一切都没了。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久经战阵的赵俨,迅速冷静下来,拱手说道:“大司马,郭将军牙旗被斩,凶多吉少,此时我军左翼已然战败,还望将军尽快抉择。” “鸣金收兵,让中军迎战蜀军右部,且战且退。” 曹真下完命令后,神情憔悴了些许,将身体靠在巢车上。 此次高平城之战,引得天下人瞩目,其胜败结果影响不可不谓大。 若是让西蜀夺取凉州,西蜀便可拥有凉、雍、益三州,且不说凉州人口多少,但其地理影响、政治影响却是巨大的。 就地理影响而言,西蜀一旦割据三州,届时西北大势在蜀,而非魏。西蜀可以居高临下,压制曹魏关中,西蜀可随时进攻关中,而曹魏却要受制于西蜀。 又以政治影响而言,西蜀自诩大汉正统,如今连战连胜,大魏无疑是颜面扫地,中原人心思动。 参军赵俨见曹真神情有些恍惚,提醒说道:“请将军下车,上马撤军!” 回神的曹真点了点头,扶着梯子往下走去,心情低沉地说道:“撤军一事便交给伯然了,按照战前所说,正常撤军即可。真率骑伏于军后,以待西蜀。” 未料胜,先料败。 征战多年的曹真以此为信条,而且曹真现在统率有数万是中军甲士,若是大败而归,魏军遭受重创,那么曹真就无脸见曹氏先祖及魏帝了。 战前,曹真便与众人安排好了撤退的计划及路线,只能正常照做即可。 赵俨也是叹了口气,安慰说道:“大司马,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过忧,此时尚未定论。” 曹真苦笑地摇了摇头,如何不知这是赵俨的安慰之语,沉默不语,径直下梯。 “真悔不听伯济之言,若将凉州东部数郡之民,迁至安定郡,固守高平城。届时进可攻退可守,待时重夺陇右,又何至于此。”曹真惋惜说道。 “上丞相,魏军退却了!” 巢车上,杨仪发现魏军中军上前,其余诸军缓缓后撤,第一时间便向诸葛亮汇报。 诸葛亮转身望向曹魏中军,不由感叹道:“曹真用兵果断,不利则退,从不恋战。” “上丞相,右军点燃狼烟!”潘浚喊道。 诸葛亮回头望去,只见右军的方向一股狼烟冲天而起,郭淮所部的魏军旗帜伏地,不复先前严谨的军阵,魏卒拼命地向后撤离,甲胄兵器遍地都是。 “好!” 诸葛亮精神一振,彻底不要压抑情绪,放声大笑起来。魏军郭淮大败撤离,令诸葛亮不得不开心。 这些日子,诸葛亮心中对这次阵战十分忧虑,毕竟是他第一次面对十万这个级别的阵战。更何况,还有数万汉军精锐的性命,大汉未来的气运尽皆系于诸葛亮一人的身上。 此时看到陈式升起的狼烟,诸葛亮心彻底放了下来,此战大汉已经赢下了一半! 诸葛亮重新望向曹魏大军,辅兵和郡县兵先行撤退,精锐殿后,大量的留了下来,魏骑游弋周边,护卫精锐的侧翼,按照旗帜且战且退。 “曹真用兵有曹操之风,进退自如,真乃大汉大敌啊!” 魏军败势已显,曹真却能够迅速让中军上前殿后堵住陈式部进攻,相互配合且战且退。因为大量弓弩的存在,加上陷阵消耗大量体力,大汉重骑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丞相,可否下令追击?”杨仪问道。 诸葛亮没有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非常谨慎着寻找追击的方向。毕竟人逃亡时,不可能从不害怕;而且有时候逃亡时,只要跑得比其他人快就行了。 诸葛亮迅速看了一眼,将目光放在先前围攻刘巴所部的魏右军身上。虽然其撤退井然有序,但是还是不断着被刘巴左部咬住,撤退得比较艰难。 诸葛亮沉吟半响,指着魏右军,说道:“命骑卒围攻逆魏右军,让高翔分兵三千侧击其右军。” “诺!” 诸葛亮见杨仪疑惑,笑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况且逆魏前军、中军撤退井然有序,不可轻取,唯有其右军势弱可去。” “上丞相英明!”杨仪佩服地说道。 果不其然,大魏的右军面对大汉全力的进攻之下,根本难以安然撤退,最后全军溃败,死伤惨重的撤回。 诸葛亮谨慎,令大汉军士不要深入追击,防止魏军有伏兵。 因此曹真率领骑卒伏于军后,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汉军,反而遇到许多溃军,最后愤然地撤军而走。 高平城之战以魏军大败而告终。 …… (太困了,战果白天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战果(上) , 公元230年,汉帝刘禅建兴八年,魏帝曹叡太和四年,六月三日。 汉、魏自汉中之战后,最大一场规模的战役落下了帷幕。 田野上到处可见残肢断臂和尸体堆积在一起,鲜血早已浸透了土地,清水河也被血水染红,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 乌鸦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凄厉的叫声,给大地带来了无尽的哀伤与凄凉。 不分精锐与否,汉军士卒们都在埋头清理战场,收拾那些死去将士的遗体。 汉军辅兵们将魏军士卒身上的铠甲剥下,收刮身上钱财,然后由其他人将魏军尸体扔到一起,到时一起处理。 战场上,时不时还有一些将士因为战功而发生冲突,幸好潘浚的执法队及时上前制止,各打五十大板。 大战结束后,诸葛亮移到缓坡上,安抚军心,处理公务。吴班及陈式、高翔诸部将帅安排好军务后,陆续领着诸将拜见诸葛亮。 吴班一路上咧嘴笑着不停,直到诸葛亮跟前,才微微收敛笑意,拱手说道:“上丞相,真乃在世韩信。此战我军大捷,杀得魏军丢盔弃甲,一路逃窜,可喜可贺!” 诸葛亮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此役多亏诸位将军英勇杀敌,方有我大汉之胜。” 顿了顿,诸葛亮继续说道:“如今虽战事已平,但诸位还不可懈怠。汉、魏士卒尸首务必处理完毕,防有大疫发生;清点士卒战功,不可令士卒寒心。” 此言一出,原本笑容满脸的众人,神情收敛,拱手应道:“诺!” 战后的尸体处理一直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充斥着弥漫腐臭的气味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稍有不慎就会形成大规模的瘟疫,进而传染更多的人。 如果大汉士卒不小心感染上,那将会给大汉带来非常大的损失,这是大汉最不愿意的看到的事情。 吴班微思少许,说道:“敢问上丞相,我军接下来如何行事,取高平城还是北上支援子均,亦或者南下追击曹真大军?” 诸葛亮抚须沉吟半响,说道:“不急,经历此战,曹真一时无力再与我军鏖战。先围高平城,分兵助子均攻张郃,将张郃逼往大河以北,令其与关中断绝,将他留在 凉州。” 说到后面,诸葛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冷意。 如今曹真一退,高平城若再被攻下,大汉彻底隔绝凉州与关中的萧关道,张郃也将要与关中失去联系,无法和曹真大军汇合。届时张郃大军孤悬凉州,孤立无援,大汉可以将其围杀,行关门打狗之策。 闻言,吴班有些兴奋,拱手说道:“攻高平第一城,班请命为先锋,望上丞相允诺!” 诸葛亮正欲答应之际,后军邓艾领着将校到来了,笑容满面,出言打断话语,说道:“不劳吴将军辛苦,高平第一城已被艾攻下,此乃魏将戴陵、魏平首级,望上丞相查验!” 说完,邓艾笑着提起两颗首级,向众人展示一番。 邓艾击溃高平第一城援军,并斩杀魏平、戴陵二人,俘虏魏军士卒千人后。令其在城下叫喊,加上曹真大军溃败,城中数百老弱病残,早已无心抵抗,也不再固守城池,而是纷纷出城投降,邓艾顺势攻占高平第一城。 吴班话语虽被邓艾打断,但性格豪爽的他也没在意,而是哈哈大笑,说道:“士载骁勇,率军连战二将人头,又夺一城。此役士载居功至伟,看来士载离乡侯不远矣!” 乡侯一词出现,邓艾嘴角不由得多上扬了些许。看来吴班之言说中了邓艾心中痒痒处。 邓艾隐约察觉自己有些张扬,于是收敛神情,拱手说道:“上丞相,艾前来复命,不负上丞相军令,击溃戴陵所部,斩其首级。” 诸葛亮心情甚好,对于邓艾的失礼没有追究,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说道:“此战弄险,诱戴陵出战,皆赖士载阵战调度。此战后,亮为士载表功。” 邓艾将手上的首级交给他人,激动地道:“多谢上丞相!” 诸葛亮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同时又看了看人群,问道:“仲法(陈式字)何在,为何不见右军将校?” 高翔轻笑一声,说道:“翔来时正见仲法正劝降一名魏军将校,其手下将校正在清理战场。” “陈将军及右部将校来了!”关兴眼尖直接看见陈式等人,喊道。 “上丞相,陈式起来复命,我右军将校大败郭淮、张虎。” 人未到,声先到。陈式 昂首挺胸,大步走上前去,朗声说道。 诸葛亮望向陈式一众,抚须笑道:“看来仲法收获颇丰,要不然不会如此喜悦。” 陈式大步在前,拱手说道:“右军陈式复命,我军大败郭淮。卫帅李骞阵斩武威乡侯张虎,歼灭魏军重骑,得马铠千领;卫帅向煜陷阵,得郭淮牙旗一杆,郭淮被其射中,生死不知!” 最后,陈式嘿嘿一笑,说道:“陈式擒获魏将胡遵及五名魏军将校。斩首、俘获魏军士卒数千,尚未全部统计。” 吴班等人听闻,倒吸一口凉气,这战果也太大了,曹魏郭淮部恐怕是折损殆尽,难怪陈式如此欣喜。 吴班哈哈大笑,往陈式胸膛捶了拳,说道:“仲法战果卓著,此战后,十有八九可封乡侯,回成都可要宴请我等!” 说完,吴班瞥了眼诸葛亮,打趣说道:“至于县侯的话就在上丞相身上,就看上丞相如何写奏疏了。哈哈!” 众人听闻,皆是笑声四起,欢声一片。 诸葛亮面对吴班的搞怪,也是哭笑不得,说道:“元雄勿要胡言,战功封赏不在亮个人之意,而在军法,岂能胡乱私授。” 不过,诸葛亮却颇有深意地说了句:“仲法多年之功,在亮与国家心中,自有定数。” 陈式在老刘时便被起用,汉中之战时,不畏艰险深入马鸣阁,截断曹魏后路,但因为徐晃的阻击,使曹操得以撤退。随着数次作战,陈式官职越升越高,到北伐时期也被诸葛亮重用。 多年下来,陈式在大汉军中也是有些名气,恪尽职守,中规中矩。在勇武和智谋方面,陈式并没有特殊的地方,更多的是听命上级,对于上级命令从不打折扣。 即便上级命令是让他深陷险境,陈式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就如同这次作战一样,诸葛亮让陈式固守右军,以身犯险,最终让向煜击破郭淮,得以扭转战局。 可以说是陈式深受诸葛亮喜爱,每次出征都会带着陈式。诸葛亮刚刚的这番言语,虽没有明说,但是其言外之意,说明陈式的这次封赏不仅会看这次战役功劳,还会结合看以往多年的表现。 陈式也是听出其意,拱手说道:“式在此,谢过丞相!”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战果(下) , 夜幕降临,清水河畔,数十座火堆正在燃烧,发出哔哩啪啦的声音。 在火焰的高温的燃烧下,尸体的皮肤在慢慢剥落,露出烤成白色的肌肉,黄色的尸水从肌肤爆裂开来,四肢慢慢的烧断,逐渐干瘪焦黑,浓烈的黑烟缭绕其间。 火堆旁,霍弋身披袈衣,盘腿于地,与身后数十人,齐诵佛经,为死去的魏军士卒超度。 营帐外,诸葛亮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说道:“绍先此举仁善,可安魏军降卒之心。” 潘浚抚须微思,低声问道:“陛下对佛事以为如何?” 潘浚此问意义颇深,霍弋从小和刘禅生活在一起,霍弋善通佛法,那么是否意味着刘禅也是佛教徒。 诸葛亮停下羽扇,思虑少许,也是听出其意,说道:“陛下对佛、道二事常有垂问,陛下与亮谈论之时,有言佛道劝人向善,蛮夷难治,可佛、道收蛮夷之心,纳为大汉之用。” 潘浚抚须沉吟,说道:“佛道,浚知之甚少,但以目前巴蜀崇尚天师道而言,有此道入巴蜀传播亦为幸事。分天师道之众,而学佛道,其心可为大汉所用。” 诸葛亮看着逐渐进入尾声的仪式,缓缓说道:“承明之言有理,但对佛、道大汉还需严格管控,以防不轨之人行不轨之事,从而危害天下。” “嗯!”潘浚应了一下,明白诸葛亮的言外之意是指小心有人像张角一样,假借道教,发起黄巾起义,祸患天下。 “走吧!绍先参毗之礼结束,通知诸将于帐中议事。”诸葛亮见霍弋起身,吩咐左右说道。 “诺!” 敲响聚将鼓,半响后,众将集结中军帐内。 待众将皆到之时,霍弋才迟迟而来,外披袈衣入帐。 诸葛亮右手位的吴班见状,大笑一声,打趣说道:“佛陀将军仁德,受班佛礼。” 众人又是哄笑一片,霍弋嫩脸一红,坐于中后位的垫上。 诸葛亮轻咳一声,示意众人肃静,说道:“此战我军折损、斩获如何?” 杨仪起身出列,手捧巾帛,恭敬说道:“启禀上丞相,此战,右军大破郭淮,擒获胡遵及五名魏军校尉,斩首三千级,俘虏魏卒四千五百人,缴获马铠千领,甲二千领,弓弩千张。其中李骞斩杀逆魏武威乡侯,张辽之子,张虎;向煜率重骑陷阵,斩大旗一面,小旗五面,破军五阵,扭转战局。” “左军破敌,斩首一千七百级,俘虏魏卒一千八百余人,缴获马铠五百领,甲七百领,弓弩五百张。……” “后军大破戴陵,斩首七百级,俘虏魏卒二千余人,缴获甲九百领,弓弩四百张,攻破高平第一城。其中邓艾斩杀魏将戴陵,部下射杀魏将魏平。” …… “此战合计斩首六千五百级,俘虏魏卒九千余人;缴获马铠一千五百领,甲四千领,弓弩二千三百张;斩魏将三名,张虎、戴陵、魏平,射伤魏将一名,郭淮,擒获以胡遵为首等十名魏军将校。此役我军大捷,详细战果皆在其中,还请上丞相查阅。” 说完,在众人惊叹声中,杨仪驱步上前,将巾帛递上前去。 诸葛亮接过巾帛,摊开详细查阅,重点察看了汉军折损。 此战魏军多于汉卒,而且大部分为中军精锐,汉军损失也是颇大。汉军折损将校四名,汉卒直接战死两千一百人,重伤一千六百人,轻伤三千五百人,一百八十多人失踪。 若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重伤基本就接近死亡了。若以此来看的话,汉军这次直接或间接战死三千七百人左右,这实属让大汉有些肉疼。 不过还好,此战俘虏近万人,加上曹真伐汉,费耀投降那一役,可以说是俘虏近两万魏军壮丁,可谓是收获颇丰。 战后,将这些降卒安顿到陇右西部、益州南部编户齐民屯田耕种,安排女子嫁之。过个几年,这些魏卒娶妻生子,大汉人口可多出数万人,届时魏卒自然会安心生活,归附大汉。 诸葛亮合起巾帛,环视在场众人,说道:“此战战果颇丰,皆赖诸位辛苦作战,大汉会铭记于心。不过大战尚未结束,凉州未夺,曹真虽兵败,但依然驻兵于南,张郃万人还在凉州,杨阜屯兵于金城郡。” “如此看来,此战还甚艰难,望诸位能够继续奋战。届时夺凉之后,战功一并结算,亭侯、乡侯、县侯封侯之位离诸位不远矣!”诸葛亮激励众人,说道。 大汉虽对侯爵吝啬,但是一旦封赏下去,以当今天子仁厚的性格基本都会让子嗣继承。这就代表着自己挣下的爵位,可以传给子嗣,这对众人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众人闻言,士气大振,拱手应道:“诺!请上丞相吩咐事宜。” 诸葛亮见军心可用,也不迟疑,当即下令,说道:“邓艾何在?” “末将在!”邓艾出列,应声说道。 “军情紧急,你部明日休整一日,后日率军五千沿乌水而上,从沙坡渡口渡过大河,然后西进抵达武威郡。听命于镇北将军(王平),讨伐张郃,光复武威郡,再候军令。”诸葛亮拔出令牌交给邓艾,说道。 邓艾神情肃然,接过令牌说道:“上丞相,战况紧急,末将明日即可出发,不必休整一日。” “可,一切小心。” 诸葛亮抽出令牌,说道:“陈式何在?” “末将在!” “你部明后日休整两天,率军五千支援镇西将军(魏延),征讨金城郡,归入镇西将军帐下,受其节制。” “诺!”陈式应道。 “关兴何在?” “末将在!” “明日安抚魏军降卒,后日领军三千押送降卒回国,即刻与马刺史、张长史(张裔)商议,将其分开,于诸郡安置。”诸葛亮叮嘱说道。 “诺!”关兴应道。 “高翔听令。” “末将在!”高翔出列,应声说道。 “后日出发,率军三千沿萧关大道,攻金城郡东面榆林,以为镇西将军策应。”诸葛亮将军令交给高翔,说道。 “诺!” “杨仪听令!”诸葛亮吩咐道。 “末将在!” “联系马刺史及陇右诸郡太守,尽快转运粮草而来,供应伐凉大军军需。” “诺!” 诸葛亮看着众人,沉声说道:“其余诸将随亮固守高平城,布防陇右一线。” “末将领命!”众人齐声应道。 诸葛亮分出一万六千人,命诸将征讨凉州各郡及其它军务,留下三万人于高平城,为诸将转运粮草,并进一步与曹真对峙,封锁萧关道。 ---------------- 《汉纪·汉兴公世家》:“建兴八年,中祖遣汉兴公军六万伐凉,自陇右攻高平,时魏大司马曹真军六万在南,魏右将军张郃在北。汉兴公遣王平据张郃,与曹真战于高平城南,大破之。斩首六千五百级,获铠五千五百领,李骞临陈斩张虎。” 《汉纪·王邓姜霍传》:“建兴八年,艾以凉州司马从上丞相伐凉,席甲至高平城,破魏将戴陵,割乌水冬麦,以滋军用。时上丞相破曹真,以艾为后军战戴陵、魏平,彼魏三千余众,艾以赤甲七百兵为勇士,暗伏四百元戎于阵中,陵、平见其兵少,便放骑欲陵蹈之。艾令兵皆伏盾下不动,未至数十步,乃同时俱起,扬尘大叫,直前冲突,强弩雨发,所中必倒,临陈斩戴陵、魏平,甲首七百余级,克高平城。” 《汉纪·王邓姜霍传》:“建兴八年,弋为虎步监,从上丞相伐凉,功绩甚伟,战后诸将军并坐论功,弋善参毗之礼,亲为卒祭之,众将异之,以仁善闻于军中,军中号曰‘佛陀将军’。”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对策 魏帝曹叡太和四年,六月。 狭长的萧关道上,魏军沿着乌水逆流转进,道路上魏军将士士气低迷而又疲惫地缓缓行进着。 曹真驻马于坡上,望着道路中那些垂头丧气的军卒。他紧紧地将马鞭攥在手里,心中愤然不已。 又念起出征时的信誓旦旦,天子的殷殷嘱托,一股羞愧之感涌上心头。 在旁沉默不语的赵俨看得通透,作为经历过赤壁大战的他,可是亲眼见过曹操错失一统天下良机。那时军士感染疫病,战斗力锐减,加之又被周瑜在乌林放了一把火,折损兵马近十万,仓皇逃回中原。 这次高平城之战虽然折损兵马过半,但实属有些小巫见大巫,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调整心态,尽快针对西蜀做出新的安排,毕竟还有张郃的万人在凉州。 赵俨轻咳一声,说道:“大司马,接下来不知该如何对敌?” 话音未落,只见曹真在战马上晃了晃,忽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沾湿衣甲,栽倒于地,扬起尘埃。 赵俨瞪大双眸,呼喊道:“来人,唤医师。” “大司马!” 附近一众魏军将校不由,连忙下马扶起曹真。 …… 不知过了多久,曹真才从昏睡中醒来,嘴唇干裂,微睁双眼,低声说道:“来人,拿水过来。” “大司马!” 亲卫上前一步,把一碗水递到曹真手上。 曹真抿了几口水,将嘴唇湿润,不再口干,将碗交给亲卫,身子往上靠了靠,依在枕头上。 长呼了一口气,曹真揉了揉太阳穴,问道:“现在大军是驻扎在哪?” “朝那县(今彭阳县西部)。”亲卫答道。 曹真闭着眼点了点头,说道:“唤军中诸将入内,我要问事。” “诺!” 半响之后,赵俨领头,等待多时的诸将紧随其后纷纷入内。 曹真靠在枕头上,见众人入内,说道:“真昏迷之时,有劳诸位了。” 赵俨上前一步,走到榻侧,宽慰说道:“大司马,此乃我等本分,如今蜀贼尚在,还望将军振作,保重身体。况且高平之战,非大司马一人之过,乃是武威乡侯用兵不当,致使重骑折损殆尽,方让西蜀重骑趁机出动,重创郭将军所部,使战局扭转。” 曹真苦笑了些许,知道赵俨是在安慰自己,没有在这个话题是过多牵扯,而是问道:“此战我军折损如何?” 赵俨迟疑少许,答道:“六万大军折损两万余众,其中左军郭淮部几乎全军覆没,右军撤退时蜀兵尾随追击,折损颇多。中军、前军且战且退,有大量弩手压阵,折损不多。只是重骑几乎是折损殆尽。” 闻言,曹真叹了一口气,魏军的左右两军是洛阳中军与辅兵交错,当初阵战时,便将破局的希望放在左右两军身上,安排的中军精锐也就多些,却不曾想……。 去岁伐蜀折损三万人,有河东之卒、雍州之卒、洛阳中军之卒及荆州之卒分担,三万士卒看似非常之多,倾覆一州之兵。但是分到每个战区内,不过折损数千士卒,还能承受,只是让大魏有些肉疼而已。 但如今却不一样,高平城一役折损两万余众,大部分来自洛阳中军,洛阳中军不过才十万之众,一下子折损了五分之一,可谓是伤筋动骨。 重点是这些中军将士大部分还是从各地州郡抽调上来的精锐,折损两万余众,曹魏没有好几年是很难缓过来的。 曹真收敛心神,问道:“如今将士士卒士气怎么样?” 人群中郝昭开口,拱手说道:“启禀大司马,我军虽战败,将士低迷,但士卒精锐,再过数日重振旗鼓,军心仍可一用。” 曹真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士卒无畏战之心便好,诸位接下来数日还需深入军中,安抚士卒之心。” “诺!” 说完,曹真朝着人群中,望了几眼,蹙眉说道:“伯济(郭淮)何在,先前不是言其已经突出重围了,为何不见其踪影?” 此言一出,众人寂静,唯有赵俨答说道:“启禀大司马,伯济突出重围乃是胸口中箭,当时不省人事,部曲见敌军逼近,方才突围而出。” 曹真脸色一变,追问道:“嗯?伤势如何,可有伤及要害。” 赵俨迟疑半响,说道:“伯济伤势过重被留于萧关医治,不过医师先前有言,箭中肺腑,恐凶多吉少。” 闻言,曹真神情有些低落,摆了摆手,说道:“全力医治,伯济大才,对蜀战事离不开他。” 顿了顿,问道:“萧关目前由谁镇守?” “乃是将军王生。”郝昭答道。 曹真微微蹙眉,说道:“王生不可担此重任,还需另选贤才前往镇守萧关,防止西蜀夺关,不知伯道(郝昭)可愿担此重任否?” 郝昭上前一步,拱手应道:“诺!愿为大司马效力,令诸葛亮不得南下。” “有伯道此言,真可安心了!”曹真说道。 长史杜袭,拱手问道:“大司马,目前杨刺史、右将军尚在凉州鏖战,西蜀不可急下凉州,不知大司马准备如何以对?” 赵俨还在杜袭说完之后,补充说道:“数日之前,陛下已命尚书右仆射卫臻,率中军两万攻汉中,逼诸葛亮回师救援。如今卫仆射已经于关中聚兵,准备走陈仓道南下,攻武威隔绝粮道。” 面对这么多信息,曹真也不由陷入沉思。就在曹真思索战事之际,忽然感觉一阵阵眩晕袭来,曹真用手撑住脑袋,试图缓缓眩晕感。 半响之后,感眩晕感消失,曹真强撑精神,吩咐说道:“伯道镇守萧关,待我军修整时日,军心安定之际,真届时再率军北上,与诸葛亮相战。” “同时命暗探探查凉州方面消息,要将我军消息传给右将军、杨刺史二部,令二人可因时而动,可以随时撤往敦煌郡等地,将凉州东部数郡让给蜀军,以待战局变化。” “至于卫仆射两万大军,尽快让其进军,务必要让诸葛亮分兵救援,不过还要小心埋伏。” “诺!” “若右将军不愿撤往凉州西部数郡,且告诉他。杨刺史为忠君爱国之人,敦煌尹太守,酒泉赵太守乃是其好友。西蜀兵少,若要攻占凉州东部数郡,必要分兵才可,凉州西陲遥远,运粮不便,届时右将军也有更多余地与蜀军斡旋,以待我军入凉州与其汇合。” 曹真脑海中浮现出西北地理形势,将诸军安排得妥妥当当。 “再传令与杨刺史,令其小心凉州东部数郡士族豪强,金城郡若不能守,也可随右将军入西陲,与西域诸国呼应。” “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警戒 热门推荐: 汉帝刘禅建兴八年,六月。 夏日炎热,暑气逼人,刘禅特意与众人移到先前诸葛亮治军讲武的草堂小院避暑。 院外,蝉鸣阵阵,竹影婆娑;院内,书卷册册,凉风习习。 刘禅端坐于蒲团之上,众人列坐堂侧,处理政务、军事。往日董允、廖立、诸葛乔三人陪侍左右,最近又有马忠加入,协助廖立处理军务。 董允持笔于巾帛上,处理近日因关中饥荒,灾民奔逃汉中的相关政务。不一会,搁笔于案,将巾帛卷起,唤来侍从,将诏书下发于汉中太守庞林。 庞林,庞统之弟,因其兄死于攻伐益州,刘备对其厚待有佳。庞林也不负重托,甚有才名。 夷陵之战时,随军东征,任荆州刺史治中从事,兼任黄权的参军,与黄权一同渡江归汉。后汉嘉太守黄元叛乱,大汉平定后,诸葛亮任命他为汉嘉太守,治政汉嘉时,为政清明,奉公执法,从不徇私枉法。 吕乂因功,从汉中太守升任凉州刺史后。诸葛亮便将庞林调到汉中,担任太守,俸禄虽没变化,但确确实实升官了。 董允挺直腰板,拱手说道:“陛下,安抚关中灾民的诏书已经下发。” “嗯!”刘禅放下书卷,问道:“近日有多少关中难民奔赴至汉中,可有统计?” 董允回忆少许,答道:“目前已有三千之众,老弱妇孺皆有,大概有四百多户。” 刘禅将书卷合上,说道:“不知此四百多户归汉的百姓,庞太守接下来如何安排?” 董允微思片刻,答道:“臣与庞太守聊过,准备将此四百余户百姓迁至武都郡,以充武都郡人口。杨太守则是以国中迁民之策待之,免税一年,按每户人口赐田分之。”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安排妥当即可,责令武都郡县官吏不可欺凌归汉百姓,好生安顿此四百余户百姓,将其分到各县中,行大杂居、小聚居之策。” “诺!”董允拱手应道。 一旁的马忠拱了拱手,接话说道:“陛下,归汉百姓中有百姓言语,逆魏似乎又拨大军入关中,就是不知准备前往何方?” 闻言,刘禅蹙眉问道:“可有详情,我军斥候是否已经派出探查逆魏此军异动?” 马忠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并无具体战报,臣与关中都督商议后,已经派遣斥候翻越秦岭,前往关中探查军事,想必再过些许时日,便有消息传来。” 刘禅沉吟片刻,问道:“以诸卿之能,不知可否猜测此军往何处而去?”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沉默,独自沉思。 唯有董允抬头眨了眨眼睛,似乎与自己无关,毕竟他不懂军事,不敢乱言。 刘禅把目光放到马忠与廖立二人身上,等候二人发表见解。 沉默许久,马忠分析说道:“陛下,魏军入关中,无非北上支援曹真,西越陇山攻陇,南下走秦岭诸道攻汉中,唯有此三种情况。目前战况未知,若要试言,臣以为可能有二。” “其一,逆魏战况危急,曹叡再派大军支援;其二,亦或者,行围魏救赵之策,逼上丞相回军,围何处?或陇右,或汉中。” 刘禅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依德信(马忠字)所言,不管如何,逆魏于高平第一城战况都不乐观,才会再遣援军入关中,支援曹真作战。” 马忠沉声说道:“正是!” 刘禅瞄了眼廖立,见其傲然抚须,胸有成竹之态,便知廖立有不同的见解。 刘禅也习以为常了,轻敲桌案,说道:“公渊有不同见解,可一并说出。” 廖立抚须轻笑一声,傲然说道:“陛下,德信所言不虚。但以立观之,曹魏此军必走秦岭诸道,南下攻汉中,行围魏救赵之策。” 闻言,刘禅不由诧异地问道:“哦!公渊何出此言?” 在场众人都有好奇的眼光看向廖立,唯有马忠低头沉思,好似遗漏些许事件。 廖立沉吟少许,整理思绪,说道:“五月时,天降大雨,大河水涨,关中百姓受灾。而曹真大军兵粮又是关中供给,上丞相军粮都供给困难,更勿言曹真大军了。” “届时汉、魏军粮皆是不足,逆魏国中必思退敌之策,应有人献策,断我军粮道,以逼上丞相撤军;或行围魏救赵之策,让上丞相回军救援。” 刘禅微微点头,大汉军队的主力在诸葛亮手上,行围魏救赵之策,让其回师救援,有非常大的概率。 “至于逆魏为何必然南下,走秦岭诸道,而攻汉中,乃是因为北上、西进皆不可能。” 廖立讲至兴奋之初,不由起身,指点说道。 “五月大雨,若北上支援曹真,则粮草难以转运,不可为也;至于西入攻陇右,车骑固守陇右多时,陇山营垒多有修缮,况且其手上还有数千将士可随时支援陇山隘口,想行声东击西之策,则是困难重重!” “而攻汉中则是不同,秦岭诸道于关中之南,近在咫尺,关中军粮可轻松运达,而且秦岭道路繁多,行走其中不易被发现,进退有度,加之赵老将军病逝,虽有关中都督暂督之,尚有不足之处。” 廖立斩钉截铁地说道:“因此逆魏此军南下攻汉中,最有可能。” 闻言,董允不由抚掌称赞,说道:“公渊大才,允深以为然!” 马忠也不得不佩服,为廖立抚掌,连声说道:“彩!彩!彩!” 刘禅对此十分淡然,缓缓问道:“公渊可知逆魏此军走何通道而攻汉中?” 笑容满面的廖立,瞬间凝固下来,沉吟许久,说道:“秦岭道路繁多,立实属猜测不出。” 刘禅见廖立收敛起锋芒,则是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既然如此,德信多有劳累,会见关中都督,让其监督诸道,防止魏军偷渡。” “诺!”马忠应道。 刘禅笑了笑,说道:“公渊推演有功,一并计为军功,战后封赏。” “谢陛下!”廖立弓腰答道。 顿了顿,刘禅想起一事,说道:“不必如此,赏罚分明而已。不知近日东吴可有写信往来,言吴主何时出击北伐合肥?” 廖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道:“东吴欲七月伐魏,举兵攻合肥。” 刘禅冷笑一声,孙权真不愧是孙权,让其呼应一起举事,却推三阻四,行黄雀捕蝉之势。 摆了摆手,刘禅说道:“不用指望孙吴了,让其随意,伐凉还要我大汉军队自己来。” 《汉纪·蒋费董廖吕传》:建兴八年,上丞相举大军伐凉,曹叡遣卫臻入关中,中祖驻于汉中,兵少,不知臻兵何出,问于立,立曰:“关中大饥,粮草不及,唯有南下,可巡查诸道,已备敌寇。”后果如立所言。 初,立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贰,性傲于人,唯中祖能忍,立自感肺腑,随中祖左右。chaptererror();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新野故人 高平城外,良田沃野,阡陌纵横,一条乌水横贯其中,蜿蜒流过。 汉军士卒在良田上辛勤劳作,或沟通水渠,引导乌水流向农田;或在田中播撒粟、黎种,以待八、九月收获,滋补军粮。 一幅农忙之景,迎面而来,全然看不出数日前,这里发生过十万人级别的大战。 诸葛亮与潘浚走于阡陌之中,眺望着田野间忙碌的汉军士卒,时不时向各部将士问好。 诸葛亮手中搓着粟与黍的种子,思索说道:陇凉之地贫瘠,难以种植稻田,唯有冬麦与粱(粟)轮作方可。” 冬小麦顾名思义,越冬之麦,每年九、十两月耕种,次年四、五月收割。 粱又名粟、禾,在小麦进入中国前,粟、黍是北方主粮,后面随着小麦的传播,粟的地位降低,与小麦轮流耕种。基本是每年的五、六月份播种,下半年八、九月收获。 从时间上来看,冬麦与粟、黍耕种、收割时间可以错开,实行轮耕。后面随着玉米的传入北方,粟、黍才被玉米取代,与冬麦轮种。 潘浚一脸笑呵呵地看着田间,说道:“听凉人所言,乌水之地还算是肥沃之地,越是往北,越是荒芜,天气愈发寒冷,雨水也越少,于此地军屯倒是不错。” 诸葛亮应和地点了点头,说道:“往北种黎便可,黎虽亩收少,但却耐旱,四时皆可播种,也可勉强供养大军。届时军中士卒还可放牧牛羊,虽不如南方便利,但可肉粮结合,也是不错。” 潘浚抚须打趣,说道:“上丞相统兵,有当初南阳隆中之风,彼时耕读,此时耕战,耕不离手。” 诸葛亮笑了笑,不可否置,说道:“大汉不似逆魏,我军出征,常因粮草不济而恼,今有闲时,若不耕种一二,全靠益州供给军粮,何其难也。况且此时还有两万余众大军,北入凉州征讨张郃、杨阜,若不能耕种,待时入天寒,则运粮难也!” 潘浚微微颔首,赞同诸葛亮的言论。跟他的表哥蒋琬相比,潘浚历练更多,出仕更早,经历的兵阵也多,特别是在夷陵之战后,降吴又入汉,身份、地位也变得尴尬起来,故在国中,以应和诸葛亮的政策为主,很少有不同见解。 忽然,一名虎贲郎上前,低语说道:“上丞相,有老者求见,其人不肯说姓名,只言乃是新野故人。” “嗯!” 诸葛亮顿时诧异,新野故人,大部分已经病故,少数的故人也都在汉任职,怎么会此时求见呢? “将其带往府衙。” “诺!” 诸葛亮转身离去时,叮嘱说道:“承明,亮先行归府,你且将屯田政务处理下。” “诺!”潘浚应道。 …… 府衙中,熏香袅袅,一把素琴置于案上,四周装饰朴素简约。 一名老者走入屋中,摘下头上的斗笠,时不时观察屋中书籍,等待诸葛亮的到来。跪坐案侧, 未过半响,诸葛亮缓缓而来,身侧数名虎贲郎持剑护卫。精神矍铄,面色红润 行入屋中,诸葛亮见老者面孔,不由一愣,有些出神。 老者见是诸葛亮,爽朗一笑,说道:“孔明,不认得在下了吗?” 诸葛亮回神,神情微动,嘴唇轻颤,正欲唤出那人姓名,却又迟疑半响,说道:“你等先行退下。” “诺!”虎贲郎关门而出。 待屋中只有二人之时,诸葛亮鼻尖泛酸,唤道:“可是元直兄!” 徐庶点了点头,笑道:“岂可有假,哈哈!” “二十余年未见,孔明兄神采依旧,仍不减当年啊!” 诸葛亮抬手示意,连忙说道:“元直兄,快请入座。” 两人入座,诸葛亮将茶盏推给徐庶,感慨说道:“二十余年未见,不知元直兄过得如何?” 徐庶接过茶盏,有些感慨地说道:“还行,母亲老迈,省去奔走之苦,其他反倒不如在新野时的欢乐。” “元直身处魏国,如何从洛阳而至高平,莫非身怀公务?”诸葛亮好奇地问道。 徐庶摇了摇头,说道:“庶已辞官归隐,此次前来只为见孔明耳。” 闻言,诸葛亮神情惊讶,说道:“此地离洛阳有千里之遥,元直一路前来多有辛劳啊!” 徐庶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庶仕魏多年,还有些许人脉,此次出行跟随曹魏运粮队而来,一路安妥,并无大事发生,况且还有侍从护卫。” 诸葛亮轻抿茶盏,感叹道:“元直兄有心了,当初亮出陇右之时,曾向降官问起元直兄。届时听闻元直兄不过为御史中丞,还感慨元直兄不得重用,逆魏人才辈出。” 徐庶轻笑一声,说道:“自从离开主公,庶入魏任官,却没有往日名利之心,官职大小、爵位高低,人死之后,皆如过往云烟,不再想念。” 诸葛亮沉默半响,缓缓说道:“元直豁达,真有隐士之风,亮是难比之。” 徐庶打量了下诸葛亮,笑道:“非在下豁达,而是在下已无挂念之物,而孔明心中挂念之物甚多,不能离去罢了。” 此言一出,诸葛亮会意一笑,说道:“知亮者,唯元直也!” 徐庶端起茶盏,回忆过往,笑道:“当初孔明耕种于隆中,常以自己之才,比之管仲、乐毅,众人皆不以为然,唯庶与州平(崔钧)信之。二十年后见之,果不其然,治国可比管仲,军略可及乐毅。” 诸葛亮哈哈一笑,不以为然说道:“早年玩笑之语而已。州平多年未有音讯,元直可有消息?” 徐庶叹了口气,说道:“州平、广元(石韬)已逝,公威(孟建)还在,目前担任征东将军,深受魏帝信任。” “故人已逝,我等已不再年轻。不知元直见我之后,接下来有何安排?”诸葛亮问道, 徐庶指了指案上的斗笠,笑道:“归隐山林,寄情于山水之间,不闻世事。” 诸葛亮迟疑半响,说道:“你我与新野之时,曾一起欲共兴汉室,今归隐山野,岂不可惜,不若与亮一同兴复汉室。况且今国家仁德爱民,礼贤下士,其德其能不下先帝,有前汉文帝之风,武帝之略,再兴大汉未可知也!” 说完,诸葛亮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徐庶,徐庶不敢对视,低垂眼眸。 徐庶看着眼前的茶盏,苦笑一声,说道:“昔日庶因母而离主公,乃是因小义而忘大义;曹丕虽是他念,但提拔于庶,乃有恩德,今弃魏而归大汉,世人又如何看待我徐庶乎!” “况且曹丕称帝之时,我徐庶亦有上表奏名,如今归汉,汉士又如何看我。往事已逝,勿念过往,天下英才何其多,不差庶一人。”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亮也不欲勉强,望元直兄一切安好。” 徐庶举茶盏礼敬,说道:“多谢孔明兄!” 一口饮下,放下茶盏,徐庶沉吟半响,说道:“虽然不能为大汉效力,但却可为大汉试言一二,曹魏治政之弊。” “大魏之事,庶为御史中丞,有所知也。大魏冗官颇多,士族横行,官场之中,寒门难行。屯田之制,几近崩溃,持官牛者,官得八分,士得二分;持私牛者,官得七分,士得三分,百姓皆有菜色,人心不安。……” 徐庶轻点桌案,一一分析曹魏国内的弊端,并点名大汉日后可以实行的策略。 “大汉若要争天下,需纳民心,厚待百姓,以为助力。严行官制,纳才华之士入州郡,以治天下。……于上位者,需勤俭,不可挥霍无度,大兴宫殿;于下位者,需勤勉,鼓励耕种,奖赏军战。” “如此以来,汉、魏二国国力此消彼长,大汉一统天下则是不远矣!”徐庶沉声说道。 诸葛亮抚掌大叹,说道:“彩!亮虽有知晓曹魏之弊,但却不如元直讲解之深。亮在此谢过元直。” 徐庶轻声一笑,说道:“庶不过纸上谈兵,具体之事,还望孔明为之。事难至此,大汉若要一统天下,还需更进一步。” 诸葛亮收敛神情,问道:“元直所言极是,敢问元直,如何以治归附魏民?” 徐庶沉吟半响,说道:“孔明不闻高祖入关中所为,废除魏之弊政,施以轻刑,鼓励耕种即可。不过曹魏不同州民,需行不同之法。”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善,元直乃谋国之言,亮知也!”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君为姜尚 热门推荐: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放出光芒,天气还未燥热,乌水河畔,一行人缓缓而行。 诸葛亮与徐庶二人相伴而行,两岸纵横阡陌,汉军士卒忙碌田间。 徐庶看着这一切,感慨说道:“孔明上马治军,下马安民,乃是天纵之才。庶虽与孔明相识多年,自以为深知孔明之才。但今时再见,却更知孔明昔日于隆中自号管仲、乐毅二人,所非虚言。”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炯炯地看着徐庶,说道:“元直兄过誉了,非亮一人之功,属下功绩也是甚大,常有谏言。只是可惜元直不在亮左右,劝谏政令之失,深感为憾,若有元直兄在,亮治政或更为轻松。” 徐庶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自昨晚之后,孔明言里言外皆是让在下留下为大汉效力。可惜庶今时已志不在此,无需多言。” 顿了顿,徐庶继续说道:“况且孔明左右良才众多,何须我一老者效力。潘承明,杨威公,关安国皆是俊杰,辅助孔明足也!”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元直有所不知,论承明治政、军略而言,确实是天下少有俊杰,但治政、军略皆以应和亮之见,无法规劝亮之失;威公善于治军务,行军规划、粮草筹集常有助于亮,但其为人狭隘,性情急躁,与人不和。” “安国身有大才,熟于军事,但为人年纪尚轻,沉默寡言,少有谏言。此三人皆不如元直中正,敢进谏忠言。” 徐庶哈哈一笑,看向诸葛亮,颇有深意地说道:“孔明此言差也,世间之上,即便是白玉也有瑕疵,更何况人乎?” “高祖曾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高祖用人不拘于德,即便陈平盗嫂之徒也能重用,不知孔明能否?” 诸葛亮沉默不语,对于他这种性格高洁之人,实在难以重用道德败坏之辈。 徐庶拄着拐杖,踏步笑道:“君为人高雅,百家之学,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既能上马治军,也能下马治民。但君于用人之上却有不足,孔明能用人,却不能制人,此乃孔明之失也!” “庶已经老迈,不知能活几年,届时魂游九泉之下,孔明又该如何是好?”徐庶感慨说道。 诸葛亮也是听出徐庶的言外之意,就是让诸葛亮多放权,相信手下处事理政,行监督、奖罚之权。 闻言,诸葛亮有所触动,缓缓说道:“元直今日之言,亮铭记于心。” 徐庶抚须微笑,说道:“我于滨海东陲归隐,以待孔明还于旧都之闻传来。” 诸葛亮迟疑半响,说道:“元直,你我重逢不过数日,今时便走,为何不再停留几日,再行东归。况且往日天子也常向亮问起元直,莫非元直也不愿入汉中,拜见天子,再行归隐之事。” 徐庶仰天大笑,指着诸葛亮,笑道:“世人皆言孔明为人坦诚,今日却欲用狡诈之策,留庶于汉中,恐非孔明之所为也!” 诸葛亮见自己用意被徐庶拆穿,也不尴尬,而是抚须笑道:“非常之事,行非常之策,岂可偏持一端,犹如腐儒。治政者,因时而变,随事而制,行应变之术,理政制策方可无虞。” 徐庶拄着拐杖,回忆说道:“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若庶没有记错,因是出自《盐铁论》所言,桓宽虽是儒生,但所记如实,可为后世治国之策。昔日你与我、州平等五人常于隆中辩论此文,其余三人不以为然,唯你我二人私下切磋交流此文。” 诸葛亮点了点头,感慨说道:“不知隆中茅庐是否善存,亮曾想助先帝平定天下后,便效仿留侯(张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恐怕此愿难也!” 徐庶抿了抿嘴唇,说道:“今时孔明在我眼中已不类管仲、乐毅二人!” “哦!不知今日,亮于元直心中所类何人也?”诸葛亮笑道。 徐庶深邃的双眸看着诸葛亮,诚挚地说道:“昔有飞熊,今有卧龙。今在庶眼中,公可为姜子牙!” 此言一出,诸葛亮一愣,没想到徐庶居然将自己与姜子牙相提并论。 姜子牙这一称呼,对于出生在齐地的诸葛亮而言,无疑是一个伟大而又沉重的名字。 姜子牙辅佐周室四朝,历经文、武、成、康四位君子,受封齐地。其治军、治政思想,可谓是兵家鼻祖、齐法家创始人,令无数后人景仰。 诸葛亮回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玩笑地说道:“亮辅佐先帝与陛下兴复汉室,已是精疲力竭,唯恐托付不效。若再领命辅佐后继二主,恐力所不及,亮还是归隐南阳,耕种于山野之间为好。” 徐庶拄着拐杖,仰天大笑,说道:“孔明二十余载未曾有变,与昔日隆中自比管仲、乐毅之时,恍如昨日。若孔明归隐隆中,元直自从东海之陲而来,与孔明一同于隆中耕种,弹琴作乐。” 诸葛亮举起手掌,笑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徐庶迎掌拍上。 两人双手握紧,相视一笑,言语自在笑语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徐庶松开手掌,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庶还有一事,告知于孔明,关乎伐凉之事。” 诸葛亮探头侧耳,好奇问道:“何事?” “曹魏大司马曹真染病,如今带病理政,处理军务,再过数日准备提兵至萧关。”徐庶小声说道。 诸葛亮双眼微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元直相告此事,如此厚恩,大汉莫忘。” 徐庶苦笑一声,说道:“大汉还是相忘最好,庶还要归隐东海之畔。” “放心,元直赴汉无人知晓,此事乃是斥候通报。”诸葛亮沉声说道。 徐庶沉吟半响,问道:“孔明可有对策?” 诸葛亮思索许久,说道:“今大汉已占高平,曹真又染病在身,亮欲与其对峙,坚守不出,以待凉州平定,或曹真回师养病。” 徐庶微微颔首,放心说道:“孔明之策虽是保守,但却是上策。今凉州局势,在汉而不在魏,守之即可,以待其曹魏退兵。” 徐庶朝着诸葛亮拱了拱手,说道:“如此便好,请孔明留步,无需再送,日后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元直慢走!” “孔明留步!” 徐庶拱手后撤几步,登上马车,摇摇晃晃东归。 诸葛亮轻摇羽扇,看着古人远离,不由叹息一声,愿再有相见一日! -------------- 《汉纪·兴汉公世家》:兴汉公,诸葛亮也,字孔明,琅邪阳都人也。……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 亮率众定高平,时徐庶归隐来见。亮与其昼夜相谈,论及汉魏治政得失,亮尽言魏政利弊。庶惊曰:“公非管仲、乐毅,乃太公姜尚尔。”时人皆以为然。 嗟乎!伊尹正商汤,姜尚辅武王,孔明佐中祖。chaptererror();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姑臧 , 一轮冷月若隐若现挂在夜幕中,祖历河恍如一条色泽惨淡的白练,窄窄狭狭地流过山间,在河谷中起伏,最终流入黄河。 魏军营寨中,篝火熊熊,火光映得人脸上忽明忽暗。 张郃神情低落,看着篝火发呆,时不时将柴火扔到篝火中助燃。 副将郭坤拿着毛毯走来,披在张郃肩上,说道:“西北夜冷,老将军还请多多注意。” 张郃回神,转头望去,看了眼郭坤,说道:“载德啊!天色已晚,怎么还不安寝?” 郭坤蹲在火堆旁,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军孤悬凉州,也无外援,汉军步步紧逼,心实属忧之,难以入睡。” 闻言,张郃长呼了一口浊气,说道:“王平逼近事小,军心不安乃是大事。” 郭坤也是默然,曹真被击退后,高平城被大汉攻占。张郃便率大军撤回祖历县,一边向手下遮掩萧关道隔绝的消息,一边与在金城郡的杨阜呼应。 但随着军中粮草短缺,军中士卒也渐渐知晓大军孤悬凉州。两者结合作用之下,士卒议论纷纷,有军心不稳的迹象。 沉默许久之后,郭坤问道:“将军,我军果真要撤至大河以西吗?” 张郃看着摇曳的篝火,缓缓说道:“以目前局势来看,率军撤至大河以西,乃是上策。蜀军于高平城击败大司马,如今气势正盛,我军还需暂避锋芒,以待其势衰,再行迎敌。况且我军军粮不足,驻扎此地非长久之策,还需转进凉州诸郡,以从各郡筹集粮草,滋补军用。” “将军,若蜀军一路追击若何?”郭坤问道。 张郃沉吟半响,说道:“凉州辽阔,百姓稀少,难养大军,此时冬麦刚收,我军先行一步入凉州,沿途令郡县出纳粮草。若蜀军追至,则郡县已经无粮。” 说着,张郃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沿途郡县无粮,难以供给蜀军追击大军。那时蜀将或不顾凉州百姓死活,强行征调粮草;或放弃追击,以待明年入凉州西陲诸郡作战。” 郭坤点了点头,赞同说道:“将军所言有理,凉州百姓彪悍,若蜀军强征粮草,凉州民心则不归西蜀所用,必会与我军联合,以驱除入凉蜀军。亦或蜀军放弃追击,以待明年入西陲,则年内我军可与西域诸国联合,共发大军击之,以呼应明年大司马大军。” 张郃微微颔首,对于曹真让自己撤军至凉州以西的策略,张郃还是十分认同的。凉州辽阔,东西长达数千里,百姓十余万出头,人口十分稀少,能供养的大军基本在六千到八千这个区间。 一旦魏军先行搜刮了军粮,再入河西诸郡,那么大汉的军队基本只能干瞪眼,除非愿意抢夺当地百姓的口粮。 但即便抢夺百姓的口粮的话,汉军粮草也是难以长久提供,还需后续粮草供给,并且还会把凉州百姓推向魏军。 毕竟从陇右运粮到前线,路线长达千里之遥,派兵少了没有用,派兵多了粮草难以供给。况且还有沿途曹魏郡县也会阻挡一二,那时蜀军的兵力也会分散,短时间内很难再与张郃大军相抗。 对于大汉而言,合适的办法就是大汉平定凉州东部诸郡县后,屯粮以待明年,进军讨伐张郃。但安顿下来的张郃,必会联合凉州西部诸郡及西域诸国,为他驱使作战,或供给粮草,以抵抗汉军。 不过,郭坤迟疑半响,说道:“将军,此计虽好,但我军深入西陲,远离中原,我军将士思乡心切,届时逃离大军,我军又如何为之?” 张郃扯了扯肩上的毛毯,沉声说道:“我军有士卒万人,但其中近半乃是辅兵。我军因先挑选六千精锐,严明军纪,再行告诫他等若逃离,则中原家人必受株连。至河西后,再以重利赏之便可。” “敢问将军,我军剩余四千辅兵如何是好?”郭坤问道。 张郃见篝火微弱,往里又放进一块木材,淡淡说道:“此时两军军粮皆有不足,四千人口粮并非小数。将四千辅兵留于此地,让他等向蜀将王平投降,为我军消耗蜀军军粮。” 郭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诺!” 张郃叹了口气,抛弃四千辅兵,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大军缺粮,将四千人的口粮省去,则可有富余些许。若不舍弃,待大军深入凉州之后,加上这四千人,大军将会更加缺粮。还不如舍弃辅兵,保存精锐,最大程度上的保留主力,毕竟辅兵可到当地方郡县上征召凉州本地农夫。 至于消耗蜀军军粮,则是另外一面思考的内容了。 顿了顿,张郃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郭坤,说道:“至于撤向何处,杨刺史有建言,此乃其早些送至的书信,厚德可看。” “杨刺史有言,以为我军可撤至姑臧,而是杨刺史则继续坚守金城郡,两城相互呼应,以待时变。不知以载德之见,以为如何?” 郭坤接过书信,浏览半响,说道:“姑臧城城高且深,外有谷水绕城,乃凉州门户,我军撤至此处坚守,并无不可。只是坤恐汉军会断绝两城之间联系,毕竟姑臧至金城有七百余里之遥,两军想要呼应难以又难。” 闻言,张郃看着眼前渐渐势大的篝火,感慨说道:“杨刺史刚烈,不欲退却。杨刺史欲以手上的六千士卒,坚守到大司马军至,或汉军退却。” 郭坤沉吟良久,沉声说道:“此举颇难,金城虽然城池坚固,有大河为畔,城中又有六千士卒。但想要坚守到大司马兵至何其难也,且不言大司马刚败于诸葛亮手上,如今蜀军驻军于高平城,阻挡大司马来援,大司马想由高平城入凉,难也!” 张郃微微颔首,说道:“厚德所言有理,但杨刺史所思亦有道理。金城郡若失,则凉州半壁皆失,我军屯姑臧,杨刺史驻金城,沿途还有枝阳、允街、令居诸县驻防,只要我军多派遣骑卒往来,两军呼应还是无虞,不必过于忧。” 郭坤见张郃定策也不好多言,而是拱手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将军准备何时出发?” 张郃沉吟半响,说道:“明晨挑选精锐,午间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姑臧,沿途筹集军粮,令蜀军无粮可筹。” “诺!” 待郭坤走后,张郃独自一人看着夜幕中的明月,低声微叹。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不太相信,今年曹真可以率军入凉了,除非明年曹真可以效仿去年,举二十万大军征伐西蜀,但这又是不可能了。 不过最让他害怕的是自己年岁已高,一旦死在西北,恐怕再也难以回乡安葬了。 ---------- 接下来凉州的地图在这评论里。 喜欢的兄弟们,来支持下正版啊! 高定1000+,均订500+,这数据实在太惨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定策 , 凉州,武威郡,鹯阴城。 天色湛蓝,四野辽阔,城东渡口处黄河水从西南滚滚东流而来,向北流去。鹯阴城北雪山耸立,云遮雾掩,山顶积雪,冬夏不消。 在这个唯美的风景之地,却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过今岁却无战事发生,汉军十分顺利地渡过大河,越过鹯阴城,向西北行军。 王平、邓艾等汉将驻马于城北缓坡之上,看着浩浩荡荡向西北进发的大军。 邓艾翻身下马,牵着战马,神情不悦地说道:“我等来晚了,根据当地百姓言,张郃大军于三日前,从祖厉城过河,在鹯阴城休整一日,筹集粮草,购买马匹,然后率军向西北进发。” 纪信将战马的缰绳地交给亲卫,微微蹙眉,分析地说道:“张郃留下四千辅兵于我军,再一路急行,沿途筹集粮草。在末将看来,张郃这厮狡诈,明知我军粮草困难,必然想用此计将我军粮草耗尽,不让我军追击。” 王平没有着急发表见解,而是负手眺望西北大地,沉默少许,说道:“上丞相命我佯装于鹯阴渡口过河,吸引张郃;又命从士载从沙坡渡口过河,南下包夹张郃。此计或许被张郃察觉,弃守鹯阴城,转而兵进姑臧。是故子义所言不无道理。” 邓艾接过凉州舆图,看了眼鹯阴城到姑臧城的距离,脸色一沉,说道:“张郃狡诈至此,鹯阴城至姑臧城,约有千里之遥,沿途并无县城。” 王平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消息并不好受。当初原定计划是王平率军佯装从鹯阴渡河,让张郃阻拦,邓艾绕后包夹。却不曾想张郃直接跑了,得知情况之下,王平遣快骑将邓艾截下,让他与自己一同从鹯阴渡口过河。 闻言,纪信朝着邓艾手上的凉州舆图看去,果然如邓艾所言,恼怒之下,破口大骂道:“张郃匹夫,如今腿长。当初关川河战败,翻山越岭逃窜,如今我军稍有动静便深入凉州,不敢与我军交战,胆怯至极。” 论事实而言,张郃并没有发现邓艾所部异动,只是出于固守凉州的想法。毕竟鹯阴城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对于军粮补给非常不便,特别是金城郡被围的情况下。撤退至姑臧城,将中间长达近千里的土地让给大汉无疑是明智之举。 王平没有动怒,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已至此,动怒无益,还要深思接下我军规划。” 邓艾收起舆图,递给亲卫,问道:“不知子均兄以为接下来,应当如何为之?” 王平负手背后,踱步少许,说道:“如今之策,或向西北继续追击张郃,亦或者罢兵向西配合左将军(魏延)攻打金城郡。不知士载以为我军应当行哪一计策,追击亦或西进?” 邓艾沉吟许久,说道:“以艾之见,先前我军留下军粮给四千投降魏军,如今若要继续率军西进,恐粮草不济,且沿途粮草皆被张郃搜刮走,留给我军所剩无几。目前举兵西进,倒是稳妥。” 纪信有些着急,说道:“两位将军,实在不行我军可向当地百姓暂时征调粮草,待平定张郃后还之。” 王平扬了扬手,沉声说道:“子义不可有此念,我军初入凉州,百姓对我大汉并不信任,此时征调粮草与强夺粮草有何异之。况且此粮或是凉州百姓最后口粮,岂可征调,一旦强行征调,民心自当背离,莫忘凉州百姓剽悍。” 邓艾点了点头,应和说道:“子均兄所言极是,我大汉入凉,乃是匡扶天下,安抚黎庶,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岂可行不义之事。” 纪信乖巧地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训诫,不敢出言反驳。 待二人告诫完,纪信继续问道:“莫非将军欲西进,配合左将军攻金城郡?” 王平从怀中掏出军令,递给二人,说道:“诸位可还记得上丞相军令否?” 二人对视一眼,邓艾接过军令摊开,两人看了起来。 在二人查看军令之时,王平则是负手踱步,在坡上来来回回,显然是心事重重,纠结异常。 半响后,邓艾皱着眉头,说道:“上丞相军令有言,于我军伐凉军略意义上而言,让我军封闭张郃所部于武威,行各个击破之策,届时寻机光复武威郡。” 邓艾抬头看向王平,说道:“上丞相之言,是欲将张郃与杨阜两军隔开,不让两军互相呼应,行各个击破之策。” “正是!”王平停下脚步,说道。 纪信摸着胡子,沉思说道:“若我军能将张郃击溃,也可完成上丞相军令。” 邓艾沉吟许久,反驳说道:“子义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张郃在祖厉。如今张郃逃窜姑臧城,我军军粮不足,难以追赶。即便粮草充足,我军也会在张郃之后,抵达姑臧城下。届时面对坚城,敢问如何破之,我军万余人,张郃手下仍然有六千之众。” 纪信悻悻然地摸了摸头,尴尬说道:“信只是看那张郃匹夫不爽,这才这般所想,有些胡言了,望两位将军莫怪。” 邓艾没有理会纪信,拿着军令,上前走到王平身旁,分析说道:“子均兄,我军若能围堵杨阜,将金城军攻下,也可实现行各个击破之策。待城破后,与左将军一同举重兵北上,围攻姑臧城,则凉州定也!” “如今若直接追击张郃,则时机并不成熟,反而容易被张郃以逸待劳击破我军,此乃险棋,况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望子均兄明鉴!”邓艾拱手劝道。 王平看着远处屈吴山,缓缓说道:“士载所言有理,但平以为仍可追击张郃。杨阜坚守金城郡,犹如冢中枯骨,束手待擒。而张郃却是不然,张郃用兵机变无双,擅长安营布阵。” “若让张郃至姑臧城,则是鱼入大海,届时张郃南可联杨阜,西可通西域诸国,必会为我大汉肘腋之患。待明年,曹真提兵北攻高平,张郃率胡骑南下,我军南北受击,其势难也!” 王平目光坚毅,斩钉截铁地说道。 “况且姑臧城为凉州门户,上丞相令我军届时光复亦有此念,一旦夺下姑臧城,则凉州门户大开,我军可长驱直入,杨阜也可束手可擒!” 邓艾闻言不由着急,言语口吃说道:“不~可。” 王平直接打断,说道:“士载勿劝,平乃军中主帅。” 邓艾无奈之下,只能拱手应道:“诺!” 顿了顿,邓艾平复心情,慢慢说道:“敢问子均兄,如何追击张郃!” 王平牵过战马,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正色说道:“传我军令,挑选敢战精骑千人,一人三马随平奔袭张郃,平要将其头颅斩下,献于陛下。” “诺!”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追击 凉州,屈吴山脚,六百骑卒奔驰在辽阔平坦的草原之上。 王平随着马背上下起伏,胯下战马喘着粗气,速度渐渐放缓,明显是长途奔袭,体力渐渐不支。 王平似乎察觉到胯下战马的异样,左手攥着两匹战马的缰绳,不敢松开,右手探手伸向战马的颈部,发现汗水已经浸透马鬃,而且还在涔涔而下。 “御!”王平勒住缰绳,让战马缓缓停下。 “奔驰一日,停下修整,再行追击。”王平看了眼天色,吩咐说道。 “诺!” 军旗挥舞,六百汉骑纷纷下马,或给战马喂水,或让战马进食。 王平把战马交给亲卫,领着汉军将校走上屈吴山脚缓坡。 众人登高而望,只见屈吴山山势绵延、芳草萋萋,远处薄雾笼罩。 “坐!”王平席地而坐,招呼着众人。 纪信盘腿坐下,说道:“以目前我军追击速度而言,大概还要二、三日就能够追上张郃所部。” 王平喝了口水,笑道:“追上张郃所部才是一场恶战,以张郃军略,恐怕难以轻易而下。” 纪信点了点头,说道:“张郃手下精锐尚存,有精锐六千,而我军不过六百人,正面作战还是难敌。” 王平瞥了眼邓艾,见其在旁沉默不语,问道:“不知士载以为如何?” 邓艾手中把玩着草芥,缓缓说道:“张郃退却,非是我军将其击溃,而是因曹真被上丞相击溃,不得已转进姑臧城。其手下士卒主力尚存,军心不散,若要将其击溃,还需因势而动。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可有取胜之望,否则我军追击,将是徒劳无功。” 顿了顿,邓艾继续说道:“况且张郃乃是逆魏上将,征战数十载,善晓地理,老谋深算,面对此战况,不会不备。” 王平微微点头,说道:“不知以士载之能,我军若要胜张郃,可有方法?” 邓艾沉吟许久,说道:“若艾用兵,则会衔后追击,待其深入凉州数百里之后,士卒士气衰竭,于夜间奔袭张郃营帐,可有机会。” 王平颔首沉吟,赞同说道:“士载之计,实为良策。张郃手下士卒精锐,此时必然有备我军追击,定会派遣良将阻之,此时追击并非良机。我军可衔尾其后,不与张郃交锋,待到魏卒士气衰落,然后奔袭必可一战破敌。” 忽然,亲卫禀告道:“将军,河西秃发、乙弗等部鲜卑遣使,等候求见!” 王平与邓艾对视一眼,面露喜色。早些时候,大汉便准备与鲜卑联合一起进攻曹魏,当初大汉于四月份出兵,鲜卑从夏秋之际出兵。 大汉出兵之后,连战连捷,鲜卑大军也一直没有再遣使过来,大汉众人也几乎有些忘却了鲜卑大军的存在。却不曾想河西鲜卑会从此地出现,而且还是在追击张郃的时候。 “传!” 鲜卑使臣操着生涩的汉语,拱手说道:“鲜卑使臣见过王将军!” “免礼!不知外使为何会至此?”王平抬手问道。 使臣十分恭敬地说道:“王将军,我秃发、乙弗等部受鲜卑单于所派,派遣军协助将军作战。” “哦!不知轲比能单于率军已到何处了?”王平好奇地问道。 “启禀将军,魏将牵招率军逼近王庭,单于正率本部大军对峙,无法南下协助贵国上丞相对敌,故才命我秃发、乙弗等部出兵协助将军。”使臣说道。 邓艾微微蹙眉,狐疑地问道:“我听闻轲比能单于尚未一统河西诸部,不知贵部又如何愿受轲比能单于驱使?” 使臣面露尴尬,说道:“大汉上丞相天威,于高平城大破魏军,我等虽为胡夷却也知之。况且轲比能单于乃是我鲜卑单于,辽东、中部二部鲜卑愿为之驱使,我河西鲜卑自然也是愿意。” 邓艾点点头,突然抬头对使者说道:“我听闻秃发、乙弗诸部常在西套之地放牧,可是如此?” “正是如此,我等部民常在西套至屈源山(屈吴山)一带放牧,前些日牧民探知魏将张郃所部向西逃窜,故我等数部特来协助将军。”使臣连忙躬身道。 王平沉吟片刻,说道:“不知你等准备如何协助我大汉。” “我等诸部于前方洪池岭处(乌鞘岭)调集千名勇士及若干粮草,愿跟随将军追击张郃。”使臣拱手答道。 王平上扬嘴角,说道:“多谢河西鲜卑诸部支持,待我大汉平定凉州之后,诸部西套草场不动,并且我大汉还会分出河西诸地草场让诸部入凉放牧。” 使臣闻言大喜过望,拱手说道:“我等河西诸部谢过将军,必为大汉鞍前马后。” 王平摆了摆手,示意使臣退下,问道:“不知士载以为鲜卑诸部可用否?” 邓艾看着使臣的背影,缓缓说道:“艾在雍州时,多有了解西北诸胡。西北胡部众多,卢水胡、赀虏等胡众盘踞于河西已有百年,势力庞大,而鲜卑诸部进入河西也不过数十年,常受胡众欺压。” “秃发鲜卑为与西戎交好,不惜效仿西戎诸部断发习俗,此乃秃发之名由来,而其他部落求以肥沃草场而不可得。今我大汉入凉州,乃是凉州局势大变之机,以鲜卑胡众之心,不可能无动于衷,特别是我军于高平击败曹真大军。如此局势之下,鲜卑此举实属正常。” 众人点头赞同,凉州之地大姓、胡夷情况错综复杂。曹魏在时,基本以稳为主,不管是汉人大姓、还是胡夷只要不危害到曹魏在凉州的统治基本是很少处理的。 而现在大汉入凉州,基本是将原有的格局打破,大部分的野心家肯定蠢蠢欲动,希望能够从中获利。但为保守起见,很多人基本就是坐山观虎斗,看高平城之战的胜负,魏胜则助魏,汉胜则助汉。 河西鲜卑出兵协助,透露张郃所部的行踪并不奇怪,不过是想在战后分割凉州利益上,获取更多的战果。 王平起身眺望辽阔的大地,说道:“士载此言有理,今有鲜卑相助,破魏势在必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奔袭 王平领着六百汉骑在向导的指引及张郃所部遗留的痕迹下,沿着屈吴山山麓向西而行,接着从屈吴山与乌鞘岭的缺口景泰干谷(景泰县)北上,然后在附近与河西鲜卑等千骑汇合向前追击。 天色渐渐晚,繁星点点,已经看不见远处的道路。王平众人在先前张郃所部扎营的旧址屯扎下来,休整一晚,以待凌晨继续出发追击。 汉军、鲜卑等骑卒原地安营扎寨,捡拾柴火,放养马匹进食。 王平与邓艾等汉军将校,巡视着营寨。时不时借着远处的余晖,看着南面依稀可见残破的前汉长城,或眺望北面戈壁草原,与数日前屈吴山南麓景色完全不同。这里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分界线。 邓艾看着忙碌着的军士们,感慨说道:“不知当年冠军侯(霍去病)出塞何其壮观。冠军侯北击匈奴,封狼居胥,开辟河西四郡,真乃英杰也。为将者,自当如此!” “将军好!” 王平边点头回应士卒的问好,边回答说道:“若能助大汉一统天下,再造大汉,以此之功将不逊冠军侯北击匈奴,士载又何故自唉乎!” 邓艾笑了笑,回道:“子均兄所言不虚,为将者功大莫过于开国定鼎或北逐胡虏,此二功若有其一,则可青史留名。若有幸者得二功于一身,可名震天下,为千古奇谈,受后人景仰!” 王平看着四周升起的篝火,说道:“士载之言,足以壮志。” “不知子均兄之志为何?”邓艾手扶腰带,问道。 王平没有回答而是叮嘱邓艾,说道:“夜间必须布置暗哨,一切按照正常巡视,不可懈怠。” “诺!” 待巡视检查完毕后,邓艾追问王平志向,而王平却一直笑而不语,按剑回到中军营寨,坐到篝火旁。 汉军将校安顿本部之后,也聚拢到中军篝火,围着坐下,商议事宜。 秃发阳生靠近,指着侍从手上端着几盘散发着香味的羊肉脯,说道:“此乃我部刚烤的羊肉,请诸位将军享用!” 秃发阳生乃是秃发部落少主,其父秃发寿阗,有子秃发树机能。此次由秃发阳生领诸部聚集的千人精锐,前来协助张郃。 恩!此时的秃发树机能不过刚刚出生的婴儿,还不是日后叱咤雍凉二州的枭雄。河西秃发鲜卑亦不是日后建立南凉的秃发鲜卑,现在只不过是西北众多中大型部落中的一部。 纪信嗅着香味,食欲顿起,刚想拿过一盘,却听闻邓艾轻咳一声,悻悻然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王平露出一丝笑意,拱手说道:“多谢秃发少首领美意,但军规在此,我等不好违背,还请秃发少首领分于手下食之。” 秃发阳生也不尴尬,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下,然后围着篝火坐下。 秃发阳生随着祖父秃发匹狐入河西之后,其祖父秃发匹狐与父亲秃发寿阗便让他从小接触军略,常学汉人军略,长久下来秃发阳生心慕汉人之礼。 秃发阳生看着篝火下忽明忽暗的王平,心生敬佩地说道:“王将军治军严明,非我鲜卑等部能比。此战阳生若能随将军学得一二军略,便足矣!” “秃发少首领过誉,平不过浅学之辈,不足以教之足下。”王平谦虚地说道。 王平拿着树枝弄着篝火内的木条,问道:“贵部今晚可有安顿好?” “多谢将军关心,我部已经安顿完毕。”秃发阳生自信满满地答道。 汉军与鲜卑并不在同一个营地,而是分开各自扎营,以防止两军夜间产生误会。 “如此便好!” …… 过了许久,夜色渐暗,众人各自回营休整。 而这一切,被不远处的魏军斥候看在眼里,从而将消息传到十里之外的张郃手上。 夜幕下,废弃的长城堡垒内,张郃披甲,手抱长剑依在墙角微眯。 “将军,子时已至,将士已在外面等候。”郭坤披甲入内,轻唤潜睡的张郃。 闻言,张郃手中一紧,睁开双眸,沉声说道:“可,即可上马出发!” 张郃将剑佩在腰间,大步出堡,在二百余骑的注视下,翻身上马。 张郃勒住缰绳,目光如炬,扬声说道:“蜀军欺我等撤军,衔后追之,今夜郃欲率诸位勇士破敌,不知诸位敢随否?” 众人拱手,齐声呼道:“岂有不敢!” “出发!” 张郃高举长槊,高呼。 两百余骑高举火把,在黑夜中如同一条火龙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张郃率军撤退之时,便有防备汉军追击,在沿途派遣亲信留下探听消息,果不其然等到王平千余骑。 得到消息后,恐怕让王平得知小心,于是张郃昼伏夜行,只率两百精锐疾驰回行,然后在偏僻而又废弃的堡垒屯扎,待王平所部抵达,乘机夜袭破之,以断汉军追击之念。 丑时正刻(2:00),万籁俱寂,辽阔的草原戈壁滩上时不时传来狼啸。 离汉军营寨三里地之时,张郃示意众人熄灭火把,换乘另外一匹没有骑乘过的战马,然后在冷冷的月色中,缓缓靠近营寨。 “将军,鲜卑、汉军各自扎营,不知我军先攻那一座营寨。”郭坤低语问道。 “汉军营寨守备情况如何?”张郃问道。 “汉军营寨依山坡而建,营中灯火通明,军士守备严谨,有简陋鹿角布置。”斥候答道。 张郃沉吟少许,问道:“鲜卑营寨守备如何?” “灯火也甚明亮,只是营寨外无鹿角,唯有些许士卒看守。”斥候答道。 张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先攻鲜卑。汉军兵少,唯鲜卑胡虏兵多,若将其击溃,也可令王平退之,甚至还可引诱其出战,一同破之。” “诺!” 漆黑的夜中,二百把火把骤然重新点起,沉闷的马蹄声响彻夜空。 张郃与身后的两百余名魏骑脱下外袍,露出甲胄。在冰冷的月光下,纵马奔驰,沉重的马蹄叩击在地上,恍如一条身绕雷霆的银龙,呼啸而出,冲向鲜卑营寨。 (需要我给大家介绍下河西的秃发鲜卑与未来建立北魏的拓跋鲜卑之间的关系及三国时期的鲜卑情况吗?需要扣1)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质疑 秃发阳生正在酣睡,突然感觉到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而这个颤动声很快就变得剧烈,渐渐还发出声响,像是有沉闷的雷声沿着地底滚过来那样。 “不好!有人来袭!”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快速地披上皮铠,拿着兵刃,冲出营帐。 秃发阳生霍然转头,只见黑夜中奔腾而来的魏军骑卒如同群狼般冲入营寨。刹那间,魏军骑卒已如排山倒海一般踏入鲜卑营寨内。 突如其来的奇袭让鲜卑士卒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营地内顿时一片大乱。 魏骑左手持火把,突入营地,四处点燃草堆、营帐,鲜卑营地内火光渐盛。 被马蹄声惊醒的鲜卑士卒,却见帐布外人影攒动,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长矛透过帐布,胸膛被枪矛搠透而出,钉在地上。 掀开帐帘的鲜卑士卒,被迎面而来的环首刀砍倒在地,鲜血飞溅。 缺乏军纪的鲜卑士卒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无论秃发阳生如何呐喊都无济于事。 “少首领!”亲卫持盾护在秃发阳生身前,用鲜卑语喊道:“魏军夜袭!” 此时营地内的喊杀声瞬间响彻夜幕,四周的马蹄声甚至越来越近,魏骑的呼喝声充斥营地,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魏军。 秃发阳生目前神情慌张,急忙叮嘱亲卫说道:“立刻通知王将军,让其派遣援兵相助。” 说完,秃发阳生遂提起长矛,在营寨中呼喝士卒集结,并骑上战马与魏骑厮杀在一团。 驻在秃发阳生营帐周围的秃发部落士卒,他们数量虽然不多,但基本是同部落的族人,在混乱中慢慢地稍微稳住,试图朝着秃发阳生方向靠拢。 但这一举动却被张郃发现,亲率骑卒数十人冲击。 张郃手持马槊,夹在腋下,朝着密集的人群中冲入,手中马槊直刺一名呼喊众人集结的鲜卑小头目,锋利的槊刃透过鲜卑头目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流淌而出,整个人被挑飞,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张郃弃槊持刀,在人群中不断砍杀。 已经上马的鲜卑骑卒见状试图斜插阻敌,却只见眼前老者弯腰猿臂一探,顺势夺过长矛,紧接着右手近身,一道寒光闪过,鲜卑士卒腹部鲜血喷涌而出,摔落马下。 须臾间,秃发部落士卒被魏军骑卒冲散。秃发部落士卒们竭力结阵,但魏骑又迅速地将其打散,魏军将士只能在各自为战,各个被击破。 秃发阳生目呲欲裂,这支魏骑居然如此骁勇善战,手下勇士根本难以抵挡。 两百魏骑在鲜卑千人的营地内,横冲直撞,无一合之将,鲜卑士卒到处逃窜。 而在不远处的汉军营寨内,王平与邓艾等人商议应对之策。 王平披着甲胄,端坐中央,沉声问道:“依诸位之见,我军是否出击救援鲜卑所部。” 纪信直接拱手出列,沉声说道:“将军,河西鲜卑与我军乃唇亡齿寒关系,今鲜卑被袭,若我军不救之,接下来我军又如何能击溃张郃。” 邓艾沉吟许久,说道:“子义莫要冲动,张郃夜袭鲜卑,我军尚不知其多少人,敌情未明,岂可随意出击,倘若张郃还有伏兵又该如何是好?” 纪信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军长途奔袭数百里深入凉州,今张郃已至营寨附近,夜袭鲜卑所部。我军若坐视不管,此乃错失良机,明日便可撤军回师,无需再行追击。” 邓艾微微皱眉,不满说道:“子义何出此言?” 说着,邓艾看向王平,拱手说道:“张郃用兵机变无双,又提前发现我部,乘机以骑卒夜袭,又岂能不防备我军。以艾之见,不可出击小行张郃另设陷阱,请子均兄深思。” 王平手按汉剑,沉思少许,说道:“今敌暗我明,又遇敌军夜袭,不可轻出,我军不过六百骑,还需谨慎为上。我军各部把守营地不过轻出,所有士卒于鹿角后持弓弩,小心以待魏骑入犯。” 王平握着虎威剑起身,目光冷峻环视众人,说道。 “若有鲜卑逃卒,核验身份后,可纳入营地,统一监控。我军调度、出发皆有我军令方可行之,否则按违反军令处置。” 众人听闻神情肃然,拱手称道:“诺!” 纪信领着汉军将校,掀开军帐大步而出,指挥士卒严加把守各处,传达军令。 待众人出去后,邓艾迟疑半响,问道:“子均兄,魏将张郃已经发现我军追击,此次夜袭若不是我军营寨有备,则必然夜袭我军。此战过后,我军是或战,亦或者撤退回师,待明年再行进攻?” 闻言,王平在营中不由踱步少许,脸色淡然问道:“听士载言外之意,以为今晚过后,我军应当撤退回师否?” 邓艾点了点头,面露忧色地说道:“我军此战追击乃是欲乘张郃未发现我军行踪,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策,尾随追之。今我军行踪已泄,被张郃所部发现,并夜袭我军,此时错失良计又如何能复行成功?” 王平右手按在虎威剑身上,眉头紧皱,思索甚久,沉吟说道:“若依平之见,应当继续追之,不可放过张郃。” 邓艾脸色微沉看着王平,冷声说道:“王将军为何一意孤行,先前将军不听艾之言,率六百骑追击张郃,而此时已被张郃发现,夜袭鲜卑诸部。而将军又欲待夜袭之后继续追之,此非将军用兵之风。望将军勿要执迷不悟,欲以一己之私而弃六百士卒性命而不顾。” 王平闻言,面色一冷,转身看向邓艾,呵斥说道:“邓士载,平乃主将,你当慎言慎行。” 邓艾正欲发火,却深吸一口气,扼制住情绪,看了眼王平,说道:“望王将军好自为之,将军身负陛下国恩,勿要行自毁前程之举,艾言尽于此!” 说完,邓艾轻哼一声,大步出帐。 帐中独自留下王平一人,踱步深思。 面对当前局势,以及副将邓艾的不理解的情况之下,王平也不由动摇了自己对战事判断的想法。 踱步了一会,王平坐回位子上,盯着面前那把虎威剑,自言自语说道:“此战非以局势而言,乃是平从人心度之,可是平的猜测是否真的准确否?” 此时的王平又陷入了自己性格的不过自信的缺陷之中。 但王平凝视着虎威二字之时,忽然脑海中想起半年前,师父赵云病重时的劝诫之语,‘子均勿要自轻!’。 顿时,王平目光如炬,佩上虎威剑,猛然起身,大步出帐,又似之前胸有成竹的样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撤退? 天色渐渐亮起,朦胧的薄雾笼罩着大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鲜卑溃卒重新回到营地打扫战场。 昨夜,汉军将士一整晚严守王平的军令,只接受逃窜而来的鲜卑士卒,而不主动出击。 夜袭鲜卑营地大胜而归的魏骑,在张郃的指挥下绕着汉军营寨,呼喝一圈,以示威风,并且嘲笑了一番王平用兵。 然后张郃率领着两百精骑沿路西进,留下一片狼藉的鲜卑营地。 清晨,王平与一众将校看着眼前一片死尸的鲜卑营地,脸色也并不特别好看。 昨晚王平等人判断失误了,来袭的张郃所部不过两百多精骑,而众人皆担心的黑夜伏兵根本不存在,唯有少数的十几名骑兵,在营寨外擂鼓,多举火把,以为恐吓,让众人大失颜面。 不仅如此,鲜卑诸部也出现了怨言,言汉军贪生怕死,见死不救等少数流言。 秃发阳生一脸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率军出征,却遇上了张郃夜袭,一千勇士死伤大半,目前只剩下两百多人,这让族中之人如何看待自己。 “秃发少首领,此战非少首领之过,乃是我军长途奔袭,松于戒备,以致魏将来袭,我军却不能及时通知将军。事已至此,还望少首领重振旗鼓。”王平安慰说道。 秃发阳生叹了口气,苦笑地说道:“将军好意,阳生知晓,昨晚营寨疏于防备乃在下之过。况且昨夜将军也曾叮嘱过,让阳生好生戒备,却不曾想……” 王平迟疑半响,说道:“昨夜我军非不愿派遣将士救援,而是担忧张郃于夜幕中设有伏兵,若有不慎,你我二军将皆全军覆没。是故我军才坚守不出,收拢少首领溃卒,为少首领后盾。” 秃发阳生点了点头,感激说道:“我麾下鲜卑士卒若有闲言碎语,望将军莫怪。昨夜若非有汉军将士为助,掩护阳生撤到汉军军寨中,恐阳生性命难保。阳生虽不晓汉人之礼,但亦知晓感恩。” 顿了顿,秃发阳生继续说道:“只是阳生所部经历昨晚一战,折损、逃亡近八百多人,只剩下两百余人,恐怕难以继续帮助将军。将军所部也被张郃发现,不若随阳生一起回撤。” 王平微微颔首,说道:“少首领所言极是,平亦有撤军之念。今日你我可共同撤军,待日后缓图张郃。” 闻言,汉军将校中邓艾诧异地看向王平,昨夜王平不还是非常固执地想要追击张郃吗?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莫非昨夜思索之后的结果。 众汉军将校对此消息也是接受,唯有纪信气闷不已。 王平见状也是拍了拍纪信的肩膀以示安慰,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午间,汉与鲜卑合计八百余骑,士气低沉着朝着原路返回,汉将将校时而叹息,唯有王平一路上心情气和,不喜不怒。 而就在王平等人离开不久之后,魏军数名斥候骑着快马,将此消息回禀给张郃。 奋战了一夜,七十有余的张郃一脸疲惫之色,打着哈欠,骑着战马上都快要睡去。 正值壮年的郭坤丝毫不见倦意,一脸兴奋地靠前去,禀告说道:“右将军,斥候刚刚探得王平与鲜卑等众已经撤退,正沿着原路返回。” 闻言,张郃精神一个抖擞,问道:“可真如此?” 郭坤一脸笑意,说道:“不假,我军派遣的数名斥候皆是如此回答。王平退却之后,恐怕要到明年春夏之际,才会挥兵入犯。” 张郃满意地点了点头,抚须笑道:“可惜昨夜汉寨严密,难以突破,要不然郃将先取汉军,斩王平项上首级。” “将军不愧为大魏名将,早已料到王平会趁势追击。昨夜夜袭鲜卑营地,以十数骑便吓住汉军,不敢外出救援!”郭坤吹捧道。 张郃轻抚白须,点评说道:“王平此獠虽是与你同岁,但用兵颇是老道,可为某之劲敌。此人用兵看似以稳健为主,但又实属不然,其用兵之风,颇有暗行险招之术。以正克之,以奇行之,若是再历练数年,可称名将!” 说着,张郃感慨说道:“我与其对战数次,才渐渐知晓其用兵套路。姑臧城为凉州门户,今我军退姑臧城,依仗地利及凉州西部数郡,足以抵抗蜀军进攻。以王平眼识不会不知,以其性格必会追之,因此才设伏夜袭。” 郭坤面露不解,说道:“右将军有言王平此獠稳健,今以数百骑衔尾追之,又何谈稳健?” 张郃轻踢马腹,笑道:“厚德有所不知,王平稳在大局之上,诸葛亮兵入高平,北有我军,南有大司马。而王平奉命阻挡我军,我军连攻而不能克,不管如何引诱,王平皆固守不出,此时弄险才是庸才之举。” “而此时则是不同,我军退守姑臧城局势已定,届时王平率大军入驻鹯阴城。若不弄险,则要坐视我军退守姑臧城,此时弄险则丝毫不会动摇局势,最大折损数百精骑,若让某为之,自然也会追击。” 郭坤抚掌大笑,说道:“将军真乃韩信在世也!” 张郃哈哈大笑,马鞭扬指前方,问道:“大军于何处屯扎等候我军?” “大概还有二十余里可至大军屯扎点。”郭坤答道。 “传令全军今夜赶至,让我等于回大军好生休整一番。”张郃吩咐道。 “诺!” …… 与此同时,沿原路返回大概三十几里地的王平,吩咐左右说道:“传令全军,于此地驻扎休整。” 邓艾策马上前,建议说道:“镇西将军,今时天色尚未晚,不若再行十里地扎营休整。” 王平摇头说道:“就在此地扎营,后日再行出发。” “将军,这是为何?”纪信不解的问道。 王平抚着太阳穴,佯装不适,虚弱说道:“平身体不适,此乃旧疾,休息一二日,待身体好转再行出发。” 众人见主将王平如此也不好拒绝,于是原地扎营。率领残部的秃发阳生听闻,也停下行军脚步原地扎营,等待汉军一起出发。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淮阴侯之策 次日,清晨拂晓,乌鞘岭山脚。 汉军营寨早早地响起军号,召集将校前往中军主帅处商议军事。 王平端着身姿跪坐榻上,闭目养神等候众人入列。 未过多久,随着阵阵的脚步声传来,王平睁开双眼,只见数名将校已经列座完毕。 “将军有头疾,为何不休息,反而急召我等,莫非有要事商议!”兵曹掾吏辛洪拱手问道。 王平微微颔首,说道:“本将昨夜微思,张郃如今已与中原隔断,消息难通,孤军悬于西陲,不若劝降,以令其归附大汉。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邓艾皱眉,直言不讳地说道:“张郃为逆魏上将,名望甚高,家中子嗣皆在中原,岂可会投降。况且张郃年岁已高,其所之念,恐非名利,或为身后名所虑。” 王平也不动怒,而是一脸认真地说道:“士载岂不闻于禁。于禁追随曹操征战半生,为军中上将,还不是投降关君侯,以求苟活!” 邓艾冷笑一声,说道:“关君侯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于禁小人走投无路,不得已而降。将军并非关君侯,张郃亦非于禁;将军追击张郃,反被其袭之,又岂能一同论之。” 此言一出,帐内王平亲信皆面露不悦。 邓艾这番言语,几乎是明言王平异想天开,并讽刺他用兵水平不行。 王平右手紧攥剑柄,手背青筋暴露,脸上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淡淡说道:“不试试又岂能知晓张郃可有归降之意。不知哪位敢奉此命,深入敌营,劝降张郃,以助大汉复辟凉州。” 帐中众人面面相觑,陷入沉寂。 身为心腹的兵曹掾吏辛洪见状,一咬牙,拱手出列,说道:“将军,洪斗胆请命,愿效古之辨士,劝降张郃,以助将军平定凉州。” 辛洪,字伯硕,陇右郡大姓辛氏俊杰,粗通兵事,精晓经文,善军务。 两年前大汉平定陇右后,辛洪与一众陇右大姓子弟入汉为官,辛洪便分到王平帐下,依靠自己的务实、勤勉,深受王平喜爱。 王平看着辛洪坚毅的眼神,不由有些迟疑,说道:“伯硕此行多加小心,务必保全自身。” “诺!”辛洪拱手应道。 王平又叮嘱了一些辛洪注意事项,便让辛洪即刻出发,不要耽搁劝降要事,并让亲信士卒随身‘护卫’西行。 待辛洪走后,王平收敛神情,环视众人说道:“诸位先行食过朝食,再至中军帐处商议军事。” 说罢,王平先行出帐,汉军诸将完全搞不懂王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因为其主将的地位,众人也不敢有怨言,只能听着王平的安排。 邓艾站在原地抚须思虑,也没想出王平何意,最终也只能按剑出帐。 空荡荡的营帐内,一卷竹简半遮半掩地放在案上。若有人凑上一看,因能看见淮阴侯列传;若再仔细一看,可见郦食其三字被王平用毛笔重重地圈上。 时至黄昏,召集众将集结的军号再次响起,众将齐聚帐内。 王平身披甲胄,腰佩虎威剑,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威风凛凛地大步入帐。 王平正襟危坐,环视众人,沉声说道:“传令全军,整军备战,明日出发,追击张郃。”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清晨还是派人劝降张郃,未过数个时辰便又让改变军令,明日追击张郃。 纪信上前一步,不解问道:“我军已被张郃察觉,数日前夜袭我军,今晚军刚退,今又追之,是何道理?” 王平手按虎威剑,淡淡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今战局将变,形势有助于我大汉,若不击之,岂不可惜。” 邓艾在旁没有出声,而是抚须沉吟,思索王平一系列的行为。 一向信服王平的纪信,也不再追问,请命说道:“今晨,将军还命伯硕出使,劝降张郃。我军追击,请将军命在下将其唤回。要不然我军至时,伯硕已至敌营,届时恐有性命之危。” 王平长呼一口浊气,沉声说道:“此乃淮阴侯(韩信)击齐国之策,至于伯硕,平有愧于其,但以张郃性命比之,不足为道。若错失良机,则凉州难下也!” 听到淮阴侯之策几个字,邓艾豁然开朗,瞬间明白这些日的王平一系列奇异的举措。 楚汉相争之时,郦食其前往齐国,说服其归降大汉。而韩信却趁齐国懈怠之时,举兵东进,大破齐国,平定齐地。 顿了顿,王平扬声说道:“我军夜袭张郃若成,伯硕虽至魏营,尚有些许生还之机。若有失,平自上表,奏请陛下封侯萌子。况且为将者,岂可因一人之命,而废大事乎!若奇袭张郃不成,平愿以命向陛下请罪。” 邓艾沉吟片刻,开口赞同说道:“我军被张郃察觉击溃,以张郃之心,此时必会放松戒备。我军再遣使至营,说服张郃投降,成与不成倒是其次,但可骄张郃之心,令魏军放松警惕,不以我军为意。此时我军若能击之,必能大破张郃。” 王平看了眼邓艾,微微颔首,说道:“士载所言,正是平之思也。不知诸将军敢随平再赴虎穴,封侯于千里之外乎?” 众人齐声应道:“我等愿追随将军赴水火之中。” 纪信一脸肃然,正色说道:“信请为先锋,愿助将军破敌!” 王平起身环视众人,扬身说道:“既然如此,纪信率两百骑为前锋,其余将士随平左右。全军备战,抛弃无用军需,负六日往返口粮,携三匹战马,衔尾于伯硕之后,奔袭张郃所部。” “诺!”众人鱼贯出帐。 黄昏下,而得到军令的六百名汉军骑卒,或将马鞍套在战马身上,悬挂上大刀长矛于马腹两侧;或至小溪旁,接满水囊,清洗皮甲上的污渍;或为心爱的战马梳理毛发,喂养马粮。 看似松散的将士们中却难以掩盖凶悍的精神气,自有一股杀气腾腾之感。 王平继续像往常一样,环绕军营,巡视将士们战前的准备工作。而邓艾也如同之前一样,在旁作伴。 邓艾犹豫少许,拱手致歉说道:“子均兄,先前艾言语之中,若有得罪之处,望子均兄莫怪。” 王平嘴角上扬,摆了摆手,笑道:“一切皆为国事而已,岂有怪罪之理。士载也是为大军考虑,有时军略不解,言语之间难免有些冲突,如今一切说明,自当无事。我等男儿又岂能像妇人一般,斤斤计较。” 邓艾抿了抿嘴,感激说道:“将军心胸开阔,艾钦佩万分。” 王平笑呵呵地拍了拍邓艾的肩膀,表示不用在意,手按虎威剑,径直走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劝降? , 魏帝曹叡太和四年,七月,乌鞘岭北麓。 茫茫的草原戈壁上,数百座白帐在辽阔的四野上错落排列着,拱卫着中军宽大的营帐。 中军营帐内,张郃与魏军众将接见前往劝降的辛洪。 张郃正襟危坐,轻扶胡须,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辛洪,明知故闻道:“你为何人,王平遣你出使我军所为何事?” 辛洪整理了下袖子,拱手说道:“在下辛洪,辛伯硕,现任镇北将军帐下兵曹掾吏也。今为出使贵军,乃是为张将军大计而来。” 张郃笑着端起案前的茶盏饮了几口,没有接辛洪的话,而是问道:“贵使姓辛,不知与我大魏辛侍中(辛毗)有何关系?” 辛洪愣了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辛佐治(辛毗)与洪只是同姓之人,并无关系。后汉光武之时,辛佐治一族从陇右郡迁至颍川郡,自此二族并无w往来。在下所族乃前汉名将辛庆忌之后。” 张郃放下茶盏,似笑非笑说道:“郃在洛阳与佐治常有来往,辛公为人刚亮公直,忠于王室,郃深受佩服。不知伯硕以为辛公为人如何?” 张郃此言意义颇深,引用辛毗为人,来衬托自己,并挖坑让辛洪跳。 辛洪为人老实,正想夸奖辛毗,却意识到不对劲,换了一番言语,缓缓说道:“辛公为人刚直,但却忘记先人之恩。辛公先人,深受大汉之恩,如今其不思报国,还欲助曹为虐,非良人也!洪以为将军切不是如此之人。” 相比于其他的四位五子良将,张郃喜欢与儒生交谈,经文也是颇有研究。 张郃抚须轻笑,说道:“伯硕岂不闻代汉者,当涂高乎?” 辛洪嗤笑一声,说道:“此前汉起,此谶语流传于世,众说纷纭。公孙述自以为得势,与光武辩此谶语,却为光武所败。袁公路,自以为得乎其名,公路为途,途,涂也,却依旧死于非命。而逆魏,也是如此,自解涂高,象魏,两观阙是也,又如何足以为信?” 张郃没有生气,而是好奇问道:“不知伯硕以为此谶语何解?” 辛洪抚须微思,沉吟少许,说道:“前汉武帝有言:‘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此谶语众人皆注意‘代汉者,当涂高’,却未深知六七四十二之语。大汉因传四十二帝,方才被‘涂高’者所替,今大汉至今不过三十帝,还有十二帝,故大汉应当再兴。” 说着,辛洪看向张郃,拱手笑着说道:“不知将军以为如何?将军若归降大汉,当为窦融,使凉州百姓免于战火,与国升降。” 窦融在西汉末年时,退守凉州,守一方宁静。在光武西征陇右隗嚣时,举兵归降,协助光武平定陇右。于光武一朝,位高而荣重。 张郃哈哈一笑,爽朗说道:“伯硕,你自当不负自己之字,真为博学之士,饱读经书。此谶语之解,甚是有趣,不过郃仍信代汉者,为魏也。伯硕勿要多言,郃非窦融,蜀主亦非光武。” “将军!……”辛洪还欲劝道。 张郃摆了摆手,脸色下沉,神情严肃,说道:“郃深受三代皇恩,又岂能行背信弃义之事。我观伯硕为博学之士,故以礼遇之,勿要逼在下行不义之事。” 辛洪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张郃见状,也微微放松神情,问道:“不知此谶语是为谁之解,还是伯硕自己解之?” 辛洪沉吟少许,如实说道:“此乃我大汉谯周,谯允南解之。” 张郃微微颔首,赞扬说道:“谯先生真为大才也!以郃观之,伯硕年纪虽轻,但日后成就恐亦不小。” 辛洪微微弓腰,说道:“将军过誉,在下不过微末之士!” “今日于我军营寨暂且休息,明日再行起程回去。告诉王平,让他放马过来,我欲和他再次较量一番。”张郃说道。 辛洪道了声谢,拱手说道:“王平将军言,将军若不归降,待他明年来取将军项上首级。” “哈哈,郃亦有此念!”张郃抚须笑道。 说完,辛洪躬身行礼,缓缓退出营帐。 营帐内,郭坤见辛洪出去,拱手笑道:“将军,今王平遣使劝降,乃无计可施,不得已而为之。我军可安心于整军备战,以待来年战启。” 张郃抚须颔首赞同,西北不比内地,冬季寒冷无比,根本难以行军。现在已经七月,王平回军后,想再次进攻,至少要到九、十两月才行。但十月份时,凉州已经入冬,又岂能行军。 张郃面带笑意,吩咐说道:“大军连日行军已有七、八百里,众将士颇有怨言。传令下去,今日便不再行军,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日,待明日出发。” “诺!”众将应声说道。 张郃打了声哈欠,揉了揉腰,精神轻松地示意众将退下。 连日天未亮便要行军,加上奔驰夜袭汉军,这让老迈的张郃实属疲劳,精力不支。张郃让众将士今日休整一日,也是在给自己恢复精力。但还未到夜间,张郃不便入睡,便强撑着疲劳的身体,处理了些军务。 待到黄昏夜幕之时,解除了外部威胁,将士们紧绷的精神也缓和了许多,魏军营寨的气氛不像往日那般严肃。 今晚的餔食也比往日格外的丰盛些,一座座火堆被点燃,炊烟袅袅升腾而起。一阵阵饭香飘散大营,士兵们正三三两两地围在篝火旁用餐,不时有人高声谈笑着什么。 精神放松的张郃,今日的胃口也格外好,较往常多吃了碗米饭。 餔食后,张郃叮嘱了些郭坤话语,便早早地回到军帐内,躺在毛毯上入睡。 不仅是张郃一人如此,六千余名魏军也是这般,餔食后未过多久,就回帐休憩去了。 魏军的表现被不远处的王平看在眼里,不由长呼了口气,微微放松下来。 随后,王平见天色微暗,便又与斥候偷偷地摸了回去,奔驰十里地,回到汉军藏身之所,以待夜幕彻底降临。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袭营 , 夜幕已降,一轮明月高悬天际,薄雾弥漫,寒意侵骨。 两百汉骑卒牵着战马缓缓地从山坳中走出,每一个人都套着一身深色的外袍,口衔着枚,马裹蹄,悄然无息地在薄雾中行走。 未过多久,四百余骑紧随着王平而出,稀稀疏疏点起火把,照亮黑夜中的路,一路急速行军,尾随前锋纪信所部后面。 经过赵云的多年调教,王平的骑兵战术进步颇大,或许难以比肩一流骑将,但是对于夜袭骑战还是信手拈来的。 随着夜愈深,王平不由紧了紧外袍,凉州的昼夜温差之大超乎他的预料,这让习惯益州气候的他颇有些不适应。 行至一缓坡后,远处有数声清脆的鸟鸣声传来,那是纪信所部在让大军停下的信号。 王平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隐蔽在坡后。 王平蹲在坡后,远远望去只见远处火光闪闪,火光映亮天空,赫然便是魏军营寨。 斥候快速地从纪信部穿过黑夜来到王平所部,禀告说道:“启禀将军,纪将军问是否发动袭击。” 王平又往坡上弯腰前行几步,试图将魏军营寨看得更清楚些,沉声吩咐:“令纪将军派遣斥候,往营地周围再探,看看魏军是否于周边埋有伏兵?” 斥候躬身应道,在夜幕中摸索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重的呼吸声,王平向外探头伸出,只见斥候从夜幕中穿梭而来。 眼前黑影一闪,斥候首领大汗淋漓地说道:“将军,我带着兄弟们确认了,魏军营寨除了门口的守卫,营地周边没有伏兵,魏军人马全部在这营地内。” 王平点点头,对于眼前斥候首领张三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 张三从荆州时期就跟随赵云左右,一直为赵云担任斥候队长一职,对于追踪、侦察、监视等方面都有着丰富经验。 赵云病重前,基本是将自己培养多年的军中心腹全部移交给王平统率,这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毕竟行军打仗除了依靠将帅的能力,一方面还要倚重情报的收集。 王平看着远处的魏军营寨,低语说道:“你且先休息,让纪将军等待军令。” 邓艾也从旁边摸了过来,问道:“子均兄,还不下令吗?” 王平没有他的回答,而是问道:“士载可知夜袭敌军,其要害所在何处吗?” 邓艾沉吟一会,说道:“夜袭首要乱其军心,夺军中金鼓以乱士卒耳目,令大军混乱。” “善!士载所言极是,你分领二百骑,收缴魏军金鼓,敲响鸣金撤退之声,以乱魏军军心。” “诺!” “传令纪信出击,为大军打开通道。” “诺!” 清脆的鸟鸣长声响起,一、二里地外的纪信所部猛地起身,骑上战马,朝着魏军营寨奔驰而去。 马蹄践踏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汉骑手持骑弓,数十支利箭呼啸而出,灯火中巡逻的十余名魏军士卒刚刚反应过来,便被射翻在地。 “敌袭!”门口守卫的魏卒声嘶力竭地高喊。 “嗖!” 利箭划破长空,飞射过去,魏卒只觉得寒芒一闪,利箭贯穿咽喉。 魏卒捂住咽喉,鲜血喷溅而出,声音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开口。 其余汉骑甩起套绳,精准地扔向简陋的鹿角,套绳套住木柱,一个拉扯绳子收紧,鹿角便被汉骑拖开丈余距离。 紧接着两百名汉疾驰通过打开的通道,手持弓弩见人就射,拾起火把四处放火。 正在接近魏军营寨的王平见状,钪锵拔剑,喊道:“鸣金!出击!” 下个瞬间,王平身后力士扬起‘王’牙旗,牙旗迎风,在空中陡然展开,猎猎作响。 夜幕之中,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随后火光冲天。紧接着苍凉号角和马蹄践踏声轰然响起。 四百骑兵如离弦之箭,呼啸而出,直奔魏军大营而去。 此时的魏军营寨被一片大乱,几乎所有士兵都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掀开帐帘,只见外面火光四起,到处都是马蹄声,不知发生何事。 张郃在睡梦中被马蹄声惊醒,久经沙场的他,忽然一股强烈的威胁感猛地袭上心头。张郃下意识翻身起跃,先是拿过甲胄往身上套去,再是取过环首刀。 “可是我军发生营啸?”张郃在营中急忙喊道。 亲卫惊慌地闯入营帐内,大喊道:“将军,蜀军夜袭!” 闻言,张郃脸色大变,惊呼道:“蜀军不是撤退了吗?今日不还派遣了使臣欲劝降我等吗?怎么还会夜袭!” 说完,张郃也恍过神来,自己中招了,边走出营帐,边大骂道:“王平小儿,卑鄙无耻,行狡诈之策,不顾手下性命,前来夜袭。郃戎马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可恨至极。” 张郃也顾不上骂王平了,持着环首刀,指挥众人喊道:“厚德何在,快去取军鼓,让全军将士聚兵。” 郭坤大脚正中一箭,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溢出,沾湿外袍,在亲卫的搀扶下,缓缓而来,应道:“将军,末将在这!” 张郃面露焦虑,急忙上前查看伤势,询问道:“厚德怎么回事?” 郭坤头冒冷汗,面色苍白,说道:“将军,坤惊醒后欲取军鼓,以聚集众兵,却不料军鼓被蜀骑所拿,坤还被其射伤。” 闻言,张郃眉头紧皱,黑夜中号令士卒的只有军号,旗帜根本难以看见,如今军号被夺,也就意味着自己很难聚集士卒。 此时身旁数十人心神不宁,窃窃私语,还欲劝张郃先逃。 张郃脸色阴沉下来,低声喝道:“蜀军奔袭至此,士卒不过数百骑。传令下去,聚集亲卫,坚守中军,等待蜀军退却。” “诺!” 在张郃亲卫四处奔走的呼喝下,魏军中军数百人缓缓集结,火光也愈加密集。 “将军请看,中军方向火光大盛,定是有张郃召集魏军集结!”纪信喊道。 王平持槊戳翻一名魏卒,顺着方向看去,吩咐说道:“子义你继续率本部骑卒,于军中冲杀、放火。” “儿郎们随我来!” 王平轻夹马腹,举槊高喊。 “诺!” 百余骑紧随王平身后,朝着中军张郃方向杀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追之 王平所领百骑,直冲张郃中军。路上所遇见的逃窜的魏卒,无暇顾及,只是将他们驱散。 此战至关重要,因此身为全军主将的王平一马当先,十分冒险地领头冲锋,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 岁过四十的王平,体力、精力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退,已经不能与数年前随天子刘禅东征的时候相比。而且随着身居高位,武艺也开始了下滑,不过没有改变的是他无畏向前的勇气。 刚刚仓皇集结的人群里,有披甲的人不过五十人,又能骑马的魏卒少之又少不过数人,而这些人必定会成为阻挡他们前进的拦路虎! “杀过去……”面对前方密集簇拥的魏卒,王平握紧马槊吼道。 纵马冲刺的瞬间,王平就已经选中了目标。那是一名魏军骑卒,身着一套精良的明光铠,手握长矛,精锐至极。 然而就在王平的马槊夹在腋下,准备受力冲锋的时候,身后十数枝羽箭射来,呼啸而至。 几乎就是一瞬间,近距离射出的数十支利箭落在这名魏骑身上,箭矢穿透甲片,发出噗噗的声响,顿时将其射成刺猬,鲜血喷溅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地使他跌倒于地,溅起尘埃。 王平听着耳边呼啸而来的箭矢,不由背后发凉,这些箭矢贴着他身体穿过去,无一刮蹭到他,精准异常。 王平知道这是赵云留给他的精锐骑射手,为防止自己冲锋受伤。放箭射死危险最大的魏骑。 王平正欲不悦之际,眼前一名魏军步卒举矛刺来。 王平一个激灵,侧身躲过刺来的长矛,左手抓住矛杆猛拽,正想要弃槊拔剑劈砍之时。 又是一枝利箭破空而来,正中魏卒胸膛,箭尖透胸刺入皮肉之中,鲜血直流。 王平瞬间感受到对方矛上的力量一松,左手趁机松开,拔出佩在腰间的虎威剑朝着魏卒捅了过去。 很轻松,虎威剑穿过单衣,刺入胸口,鲜血随着伤口喷出,染红了衣襟。 王平拔出来虎威剑,左手持剑,右手持槊,倘开一条血路,冲着张郃而去,身后数名精锐骑射手护卫紧紧护卫左右。 面对此景,老迈的张郃完全不惧拔剑指挥作战。 但仓促集结的数百名军士,如何是一百余骑精锐汉军骑卒的对手。在一阵厮杀之后,魏军士卒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寥寥近百名亲信还在抵抗汉骑拼杀,也幸亏汉骑此时失去了冲击力。 “叮!” “叮!” “叮!” 一阵尖锐的鸣金声,穿透喊杀声,响彻魏军营地。 王平大喜过望,这是邓艾敲响了魏军的鸣金声,此声响起便是代表魏军撤退之声。 果然其他地方还在抵抗的魏军士卒陷入迷茫,或按照军号逃窜,或直接向汉军投降,还在奋勇搏杀者少。 张郃满脸绝望,他奋力坚守的希望彻底失去了。 郭坤拄着长矛,拉住张郃的手臂,着急地道:“将军请速退,还有百里至揟次县,将军可骑乘快马赶往县城,切不可与蜀军于此纠缠。” 身经百战的张郃迅速收敛心情,握着郭坤的手臂,沉声说道:“同走,厚德!” 郭坤在亲卫的搀扶下,十余人迅速撤离战场。 张郃十余人的离开战场醒目异常,特别是张郃头上的黄帻更是射目耀眼。 “张郃休走,待平取你首级!”王平在战马上看得清清楚楚,大声喊道。 王平勒住缰绳,调整马头,纵马绕过营帐追赶而上,唯有数名精锐骑射手跟上。 王平一马当先,也顾不上自己射术不精,取弓瞄准直射。 “嗖!” “嗖!” 两支利箭破空而出,却是射偏,落到空地上。 王平见没中,又取出第三枝箭,拉弓满弦,却‘嘭’的一声,用力太猛,拽断弓弦。 王平恼怒之下,只得弃弓于地,朝着身后追赶而来的骑射手,喊道:“随我追上前去,将张郃射杀。” “诺!” 王平轻夹马腹,拉扯缰绳,纵马奔驰而去。 郭坤见王平紧追不舍,看到张郃头上的黄帻,说道:“将军头上黄帻醒目,加之我等又持有火把,被蜀贼为识认。将军可脱帻为坤戴之,坤率亲卫高举火把,将军熄灭火把躲于夜幕之中,待敌追我之后,将军在走。” 张郃看了眼后方,点点火把于夜幕中,紧追不舍,也不废话,与郭坤交换头盔,领着几名亲卫躲藏起来。 王平疾驰追至,不见张郃一行人,四下张望。 眼力好的骑射手指着西北面闪烁的火光,说道:“敌军在哪!” “好!继续追赶!”王平抽了下马臀,喊道。 当王平一行人走远之后,黑夜中忽然人影攒动,数人不持火把,牵着战马,缓缓走出。 张郃看着远去的王平,叹了口气。 短短数日之内,两军形势陡然转变,先是自己夜袭击溃鲜卑所部,自信满满地以为汉军不会再次追击。到如今被王平遣使蒙骗,以为其无计可施,只得明年来战。却不曾想一夜之间,王平夜袭大军,自己如败犬般仓皇地奔走,这落差实属太大了。 这让张郃不得不想起,两年前,自己于关川河谷被王平击溃,翻山越岭撤军。或许当时的王平用兵还有些许稚嫩,以众击寡,用更多的精锐打败自己。 而现在王平用兵更加老辣,为成目的誓不罢休,对于细枝末节,毫不在意,只将注意力放在如何赢得这场战役上。 “向西走!” 张郃翻身上马,最后还看了眼西北方向,冷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见面,你将授首,以祭死去众将士的在天之灵。” 王平所部于苍白的月下遥见黄帻及火把,疾驰追上。 数名骑射手,手执弓箭,从身后各方向朝着前方射击,时不时有人倒下。 未过多久,只剩郭坤一骑,身后王平与数名骑射手紧追不舍。 “嗖!” 数名骑射手,两翼包夹而去,举弓射向郭坤战马,待得弓弦一松,便有箭矢呼啸而出。 随即战马嘶鸣,战马跌倒在地,郭坤顺势向前扑去,瞬间尘土飞扬。 王平扬着马鞭上前,一眼看去,只见此人头发黝黑,根本不是张郃的银白的长发。 王平脸色一冷,拔剑指向躺在地上的郭坤,问道:“张郃在哪?” 郭坤仰头看着王平,大笑道:“张将军已至姑臧,王平你心血白费了!” 王平双眼一眯,剑尖直接下沉,直插郭坤咽喉。 郭坤瞪大眼睛,头垂至一旁,咽喉鲜血狂喷,温热的鲜血滴落在草地之上。 骑射手上前一步,问道:“此将非张郃,我军追错方向,接下来是否回军。” 王平冷冷地看向西方,沉声说道:“张郃逃无可逃,唯有向西,况且其老迈,逃窜一久,体力定然不支。你三人下马回去禀告邓将军,其余二人随平追赶,一人二马又岂会赶不上一人一马乎?” “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授首 , 黎明时分,朝阳从天边升起,把地平线染成了一片金色。 地表的温度也在渐渐升高,驰骋了一夜的王平,不由有些燥热,后背溢出淡淡的汗液沾湿内裳。 王平呼吸着晨曦新鲜的空气,解开脖颈处的袍绳,将绛红色的外袍丢弃在草原上。瞬间一阵凉意席卷全身,抖擞了精神,王平扬鞭重抽马臀,向前追赶张郃。 骑射手紧拽缰绳,在风中喊道:“将军,我等奔驰一夜,还未发现张郃。张郃或许不在西面,而在其他方向?” 王平降低身子伏在马背,减少风的阻力,喊道:“不可能,向北是大漠,向南是洪驰岭(乌鞘岭),向东自寻死路,唯有向西抵达揟次,张郃才有一线生机。” 说着,王平又抽了下马臀,喊道:“继续向西追,如果不出所料,张郃应就在前方。只有擒住张郃,凉州战事方可平息,若是让他抵达姑臧城,届时必为我军心腹大患。” “诺!” “驾!”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高悬空中。 阳光直射下来,伴随着西北干燥的大风,王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摸了摸马背上的水囊,发现已经没水。 王平朝着跟随身旁的骑射手,喊道:“还有水吗?” “将军,我这还有一些!”骑射手取下水囊扔了过去。 王平一手接过水囊,摘下木塞,喝了一口,感觉清爽许多。 “将军看!张郃就在前方!” 骑射手指着前方小溪,喊道。 王平眯着双眼,定睛一看,有三四个渺小的人影在前方小溪处饮水,并且此时这些人影似乎也发现王平等人,急忙得朝着战马跑去。 王平欣喜若狂得,喊道:“追!张郃等人战马已经泄力,我等再追一会,定能追上!” “诺!” 众人得见曙光,兴奋得应和一声,纷纷抽着战马追赶过去。 张郃取下缰绳,一脚蹬上马镫,翻身上马,回头还看了眼阴魂不散的王平等人,心中不由暗骂了一声。 “驾!” 张郃扬了下马鞭,纵马向西而去,身边三名亲信紧随其后。 王平胯下的战马踏过溪水,溅起一朵朵水花,沿着张郃逃窜的路线紧追不舍。 王平气沉丹田,喊道:“你等谁能擒住张郃,封侯赏爵皆有!” 张郃转身看了眼王平,大声喝道:“快走,此乃王平小儿的离间之计!”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纵马疾驰向西。 未过二刻,王平等人换了一匹战马骑上,丝毫不减少速度朝着张郃等人追去。 而张郃等人胯下战马已经气喘吁吁,速度肉眼可见的降低下来,扬其的烟尘也小了许多。 张郃见状一咬牙,朝着身旁三名亲信说道:“如今奔驰一夜,马匹乏力,王平又紧追不舍。不若拼死一搏,以求生路。” “诺!” 张郃四人勒马回身,钪锵一声抽出环手刀,朝向王平等人。 “御!” 王平减低马速,行至张郃面前数百步处,喊道:“张郃,你今日势穷,不若下马来降,我大汉自当不负于你!” 张郃白发飘扬,厉声说道:“郃自受曹氏三主之恩,岂能背主投敌。王平小儿勿要多言,若有本事来取老夫项上人头。” 王平也不再废话,一催战马,与身侧的两名骑射手,只冲张郃而去。 骑射手手持弓弦,张弦搭箭,箭尖直指魏骑。 “嗖~”利箭破空而出。 张郃心中一惊,下意识低头,却听见呼啸声从耳旁一过,躲过一躲过箭矢。 扑通一声,身侧的亲信应声而倒,摔下战马,翻滚数圈,脸面朝天。 而此时王平挥刀迎面杀到,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圆弧,带起一阵劲风,直朝张郃斩去。 张郃身子猛然向后一缩,险之又险,这一刀却是劈在衣袍之上,露出张郃肌肤,还带起了一串血滴。 错马之后,张郃喘着粗气,年迈的他体力再也难以跟上壮年的王平。或许让张郃年轻十几岁还能和王平打的有来有回,只可惜老矣! “驾!” 王平三人调转马头,得势不饶人,朝着张郃三人冲去。 “嗖!” 箭矢破风,发出尖锐又有刺耳的呼啸声。 “啊!” 一声惨叫从张郃口中喊出。 只见一枝利箭正中张郃挥刀的胳膊,手臂吃痛,环手刀脱手飞出,落在地上。 王平大喝一声,战马驰过顺手一刀,便将中张郃斜肩砍成两段,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糊了王平一脸。 错马之后,王平用衣袖擦拭了下面庞,清理了下视线,也顾不上下颌、脖颈处还有点点血迹,回头望去。 只见张郃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了气息。他的两名亲信也被骑射手斩杀,倒在不远处。 王平长呼了口浊气,没有大喜,只有身心的疲倦。 名震天下,为大汉劲敌的张郃,今日最终死在自己手下。而自己也对得起,待自己恩厚如山的陛下。 此乃报君之恩也! “将军!” 骑射手提着张郃及其亲信的首级而来,一脸兴复喊道。 王平在马上向二人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两位勇士,随平奔驰六 十余里斩杀张郃。” 两名勇士拱手应道:“不敢,将军客气,在下二人本分也!” 王平笑了笑,说道:“你二人如何称呼,看你二人关系深厚,似为亲属。” “在下贾演,这位是在下同族堂弟贾源。”贾演恭敬地介绍道。 王平点了点头,笑道:“你二人姓名,平记下了。待战罢后,平会向上丞相写明你兄弟二人战功。” “多谢将军!”二人跪下,叩首应道。 “上马,回营。邓将军估计正派人寻找我等!” 王平一行人调转马头,转向东行。琇書蛧 回去路上,敲好遇见正来寻找王平的纪信十余骑,一同回营。 至营地之时,邓艾已经处理完魏军营地及归降魏卒等事宜,辛洪于兵乱中侥幸逃过一劫幸存下来。 此战,王平、邓艾及六百汉骑,奔袭张郃六千魏卒。魏卒投降者三千余人,溃逃、战死两千余人。 未过二日,河西鲜卑秃发阳生率骑卒三百人前来准备接应王平等人,却听闻王平大破魏军,斩杀张郃,大吃一惊。 修整三日后,王平领三千降卒及今千汉军,合计四千乌合之众,虚张声势,向揟次县挺近,渡过谷水(今石洋河),兵临揟次县,揟次县降。再行军三日抵达凉州治所姑藏城(今武威)下,并派斥候沿庄浪河南行,向魏延所部传递军情,令其分兵北上,攻战庄浪河沿河诸县。 《汉纪·王邓姜霍传》:“平讨魏右将军张郃,郃北逃姑藏,途收军粮,以绝平之粮。时邓艾及众将皆言西进,艾曰:“今粮绝,鹯阴去姑藏垂千里之遥,难以追之,不若向西,与左将军呼应,同克金平。”平曰:“不然。郃乃天下名将,姑藏为凉州门户,若让其入姑藏,如鱼入大海,便为祸也。今平率六百精骑,一人二马追之。” 河西鲜卑秃发阳生领千骑助平,平夹道奔袭,却为郃所夜袭,鲜卑败逃,唯平军严,郃无所乘,随走。艾曰:“军被颌所察,有违兵法,请君撤之,为来年计。”平默无言,遂撤军三十里,暗遣使辛洪劝郃降,以骄敌之心,次日举骑击郃。或曰:“将军追郃,为其所败,今遣使说张郃,洪在郃处,又如何能击之?”平曰:“兵势有变,郃先败我,我又遣使说之,其心已骄,我军再袭,必能得手。此乃淮阴侯击齐之策,洪之徒岂能比郃乎!” 平以六百骑袭之,分两百骑与纪信为先锋,夜袭郃营。郃逃,平追,斩将郭坤;郃再逃,平再追,遂斩郃首还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汉中兵事 热门推荐: 汉帝刘禅建兴八年,七月,汉中。 是夜,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大地似乎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阵阵地吹着,除了羽林卫哗哗巡逻着,整个草堂小院是寂静无声的。 “吱咯~” 脚步匆忙地踩在木板上向前行走,发出一阵阵踩踏木板之声,刺破这寂静的夜空。 “文逸(李轨字),陛下入睡否?” 廖立头冒细汗,手持战报,站在门前,问道。 李轨手按佩剑,神情严肃,答道:“陛下已经入睡,请廖侍中明日再来!” 廖立指着手上的战报,低声着急地说道:“此战报至关重要,乃是破魏将军(刘林)发来战报,言陈仓道之事,还望文逸通报!” 李轨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陛下今日疲乏,特意叮嘱勿扰陛下入睡。此乃轨之本分,还请董侍中明日再来。” 廖立瞪了眼李轨,着急地在门前来回徘徊了几步。以前自己执掌宫中宫娥宦官,出入宫中无碍。自从陇右这批大姓子弟武夫入宫,担任陛下亲卫后,唯陛下是从。 跺了跺脚,廖立朝着屋内喊道:“陛下,立有军国大事要禀。陛下睡否?” 李轨脸色一冷,铿锵拔剑以对廖立,呵斥说道:“廖侍中乃是国家重臣,何以忘国法,请廖侍中速退,要不然勿怪轨无礼了。” “文逸退下,让公渊入内吧!” 一声低沉而又威严的话语从屋内响起。 “诺。请廖侍中入内!” 李轨挽了一个剑花,收剑入鞘,伸手推开房门,说道。 廖立抬脚入内时,顺势瞪了眼李轨,然后踏步入屋。 只见,刘禅穿着单衣起身,一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子为他披上外袍。 刘禅端坐蒲团上,摆了摆手,说道:“退下吧!” 女子弓腰行礼,缓缓退到屏风后。 刘禅看着目不斜视的廖立,好奇问道:“公渊有何急事?这么晚还来面见朕!” 廖立袖口处掏出战报,双手奉上,说道:“陛下,破魏将军急报,魏将卫臻率军两万走陈仓道入,欲攻大汉武都郡。敌军势大,破魏将军已经命北川城守卒撤回马岭关,欲坚守马岭关阻敌。” 闻言,刘禅一手拿过,皱眉看着眼前战报,呼了口气,说道:“正如公渊所言,卫臻果真南下汉中,还出人意料地从陈仓道进军。” 廖立抚须微思,说道:“卫臻从陈仓道入军,却是出人意料,岁前逆魏后将军费耀走此道,孤军深入,被我军绕后断粮,以致全军归降。今卫臻复行此道,还正合兵法所言出其不意之意。” 刘禅将战报放在案上,微思少许,看向廖立,说道:“可复行绍先(霍弋)之策乎?” 廖立抿嘴,沉吟良久,说道:“不可,绍先绕后断粮之策,乃是费耀不知梁道乡小道。今卫臻举兵两万复行此道,必然有备。况且我军此战目的,非击败卫臻,而是将其阻于武都郡外,令北伐大军可高枕无忧,放心攻取凉州。” 刘禅微微点头,说道:“公渊所言有理,此战以守为上,不可让上丞相分心,为汉中所忧。” 廖立看向刘禅,拱手说道:“今破魏将军以二千人守马岭关,恐兵力不足,还望陛下派遣驰援。” 刘禅起身大步走向挂在墙上的汉中舆图,问道:“关中都督何在?” 廖立从灯台处取下一盏灯,驱步跟上刘禅,照亮昏暗的舆图,说道:“关中都督近日巡查汉中诸隘口,若所料无差,现已至黄金围。” 刘禅看向汉中东部的黄金围,摇头说道:“黄金围在东,马岭关在西,来不及了。最近的援军军队在何处,可否奔赴马岭关援之?” 廖立看着舆图,抚须微思,说道:“最近的一支援军驻扎在武兴渡口,守卫走嘉陵水道的军粮,兵三百人,将上官垄。汉城屯有兵两千,将刘邕。” 刘禅借着橘黄色的灯光,找到这两处,吩咐说道:“让上官垄调兵一百火速驰援;诏令南和(刘邕字)分兵五百支援马岭关。两者合兵六百,暂可让克终坚持些许时日。让朕再看看还有没有不紧要的士卒可以调动的。” 顿了顿,刘禅目光落到舆图上的武都郡,问道:“武都郡太守杨戏所在何处?” 廖立回坐案后,边记下刘禅的命令,边回答道:“杨文然在天水郡,协助秦州别驾游楚一同转运军粮。” 刘禅负手背腰,看着舆图说道:“让文然回来,诏令他说服白马羌,看看能否让白马羌为我大汉出兵,协助克终坚守马岭关。” 廖立停笔,抬头看向刘禅,迟疑些许,说道:“让游别驾一人督运粮草,或许有些不安全。” “嗯?”刘禅背对着廖立,淡淡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游别驾自从归降以来,协助马刺史治理陇右颇有功绩,如何能疑之?” 廖立搁笔于案上,拱手说道:“陛下乃圣明仁德之君,但贤臣甚少。如今北伐凉州,为国之大事,陛下不可不备,应挑选忠心之士督之,以备无患。” “嗯!”刘禅回坐蒲团之上,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依公渊之意,文然撤回武都,劝说白马羌出兵,并发徭役辅助克终守城。至于何人为游仲允副手,公渊可有人选?” 廖立沉吟半响,拱手说道:“马参军(马忠)为人忠信,忠于国事,善于政务,可协助游别驾!” 刘禅端起茶盏轻饮一口,说道:“那便让诸葛都尉(诸葛乔)去协助仲允,担任其副手。” 闻言,廖立顿时愕然,惊讶地张口失言。陛下问自己人选,却直接换了一个人,那还问自己干嘛? 刘禅放下茶盏,看了眼廖立,解释说道:“伯松于北伐陇右之时,便随军转运军粮,有过经验。况且伯松性子勤勉,察觉细微,可担此重任。至于德信(马忠)军略为长,有统军经验,魏军此时犯我,德信应为后手。” “陛下所思,立所不能及也!”廖立拱手说道。 刘禅有些失礼,伸了伸肩膀,不以为然地问道:“吴主出兵否?” “陛下,若按书信上所言,按照时日计算,吴主应出兵有二十余日了。”廖立抚须笑道。 刘禅起身打着哈欠,说道:“善,东吴有动向便好。如此大好局势,孙权若不动,非其性子。” 廖立见陛下如此动作,便明白刘禅之意,拱手说道:“陛下,要事已解决,臣向陛下告退,今夜望陛下恕罪!”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皆为公事尔,何需如此。公渊勤政至此,朕深感欣慰,赏蜀锦五匹,以勉卿之辛劳。” 廖立的腰愈弯,恭敬答道:“多谢陛下,臣请告退!” 廖立缓步出门,嘴角带笑,路过李轨身侧之时,轻哼一下。李轨佯装未闻,按剑于腰,目视前方。 待廖立走后,李轨暗自呼了口浊气,脸色有些沮丧。 忽然,一声低沉而夹着些许夸奖的话语从屋内响起。 “文逸尽忠职守,不负其职,赏锦袍一领!” 李轨面露喜色,朝着屋内,跪地叩首说道:“臣李轨谢恩!” “羽林郎,请接袍!” 刚刚躲在屏风后的女子捧着锦袍缓步而出,轻启丹唇说道。 李轨垂首不敢直视,双手上举,接过锦袍,说道:“臣李轨谢过夫人!”chaptererror();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十万丧胆 公元230年,吴帝孙权黄龙二年。 六月,大汉北伐火热之时,孙权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骚动,命全琮、诸葛瑾、吕范等人为将,亲率吴国士卒十万,欲趁曹魏西北内乱之时,北伐合肥。 征东将军满宠召集扬州士卒集结拱卫合肥,并且下令让兖、豫二州兵马支援合肥。 一时间,江北大地,战云密布,吴魏两军近二十万士卒,于淮北等地展开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但此时的孙权见无可趁之机,主动罢兵,引十万大军撤退至长江之上,江北好似战云密布消散。 七月,满宠按兵不动,继续屯扎在江北大地,而朝廷下诏令满宠回师,众将皆以为然,满宠召军中诸将议军事。 江北大营,魏军营寨,中军大帐。 满宠端坐高位,魏将分列两侧,神情肃然。 满宠捋须看着众将,问道:“今孙权罢兵而回,国家亦下诏令我等罢兵回城,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豫州刺史王凌不满满宠长期征调的自己士卒,于是拱手说道:“征东将军,今孙权已罢兵,边境无战事,自然奉国家之召,罢兵回师。如今西北战事糜烂,大河溢水,我江北大军钱粮能省则省,以补国家之用,岂可长久屯扎于江北,浪费粮草。” 满宠微微点头,沉声说道:“豫州刺史所言并无道理,只是君岂不知钱粮事小,合肥之地紧要,若因些许钱粮而失合肥,导致江北有失,届时你我将无颜以对陛下!” 闻言,王凌也不示弱,拱手说道:“今孙权撤军,如何能夺合肥,征东将军又何出合肥将失之言乎?” 满宠抚须沉吟少许,说道:“孙权举兵十万之兵,以全琮、诸葛瑾、吕范为将,应和西蜀攻凉,来势汹汹。今只在合肥逗留几日,见我军势大,便引兵回国,如此举动如何不令人怀疑。宠以为其中必然有诈,我等可屯扎几日,再看孙权动向,已备合肥不测!” 顿了顿,满宠饱含深意地说道:“且不论诸葛亮是否攻凉能成,我江北大军若能取胜,国家必然大悦,诸位将士何不耐心等等,以看孙权后手。” 此言一出,王凌也无话可说了,沉默半响,拱了拱手退下,不再言语。 阳平太守孙礼站出来,朝着众人说道:“征东将军乃老成谋国之言,孙权狡诈不可不备。末将敢请将军下令!” 孙礼,字德达,河北涿郡人,为人刚毅而有勇略,曾为保护魏帝曹叡而欲独身搏虎,深受魏帝信任重用。外任太守从军作战,在军中及州郡内甚有威望。 众人见孙礼支持,也齐刷刷地起身拱手说道:“我等敢请将军下令,以备孙权。” 满宠见状也不多说,按案起身,走向挂在墙上的舆图,看着舆图上的合肥,说道:“孙权此来,必为合肥及合肥新城而来。我军屯兵于合肥城内,孙权难以攻克,将会转向合肥新城。” 满宠看着认真倾听的众将,侃侃而谈道。 “但新城远离巢湖,修筑于内陆三十余里,又有合肥在旁,孙权必然不敢孤军深入。但孙权率兵十万而来,若无战果,有何颜面归国,是故此人必会自逞威风,以夸耀兵势威望。若宠所料不差,孙权必会上岸耀武扬威一番,以示其兵多将广,以鼓东吴将士之心。” “届时!”满宠说到此处,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军可在合肥城外隐蔽之处埋伏步骑六千人,以待吴军自投罗网。” 众人听闻,大喜过望,皆欲出列领命 “长史听令,替本将拟奏禀明江北局势!”满宠下令道。 “诺!” …… 果然不出满宠所料,十数日之后,孙权见魏军没有动静,杀了一个回马枪,水军由长江开向巢湖,围攻合肥。 面对合肥守军六千之众,十万大军连攻十余日不得克,又听闻江北大营的魏军准备出发救援,众将皆言退。 吴军水师,孙权龙舟。 孙权站于龙舟之上,眺望远处坚固的合肥城,对身侧谷利说道:“谷,命诸将军于龙舟上议事。” “诺!” 谷利忠诚果断,正直刚烈,自愿为孙权奴。逍遥津之战救过孙权,之后处处以孙权为念,爱护孙权。是故孙权亲切称其为‘谷’,以示尊敬。 龙舟行宫之中,孙权正襟危坐,众将分居两侧。 孙权抚着自己的紫须,缓缓说道:“如今合肥难克,满宠来救,不知诸将军以为如何?” 吕范思量少许,拱手说道:“至尊,合肥城高且深,兵精粮足,今满宠数万大军又南下集结。如今之势,因当退兵,待来年再议!” 孙权面色不悦,说道:“区区满宠何以令诸将军如此畏惧乎?曹休我等且不畏,更何况满宠。” 诸葛瑾拱手出言,缓和关系,说道:“至尊,吕将军之言,亦是为国思量。合肥城坚,此时难克,待满宠数万兵至合肥之时,彼时也是难克。除非我军能在近日攻克合肥城。” 孙权一时语塞,诸葛瑾、吕范二人言之有物,六千人守卫的合肥城都难打下来,更不用说等到满宠数万援军抵达之后了。 但此时让孙权撤军实属不甘心啊! 两年前,蜀汉北伐得到陇右及西城,新设秦州。去年,还打败了二十大军的曹真,兵锋正盛。 难道自己还不如蜀汉吗? 况且西蜀上丞相诸葛亮此时在凉州打得火热,怎么不让孙权眼馋。 孙权抚须沉吟许久,缓缓说道:“满宠于去岁冬,开始修筑合肥新城,还未建成,不若我大吴派军将其捣毁,令白费心血,也可掠夺附近工匠回师。不知诸将军以为此事如何?” 吕范、诸葛瑾等众将军闻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有撤退之心就好,就怕至尊死磕满宠。 全琮思索少许,拱手说道:“至尊,满宠大军一直屯扎于江北大营,我军先撤,后再入攻合肥,满宠大军既不撤军,也不拱卫,唯有此时救援。恐其中有诈,更何况合肥新城乃是满宠修筑新城,不可能无备,我军兵少且孤军深入,岂不危矣!望至尊三思。” 孙权脸色微放,冷声说道:“曹魏大军尽在满宠处,其正在南下救援。若不趁此时空虚,捣毁新城,待其建好,再将旧城迁移至新城,恐届时我军才危!” 顿了顿,孙权回忆道:“十几年前,朕尚有甘兴霸百骑劫魏营,今却无人敢挫魏军之锐,可见军中无人也!” 众将闻言无不愤然,一将神情激昂,拱手大声说道:“陛下何敢小觑我等,甘将百骑劫魏营之时,在下亦在。今奉欲率千人以捣毁新城,以示我大吴之威。” 孙权闻声看去,丁奉出列请命出战。 丁奉,字承渊,多次跟随其他将领征伐,经常勇冠三军,曾属于甘宁、陆逊、潘璋等人的帐下,骁勇且有谋略。 孙权大喜过望,起身说道:“善,朕命承渊率军千人,捣毁新城,朕待你归来,为你庆功。” “诺,多谢陛下!”丁奉应道。 次日,丁奉领军千人,孤军深入合肥新城,而此时满宠部署的六千伏兵突然杀出,伏击丁奉,杀死了吴军几百人,还有一些落水而死。 丁奉于重围之中,左右冲突,杀死魏校尉一名,率数十骑突围而出,向孙权谢罪。 孙权叹息一声,恕其无罪,还封赏金银些许,心中却对满宠畏惧不已,思欲退兵。 当晚,巢湖外鼓声大作,孙权以为满宠军至,惊慌失措,下令全军撤退,也顾不上留在江北的些许粮草。 回师途中,孙权为无法攻克合肥而忧虑不已,当听闻诸葛亮于高平城大败曹真之后,更是羞愧。 而此时谷利进言,可在此战后,偷偷向蜀汉问策,以求夺合肥之策。 孙权默然无言,心中却以为可也!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朕善识人 夏秋之交,天气开始转凉。太阳虽高挂于天空,但温度较夏日低了些许。而处在竹林中间的草堂小院,更是凉爽宜人。 “陛下,请着衣!” 夏侯徽拍了拍外袍,仔细检查了衣领角落,举着宽大的外袍,语气甜美地说道。 刘禅心有余悸地问道:“没有蜈蚣了吧!” “臣妾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蜈蚣。” 刘禅这才放心地将手伸入衣袖之中,披上外袍。 刘禅看着眼前为自己整理衣领的夏侯徽,吐槽说道:“这草堂避暑甚好,就是虫蛇多了些许,待过些日天气凉爽,你我便回梁山。” 夏侯徽仰头对视刘禅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状,说道:“臣妾实在没想到,堂堂的大汉天子居然惧怕蜈蚣。” 刘禅尴尬一笑,忽然伸手挠了挠夏侯徽不堪一握的柳腰,捉弄说道:“让你笑!” “呵呵,陛下痒,痒。快住手,臣妾知错了!”夏侯徽用胳膊挡着刘禅的手,笑道。 “错在何处?” “呵~呵。陛下别挠,臣妾错在臣妾不怕蜈蚣,而陛下怕!” 夏侯徽挡开刘禅的胳膊,逃向屏风后,探头朝着刘禅,打趣说道。 此时,李轨轻敲木门,说道:“陛下,众大人已到堂院。” “马上来!” 刘禅自己整了整衣领,朝着夏侯徽放狠话,说道:“明日,你休想起床!” 夏侯徽探头看着刘禅,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红,羞得红晕满面,小声嘀咕:“只要不跪着都行!” 刘禅从正月抵达汉中,到六月接近半年,宫中思量无人照顾陛下,便先让夏侯徽赴汉中,照顾刘禅的起居衣食。 刘禅自然是没有听见夏侯徽的嘀咕,而是推开房门,朝着院堂走去。李轨及众羽林郎紧随其后。 刘禅大步入堂,重要文武数人跪坐两侧,朝着刘禅行礼。 刘禅挥袖背腰,没有入座,而是径直走向挂在墙上的舆图。 众人也起身按照身份高低,有序地跟在刘禅身后。 刘禅停下脚步,看着墙上的舆图,问道:“最近可有战报到达,特别是上丞相方向军报。” 廖立驱步在后,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上丞相战报今日刚抵达。” 刘禅抬头看着舆图上的高平第一城,说道:“说!” 廖立摊开巾帛,描述大概内容,说道:“上丞相已于高平第一城大败逆魏大司马曹真,斩首六千五百级,俘虏魏卒九千余人,逆魏折损近两万人。根据俘虏所言,此两万人大部分是逆魏的中军。” 此言一出,众人大喜过望,笑容洋溢在脸上。 刘禅背手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淡淡说道:“善,此战可谓是伤及逆魏元气。” 廖立合上巾帛,看着刘禅的背影,继续说道:“将军邓艾斩魏将戴陵、魏平,攻克高平第一城。今上丞相屯扎高平第一城,以断萧关道,将张郃孤悬凉州,并与曹真于萧关,待其粮绝兵退。” 刘禅看着舆图,沉吟半响,问道:“上丞相不知派何人去迎战张郃?可是子均!” 廖立上前一步,指着舆图上的鹯阴城,说道:“正是,还有士载相助。根据王将军最新战报言,张郃大军已撤至鹯阴城,张将军率军连夜追击。” 刘禅点了点头,看了眼凉州的舆图,感叹说道:“上丞相安排妥当即可,不过就目前局势来看,我军离拿下凉州还要甚久啊!” 刘禅拿过小木条,指着金城郡与姑臧城,说道:“金城郡有逆魏凉州刺史杨阜坚守,而姑臧城又为凉州治所,此二城一时难以攻克。我军被堵于此二城下,夺凉何其远乎。” 确实如此,从地图上看,姑臧城正堵在河西走廊要道,不将其夺下,根本无法绕行;而金城又是大汉直接从陇右北上凉州的道路,一旦卡住,大汉只能绕道乌鞘岭方向,西北攻姑臧城。 廖立抚须沉吟,说道:“以目前局势而言,夺凉有两处紧要之地,我大汉若能在冬季之前夺取,攻占凉州易如反掌,不过是时日问题。” 刘禅偏头看着廖立,说道:“公渊有何高见,不妨说说?” “诺!”廖立拱手应道,接着踱了几步路,微思少许,说道:“以目前局势来看,想在冬季之前彻底攻占凉州,颇为不易。凉州地广人稀,大汉要想复辟凉州,还需先行攻占姑臧城,待其门户大开,长驱直入,废数月之功,方可攻占凉州。” “若大汉不能攻占姑臧城,也需集结重兵攻占金城郡,断凉州臂膀,顺势北上依次攻占枝阳、允街、令居、苍松等县,待明年春围攻姑臧城。届时派数千大军西出,凉州西陲数郡自降。” 闻言,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公渊所言有理,文长大军动向如何?” 廖立迟疑半响,说道:“魏将军因兵力不足,还被逆魏阻挡在四望峡难以突破。不过上丞相已经派遣陈式、高翔二位将军前往助战,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能够抵达金城城下,展开围攻。陛下不若等等镇北将军消息,看镇北将军目前进展如何。” “以公渊之意,最好是在冬季之前夺下金城郡,待明年春进攻姑藏城?”刘禅看向廖立,笑道。 “正是,张郃北逃可能会至姑藏城,以张郃军略。子均想攻占姑藏城难之又难,应调子均兵力向西与魏将军一同攻占金城郡为上!”廖立自信地说道。 刘禅也有些不太相信王平能击败张郃,并且攻占姑藏城,但为表现对王平的支持,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战事未定,我等又岂能胡乱猜测。朕倒是希望子均能够击溃张郃,攻占姑藏城,助我大汉年前平定凉州。” 廖立也不再多言,低垂眼眸,拱手说道:“陛下可发书信于上丞相,让其多多注意即可。” 刘禅忽然念及什么,问道:“可!陈仓道动静如何?” “启禀陛下,六百援军一前一后,近日皆抵达马岭关,而魏将卫臻举兵连日进攻马岭关,但皆被破魏将军阻下。杨太守前往白马羌劝说其出兵援助,不过如今已有其他部族的二百羌氐部民赶赴马岭关支援。”廖立说道。 “善,以目前局势来看,马岭关可暂时无忧也!”刘禅放心地说道。 “正是如此!” 刘禅伸出食指,说道:“不过不可大意,公渊还要多多注意马岭关战事,切不可让逆魏突破至武都郡!” “诺!”廖立拱手应道。 《汉纪·光文帝纪》建兴八年,上丞相破曹真,张郃北逃姑藏,王平伐之。廖立说中祖曰:“郃为天下名将,平难以败之,不若令其西进,会左将军于金城,共克金城。待明年春,伐姑藏,以定凉州。”中祖曰:“平之将略在郃左右,且平善晓人心,击之则能胜,定凉何须待明年乎!”后果从中祖之言。 中祖阅人而能知其才,识人至此,古之贤君亦弗如远甚!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金城 (先看地图会更清楚内容,评论里!) 四月,凉州,金城郡,黄河河畔。 清晨,河面升起薄纱般的晨雾,魏延一众漫步在河岸。 透过这层薄薄的‘面纱’,魏延等人看着河水正哗啦啦地在流淌,深沟水流湍急卷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魏延又抬起头看了看黄河两岸的南北群山,不由感慨说道:“金城锁三河,南北皆有山,城以大河环绕,金城果真不负固若金汤之名。若非有仲法从沃干阪北上,突破魏军营寨,延恐怕还被阻于四望峡不得入。” 陈式落后一个身位,谦虚说道:“左将军过谦了,文长兄不过是无意强攻四望峡而已。若将士卒从告门县北调回营,通过四望峡还是轻而易举。” 金城郡有县,告门、金城、榆中、令居、允街、枝阳等六县,治所榆中。 金城与榆中近在咫尺,沿黄河分布,隶属于同一个河谷,不过若详细分解的话,金城在今天的兰州盆地,而榆中在今天的榆中盆地。 告门县则是位于告门河(大通河下游)的告门河谷,剩下的令居、允街、枝阳三县则是位于乌亭逆水(庄浪河)河畔。 沿着乌亭逆水北上,可通过乌鞘岭西侧抵达姑藏城下。 魏延摇头苦笑几声,到底什么情况他自己是知晓的,若不是被堵于四望峡口,也不会让姜维北上平定鸡肋的告门县。 魏延负手背腰站在黄河畔,眺望远处的金城城郭,说道:“上丞相命仲法前来支援,可还有其他军令吗?” 陈式微思少许,说道:“临行前,上丞相嘱咐在下,让式与左将军言,金城、榆中二城难克,还需与镇北将军(王平)配合。” “嗯!”魏延微微蹙眉,说道:“镇北将军也来金城郡助阵?” 陈式摇了摇头,拱手说道:“并没有,上丞相命镇北将军北上迎击张郃,遣邓士载助之。现如今式还没有镇北将军消息,也不知其目前战况如何。” 魏延对诸葛亮的军令倒是有些疑惑,别看自己官职高于王平,但自己与王平两者互不统属。按道理来说,进攻金城、榆中二城,应该是由自己负责才对,现在怎么还有和王平互相配合,到时候军令谁听谁的。 若按后世语言来说的话,魏延是凉州军区负责人,统率凉州大小战事;而王平是汉中军区负责人,现在暂时调入诸葛亮的中央军中,然后却又插手魏延攻克金城郡的战事,还不受节制。 在旁的吕乂抚须沉吟,说道:“上丞相如此安排,因有深意,我等暂且等候镇北将军消息即可。我军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如何攻克金城、榆中二城,不知左将军可有计策破敌?” 魏延看着坚固的金城,面露难色。 金城北面紧靠黄河,难以施展开来,能够进攻的只有其他三面城墙。如果就这些倒还罢了,重点是金城城高坚固,并由杨阜亲守,兵力约在四千人左右,榆中布置二千人左右,两城互相呼应。 就目前而言,魏延手下军士不过八千人,加上进攻榆林的高翔五千人,目前也才一万三千人。 一万三千人对六千人看似具有多出一倍,有兵力优势。但是实际上,并不能这么算,汉军这些人里有部分辅兵,负责后勤及杂事,如果不是到最后是不会让他们出战的。而魏军守城方面,城内百姓都可以作战出力。 这一删一减,汉军的优势便衰弱许多,加上城墙为依仗,汉军想迅速攻破城池,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也是为什么孙子兵法里说:‘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陈式沉吟许久,建议说道:“左将军,我军不如先攻榆中。待榆中城破之后,我军再围攻金城县。” 魏延往前走了几步,叹了口气,说道:“不可,榆中、金城二城距离过近,我军攻金城,榆中畏其兵弱,不敢相助。但攻榆中,我军兵力不足,以金城之兵,杨阜必然敢外出救援,我军正中杨阜之计也!” 还有一点魏延没有说,那就是榆中不靠黄河,有山体相隔,通过苑川河联系黄河,城池本身依山而建,更难进攻。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两座城池的通讯已经被大汉断绝。 顿了顿,魏延惋惜说道:“若能再给我五千人马,仲法之策或许可行。” 闻言,吕乂抚须思索少许,说道:“以左将军之意是?” 魏延眺望金城,抿嘴说道:“暂且不急,杨阜孤立无援,先围困些许时日,派遣骑卒于二城之间截杀斥候,让两城消息不可互通。” “诺!” 说着,魏延若有所思地摩擦着剑柄,感慨说道:“或许这就是上丞相军令之意,让我等与子均相互配合。” 魏延话音未落,姜维从营地方向跑来,微喘粗气,说道:“左将军,镇北将军王子均战报传来。” 魏延与众人对视一眼,伸手拿过战报,摊开详阅。 半响后,魏延指着战报,面露喜色,朝着众人,兴奋说道:“子均真乃将才也!子均率六百骑急行军七八百里,斩杀张郃,降服魏卒三千余人,兵临姑臧城下。” 说完,魏延将战报递过众人,兴奋地来回踱了几下步子,冷静下来后,迟疑说道:“其战报亦有言,让我军派军沿乌亭逆水而上,攻占逆水沿岸各县,届时一同汇合于姑臧城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经历过关川河一役之后,魏延对王平不再是俯视的态度,而是将他视为平起平坐的统帅。 是故对王平在信件中的让自己出兵北上汇合的态度,并没有反感,只是有点不想放弃眼前的金城郡。 吕乂抬头看向魏延,说道:“王镇北所言不虚,如今我军难克金城郡,不若派兵北上襄助王镇北。” “况且上丞相亦有言,让我军与王镇北相互配合。”陈式也补充说道。 姜维指着战报后面的文字,说道:“王镇北同时也已经命留守鹯阴汉军,调拨六千人以补我军不足。” 魏延见众人皆应和,微微颔首,心中定策,说道:“可,姜维听令,命你率兵三千沿乌亭逆水而上,攻克诸县,与王镇北汇合于姑臧城下,听其调遣。” 不得不说,王平这次耀眼的战功让所有汉将敬佩,众人皆称王镇北,而非字,或将军号。 “诺!”姜维一脸兴奋地拱手应下。 顿了顿,魏延看着姜维,神情严肃地说道:“勿要让王镇北小觑我军之将卒。” “维必扬我军将帅威风。” 魏延开心地抚须大笑,说道:“善,全军听令,我军从即日起打造攻城器械,尽快攻下金城郡,以扬我军威风。” “诺!”众人皆应和。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书信(上) 魏帝曹叡太和四年,七月,萧关。 夜色深沉,月色如水,月光下的萧关城被夜幕笼罩,只有城楼上那朦胧点点灯光在那闪烁着。 “咳~咳~。” 屋内时不时传出一阵一阵咳嗽之声,打破夜空的宁静。 屋外,魏军甲士持戟守卫门前,神情严肃,戒备往来众人,忽然见到赵俨走来,低头行礼说道:“见过赵参军。” “大司马还未进食吗?” 赵俨踮脚瞧着屋内,面露忧虑地问道。 甲士摇了摇头,神情低落地说道:“大司马还未进食,还在处理军务。” 赵俨叹了口气,微提下摆,踏步上阶,说道:“待俨且进去劝劝,如此可不行。” 说完,赵俨朝着屋内走去,只见曹真正在提笔写表,案的角落上还有已经泛凉的饭菜。 曹真听着赵俨脚步声,抬头望去,有些虚弱地问道:“伯然可有事乎?” 赵俨坐在曹真左下侧,关怀说道:“大司马身体尚未康复,为何不多休息,以待身体康复再行处理军事。” 曹真苦笑地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胸肺,说道:“真此病无药石可医,这气时常喘不上来,头脑经常发昏。若再不为国思量后事,真恐有负国恩啊!” 赵俨默然半响,方才开口说道:“将军乃大魏西北国柱,如果将军有万一,又何人可继。将军还需以保养身体为上,按时进餐,少劳政务,以待国用。况且诸葛亮尚在高平城,若无将军,何人能统率大军敌之。” 曹真不愿再这个话题上过多谈及,转移话题说道:“诸葛亮大军最近动静如何?” 赵俨抚须沉吟,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说道:“根据斥候禀告,蜀军近万士卒正在乌水河畔忙于农事,而诸葛亮统率剩下士卒固守营寨,不管我军如何引诱,汉军就是坚守不出。” 曹真呼了口气,感叹说道:“诸葛村夫用兵谨慎,我军月前方大败于其手下,如今面对我等残兵败将,诸葛亮也不愿意出击,想通凉州至关中何其难也!” 赵俨看着脸色苍白的曹真,缓缓说道:“确如将军所言,按照诸葛亮目前士卒动向而言,诸葛亮欲与我军打持久战,消耗我军粮草,或以待西蜀平定凉州。” 闻言,曹真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战事目前进展到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而是在西蜀手上。现在只能看张郃、杨阜等人能不能扭转凉州战局,重新夺回战场的主动权。而自己率残兵继续北上萧关,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毕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西蜀夺凉,而无动于衷吧,况且也不是没有希望…… 曹真微振精神,问道:“近日可有右将军和杨刺史消息?” 赵俨摇了摇头,说道:“连续派出三支斥候队伍,皆没有联系上右将军和杨刺史。最新的消息还是儁乂撤离海源乡,前往鹯阴城,或许此时已经转进到姑臧城。” 顿了顿,赵俨安慰曹真说道:“大司马,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儁乂一旦撤至姑臧城,可与杨刺史南北呼应,坚守数月,待入冬,蜀军一旦撤军,战局可有变。” 曹真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思量了,希望儁乂能改变战局。” 忽然,甲士入殿,拱手禀告道:“大司马,蜀军遣使求见。” 曹真与赵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好奇之色。 曹真沉吟半响,喊道:“宣!” “诺!” 曹真一口喊住,准备退下的甲卫,说道:“且慢,将此餔食端下。” “这……” 甲士欲言又止,看向参军赵俨。 赵俨挥了挥手,说道:“拿下去热热,待西蜀使臣走后,再端上来。” 甲士恍然大悟,端起餔食缓缓退下。 不一会,蜀汉使者胡济走了进来,向堂中的曹真及赵俨拱手行礼。 “在下胡济见过国舅!” 闻言,曹真又羞又恼,呵斥说道:“休要胡言,徽儿已不是我大魏宗室之人,又何称我为国舅。刘禅假承天命自号为帝,又厚颜无耻,强掠良善之人,甚不如其父织席贩履之徒。” 胡济握紧拳头,君辱臣死,但念及上丞相叮嘱的国家大事,又不得强压怒火,冷声说道:“曹将军,莫非只有口舌之利乎?” 曹真恼羞成怒,一拍桌案,喝道:“真不仅口舌锋利,刀枪也利。莫非你想尝尝乎?” 生完气的曹真瞬间喘不上气,微微背过身子,佯装生气,不停地抚摸胸膛,喘着粗气。 此时,屋外十余名甲士哗啦啦地持刀冲入屋中,似有要将胡济剁成肉泥的趋势。 赵俨见状,急忙出面,朝着甲士挥手,呵斥说道:“退下。” 甲士看了眼曹真,见其没有反应,这才缓缓退下。 赵俨朝着胡济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贵使前来乃为何事?” 胡济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递给赵俨说道:“此封乃我国上丞相书信,这一封乃夏侯夫人家书,此二书信皆是交给曹将军。” 赵俨摸着巾帛,拱手问道:“贵使可还有事?” 胡济摇了摇头,说道:“已无事,只是上丞相让济送一言与大司马,张郃授首,望诸位不用做徒劳之功。” 此言一出,赵俨眼眸一缩,顿感吃惊;而曹真撑在墙上的手掌,扣着墙皮,似乎要将手嵌入墙中。 话说完,胡济也不敢多呆,急忙出屋,加快脚步出城。 见人走后,曹真喘着粗气,靠着墙上,面色苍白,好似快要虚脱似的。 赵俨见状,两步并作一步,大步上前,朝着屋外喊道:“唤医师!” 说完,赵俨试图搀扶起曹真,只可曹真太过肥胖,搀扶不动,只得将他平放在地上。 一直在屋外的医师背着药囊小跑到曹真身侧,见曹真如此症状,急忙解开曹真衣领,从针袋中抽出银针,找了几个穴位插了下去。 半响后,曹真症状缓解,呼吸平缓。 曹真头冒冷汗,面色苍白,缓缓说道:“蜀使走了?” “走了!” “他说了些什么?” 赵俨迟疑半响,说道:“蜀使只是给了两封书信,一份是诸葛亮的书信,一份是将军的家书。”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书信(下) , 热门推荐: 曹真从怀中掏出巾帕,擦拭了下脸上下滑的汗珠,摇头说道:“不对这一句,是再上一句话。” 赵俨面露迟疑,吞吞吐吐不肯细说,谎称说道:“蜀使刚说夏侯夫人甚是思念大司马。” 曹真一言不发,虎目盯着赵俨的双眸,看着赵俨后背发凉。 赵俨见无法骗过曹真,叹了口气,说道:“蜀使临行前言,右将军已经战亡了,让我等不用做徒劳之功。” “什么!”曹真瞪大双眼,一手抓住赵俨衣袖,震惊说道:“不可能,儁乂手上还有近万大军,依仗儁乂将略,即便不敌,又怎么会败亡呢!” 赵俨见状,微思一会,安慰说道:“大司马,或许右将军正大败蜀军,而蜀军为让我军不南北夹击,虚张声势尔。” 闻言,曹真平复心情,微微松开赵俨衣袖,说道:“希望正如伯然所言吧!” 众人默然,面对赵俨的安慰之语,还是众人又如何听不出来呢! 医师弓着腰,恭敬说道:“大司马,平日不可动怒。一旦动怒,将会血气上涌,导致喘息困难。大司马之疾,还需静养,方可无虞!” 曹真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医师自然不敢多说,只得背起药囊出屋。 曹真揉了几下太阳穴,缓缓坐起身子,闭眼问道:“蜀使现在何在,我要问问他?” “蜀使已经走了,送完信便直接离开。”赵俨答道。 曹真看向赵俨,沉声说道:“算了,伯然你把那两份书信拿来,我倒是看看诸葛亮有何所言!” 曹真拿过书信,展开细看起来,‘夏侯徽’这份书信言辞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幽怨和不满。而且其中更有几行文字,令曹真的心头一揪,实属为自己的侄女心疼,心中不由为自己征战不利,感到羞愧。 曹真又想起自己的妹妹德阳乡主,自从夏侯徽被掠走,几乎以泪洗面,也就有了消息,通了信件,心情才好很多。 叹了口气,曹真神情有些低落,看着案上的书信发呆。 赵俨见状,似乎不便停留,于是拱手说道:“大司马夜已深,在下先退,热过的餔食勿忘。” 闻言,曹真回了神,抬头看向赵俨,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今晚有劳伯然了,回去早些安寝。” “多谢大司马,望大司马保重身体为上,勿要操劳过度。” “嗯!” 曹真应了一声,收起夏侯徽的书信,将诸葛亮的书信展开。 赵俨走出屋外,看着寂静的黑夜,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作为三朝老臣的他,曹魏的生死大战基本都经历过。不管是赤壁之战,还是襄樊之战,赵俨处理得都井井有条,甚至还找到逆风翻盘的点。 但是这次面对的战局,却是一股无力之感迎面而来。 这次作战基本是被蜀汉牵着鼻子走,面对这次诸葛亮的伐凉州,曹魏本可以依仗粮多,来耗尽诸葛亮的军粮。却不曾想诸葛亮直接来一个釜底抽薪,不顾南北夹击的危险,深入高平城,割取乌水河畔军粮,直接将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手里,逼得大司马不得不与其阵战。 诸葛亮真乃奇才也! 就在赵俨边走边想之时,忽然听到曹真屋内传来案桌掀翻之声。 赵俨猛然一个回头,只见曹真手中攥着书信,面红耳赤地喊道:“诸葛村夫,欺人太甚!” 紧接着,曹真嘴角溢出鲜血,眼前一黑,肥胖的身躯直接瘫倒在地。 赵俨提着下摆,朝屋内跑去,再次高喊道:“唤医师!” …… 过了半响,曹真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看着簇拥在旁的众人,低语说道:“我睡多久了?” 赵俨微微靠近,回道:“已到天明了。大司马,医师嘱咐不可再次动怒,要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曹真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低声说道:“我知也,今日蜀军动静如何?” 郝昭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任凭我军如何叫战,蜀军依旧坚守不出。” 曹真呼了口浊气,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缓缓说道:“从今日起不必出阵叫战了,省些功夫吧!” “诺!”郝昭应道。 赵俨趁机劝谏说道:“大司马,今兵事并无进展,不若大司马先行回长安修养病体,待康复后回到阵前。” 曹真摆了摆手,虚弱说道:“战机稍纵即逝,从萧关传到长安,我再从长安赶赴萧关,战机早就错失了。陛下将西北诸州交付于我,我却连失国土,今若又因个人病体,而误国家大事,真将无颜去见先帝也!” 赵俨看着倚在床榻上的曹真,温声说道:“大司马不回长安也可,但务要答应我等诸将一事!” 曹真上扬嘴角,问道:“何事?” “大司马要答应我等,日后不可动怒,安心于修养身体。”赵俨说道。 曹真靠在枕头上,点了点头,说道:“可!真日后自当修养身体。” 顿了顿,曹真继续问道:“诸葛村夫的那份书信何在?” 赵俨从怀中掏出书信,交给曹真,说道:“在俨手上,无人看过。” 曹真接过书信,展开瞄了一眼,放心说道:“无人看过就好,伯然办事,真放心。” 曹真将书信垫在枕头下方,然后朝着众人勉强笑道:“诸葛亮不仅治国、军略皆通,而这文采也甚是出众。” 说完,曹真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口渴。 “大司马!” 郝昭见状,从案上端过一碗水递到曹真手上。 曹真朝着郝昭笑了笑,接过木碗,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后,缓缓问道:“卫仆射率领的大军情况如何?” 赵俨微思一会,说道:“卫仆射率军两万从陈仓道入,如今兵锋已经渡过北川城,在攻打马岭关。” 曹真端着木碗,沉吟少许,问道:“若我无记错的话,守城之将是刘封之子,刘林。” “正是,此人颇有其父几分勇力。”赵俨说道。 曹真沉默半响,忽然将木碗交给郝昭,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留下赵俨一人。 曹真见众人离开,缓缓说道:“伯然,应该看过诸葛亮的书信吧!卫仆射恐怕很难通过陈仓道入寇武都,逼诸葛亮回师了。” 赵俨点了点头,抚须说道:“根据诸葛亮书信所言,若无说谎的话,卫仆射确实难以攻破马岭关。刘林兵三千镇守马岭关,卫仆射兵两万,并且蜀军正源源不断地派遣援军前往马岭关支援。” 曹真叹了口气,伤感地说道:“如果再加上右将军战亡,恐怕我军离撤军不远矣!” 顿了顿,曹真沉吟少许,说道:“不过暂且等等,也有可能是诸葛亮使诈。将此消息暂且封锁,不可宣扬出去,我军先行屯扎萧关,等候最新战报。” “诺!”chaptererror(); 正文 明天请假及通告 八月,时入秋季,万物渐枯。唯有乌水河畔,良田沃野,阡陌纵横,粟、黍垂首。 秋风吹拂,良田金黄,稻穗随风起伏,大汉近万名将士,伏腰割穗,一片丰收景象,迎面而来。 诸葛亮与军中众人走于阡陌之中,望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良田,一脸欢喜之色。 诸葛亮俯首捡起地上几粒脱落的粟粒,放在手里看了看,朝着众人笑道:“这粟粒饱满,看来收割时辰恰到好处。” 杨仪凑过去拿过一粒,端详半响,说道:“这粟粒品质着实不错,此地水土果然甚好,不逊于陇右天水等地水土。” 诸葛亮站在田垄上,眺望麦田,却见远处有些粟杆随意摆放,说道:“公威,你稍后让全军将士将收割后的粟杆堆起一起,不要随意丢弃,用以喂食战马。” “诺!” 诸葛亮走下田垄,轻摇羽扇,单手背腰,朝前走了几步,说道:“待粟收后,过些时日就可种冬麦。诸位可在这些时日,查缺补漏,看看所缺何物,务必要及时补上,不可耽搁冬麦种植。” 潘浚落后一个身位,答道:“请上丞相放心,浚已经一一清点过物料了,应该无差。” 闻言,诸葛亮一脸笑呵呵地走在前方,说道:“如此便好,承明实乃亮之臂膀。” 说完,诸葛亮忽然发现什么,瞧了瞧四周,问道:“附近这些田亩不是绍先所部负责吗?怎么不见绍先其人。” 众人四处张望,寻找霍弋的身影。 只见农田中一人站起身子,用挂在肩上的麻布抹了把汗,喊道:“上丞相,弋在此处。”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霍弋头戴斗笠,脚穿草鞋,腋下夹着数捆粟杆迎面走来,一副农人之貌。 诸葛亮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霍弋,说道:“绍先辛苦了,农忙有士卒便可,将帅监之。绍先又何故深入农田亲自忙于农事。” 霍弋黝黑的脸庞笑了笑,说道:“在下常随陛下于成都武担山忙于农事,也是习惯了。至于为何亲忙农事,弋乃是从陛下之言,陛下曾有言,上者不劳,督下者为之,下者虽动,但心有不忿;若上者劳,又督下者为之,下者即动,心又悦之。” 诸葛亮微微点头,赞许说道:“陛下之言,正中人心之思也,可为良言。” 在旁的潘浚抚须微思,又不禁想起自己‘送行’刘琰那件事,瞬间有些不寒而栗,当今陛下对人心把握之深,或许就前汉文帝可比之。 诸葛亮拍了拍霍弋肩膀上的草茬,满脸欣慰之色。 少年时,霍弋随刘禅一同长大,也随刘禅一起向诸葛亮学经读文。刘禅登基之后,霍弋为记室,为诸葛亮、刘禅二人传达政务、军事,诸葛亮常有耳提面命霍弋。是故诸葛亮对霍弋也是厚爱有佳,期望甚大。 “上丞相,凉州战事来报!”关兴驱步上前,低语禀告道。 “恩!回营再说。”诸葛亮微微颔首,看向霍弋问道:“绍先劳作多时,可要随我等回营休息?” 霍弋摇了摇头,笑道:“我部农事尚未完成,待完成后,弋再带他们回营休整。” 诸葛亮满意地多看了几眼,说道:“善,绍先辛苦!” …… 汉军营地,中军营帐,帐内阴凉,凉风习习,熏香袅袅。 诸葛亮正襟危坐,居于案后,问道:“安国,来禀可是子均战报?” 关兴跪坐案侧,案上放着战报,拱手说道:“启禀上丞相,不仅是王镇北战报,还有左将军战报。” 关兴看着战报,简要说道:“王镇北言,姑臧城中约有魏军千人,但城内人心思动,豪强皆纷纷出城献书,想必不过数日姑臧可下,同时姑臧城北的宣威县已降。并且王镇北言,已经让左将军派遣援兵从乌亭逆水而上,攻占诸县,与王镇北汇合于姑臧城……” 喜悦的诸葛亮当听到王平让魏延派遣将士北上支援,嘴角的笑意更是抑制不住,王平这是分功给魏延。 王平只要将姑臧城拿下,长驱直入,后面的西域边陲诸郡基本传檄而定,届时贵为凉州都督的魏延还一郡未下,岂不是有损颜面。 诸葛亮收敛情绪,说道:“着令王平所部,进入凉州之后,务必要严守军纪,不可任意扰民。同时诸胡未有入犯者,不可擅自挑衅,待吕刺史(吕乂)入姑臧之后,再行治理凉州,一切皆以魏法暂治之。” “诺!” “文长所部消息如何?”诸葛亮问道。 关兴拿过魏延所部的战报,看着说道:“左将军所部已经突破四望峡已经将金城、榆中二城隔绝。……目前正在打造攻城器械,准备等到王镇北调拨过去的六千人抵达,将准备强攻榆中。” 顿了顿,关兴继续说道:“左将军派出姜校尉北上协助王镇北,率军三千。” 诸葛亮捋着胡须,沉吟少许,说道:“伯约有勇有谋,北上协助子均倒是不错。有子均、士载、伯约三人在凉州,若亮所料不差,年前应当可以平定凉州诸郡,可能也就金城、榆中二县有杨阜坚守,难以攻下。” 说着,诸葛亮又陷入思索,接下来的战事。 沉默半响后,诸葛亮抬头看向关兴,说道:“如今战局已在我大汉手中,即便拖到明年春也可,是故强攻城池并无必要,反而会折损将士性命。让文长所部不要着急攻城,将两城围困起来,以待两城粮绝,出城投降即可。” “诺!” 关兴提笔伏案,写下军令。 诸葛亮忽然念及什么,问道:“近日萧关魏军可有动静?” 关兴停笔,回答道:“启禀上丞相,自从我军送曹真书信之后,魏军便不再出城叫战,魏军将士固守营帐,好似等待什么?” 诸葛亮抚须沉吟少许,笑道:“曹真在等待卫臻大军是否能突破陈仓道进入武都郡,逼我军回师。汉中有陛下及吴都督在,想必无碍,让车骑将军多加小心陇山诸隘,或许过再过月余,曹真可能就要撤军了。” “诺!”关兴应道。 《汉纪·王邓姜霍传》:“上丞相军屯于乌水,分田于诸部耕之,时诸将督部劳之,唯弋亲率耕,众人甚异之,弋曰:“吾随中祖之为也!”上丞相深器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秋收与战报 八月,时入秋季,万物渐枯。唯有乌水河畔,良田沃野,阡陌纵横,粟、黍垂首。 秋风吹拂,良田金黄,稻穗随风起伏,大汉近万名将士,伏腰割穗,一片丰收景象,迎面而来。 诸葛亮与军中众人走于阡陌之中,望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良田,一脸欢喜之色。 诸葛亮俯首捡起地上几粒脱落的粟粒,放在手里看了看,朝着众人笑道:“这粟粒饱满,看来收割时辰恰到好处。” 杨仪凑过去拿过一粒,端详半响,说道:“这粟粒品质着实不错,此地水土果然甚好,不逊于陇右天水等地水土。” 诸葛亮站在田垄上,眺望麦田,却见远处有些粟杆随意摆放,说道:“公威,你稍后让全军将士将收割后的粟杆堆起一起,不要随意丢弃,用以喂食战马。” “诺!” 诸葛亮走下田垄,轻摇羽扇,单手背腰,朝前走了几步,说道:“待粟收后,过些时日就可种冬麦。诸位可在这些时日,查缺补漏,看看所缺何物,务必要及时补上,不可耽搁冬麦种植。” 潘浚落后一个身位,答道:“请上丞相放心,浚已经一一清点过物料了,应该无差。” 闻言,诸葛亮一脸笑呵呵地走在前方,说道:“如此便好,承明实乃亮之臂膀。” 说完,诸葛亮忽然发现什么,瞧了瞧四周,问道:“附近这些田亩不是绍先所部负责吗?怎么不见绍先其人。” 众人四处张望,寻找霍弋的身影。 只见农田中一人站起身子,用挂在肩上的麻布抹了把汗,喊道:“上丞相,弋在此处。”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霍弋头戴斗笠,脚穿草鞋,腋下夹着数捆粟杆迎面走来,一副农人之貌。 诸葛亮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霍弋,说道:“绍先辛苦了,农忙有士卒便可,将帅监之。绍先又何故深入农田亲自忙于农事。” 霍弋黝黑的脸庞笑了笑,说道:“在下常随陛下于成都武担山忙于农事,也是习惯了。至于为何亲忙农事,弋乃是从陛下之言,陛下曾有言,上者不劳,督下者为之,下者虽动,但心有不忿;若上者劳,又督下者为之,下者即动,心又悦之。” 诸葛亮微微点头,赞许说道:“陛下之言,正中人心之思也,可为良言。” 在旁的潘浚抚须微思,又不禁想起自己‘送行’刘琰那件事,瞬间有些不寒而栗,当今陛下对人心把握之深,或许就前汉文帝可比之。 诸葛亮拍了拍霍弋肩膀上的草茬,满脸欣慰之色。 少年时,霍弋随刘禅一同长大,也随刘禅一起向诸葛亮学经读文。刘禅登基之后,霍弋为记室,为诸葛亮、刘禅二人传达政务、军事,诸葛亮常有耳提面命霍弋。是故诸葛亮对霍弋也是厚爱有佳,期望甚大。 “上丞相,凉州战事来报!”关兴驱步上前,低语禀告道。 “恩!回营再说。”诸葛亮微微颔首,看向霍弋问道:“绍先劳作多时,可要随我等回营休息?” 霍弋摇了摇头,笑道:“我部农事尚未完成,待完成后,弋再带他们回营休整。” 诸葛亮满意地多看了几眼,说道:“善,绍先辛苦!” …… 汉军营地,中军营帐,帐内阴凉,凉风习习,熏香袅袅。 诸葛亮正襟危坐,居于案后,问道:“安国,来禀可是子均战报?” 关兴跪坐案侧,案上放着战报,拱手说道:“启禀上丞相,不仅是王镇北战报,还有左将军战报。” 关兴看着战报,简要说道:“王镇北言,姑臧城中约有魏军千人,但城内人心思动,豪强皆纷纷出城献书,想必不过数日姑臧可下,同时姑臧城北的宣威县已降。并且王镇北言,已经让左将军派遣援兵从乌亭逆水而上,攻占诸县,与王镇北汇合于姑臧城……” 喜悦的诸葛亮当听到王平让魏延派遣将士北上支援,嘴角的笑意更是抑制不住,王平这是分功给魏延。 王平只要将姑臧城拿下,长驱直入,后面的西域边陲诸郡基本传檄而定,届时贵为凉州都督的魏延还一郡未下,岂不是有损颜面。 诸葛亮收敛情绪,说道:“着令王平所部,进入凉州之后,务必要严守军纪,不可任意扰民。同时诸胡未有入犯者,不可擅自挑衅,待吕刺史(吕乂)入姑臧之后,再行治理凉州,一切皆以魏法暂治之。” “诺!” “文长所部消息如何?”诸葛亮问道。 关兴拿过魏延所部的战报,看着说道:“左将军所部已经突破四望峡已经将金城、榆中二城隔绝。……目前正在打造攻城器械,准备等到王镇北调拨过去的六千人抵达,将准备强攻榆中。” 顿了顿,关兴继续说道:“左将军派出姜校尉北上协助王镇北,率军三千。” 诸葛亮捋着胡须,沉吟少许,说道:“伯约有勇有谋,北上协助子均倒是不错。有子均、士载、伯约三人在凉州,若亮所料不差,年前应当可以平定凉州诸郡,可能也就金城、榆中二县有杨阜坚守,难以攻下。” 说着,诸葛亮又陷入思索,接下来的战事。 沉默半响后,诸葛亮抬头看向关兴,说道:“如今战局已在我大汉手中,即便拖到明年春也可,是故强攻城池并无必要,反而会折损将士性命。让文长所部不要着急攻城,将两城围困起来,以待两城粮绝,出城投降即可。” “诺!” 关兴提笔伏案,写下军令。 诸葛亮忽然念及什么,问道:“近日萧关魏军可有动静?” 关兴停笔,回答道:“启禀上丞相,自从我军送曹真书信之后,魏军便不再出城叫战,魏军将士固守营帐,好似等待什么?” 诸葛亮抚须沉吟少许,笑道:“曹真在等待卫臻大军是否能突破陈仓道进入武都郡,逼我军回师。汉中有陛下及吴都督在,想必无碍,让车骑将军多加小心陇山诸隘,或许过再过月余,曹真可能就要撤军了。” “诺!”关兴应道。 《汉纪·王邓姜霍传》:“上丞相军屯于乌水,分田于诸部耕之,时诸将督部劳之,唯弋亲率耕,众人甚异之,弋曰:“吾随中祖之为也!”上丞相深器之。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羌反 八月,汉中,官道上。 “驾!” “闪开,成都急件。” 骏马飞驰在官道上,驿骑在马上高喊。 在官道上行走的运粮的农夫无不侧目以视,赶忙闪开一条通道让驿骑迅速通过。 驿骑肩挎‘急’字深红信囊,在马背上起伏,朝着不远处的驿置(注①)疾驰而去。 “来人,换马!” 驿骑翻身下马,满头大汗地朝着驿置内喊道。 “驿使(注②)勿急,马来了。” 驿置内的年纪甚小的吏卒牵着骏马走出,看了眼驿骑身上的‘急’深红信囊,好奇问道:“驿使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驿骑瞥了眼稚嫩的吏卒,没有回答,淡淡地说道:“成都急报,文碟在这。” 吏卒接过文碟看了看,见核对上信息,这才将缰绳交过驿骑。 驿骑也不多说话,一手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继续奔驰。 待驿骑远去之后,留下一卷黄尘滚滚。 吏卒吐了一口水,小声嘟囔道:“有啥可神气的不说就不说。” “啪!” 年老的吏卒一手打在嘟囔的吏卒脑袋上,呵道:“小子,急报不能问,问出事来,咱们全家都没命。” “知道了,爹!” …… 汉中,梁山。 “廖侍中,成都加急文报!” 羽林卫手举简牍文书,急步入殿。 廖立埋头于案牍之中,食指轻点案桌,示意放下。 半响后,廖立处理完陇右战报,将印有急字的简牍文书率先处理。 廖立打着哈欠,拿过成都加急文书,检查了下简牍结绳上的封泥印章没有被私拆,然后这才解开结绳,扯开封泥,摊开简牍查看起来。 原本有困意的廖立一惊,困意消散,瞬间站立起身,惊动一同办公的马忠、董允等人。 马忠抬头望去,好奇问道:“廖侍中,怎么了?” 廖立平复心情,面容严肃,指着文书说道:“汶山、阴平二郡白马羌及诸羌反叛,蚕陵、湔氐二县被攻克,汶江县被围,现叛胡率军逼近汶山郡县治绵虒县。” “什么?”董允直接惊呼出声。 马忠神情肃然,说道:“我等立刻求见陛下,商议此事。此事若处理不当,让羌胡逼近都江堰,则危及我大汉农事,甚至将连累北伐战事。” “走,允随诸位同往。” 董允起身与众人一同寻刘禅而去。 而此时的刘禅正于梁山亭中读书,陪伴怀孕的夏侯徽作画。 刘禅正襟危坐,手握简牍,翻看着手下辛苦从关中得到的《申鉴》一书,不由感叹荀悦的治政之思及君民之议。 荀悦字仲豫,颍川荀氏之人,一生忠于大汉,不满曹操专权,故作《申鉴》献于献帝,如今也已去世二十余年。 其才名不显于世,唯有其堂弟荀彧对他异常尊重。 刘禅正倾心钻研品读《申鉴》之时,忽然赵铭驱步入亭,弓腰低语说道:“陛下,廖侍中、董侍中、马参军三人求见,言成都紧急军事禀告。” 刘禅微微蹙眉,抬头看了看在亭外的三人,又看了眼静心作画的夏侯徽,低语说道:“善,朕于亭外召见三人,不要惊动夫人。” “诺!” “陛下有事,臣妾先行回府。待陛下有空,再行陪臣妾游玩。” 夏侯徽似乎听到刘禅的言语,搁笔于画上,转过身子看着刘禅,温声说道。 刘禅挥了挥手,示意赵铭先行出去,讪笑说道:“朕有违诺言,望媛容见谅。待今日之后,朕再陪同媛容出游。” 前些日夏侯徽怀孕,心中有些烦闷,希望刘禅带她出游散心,刘禅自然应诺下来。 面纱后的夏侯徽,见刘禅这么在乎自己,嫣然一笑,轻启丹唇,说道:“陛下应以国事为重,何时陪同臣妾皆可。若陛下有心,不知可否带臣妾前往沔阳(汉城)以见张天后,以佑臣妾腹中孩儿平安?” 刘禅眨了眨眼睛,明显不太了解张天后何许人也,但不过只是前往近在咫尺的沔阳,自无不可,颔首说道:“善,待朕无事之后,必携媛容以见张天后。” 夏侯徽起身微微作揖,说道:“多谢陛下,既然如此臣妾先行回府。” 说罢,夏侯徽带着宫娥翩然离去,行至亭外,还向廖立三人微微行礼,以示尊敬。 廖立手举简牍战报,驱步入亭,禀告说道:“国家,成都急报。参军蒋公琰报言,汶山、阴平二郡诸羌反叛……目前成都空虚,望陛下协调诸军回师平叛。若让诸羌兵临都安县,则都江堰有失,都江堰之水涉及蜀地农事,不可不察。” “嗯?” 闻言,刘禅大吃一惊,汉嘉郡、汶山郡此二郡羌夷一直是大汉的隐患,汉嘉郡的牦牛羌年前才被招安,而现在汶山郡的蛮夷没有任何预兆,直接反叛。 更重要的是,汶山郡就在蜀郡西北方向,沿江水可以直抵成都,如今国都兵力空虚,大军皆在凉陇作战,此时如何不让人担忧。 刘禅收敛神情,迅速冷静下来,问道:“张长史(张裔)目前如何处置?” 廖立迟疑半响,缓缓说道:“张长史病重,现内府大事皆由蒋参军谋划。” 刘禅抿了下嘴唇,对这一消息显然有些无法接受。张裔是内府一把手,又是蜀郡成都人士,在蜀郡甚有名望,长于治政,对兵事也是有所知晓。此时若他身体健康,完全可以让他主持平叛事宜。 而蒋琬却是不同,蒋琬是荆州人,现在是内府二把手,虽可以接替张裔处理政务,但是却对兵事知之甚少,让他支持平叛事宜,还不如指望向宠率军平叛。 刘禅沉吟半响,起身踱步少许,问道:“蜀地能有多少兵马可以抽调?” 廖立微思少许,说道:“成都唯有三千兵马,由向中领统率。陛下之意可是让向中领平叛?”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向中领多年并未征战,朕恐其有失。” ------------- ①:汉时五里一邮,十里一亭。重要交通要道上,三十里建一置,以换车、马,用以传递朝廷的紧急文书。马送递被称作是“驿”,以车送递被称作是“传”。 ②:秦汉法律规定,驿使不诚仁者,不可担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自告奋勇 梁山,长亭。夕阳西沉,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一片血红色。 刘禅负手背腰,神情凝重,缓缓说道:“向中领多年未经阵战,其虽善晓军事,但并无统率大军平定羌乱战事,因此若让向中领统军,朕有些忧虑。况且成都乃国都,稳定民心为上,向中领坐镇成都不可轻动。” 顿了顿,刘禅略有所思地说道:“此次汶山、阴平羌乱,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了。” 闻言,廖立看着刘禅的背影,抚须说道:“陛下之言不无道理,目前正值我军北伐之际,即将取胜之时,而却非常恰好地产生羌乱,不可不令人怀疑。” 董允垂首微思,联想到了什么,出声说道:“凉州刺史杨阜,出生天水,担任过武都太守,甚得当地羌夷民心,或许可是他所为?” 刘禅微微点头,杨阜可能性很大,大汉目前的武都、阴平二郡,由之前的武都郡一郡而分出来的,而汶山郡就在阴平郡边上。 曹操迁汉中之民的时候,还把武都郡的万余户近五万多人迁到京兆、扶风、天水,而负责迁移工作的就是杨阜,其过程非常顺利。 不得不承认,杨阜的治政及安抚民心的能力之强。 刘禅收敛思绪,淡淡说道:“不管是否为杨阜所为,此次羌乱不可影响到大汉北伐,尽可能不抽调北伐大军的一兵一卒,将其影响控制在汶山郡内。” 廖立抚须沉吟,说道:“若要如此,不知陛下以谁为将,我大汉将帅几乎皆在北伐大军军中。” 刘禅看着落山的残阳,微思少许,忽然问道:“此将者,因有谋、有勇、知晓蛮夷之事,有统率大军平叛经验。不知德信(马忠)以为,谁可领军平此叛乱。” 马忠似乎听出刘禅的言外之意,上前一步,面露自信之色,拱手行礼答道:“人之才能各有长短,故孔子曰:‘其使人也器之’。今明主在上,臣下则尽情为忠,前汉赵充国攻先零羌时,赵充国曰:‘无人莫如老臣’。故臣不自量力,主动请缨,愿率军平定汶山郡羌乱,还望陛下明察。” 刘禅转过身,扶起马忠,哈哈大笑,说道:“朕之本意,亦是在德信矣!” 马忠面色肃然,拱手应道:“臣忠定不负陛下委托之重!” 刘禅拍了拍马忠的手背,以示亲近之情,朝着众人说道:“暂且坐下。不知德信以为当用士卒多少?” 马忠沉吟许久,拱手答道:“启禀陛下,战报里对叛军人数未详细说及,臣以为百闻不如一见,兵事情况难以预测,臣愿驰至绵虒县,制定战略以献于陛下,方可知晓士卒数目。汶山郡羌戎之部,是为弱小蛮族,今违反天意,背叛大汉,不久就会灭亡,愿陛下将此事交于在下,勿以为忧。” 刘禅不由抚掌而笑,说道:“有德信之言,朕可高枕无忧也!” 顿了顿,刘禅微微皱眉说道:“德信虽有此言,但今大汉有将无兵,不知诸卿以为兵从何出?” 廖立坐在刘禅的右手侧,拱手说道:“陛下,立以为不如从成都中军抽调千人以从征战。”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今羌人破二县,千人之兵,不足以御之。” 思索许久的董允,抬头说道:“陛下,臣以为可发广汉、东广汉、蜀郡三地郡县乡勇助之,可再筹集二、三千人。” 刘禅思量少许,看向马忠问道:“德信以为乡勇之卒以为如何,可否一用?” 马忠沉思片刻后,说道:“乡勇士卒之数不知足否,但乡勇之卒只可为辅,不可为主。” 刘禅轻敲桌案,发出轻微声响,半响后,说道:“汉嘉郡南部有牦牛羌可用。去岁牦牛羌归附大汉,朕册封牦牛羌王为?毗王,今可为助力。朕让公琰以利诱?毗王出兵少许,以补士卒不足,如此一来,便可无虞。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众人拱手应道。 “可!”刘禅看着董允,沉声吩咐说道:“休昭拟诏,诏参军蒋琬,为代内府长史,加任抚军将军,暂替长史张裔理政。同时令蒋琬使耗牛羌出兵助阵。” “诺!” 董允磨墨之后,提起毛笔下书。 “诏参军马忠,假节,督汶山、蜀郡、广汉、东广汉、阴平五郡军事,以平定汶山、阴平二郡羌族叛乱。” “诺。臣马忠领命!” 马忠跪地听封,恭敬答道。 “诏蜀郡太守张翼,协调蜀郡、广汉、东广汉三郡政事,征发乡勇,供给军粮用以讨叛。” “诏广汉郡太守费祎,辅助蜀郡太守张翼处理三郡事务。” 刘禅侃侃而谈,将此次平叛的战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诏阴平太守刘永,坚守城池,稳定境内尚未叛乱羌部,勿要影响到武都郡马岭关战事。” “诺!” 董允根据内容一一拟诏,并且最后交给刘禅盖印。 刘禅从亲卫手上拿过玉玺,逐一给诏书盖印,交给董允。 董允取过诏书时,迟疑半响,说道:“陛下,这些诏书任命是否通报上丞相知晓?”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将此事封锁,不可让前线将士知晓此事,安定人心为上。” 毕竟大军在外征伐,若让前线将士知晓国内发生叛乱,必会军心动摇,此时封锁消息是上策。 “诺!” 刘禅目光落到马忠身上,沉声说道:“德信,此战至关重要,即便不能取胜,亦要控制住局势,勿要扩大规模,以待北伐大军归来,或遣援军助之。” “臣还是刚刚之言,汶山郡蛮夷叛乱,请陛下勿忧,必不会影响到北伐战事。”马忠说道。 刘禅微微颔首,笑道:“可,卿今当远行讨贼。朕调羽林卫两百人助卿平寇,并送一员上将与卿。” 说着,刘禅大声喊道:“羽林郎赵铭何在?” 亭外守卫的赵铭闻声入亭,拱手应道:“臣赵铭听令。” “今诏你率两百羽林跟随马参军讨贼。”刘禅吩咐道。 “诺!”赵铭应道。 马忠面露感激之色,说道:“臣谢陛下厚爱!” 刘禅轻笑一声,说道:“卿无需如此,至于上将的话,目前应在广汉郡任都尉之职。德信见后,可委以重任。此人姓张名嶷,字伯岐,为人骁勇,并有将略之才。数年前病重,今年刚病愈,朕未来得及重用,便让他助卿平叛!” 马忠将信将疑地拱手说道:“多谢陛下。臣至广汉郡,必招张嶷来见之。” 刘禅见马忠有些怀疑,也不继续介绍。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张嶷应是马忠部下,随马忠征战南中,战绩显著,可称良将。 刘禅看了看亭外渐晚的天色,问道:“今天色已晚,卿于明日出发?” “兵速神贵,臣今晚即刻出发!”马忠正色说道。 “善,卿一路多加小心。”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祭拜 秋收时节,官道上数百人的车驾队伍缓缓向西而行,卷起尘土。 官道两侧皆是金灿灿的稻田,而此时少有壮年男丁劳作,大部分是妇孺、老人于田间劳作。 一些瘦小皮肤黝黑的孩子,穿着宽大而又破旧的衣裤,瞪着大眼睛,手里抓着稻草,看着眼前气派的车队,满是好奇之色。 稍微大一点有见识的孩子畏畏缩缩地拉着弟弟妹妹的手,防止弟弟妹妹冲撞贵人,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刘禅叹了口气,闭上双眼,将车帘放下,心情有些沉重。 幸亏诸葛亮治政之才出众,加上吕乂持政为民,在汉中屯军期间,增修了大量陂池、陂塘用于屯田;为诸县百姓兴修水利设施,灌溉大量农田,汉中才渐渐兴盛。 但经历了连续三年的北伐大业,汉中百姓生活的贫困之色已初步显露,家中男丁皆发于徭役,老弱妇孺忙于农活,仅为些许口粮。另一方面也幸亏曹操迁走近半数的汉中百姓,以至于汉中现在地多人少,百姓家家户户皆有分田,因此汉中百姓生活不至于太过疾苦。 不过,现如今若再不罢兵休养生息,离百姓皆有菜色不远矣! “陛下,为何叹息?” 夏侯徽伸出柔荑握着刘禅的手,柔声问道。 刘禅看着眼前的佳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勉强笑道:“无事,车内有些闷烦。” 夏侯徽面露关怀之色,缓缓说道:“若陛下心闷,不若让车队暂且停下休息片刻。” “不用,忍耐片刻将至观子山。”刘禅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顿了顿,刘禅转移话题,问道:“媛容,此张天后可是张氏族人,居然在汉中五斗米教之中,如此甚有威望?” 曹氏一族信仰道教,出身曹氏的夏侯徽对道教也是颇有推崇。是故夏侯徽这次怀孕,为求安心,便欲前往观子山以求三清神灵庇佑。而张天后却是目前汉中五斗米教中道法渊源最深的一位,继承前教首张鲁的教义。 夏侯徽浅浅一笑,说道:“张天后乃是前汉中太守张鲁之女,自幼学习道法,张鲁随我祖父入中原时,欲将张天后许配给曹宇,但天后不允,逃离洛阳,归隐汉中。徽也是入汉之后,才有所听闻。” 闻言,刘禅微微蹙眉,对这个张天后不禁起了些许戒备之心。毕竟其为张鲁之女,又是现在汉中的五斗米教甚为威望之人。 不过刘禅也没有特别的在意,毕竟自从张鲁随曹操去了汉中,五斗米教的信徒也大部分随他去了,现在的五斗米教的势力微弱,对大汉的统治构不成危险。 “陛下,观子山到了!” 刘禅先行下车,只见不远处数十名穿着道袍之人,毕恭毕敬地站在羽林卫护卫的范围之外。 刘禅见夏侯徽也下了车驾,领着众人大跨步上前。 在祭酒的带领下,观子山众道一起迎拜。祭酒青龙真人,年过五旬,须发半白,脸上皱纹些许,面对大汉陛下不卑不亢,没有过于紧张。 “免礼吧,为何不见张天后出迎?”刘禅神情淡然,言语间夹着些质问之意。 青龙真人不急不慢,做了个道礼:“陛下,张天后闭关于山洞之中,不闻世事,已有十二年。还望陛下恕罪!” “嗯?” 刘禅面露不悦之际,面纱后的夏侯徽轻扯刘禅的衣摆,轻启丹唇,说道:“今在下欲拜三清真人,不知可有坤道(女道士)引见?” 青龙真人面色平静,缓缓说道:“贫道师妹,灵素道人,可为夫人引见。” 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坤道,面容清寡,神态温和,手持拂尘,作道礼说道:“夫人请进一步说话!” 夏侯徽微微向刘禅作揖,领着数十名亲卫,随着坤道而去。 青龙真人弓腰行礼,恭敬说道:“陛下若不以在下道观简陋,不如随贫道入观休憩片刻,以待夫人礼道结束。” 刘禅打量着这眼前的道人,轻笑道:“不必了,朕乃俗人,若是入观将扰三清宁静。” 说完,刘禅指了指周边的一众的羽林卫。 见陛下亲和近民,青龙真人与身旁众多道人微微放松。 “山间有亭,甚是清凉,陛下不入观也可望亭中歇脚。”青龙真人应道。 “可,真人在前领路吧!”这次刘禅也不推辞,淡淡说道。 未过多久,众人便身处山腰,林荫蔽日,蝉鸣森森。 一路上,刘禅闲情逸致,抬眼望,观望山间景色,时不时还眺望汉水北岸风景。 行至山亭时,却已见李轨领着羽林卫已经将山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侍从将毛毯铺地,摆上桌案,端上茶水。 刘禅与身旁众人席地而坐,青龙真人跪坐亭角,显得谨慎至极。 刘邕正襟危坐,朝着刘禅拱手,说道:“陛下,斄乡侯(马超)葬在江北雷公山下,不知陛下需要派人祭拜否?” 刘禅面露惊讶,马超之墓在这附近,自己确实不知。 刘邕屯兵汉城,今刘禅西出,特意归来陪驾。 刘禅没有马上应诺,而微思少许,毕竟祭拜马超现在可不是小事,而是涉及凉、秦二州的政治事件。 看似马超虽在凉、秦二州甚为名望,但他的名声主要是在羌、氐之间,在汉人大姓中可谓是声名狼藉。 马超不顾身在曹魏的父亲马腾及其他兄弟,直接起兵,导致马腾族人全部被害死。处死投降的凉州刺史韦康,逼得陇右诸郡大姓联合起兵反抗马超。 而马超攻陷厉城之后,又杀死杨阜、姜叙所有族人,包括家眷。 最后不得已投奔张鲁,而张鲁本想嫁女(张琪瑛)拉拢,但后属下以马超害死族人为例,张鲁反悔不嫁。 也就在后世,马超运气好搭上蜀汉这个可以刷声望的国家,名声才慢慢地变好,要不然也和吕布的名声没啥区别。 刘禅沉吟许久,环视众人问道:“不知诸位以为朕是否派人祭拜斄乡侯?” 董允抚须少许,迟疑说道:“陛下,今陇右大姓收复未久,民心未安。况且如今北伐局势甚好,凉州未过数月或许便可平定,今若祭拜斄乡侯,恐会让凉陇二地大姓生疑。” 正文 河西鲜卑与拓跋鲜卑 拓跋鲜卑在东汉时称为北部鲜卑,檀石槐为首的鲜卑联盟,则称为东部鲜卑。 此二部鲜卑属于东胡,有血缘关系。 拓跋鲜卑起于蒙古草原的东北角,大兴安岭北侧等地区。“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 东汉初年,北匈奴西迁,南匈奴南下给东汉当狗,拓跋鲜卑便举族南迁,这次的目前地是呼伦池。 再一次南迁之时,匈奴被东汉消灭,草原无主。而此时拓跋鲜卑等部族人口增加,也为了进一步掠夺财富,继续南迁。 而这次南迁的目的地是匈奴故地,今河套北部固阳阴山一带。此处水草丰美,树木繁茂,便于游牧之地。 拓跋鲜卑进入匈奴故地后,便与留于故地的匈奴残部融合,吸收先进的知识文化。 匈奴残部与拓跋鲜卑相互通婚,逐渐融合一起。 直到拓跋鲜卑首领拓跋诘汾时,生长子秃发匹孤,次子拓跋力微。 秃发匹孤虽是长子,但次子拓跋力微是其父拓跋诘汾与匈奴部落之女结合生下。 1:故秃发匹孤分得些许部众继续南迁到西套等地,称秃发鲜卑或河西鲜卑 约于219—256年间,由塞北阴山、河套一带,沿黄河两岸,至河西、陇西以北,即今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至宁夏回族自治区北部游牧。 后于256—263年间,邓艾都督陇右诸军事时,又迁秃发等部鲜卑数万人至河西陇右雍、凉二州之间,聚居于河西走廊东部及青海湖以东,与汉、羌等族杂居共处。主要游牧地“东至麦田、牵屯,西至湿罗,南至浇河,北接大漠”。 秃发鲜卑迁入雍、凉后,曹魏及西晋统治者以其与羌、胡相似,设“护羌校尉”监领之,各部仍自有部帅。但鲜卑等往往被征发为兵,或被掠沦为奴婢或佃客,同时还要缴纳赋税,使民族矛盾日益尖锐。 西晋初,终于爆发了以秃发树机能为首叛乱。秃发树机能乃秃发匹孤之曾孙,在小说里秃发阳生之子。 秃发匹孤——秃发寿阗——秃发xx(小说秃发阳生)——秃发树机能。 最后秃发树机能掀起的叛乱被马隆以八阵图及三千勇士平定。 秃发树机能虽被镇压,但秃发鲜卑并没有因此溃散,反而汉化盘踞于陇凉等地,休养生息。 最后到曾孙秃发乌孤一辈重新崛起,建南凉国。 后面秃发一族或被汉化,或走入西藏、河湟成为后面的吐蕃王族。 2次子拓跋力微(174年—277年)活了一百多岁,次子分家之后。因西部鲜卑内乱,可能是因柯比能被曹魏刺杀,鲜卑奔走,相互攻伐,部众离散,因此拓跋力微投靠“没鹿回部”酋长窦宾。 窦宾将女儿嫁给拓跋力微,拓跋力微又请求率领所部北居长川,十数年后,因治理有方,旧部归附。 248年,窦宾去世后,其子阴谋作乱,拓跋力微杀之,吞并其部众,各酋长首领皆服从拓跋力微,当时力微的势力“控弦上马二十余万”。 258年,再南迁至盛乐(今中国内蒙古和林格尔北),召集诸部酋长,远近莫不畏服。 261年,派其子拓跋沙漠汗入曹魏为质子。 277年,因西晋幽州刺史卫瓘的计策,拓跋力微听信各部酋长的谗言,使得沙漠汗在力微的默许下被各部酋长所杀。卫瓘又设计使各部酋长离散,拓跋力微因此忧愁而死,史载其享年一百零四岁。子拓跋悉鹿继立。 295年,拓跋悉鹿去世后,小兄弟禄官禄官仿匈奴旧制,设中、东、西三部鲜卑,并与晋通好。禄官自为大酋,居上谷之北,濡源(今河北省东北部滦河上源)之西,东接字文部,为东部;长兄沙漠汗之子猗迤统领一部,居代郡参合陂(今内蒙古凉县东北)北,为中部;以猗迤弟猗卢统一部,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为西部。 时称拓跋鲜卑控弦骑士四十余万。 最后又经历数代,进入五胡乱华,鲜卑入住中原,建立北魏。 …… 河西鲜卑与拓跋鲜卑是同一家,老祖宗就是拓跋诘汾。 河西鲜卑最早进入汉地汉化,而拓跋鲜卑要到北魏才开始汉化。 至于秃发一词也比较简单,拓跋鲜卑本身有索头的习俗,剃去头发的一部分,打成辫子。 秃发鲜卑进入河西之后,又与西戎为伍,加之断发,被汉人称为秃发鲜卑。西夏元昊推行的秃发令中的秃发发式,颇有相似之处。 至于拓跋就是秃发的汉语翻译不同而言。拓跋鲜卑建立北魏之时,对于同一血脉的秃发部落,改名源贺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道与羌 初秋的风徐徐地吹着,带着丝丝凉意,亭中气氛倒是显得有些沉寂。 刘禅端着茶盏,手掌摩擦着光滑的杯壁,陷入沉思,陪驾的官吏寂静无言地等候刘禅发话。 唯有青龙真人与众不同,紧闭双眼,打坐诵经,仿佛一切事务与其无关。 沉默半响之后,刘禅抬头看向刘邕,缓缓问道:“南和既有此问,不知南和之意是何?” 刘邕放下手中茶盏,沉吟少许说道:“北伐之前,上丞相率军路过沔阳,亲谒斄乡侯墓致祭(注1),并让其弟马伯瞻(马岱)为挂孝,故邕方有此问。毕竟斄乡侯为我大汉将帅,而杨阜助贼为寇,致祭应当无碍。况且杨太守也以马超之名,诱武都白马羌相助马岭关,今若祭之,可收陇西羌、氐人之心。” “休昭可还有其他见解否?”刘禅摩擦着光滑的杯壁,说道。 董允微微蹙眉,拱手答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上丞相出师祭奠斄乡侯乃是为鼓舞士气,今陇右已下,凉州将夺,将需思安民之策。” 刘禅微微点头,确实如董允所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打陇右,而现在是安稳凉陇,大汉对两者的需求已经转变了。” 见众人未统一意见,一时间,刘禅倒不好确定是否祭拜马超。 刘禅思索之际,无意间瞥见青龙真人的姿态不禁想笑,好奇问道:“斄乡侯葬在雷公山,真人你等住在附近,不知有何感受?” 青龙真人好似睡醒般,微微睁眼,做了个道礼,说道:“启禀陛下,我等已是出世之人,斄乡侯在与不在与我等并无关系。贫道几人往日念经修道而已,少闻世事。” 顿了顿,青龙真人继续说道:“贫道只是知晓斄乡侯之墓往来少有人打理,唯有数年前上丞相北伐之时,致祭打理过一次。至于羌人敬佩斄乡侯,贫道不曾听闻有何人祭拜过。” 刘禅似笑非笑看着青龙真人,说是出世不问世事,却在最后一句揶揄马超的威名。 刘禅盯了一会,好似不在意地随口问道:“真人是何方人士?” 青龙真人见陛下似乎看透自己的小心思,也不隐瞒,恭敬说道:“在下乃秦州天水郡人士。” 刘禅看着山脚缓缓流淌的汉水,半响后,叹息说道:“十年了,陇右人旧恨难忘,而羌人早已忘却神威天将军之名,或许此乃天意也。” 青龙真人做了一个道礼,又是不再说话,闭眼念经。 说完,刘禅将手中磨蹭许久的茶盏递到嘴边,一饮而尽,沉声说道:“斄乡侯之墓,朕不便去致祭。但其亦是我大汉将帅,不可孤伶至此,南和,你回军寨之后,遣老弱士卒数人,日常打理打理。” “诺!”刘庸应道。 吩咐完,刘禅又看向青龙真人,好奇问道:“贵教张教首随曹操奔赴中原,不知真人又为何不随其前往,而留于此地。” 青龙真人睁开双眼,如实禀告道:“贫道早年随张教首入中原,曹操将数万百姓、教众分居他地,并派专人负责监管我等,不让我等于民间传道。故我与张天后数人不愿留于中原,逃回汉中,后见教众离散,便归隐观子山,遂不问世事。” 刘禅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不知斄乡侯与贵教可有过关系,或喜爱贵教教义?” 青龙真人迟疑半响,说道:“启禀陛下,张教首曾欲让张天后嫁于斄乡侯,除此之外,两者并无关系。” 刘禅笑眯眯地看向青龙真人,并让人给他端过一盏茶,继续问道:“不知可有羌、氐之人喜爱贵教教义,并愿入教?” 青龙真人一愣,不知大汉陛下是何意,但学识教为渊博的他,还是为刘禅介绍道:“不知陛下可知,我教教祖(张陵)于鹤鸣山所学之道否?” 刘禅摇了摇头,他只是略知五斗米教内容,对于其渊源根本不知。 青龙真人做了一个道礼,恭敬说道:“张教祖于鹤鸣山所学之道,乃是学氐羌之教义,后习老子五千文顿悟,立五斗米教。故巴地賨人多从我教,至于羌人贫道未有为其传教,不知效果如何。不过若让贫道猜想,应与賨人无差。” “哦?”刘禅面露诧异,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渊源,问道:“真人可有证乎?” 青龙真人轻扬拂尘,面露微笑,说道:“我教修道乃是欲修成仙之法,而求长生不老。而羌人之俗,乃是人不畏死,但忧不能死后焚之,唯有死后燔而扬其灰(注2),方可乘火上升于天,得以永生。” “故张教祖去除焚尸(注2),而留灵魂永生之法。”董允恍然大悟地说道。 《周礼》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古代儒家推崇土葬。 “正是!” 刘禅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中年道士,颇有玩味地笑了笑,说道:“我听闻贵教于大汉国中,诸祭酒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不知真人可有此事?” 闻言,青龙真人勉强一笑,说道:“陛下圣明,自张教首随曹操北入中原之后,我巴蜀各地祭酒人人为教,各作一法,不按旧道法,混乱之极,以致各地妖道横行,蛊惑百姓。” 刘禅微微颔首,心中颇有所得,有些想法。但念于此时,时机尚未成熟,也不愿过多谈及。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说道:“真人博学,朕今日颇有所得,多谢真人讲授道学渊源。” 青龙真人似乎有些微微失望,但很快隐去,行礼恭敬说道:“不敢,在下浅薄之见而已。” “陛下,夫人已回到车上,等待陛下。”李轨走近,低声禀告道。 刘禅点了点头,起身辞别说道:“有劳真人作陪,今夫人已拜过三清,朕便不久留了。” 青龙真人欲言又止,最后缓缓说道:“陛下慢行,若有道学不解之处,可唤在下为陛下解之。” 刘禅轻笑一声,说道:“放心,真人还需多多钻研羌人之习,朕对此内容甚是喜爱。” “诺!”青龙真人面露喜色,恭敬应道。 刘禅挥挥袖子,大步下山,满脸笑意。 故作姿态的青龙真人,着实有趣,学识也是不错,或许勉强可用。 --------------- 1《关中陵墓志》载:“汉建兴五年(公元227年),诸葛亮武侯军至沔阳,亲谒墓所致祭,并命其弟马岱挂孝。” 2西周到清末,土葬一直是都是汉族丧葬形式的主要形式。唐前火葬只在羌氐蛮夷之地盛行,而只有等到佛教流传于中原时,汉人这才慢慢接受火葬。三国时火葬不合礼法,除了面对仇人,以及战场上焚尸外。 3《太平御览·四夷部》“庄子曰:羌人死,燔而扬其灰。” 正文 第两百章督战事 观子山下,汉水南畔。 旭日照耀下,汉水波光粼粼,蜿蜒向东而去。两岸良田万亩,绿木如茵,一群群野鸭在水中嬉戏追逐,不时有几只飞鸟从它们身边飞过。 从观子山下山之后,刘禅并没有着急地回驾而是与众人踏步于河畔。 刘禅负手背腰,朝着身后众人,说道:“道、羌之间居然有如此渊源,朕还是第一次听闻。” 身后的刘邕也是点了点头,应和说道:“臣与陛下一样,也是初次听闻二者之间隐情。” 紧随刘禅身后的董允,整理衣袖,缓缓说道:“臣以前倒是有听演长(郭攸之)提及过,不过却是二、三年前了,其中内容臣忘记许多。陛下若感兴趣,不如回成都之后,让演长为陛下详细述说道、羌渊源。” 刘禅微微颔首,吩咐左右说道:“可,你等帮朕记下。回成都后,提醒朕招郭侍中垂询道、羌之事。” “诺!” 刘邕面露诧异,没想到当今陛下对五斗米教学说甚是上心,莫非…… 沉吟半响,刘邕拱手劝谏,说道:“陛下,五斗米教之说,多有谬误,望陛下勿要沉迷其中。” 闻言,在旁的董允笑向刘邕解释说道:“南和有所不知,陛下对道、佛之说,听之用之却不信之。” 刘邕见自己误解天子,连忙告罪说道:“臣不晓其中缘由,望陛下恕罪!” 刘禅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卿何罪之用,卿之言不过出于公心而已。” “谢陛下!” 刘禅停下脚步,驻步于岸畔,指着两岸的稻田,问道:“南和你驻守汉城(勉县)久矣,可知沔阳县农事如何?” 刘邕沉吟少许,拱手说道:“自从北伐驻军修缮山河堰(注1)以来,沔阳县一共于山间开垦出近八百亩良田,灌溉农田八千多亩。” 刘禅点了点头,夸奖说道:“甚好,沔阳县虽说是汉中少有平坦之地,但此地皆被百姓开垦完毕,能从山上重新开垦出八百亩农田已是不易。” 说着,刘禅朝着董允问道:“山河堰灌褒城、南郑二地,各多少农田。” 董允微思片刻,拱手说道:“灌南郑县田三万零六百余亩,灌褒城田八千余亩,若加上沔阳县农田八千多亩,共灌四万六千余亩。” 前汉萧何、曹参开山河堰以灌汉中农田,而汉中战乱年久失修,难以用之。直到诸葛亮驻兵于汉中之时,才重修山河堰,以灌汉中良田,增加近五万亩水田。因此数年间,汉中积蓄谷物众多,这才有支持北伐的根基。 毕竟水田和旱田不可相提并论,水田可以种植产量更为丰富的水稻;而旱田则是不同,只能种植小麦或者产量更低的粟这些农作物。 “酂侯(萧何)、懿侯(曹参)二相开堰之功,今人亦受之。”刘禅感慨说道。 顿了顿,刘禅吩咐说道:“南和,战后你与庞太守(庞林)于山河堰之上,为酂、懿二侯修建长亭树碑,以告诉后人勿忘酂、懿二侯开堰之功。” “诺,不知此亭、碑如何命名?”刘邕问道。 刘禅思索良久,说道:“亭名萧曹堰亭,碑题‘汉祚炎隆兴三代,萧曹事业冠郡侯’。” 刘邕记于巾帛之上,并恭维说道:“诺,陛下文才甚好。” 刘禅嘴角微微上扬,对给后人留下自己的痕迹,他还是非常热衷的。 众人又往西走了数步,刘禅看着马岭关方向,问道:“南和,第二批支援马岭关的三百将士是否已经抵达了?” 刘邕点了点头,拱手说道:“若是按照正常行军而言,三百将士已经抵达马岭关前线,支援刘将军所部。” 刘禅转头问向董允,说道:“休昭,若再加上之前的士卒,目前马岭关已有多少士卒?” 董允沉吟少许,说道:“破魏将军手下原有士卒两千人,上次已调六百士卒支援,又让杨太守说服白马羌出兵,目前白马羌前部三、四百人已至,大部千人紧随其后,未过数日也将抵达。” “前些日战况紧急,陛下又调刘将军手下三百士卒赶赴马岭关。全部相加的话,马岭关前线已有三千三百人左右,若白马羌千人至,则有四千余人。不过还未包含伤亡人数。” 刘禅微微颔首,面对两万魏军,大汉倒不是想采取添油战术,而是目前的兵力不足,不得已采取从各处慢慢挤出一些士卒赶赴前线支援。 刘邕看着刘禅的背影,迟疑少许,问道:“陛下如今马岭关战事愈发焦灼,魏军连日大举进攻关隘。刘破魏虽是英勇,但年纪尚轻,并无经历如今重大战事。臣以为陛下可换良将以替刘破魏为主将,使刘破魏为副将佐之。” 刘禅沉默不语,之前魏军刚刚进攻,出于稳定前线的考虑,没有马上调整刘林,而是让他继续作为主将,坚守马岭关。 但是随着战事的进行,刘林经验不足的弱点显示出来了,手下将士伤亡偏多,需要刘禅不断地派军支援填补。以目前局势而言,大汉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士卒可以抽调过去。 毕竟汶山郡的羌乱,都是从刘禅的亲卫中派出两百人跟随马忠前往,其余士卒还从其他地方拼凑的,让后方叛乱稳定住,不要扩散到成都。 沉默良久的刘禅,开口问道:“若是派遣良将替换,不知现如今谁可接任?” 熟知汉中军事的刘邕,早有人选,进言说道:“荡寇将军柳隐,柳休然可替刘破魏。” “柳隐?”刘禅嘟囔道。 “正是,柳荡寇镇守钖关多时,使司马懿不得入,去岁从征东大将军(吴班)破夏侯儒,多有战功。柳荡寇善有谋略,勇冠三军,让其守马岭关,足以退魏将卫臻,可保陈仓道无虞。”刘邕拱手说道。 刘禅点了点头,柳隐确实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接下大汉的重心将是在关中,若让柳隐继续镇守钖关,也有些惜才,这次将他调回汉中,让他接替刘林,战后让他出任一方太守,以全其功绩。 “可,便从南和之言。急召荡寇将军柳隐赶赴马岭关,接任刘林为主将,刘林让其佐之。”刘禅说道。 “诺!”董允应道。 此时,亲卫禀告说道:“夏侯夫人问陛下何时起程回梁山?” 刘禅看着西边,沉吟良久,说道:“让夏侯夫人先回梁山,朕继续西巡至武都,督陈仓战事。” “诺!”亲卫应道。 “等等!”刘禅忽然叫住亲卫,说道:“夏侯夫人已有身孕,让其先回梁山休息数日,再回成都养胎即可,不必留于汉中陪侍。” “诺!” -------------- 1诸葛亮屯兵汉中之时,修缮山河堰。据李仪祉先生考察而知,“山河堰尚灌褒城田八千余亩,灌南郑县田三万零六百余亩,灌酒县七千余亩,共四万六千余亩。”至今仍是汉中灌溉面积最大的水利工程。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凉州战事 秋时九月,较汉中等地,地处西北的姑臧县树木已是枯黄。整片西北大地满是萧瑟之意,入目间少有绿意。 地处凉州门口的凉州治所的姑臧县,在前些日姜维大军的抵达后,终于相信了凉州东部诸郡尽失,右将军张郃的战死,自己孤悬域外的消息。又讨论了三四日,终于投降,换上了大汉旗帜。 初日的晨曦打破黑夜的宁静,城中开始喧闹起来,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王平一早巡视城池,检阅营地,姜维、邓艾也紧随王平身旁。 在姑臧城外,王平共设了三座大营,用以安置集结而来的士卒,兵有五千之众,其中包括姜维支援而来的两千大军,远征的五、六百骑,听闻王平斩杀张郃闻讯又从部落抽调支援而来的鲜卑千人士卒,以及七七八八各种欲混水摸鱼的羌胡仆从兵。 至于归降的三千魏军士卒,只留下少部分留于军中,大部分被王平编入民户之中,待凉州刺史吕乂到达姑臧县后,便交给他处理。 这些杂牌军在王平等人临时整编后,一大早便在各级军官的率领下,都加紧着操练。 不得不说,以大汉士卒为骨干,羌胡兵为辅建制,是西北举兵最省事的方法。 在王平等人巡视军营时,轻骑亲卫来禀,说道:“城内诸大姓欲宴请将军,是问将军今晚是否有空?” 王平露出一丝苦笑,和这些当地大姓打交道是最头疼的。 王平看了眼姜维、邓艾二人,说道:“你二人谁愿去赴宴?” 姜维、邓艾对视一眼,皆摇头,将问题抛给王平。 王平见状,脸色一黑,淡淡说道:“告诉贾族长,近日大军将发,军务繁忙,我等不便赴宴,可待我等西征胜利再行宴请。” 武威郡中,以贾、段、石、窦、常、安、张、李、阴九姓为大姓。其中贾姓无疑于是武威郡郡望,而天下贾氏,望出武威,源自贾谊。 东汉、西汉时期有贾谊、贾季玉;魏时有贾诩、贾穆。 “诺!” 姜维待亲卫走后,拱手问道:“王镇北,今兵马已足,粮草亦足,敢问何时西进,以光复凉州西陲诸郡?” 闻言,王平露出一抹笑容,看着周围的军营,说道:“不急,今国家将攻伐凉州之事,交付于我等,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若太过焦躁,反而会得不偿失。” 随着年纪越长,加上这次斩杀张郃的神来之笔,王平愈加有底气,说话之间,颇有大将之风。 相比于而立之年的王平以及三旬有余的邓艾,二十九岁的姜维反而显得有些急躁。 “王镇北倒是心静。”在王平功绩面前,姜维收起他的骄傲,转而问了一句,说道:“但今已九月,若再不西进,再过一、二月西北将大寒,届时我等大军将如何西进,恐要明年才能平定凉州。” 王平轻声一笑,目光看向邓艾,问道:“士载可还记得你我随丞相南征南中,讨伐高定之时,丞相所用计策?” 邓艾微思少许,回忆往事,说道:“丞相初征高定,言南中叛贼多而众,若一一击之,所耗时日颇多,便扎营不进,待众寇集结,一战擒之。” 毫无疑问,王平是在效法诸葛亮平定南中叛乱时,所采取的手段。凉州西陲诸郡地广人稀,若一一讨伐过去,需要很多时间,若让他们反叛势力集结在一起,将会省去很多功夫,同时也可以分辨出,那些想反正的人。 王平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将心存不轨之人一起扫平,尽量不留遗祸。 姜维静心听完邓艾所言,不由心中有些敬佩王平,还是拱手劝谏说道:“在下性急了,但敢问王镇北,今大军集结于姑臧县,声势已然传开,从将军抵达姑臧算起,已有月余,凉州魏人怕是已经知晓。” “若再不西进,魏人将戒备城池,届时若要攻城,何其难也!况且我军出兵已有半年有余,若要在此过冬,将士必然思乡。” 听着这番话,王平看向姜维那张坚毅的脸庞,笑道:“伯约此言不无道理,平近日也是颇为认同。只是斥候未回,暂且等等,待斥候回禀消息,近日便可出击,伯约整军待发即可。” 经过早晨的商议,王平暂时劝住诸将的焦躁的心绪。不过,在邓艾、姜维等人离开后,王平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在军营中踱起着步子,思索河西战事。 不过,就在王平思虑后不久,便迅速下令出兵西进,征讨凉州西陲诸郡。因为久出的斥候也不辱使命,回来复命,言逆魏西海太守准备南下应和张掖太守辛机,恰逢西海郡羌王治无戴起兵反叛,呼应西征的汉军。 对于这个突发出现的战机,王平大喜过望,当即聚将,安排发兵事宜。 王平亲率四千四百名步骑汉军,目标直指张掖郡治觻得县,兵锋直逼删丹县。 对于先锋这个位置,邓艾本想争一争,刷刷功绩,这些年随着黄权镇守陇右,抵御魏兵,实属憋坏了。不过却被王平劝阻了,以协助自己指挥大军为理由,把他留在中军。 让姜维为先锋,率六百骑在前。纪信率六百士卒屯扎姑臧县。 而王平却有思量,仅靠斩杀张郃的功绩及平定河西之功,足以让邓艾升职封官。而姜维却是不然,姜维是代表凉州方面,若不分功给凉州方面,接下凉州都督魏延必然有些怨言,颜面也不好看。 毕竟魏延是为大局,率众进攻金城郡,围困杨阜,让王平大军得以***定凉州,最后整个凉州都平定了。大汉凉州将士却只攻下了金城郡,又怎么会服气呢! 为了照顾到大汉凉州将士,王平也是费尽心血地合理安排手下将士。 接下来的战事非常顺利,姜维率领六百骑卒,从姑臧县出发,直扑删丹城。面对大举进攻的汉军,删丹城县长投降,得马匹无数。 紧接着,姜维长驱直入,率先逼近觻得县,王平率军于后。 而此时,曹魏酒泉太守赵衢也率军汇合张掖郡太守辛机于觻得县,共汇兵四千汉胡交杂之众,唯有西海太守被治无戴牵制住无法南下。 面对迎战的魏军,王平并没急进,而是让姜维缓慢行军靠近自己,让其不要孤军深入。 删丹城到觻得县有一、二百里之距离,王平每日以五十里的速度行军。 于是,经过了五日的时间,汉军兵临觻得县,觻得县建于弱水(黑水)之南,而汉魏两军将于弱水之畔展开对决,决定河西地区的归属。 大汉建兴八年九月二十一日,时隔十余年,大汉的旗帜重新在河西大地飘扬。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永宁河右 落日余晖洒满四野,连绵的祁连山被映照得一片通红,汉魏两军营地相隔十余里扎下,田野上散落着两军斥候。 营地内,汉军将士巡视周边,对于大漠残阳的美景视若无睹,不过目光却更多地投向西方,警惕戒备着魏军来袭,气氛很是严肃。 大汉兵临觻得县没有多久,才刚过去一日,田野上散落的尸体,丢弃的旗帜,无不诉说着此前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一场小型的战役。 担任先锋的姜维,提前抵达此处差点被两郡联军设伏,幸亏姜维机敏有所察觉,但还是不可避免得与魏军展开一阵厮杀。 酒泉太守赵衢在面对伏兵被察觉的情况下,依然不依不饶,发起冲击,士卒尽出,试图在王平大军抵达前将六百骑卒吃下。然而,拥有六百骑卒的姜维所部,边战边撤,丝毫没有犹豫。 魏军汉胡相杂,并非精锐,面对整齐有素的汉骑,并不占据特别大的优势。反而被拥有双镫马鞍的汉军放风筝,特别是拥有强弩、劲弓给魏军造成不小的损失。 但魏军毕竟人多,又有一些凶狠的胡人,进攻起来,也是不要命。渐渐下去,汉军的人数劣势也被逐渐放大了。 如此情况,魏军自然不甘心让姜维军士撤离,由赵衢亲自追击,两军从双方从午前战至夜幕,最后遇见王平本部,魏军才撤退罢战。 汉军行军一日疲惫不堪,魏军经过伏击、追击,同样也是疲倦不已,双方之间默契地度过了一夜。 次日,局势发生转变,王平与姜维等人商议之后,黄昏时分,姜维率骑卒五百于营外挑战,辱骂赵衢、辛机及众胡人。 魏军凉州汉胡皆怒不可言,赵衢见军心可用,遂率五百骑兵出战。曹军汉胡如何出栏野兽,獠牙锋利,又饱含怒意,爆发出来,直接压着姜维率领的汉骑进攻。 五百汉军骑卒没有几刻,便被打得溃不成军,纷纷向后逃亡,营中辛机又率大军出营支援。曹魏凉州士卒争先恐后地追击姜维所部,欲泄心头之恨。 却不料,邓艾千骑早已等候多时,伏兵尽出,截断了魏军的队伍,分别攻击魏军的首尾,姜维反戈一击,轮到魏军溃不成军。 前后夹击,混乱之中,魏军将士只抵抗了二刻多时辰,便全军溃逃。魏军军队死伤大半,胡众散逃。 这也是汉胡联军的弱点,一旦势微,胡众首领率先逃离,几乎不会死战。 紧接着,王平率大军趁势西进,攻破魏军营帐,在汉军骑卒围追堵截之下,此战足有千名汉胡魏军溃卒投降,成为了汉军的俘虏。酒泉太守赵衢战死,张掖太守辛机逃回觻得县。 黑水河一战,汉军先挫后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面对魏军伏击微胜,汉军这方面让姜维挑衅出战佯败,邓艾率众伏击,截断魏军退路,前后夹击,赢得干净利落。 九月二十四日,汉镇北将军王平率领大军顺势西进,抵达觻得县,念张掖太守辛机乃是陇西辛氏族人,又遣辛洪入城说服。 辛机念及如今大势已去,自己孤悬域外,城内人心浮动,自己也对得起曹魏,也就举城而降。 张掖郡治觻得县的投降,也预告着曹魏在河西的统治基本终结,目前凉州七郡,大汉平定三郡,武威、西平、张掖,目前只剩敦煌、西海、酒泉四郡尚未平定。 此时曹魏对凉州的薄弱的控制显示出来了,除了郡守及部分官吏坚守之外,当地大姓基本投降,少有坚守之人。 九月二十五日,王平自留张掖郡,遣邓艾率千人***定昭武县,昭武九姓胡部率众响应,邓艾继续奉命沿黑水河往北而行,支援在西海郡反叛的胡王治无戴。 九月二十六日,王平命姜维举兵西讨酒泉郡的表氏县,因太守赵衢战死,酒泉郡内群龙无首,姜维长驱而入,沿途收复各县。 十月凉州大雪,姜维抵达酒泉郡治福禄县,郡内大族黄氏献城而降,大汉轻而易举地收复酒泉郡。 邓艾率军刚离开昭武县之时,天降大雪,因张掖郡昭武县距离西海郡居延县路途遥远有数百里之遥,众将士思退,欲待天晴再而进军。 邓艾以兵贵神速为由,拒绝众将提议,以昭武九姓胡部为向导,率骑狂飙突进,再次上演数年前雪夜奔袭上邽之举。日行七十里,十月下旬,魏军不备,奔袭魏营,大破魏军。 西海太守庞淯败退坚守居延,邓艾汇合胡王治无戴包围居延,并让人劝降庞淯,但庞淯刚烈誓死投降,欲与城池共存亡,却被县内大姓陈恭、陈基兄弟,及羌人首领李飞所擒,献于邓艾。 十一月,敦煌郡知道凉州局势大变,人心浮动,郡太守尹奉聚拢士卒清壁坚野,欲报曹魏知遇之恩,坚守城池。 尹奉乃是当初和杨阜一起围杀马超的陇右士人,战后被曹魏看重派遣至敦煌担任太守,虽颇有功绩,但面对当地大姓却不敢严治。 曹魏统治凉州不过十余年,谈不上报不报恩。若论恩德,其大族皆发于两汉,深受两汉之恩,如今凉州局势分明,敦煌大族人心思异,欲有坚守待援者少,欲有投降献城者多,争论不一。 靠近酒泉郡的敦煌渊泉县大姓张氏,率先派遣使者邀姜维率军入酒泉,并献上军需粮草。 渊泉张氏,起于张惇,子张奂为东汉名将,孙子张芝、张昶并善草书,为士人称赞。 姜维果断率军深入敦煌郡,行至渊泉县,广至、效谷二县大姓盖、曹、令狐三氏又遣使至,欲献城而降。 效谷大姓曹氏,先人乃曹参之后,祖上于东汉发家,甚有名望,有族人曹全,没落于汉末。 令狐氏祖上乃建威将军令狐迈,令狐迈不满王莽篡位,密谋匡复汉室,兵败为莽所杀,迈子令狐鸿、令狐称为避祸率令狐氏族人由中原迁徙到敦煌郡。 此二姓闻大汉王师进讨敦煌,思复汉室,追忆先祖宗族兴盛,献上军需粮草,并为向导。 广至大姓盖氏族长盖顺,乃盖勋之子。盖勋不满董卓篡位,忧愤而亡。盖顺有其父盖勋之风,刚正不阿,见汉室将光复有望,双眼朦胧,泪水沾襟,起兵应和。 姜维以归降大姓为说客,领军突进,一路而来,如观光旅游一般,所到之处,郡县纷纷归降无数,根本没有发生战斗。 十二月,天寒地冻,姜维驻兵于广至县修养,以待明年春季进军,光复敦煌郡最后的两座县城,郡治敦煌及龙勒二县。 《汉纪·王邓姜霍传》:平伐凉州,与护羌校尉姜维会于姑藏,既过删丹,与魏酒泉太守赵衢,张掖太守辛机战于弱水畔。平令艾藏精骑千人为伏,使护羌校尉姜维督五百骑挑战,敕使佯退。魏卒果争奔之,因发伏截其后,首尾进击,大破之,斩首获生千有余数,斩魏太守赵衢。 平以辛机为辛洪族人,使其说之,辛机举城而降,遂克张掖。后遣邓艾伐西海,援胡王治无戴;使姜维西讨酒泉、敦煌二郡既定。待明年春,凉州安矣! 中祖甚悦,诏曰:“卿逾河历险,以劳击逸,以寡胜众,功过冯异,此勋非但破魏,乃永宁河右,使朕长无西顾之念矣。”封安汉侯,迁前将军,领汉中都督。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政与兵 , (还欠大家免费一章,找时间补上) 九月,刘禅携夏侯夫人至汉城(勉县)后,不顾董允等人反对,继续沿汉水西行至武都武兴渡口,视察前线,顺便督战陈仓道的战事。 武兴乃是原是汉中之战后,老刘为防备西面之敌,故在武兴之地建城,设武兴督一职。但在大汉夺取陇右之后,武兴的军事作用下降,后修缮嘉陵道水路后,武兴重新被利用起来,当做渡口使用。 面对御驾来临,武都郡上下早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大张旗鼓,毕竟当今陛下喜欢低调,不愿铺张浪费,众所周知。 唯有太守杨戏安排完些许事务后,带上公文案牍,赶赴武兴陪驾,准确说是应答政务。当今陛下每至一地,喜问太守、县长政事之名,国内郡官皆知。 刘禅领着众人踏足汉水河畔,河面上往来运输粮草的船只穿梭不停。 “陛下欲督战事在汉中即可,何必躬身赶赴武兴。此地终究在前线,国家身系天下安危,当社稷之重,今脱离重镇,护卫的羽林、虎贲二军士卒薄弱,怕是有些危险。倘若马岭关失守,或有恶逆之徒……”护卫在刘禅之侧的李轨进谏道。 刘禅赶赴汉中时,随驾的羽林、虎贲二军有三千之众,在诸葛亮出征时,挑拨千人护卫诸葛亮左右;五百羽林随马忠赶赴汶山郡,平定羌乱;前些日又调虎贲五百护送夏侯徽回成都。 留在刘禅身边不过千人,刘禅担忧汉中兵力不足,又留五百虎贲于汉中,暂归吴懿调遣。随行西巡护卫的羽林、虎贲二军,仅有五百骑,虽装备精良,又是军中彪悍之士,但以人数观之,确是有些薄弱。 刘禅脸色淡然,还未表态,而旁边的杨戏听到,顿时面露不悦。武都郡虽是前线,但目前魏军被堵于马岭关不得入,此时能够对刘禅的安危造成威胁的,也就是武都郡内之人。而杨戏身为武都太守,若真有人心怀不轨,其中最大的责任人就是杨戏。 李轨或许是无心之言,但在杨戏耳中,却有些刺耳。 一向寡言少语的杨戏,表情严肃,语气生硬地说道:“武都之内,何来不轨之徒。若真有不轨之徒欲犯,你等若不能护卫陛下,戏虽文士,不经沙场,但亦敢拔剑,以身护卫陛下。” 此言一出,李轨不由脸红。杨戏的言外之意,你们身为羽林卫护卫陛下,是你们的职责,若你们担不了担这个职责,一介文人的我,可以替你们护卫陛下。 心思缜密的刘禅,上扬嘴角,指着四周围绕的羽林卫,哈哈大笑,较往常更高的音量,说道:“朕敢深入前线,所仗无他,唯有羽林、虎贲熊罴之士而已。有此雄兵,朕何处不敢前往!” 此言一出,李轨脸色微红,打起精神,而其他的羽林、虎贲将士皆挺直腰板,一副肃杀模样。 说完,刘禅又朝着杨戏夸奖,说道:“本以为受马岭关战事影响,武都百姓人心惶惶,却不曾想在卿治下,百姓安居劳作,丝毫没有异动。卿之才,朕今日方晓。” 杨戏脸色微微放松,面露喜色,说道:“陛下过誉,此乃臣本职也。” 刘禅指着河畔边上的农田,问道:“数月前被汉水淹没的农田损失几何,可有影响百姓收成?” 杨戏早有准备,拱手答道:“启禀陛下,五月大水,虽淹没两岸,但我郡于河畔的农田受灾并不严重,同时臣也对歉收的百姓免征赋税,尽力救济。” 刘禅微微蹙眉,继续追问道:“文然又是如何救济百姓,百姓现在可有恢复生产,又可有卖身为奴者?” 杨戏面对如此尖锐的问题,不慌不忙,答道:“六月,臣让郡中吏员协助受灾百姓恢复生产,臣向羌氐部落借粮,借于百姓;七月,臣亲自督查,两岸受灾农户已经重新劳作;下半岁,恢复农事,秋收并无影响。至于卖身为奴者,臣理查郡中户籍,并无缺额。” 说完,杨戏从怀中掏出案牍,双手奉上,恭敬说道:“陛下,此乃武都郡受灾百姓详情,受灾严重者计有七十八户;受灾轻微者共有五百四十七户。陛下可一一核对。” 刘禅赞许地看了眼杨戏,伸手拿过案牍,问道:“何为受灾严重者,又何为受灾轻微者。此数目可否属实?” 杨戏用袖口擦了下额头汗水,缓缓答道:“受灾严重者,乃家中有人于大水中溺死者,或家中财物损失严重者;受灾轻微者,乃家中部分农田被淹没,财物折损并不严重。数目实属正常,郡内田地甚多,于汉水附近开垦农田者少。” 刘禅简单翻阅了几下案牍,见效果已到,将案牍交给董允,面露笑意,吩咐左右说道:“文然辛苦了。朕赏你蜀锦十匹,以犒文然治政之功。” 杨戏内心雀跃,微整衣冠,拱手行礼,说道:“臣杨戏谢过陛下!” 刘禅笑了笑了,扶起杨戏,说道:“蜀锦十匹虽不多,但却是朕一点心意。” “足矣,足矣!”杨戏连连说道。 “陛下,荡寇将军柳隐求见。”李轨靠近,低语说道。 “嗯?”刘禅闻言,不由有些惊叹,说道:“不过,朕诏令发出才不至六日,柳荡寇何其速也。速诏其入内。” 杨戏听闻也是顿感吃惊,安康郡钖关到武都郡武兴有六七百里之遥,诏令顺流而下或许三、四日足以,但还要考虑逆流而上的时辰,这就不得不令人惊讶了。 “臣柳隐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年。” 刘禅打量了几眼柳隐,只见柳隐年约四旬上下,皮肤黝黑,身材挺拔壮实,不过双眼间依稀可见血丝,眼皮浮肿,一副疲倦之色。 刘禅大步上前,扶起柳隐,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休然何其速也,一路辛苦了。” 柳隐听到此话,心中一暖,连忙拱手施礼,说道:“不敢,陛下以战事急召微臣,臣安敢耽搁时间,从而延误军机。” 刘禅欣慰地叹了口气,说道:“休然可知,朕诏你前来所为何事乎?” “知晓,乃是为马岭关战事。”柳隐应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正是,马岭关战事告急,破魏将军年纪尚轻,难担大任,今欲遣卿为主将,镇守马岭关,不知休然以为如何?” 柳隐神情肃然,拱手说道:“臣愿效死力,以据魏军,保武都安宁。” 刘禅再次拍了拍柳隐的肩膀,叮嘱说道:“上丞相已夺高平城,战事主动在大汉,而非逆魏。故卿守之即可,无须出击。” “臣知也,陛下若无要事。臣请命赶赴马岭关,为陛下拒敌。”柳隐拱手请命说道。 “可,卿一路小心。”刘禅关怀道。 “多谢陛下!”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民生疾苦 , <!--go--> 魏帝曹叡太和四年,十月,临泾。 清晨时分,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落在屋内。映着郭淮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咳!咳!” 郭淮用巾帕捂着口鼻,时不时地咳嗽几声,伸手放在松软的棉垫上。医师轻搭郭淮右手动脉上,抚须闭目,感受动脉的搏动。 中医左右手脉搏含义不同,左脉代表心、肝、肾,右脉代表肺、脾、命门。 四月前,高平城之战,郭淮被向煜用箭射穿重甲,当场昏死过去,幸亏手下部曲拼死相救,方才捡回一条命。送到后方医治数月,这才渐渐康复。不过伤势也是严重,若不是郭淮身体健壮,差一点就挺不过去。 郭淮摘下巾帕,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呼吸着清晨清新的口气,整个人通畅许多。 半响后,医师睁开双眸看向郭淮,拱手笑道:“恭喜郭将军,身体已经康复了,只要再休养月余,应该无碍。” 闻言,郭淮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开口说道:“多谢吴医工医治。” 顿了顿,郭淮指着自己的胸口,蹙眉问道:“只是淮胸肺这块,常感不适,有时胸闷,不知为何,敢问吴医工可有医治之法?” 吴医工苦笑了一声,解释说道:“重箭虽未射到将军心胸,但却伤及肺脾。故将军虽身体痊愈,但却留有后遗之症。往日之中,将军多多小心,不要举重物,亦不可再上阵厮杀了,如此一来,将军身体应是无虞了。” 郭淮神情有些沮丧,摇了摇头,自我安慰说道:“能活下来便是洪福,有后遗之症也能理解。” 吴医工背起药囊,拱了拱手,说道:“郭将军好生休养,日后忌烈酒戒女色,所食勿伤肺脾即可。在下先行告退,祝将军安康。” “吴医工慢走,不送!” 吴医工撤走几步,又拱了拱手,背身时微叹口气,提了提肩上的药囊,往外走去。 郭淮收拾了下心情,踏步出屋,对着亲信问道:“今日可有最新战况传来?” 亲信摇了摇头,拱手答道:“回将军,近些日并无最新战报,大司马依然与诸葛亮相持萧关,卫征蜀被蜀军堵于马岭关之下不得入。” “杜长史,今日在署中否?”郭淮又问道。 “杜长史早在一刻前便往城外去了,若无意外,应在核对军需。”亲卫答道。 “嗯。” 微微颔首,郭淮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近些时日,正是关中秋粮收获,转运至前线的日子。杜袭作为大司马长史,负责大军军粮,今日少有在署衙之内。 郭淮抬了抬头,看了眼尚未高升的旭日,挥手让部曲牵过战马,往城外而去。 路上郭淮策马缓行,思虑近月以来变化局势的变化。 九月,诸葛亮在众目睽睽之下,派人将右将军张郃的棺椁送到大司马军中,顿时征蜀大军哗然,右将军张郃战死的消息未过旬日传遍整个关中。 加上前不久经历的水灾,关中人心惶惶,皆扬言蜀汉即将攻入关中。长安大姓、百姓见状,皆欲逃往河东避难,雍州刺史徐邈当机立断全境戒严,封锁长安附近诸县,并严禁试图离境者,关中表面上这才稍微稳定。 秋风徐徐,吹散郭淮心中烦闷的心绪。 郭淮策马于道路之上,只见两侧农田中,许多老弱妇孺躬身其中,稚童在田野中穿梭。 忽然,一名少年从田间窜出,好似故意要撞到郭淮马上。 “御!” 郭淮眼疾手快,拉扯缰绳,急调马头,才躲过此名少年。 郭淮停下战马之后,怒气上涌,这少年不是想死嘛!也幸亏自己是小蹄慢走,若再快些岂不是自寻死路。 郭淮擒着马鞭,面露怒气,看向如自己儿孩年纪的少年。却只见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满地打滚,扬起尘土,好似伤及要害。 郭淮一愣,有些迷茫,自己明明已经躲开了呀,又怎么会撞上这名少年呢! “伤到何处了?”郭淮翻身下马,准备查看少年伤势,问道。 少年面容扭曲,指着腹部,语气中夹着扶风口音,好似艰难地说道:“腹痛难耐。” 此时,周边妇姑及老丈发现此处的热闹,慢慢地围绕过来。 郭淮虽出生并州豪门,但也是知晓百姓疾苦,迟疑半响,问道:“伤及何处,可需我带你去看医师否?” 少年嘴角微动,蠕动身体,缓缓说道:“不劳贵人辛苦,在下命贱,若贵人有心,留下些许钱粮给我补补身子即可。” 郭淮叹了口气,聪慧的他如何不知眼前这少年打的是何主意,想讹诈自己些许钱粮。 郭淮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示意身边部曲把身上的口粮拿出来放到粮袋里,拎在手上,说道:“口粮虽不多,但足够你几日之用。如果你能回答我些许问题,再给你一匹蜀锦如何?” 闻言,少年不再蠕动身子,反而瞪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说道:“贵人莫不是在欺我?” 郭淮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下,说道:“欺你作甚,你随我去哪,答我几个问题,我便让人给你一匹蜀锦。” 少年撑起身子,手抚腹部,好似腹痛一般,往前走去。四周人群见无热闹可看也都散开。 秋日阳光微热,树荫下,郭淮与少年席地而坐。 少年左手抓着饭团,右手握着水囊,虽假装腹痛,但还是小口吃起来饭团来。 郭淮看着眼前的脏兮兮的少年,问道:“你是扶风人,怎么为何至安定郡,你家人呢?” 少年愣了愣,见郭淮知晓自己底细,也不相瞒,有些伤感说道:“不瞒贵人,六月大雨,渭水四溢,我父为救家中口粮,冒雨抢收田中粟禾,却被大水冲走。” 说着,少年哭泣起来,泪水沾湿饭团,吞咽下去,满嘴皆是咸味。 片刻后,少年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哽咽说道:“贵人见谅。” 郭淮也有些伤感,感叹说道:“世道艰难啊!虽说如此,但你为何至扶风郡?” 闻言,少年瞪大双眼,咬牙切齿,说道:“我父不见之后,吏卒却依然上门索要赋税,但是我家农田被淹,又怎么能缴得出赋税。吏卒见状言,我母可充为他人妇,如此一来免我家中夏赋……” 此言一出,护卫郭淮旁的众亲卫,无不义愤填膺,但也无可奈何。 大魏寡妇政策早存已久,天下战乱时,曹操下令要求各郡征集寡妇,分派到妇女少的地区,婚配生育。各郡的太守们,为了求政绩,想尽办法征集本地寡妇。 如杜畿在河东郡担任太守时,他只征集那些真正的寡妇,因此数量极少;而现任大司马参军的赵俨,在继任河东郡太守时,将生人妇也充当寡妇征集起来。 到当今陛下曹叡之时,甚至还会截留人妇充入后宫之中,惹人非议。 顿了顿,少年继续说道:“后又国家发大军征讨汉中,吏又举徭役。我不愿像我兄长去战死前线,便逃亡北境。” 说着,少年很是迷茫,不知自己未来何去何从,同时也将逃役的身份暴露出来。 郭淮叹了口气,对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少年,满是怜悯,说道:“你若无处何去,不如随我帐下担任亲卫,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少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年长的部曲用脚踹了踹少年,‘呵斥’说道:“我家家主乃并州郭氏,还不谢过家主。” 少年恍过神来,感激地看了眼那年长的部曲,跪地叩首,说道:“在下张山拜见家主,愿为家主鞍前马后。” 郭淮扶起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说道:“不用如此,望有朝一日,不要怪我即可。” 张山虽是有些小聪明,但还是懵懂,不知郭淮言语之意。<!--over-->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今欲亡国? , 自太和四年起,曹魏似乎又进入霉运笼罩的时刻。 且不言大司马曹真征讨西蜀不利,光曹魏高层病故者就要数人。岁前进谏国家大计的吴质于九月病故,劳苦功高的太傅钟繇也在四月病故。 不仅如此,六月曹叡祖母卞太后病逝,曹叡披麻戴孝,领百官致祭送葬。 接着到七月,曹叡外祖母张氏也病故,虽按礼仪而言,天子无须为外祖母服丧,但曹叡不顾众人反对,披麻戴孝亲自参加了外祖母的葬礼,并命朝中文武百官全部陪同致祭送葬。 至亲及重臣的陆续病故,让这位年轻的大魏天子心灵渐渐麻木,似乎已经习惯了病逝的消息。 今日,大魏天子朝议之时,又听臣子禀告大司农梁习病逝,并没有过多的伤感,反而被梁习家无余财,住所贫寒而感到惊叹。 曹叡看着阶下众臣,感慨说道:“大司农家无余财,实当表之,诏其子嗣侯爵位。” 相比于季汉的勤俭,曹魏奢靡之风严重。 大汉天子刘禅带头于田中耕种,常常出现,却对住处要求不高;后宫嫔妃不到十人,也皆织锦补贴国用,裙不拖地。 天子如此,手下重臣几乎也是如此,身为上丞相的诸葛亮家无余财,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董允、费祎、邓芝、吕乂等人几乎个个廉洁,家无余财。 因此在大汉现在似乎有一个莫不成文的规定,想要身居官位,首先你要廉洁,或者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曹魏似乎处在一个反面,曹叡贵公子出生,用度奢靡,后宫妇人数千人,大兴宫殿。如此以来,又怎么能要求手下廉洁呢!自然对家无余财的大司农梁习感到惊讶。 得到曹叡指示的甄像,微整衣袖,出列说道:“启禀陛下,文昭皇后(甄宓)所在陵墓地势过低,今夏河水四溢,有淹没文昭皇后陵墓之迹象。与礼不合,臣请命将文昭皇后重修陵墓。” 曹叡面露伤感,说道:“此乃朕之过也,朕以为可为文昭皇后重修陵墓,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闻言,众人大眼瞪小眼,还能怎么说。文昭皇后甄宓是曹叡的母亲,母亲陵墓被黄河差点淹了,作为儿子的给母后重修陵墓,臣子又怎么劝谏。 半响后,陈群轻叹口气,手持笏板,出列说道:“臣以为可行,只是如今西有蜀寇,南有吴、楚,国家又受水灾,岁以凶饥,关中大饥。望陛下量力而行。” 曹叡微微颔首,吩咐说道:“诏甄像兼任太尉,持节杖,挑选合适之地,祭告土神,改葬文昭皇后。” “诺!”甄像应道。 性情刚烈的卫尉辛毗,直接出列开喷,面色严肃,沉声问道:“敢问陛下,今欲亡国否?” 此言一出,整个殿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震惊地望向辛毗,为官多年,众人与辛毗也是知之甚多。 辛毗为人性情刚直,凡事秉公而断。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深得曹叡宠幸,专断朝政,朝中大臣纷纷投靠。唯有辛毗不肯趋炎附势,儿子辛敞让辛毗交好二人,反而让辛毗呵斥一顿。 但众人没想到这次辛毗这次的劝谏居然如此尖锐,就差点骂曹叡是亡国之君。 曹叡一愣,深呼吸平静心情,说道:“辛公何出此言?” 辛毗手持笏板,看着阶上的曹叡,毫不畏惧,大声说道:“陛下,大军征伐西蜀,关中大饥,士有饥色,四散而逃,官吏行之严法,民心将失。而陛下却欲修缮陵墓,是何道理?” “况且陛下今岁欲重修魏宫,连年谷麦不收,敢问陛下,将天下百姓置之何地,陛下又将祖宗基业置于何地,望陛下为社稷而思,勿以个人之欲而弃天下而不顾。” 孙资徒然变色,出列呵斥说道:“辛卫尉慎言,陛下所行皆为国家尔。为母修陵乃是以示仁孝,为国建宫乃是为后人计也。” 辛毗哈哈大笑,说道:“为后人计?莫非是为刘禅而留!” 闻言,曹叡勃然大怒,重拍御案,起身喝道:“辛毗,朕敬你乃先帝之臣,往日多有礼遇,立刻退下。勿要再言,朕非与你商议此事。” 辛毗面色肃然,正色说道:“陛下无毗之能,故才将毗安排至朝廷之上,让臣担任卫尉一职,又怎么能不与臣商议呢!臣之言非是私心,乃是为江山社稷而虑,陛下又怎能迁怒于臣!” 孙资闻言,嘴角抽动,心中大骂辛毗老狐狸,这一句话直接将曹叡之后的处罚堵死。 曹叡也是气急而笑,坐回原位,冷笑道:“二虏未灭而建宫室,此乃直谏者立名之时也!不知卿有何高见,以谏朕乎?” “启禀陛下,臣以为今天下三分,可似战国。为国君者,当鉴他国之君之为。臣窃闻刘禅亲耕田亩,以劝百姓农耕,其嫔妃不过十人,织锦补用;孙权至蜀买马,精练士卒,赏民耕种;而陛下之为,不似有与其等争锋之意?” 辛毗手持笏板,站在殿中侃侃而谈,苦口婆心地劝谏。 “故臣以为,陛下当奉武皇帝(曹操)开拓之业,守文皇帝(曹丕)仁德之功,追思古圣贤之善治,总观各代末世之恶政,纵览他国之主为政,方可大兴功绩。” 曹叡沉默良久,叹息说道:“卿何故逼朕?” “非臣逼陛下,而是天下逼陛下。今百姓无食,则失民心,失民心国何以安;今国力不振,则四逆进犯,犯疆土何以宁。” 说着,辛毗跪在地上,将头上的进贤冠摘下,诚恳说道:“愿陛下纳之,不负武、文二帝基业。” 曹叡下阶,从侍从手里进贤冠,扶起辛毗,放在拿他的手上,说道:“卿忠诚之见,朕心宽慰。” 说完,曹叡吩咐说道:“传令赐辛公二百匹蜀锦。停止修缮宫殿劳役,诏雍州刺史徐邈救济关中百姓,发天下之粮援之,让离散百姓尽快恢复农事,勿要耽搁明年春耕。” 顿了顿,曹叡看向辛毗,温声说道:“先母之墓不可弃,望辛公知也。” 辛毗弓腰低头,拱手说道:“陛下心胸开阔,臣实感佩服。”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退兵 , 洛阳宫殿中,曹叡与辛毗在众臣眼前上演了一出君明臣贤的好戏,好不令人羡慕辛毗。 曹叡平日虽奢靡无度,但他却是明察断狱、虚心听谏之人,即便最后不纳,也不会处罚此人。如今内外交困的局势之下,被辛毗当头呵斥一顿,反而让他清醒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沉迷享受之中。 曹叡端坐高位,为显示自己与往日的不同,说道:“今岁饥凶,四夷来犯,为安民心。传朕之诏,各郡县犯人所犯之罪非死罪者,可让家中按罪过大小赎回家中,并补府库之用。司空督之!” “诺!”陈群应道。 一时间宫内其乐融融,臣属上谏政议,曹叡与要臣定下要点,吩咐下去实行。 忽然,侍从驱步入内,在曹叡耳旁低语,说道:“启禀陛下,西北有紧急军情通报。” 曹叡挥了挥手,说道:“念!” “诺!” 侍从拆卸下印泥,摊开案牍一看,脸色陡变,微微平复心情,论述道:“西北军情急报,右将军自高平城之战后,欲撤至姑臧。但却至河西时,被蜀将王平所斩,战死沙场,其棺椁被诸葛亮送至萧关,此时正在送往洛阳路上。” 此言一出,朝廷众人脸色大变,议论纷纷。 “什么!”曹叡闻言,心中一惊,收敛情绪后,叹息说道:“西蜀尚未平定,右将军却战死沙场,今当该如何是好!” 陈群面露悲意,摇头直叹,说道:“张将军乃天下名将,我大魏之望,今战死实为可惜。” 若是将张郃放到前中期,或许难以称为国家之望。但是随着张郃年岁增长,征伐经验的丰富,加上各老将纷纷病逝,张郃的重要性也就凸显而出。 辛毗手持笏板,微微蹙眉,对曹叡、陈群二人身为国家的领导者,如今面对西蜀来犯,却向众臣示弱,成何体统。 辛毗神情肃然,出列呵斥说道:“陈公,此是何言!建安之末,天下众人言不可一日无武皇帝(曹操),及后不幸驾崩,而文皇帝(曹丕)受命,黄初之世,亦说天下不可无文皇帝,至其弃天下,而陛下亦自龙兴。如今国内所缺乏,又岂会是右将军乎?” 闻言,陈群瞬间反应过自己失言,弓腰行礼致歉,说道:“正如辛公所言这般!” 曹叡勉强一笑,跳过这个话题,说道:“西北尚有大司马坐镇,可保一时无虞。况且我大魏将才云集,数月前满刺史料敌于先,击退孙权,令其不南犯合肥。牵太守及毕刺史进逼轲比能,令其不得南下助蜀,可为保境安宁。” 殿中众人闻言,微微安心,不再交头接耳。 顿了顿,曹叡望着阶下众人,问道:“诸卿以为西北战事应当如何?” 陈群收敛心神,看向曹叡,拱手说道:“陛下,今大军征伐,近有一岁。我大魏虽自承天命,但吴、蜀二国依仗天险进退有度,逞一时之雄,苟延残喘于世。臣以为今国事艰难,不若罢兵回师,休养生息,以逸待劳,待中原恢复元气,届时再行灭蜀吴二国,陛下可为文王。” “况且此战我国千里运粮,并非合用兵之理;诸葛亮断凉与关中之道,右将军越险深入,战死沙场,凉州已然倾覆。如闻今年大凶,民失农桑之业。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若能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土之心,则天下幸甚,吴蜀二贼,我国可坐而待劳击之。臣望陛下明察!” 陈群之言意思就是,张郃孤悬域外,已经战死沙场了,凉州倾覆已经成定局了。不如让大军撤退,休养生息,坚守城池,入吴蜀两国进攻,行以逸待劳之策。 曹叡微微蹙眉,略有不满,说道:“陈卿对国事之深思,朕甚嘉许。蜀国依仗险要山川地势,武、文二帝甚是辛劳,仍然不能平定西蜀。朕不敢自夸能将其灭之,只是近岁大魏连失国土,若不能寻其灭亡之策,西蜀怎会自我凋敝,此乃守土之责,若败局已定,朕自效武王班师回朝之鉴。” 辛毗手持笏板,朝着曹叡进谏,说道:“启禀陛下,蜀依仗陇右天险,以断萧关之道,大败大司马于高平城,我国折损士卒近两万之众,士卒军心溃散。大司马仍强逞士卒,入驻萧关,与敌对峙,进无军略,退又不得,此非兵家之道。” “《左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今陛下徒使六军或居西北,或居山谷之间,进不能破敌,又不愿退兵,陛下善晓军计,敢问陛下此为何计?昔武王伐商,白鱼入舟,君臣色变,撤军回师,仍可灭殷商,此乃天命所归。故一时得失,不能谓之如何?” “陛下可以战国赵与中山鉴之,中山国小而兵锐,赵连攻中山不克,损兵折将。但此后赵国励精图治,以两代之功,终灭中山,陛下可以史而知兴衰。以我大魏国力,陛下休养生息十余年,兵精粮足,西蜀又有何可惧之。” “西蜀夺凉、陇二地,看似地广,但经后汉羌乱,马超反叛,百姓所剩无几,凉陇百姓之和不过二、三十万。而我中国却是不同,此二、三十万之民,不过为我中原鼎盛之际,一郡之民而已。故臣以为陛下退兵之后,可节俭用度,用以军士,养精蓄锐,届时大魏可兴,蜀又何可惧之。” 辛毗引经据典,长篇分析蜀魏敌我形式,令殿中之臣无不侧目,曹叡也是沉默不语。 “陛下,辛公所言正是,武皇帝之时,虽夺汉中,但汉中如为鸡肋,便迁民而入关中,今陛下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秦梁(魏)争夺河西之时,梁四胜一败,秦四败一胜,终克河西之地。” 一直不敢发表意见的刘晔,也终于打破安静,出声说道。 “臣等以为可从辛公之言。”资历老的臣子纷纷站出来应和说道。 曹叡跪坐龙榻之上,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便从诸公之言,下诏令大司马、卫仆射撤军回师。” 说着,曹叡夹杂着不悦的语气,脸色严肃,继续说道:“同时令大司马回都述职,以言其战事之过。” “诺!”中书监孙资应道。 曹叡起身,环视群臣,沉声说道:“追封右将军为征西大将军,追谥壮侯,以长子张雄继爵,同时赐其小子为关内侯,以彰其功。” “诺!” 张郃征战一生,屡立战功,五个儿子中四个为列侯,这次也给小儿子补上爵位。 顿了顿,曹叡吩咐说道:“传令下去,明年春,朕亦亲耕籍田,以励百姓勤于农事。” “陛下圣明!” 毫无疑问,这个‘亦’字就已经说明了,曹叡受到了汉天子刘禅一系列英明举措的刺激,准备开始励精图治,大展宏图。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曹真病亡 夜色朦胧,数盏油灯照亮了昏暗的屋内,屋中空气被一股难闻的草药味所弥漫。 曹真身躯枯佝着,面色苍白,肩上披着毛毯,手按桌案,持笔于书。不远处的案上还放着空药碗,碗内还有残余的药渣,散发着余热。 曹真持笔下文,时不时抬头前方的房门,目光深邃而又迷茫,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然后又从榻上拿过关中舆图,盖在自己膝盖之上,在其上指指点点,喃喃自语着。若有所思地又提笔下文,撰写关中防御战略一策。 “咚!咚!”敲门声响起。 “何事?”曹真轻声应道。 “大司马,淮求见。”屋外传来一声入内。 “伯济(郭淮字),快快请进!”曹真按案起身,不顾从肩膀上掉落的毛毯,驱步将郭淮迎入屋中。 身材削瘦的郭淮踏步入内,对着曹真拱手行礼,连忙说道:“淮见过大司马,愿大司马安康。” 曹真紧紧地握住郭淮的手,苍白的脸欣慰地笑了笑,说道:“真见伯济身体无碍,心甚慰也!” 郭淮面露感激,打量着曹真,忧虑地说道:“多谢大司马关怀,不知大司马身体是否安好?” 曹真拉着郭淮入座,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不瞒伯济,真恐寿不久,旦夕将去。” 郭淮脸色大变,握着曹真肥胖的手掌,说道:“大司马可有见医师乎?” 曹真拍了拍郭淮的手背,说道:“医师言真,身体肥胖,经络堵塞,郁怒伤肝,常又气血上涌。邪气已入体,伤及心胸,已为心悸,药石难医。” 从郭淮出道时,便深受魏恩,从军征战西北,汉中之战后,一直就跟随曹真麾下,对曹真的器重也是甚是感激。如今听闻病情,不禁哀从心来。 曹真倒是已经看开了,缓缓说道:“今唤伯济来,乃是为托付大军回师之事。真深受武皇帝抚养之恩,又蒙文皇帝提拔之德。本欲竭忠尽力,征讨西蜀,平定天下,大兴魏室,但天不遂人愿,难以报效陛下。” “诸葛亮用兵狡诈,真不能与其相比。陇右之战,被饵兵牵制关中,错失救援良机;去岁伐蜀,真不能克陇右,反而错用费耀,致使万人大军全军覆没;今岁,诸葛亮奔袭高平城,割取乌水冬麦,以至于将战局拱手相让,加之一时不察,阵战失利。三年以来,真损兵折将,连失国土,此皆乃真之过也!” 说着,泪水沾湿虎目,曹真从袖口擦拭眼角,夹杂着鼻音,说道:“甚至连累张将军战死沙场,杨刺史不知音讯,倾覆二州,折损数万大军,真又何有颜面而见陛下乎!” 郭淮心绪也有些低落,曹真有过,自己又如何无过。自己在湟中败给魏延,导致凉州方面由攻转守,才有现在的诸葛亮第二次北伐凉州。而自己统率侧翼进攻西蜀,却最早失守,所部溃败,连带着全军败退。 郭淮心中五味杂陈,沉声说道:“高平城之战,乃淮之过,所部溃散,以至于大军败退,恳请大司马追责。” 曹真收敛心情,半响后,说道:“此战非伯济之过,乃是张虎孤军深入,肆意妄为,轻视西蜀,导致重骑折损严重,蜀骑乘势而出,突击伯济之部,以至于军士溃散。真亦于奏疏上言,真用人不明之过,已求陛下处罚了。” 郭淮闻言,欲言又止,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感激曹真所作所为。 说实话,这次阵战并非都是张虎的轻敌之过,而是第一次遇见诸葛亮摆出的磁石阵,一时不察这才导致重骑死伤严重。当然曹真也是知晓着这内幕,战后就派人研究这件事,只是总要找一个背锅的人,而战死的张虎却是最合适的人。 毕竟张虎已经战死,死无对证,并且张虎也是深入前线的第一人,他不担责也说不过去。 屋外北风四起,西北夜寒。身体虚弱的曹真不禁抖了一个寒颤,谈话间将掉落榻上的毛毯披在肩膀上,同时将已经写好的一封奏疏递过郭淮。 郭淮不知何意,接过摊开一看,脸色一变。 奏疏中,曹真重新表彰郭淮,并言郭淮有先见之明,曾于战前进谏。举以退为进之策,迁凉州东陲数郡百姓于安定郡,以让西蜀得千里无主之地,屯兵萧关道虎视西蜀动向。届时可进可退,不再受限于西蜀…… 曹真右手轻揉胸部,以通畅呼吸,说道:“张将军战亡,西蜀夺凉已成定数。如今局势之下,真无进军之策,或许过不了多时,恐将退兵。真以为西蜀占据雍、凉二州,又有汉中为羽翼,关中地处弱势,多面受敌。” “我大魏短期之内,应以守为上策,若要守应当收缩兵力,扼守险要之地。伯济请看,关中地势北高而南低。若我为诸葛亮,必先取关北,居高临下,而出关中。如此观之,则安定郡为紧要之地。” 曹真拿过关中舆图,指着关北安定郡说道。 郭淮缓缓点头,也是认同曹真的看法。关中有两条河非常关键,即渭水、泾水。发源于陇右的渭水从东西方向贯穿关中两侧,汇入黄河。 发源于陇山的泾水则从西北方向,在长安附近汇入渭水,而安定郡则是泾水的上游。如果让蜀汉攻克安定郡,则可以顺流而下,抵达长安,关中基本将要失守。因此安定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曹真抬头看向郭淮,沉声说道:“故我举伯济为征蜀将军,领安定太守,兼任抚夷将军。” “抚夷将军?”郭淮蹙眉问道。这是他在奏疏上没有看到的,同时曹魏从来也没有设立过抚夷将军一职,管辖何地羌夷都不知晓。 “正是。关中以北,故上郡等地,现被羌胡占据。西蜀若要攻关中,必会和抚羌胡为己用,而我大魏若要击退西蜀,仅依仗关中之民善不足已,还需北纳羌胡为己用。伯济在陇右之时,善结羌氐之心,故此任非伯济莫属。不知伯济敢领此重任否?” 曹真指着舆图外部的空白处,说道。 闻言,郭淮脸色严肃,拱手应道:“定不负大司马之托。” 曹真欣慰地笑了笑,说道:“伯济勿负大魏。” “诺!” 相谈不知多久,夜色渐深,郭淮才退下。 而郭淮走后,曹真不曾休息,而是伏案奋笔疾书,论述曹魏接下来的西部布防。 点明若不能铲除鲜卑的轲比能,届时曹魏的西、北国土将永无宁日。同时也重点论述了收缩防线,建设关中防线抵御蜀汉的构思,迁萧关、朝那等西侧等地百姓深入关中。 西面从北往下分别以乌氏、华亭、汧县、陈仓为防线,南面则以陈仓、郿县、杜县为要点。在关中等要地部署重兵,遇敌来袭则发兵援之,固守可保安宁。 并且在汉中诸道北侧修建烽火台,防备蜀汉来袭。 …… 时入凌晨,曹真方才搁笔于案上,长呼一口浊气。 正欲整理案上奏疏之时,忽然胸口一阵心绞巨痛袭来,头冒冷汗,扑在案上。 曹真还想发声,却根本喊不出来,只能艰难地重新提起笔,在奏疏上歪歪扭扭地写下‘防蜀之略’四个字。 “扑通!” 曹真再也撑不住,肥胖的身躯侧压在案上,案几倾覆,物品撒落于地。漆黑的墨水倾洒一地,洁白的巾帛皆被沾黑。 唯有几封奏疏被曹真死死地抓在左手中,而右手却紧握着毛笔,脸色发青地倒在地上,喃喃道:“真有愧啊!” 门外守卫的亲卫们听闻屋内异动,喊了几声‘大司马’,却不见曹真反应。 众人对视一眼,推开房门,只见大司马躺在冰冷的地上,急忙呼唤医师。 未过多久,众人蜂拥而至。医师从屋内走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大司马曹真病亡! 次日,全军素缟。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撤军! 周围高岭高耸入天,一座依山而建的关隘伫立于大道中央。 秦岭中刮来阵阵轻风,吹落微微泛黄的叶子,使其在空中盘旋而落。看似寂静的城下,却时不时传来几名农夫的谈论之声,与城楼上残尸断臂、鲜血流淌的景象格格不入。 十月之季,在百姓看来,应是最好的时节。忙碌一年的农事基本要进入尾声,自家的孩童也可闲下来,入族学识字学礼。族中有贫困者,秋收之后,族中宽裕之人也会少许救济些。 但近岁以来,却是不同,连年的征战不管是对于曹魏百姓而言,还是对大汉百姓来说,皆是一年比一年贫穷,自己能吃饱肚子都是一个问题了。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即将入冬,或许战事将停,举徭役的百姓也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甲组在哪,送金汁上来。” 城楼上,一名汉军甲士粗着嗓子高喊道。 农夫的谈论之声打断了,领头的一人,招了招手,高声应道:“甲组在这。” 说完,农夫几人用麻布遮住口鼻,将放在角落装满金汁的瓮,吃力地抬起,一步一步地走上城梯。 未过多久,柳隐一行人便至狭窄的城梯处,跟在民夫后嗅着那一股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香气’。 柳隐面不改色,走上城墙,向行礼的士卒、农夫点头示意。 刘林见柳隐上城,便迎了上去,拱手应道:“见过柳荡寇。” 柳隐的嘴角微微上扬,回了一个礼,问道:“同安,刘破魏。今日,敌军攻势如何?” 刘林指着城外不远处,正在休息的魏军,面露忧色,说道:“今日攻势甚凶,天未亮,逆魏大军便出动进攻城池,在下已率队逼退三波魏军攻势。” 柳隐走上前去,抬头观察魏军军阵,抚摸着粗砺的城墙,问道:“刘破魏,还能坚守多久?” 刘林按剑微思,半响后,如实答道:“再守三波魏军进攻,应是无虞。” 柳隐拍了拍城墙,沉声说道:“我在调五百羌氐部民给你,能否守住今日?” 闻言,刘林遂即应声答道:“岂有不能乎!” 柳隐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今虽羌、氐部民还有数百余人,但其中多有不知我军守城之法,还需训练磨合,待熟悉之后,隐再按序调拨入守城之军。” 此前十数日前柳隐刚准备接手马岭关防线之时,刘林及其部下对柳隐多有不满,并认为无需柳隐,仅靠自己及后续援军就能守住城池。 柳隐假装不知,数日间深入军营,了解刘林之前安排的守城之法,雷厉风行地整改了民夫架构,为民夫安排分组,各司其职,提高效率,节省人手。 在往后几日的抵御魏军进攻中,刘林等人明显感受到守城更为有序,也渐渐地对柳隐不再排斥。接着柳隐说服刘林重新调整了下守城的将士的人员安排,将缺乏守城经验的羌、氐部族抽批培训,慢慢地掺入汉军守城队列中。 “呜!” 忽然,城外传来一阵苍凉的号角之声。 城下无数人头攒动,魏军大队步卒呼喝着号子,推着吕公车朝着城墙而去,两翼数百名骑兵压阵,阵后中军‘卫’牙旗耸立。 柳隐和刘林对视一眼,顿感惊讶,魏军今日与往日不同,这第三波攻势才稍退,未过多久第四波攻势就起,莫非有魏军有变…… 但刘林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领着部曲巡视城楼,呼喊着各组士卒就位;柳隐淡然站在城台高处,指挥各部作战。 刘林挺拔的身躯,踏步在城墙的各个角落,给众士卒带去心安。 “咚!” 一刻后,鼓声大作,城外魏军弓弩手拉弦如弯月,数千枝箭矢寒芒乍现,破空声乍响,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密集地射向城头,帮助推着吕公车的魏军将士,压制城头的弓弩手。 “准备上楼!” 吕公车下爆发出了一阵号令声,重甲军士从车下等候着车身靠近,届时通过车内的旋梯至上车顶,翻越攀越城墙。 “上!” 片刻后,车身靠近城墙跟前,魏军什长高声呼喊道。 “冲啊!” 魏军士卒左手持盾右手持矛,通过旋梯上至车顶,吊桥上数人形成盾墙缓缓前行,抵进城墙。 “举矛!” 吊桥正对口处的墙垛上汉军士卒举着长矛形成枪阵,严阵以待。 刘林右手按剑,左手持槊,在几处墙垛处来往走动,准备四处救援。 “稳住!稳住!”刘林大声叫嚷着,沿途推搡着几名胆怯的汉军士卒。 此时魏军将士已经抵近垛口,在极狭窄的吊桥上,无数枪矛穿刺,带出道道血光,惨叫声不绝于耳。 骁勇的羌氐部民手持锐利的汉矛连续刺死数人,兴奋地嗷嗷叫。汉军士卒更为冷静有序,按照队列形成密不透风的枪矛。 一名魏军先登侥幸砍翻前阵数人,刚登上城墙之时,紧接着数根长矛突出,刺入其胸口之中,惨死在城墙上。 柳隐安排的严密防守,根本不给魏军偷鸡的机会。 但随着战事的推进,魏军的攻势越来越凶。即便再好的安排,也无法无视数量上的劣势。 面对今日魏军凶猛的攻城,原本站在高台上指挥的柳隐,也不得不动容。 “把所有的羌民调上来!”面对刘林的求援,柳隐钪锵拔刀,大声喊道。 除了奔向城下传令的两名亲卫外,其余亲卫紧跟柳隐身后,冲向摇摇欲坠的防线。 沿途,柳隐还朝着汉军将士,厉声高喊道:“城破之后,魏军可是要屠城。我等非为国家,乃是为自己也!” 此言一出,汉军将士抖擞精神,加上支援而来的羌氐之民,反而重新将魏军将士挤下城楼。 这就是柳隐的攻心之策,将守城士卒上下齐心,背水一战。 战至黄昏,魏军第六波进攻也被柳隐等人击退,翻腾的城楼终于平歇下来。 离城不远处,魏军牙旗下,卫臻脸色阴沉地看着马岭关。 昨日,他收到朝廷勒令他撤军的诏令,心有不甘的卫臻决定今日发起最后一搏,若能突破关隘,则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 卫臻转身叹了口气,吩咐说道:“传令全军,今夜修整,明日撤军。” “诺!”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申鉴 于是刘禅一大早地起身在河畔空旷之处,练习骑射。 清晨时分,汉水薄雾朦胧,远处的阡陌、良田被皆被雾霭所笼罩。 河畔空旷之处,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的破空声,以及羽林卫等人的喝彩! 说是来武都督战陈仓战事,其实刘禅并没有特别忙,毕竟现在还轮不到大汉陛下亲自上阵杀敌。 只是刘禅怀另外一个目的而已,那就是不想在汉中陪夏侯徽。倒不是刘禅喜新厌旧,而是怀孕后的夏侯徽太过粘人,让刘禅有些招架不住。有时候夫妇分离一些时日,反而关系会更贴近些。 来到武都之后,没有了夏侯徽粘人。刘禅除了批阅政事、战报之外,似乎又有很多闲暇时光,又重新捡起久未练习的骑射。 “嘚!嘚!” 刘禅双脚轻踢马腹,胯下骏马奔驰,右手松开缰绳,反手从将囊中抽出箭矢,搭弓拉弦,侧身瞄准。 “嗖!”破空声乍响,箭矢射中假人胸部,六十步开外,刘禅头也没回地策马向前。 “彩!” 羽林卫等人,鼓掌大喊道。 刘禅轻勒缰绳,胯下骏马顺着冲力,往前又奔驰几步,才缓缓停下。 面对众人的喝彩,刘禅只是摇头轻笑几声,离自己的巅峰时刻,相差甚远啊!当初自己年虽十五,但经历了穿越异变,却能持重弓骑射。现在年纪越长,妻妾渐多,自己精力也进入了巅峰时刻,反而骑射之术一次不如一次。 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射箭的速度! 刘禅翻身下马,将缰绳顺手递给亲卫,朝着董允笑道:“岁越长,射越不精,岂有此理?” 董允颇为开心,抚须说道:“陛下,人之精气有限。近些年,陛下熟读经文,畅晓治国之事,详治行伍之略,已是不易。骑射之术,不进则退,陛下还尚有如此之技,非常人所能为也!” 刘禅用巾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笑而不语。 刘禅将巾帕交予亲卫,指着李轨,吩咐说道:“文逸,朕在骑射之时,见有数十人在不远的田畔争吵,你且问问怎么回事,若有必要将吏卒唤过去解决。” “诺!” 董允跟在刘禅身后,好奇问道:“陛下,可是农户械斗?” 刘禅摇了摇头,系上披风,走入亭内,说道:“不知,且先让文逸处置。” 河畔长亭,刘禅跪坐毛毯上,吹拂着微冷的深秋之风,运动后,清醒了精神,又掏出荀悦撰写的《申鉴》一书,翻看起来。 《申鉴》并不长,不过五篇,其言也不过数万字,不过却让刘禅第一眼见了之后,便沉迷其中,手不释卷,倾心钻研。 申鉴何意?乃前鉴既明,后复申之意。 重申何物,让谁为鉴?申两汉之失,让汉帝为鉴。 荀悦在《申鉴》评价了从西汉开国论述到了东汉末年两汉的错误政策,抨击曹操的专权,高呼改革。其言生涩,若不是刘禅身为帝王,并且从后世而来,要不然读起来也是颇为艰难。 看了半响,刘禅长叹了口气,将《申鉴》合上,揉了揉眉间。 他似乎感受到了荀悦撰写《申鉴》时的无奈,自己身处朝廷之中,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书中抨击两汉对土地兼并的手足无措,以及东汉末年制度的混乱。 对就是手足无措!作为新兴的大一统帝国,西汉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土地兼并。作为他后继者的东汉也只能对旧制度的缝缝补补,度田都只能在光武在世之时,勉强为之,甚至都做不到西汉武帝时的限田政策。 但自己又能怎么做呢…… 董允似乎察觉到刘禅的异样,放下书卷,问道:“陛下为何而叹?” 刘禅指了指《申鉴》,不由起身感慨,说道:“朕为不得见荀仲豫(荀悦)而叹,如此之才,却不闻于世,实为可惜!” “议两汉之失,呼革兴之要。却不得其主,岂不悲哉!” “若朕只能继汉之制,却不能革汉制之兴。朕之大汉与后汉之汉,有何区别,即便能中兴,或百年之后亦亡也!” 刘禅直腰按剑,看着滚滚流逝的江水,临江而叹,说道。 不得不说,居其位,忧其思。 时隔八年之后,刘禅再一次发出改制之念的期盼。 不同于八年前,大汉内外交困,人心不安,即便有强烈的改革愿望,但为了北伐也不得不委婉行事。数年间,除了将地方军权、行政权分离,以及将郡功曹任命权回收之外,进行了中央集权,其他的几乎没有大的改变。 而此时的大汉,更具有一股朝气,似乎有能力,也可以进一步做出大的一些改变。 董允似乎被刘禅的浑身散发的帝王之气而感,迟疑半响,问道:“敢问陛下之意是?” 刘禅转过头去,勾起嘴角,展开双手,霸气说道:“朕之意,无他,唯改制尔!” 这是刘禅除了向诸葛亮外,第一次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想法。 董允脸色大变,上一个高呼改制的还是王莽,直接改得天下裂变,群雄并起,历经数十年,才由光武中兴。 刘禅看着董允阴晴不定的脸色,笑着问道:“休昭之意?” 董允沉吟良久,拱手说道:“臣才浅薄,无法知晓陛下深意。只是望陛下申王莽改制之失,以鉴之。” 一向刚直的董允,面对兴头上的刘禅,也不敢直言劝谏,委婉地用王莽改制及申鉴之意规劝。 王莽改制,也是颇令人叹息。王莽可以说是眼光独到,看到了前汉当时社会的问题,比如土地兼并以及奴婢泛滥这两大问题。但可惜的是,王莽一系列举措脱离了实际,一个将私田改为王田的诏令直接将整个天下逼反。 刘禅不可否只,挥袖负腰,笑而不语,看着江水。心中思虑万千,别看刘禅喊着改制,但是具体要问怎么改? 或许刘禅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庆幸的是,刘禅还能借鉴后世之制。 《汉纪·光文帝纪》建兴八年,中祖读《申鉴》,临江而叹曰:‘前汉将亡,王莽改制,不得其果,后汉复之,又传二百载。犹如将倾大厦,本应复治,光武却修,故后汉亦复前汉亡国之貌。’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田制(上) , 旭日渐渐东升,阳光照耀大地,薄雾也已从大地上徐徐散去,奔腾的汉水在太阳下泛起粼粼波光。 秋风掠过,带来阵阵寒意,拂动着刘禅肩上那绛红色披风。 刘禅右手握着冰冷的剑柄,缓步走在河畔边上,朝着身后的董允,说道:“朕观申鉴一书,两汉兴衰犹如在朕眼前流过一般。先帝与上丞相论及两汉之失,无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二帝。” “但至朕与上丞相谈论两汉兴衰之失,却更多叹于后汉非亡于桓、灵二帝,而是亡于豪强之手。两汉亡国皆是如此,彼时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数,徒附万计;黎民之家,求一栋而不可得,能得一时温饱便能足矣。” 刘禅握紧剑柄,目光深邃,沉声说道:“天下如此,岂能不亡!不亡于曹操亦亡于袁绍。” 秋风扑面,董允衣袖飞扬,面露深思,拱手说道:“《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陛下今日此言,正合王道之义。” 刘禅摇了摇头,指着四周,淡淡说道:“此乃为君之责也!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谏曰:‘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四郊,亡国之墟则必有数盖焉。’今你我君臣出季汉之门,以望季汉四郊,商、周、秦、两汉五代亡国之墟,足以警示你我。” “秦暴虐以失天下,天下沸腾,高祖以微末之身,斩白蛇起义,终定天下,方有汉室。前汉之末,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王莽识其弊政,欲将改之,不得其果;天下裂变,民乱四起,光武奋力,光复汉室,却不改其制,田野兼并。而至后汉之末,如出一辙,黄巾之乱,实为穷者民变也。” 董允望着眼前高伟的背影,不禁出了神。 没想到当今陛下对两汉得失,竟然认识得如此深刻,刚刚一番言语下来,虽然没有明说,欲改何制。但在言语之间,无不透露出,欲改田制。 田制改之,何其难也! 商鞅助秦孝公变法以来,废井田,开阡陌,已成定制。即便秦亡之后,汉依旧承秦制,国家将田亩授予百姓,百姓按照户籍而领田,此为名田制。 董允心中不禁有惑,若要改,又能怎么改呢? 董允这个疑惑,也是刘禅现在所思。 刘禅止下脚步,暂停思索田制,按剑远望,只见前去处理民事的李轨,回来复命。 “轨拜见陛下,现已将民争解决。” “此事如何?”刘禅好奇地问道。 李轨跟在刘禅身后侧,缓缓说道:“启禀陛下,此乃新迁民与旧迁民因新开垦的田亩纷争。” 刘禅负手在前踱步,指了指李轨,说道:“文逸且先说说?” 李轨缓步慢行,从头叙述而来,说道:“陛下,旧迁民者为王厚生、新迁民者为张有源。王厚生为安康郡百姓,两年前,大汉北伐光复安康之后,将士卒有功且欲前往陇右者皆可封赏田地,故王厚生遂与同族十余人举家搬迁至武兴,便在此安家下来,立武都户籍。” “新迁民张有源乃大汉兵户,江州兵户。一年前,内府下令迁兵户填陇右无人之地。张有源便与同兵户数十人迁至武兴,在此安家共为一屯,不入武都户籍,而为兵户。” “若按常理而言,此两家应无矛盾,只是武都郡却有政令,武都郡民能使益州族人好友前来投奔者,皆有奖赏。能使一人而来,赏蜀中犁耕犁一具;若有一户持信而来,则赏耕牛一头。” 说到此处,刘禅微微颔首,这是去年的秦州政策。 在农业社会中,除了有特殊情况下,国家一般说不立百姓迁民,而且百姓们一般很少迁民。去岁为让陇右增加户籍,大汉朝廷特别下令,除陇右六郡外,各地当地官吏,不许阻止本地百姓前往陇右。 “但去岁曹真伐我,司马懿大军深入安康郡,百姓不得安宁。故去岁王厚生写信给妻弟,让其举家前来投奔自己。而其妻弟也忧虑安康战事频发,故举家迁至武兴,立为武都户籍。” 听到此处,刘禅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出声问道:“莫非是武都郡吏卒分田有误,将兵户张有源田地划入王厚生妻弟名下?” 李轨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言中一半,确实是田地之争,但却不是武都郡吏员之过。两家乃是为‘无主’私田之争。” “无主私田?”刘禅蹙眉念道。 “正是,王厚生家有一头牛,加上因妻弟迁移,官府所赏一头,共有二头。故耕完名下之田后,善有余力,又因妻弟帮衬,又私自于荒地中开垦二十亩田地。” “但这二十亩地看似为荒地,无人耕种,但其中七亩地却是兵户张有源之前所开过荒的私田,欲在今岁耕种,只不过张有源今岁北征,不在家中,妇人无力多耕,便一直未开荒。” “近些日却被张有源老父发现,七亩地被王厚生所耕,气愤不下找王厚生一家理论。两家妇人各执一词,各不相让,争吵数日,不得结果。于是王厚生之妻寻了几名族人,前来助阵;而张有源之妻也找了兵户中人,前来帮忙。” “可有械斗?”董允问道。 听到此处,李轨失礼地笑了出声,说道:“回董侍中,并无械斗,因大部分男丁不在,或发徭役,或随军北征,妇人偏多,故并无发生械斗,反而是两家不停叫骂。” 董允并没有在意农妇行为,而是抚须少许,问道:“两家最后如何解决?” 李轨收敛情绪,拱手说道:“轨寻吏员,吏员按情及律法,将责令将无人七亩地还给张有源一家,王厚生则得十三亩地,并让两家将地计入自己名下,不可漏缴赋税。” 刘禅思量半响,没有发表见解,而是问道:“休昭、文逸,你二人以为此吏员处理得如何?” 李轨握着剑柄,缓缓答道:“启禀陛下,此二十亩地皆为无人之地,张有源先开荒七亩,后抛荒。王厚生开十三亩地之荒,七亩之地只是除些杂草,并不太过辛劳。吏员各分其地,并计入户下,同时还计入户籍名下,使其不可漏税,轨以为此吏员处理得合情合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田制(下) 确实如李轨所言,此吏员如今的安排着实不错了,且不言兵户张有源分七亩地是否合理,但却能将二十亩地计入到各自名下,这一安排却是合理的,至少没懒政。 只不过刘禅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偏头看向董允,问道:“休昭以为此吏员如何?” 董允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若仅以此事来看的话,吏员所为中规中矩,还尚有不足之处。” “哦!”刘禅踩在河滩的碎石上,说道:“若是休昭应会如何为之?” 董允整理了下衣袖,答道:“若是在下处置的话,民户王厚生分二十亩地,无官府之令,越名下之田,私自开垦无主之地,因当罚之。罚其从明岁开始,其开垦的无主之地田税较正常之数多涨三又之一,以示惩戒,但为鼓励其开垦荒田,三年后恢复正常。” “兵户张有源若要继续开荒种田,可让民户王厚生协助兵户张有源开垦七亩地,并依先前之例,处置兵户张有源。” 闻言,刘禅满意地点了点头,董允真不亏是历史上的蜀汉四相,其治政能力不容置疑,比吏员处置合理许多了。 吏卒简单地将无人的二十亩地划分名下,没有处罚,也没有鼓励。而董允却是不同,先处罚他们无官府之令私自开荒,然后又鼓励开垦,将田亩划入名下,三年后恢复正常的赋税。 同时还让二人协助多开垦出七亩地,增加赋税不说,还缓和了张有源与王厚生关系,给当地留下一个美谈,以全教化之功。 一旁的李轨倒吸凉气,不由为董允的处理手段感到惊讶,急忙拱手答道:“陛下,臣有愧。臣应当询问清楚内容,提供于陛下,再行解决此事。臣立即让吏员重新处置。” 刘禅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为政者切忌朝令夕改,你让此吏员日后如何有威望治民,况且此吏员手段不可言错,只是尚有不足罢了。你将董侍中所言治政方略抄写下来,送于那吏员,让其勉之。” “诺!”李轨拱手应道。 刘禅手指前方,脚步放缓,微微靠近董允,说道:“休昭,朕听你前面所言,仅以此事论之,不知还有何见解?” 董允落后半个身位,答道:“臣在思陛下言及田制之语。” “不知休昭对田制可有所得?”刘禅问道。 董允呼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臣不敢言有所得,只是念及前人之言,有所思。” 刘禅脸色淡然,说道:“不妨,可暂且说之。” 董允看着眼前向东流逝的汉水,缓缓说道:“陛下言及豪强田野兼并之时,臣思及前汉孝武皇帝所为。孝武皇帝纳董仲舒所言,迁天下豪强至关中,又以严法者为官,严惩强宗豪右,令豪右惶惶不可终日。” 刘禅皱眉深思,忽然问道:“休昭可知孝武皇帝之时,豪右为何能遍及乡野乎?” 董允愣了一下神,抚须深思,缓缓答道:“我大汉承亡周乱秦兵戈之后,高祖定天下,传至孝文皇帝(文帝)时,天下空虚,故孝文皇帝务劝农桑,帅以节俭。民始充实,未有并兼之害,故不为民田及奴婢为限。” “民田不限,此为豪强田野兼并根本之祸。” 刘禅握着冰冷的剑柄,感叹说道:“今日张有源、王厚生因无人私田之争或许可见孝文皇帝治时,天下空虚,荒芜之田遍地皆是,百姓纷纷占据而取。天下承平,待人丁繁衍数代之时,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董允看向刘禅,认同说道:“陛下之言,正中要害。但可惜的是,自孝武皇帝之后,孝哀皇帝之时,不能纳师丹之言以限天下之田。” 刘禅望向董允,看着他认真,说道:“即便纳师丹限田之言,亦难根治,彼时强宗豪右已重新遍布乡间,前汉病入膏肓,无以为继。” 董允默然,无言以对。 大汉高官对师丹还是比较熟悉,因为他跟诸葛亮一样,皆是琅琊郡人士。 师丹出仕之时,已经是西汉末年。那时候,西汉政治腐败,豪强大族,贵族官僚、富商大贾疯狂兼并土地,强占民田。百姓贫困潦倒,无不怨恨,犹如干柴一点就着。 师丹为救国图强,联合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等部分大臣提出限制豪强大族兼并土地。但面对天下得利之人群声反对,哀帝便下诏‘且须后’,改革方案便被搁置起来,成了一纸空文。 沉默半响之后,董允开口问道:“若依陛下之意,可是欲在此时限田?” 现在却反而轮到刘禅沉默了,每一时代帝王都有自己的使命。就如同孝文皇帝一样,那时天下空虚,良田荒芜,为快速地积攒国力,不限民田是当初最合适的政策。 此时的大汉恰如孝文皇帝之时,甚至还不如,毕竟现在还没统一。现在的汉田多民少,还没到需要限田的地步,限田反而不利于大汉国力的积蓄,甚至还会阻碍大汉的北伐。 刘禅握紧汉剑,沉声说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中庸》亦曰:‘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为政者,不可因难而退,要不然我大汉北伐又何其不难也!” 顿了顿,刘禅看向董允,继续说道:“朕以为,大汉国土空虚,人众稀少,此时立之甚易;若待以后,人口繁盛,再立之,则是难也。而且限田与积蓄国力克复中原,非是对立,或反而能助大汉更进一步。” 确实如刘禅所言,待人们繁盛之时,那时候想要限田难以做到,此时人口少,或许还可以不触碰得利者的利益。 董允微微颔首,拱手说道:“陛下之言不无道理,臣深以为然,限田与积蓄国力之间,应有合适之策,可以适用于我大汉。” 说着,董允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陛下,巴蜀、凉陇豪强现已拥有大片良田,若要制定限田之策时,还需慎之又慎,不可伤其民心,以动大汉国力。” 刘禅苦笑一声,很是无奈,制定限田政策可真是要规避许多炸弹,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对于豪强已经拥有土地还是好办,大汉现在地广民稀,倒是可以规避。若是在王朝末年或中期根本无法规避,这是必须要面对的。 “将今日你我相谈之语,概要书写送于上丞相,以观上丞相之思。” “诺!” ------ 注意季非【末】之解,《说文解字》:季,少也。 季汉一词,历史上刘禅的诏书中就是称蜀汉为季汉。现武都太守杨戏,也是写过《季汉辅臣赞》的作者,就是称季汉,并无不妥。 杨戏称西汉为前汉,东汉为中汉,蜀汉为季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劳军 , 公元230年,十一月,武都郡。</p> 时值黄昏,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晚风带着冬日的凉意,随着暮色层林浸染,片片落叶随风飘舞。</p> “陛下可在屋内?”</p> 董允手持着几份战报,站在门前,问道。</p> 李轨手按长剑,神情放松,答道:“陛下还在屋内用餐,还请董侍中稍等片刻!”</p> 董允点了点头,站在门前缓缓踱步,等候刘禅用完餔食。</p>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屋内传来,侍从端着已经吃完的碗碟驱步而出。</p> 李轨朝着董允拱了拱手,低声说道:“稍等,在下为董侍中通报。”</p> “陛下,董侍中门外求见!”</p> “宣!”</p> 董允走至门前,向李轨拱了拱手,低声说道:“有劳李羽林!”</p> “不敢!”李轨垂首应道。</p> 董允踏步入内,只见一名长相俊秀的侍女红着脸颊从屋内走出。</p> 董允瞟了一眼,心怀疑惑走入厅内。</p> 刘禅跪坐榻上,轻抿苦涩的茶水,驱除嘴中残留的饭味,将其咽了下去,问道:“休昭入座,可有要事?”</p> 董允将战报放在案上,没有着急禀告要事,而是拱手问道:“敢问陛下,不知那一侍女从何而来?”</p> 刘禅放下茶盏,双眸盯着董允,说道:“此事也需要向休昭知会吗!此乃朕之私事,恐卿不便相问。”</p> 董允毫不示弱,抬眼看向刘禅,神情肃然,答道:“陛下之事皆非私事,皆乃国之大事。臣为内臣,即为侍中,当有权问之。”</p> 刘禅瞥了眼董允,淡淡说道:“此侍女乃是杨太守,见朕身旁无侍奉之人,故遣来服侍之人,可有问题?”</p> 董允垂首拱手应道:“臣请陛下责罚武都太守杨戏?”</p> 刘禅面露不悦,问道:“杨卿又无过失,责罚可有根据?”</p> “太守之职,乃是为陛下治理百姓,未有献女媚上之责。今若不罚,日后杨太守升迁,众人将会非议,敢问陛下如何服众。望陛下为大汉官吏廉洁公正之风,思之!”</p> </p> 董允俯首于地,诚挚地劝谏说道。</p> 董允的谏言不无道理,不管杨戏献女的意图如何,但这始终不是他的职责,一旦这道口子开了,必然会带去不好的影响。</p> 刘禅脸色不太好看,摆了摆手,说道:“便依休昭之言,下令斥责杨戏,罚其三月俸禄,以示惩戒。”</p> “诺,陛下英明。还请陛下回宫之时,将此女带回宫中,以绝陛下之私,不入外人之耳。”董允起身继续说道。</p> 刘禅脸色的神色微微的放缓,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不知休昭入内,可还有其他要事?”</p> “启禀陛下,各部战报已到,目前我大汉战局进展顺利,或许再过几日大军便可回师。”董允答道。</p> 说着,董允将几份战报递了上前,说道:“据柳荡寇所报,魏将卫臻现已经率大军撤离。若以书信所写的日子来看的话,卫臻所部应该将要撤出陈仓道。”</p> 闻言,刘禅喜上眉间,卫臻大军作为后发大军,欲走陈仓道袭扰汉中,如今将要撤退,基本说明了战事将要结束。</p> 刘禅扬了扬战报,起身笑道:“此战,克终与休然功不可没呀!”</p> 董允拿过一封战报摊开,笑容满面地说道:“陛下,镇北将军战报言,武威郡已被光复,并且张掖军也亦收复,剩余几郡,各派手下将领征讨。秦州司马邓艾北讨西海,护羌校尉姜维西进收酒泉、敦煌二郡。”</p> “好!好!子均果不负朕,千里破张郃,威震凉陇,今又攻克姑藏县,平定河西诸郡,此功壮也!”</p> 刘禅哈哈大笑,兴奋地来回踱步,难以克制心中激动的心情。</p> “休昭,替朕拟诏。卿逾大河之险,千里追敌,以劳击逸,以寡胜众,大破张郃,平定河西,功过后汉之冯异,此勋非但破魏,乃永宁河右,使朕长无西顾之念矣!”</p> 董允提笔下文,按照刘禅意思,一一撰写书信。</p> 刘禅停下脚步,微思少许,继续补充说道:“朕念卿久矣,恐卿久居巴地,不适西北风沙酷寒。今朕以皇后亲手缝制毛袄赐之,助卿以御西北酷寒。卿家甚安,子王训已随谯允南(谯周)治学,勿忧!”</p> 半响后,董允搁笔于案,拱手称赞说道:“陛下仁德,子均将于千里之外感激不尽。”</p> 刘禅收敛心绪,走到窗前,遥望天边红霞满天,感叹说道:“此些言语实乃朕之心声而已,今凉州将下,大事将成。”</p> 顿了顿,刘禅继续问道:“上丞相、凉州都督、马参军(马忠)此三部战事各自如何?”</p> 董允边打开另外两份战报,边说道:“上丞相还未有战报传来,想必还与魏军僵持;凉州都督得上丞相军令,围困金城、榆中二城,以迫此二城守军投降。”</p>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可,凉州大局已定。金城不足为道,围困此二城,待其粮绝,逼其出城投降即可,以免折损兵力。”</p> 若是坚守金城郡的是太守张恭还有投降的可能性,但却是凉州太守杨阜亲守城池,想要让他投降几乎不可能。只能慢慢围困,等待城池内粮尽,逼他们投降,或者迫使他们主动作战,减少大汉士卒的损失。</p> 董允看着战报上的内容,禀告说道:“马参军已经汇合各部将士,共计三千人征讨汶山郡叛乱羌部。以都尉张嶷率数营将士为先锋,其率大军压后,蜀郡太守张翼为其督运军粮。大军现朔江水(珉江)而上,已抵达汶山郡郡治绵虒县,制定军策。”</p> “同时根据阴平太守甘陵王军报,阴平郡羌民反叛者少,唯有边境些许部落应和汶山郡反叛,现已封锁城池,安抚百姓。”</p> 刘禅蹙眉深思,转过身看着董允,说道:“今卫臻大军已退,马岭关将无战事发生,士卒可重回汉中囤地。故驻守的汉中士卒可重新调拨,立即诏吴都督拨乐、汉二城七百精锐军士,南下支援马参军所部。”</p> “诺!”董允提笔下文。</p> 刘禅在窗前走了几步,定下所思,说道:“传令下去,明日朕前往马岭关劳军,以慰守城诸将士。同时让留守汉中的公渊一同唤上,今战事将罢,让其留于汉中也是无用。”</p> “诺!”</p> 半响后,董允拟好诏书,一一放在案上,让刘禅亲自盖印。</p> 刘禅举起玉玺朝着案上的巾帛盖去,盖至王平书信之时,迟疑半响,朝着董允说道:“休昭,子均此封书信便不盖印了,非是公事,乃是朕与子均私下之交。”</p> “诺!”</p> 董允将案上所有巾帛整理好,弄上印泥,安排驿骑传送。</p> (今天差点卡文!希望各位兄弟,帮忙多投投月票及推荐票,感谢)</p>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治羌之念 夜幕降临,马岭关外,二百余具白马羌部民尸体,躺在一堆堆干柴上,周围数百名羌民簇拥着。 在山坡上,刘禅肃然,身旁董允、杨戏及白马羌王苻健等人围簇,众人看着即将开始的祭礼,寂静无比。 空旷的旷野中,站在干柴堆旁的羌民面露悲伤之色,手拿羊毛绳为战死的同族兄弟系在脖子上。 “呜!” 释比(羌语祭师之意)吹响牛角声,充满凄凉而又远古气息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黑夜。 释比左右手旁两位副释比一人敲着羊皮鼓,一人摇着铜铃,二人嘴里皆诵唱《人事经》。 释比摘下短牛角,挂在腰处,抿了一口酒,抽出腰刀,在空中挥舞。接着释比将口中烈酒喷洒在腰刀之上,腰刀迅速燃起火焰,散发出一股炽热之气。 “礼启!” 释比高举火焰刀,用羌语高喊道。 二百余名羌人牵着山羊进入祭祀之地,若是有人细心地数一数便会发现山羊之数与战死羌民之数一模一样,并无所差。 山羊在羌人的牵引下,似乎感受到死亡逼近,不由地不安分地叫唤起来,脚下的羊蹄不停刨动,发出轻微响声。 二百余名羌人抽出腰间腰刀,用力按住山羊,不顾山羊的哀求,腰刀从山羊脖颈下划过,温热的羊血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沾湿山羊洁白的羊毛,流到地上。 山羊开始疯狂挣扎,但始终摆脱不了身上羌人的压制,渐渐地随着血液愈发的流失,终于不再抽动。 释比见状,摘下腰间短牛角声‘呜呜’地吹响起来,腰刀继续挥舞,脚步迷幻,跳起禹步,右足在前,左足在后,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 山坡上,苻健打破沉默的空气,用熟练的汉语解释说道:“陛下,此乃我羌人之祭礼,我羌人以羊为图腾,战死者的尸体需焚之,灵魂才可永生,不过还需由羊领路,才可至永生之地。” 刘禅将视线从祭礼上移到苻健身上,说道:“各地民俗各有不同,如何能一样。朕虽不晓贵部祭祀之礼,但却知道死者为大,贵部之礼,应当尊之。” “况且此等勇士乃为大汉抵御外寇所牺牲,若无贵部千余名羌士前往支援,我大汉亦难取胜。故于情于理,我大汉对贵部祭祀之礼,自当心怀尊敬。” “陛下心胸开阔,非凡人所能知之。”苻健拱手夸赞说道。 刘禅抵达马岭关劳军之际,白马羌战死的羌民因山羊不足,不能行丧祭之礼,准备放弃火葬,正准备行土葬之法。 刘禅听闻之后,急忙下令让陪驾的杨戏在附近调集差额山羊给白马羌补上,这才让战死的白马羌勇士得以行火葬之法。 然后刘禅不以火葬之鄙,土葬为贵之礼,没有参加汉军将士葬礼,而是亲自屈尊参加白马羌民葬礼,显示出过人的心胸,白马羌上下由是感激刘禅的仁德。 刘禅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天下之民皆为朕大汉之民,何分汉羌之民。” 山坡下,十余座火堆正在燃烧,发出哔哩啪啦的声音,浓郁的黑烟缭绕其间,袅袅升起,弥漫整个旷野。 刘禅见葬礼进入尾声,吩咐说道:“皆为大汉尽忠为国者,此战后,文然正常调拨钱粮予符首领,以酬白马羌支援之功。同时并额外统计白马勇士功绩,勇猛者大汉再赏;战亡的白马羌勇士,亦额外赐钱粮以慰亡者之家。” “诺!”杨戏应道。 苻健面容大‘惊’失色,连忙推辞,说道:“陛下仁德,在下与杨太守之前已谈过我部酬劳。今陛下赏赐如此之厚,我等受之愧,还请陛下收回。” 说是这么说,但苻健眼神中的欢喜之色却欺骗不了刘禅。 刘禅嘴角上扬,说道:“无需如此,贵部死伤不少,若能以钱粮犒劳勇士,慰其心。足矣!故符首领勿要推辞。” “臣替白马羌部民谢过陛下。”苻健答道。 刘禅又和苻健谈论了几句,便领着杨戏、董允等人离开。 路上,刘禅负手背腰走在前列,董允、杨戏二人分列身后。 走了数十步,杨戏心中有惑,拱手问道:“臣有惑不解,陛下可为在下解疑。” 刘禅瞟了眼杨戏,笑道:“可是为朕待白马羌之厚而不解乎?” 杨戏看着刘禅背影,不解问道:“陛下英明,臣确实为此事而不解。陛下贵为天子,亲临白马羌祭礼,已是屈尊,后又多费钱粮赏与苻健,恐怕太过礼遇。” 刘禅没有直接回答杨戏,而是看了眼另外一侧的董允,笑道:“不知休昭可知朕之意乎?” 董允沉吟半响,抚须答道:“臣不敢妄言,臣揣测而言,以为陛下之意,或是仿燕昭王千金买马骨之为。” 战国时,燕昭王初登君位,为复仇齐国,礼遇郭隗,从而使乐毅从魏而来,邹衍、剧辛从齐、赵国而来,积蓄国力。二十八年后,乐毅率联军伐齐,攻齐国七十二城,至于后面,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杨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陛下是欲厚待苻健白马羌一族,从而使凉、秦二州境内羌、氐、胡部慕之,从而归附,为我大汉助力。”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只能说有此思罢了,我大汉在凉、秦二州根基甚弱。平定陇右之后,大汉西和羌、氐之族,故这几次征战皆不敢发羌、氐之兵助之,甚至此战还是以利诱白马羌为我征战。” “今光复凉州之后,此二州还需深入治理。毕竟凉、秦二州看似地大,但百姓户籍还是过少,若不能将羌氐之族纳入治理,将难以进一步与逆魏在关中抗衡。” 刘禅踏步在前,将大汉接下来治理陇右的国策简单地说了些许。 两年前,大汉平定陇右。刘禅与诸葛亮在天水的冀县彻夜详谈,论述了大汉接下来的发展战略,其中对于陇右的治理有明显规划。 第一步,由刘禅出面拉拢陇右大姓子弟,纳英武大姓子弟入羽林卫任官,如李轨、赵铭等人;而诸葛亮是以中央之命令征辟当地俊杰或入朝廷,或从军任职,如辛洪、梁绪、尹赏、梁虔等人。 第二步,马良治政秦州之时,基本是对县级没有大的调动,基本维持魏国之前治理的状态,安抚人心,恢复生产,将益州的食盐运往缺盐之地。 第三步,大汉以马政手段分利于陇右大姓及羌、氐之族,拉拢其心。 还未深入处理之时,却遇到了曹真伐蜀,打断了治理的节奏。而曹真伐蜀之后,诸葛亮于次年也就是今年急匆匆地发起伐凉之战,不给曹魏休养生息的时间。 而这战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对羌、氐二族的深入治理,尽可能效仿南中一样,将羌、氐部民绑上大汉的战场。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官爵限田 汉帝刘禅建兴八年,十二月,高平第一城。 弯月清冷,俯视着这座西北要塞,寒风呼啸,拍打着窗台,吹起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 与屋外寒风凌冽不同的是,屋内甚是温暖,数座火塘内燃起了篝火,熊熊火焰映红了整间屋子。 诸葛亮正在橘黄色的灯盏下,看着前些日送达的大汉陛下与侍中董允于汉水畔交谈的内容,时不时还提笔将要点写于巾帛上。 半响后,诸葛亮搁笔于案上,端起案上热腾腾的参茶,轻抿起来。一股微苦的茶水之味刺激着诸葛亮的口鼻。 诸葛亮有些舍不得地放下参茶,嘴里时不时回味着甘苦的参茶水。 此上党人参乃是杨仪受刘禅书信嘱托,广寻所得。 当时曹真病逝于军中,诸葛亮心中感觉到一阵隐隐的不安,恰逢杨仪献上人参,言有安神效果,便以入茶。 饮了多次之后,诸葛亮发现原本劳累的身体,不再那么疲倦。一来二去后,诸葛亮喜欢上了参茶,常随手携带。 只可惜此人参益州无产,中原唯有并州上党郡有产(注1),而且产的质量也是不高,最好的还是辽东人参。 诸葛亮探手将巾帛递给潘俊,说道:“承明(潘浚字),你且看看陛下与休昭谈论限田之言。” 潘浚抬头看了眼诸葛亮,搁笔于案,好奇地顺手拿过巾帛,端详起来。 诸葛亮则是十分悠闲地站起身子,敲了敲腰背,端着参茶在厅中溜达起来,时不时探头看着伏首于案牍之上的内府官吏。若看到不满意之处,伸出手指着案牍上的公务指正起来;看到赞许之处,拍着肩膀以示鼓励。 喝着喝着参茶没水,还走到火塘边上,拎过水壶,往茶盏内倾倒些许温水,将参片继续浸泡起来。接着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过一封公文,又查看起来。 而此时潘浚也刚刚看完刘禅与董允二人的简要谈话,面露深思之色。 诸葛亮伏案提笔在公文上批上一个‘阅’字,余光瞥见潘浚,问道:“承明以为如何?” 潘浚站起身,指了指后厅,拱手说道:“上丞相,请入内谈之。” 诸葛亮明白潘浚的意思,田制与陛下所谈乃私密之事,不可为普通官吏可知。于是站起身子,顺手拿起热乎乎的参茶往后厅走。 潘浚与诸葛亮对案而坐,沉声说道:“浚不敢妄言,只是浚以为陛下之言,不无道理。前汉董仲舒上疏孝武皇帝,欲让天下限田,孝武皇帝知其重,却不知如何为之,只能以严法酷吏而治豪强,方可稍缓兼并之事。” “但至孝哀皇帝时,既无雄才,也无伟略,对此无能为力,终失天下。故因效古制,以限私民占田。以此为国策,即我大汉终克天下,方有可能延绵千秋。” 潘浚此言基本将西汉对待限田态度展现而出,孝文帝因天下空虚,放任百姓占田,从而传到汉武帝时,豪强并立。当时董仲舒上疏言明此事,但董仲舒只提出限民之思,没有具体措施。 汉朝作为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同时汉武帝也是作为第一个面对豪强土地兼并问题的皇帝。由于历史上找不到相应的借鉴措施,只能以酷吏严打豪强,延缓土地兼并的情况。 而到汉哀帝时,师丹提出相对而言具有可行性的方略,但那时候的大汉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诸葛亮微微颔首,探手轻敲案几,问道:“不知承明以为师节侯(师丹)之策如何?” 闻言,潘浚皱眉思索,抚须说道:“若浚无记错的话,师节侯上奏言,关内侯、吏、民名田,皆勿过三十顷。侯王奴婢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关内侯、吏、民三十人。期尽三年,犯者没入官。” 师丹的政策就是设置上限,关内侯、吏、民名田,皆不能超过三十顷,而奴仆的话,则是侯王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关内侯、吏、民三十人。若超过的的话,则直接没收入官府。 说着,潘浚摇了摇头,说道:“师节侯所罚可以,但所设名田上限,则不能纳为用之。” 诸葛亮端着温热的参茶,沉吟说道:“亮以为,当设不同品阶方可。王、侯、官、吏、兵、民当有分别,不应一概论之。应设不同上限,以区分身份高低。” 潘浚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上丞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官有不同,差距甚大,不知如何定之?” 诸葛亮看着潘浚,试探说道:“不如以俸禄多寡为限?” 潘浚嘿嘿一笑,说道:“或可为之,不过在下亦听闻,逆魏曹叡欲修官品,制官九阶。” 诸葛亮沉吟半响,摇了摇头,说道:“亮亦有所闻,只是此时制九品尚有不足,或会惹人口舌之言。先暂以官职俸禄以分官吏上下田亩之限。” 顿了顿,诸葛亮抚须说道:“至于兵民的话,亮以为不若以兵二十等爵制,来限田亩多寡。” 潘浚微微点头,赞许说道:“上丞相所言,亦是浚之思也。兵民以爵限之,官吏以俸禄限之。” 说到此,潘浚停顿半响,说道:“只是若为将帅者,爵与官冲突,如何判之?不如取爵、官二者,其中高者为限?” 诸葛亮轻抿一口参茶,说道:“可从承明所言,爵与官有分,取高者为之限。” 放下参茶,诸葛亮看着潘浚,低声说道:“官爵限田之事,并非大事。难题在于陛下书信中所言,民当如何限之,方可不伤积蓄国力?而豪强士族所占之田,又如何为之?” “此二问,方乃限田要事。内府之中,益州士人颇多,故亮不敢与其商议,军中唯有君与亮有此能而解此问。” 诸葛亮所言不虚,如今大汉能有治国大才的话,除去已经病逝的张裔外,唯有蒋琬、潘浚可为依仗,现在的费祎、董允、吕乂三人还稍差半点。 潘浚为蒋琬表弟,弱冠之龄随东汉大儒宋忠受学,建安七子的王粲见其都甚感异之。潘浚很早就出仕,在刘表任命下,担任江夏从事、湘乡令;老刘领荆州刺史的时候,以潘浚为治中从事,其职仅次于别驾。 为人刚直,不惧权威,还甚晓兵事,重新归蜀之后,被诸葛亮任命为内府司直,掌司法之事,为人低调许多,但权柄亦是不小。北伐期间,刘琰死后,被诸葛亮任命为中军师,常陪诸葛亮左右,形影不离,可为诸葛亮心腹。 潘浚沉吟少许,说道:“此事还需看国家及上丞相之意!” --------- 1《说文解字》:“参,人参,药草,出上党。”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融合 在场的荆蜀士人虽神色不悦,但在刘禅的权威下,还是以胡俗喝下咂酒。而陇右士人却是十分豪爽地喝下咂酒,心情更加愉悦。 一坛咂酒让在座的众人饮下,似乎将在场众人的关系拉进了一步。 借着美酒,荆蜀士人渐渐与陇右士人、羌人也有了些许沟通。原本互不相识的李轨与柳隐二人举酒互敬,董允与廖立二人与也与苻健及其之弟苻双闲聊。 高座位上的刘禅轻扬嘴角,对这一幕有些满意。 汉、羌两个民族,经历了秦汉厮杀融合,位于冲突地带的陇右一地风俗不同于蜀地。特别是在东汉时期,大量的羌、氐百姓迁移到陇右生活,胡风胡俗已经融入陇右大姓及百姓之中。 同时因为地理位置因素,蜀人性格保守,偏向享受;而陇右地处汉、羌冲突地带,陇人性格开放激昂,吃苦耐劳,尚武之风盛行。 自从陇右纳入统治以来,经常出游的二地的刘禅感受颇深,相对于同饮长江水的荆、蜀二地士人而言,被秦岭阻隔的陇右士人则是风俗迥异。 若简单来说,此时的蜀地是农耕文明与而陇右与羌、氐百姓更偏向半农业半游牧文明。 就在刘禅思索之际,李轨、柳隐与苻双三人已经喝上头,被苻双拉到台下加入羌民的舞步当中,踉踉跄跄地跳了起来。 刘禅轻抿一口酒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要让蜀人不鄙陇右羌、氐的百姓,那就让蜀人改变观念,让陇人的部分习俗成为蜀人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看来强国不仅需要改革变法制度,还要统一思想啊! 不知过了多久夜渐深,宴会也进入尾声,而此时的武都太守杨戏与苻健正交谈政务。 杨戏红着脸,微醺说道:“苻首领,此战过后,不知可率多少部民可出山,助我武都修缮水利及沟渠。” 与众人印象中不同的是,羌人虽文化比不上汉人,但由于地理原因,在某些上汉人百姓不如羌人。 羌人居住在高半山或河谷地里,不仅会放牧,同时也擅长农事。因此羌人具有独特的建筑技巧,对栈道的修建特别擅长,以及对水利的修缮似乎格外的精通。 或许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上古治水的大禹(注1),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羌族人。同时李冰修筑都江堰也会有大量的羌人出山相助。 故羌人常在冬季出山,为汉人雇佣,或开垦农田,或修缮水利(注2)。 苻健头脑清晰,掐指简单算了算,迟疑半响,说道:“杨太守,若还是去岁的工程量,大概我部八百羌民即可。” 杨戏沉吟少许,说道:“今岁可能还要加上维护漾水,有近四百名农夫相助,不知苻首领以为如何?” 当初杨戏第一年上任,打通嘉陵道,疏通漾水,便请当地地头蛇白马羌出山相助,许以钱财。 苻健垂首沉思盘算,半响后,抬头说道:“可,不过我需要与在下之弟(苻双)商议。恐怕这次要让他多出些人手,至于其钱财的话,较往常少一半即可,维护漾水,在下所部则分文不收。杨太守只给我弟发之即可。” 杨戏放下酒樽,挥手摇头,说道:“不可,我郡正常给予苻首领,要不然苻首领如何向部民交代。” 苻健微正脸色,朝向大汉天子拱手,情深意切地说道:“大汉自光复武都以来,待我部甚厚,不对我部征发徭役,不令我部出兵为战。凡是有需我部者,皆赏钱粮于我,健虽羌人,但亦知晓恩义二字,今若不报答大汉,岂不是不知好歹。” 刘禅哈哈一笑,看向苻健,说道:“我大汉向来与民和善,卿可从杨太守之言,将钱财收下。” 嗯!大汉已经忘记了怎么对待南中蛮夷了。 苻健依然推辞不受,并且甚至扬言今冬免费为大汉修缮水利。 最后杨戏不得不接受苻健的好意,同意苻健所说的钱财数目为赏。 座位上的刘禅不仅又多看了几眼苻健,并且有些欣赏他,很懂如今的局势嘛! 大汉数次击退曹魏,基本就代表着大汉在武都郡的治理几乎是稳固下来,作为久居武都郡的白马羌要想安居乐业,那你不付出点什么,可能吗? 大汉治理南中的先例就在前头,邓方治理的时候,基本以和为贵,稳固统治,到后面大汉可是要收税的,要不然高定、孟获造反是为什么! 刘禅不由和苻健又喝了几樽,漫不经心地问道:“卿所部多少人?卿弟所部又有多少人?” 苻健也不在意,拱手答道:“启禀陛下,在下所部四百余户,部民共两千余口,臣弟随臣父生活,所部七百余户,有三千余人。” 羌族存在幼子继承制,长子成婚之后,就要分户,独立生活。 坐在对案的廖立似乎察觉到刘禅的意思,试探问道:“不知苻首领以为大汉如何?” 苻健愣了愣,偷瞄了眼大汉天子,只见其脸色淡然,轻抿酒水,不知深浅。 苻健迟疑半响,摇头说道:“大汉地有千里,带甲十万,民有数百万之众,健甚慕之,但非健能议之。” 廖立颇有深意地说道:“慕之不如附之。” 此言一出,刘禅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子,朝着台下走去回营,留了句:“朕乏了,先行休息,诸君继续畅饮。” 董允、廖立二人随即跟上,不过离开之时,廖立又轻飘飘地说道:“君可深思。” 苻健端着酒樽,看着廖立远去的身影,不知作何思索。 离开宴会之后,刘禅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后廖立、董允落后几步跟随着。 寂静的黑夜中,廖立只听见刘禅嘴里似乎念叨着‘赵武灵王’‘肥义’‘代郡’等词,令人摸不着头脑。 最后回营之时,刘禅吩咐说道:“今大汉与逆魏战事将罢,明日回成都。” “诺!” (ps:有书友建议我下本书开新野剧本,大家觉得怎么样?) ---------- 1《史记·六国年表》:“禹兴于西羌。” 《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大禹)家于西羌,地曰石纽。石纽在蜀西川也。” 2《后汉书》:“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 《史记》:“羌人,冬则入蜀为佣。”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胡服骑射 时入冬季,北风呼啸,官道上数百人的车驾队伍沿着西汉水畔,在乡野间缓缓向南而行。 随着北伐战事的渐渐结束,此时的乡间不再只有妇孺、老人,壮年男丁也是充斥其间。见到久违重复的家人,妇孺欢喜不已,加之时入腊月,到处可见喜气洋洋的脸庞。 不过此时的刘禅倒是有些烦闷,近日以来,对国策思虑颇多,但却又没有一个好的主意。 不管是宗教还是田制、汉羌融合这三方面,相对来说还是无法将其串联到一起,恐怕还需要等诸葛亮回师,进一步商议具体政策内容。 “陛下,向长史(向朗)所献《竹书纪年》在此。” 长史向朗长期在汉中屯田理事,协助诸葛亮后勤工作,为人酷爱藏书,所藏书籍为大汉最为丰富之人,但由于政务繁忙基本是藏而不看。 李轨从一个风尘仆仆的亲卫手上,拿过书囊,递给刘禅,说道。 “嗯!让狄济近些日不用执勤,多休息休息。”刘禅接过书囊,吩咐道。 “诺!” 刘禅打开书囊,拿出囊中的《竹书纪年》一书,找到魏纪关于赵武灵王相关内容阅读起来。 《竹书纪年》乃是春秋时期晋国史官和战国时期魏国史官所作的一部编年体通史。详细介绍从夏到梁惠文王时期的内容,可以补充《史记?赵世家》关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改革描写。 刘禅摊开于案几上,伴随着摇摇晃晃的车驾,参照着《史记?赵世家》静心研读起来,时不时还提笔在旁边勾勒注释。 刘禅一直希望可以从历史上寻找到可以借鉴的经验,从而给制定国策带来新的灵感。 马岭关劳军之后,特别是在与羌人接触之后,所思颇多,不由想起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改革,为寻求灵感,近些日刘禅一直在研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前后经过缘由。 与后世人所想不同,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并不只是简单地让全国百姓上下穿胡服,练习骑射,使赵国军事力量大涨。 更深层次的缘由则是当时赵国面对困境,当时的赵国地分南北,一个以邯郸为中心,一个则是以代郡为中心,由于太行山、中山国的阻挡,使得两地沟通十分困难。 地处北境的代郡受胡人影响比较大,可以看作胡人文化,邯郸地处中原,则是可以看作汉人文化,当时华夏贵、戎狄卑。因此长久下来,代郡与邯郸几乎将要分裂。 赵武灵王为了结束国家分裂,统一国民意识,才将代表民族文化的服饰改革,下令全国上下着胡服,意味着打破华夏贵、戎狄卑的观念。 大批任命具有戎狄背景的将领,招募大量胡人为骑士,提高骑士于国中的地位等一系列行政手段,将戎狄融入汉人之中,改变赵国的权力结构,这才是使得国力极大增强。甚至还借着这次军功制度的变革推广,将宗室与地主隐瞒的人口都查了出来。 而大汉目前的情况虽不似赵武灵王之时的赵国,但是有些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的陇右、凉州汉胡参半,甚至连关中都是如此,整个陕北都已经是羌胡遍地。 历史上,西晋江统见状,撰写《徙戎论》于朝廷,言‘关中之八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戎狄‘人面兽心’,应该外迁出汉境,且不谈观念是否正确。但却是正中当时利害关系,可惜西晋高层无能,浑然不知,最终未及十年,夷狄乱华。 刘禅面露深思之色,放下书卷,提笔写在巾帛上,摇摇晃晃地写下‘汉人胡风’‘胡人汉化’‘中央’‘兵制’等一些字词。 车驾内陪侍的廖立,好奇地伸头看去,若有所思地抚须思量。 刘禅搁笔于案上,瞟了眼廖立,笑道:“公渊,可知朕何意否?” 廖立沉吟半响,目光在案上流转着,说道:“陛下可是欲效赵武灵王,行胡服骑射之法,内革兵制,外合汉胡?”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交谈起来并不费劲,而且一点就通。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正如公渊所言一般,朕欲融羌、氐、胡三民入大汉,但却不知行何之策,可令胡民为己用?” 廖立抚须思量,问道:“三卫兵制可否?”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三卫兵制不可为长久之策,近年来随着三卫兵户增加,奴隶不足以为用,三卫兵乃精锐士卒,不可效之。” 廖立点了点头,也是赞同。三卫兵本身不事生产,以战为生,以奴为耕,不纳赋税。如今大汉勉强才设有四卫,白甲左右二卫,还未满员;赤甲、青甲各一卫,赤甲满员,青甲尚未满员。 一万多人的三卫制,如今却要二、三万奴隶供养,而这些奴隶大部分来自南中偏南部的地区。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大汉为快速积攒国力,不得已推行三卫兵制,如果在陇右、凉州地区实行三卫兵制,将得不偿失。 “陛下,赵武灵王为兴骑卒,以厚利募羌、氐、胡之众出山,糅以汉人为其中,拔其骁勇者任官,如此之策可为鉴之。”廖立说道。 刘禅微眯双眼,点点头说道:“此策可以一用,不过还可优化。” 赵武灵王当时没有直接募集胡众部落为兵,重要的一点就是雇佣骑兵很不可靠,而且很难指挥。当时为执掌这支骑卒,赵武灵王直接招募普通胡众为兵,加入善骑术的汉人于其中,从而直接被赵国所掌握。 比如此次马岭关之战,苻健、苻双兄弟二人率部民支援,大汉难以掌握指挥,若只是招募部民的话,没有带来组织系统,可以直接经过整编训练后,成为大汉所管辖的士卒,甚至可以将他们的家人一同编户齐民。 顿了顿,廖立迟疑半响,说道:“赵武灵王以胡服融汉胡之民,至于大汉以何融汉胡之民,臣实属不知。” 闻言,刘禅苦笑一声,说道:“对于融合汉胡之民,朕也是颇为头疼。等朕与上丞相详谈之后,再看看吧!” 说着,刘禅掀开车帘,看着已经小雪飘扬的天空,叹道:“却不知上丞相可何时回师。” “陛下今天色已晚,可要扎营修整?”李轨在车外问道。 刘禅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修整吧!” “诺!” “公渊,德信(马忠字)战事如何,可有最新禀告?” 刘禅提起衣摆,准备下车时,忽然问道。 “启禀陛下,马参军还与汶山郡蛮夷相持,最新战报还未送达。”廖立答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大军回师 后厅内,一盏油灯的焰火摇曳着身姿,将诸葛亮的影子拉得很长。 潘浚早已离去,诸葛亮孤坐榻上沉思,手捧的参茶早已凉透,却浑然不知。 半响后,潘浚重新入厅,说道:“启禀上丞相,众人已在外等候。” “嗯!”诸葛亮从深思中惊醒,抬头看了眼潘浚,说道:“好!亮这就出厅。” 说着,诸葛亮降低音调,以二人所能闻的声音,说道:“承明所言不错,豪强士族之田应当限之,抑其兼并之行为,违者抄没入郡县。” “刚刚所言的官、爵限田之事还有劳承明草制一份,交于亮手。至于豪强、百姓占田之深浅,稍后回成都再深议。切记今日交谈之言,不为第三者可知!” “诺!”潘浚含笑应道。 诸葛亮与潘浚粗制限田纲纪,确立政策的核心施政思想,至于深入确定田制的具体措施,还要回成都向天子刘禅禀告商议后,才能进一步确定。 诸葛亮与潘浚二人走出大厅,只见内府官吏及主要将帅皆聚集厅中。 诸葛亮端坐高位,笑着说道:“今天色已晚,亮还召诸位议事,望诸位见谅。” “我等不敢!请上丞相吩咐。”众人拱手应道。 诸葛亮将凉透的参茶放在案上,说道:“今贼将曹真病亡,逆魏大军退却,迁朝那百姓入关中,被元雄(吴班)及伯瞻(马岱)联手所阻止,今已得胜回师。不知诸位以为接下,我军应当如何为之?” 霍弋迟疑半响,拱手问道:“敢问上丞相,各部目前军情如何?” 诸葛亮看向杨仪,说道:“威公,将最新军报说与众人听之。” “诺!”杨仪拱手应下,掏出巾帛,说道:“王镇北平定张掖郡,镇压武威、张掖二郡逆魏叛军,维护河西诸郡县安宁;姜校尉分兵深入河西,光复酒泉郡,进讨敦煌郡;安汉将军邓士载,冒大雪轻骑突进数百里,大破西海太守庞淯,收复西海郡。” “同时,凉州刺史吕季阳已赴凉州治所武威郡姑臧县,理政安民,恢复凉州各郡安定。” 说完,杨仪看着在场众人,笑道:“凉州战事进展顺利,正如上丞相所料,今岁凉州已初安,明年便可彻底平定凉州。” “左将军所部目前战事进展如何?”刘巴问道。 杨仪抽动鼻翼,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左将军所部并无进展,依旧按照上丞相布置的计策实施,围困金城、榆中二城,以待其粮绝。” 潘浚瞥了眼杨仪,补充说道:“左将军已率大军平定了金城郡其他县城,金城已安定大半。” 诸葛亮面露笑意,看向霍弋,说道:“不知绍先以为如何?” 霍弋闻言,微正神色,拱手说道:“若以弋之见,不如罢兵回师。逆魏撤军,固守关中,我军虽胜逆魏,但手下士卒已疲,若再追之,进攻关中,我军亦难胜之。今复凉州,北伐目的已成,不如回师,以待来年再战。”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绍先所言不无道理,大军出征近有一岁,千里运粮,有所不济,且时入腊月,将士思乡心切。凉州虽初安,但杨阜未克,敦煌、金城仍在敌手,亮以为回师不为不可,休养生息,安定凉州,以待来年再战。” “上丞相所言极是,陛下亦有书信至,言连续三年征战,百姓困顿,陇右尚未大治,望我军能尽快回师,勿伤春耕。”潘浚亦附和道。 军中好战之将见状,也只能悻悻然地闭口不发言。 “既然如此,于三日后,全军撤军回师。” 顿了顿,诸葛亮继续说道:“高平及萧关二城谁敢守之?” 此言刚落,霍弋拱手出列,上扬语调,说道:“弋愿守萧关、高平二城,以据逆魏,令郭淮不得入也。” 诸葛亮面露惋惜之色,说道:“绍先有此心,足以壮也!只是绍先为虎步军之主,不可轻动。” 虎步军被诸葛亮编入中军,霍弋若要外任,基本是要辞去虎步军主帅一职。且不言虎步军乃军中精锐,中军与外军的差别可是相当的大,而且出任的地方还是西北大地,还仅为萧关守将,一般将帅如何愿意! 霍弋一咬牙,奋然说道:“虎步军可由副将孟琰继之,弋愿外任。” 诸葛亮神情肃然看向霍弋,沉声问道:“绍先此言不假?” “不假!” 诸葛亮欣慰地抚须,说道:“善!绍先有此心,亮岂能阻之。翊军将军霍弋听令!” “末将在此!” 诸葛亮本想将高平城划入汉昌郡治下,毕竟就只有一座城池,现在又划出一郡来,非常浪费。 但面对霍弋请命,诸葛亮稍微深思之后,决定对其补偿,表为安定太守,以励其志,鼓其心。 “本帅表你为安定郡太守,属秦州管辖,受车骑将军黄权节制。”诸葛亮下令说道。 安定郡下属,临泾、彭阳、泾阳、泾阴、阴密、乌支、朝那七县。高平第一城、萧关为朝那县所属城池,还不是县,霍弋就是空头太守。 “末将领命!” 受王平安定河右的刺激,霍弋外任高平,完全是想独领一军,历练自己,不想被王平拉下太多,毕竟跟随在诸葛亮身旁许久,学习很多东西,还是要实践。 诸葛亮目光移向中监军关兴身上,吩咐说道:“安国,拨四千士卒于霍安定帐下,战卒与屯田卒参半。” “诺!”关兴应道。 “绍先切记,乌水屯田勿废,当勤劳耕之。”诸葛亮叮嘱道。 “诺!” 诸葛亮站起身子,环视众人,说道:“可还其他事乎?” 潘浚出列,拱手问道:“启禀上丞相,我军回师,凉州战事谁可执掌?” 诸葛亮沉吟半响,缓缓说道:“左将军既为凉州都督,战事应当由其掌之。如今凉州战事将安,汉中空虚,让王镇北率部回师汉中,亮表其为汉中都督。士载暂时调入左将军帐下,待凉州彻底平定之后,重归车骑将军帐下。” 说着,诸葛亮微思少许,说道:“同时让秦州刺史、车骑将军二人协助左将军及吕刺史安定凉州。” 王平对安定凉州的功劳甚大,若继续让他呆在凉州,会影响魏延的威望,也会让魏延接下来不好工作,毕竟接下来还有金城、敦煌二郡尚未平定。 因此让王平回汉中最合适不过,一可接手汉中军务,增加汉中的守备实力,;二可让王平所部休整,以慰一年辛劳。 “诺!”潘浚应道。 诸葛亮环视众人,沉声说道:“传令全军,三日后拔军回师。” “末将领命!”众人应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问话(上) 夜色微沉,天空上小雪飘扬,道路旁广阔的农田平铺在原野上,数十亩地之间有明细的划分,显然是经过县衙的划分。 阡陌旁,羽林卫等人正安营扎寨,或往山间捡拾柴火,或往附近村落购买食材。 刘禅迎着雪花,系着披风,于田亩间踏步而行。腊月的田亩,一片萧索,加上近日小雪,田亩内已经积累着些许积雪。 刘禅哈着白气,指着附近的田亩,说道:“休昭,今岁虽有兵事,但这些田亩并无荒废,此户人家腊、正二月应当过得不错。” 董允拍了拍衣袖上的雪花,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近些年虽战事频繁,但还未真伤及农事。” “雪大,且回营帐。”刘禅看了看天上越下越大的雪,指了指营帐方向,说道:“两年前,我大汉伐陇,正值冬季,腊月出兵,春夏之交罢兵;一年前,逆魏犯我,四月出兵,六月罢兵。” “往年两次征伐,时间短,且路程也近,对百姓影响并不甚大,唯有此岁,四月出兵,至腊月还未罢兵,对今岁农事,可是影响甚大啊!” 董允落后半个身位,说道:“陛下勿忧,今逆魏兵退,想必无需多时,上丞相应能回师,或此时上丞相就在回师的路上。” 刘禅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不误明年春耕即可。还是看看今晚能有什么吃食吧。” 刘禅谈笑间已经回到营帐,刘禅解下披风,交给清秀的侍女,端坐案上。 刘禅正准备拿出《吕氏春秋》阅读之时,帐外亲卫禀告道:“陛下,此白水乡亭亭长已被唤来。” 秦汉之时,乡、亭基本可以看作大汉的第二小的行政体系,十里一亭、十里一乡,乡亭并举。 至于十亭一乡之言,则是抄写错误而已,西汉六千六百多个乡,两万九千六百多个亭,平均下来也只不过一乡四亭,而且若是十亭一乡,一里约有百户人口,一乡则有万户人口,是故根本不可能。 亭长年俸禄百石,与乡吏相同受县衙管辖。 至于更小的里,则设里正一职,负责掌管户口、赋役之事。 刘禅合上刚刚打开的《吕氏春秋》,沉声说道:“唤白水亭长入内!” 白水亭长年约四旬,衣着干净,弓着身子,身形消瘦,扑通跪地,高呼:“吏白水亭长马宝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陛下万年!” 说完,白水亭长就跪地不敢起身。帐外寒风凌冽,而他却紧张得头冒冷汗,颤抖的身躯,尽显惊惧之情。 刘禅抬了抬手,让亲卫拿着绳床(马扎注1)放在地上,亲和说道:“无需紧张,朕问几句话而已,如实禀告即可,坐下说话吧!” “诺!” 白水亭长用衣袖擦了擦汗液,拘谨着坐着半边马扎,很是乖巧。 “卿年岁几何,担任亭长多久了?”刘禅语气温和地问。 白水亭长愣了愣,恭谨答道:“启禀陛下,在下年长四旬有五,担任亭长一职不过五载。” “这五载间感觉乡亭百姓生活如何?所食之粮足否?”刘禅问道。 “如实问道!”刘禅叮嘱道。 白水亭长迟疑半响,实话实说道:“陛下,前三载,乡亭间百姓生活甚好,后两载,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今岁,百姓家中男丁徭役所服时间甚长,田亩之间皆是妇人及老者耕之,若非往岁留有冬衣,今年百姓接受寒。” 刘禅闻言叹了口气,这就是农业社会,家庭是生产单位,而非是个人。男耕女织这词所言不假,男人耕种,妇人纺织,缺一不可,一旦妇人无织,接下来家中衣物,夏寒衣装,必然短缺。 顿了顿,白水亭长补充说道:“不过有赖陛下,我等幸得新式耕法、蜀中犁,百姓家中这些年皆有所积蓄,今岁不过比往日艰难些许。” 刘禅收敛心神,继续问道:“蜀中犁与新式耕法,县中推广几载了。” 白水亭长掐指算了算,说道:“今岁算入,已有六载,不过百姓全部用之不过四载。” 此时,建兴八年腊月(公元230年),六年前大概就是建兴二年(建兴224年),四年前就是建兴四年(公元226年),当初推广的时候是建兴元年。 刘禅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梓潼郡官吏没有懒政,抛除培训,推广的时间,汉德县能够在建兴二年向乡亭推广非常不易, “用此法之后,收成如何?”刘禅笑着问道。 说到此处,白水亭长嘴角一咧,说道:“赖陛下天恩,亭内百姓用后,收成皆涨二至四成,有些百姓细心照料甚至可涨五成。因此近岁虽战事频发,但百姓有往年积蓄,可勉强济之。” 听完,刘禅心中才稍微安定,梓潼郡百姓能够度日,那么蜀中平原的百姓想必也是无虞。 刘禅甚是欢喜地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白水亭百姓,明岁可无战事,可安心劳作。” “不,未来二至三载内也无战事。”刘禅改口,郑重承诺说道。 白水亭长大喜过望,跪地叩首,说道:“在下替白水亭七百户百姓谢过陛下。” 刘禅上扬嘴角,忽然淡淡问道:“朕还有一问,卿家中可有奴仆,田亩又有多少?” 白水亭长心中狂跳,不知刘禅何意,紧张地将家长情况如实说出:“启禀陛下,在下家长有仆二人,妻妾各一人,子二人,女二人,长子成家已分户而出,长女出嫁。至于田亩的话……” “如实回答!”刘禅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 白水亭长吞咽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在下家中上田一百亩,中田一百四十亩,差田三百亩,牛二头。” 按照古时田亩制度,差田与中田1:3,三百亩差田等于一百亩上田,良田与中田1:2,二百亩差田等于一百亩上田。 这样来算的话,白水亭长家有两百七十亩左右的上田,奴仆一人,加上妻妾二人,未成年子女二人,自己一人,七人之家,牛二头。 刘禅闭眼手指轻敲案桌,心中盘算着白水亭长的家产。 随着手指敲击声不断响起,白水亭长见天子还没有说话,一咬牙,继续说道:“长子成家后,在下分出六十亩上田,中田一百亩,差田二百亩,牛一头,奴仆一人。” 闻言,刘禅终于睁开双眼,这才符合白水亭长的身份,一个掌管数千人的亭长,怎么可能就那些家产。 刘禅看着白水亭长,淡淡说道:“你兄弟几人,田亩也是无差多少吧!” 白水亭长擦拭着冷汗,连连应道。 他没想到年轻的天子对乡间门门道道这么清楚,自己马氏一族在汉德县小等豪强,父亲在刘焉为州牧时发家,自己有兄弟三人,大部分所占之田皆是父亲死后分家平分所得。 只不过诸葛亮公执政之时,虽抑制土地兼并,但自己和兄弟几人也偷偷摸摸占了些许田亩。 白水亭长心中七上八下,生怕眼前的天子要追查此时占田之事。 “退下吧!” 半响后,出乎白水亭长的意料,天子没有话语,就让自己走了。 白水亭长松了口气,起身拱手说道:“陛下仁德万年。” “休昭明日扎营之时,诏普通百姓,朕继续问话。” “诺!” --------- 1《三国志·魏书·魏武帝》引用《曹瞒传》:“公将过河,前队适渡,超等奄至,公犹坐胡床不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问话(中) 腊冬的黄昏来得比往日更早一些,刘禅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抵达了梓潼郡的德阳亭,但由于刘禅提前下达的‘各级官吏皆无需迎接,专心理政’诏令,故各地属官奉诏不敢迎奉,但却献上一路所需粮草。 腊冬黄昏下,田野道路间行人稀少,不过偶尔还能遇见乡间前往祭拜先祖的乡民。 不过乡民们却离得远远地躲开这支准备扎营的车队,生怕惊扰贵人,毕竟他们知道他们与这支车队里的贵人身份上犹如天地般差距。 这一幕映入刘禅眼帘之中,不过往往此时却是刘禅最沉默之际,因为前世自己也是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侥幸穿越荣得富贵。不过刘禅却未曾忘记过往,自己虽不能言圣人君子,但却亦知当担二字,自己肩膀上担着这片土地上无数百姓。 刘禅与往日一般,乘着将士扎营之际,命亲卫召来乡间普通百姓,以为询问农事。 未过许久,一名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看似五旬老者,哆哆嗦嗦,十分拘谨地跟在亲卫身后。 “草民李铁见过陛下,陛下万年!” 还未靠近数步,农夫就扑通跪地,一边不停叩首,一边紧张地呼道,显然是不懂礼法。 刘禅轻声一笑,挥了挥手,说道:“起身,靠近说话!” 农夫局促地站起身子,轻挪脚步,往刘禅方向靠近。 刘禅也没有站着,而是不拘礼节,不顾地上泥土,直接坐在田陇上,笑道:“且坐,不用拘礼。” 跟随刘禅干过农活的董允、廖立二人也坐在田陇上。 农夫见众贵人像极了自己干完农活,坐在田间的样子,心中紧张之情这才微微舒缓,也提起衣摆一屁股坐了下去。 刘禅十分亲和,指着眼前的农田,笑道:“这是你家的田吧?看来你很是细心打理嘛!” 闻言,农夫偷瞄天子,好奇问道:“陛下也知耕作?” 刘禅哈哈一笑,伸出粗糙的手掌,在农夫面前展开,说道:“你以为如何?” 只见刘禅手掌上厚厚的茧子,这些或是勤习马槊、骑射遗留下来,或在武担山劳作所留。 农夫探头一看,面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真和传言里一样会耕种,手上的茧子可骗不了长久劳作的他。 刘禅收回手掌,指着田亩,说道:“今岁亩收如何?” 此时的农夫也不再紧张,摇了摇头,说道:“今岁有兵戈,家中男丁或从军征战,或被里正征发徭役,田中皆由家中贱内与儿媳二人耕种,无人帮衬,故今岁秋时收成并不好。” 古人发徭役也是另外一种赋税,农夫被征发为徭役者,需自带工具以及口粮,若离得近还好,离得远基本往往会耽搁农事,以至于家中田亩无人耕种。 刘禅提了提衣袖,追问道:“家中可有缺粮?” 农夫迟疑半响,偷瞄着刘禅的神情,说道:“郡县征发粮草,但幸得小民往日积蓄,今岁粮虽缺,可勉强度日,还需精打细算,不过度过冬、春二季,应是无虞。” 大汉农夫一年到头两次收获,一次夏收,一次秋收,要靠着这两次丰收的粮食度过冬天以及春天。 刘禅心中微叹了口气,今岁百姓虽要精打细算过日子,但能活下去就行,以待未来休养生息,过几载好日子。 刘禅吹着冷风,呼着白气,笑着问道:“蜀中犁好用吗?” 说到此次,农夫褶皱的脸庞更加褶皱,笑呵呵地说道:“好用,三、四年亭长、里正推广此犁,小民寻了个木匠,等了几个月做了一把,甚是好用。就是那些年头,做木匠的人都发财了,即便今年他们生活亦是不错。” 刘禅拍着大腿,朝着董允,笑道:“看来昨日白水亭长所言不虚。” 农夫看着刘禅继续笑着补充说道:“往年乡里上田最好也不过亩收八、九斛,自从用了郡县推广之法,亩收却有十二、三斛,此为常数,我等皆赖陛下恩德。” 闻言,刘禅也是一脸笑意,没什么比恩惠百姓更好的,可以明显从这农夫身上感受对大汉的认可,以及民心的归附。 刘禅撑在大腿上,站起身子,看着眼前落霜的农田,问道:“你家中有多少亩田地,多少口人啊?” 农夫站起答话,如实禀告道:“在下家中上田十亩,中田八十亩,差田九十亩,除小民外,还有贱内一人,子与儿媳各一人,孙儿一人,两女皆出嫁。” 核算下来,这农夫一户五口人,合计上田八十亩。 一百多亩地看似很多实则不然,中田和差田都是要轮耕的,差田还种不了水稻,唯有上田不用轮耕,一年下来,真正可以种的田可能也就七、八十亩,而这七、八十亩地内,还包括着需要种桑树的田亩。 至于这五口之家需服徭役二人,也就是说民夫所说长子从军,自己服徭役。 这农夫一家可以说是大汉底层百姓中的中间收入水平,没有新式耕法,节衣缩食能有点积蓄,加上战事可能度日艰难。但现在加上新式耕法,日子瞬间富裕些许,甚至因为连年兵戈或发徭役,精打细算,还能度日困顿。 昨日白水亭长的言论根本无法来佐证底层百姓生活,而此农夫的言语可以相信。 刘禅微微颔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道,笑道:“不知你等思刘焉、刘璋此二州牧否?” 农夫没有思索,爽快答道:“不思,此从陛下登基以来,近岁虽受兵戈,但相比陛下之前,我等生活富裕些许。” 刘禅挥袖背腰,上扬嘴角,显然刘天子心中甚是开心,吩咐左右说道:“给他些许钱粮,以酬今日之答。” “诺!” 农夫欢喜归家,正月走亲访友,常对人言‘陛下用金锄头耕地’,众人皆笑之,传至蜀地百姓,蜀地百姓驳之,言‘陛下用铁锄头耕地’。 待农夫走后,刘禅朝着董允、廖立二人,说道:“百姓能有其地耕之,则天下安定。大汉应保百姓耕者有其田,父死子传,他人勿夺。” 廖立在刘禅左右,面露疑虑,说道:“陛下此言虽善,但百姓若将田亩以出售他人,应当如何是好?” 刘禅沉吟半响,淡淡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董允微微蹙眉,看着刘禅侧脸,说道:“陛下莫非限田买卖。” 刘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可依人可定,限民田额,不足民田者不能售田,足田者可出售田亩于他人。限百姓一户之田额,按人分田,未足田者补之田亩,足田者则不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反思(下) , 冷月苍白照亮益州大地,北风呼呼作响,拍打着营刘禅营帐,帐外数名亲卫裹着棉服持戟守卫。 与帐外北风呼呼作响不同的是,帐内甚是安静,帐中央一座火塘内燃起了篝火,摇曳的火焰温暖了整个营帐。 橘黄色的灯盏下,刘禅肩上披着毛毯,持笔于书,时不时抬头微思,目光深邃而又明锐,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想到关键之处,又提笔下文,撰写近月以来思虑的政策性问题。 特别是近两日垂问白水亭长马宝及农夫李铁所见所闻,给了刘禅特别大的启发。 白水亭长马宝可以看作大汉治下的小地主,家中有奴仆,也有耕牛,所要耕种的田亩也是甚多,而是需要发徭役,但却可用钱使他人为自己的徭役。 这种小地主,若经历数代发展,通过不断地兼并土地,向上寻求提升地位,也能成为汉德县中的中等地主,若能得到书籍的传承非常有可能成为汉德县大姓。 而农夫李铁而言基本就是大汉作为普通的百姓,家中田亩并不多,同时还要负担大量的徭役工作,而这一类的百姓却是大汉基石,大汉最需要保护的就是他们。 身为普通百姓的李铁一家,若不能抓住时代或政策的红利,基本无法崛起。如木匠农户能通过制作新式农具,成为小有富裕之家;亦或者东汉时期许多以贩卖饼为业的小贩乘着百姓喜食胡饼,成为一方富豪。 大汉需要抑制马宝这样类似的小地主继续兼并土地,同时也要提供他们上升的通道就可。 而作为关键的就是最低限度保护民夫李铁不要破产,因为一旦破产就意味着李铁一户,将成为流民,归入大姓户下成为佃户,或为卖身入大户之中,而这样的结果往往会反噬到大汉自己身上。 大汉首要就要制定保护大汉普通百姓的田制,至于这个田制刘禅却有所思考。 就如刘禅接见完民夫李铁后,对董允他们所说的一样,要限制百姓田亩额度,不到达规定民田额度的百姓尽可能不能让他售田,即便售田也只能卖少量的田急用。而超过足够田亩额度的人,想要卖田完全允许。 当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向百姓按额分田,身死传子,无子收回。 因此刘禅深思考虑之后,无疑最类似此内容的田制,因是北魏、隋唐推行的均田制的流转关系。 均田制的本质就是国家授予百姓农田,但只是名田制却无详细的流转关系,而大汉需要的就是均田制的流转关系。 均田制授予百姓一定额度的田亩,田亩又分为私田(永业田、桑田)、公田(露田、倍田)。 其流转关系并不复杂,百姓死后,公田回收,私田继承,子嗣优先继承。男子成丁之后,先将自己的父亲私田授予你,不足的再让当地官户再根据具体情况给父子二人授予田地。如果父亲去世后,优先将公田土地分于儿子,完成一次循环。 因此加上若你父亲是大豪强的话,将直接把你父亲名下私田划入你名下作为你的田地,国家就不再分你田地,田亩经历数代将由你内部子嗣继承消化完。 刘禅搁笔于案,看着初次写的稿件,又拿过诸葛亮刚送至的书信看了起来,里面阐述了他的主要想法,其最合的核心就是认为官爵限田,根据官爵来提供田地的占用量,违者没收入郡县。 刘禅端着茶水轻抿一口,又看向自己所写的内容,不由上扬了嘴角。 诸葛亮提出的官爵限田,加上均田制流转关系,将能最大限度抑制豪强兼并。 比如白水亭长马宝家有良田300亩,已经超出正常百姓的限田,而刚好卡在亭长这个限额。如果其子没有做到白水亭长将会重新回到百姓限田额度,一旦马宝一族没有当官,田亩限额没有提升,就无法得到新的土地,所有土地将由内部消化。 这就像推恩令一般,除非马宝是个狠人,永远一脉单传,而且这个孩子永远不早亡,那就没办法了。因此这个制度将不会引起豪强大的反应,最多议论几句,毕竟又不是将你田亩直接剥夺,只是限制你继续兼并而已。 而且通过国家授田以及流转关系,将能最低限度地保证大量农户家庭有田可种,售卖田地的话也只能售卖自己的私田。 这个田亩流程关系配合大汉推行限田制度将最大限度地限制豪强兼并,其中最大的bug就是百姓。民众越多,而天下所能分的田亩也将越少,想要解除修复这个bug,或许只能向外征战获得新的田亩才能缓解这个问题。 对于农业社会而言,开垦新的疆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于领土过大或许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刘禅将茶盏放下,看着这份新鲜出炉的田制初稿,不由沉吟起来,总感觉还是有些不足,却无法发现。 “来人,诏董侍中!” 刘禅也不多思,一人智短,二人智长,让治政能臣协助自己最合适不过。 未过多久,董允呼着冷气,走入营帐内,向刘禅行礼。 刘禅也没客气,直接示意董允坐下,并且将田制初稿交给董允,让他看了起来。刘禅则是继续看着诸葛亮发来的其他战报。 半响后,董允放下初稿,虽是一脸沉思,但其喜悦之情却难以抑制。 刘禅合上诸葛亮的战报,问道:“朕虽制此田制初稿,但仍有不足之处,不知休昭有何见解?” 闻言,董允又拿起初稿看了几眼,沉吟少许,说道:“陛下,大汉境内奴仆甚多,不知陛下如何以为?” “恩!”刘禅顿时惊醒,差点把奴仆这个问题给忘记了。大汉靠近西陲,胡羌甚多,汉人大姓多以胡夷为仆,更不用说汉时,成都是全国的奴隶贸易市场。 刘禅虽不知大汉国内具体的奴仆人数,但却敢肯定大汉国内有不下二十万之众的奴隶,以各种形式存在。 董允看着刘禅拱手,劝道:“启禀陛下,不若效后汉光武下诏释放奴婢,我大汉可充凉陇人口。” 刘禅微微蹙眉,释放奴仆必然进一步触及益州士族、豪强的利益。刘禅沉吟半响后,说道:“不急!等上丞相回师,再行商议此事。况且田制乃是初制,还需打磨,补足漏洞。” “诺!” (ps:大家不太喜欢政策类的内容吗?) 正文 三国亩收 , 因为有朋友指出嘉禾吴简的亩收三斛-五斛的问题,所以我给大家说明下三国时期的亩收情况,所有资料皆来源于离当时最近的史料。 首先还有要确定一点,那就是东吴时期那边的农业技术是整体落后于中原与蜀汉的,我也会举例说明。 我在小说里写蜀汉12-15斛是保守的,甚至还达不牛逼的水平,当时为了写小说,也没有详细去论述说明,所以取了一个平均值说明。 蜀汉方面 资料:《华阳国志》,乃东晋时期成汉常璩撰写于晋穆帝永和四年至永和十年(348年-354年)的一部专门记述古代中国西南地区地方历史、地理、人物等的地方志著作。 常璩,蜀郡江原人,研究蜀汉资料最可信的书籍之一。 《华阳国志·蜀志》:“绵竹县刘焉初所治。绵与雒各出稻稼,亩收三十斛,有至五十斛。” 此意思就是:绵阳和雒城两地分别水稻亩产为三十斛和十五斛。即便把这些看作为最高亩产,平时达到十斛以上是没有问题的。 这两地都在成都平原上,因此这也是为什么称成都为‘天府之国’的原因,水稻亩收三十斛和十五斛这就是他们底气,这也是诸葛亮常举十万兵攻魏的底气所在。 当然这只是益州最为肥沃的地方而已,巴地相对贫穷一些,贫穷的旱田亩收3斛也有可能。 为什么蜀地会这么高产,这是主要是因为土壤以及都江堰原因,还有益州最先受到开发,农业水平高于整个南方,与北方持平。 蜀地:蜀郡、广汉郡、东广汉郡、犍为郡。 巴地:巴西、巴东、涪陵、巴郡等郡。 吴国方面 东吴在三国期间在一次大规模的受到开发,但距离顶峰之时,肯定自然远远不如。 江东以及荆州地区还在使用春秋战国时期的‘火耕水耨’耕种方式,非常的落后。 具体详细的最高的亩收资料,我没找到,根据走马楼吴简所说,确实是亩收3-5 斛米,税收58%,孙权小儿实在狠。 但这不代表是正常的水平,因为水稻的亩产比小麦、粟都要高。 荀悦(东汉时期)《前汉纪·文帝二年》载有晁错复说上之言曰:“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作者不过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三百石。”100亩产粟300石,亩产粟3石,3石为3斛。 由此可见,在四百年前,亩产粟就能达到3斛米,相比与四百年后的吴国治下的长沙郡,农业水平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其中差别不一样的是,火耕水耨不太辛苦,可以大批量耕种,因此相对来说同时间内可耕种的田地会更多,这或许是孙权敢收58%税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吴国时期荆州农业落后,那是因为孙权去开放建业去了,《吴都赋》完全描写出建业的富饶。 到南朝时期,耕种的水平提高,江西豫章有亩产达到二十斛,江东地区达到十斛也是甚多。 魏国方面 稽康在《养生论》中说:“夫田种者,一亩十斛,谓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称也。”亩收十斛。 《晋书·傅干传》(四十七卷):“古以步百为亩,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所觉过倍。近魏初课田,不务多其顷亩,但务修其功力,故白田收至十余斛,水田收数十斛。” 旱田亩收十余斛,水田收亩收数十斛。 更加有限的资料来看,吴国的农业水平…… 三国农业农业情况复杂,我也很难说清楚,就粟、水稻的亩产就要扯半天,还有没计算进去的黍。 加上没有说的,上田、中田、差田根本聊不清楚的事,所以我在小说里取嵇康的一亩十斛,就是取中间值,简单说明下,新式耕法和蜀中犁的效果。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费祎 蜀地,广汉郡,绵竹县。 腊月冬日的午间,太阳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温暖成都大地,驱散晨时的寒气。 一队数百骑的车队缓缓在广阔的成都平原上而行,在不远前的长亭内,费祎领着十余人等候当今天子的车驾抵达。 未过许久,车驾在长亭数十步外,缓缓停下,俊伟的刘禅提着下裳,走下车驾。 费祎微整衣冠,领着数人迎上去,行礼喊道:“臣费祎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刘禅面带笑意,上前扶起费祎,打趣说道:“许久未见,文伟(费祎)颇为精神,只不过体态较以往甚是肥硕些许。” 费祎也不尴尬,而是十分坦然,拱手说道:“巍巍乎,若泰山!” 昔日伯牙弹琴,志在泰山;钟子期在旁听琴,直接感叹道:‘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 费祎引用此言一语双关,表面看似在说自己胖了,但却内涵说自己在郡内治政的功绩。 刘禅哈哈一笑,拍了拍费祎的肩膀,看向董允说道:“文伟所作所为,朕在汉中颇有所闻,甚善!” 不得不说费祎是天才,其天资过人。在广汉郡处理政务之时,费祎对政务识悟过人,每次省读书记,举目稍视,便能知晓其意旨,其速度数倍于常人,而且过目不忘。 费祎在郡内常早上处理政事,其间还时不时接纳宾客,饮食嬉戏,加之下棋博弈,每次能够尽宾客之欢,但却从来不废郡内大事。 刘禅在汉中之时,还收到采风使对费祎处理政务的举报,不过刘禅没有处理,而是直接将此疏直接交给费祎,却不想费祎完全不在意,往日如何,之后还是如何。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今岁因兵戈原因,诸郡所上报的秋收赋税皆有短缺,而费祎治下的广汉郡,今岁秋收赋税及徭役皆无短缺。不得不让人感叹费祎天赋以及治政的能力。 如此惊人的天赋,常人所不能及。也难怪历史上诸葛亮的指定费祎接任自己。 刘禅领头在前,招呼安顿士卒的李轨,吩咐说道:“文逸,时入午时,让郎卫们休息,烧火进食。” “诺!” 费祎落后半个身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已命众人烧得如数胡饼,配以豕肉(猪肉),正在送来路上,无需再让郎卫烧火煮食。” 李轨不敢应声,而是看了眼刘禅,见其点头允诺,方才向费祎拱手谢道:“多谢费广汉。” 刘禅微微颔首,费祎为人处世,令人舒坦啊! 众人进入亭中,只见亭内早已经菜肴摆列整齐,虽不是十分丰盛,但却花费一番心思。 费祎弓腰抬手说道:“陛下午至绵竹,臣思陛下路程辛苦,故备简陋之席以供陛下歇脚。” 刘禅坐上高位,笑道:“诸位且坐,有劳文伟费心了!” ……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众人宴尽。 刘禅领着费祎、董允等人在长亭外散步,相谈政事。 刘禅止步道旁田陇之上,看着无垠的田亩,淡淡说道:“不知文伟外任广汉为一郡太守,感觉如何?” 费祎沉吟少许,说道:“大汉治政首在太守,太守若为能吏,则郡可大治。” “仅此?”刘禅诧异地问道。 费祎迟疑半响,苦笑说道:“郡内大姓众多,关系错综复杂,皆有在县中任职。如这绵竹县,大姓以秦、杜为首族也,其余可谓称道士族、豪强就多达七、八家,家家联姻。如秦氏一吏亡后,其女婿继之,吏位世袭流转。” “地方政策执行与否,在于地方吏卒是否推行。众人皆以为祎在广汉宴请宾客乃玩忽职守,却不知祎在宴请各县大姓豪强,以结交其族,从而让政策可达乡里。” 闻言,刘禅默然,他虽贵为皇帝,却不是对基层一窍不通,前世为村吏,宴会结交乡县吏卒,县吏其酒后所言,有些令人叹为观止,古今皆通。 寻至中间人,酒为媒介,陌生至熟悉,乃至称兄道弟亦可。 费祎偷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刘禅,继续说道:“臣担任广汉郡太守一年有半,广汉郡吏基本皆知其中关系深浅。故今岁初,臣知晓大军欲北伐凉州,便以为其战事将会影响今岁赋税,故便先聚雒县大姓。” “祎新修水利为名,以大姓家资高低,发起家产,百姓出力,开渠灌溉田亩,以为水田,后仿后汉王景,铭石刻誓,以防纷争。后又需征发徭役,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亲近大姓出奴婢、部曲助之。故今岁虽有兵戈,但郡不减其税。” 了解背后故事后,刘禅是真没想到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费祎居然有如此作为,常人根本不能为之。费祎天赋过人,常人一天的政务,他半天可以完成,下午结交大姓,饮食嬉戏,完全不废政事。 刘禅沉默许久,感叹说道:“今朕方知文伟于广汉之为。文伟虽理政不过一年有半,但能有如此之为,可为足以让人称道。”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文伟能不废府库,却让大姓出家资,开渠灌溉田亩,此策可写下,上呈于朕。” “诺!”费祎拱手应道。 刘禅看了眼体态渐宽的费祎,看来费祎的胖是宴请结交大姓得来的。 刘禅手指前方,缓步向前,不过却和费祎更靠近了一些,温声说道:“朕闻张长史月前病故,加之内府近日事务繁多,公琰理政,有所不待,文伟知否?” 费祎似乎察觉到刘禅的意思,说道:“蒋长史执掌内府,内府所给粮草无缺,只不过临近年关,诸郡上计,十分忙碌而已。”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以往张长史尚在时,公琰为辅;今其病故,公琰继其位,无人辅之,确有不足。今朕与上丞相欲命文伟复任侍中,兼任参军,以佐公琰治政。不知文伟以为如何?” “臣拜谢陛下!”费祎不动声色地拱手应道。 费祎在知道张裔病故后,基本就知道自己要回内府辅佐蒋琬。去岁自己从侍中调为广汉太守,不知内幕的外人会以为自己被贬官。 知晓内情的人却是知晓外任太守,只不过是刘禅想给自己多刷点政务经验罢了。 刘禅将目光看向费祎,问道:“广汉之后,谁可继任为之?” 闻言,费祎沉吟思量,半响后,问道:“云南郡太守吕凯、犍为郡太守何袛可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禅轻声一笑,负手背腰,淡淡说道:“休昭,诏云南郡太守吕凯任广汉郡太守。” 吕凯从南中蛮夷之郡,升任蜀地太守,可谓高升。刘禅如此任命也是给南中士族机会,也要让他们感受到大汉还注意的他们,增加下南中士族的向心力。 说着,刘禅将目光落在费祎身上,说道:“待上计后,调令生效。” “诺!”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回都 建兴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临近年关之际,刘禅终于还朝,此次北上汉中督战,花费一年时间。同时大汉北伐凉州得胜的消息也传遍整个成都,朝廷上下一片欢腾。 早早得到消息的新宫侍从、宫娥早就将宫殿打扫得干干净净,迎奉新年及陛下还宫。 刘禅与之前一样,不见后宫佳丽,不问朝政,先行前往长乐宫,拜见吴太后。 “拜见母后,愿母后长乐未央,寿如万年。”刘禅拜道。 “快快起来,无需多礼!”吴太后连忙上前扶起刘禅,同时打量了几眼,见其有些削瘦,心疼说道:“禅儿出行一年,身体怎么削瘦了许多,在外应当多多注意。” 刘禅搀扶着吴太后往榻上而去,笑道:“汉中为前线,所居所食岂能都如同成都一般。况且朕赴汉中督战,已是从戎,常在军营之中吃住,哪有不劳顿之理!” 不说还好,一说吴太后埋怨起来,说道:“军中有上丞相及车骑将军,禅儿贵为天子,又何需连年督战汉中。况且禅儿身负社稷之重,若有倾覆,大汉又该如何是好?” 刘禅也不争辩,只是连连点头,说道:“有劳母后挂念了。只是天下未安,逆魏身居中原,将士众多,且甚是精锐,朕赴汉中乃为激励大汉将士士气而已。” 顿了顿,刘禅岔开话题,说道:“近岁以来宫内情况如何?” “征战之事,哀家虽不懂,但后宫只是有哀家在。一切安稳,并无紧要事务发生。近岁以来,璿儿、琨儿、瑶儿随张师(张温)习读,学问有长,亦是乖巧,不似往日调皮。张师实乃良师也,陛下可奖之,以彰其功。”吴太后一脸笑意地说道。 刘禅含笑点头,这则消息已经从夏侯徽赴汉中时携带的信件上知晓。 吴太后又与刘禅聊了几句话之后,便说道:“天色已晚,陛下北巡归来,想必也是辛苦,回宫休息吧!璿儿常在哀家身旁念叨陛下,陛下可往探之。” “善,母后今夜早日安歇。”刘禅辞别说道。 纵使吴太后不提起刘璿,刘禅也是准备打算去看望王美人,这宫中自己去王美人那是最少的,即便是向美人是所受宠信的时间多比王美人多。 倒不是刘禅对王美人没感情,只是王美人太过寡淡,唯唯诺诺,不似向美人那么富有激情。 后宫所有嫔妃似乎就王美人无欲无求,张皇后一心求子,对后宫之事没那么上心;向美人渴望得宠,常献媚于上;李夫人虽入宫不久,但枕头风的意图明显。 王美人虽希望恩宠,却又很少主动索求,甚至都不愿意让亲属入成都享受富贵,只是一心待子,这让刘禅有些时候不知怎么和她接触。 刘禅突然临幸昭阳殿,这让王美人与殿中宫人惊喜不已。 “陛下!” 王美人弱弱地唤了声,一年未见刘禅,竟然有些陌生起来,一副不自信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刘禅上前搂着王美人往内走去,轻声说道:“怎么不见璿儿?” 王美人轻轻地倚在刘禅肩上,嗅着刘禅身上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说道:“璿儿还在张师那习读,未到归宫时辰。” 话题止住,刘禅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你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王美人抬头眨了眨明亮的双眸,说道:“臣妾今日并未涂粉。” 不过,刘禅却能见到王美人清纯脸上甚是欢喜。 入宫坐下之后,刘禅似乎感觉气氛有些凝固,主动问道:“璿儿近来所学如何?” 闻言,王美人满脸惋惜,说道:“张师正教授璿儿《论语》,不过璿儿才学至一半,远不如蜀郡张霸呢!” 蜀郡张霸后汉人物,七岁通《春秋》,学识过人,改《严氏春秋》为《张氏学》,官至侍中,连邓骘都想和他交友,谥曰“宪文”。 刘禅抽动嘴角,都不知王美人是在夸奖还是懊恼刘璿的学习成果。 轻咳一声,刘禅说道:“少儿治学兴趣为上,璿儿能治《论语》一半,已是甚好。” 又和王美人闲聊半响,刘禅起身,说道:“朕诏蜀郡太守入宫,今时辰已到,朕先行前往。晚些用餐,朕今晚夜宿昭阳殿。” 王美人清纯的脸上欢喜满容,说道:“臣妾为陛下收拾衣物,等候侍奉陛下。” 时入黄昏,刘禅才抵达议殿。在殿外,一道陌生人影已经在那等候着。 “臣张翼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待天子走进,蜀郡太守张翼立刻驱步上前拜见,态度甚是恭敬。 刘禅扶起张翼,亲和说道:“有劳张卿从都安县赶回。” “臣不敢,此乃臣本职也!”第一次私下面见陛下,张翼有些拘束,说道。 蜀郡太守张翼得到刘禅诏令,协助马忠平定汶山郡叛乱,便亲赴都安县转运粮草,才使得马忠一路向前征伐,无所顾忌。 刘禅领着张翼入宫,示意他入座,问道:“现汶山郡战事如何?” 刘禅抵达广汉后,特意召张翼入宫询问汶山郡叛乱战事。 张翼正襟危坐,拱手答道:“启禀陛下,马参军以广汉郡都尉张嶷为前锋,入讨汶山郡叛夷。马参军所部与叛羌连战连胜,斩首及俘虏羌夷千人,今已解汶山县之围,进讨蚕陵县夷。” 刘禅点了点头,战事顺利便可,目光落到张翼身上,说道:“可知此次汶山郡叛乱由何种羌夷引起?” 张翼微思少许,答道:“此次汶山郡叛乱,乃是白狗羌、白马羌及氐王强端引起。据羌夷所说,乃是氐王强端鼓动白狗羌叛乱,而白马羌也随之应和。” “为何此处也会出现白马羌民,氐王强端又是何人?”刘禅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白马羌自从首领杨千万徙居陇右略阳,武都、阴平白马羌氐四散,此部乃是四散的白马羌,随氐王强端蛊惑反叛。氐王强端所部乃阴平郡氐,此次南下汇合白狗羌于汶山郡反叛,其人于十二年前,汉中之战时,斩杀吴兰将军,以献逆魏,故常与我大汉不和。” 张翼将这次叛乱的详细情况,缓缓说道。 刘禅微微蹙眉,脸色不悦,吩咐左右说道:“诏马参军务必取强端首级,以威慑汶山、阴平、武都三郡羌夷,以示大汉之威。” “诺!” 顿了顿,刘禅收敛神情,看向张翼,说道:“朕闻将至年关,蜀郡还未交上计可是?” 还有五、六天才要到上计的截止日期,因此张翼不慌不忙地说道:“启禀陛下,还需二日将可缴上计。” “朕本思战事耽搁,欲宽限几天,卿既出此言,朕也不予宽限了。” “诺!”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司马赴关中 , (地图在这句评论里,结合地图会更清楚) 公元231年,魏帝曹叡太和五年,正月,关中,北原。 在大司马曹真病故之后,曹叡大惊失色,左将军张郃战死,大司马曹真病故,关中已无良将,速诏荆州都督司马懿赴洛阳,面谈后,升司马懿为大将军,假黄钺,任雍凉都督,以据西蜀。 而新上任的雍凉都督司马懿,火速赶赴关中之后,聚集众将,言一切按大司马曹真生前布置,并无变化。迫于时间紧急,司马懿连亲自治巡视关中重要隘口也没有时间,只能命各部军士严加守卫。 因为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司马懿紧急处理,那就是关中经历一年的兵戈、徭役、洪水之苦,关中百姓苦不堪言,田亩荒废,流民四起,从秦岭诸隘口奔逃原籍汉中郡者不下数千人。 并不是说战争之下民事比于兵事更为关键,而是司马懿非常笃定地认为,连续三年的大战,作为大国的曹魏受不了,那么小国的西蜀更不用说,况且凉州未平,加上时值冬季,大魏收缩兵力,坚守城池。诸葛亮这次不经过三年积蓄,难以面对接下来的长期攻防战。 故司马懿暂且放缓对军队的掌握,而是先处理民事,出动骑卒封锁秦岭诸隘,防止百姓奔逃,同时调配河东、冀州粮草救济关中百姓,命雍州刺史徐邈召集流民回原籍,以工代赈,修缮关中各地水渠,尽快让关中恢复生产。 而司马懿自己却召集关中各地官吏,视察多地水利,欲行军屯之策。 作为历史上知名的对手,不得不说司马懿与诸葛亮许多思想上是一样的,特别是军屯上。 担任老曹军司马的时候,他就上疏曰“昔箕子陈谋,以食为首。今天下不耕者盖二十余万,非经国远筹也。虽戎甲未卷,自宜且耕且守”。 出任荆豫二州都督之时,也让各郡县大举军屯,尽可能使当地驻军自给自足。 今至关中也不例外,将亲自视察水利,寻适宜军屯之地,以供关中大军所食,毕竟以关中一地,供养数万大军太过吃力。 关中水渠众多,知名者郑国渠、漕渠、龙首渠、白渠、成国渠,各渠作用大相径庭。 司马懿今天所行至的成国旧渠修建于西汉中期,渠首位于郿县东北,引渭水,东北流向,下经武功、槐里,至上林苑入蒙茏渠。 司马懿领着身后数十名关中官吏,走在岐山山顶眺望关中平原。 司马懿举着马鞭遥指西侧的郿县,朝着身后的众人说道:“诸位请看,我等从陈仓一路行来,其间田亩皆为旱田,甚是贫瘠,耕种者少。而至郿县有成国渠灌溉,水土皆宜,良田众多。” 说着,司马懿拿过关中地形图,指着上面的汧水到郿县之间,说道。 “关中之地西高而东低,故可引汧(音同千)水为水源,将成国渠向西伸至陈仓附近,以汧水灌溉其间之地,可多得数千顷良田。我军将士可于此地军屯,可补府库之用,亦可随时支援诸隘口。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司马懿扩建成国渠所思已久,军屯已补国用只是最浅层的思考,真正的目的却是欲以此地为军事基地,向西或向南随时可以阻挡西蜀的入寇。 司马懿抵达洛阳面见曹叡时,得到曹真的遗疏‘防蜀之略’,司马懿西行路上阅读之后,深为感叹曹真思虑之深,对曹真提出的仿照西蜀汉中的防御策略深以为然。 目前西部战局,魏失去凉州之后,对陇右再无俯瞰的地势,反而是西蜀在拥有陇右、汉中等地,对关中进行了两面包夹,若要加上高平一地,亦可说三面包夹。可以说从此之后,大魏在西部上将处于劣势之中,防守重于进攻。 而若要防守将要搭建起一套完整的防守体系最为重要,根据曹真防蜀之略言,关中西侧当以防守三条通道为先,一条是沿汧水南下陈仓,一条是沿泾水南下长安,最后一条就是陈仓渭水道。 泾水方向有安定郡,由抚夷将军郭淮镇守可保无虞,司马懿也亲自和他交谈过,确实如曹真遗疏之言,可为大用。而剩下的西侧两条道路防守的要点核心基本都是在陈仓、汧水附近。 同时陈仓不仅是西部的防守要点,也是南部防守秦岭陈仓道来犯之敌的核心,另外一处屯兵之处则是武功县。 秦岭东侧诸道有褒斜道、子午谷、傥骆道。出褒斜道抵达五丈原,而郿县隔渭水与五丈原相望;出子午谷道虽直插长安,但此道难行,遣数千将士防守即可;出傥骆道抵达芒水,有秦长城遗址,司马懿欲在秦长城旧址建骆谷关,以阻此道之敌。 褒斜道、傥骆道二道相距不远,武功县居中间,可向西救郿县,亦可向东支援骆谷关。 其中重要的是,武功县与陈仓道同居渭水之上,可利用船只上下同行救援,传递消息。 故司马懿深思之后,西延成国渠至陈仓开垦军屯,同时亦可驻军于此,筑城北原,防备西侧之敌。 长史杜袭探头瞧着司马懿手上的地形图,微微点头,说道:“大将军所言,或可为之。” 负责关中水利的官吏,思虑了半响,说道:“大将军之言,恰合水利之妙,可以为之。” 司马懿微微颔首,同继续指着成国渠东侧,说道:“旧成国渠因水量不足,只能汇入蒙茏渠(武功、周至附近),今有汧水为源,不知可否将成国渠继续向东延伸至槐里(今兴平市),汇入渭水。” 水利官吏看了眼地图,早对槐里附近地形水势了解的他,胸有成竹,拱手说道:“可同大将军之言,武功与槐里相距不远,可以为之。同时亦可开垦出千顷良田,可为军屯。” 东延的目的也很简单,继续为防守秦岭东侧的士卒军屯提供粮草。 司马懿将地图交给侍从,背腰微思,吩咐说道:“子绪(杜袭字),成国渠此事便交予你与徐刺史为之,乘正月尚未春耕之际,发关中百姓徭役,或以工代赈,扩建成国渠。” “诺!”杜袭应道。 巡视成国渠之后,司马懿又写疏于魏帝曹叡,请求徙冀州军户八千户置于槐里为军屯,补充折损士卒兵力,秋冬习阵战,夏秋修田桑,以备蜀寇。同时请求迁关东工匠二百名在京兆,设器械坊,冶铁农具、兵器。 魏帝曹叡自然答应,命度支尚书,司马懿三弟司马孚,负责此事,与司马懿协调。 做完这一切的司马懿,自信满满地看向南方。只要关中粮草积蓄起来,诸葛亮进攻,自己依仗粮草坚守不出,诸葛亮自然会因粮绝而退。 不能怪司马懿怂,只是关中之重,不容他有失而已,曹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水利之法 , 公元231年,汉帝刘禅建兴九年,正月。 正月较往常更早地进入夜色,宫娥穿梭宫中点亮灯盏,橘黄色的火盏点点分布,照亮渐渐变黑的新宫。 执勤夜班的羽林卫也早已换岗,外罩棉袍,持戟拄地,无视严寒,守卫着宫内的大汉天子。 宫内,灯火通明,大汉天子正披着毛毯,伏案处理政事,身旁宫娥端着一小瓮鸡汤,衣着素衣,脸蛋清纯的王美人正在拿木勺为刘禅盛着鸡汤。 “陛下!” 王美人端着漆碗,怯声地喊道:“鸡汤正温,此时食之,正好入味。” 刘禅抬头看了眼,指了指案几,说道:“不急,放在案上。朕忙完便喝!” “诺!” 王美人下蹲露出诱人的曲线,将鸡汤放在案上。 刘禅余光瞄见王美人还在案旁,问道:“怎么还有事吗?” 王美人迟疑半响,说道:“臣妾若在旁刺绣可会影响陛下。” 刘禅停下毛笔,摇头说道:“不会,你安心刺绣即可。” 王美人上勾嘴角,浅浅笑道:“多谢陛下!” 说完,王美人拿着素衣离刘禅七八步外,穿刺起朱红的花纹。 刘禅微叹了口气,宫中嫔妃最差的不过是皇后侍女出身,而王美人却是舞姬出身,可以说是宫中出身最卑微的,因此在宫中处处小心行事,不敢多言,害怕招惹是非。和自己相处也甚是小心,生怕触怒自己。 最经常做的不过是默默织锦,宫中嫔妃比织锦数量之时,王美人除了第一次拿过第一名,后面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甚是低调。 刘禅收敛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奏疏上。这封奏疏是费祎所上,阐述了自己如何发动当地大姓,出资钱粮,修缮水利,铭石刻誓的一系列举措。 刘禅看得很仔细,时不时拿笔批注,将自己的构思写到另外一份巾帛上。 无论是农业社会还是现代社会,水利工程对于经济发展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现代社会可以说想要富,先修路,使自己融入资本市场;而古代而言,最重要的则是发展农业,其首要就得修缮水利。 就拿益州而言,地处南方,只要是水田基本就能种水稻,而水稻的产量比粟、小麦高出很多,甚至农业发达地区的一亩水稻产量是一亩小麦产量的一倍,一年二熟下来,这差距可是比较大的。 而大汉近些年对修缮水利设施大部分是官府出面作为,如诸葛亮在治政期间,维护都江堰,派遣堰官;在屯兵汉中期间,修缮山河堰,灌溉农田千顷。 至于其他郡的话,基本是没有作为的,虽然与益州无主荒地数量较少原因关联蛮大的,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比如巴地虽平原少,山地众多,却可以向山借田,形成梯田(ps:汉时蜀地已经有梯田)。 亦或者说巴地的阆中县有彭池大泽,可引水灌溉。不管怎么样使使劲,内部总可以挖潜的。还没有说刚刚归附不久的陇右地区,长年战乱,很多水利基本都无人修缮,荒废起来。 陇右不仅是可以种植小麦,甚至还可以种植水稻,比如武都、天水、甚至兰州部分地区都可以种植水稻。只不过水稻种植的条件十分苛刻,不谈气候的话,最需要大量的水灌溉。 因此如果能在陇右大肆修缮水利,适合之地种植水稻,必然会使得陇右富庶,囤积粮草以供大军征伐关中。 不过由于水利需要投入大规模开支,大汉陇右官吏一直是没有兴建恢复水利,因此资金问题为首要。 想到这个,刘禅又闻着鸡汤,顿感有些饥饿,于是搁笔于案,端过装有鸡汤的漆碗喝了起来,时不时夹起鲜美的鸡肉,咀嚼起来。 鸡肉入口即化,其中的汤水四溢,甜甜的滋味充满口中,刘禅不由点头,他从古至今都是一名甜党。 王美人偷瞄了过去,见刘禅一脸喜爱之色,只感心中一甜,嘴角上的酒窝浮现出来。 刘禅放下漆碗,温声问道:“鸡汤甚甜,不知其中为何物?” 王美人放下手上的针线活,浅浅笑道:“臣妾询问医师后,在其中加了些许药材用以滋补,其味多甜,如杜仲。” 说到杜仲二词,王美人晶莹剔透的耳朵有些发红。 杜仲药材名贵,有补益肝肾、强筋壮骨、调理冲任之效,被《神农本草经》(注1)列为药材上品。 刘禅自然也知晓此物效果,不由嘿嘿一笑,又多盛了一碗。边喝着鸡汤,边瞧着王美人曼妙的身姿。 王美人红着脸,轻撩鬓角碎发于耳后,好似不知刘禅心思一般,将朱红的线绣到素衣之上。 呵!女人只会影响我处理政事的速度。 刘禅也渐渐把心思放回水利之事上,毕竟政事大于情欲之事。 大汉要让各地郡县新修水利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来源,除了政府主导修缮水利外,其他的这笔资金肯定不能让大汉郡县掏,毕竟现在的大汉也掏不出。 那只能羊毛出在羊身上了,费祎在地方上发动大姓修缮水渠,是根据谁收益最大,谁多出。因此需要受益人出,按得利多少田亩分担相应比例的钱财或人力。 普通百姓没钱,出力、出粮,大户有钱可以不出力,出钱粮即可。 如果大户没钱的话,倒是可以让郡县提供低利贷款,之后归还,如果还不上,拿地偿还即可。 故刘禅提笔在巾帛之上,写道:“兴修水利,由受益人所占田亩为分,出钱、粮、力,豪强士族无钱粮者,郡县可出贷之。”这是新建水利设施最核心的资金来源。 刘禅沉吟半响,自语说道:“此水利不可肆意修建,恐会伤民田亩,应先上报与朝廷方可修缮,并且应由人监之,方可不使此法害民。” 顿了顿,刘禅闭眼思索,忽然想到什么,微微整理思绪,写道:“诏各郡县应上报境内应修浚河流,应兴修或扩建的水渠,并上呈修缮之法、所需费用及估所灌田亩之数。” 毕竟最为困难的资金筹集已经解决,先查清境内需要修缮的水渠,然后在与诸葛亮等人进一步商议,完善相应的水利政策,然后推行即可。 ----------- 1:《神农本草经》成书汉代,假托神农氏所作,相传起源于神农氏,代代口耳相传,于东汉时期集结整理成书,成书非一时,作者亦非一人。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正月之朝 正月,成都,大汉新宫。 天朦胧微亮,寒风凌冽,众臣站在殿外,手持笏板,交头接耳,谈笑风生,众人簇拥着蒋琬,向他道喜。 “咚!” 众人闻声,迅速整齐队形,蒋琬微正衣冠,仪态轩昂,大步入殿。 蒋琬看着冕旒后的刘禅,跪地呼道:“臣等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年,乐哉未央!” “免礼!” 一番寒暄之后,身为内府一把手的蒋琬,驱步出列,说道:“启禀陛下,今岁各郡上计掾已全至成都,内府近日正准备核查去岁各郡人户、赋税、钱粮等事宜。” 上计起源战国时期,每年处,地方太守都需要把自己管辖地区的户口、垦田、赋税等预算数字写在木劵上,上报国君,并把木劵剖分为二,国君执右劵,臣下执左劵。 年终之时,官吏必须到中央那里去报核今岁情况。中央根据右劵考核,根据考核结果,予以升、降、赏、罚。 刘禅身着冕服,微微颔首,说道:“善,蒋长史务必核查清楚,防止各郡上计时舞弊。若有舞弊者一律按《上计律》处置。” 两汉上计常弄虚作假,武帝时上谷太守郝贤因上计欺谩不实免官;汉宣帝刘询曾指出当时地方所上的计簿虚假不实。上计掾一般为郡中的要职,派遣至中央更是郡内大才或心腹,毕竟他们上奏的对象是中央的公卿大臣,关乎郡守的未来的仕途。 同时如果上计掾表现出色,很容易留在中央担任郎中,即候补官吏,一步登天。 “诺!” 顿了顿,刘禅又看向李严,说道:“上计之事,大司农还要多多上心,协助蒋长史。” 大司农掌钱谷之事,汉时有参与上计的权利,即便大司农权利被限制,但审核上计的责任还是有的。 “诺!” 说完,刘禅跪坐榻上,环视阶下众人,不见故人身影,叹息说道:“去岁朕正朝之际,仍记着与张卿谈笑娱乐,今其病故,朕实属为之悲矣!” 众人皆垂首默然不语,自刘禅登基以来八、九年间,杨洪、费诗、刘琰、赵云、张裔不是朝中高官,就是地方上的大员都病故了,对大汉损失不可谓不大。 刘禅惋惜半响,沉声说道:“张卿子嗣品性如何,能否任大事乎?” 尚书仆射李福驱步而出,弓腰说道:“张君嗣有二子,长子张毣举孝廉,现任犍为郡功曹,其间多有功绩,何犍为(何袛)亦有向朝廷举荐,次子尚幼,于武担学宫习读。” 沉吟半响,刘禅透过冕旒,吩咐说道:“追封张裔为节阳乡侯,其子张毣继爵,命张毣任云南郡太守,守孝三月后,起程任职,剩余孝期让其在任内守之。并嘱其勿负其父张君嗣之名,任内勉之,多行善政。” “诺!” 汉时守孝三年并无定制,通常守孝二十五个月就当三年,皇帝的话则更短,老刘去世,刘禅就守孝了二十七天,‘以日易月’即一天当作一个月。 至于刘禅让张毣于守孝三月剩下的在任内守,可以看作一种爱护。毕竟张毣若真守孝三年,到时候大汉那里还有张毣的位置,而且大汉目前也缺人,平定下来的凉州还有一大堆空缺等着补。 张毣其人,刘禅也有了解过,虽比不上其父张裔国之大才,但为人天赋也是不错,历练些许时日,担任一州之才还是没问题。 刘禅微微抬手,目光落到蒋琬身上,问道:“王镇北平定凉州后,不知蒋长史对凉州各级官吏可有人选?” 蒋琬迟疑半响,手持笏板,说道:“启禀陛下,凉州战事将歇不久,西有汶山羌乱,内值上计。故凉州各级官吏人选,臣还在与各公卿商议,望陛下恕罪。” 临近年关朝中大事甚多,挑选各级官吏,需要核定官吏一年的表现,然后根据情况挑选各级官吏去凉州任职,同时也要考虑谁可以继任他们的职缺。加上凉州平定的消息传到成都不过月余,加上北伐大军归来,要论功行赏。不仅是蒋琬忙不归来,整个大汉上下也忙着团团转,故刘禅也能理解。 “尽快商议名单,以免耽搁今岁凉州春耕政事。” “诺,臣尽快与诸公卿、上丞相商议凉州各级官吏人选。”蒋琬说道。 刘禅微微颔首,嘱咐说道:“朕与上丞相以为,此次名单可不拘为官资历,需多思为官之人能否知晓凉州。” 蒋琬目光闪烁,听出了陛下的言外之意。为官不拘束资历,不就是官职达到,不是大汉老人,不就是刚刚归附的陇右官吏,而要知晓凉州,除了本地士人,最熟悉的莫过与凉州比邻的陇右。故刘禅是在暗示治理凉州的官吏可以多从陇右士人方面考虑。 “诺!”蒋琬心中有数,应下说道。 近些年来,大汉失去荆州之后,荆州士人的空缺根本补不上来,因此大汉现在基本是依靠荆州士人担任各地高官。把中下层的位置慢慢放出去,比如襄阳士人马良担任秦州刺史,蜀人杨戏、巴人句扶担任地方郡守;凉州也是如此,南阳人士吕乂担任凉州刺史,手下郡县官吏虽未填充,但也基本确定将会是陇右或巴蜀士人任职。 也因此分完陇右这块蛋糕之后,巴蜀、荆州士人对北伐都有赞同之意,这次北伐凉州,能无后顾之忧,和内部的团结不无关系。 “上丞相目前已经抵达何处,还有多久能回师。”刘禅问道。 “启禀陛下,据上丞相所说,目前已经抵达绵竹县,再过几日便可回都。”董允出列答道。 “善,届时陈卫尉(陈震)率诸卿出宫门迎接上丞相回师。朕于爵堂宴请上丞相、北伐将帅及诸卿。” “诺!” 说着,刘禅齐声,上扬嘴角说道:“正月诸事繁琐,或上计、或兵戈、或政事,故待诸事结束之后,朝廷诸官吏休沐三天,以除案牍之劳。” 此言一出,朝廷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齐声呼道:“多谢陛下仁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吴事 , 公元231年,吴帝孙权黄龙三年,正月。 “啪!” 孙权一掌拍在木案上,手掌通红,手上的疼痛反而更加的加深他心中的怒火,双眸瞪大,死死盯着阶下的卫温、诸葛直瑟瑟发抖的二人。 孙权登基之后欲开辟新地,扩张吴国势力,不顾陆逊、全琮二人阻拦,执意要寻访夷州、亶州,故派遣卫温、诸葛直二人甲士万人浮海求夷州、亶州,却最终因疾病死十之八九士卒,只有带回来数千人土著。 这让孙权如何不恼怒,啥事都没做,就光病死八九千士卒。 孙权恶狠狠地盯了二人一眼,冷声说道:“卫温、诸葛直违背诏令,劳财伤民,以至无功而返,将二人入狱处死,以儆效尤。” 说完,凶狠的双眸环视众人,好似在想谁要出言劝谏,一起诛杀。 陆逊迟疑半响,叹了口气,默默站在队列中。 诸葛瑾看了眼身为同族的诸葛直,满是怜悯之色,但他却只能默不发声。毕竟长期和孙权接触,诸葛瑾知道孙权性格,此时的孙权正在气头上,谁阻拦都没有,此时出言反而会受牵连。 孙权看了一圈见无人反对,又看着被拖出去的二人,不由轻哼一声。 诸葛瑾见孙权气消,出列拱手说道:“启禀至尊,荆州五溪蛮反,肆虐武陵、零陵等郡,诸郡求援。望至尊示下,派兵平定五溪蛮。” 五溪蛮因居住在武陵的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条溪水边,故谓之五溪蛮。东汉之时,伏波将军马援就死在征讨五溪蛮上,后面东汉数次镇压才将五溪蛮压制下去。 而至三国之时,刘备遣马良招纳五溪蛮为己用,蛮王沙摩柯率万人助阵,陆逊大破刘备于夷陵,沙摩柯战死。此后五溪蛮一直不服时常反叛,这次反叛更是势大。 闻言,孙权不由头疼,这五溪蛮太难搞了,不仅不服,还战斗力特强,比山越强多了。 孙权看向上大将军陆逊,问道:“伯言常居荆州,以为此事应如何为之?” 陆逊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启禀至尊,臣以为五溪蛮不可不除,大军居荆州欲北伐逆魏,其为肘腋之患,可发大军平之,以绝后患,收其部众,以为我大吴之用。” 孙权沉吟半响,说道:“不知谁可平之?” 陆逊微思少许,说道:“臣以为吕刺史(吕岱)可率军从交州北上,讨伐五溪蛮;而荆州方向可由骠骑将军(步骘)或由微臣率大军平定。” 孙权捋着胡须思索,吕岱任交州刺史,甚为功绩,东征西讨,彻底将交州纳入大吴囊中;步骘任骠骑将军,镇守西陵(夷陵附近),以拒曹魏、蜀汉,甚为威名。至于陆逊…… 孙权停下抚须,看向陆逊,说道:“定公率交州士卒北上征伐倒是可行,只是子山(步骘)镇守西陵事关三国国境,若其南下,恐逆魏将趁机而入,以致宜都郡有失,故不可不深思。至于伯言前往却又有些大材小用。”oo0sx??8.c○?? 陆逊抬头看向孙权,说道:“至尊,蜀汉诸葛亮北伐凉州得胜,逆魏大司马曹真病故,曹叡遣荆州都督司马懿远赴关中,防备蜀汉,新任之人未至,此时荆州定无异动,故逆魏不足为惧。” “至于蜀汉方向,年前两国皆撤士卒以示友好之情,秭归守将陈到旗下白耳兵精却少,守备有余,而进攻不足,且汉相诸葛亮北伐凉州,尚未平定,故于汉而言,亦会无事发生。” 孙权微微颔首,语气放狠,厉声说道:“既然如此便从伯言所说,诏吕岱率军二万从交州北伐武陵蛮,步骘持节领荆南兵马,率军三万南征武陵蛮。告诉二人此战务必彻底平定五溪蛮。” “诺!” 说完,孙权又看向诸葛瑾,问道:“武昌燕矶马场情况如何,骑卒能否为之一战?” 合肥之战,孙权领着十万大军被满宠吓跑,深以为耻,痛定思痛后,将落败原因归结到东吴缺少骑卒之上。并认为没有成建制的骑卒就无法与魏军继续野战,也不敢实施围点打援的策略,故在战后对武昌的燕矶马场十分上心,常询问进度。 而燕矶马场建设于孙权登基之时,战马购买来自大汉陇右马匹,大汉并派遣牧令牛充协助东吴训练骑卒,而这一切皆由诸葛瑾负责。 诸葛瑾迟疑半响,说道:“有蜀汉官吏协助,三千骑士训练迅速,或许今岁便可成军,只是马匹尚有不足,训练时马匹亦有折损。” 闻言,孙权微微皱眉, 说道:“马场建设一年有余,为何还是马匹不足?” “启禀至尊,马场初建之时,有千余战马。过去二载,蜀汉陇右常有战事,马匹常为己用,臣欲购买亦是困难,故二载之间,汉只向我大吴出售三千匹良马。” 诸葛瑾手持笏板,诉苦说道。 “而马场中却有三千骑士,按汉牧令所言,三千骑士欲成精锐,需一人二匹战马方可足够,若要长途奔袭,还要一人三匹才足,故马场战马根本不足为用。” 孙权抚须思量,说道:“目前马场还需多少匹战马才可成军?” “至尊,我军尚无需长途奔袭,故臣以为三千骑士,六千匹战马足够为用。按此推算,还需两千七百匹战马。” 在旁默不出声的丞相顾雍闻言,不禁感觉肉疼,两千七百匹战马也多了吧! 按五铢钱计算,最开始蜀汉一匹战马卖百万钱,随着卖着变多,加上蜀汉希望孙权出兵相助,故价格也降到了七十万一匹左右。但即使如此,一次性买二千七百匹差不多就是高达一亿八千九百多万钱,怎么不让人肉疼。oo0sx??8.c○?? 要知道,汉代鼎盛之际每年军费花费就要23亿钱及八百万石粮食。 不过真要算起来也不算多,毕竟曹操父亲曹嵩买太尉就花了1亿钱,而且曹嵩还当过大鸿胪及大司农。也难怪曹操兵败徐荣之后,又可以招兵买马,募得丹杨士卒数千人。 沉默的顾雍出列开口说道:“请陛下以粮或以他物、矿藏换之,以节省府库。” 顾雍知道大吴家底如何,孙权又如何不知呢! 孙权咬了咬牙,看向诸葛瑾,说道:“子瑜,遣使入蜀,以贺蜀汉北伐凉州之胜,并与蜀汉商议购买三千战马之事,尽可能降低马匹费用。” 说完,孙权心中愈加羡慕蜀汉不仅有蜀锦,还要战马这种资源。蜀锦可以不穿,但这战马不能不买。 “诺!” 诸葛瑾脸色淡然,拱手说道:“三千骑卒将要成军,还请至尊赐予军名。” 孙权抚须沉吟良久,出言说道:“可谓之马闲,马闲军也!” 马闲取之龙马、闲驹;此二名,汉之骑监也! “诺!” (ps:大家不要着急,我有很多内容没有展开,才不到八十万字)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还朝 正午的旭日正盛,照射大地,驱散了冬季严寒。成都北门数十里长亭处,卫尉陈震领着大汉官员迎接回师北伐回师的诸葛亮大军。 迎接诸葛亮回师,除了刘禅外,可以基本说是大汉上层高官基本都到了,而且刘禅还额外派遣鼓吹车马,亲迎诸葛亮,可谓是恩宠至极。 及到诸葛亮车驾停下,领着军中官吏步行百步,抵达长亭处。 十余名鼓吹率先开始奏凯乐,数十名歌者高唱凯歌。 一时间,鼓乐喧天,笙歌聒地,鼓声如雷,凯歌高亢,响彻长空,回荡天地之间。 “我等恭迎上丞相及诸将军回师,贺凉州平定,光复我大汉国土。”陈震、蒋琬等人在鼓乐声中向诸葛亮等人道贺。 诸葛亮满脸喜色,回礼说道:“诸位郊劳辛苦,我等共贺凉州平复之功,享大汉季兴之乐。” “上丞相请,陛下已在宫中设宴!”陈震抬手,示意诸葛亮先行。 “同请!”诸葛亮微微回礼,驱步上车。 诸葛亮上车后,掀起车驾帷幕,淡淡说道:“公琰且上车同行。” 蒋琬迟疑半响后,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上了车驾。 蒋琬正襟危坐,拱手恭贺说道:“上丞相以大胜之势大败曹真,光复凉州,大汉官吏、士人无不为之喜悦。” 诸葛亮指着车驾外的汉军将士,谦虚说道:“非亮一人之功,皆赖汉军将士效力而已。此战之中,仲法扭转战局,大破郭淮,文长牵制杨阜于金城郡,子均斩杀张郃,平定河右,亮只不过谋划定策而已。” 说着,诸葛亮不由苦笑一声,说道:“高平战曹真之前,亮亦是惶恐,恐有倾覆之失。” 蒋琬虽不知兵事,少经兵戈,但是他亦是知晓此前阵战危险,而且当时大汉兵力还稍弱些许。 其实在战前,蒋琬不知道的是,诸葛亮非常担心大军倾覆,自己恐有不测,特意于前夜写信给刘禅言,如果自己发生什么意外,蒋琬为人忠心耿耿,雅量宽和,政务可托付于蒋 琬;黄权深受先帝之恩,长于军事,军略可交给黄权。 蒋琬听着周围的军乐之声,笑道:“大汉兴复乃天命所归,上丞相伐凉得胜亦正此言。” 诸葛亮抚须轻笑,说道:“天命在汉,但我等亦不可懈怠。今岁若非公琰为亮筹集粮食,运输器械,补充兵源,恐怕亮亦难为之。公琰实可与亮共兴汉室也!” “为大军运粮输兵,此乃琬之本职也。琬资质驽钝,幸无负上丞相之托。”蒋琬说道。 蒋琬自称资质驽钝无疑是在谦虚,蜀汉四相都可言天纵之才。蒋琬年少时,聪明过人,相貌俊伟,气度不凡,与表弟刘敏因才学而知名当时。 历史上,蒋琬投靠老刘,老刘任命他为广都县县长。老刘巡查时郡县之时,发现蒋琬不理政务,且沉醉不醒,勃然大怒,想要将蒋琬处死。诸葛亮劝谏言蒋琬乃社稷之才,非百里之才,刘备这才免去其死罪。 这一番经历与庞统治县经历极其相似,不过庞统走入了老刘的内心,成为心腹;而蒋琬却怀才不遇,在诸葛亮治政下才连连高升。其中差别也很简单,庞统能和老刘畅聊军国大事,以及帝王学说;蒋琬只能干巴巴地和老刘奏对治政内容,而县务都没治理的蒋琬又如何能让老刘信服。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今值上计,不知今岁诸郡政绩如何,可有弄虚作假者?” 蒋琬沉吟少许,如实说道:“近日核查田亩、赋税、人口,并无弄虚作假者。只是今岁因战事四起,大部分诸郡赋税少缴,除涪陵、南中诸郡外,唯有费广汉治下郡县赋税与往年一致,输送兵员、粮草也并无短缺。” 顿了顿,蒋琬继续补充说道:“其数额在下已多次核对,陛下还朝之际,亦有经巡广汉,与费广汉交谈,想必广汉郡赋税数目应无弄虚作假。” 闻言,诸葛亮轻声一笑,说道:“亮途经广汉郡亦有问文伟治政情况,依其品行、才能,断无弄虚作假之嫌。今上 计之后,文伟入内府任参军,继任你先前之位,吕云南(吕凯)调任广汉郡太守,张节阳(张毣)升云南郡太守。” 刘禅对各级人员的任命都有和诸葛亮保持书信上的沟通,防止出现两人政令有违的情况。刘禅自从登基以来,一直在克制使用手上的权利,特别是近些年来,随着刘禅年岁已长,治政经验日渐丰富,加上诸葛亮率军北伐,刘禅也有处理政事,不过刘禅还是尽可能地尊重诸葛亮,重要政务都询问其意见。 毕竟诸葛亮虽忠心耿耿,但治理益州近十余年,大权在握许久,一旦与大汉天子刘禅发生冲突,则大汉元气必然大伤。故而不仅是刘禅在有意的避让诸葛亮,而诸葛亮也有意的尊重刘禅,这几年在双方的有意识的规避之下,大汉内部一直相安无事。 迟疑半响,蒋琬看着诸葛亮,缓缓说道:“上计之时,涪陵郡上计掾言荆州武陵五溪蛮反叛,波及荆南数郡,亦有五溪蛮遣使者入涪陵,言欲将武陵献于我大汉,请我大汉共同出兵攻吴。” “陛下可知此事?”诸葛亮抚须深思问道。 “臣于日前与陛下商议过此事,陛下并无表态。” 诸葛亮沉吟良久,问道:“邓都督(邓芝)可有上疏?” 邓芝在李严率军支援汉中之时,就领军赶赴江州,任江州副都督,直接掌管江州辖区上下军事,去岁因表现优秀,由副都督升任江州都督。 江州都督乃是直接面对荆州的东吴势力,涪陵郡正是其所辖范围之内,而涪陵直接与荆州的武陵郡相邻。 “邓都督并无上疏,数日前在陛下诏令下,从江州还都。”蒋琬说道。 诸葛亮微微蹙眉,陷入沉思,默不作声,心中思绪重重,有些担忧陛下欲掺和到五溪蛮反叛荆州行动之中。 “启禀上丞相,宫门到了!” 闻言,诸葛亮回了回神,看着蒋琬说道:“善,江州事务交予陛下与在下,公琰继续处理其他政务即可。” “诺!”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限田之因 殿外,诸葛亮在黄皓的恭迎下提着衣摆缓步上梯,行至殿门,脱履,又将三角袜脱下,赤裸着双脚,踩在毛毯上,步行入屋。 而刘禅此时正在灯盏前焚烧巾帛,巾帛燃烧,映得他脸映红光。 “臣诸葛亮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乐哉未央!”诸葛亮伏首叩地,喊道。 刘禅面露喜色,抖了抖手上的将要燃烧殆尽的巾帛,连忙上前扶起诸葛亮,说道:“相父远赴西北,征战沙场,功绩卓著,纵观两汉亦无人能及。此番功返,过些时日随朕,前往先帝庙,告其此战果,以祭先帝之灵。” “诺!” 诸葛亮鼻尖微酸,好似先帝永安托孤就在数日之前,不过其间心酸却常人难知。 刘禅握着诸葛亮的手臂,上榻入座,并让宫娥奉茶。 诸葛亮看着燃烧殆尽的巾帛,问道:“不知,陛下是在……?” 刘禅轻笑一声,说道:“此乃相父战前所写托付后事之信。” 诸葛亮愕然,望向刘禅,二人相视一笑,其间密事无人知晓。 刘禅端起茶盏,手心感受着茶水的温热,沉吟说道:“相父,此次北伐虽得凉州,但连连大战,百姓亦是困顿,朕回行访农颇为感触。故朕以为今岁以后数年间,可以休养生息,屯兵蓄粮草为上,待陇右大治之后,届时亦可讨伐关中。” 诸葛亮微微颔首,脸色肃然,说道:“陛下所言不虚,连续三年征战,府库空虚,将士折损甚多。就光此次北伐凉州,各部士卒或战死,或水土不服,或受寒,共计折损近八千有余。三年大战下来,我大汉士卒死伤近二万人,对我大汉而言亦是伤筋动骨。” 大汉打了三次战,一次北伐陇右、一场防御战、一次北伐凉州。 北伐陇右对大汉损失不大,但所得颇丰。不仅是在新辟一州,复七郡,得民二十余万。重点还是为大汉打开一扇新世界的门,获得兴复大汉的希望,第一次北伐可以说是获利最大。 曹真伐蜀则是让大汉在西北上取得优势,北伐陇右可以说大汉在地理上取得优势,而此战将是彻底改变汉魏在西北的军事力量对比。 北伐凉州打得最长,近一年时间。不过此战却是最亏的,凉州民不过十万,地广人稀,大姓遍地,治理难度甚大。而大汉损耗颇多,首先折损八千人左右的益州士卒,凉州方面对百姓十抽一才能补充得上,不过大汉根本不可能这么做,而且大汉往年积攒的粮草都拿了出来,粮草府库为之空虚。 虽是如此,但凉州光复亦可有称道,那就是为大汉解除后顾之忧。大汉完全掌握西北战争的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下次便可多路其出一同发兵,攻打关中。大汉也可以放心地治理陇右,不用担心曹魏从凉州方向南下袭扰。 说着,诸葛亮抚须思量,说道:“此战后,逆魏大军将龟缩关中,固守城池。故按臣估算,我大汉若无三至五载时间,用以继续粮草、招募士卒,恐怕难以出兵关中。即便出兵关中,恐亦会因粮草不足而退兵。” 刘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况且陇右虽纳入大汉近两年,但连年大战却无法深入治理。今岁之后,陇右、凉州将是大治之时。” “季常(马良)、季阳(吕乂)二人为一方刺史,治政皆有可称道之处。臣北伐凉州之时,有赖季常筹集军粮转运。今岁之后,陛下若要行限田之策亦可。” 顿了顿,诸葛亮补充说道:“陛下所言限田之策,在下与潘司直商议后,以为师丹所上奏之言,颇有不足,王侯、官、兵、民当有分别,不应一概论之。故臣以为,可先以官职俸禄以分官吏田亩之限。” “而士卒将士以二十等爵制,来限田亩多寡。若将帅者官爵限田不同,取其间高者限之。违律者则没入府库,以儆效尤!” 刘禅端着茶盏轻抿几口,说道:“上丞相与潘司直所言,朕颇以为然。益州近些年来,为官者兼并田亩不再少数,必须限之,超额者并加以严惩。” 刘禅虽没说指出是哪些人,但诸葛亮心里亦是知晓。 先帝平定益州后,分成都田地与有功众将,而在大汉失荆州之后,荆州士人居在蜀地,常兼并土地,买奴仆以为基业。 被刘禅赐死的宗亲刘琰,就是典型案例,车马服饰饮食,皆奢侈豪华,府下侍婢有几十个,能歌善舞,还不包括男奴数百人。 李严用度亦是奢靡,先前在江州之时,奴仆近百人,现在入成都之后,为官虽低调,但用度却依然不少,有增无减。 吴懿、吴班二兄弟,为东州人士,平日虽不奢侈,但手下部曲数百人。 …… 历史上,最夸张的就是薛兰一家跟随刘备入蜀,蜀灭亡之后,薛兰之子薛齐与家族五千户降魏,世号‘蜀薛’。 要知道五千户接近二万人啊!陇右一个郡的人口,这些元老们是在挖大汉的根。 以往种种,诸葛亮为求北伐,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何之事,不要过分,也不要害命,土地兼并行为合规就行。 前年之时,爆出绵竹县民变之事,刘禅这才忍无可忍,下令赐死刘琰,以威慑行为过分之人。 要不然潘浚、诸葛亮二人为什么听闻限田之后,皆以为可行,而且还封锁消息。只有刘禅、诸葛亮、董允、潘浚四人知晓,廖立、蒋琬都还蒙在鼓里。 就是因为限田之事,不仅涉及益州豪强,而且还涉及荆州派系部分官吏,需要慎之又慎行事,具体政令推出之前,不可走漏消息。 刘禅放下茶盏,迟疑半响,说道:“所限额度不可过低,因宽松有度,不可伤及大汉根本。” “请陛下放心,潘司直最近正在思量,欲按俸禄而分九至十等。如大将军、上丞相一职占五十顷;四征、四镇、车骑将军等占四十五顷,诸下皆是如此。又因官阶之高卑可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 按丞相、大将军一职计算,有五十顷地额度。汉代一顷地240亩,五十顷地则是12000亩地,加上荫其亲属同族之人,足够亲族几千人使用了,加上官职俸禄的话,非常富裕。也是符合丞相、大将军等官职地位的。 每阶段差五顷也是不错,九等最低限度是十顷地,十等五顷地,加上亲族田地,完全可以接受。毕竟刘禅也是不是那种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的人。 “善,可以此言制之。” 不过刘禅怀疑诸葛亮五十顷的额度根本用不完,毕竟历史上诸葛亮也才十五顷地。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改制 爵堂之中,宫娥侍从端着菜肴、佳酿来回穿梭着,乐者在堂侧调试乐器,为晚些时候的宴饮而准备。 大汉高官、将帅则在宫门外陆续集结,众人欢声笑语间,寒叙着交情,恭贺着北伐甚有功绩之人。 侧殿之内,刘禅与诸葛亮相对独坐,畅聊大汉接下来的治国构思。 时间流逝,阳光西斜,宫殿渐暗,由于谈论之事甚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章改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虎贲弓矢 爵堂内,众官吏、将帅正襟危坐,即便腹中饥渴也不敢动筷,以免失礼,毕竟大汉天子尚未至。 半响后,在侍从高声的提醒下,刘禅与诸葛亮一前一后,步行入殿。 众将士俯首跪地,高声说道:“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乐哉未央。” 刘禅跪坐榻上,虚空轻抚,沉声道:“诸卿免礼!” “谢陛下!”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一章虎贲弓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入局 皎洁的月光下,走廊间灯火稀稀疏疏,橘黄色的灯光照亮廊庭间的道路,刘禅与邓芝君臣二人相谈要事,宫娥相离十余步侍奉着。 刘禅踱步于廊间,神情肃然,说道:“正是如此。十年前,孙权背盟夺我荆州,致使关君侯身死,断我大汉臂膀;而先帝起兵攻吴,又受夷陵之败,致使我大汉内外交困,国家倾覆;南中反叛之时,还欲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二章入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水利法成 早晨时分,旭日阳光洒进殿中,映得整个宫殿暖洋洋的。新鲜而又舒适的空气扑鼻而来,令众人不由精神一振,散去睡意。 刘禅及宫中官吏聚于殿中,处理今日的相关事务。 此时距离诸葛亮回师已有半旬有余,士卒封赏皆已陆续发下,将帅们的封赏还在讨论中。而邓芝受封扬武将军后,也早已从成都离开,赶赴涪陵郡,处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三章水利法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凉陇民政》 “赴陇?”董允疑惑问道。 “正是。” 刘禅坐在露台蒲团之上,一脸认真地说道。 “休昭可还记得《益州民政》一书乎?” 《益州民政》这本书,乃是刘禅让费祎、董允等人借鉴《汜胜之书》《四民月令》编撰的益州农业、政务推广用书。随着编撰书籍事务的进行,大量的大汉官吏参加进来,上丞相诸葛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四章《凉陇民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汶山郡平 公元231年,2月,汶山郡,蚕陵。 青藏高原的边缘高山河谷间,劲风呼啸,带来阵阵寒意,将山间枯枝残叶吹得沙沙作响。 张嶷甲胄齐全,裹着冬袍,手按环首刀,在几十名彪悍的士卒护卫下从山道中闪出。 只见距离张嶷眼前不远处,两侧十余米高的峭壁矗立,恍如石门。唯有一道狭窄的小路可以穿行,而幽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五章汶山郡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太子初议 清晨时分,薄雾弥漫在天空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叫之声。皇宫内一片静谧,刘禅跪坐榻上,翻阅自己三个儿子的功课;张温站立于旁,微微弓腰以示恭敬。 刘禅的三个儿子,刘璿、刘琨、刘瑶三人小大人似的站在厅中,不时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皆是一脸期待之色。 经历了长时间的学习,刘禅的三子之中,也出现了成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六章太子初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攻金城(上) 公元231年,三月,金城。 清晨朦胧,虽已是春季,但黄河的河畔依旧是冰冷的刺骨。河水哗啦啦地在流淌,流经湍急处河面上卷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远处的地平线上爬着坚固的城池,而在它不远处一条黑线随着浮现,紧接着一列列汉军军阵出现在守城士卒的视野内,军阵间无数的火红色旗帜在迎风飘扬。 魏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七章攻金城(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克金城(下) 是夜,天色昏暗,惨白的月光洒落西北大地,城池内外篝火座座犹如天上的繁星般在大地上点燃。 破旧的草屋内,摇曳的灯火下,张冶与数名魏军将校围拢在一起。 张冶脸色严肃,环视众人,义正严词说道:“今城内粮草渐无,张郃将军战死,大司马病逝,我等与外隔绝,已到山穷水尽之时。我等从去岁坚守至今,已有半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八章克金城(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封赏与任命 三月,成都刚至春季,官吏、百姓又开始忙碌起来进行春耕。长期在外督战而未耕种的刘禅,又亲自下田耕种,以示劝农勤勉。 陪伴在刘禅的身旁一起耕种的老身影都已经不见了,由于张裔去世的缘故,费祎入内府兼任参军,协助诸葛亮理政;三月初,董允为修撰《凉陇民事》与诸葛乔一起赶赴陇右;霍弋挂着安定太守之名在西北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九章封赏与任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马西平 三月春,盖勋之子,前后汉永阳太守盖顺写书信于索湛、张就、尹奉三人,望其三人归降。 盖勋于凉州威名广播汉胡,以正气闻名于世,凉州士人无不敬之,其子盖顺有其遗风,曹操专政之时,弃官归乡,耕种乡野。 得盖顺书信之后,索湛献龙勒城而降;西域长史承移病故不久,无新任长史,故众推戊己校尉张就为首,亦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章马西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限名田制出 公元231年,大汉建兴九年,六月。 五月,刘禅宴请马谡后,当晚诸葛亮与马谡彻夜相谈。次日,天未亮,马谡领着几名亲信,以西平太守、兼任护羌校尉赶赴河湟谷地。 同时内府的诏令也下发了,让凉州、陇右二地各出五百户兵户,共出千人士卒调入护羌校尉麾下。就这样马谡领着千人士卒,开始治理河湟谷地的事宜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一章限名田制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田制大成 八月,烈阳高照,成都犹如火炉,似乎要将田地烤化了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 内府官吏们在府中穿行,传递文书案牍,各个汗流浃背,汗水浸湿衣衫。 忽然,十余名新宫侍从从大门穿梭而入,黄皓领头捧着冒着缕缕冷烟的冰盘,徐步而入,说道:“今日炎热,陛下闻诸卿理政辛劳,特为各司曹赐下冰盘,赏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二章田制大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移民 成都,九月。黄昏时分,夕阳西垂,一轮红日将整个大地映得通红,将远处的山峦染成一片红色。 贾演手按长剑,腰佩侯印,挺直腰板,昂首挺胸地穿梭于阡陌间,不过其脚步却是有些匆忙。 田野间,弯腰垂首地忙于农事的百姓,见是新晋关内侯贾演而来,纷纷一脸笑容地起身问好。 贾演面对乡里乡亲不敢托大,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三章移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上疏 公元231年,建兴九年,十月。 待田制相关细节律法准备好后,刘禅遂于十月一日下诏大汉国内实施田亩新政。 于冬十月一日,刘禅诏:‘自汉末董卓乱政以来,已有四十载。奸豪四起,致使汉政纷乱。先帝起于涿郡,以兵戈立国,不幸崩殂。朕十有五而继,岁有九载。每观两汉之兴,无不慕之。爰暨季叶,斯道更替。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四章上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诏对 天色阴沉,北风呼啸,天空灰蒙一片。宫殿内昏暗而又寂静,宫娥们手持火源,将宫灯点燃,橘黄色的烛火摇曳,照亮宫殿。 未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刘禅裹着棉服,大跨步入殿,费祎紧随其后。 “宣,东里雄进殿!”刘禅刚跪坐下就吩咐道。 “诺!” 在传唤声中,东里雄衣冠楚楚,衣着有度地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五章诏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卡文! 今天本来是想写迁五溪蛮入汉的,写得内容不好,头绪很是杂乱,先请假,让我理理先。 之前埋的胡服骑射这个伏笔还没动,写完关于这个的情节,然后才会到关中之战。 这个因为视角的原因,有些爽点没写出来,有些压抑。下本书应该会好很多。 感谢各位兄弟的支持! 《三国:汉中祖》卡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迁民(上) 公元232年,大汉在诸葛亮的执政下,继续推行田制的改革,风平浪静。而在荆州却是暗流涌动,去岁在吕岱、步骘联合进攻下,五溪蛮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正月,步骘继续深入武陵,围剿辰溪、酉溪诸蛮。 正月中旬,辰溪、酉溪诸蛮遣使入涪陵县,请求屯扎在涪陵的邓芝出兵援救。 二月,江州都督邓芝与卫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六章迁民(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迁民(中) 过去的几天内,邓芝领着二千赤甲卫,于深山老林中跋涉,抄路往西南方向而行,起初沿着酉水,河滩还方便前行,地势相较平坦。深入武陵山脉,地形逐渐崎岖,道路难行。 幸好一年多来,邓芝常派人出入武陵山脉,绘制的地图,便让宿嘏为先锋,于密林中开劈道路,方便大军通行;并派人四处打探情况,以驱散山中的猛兽凶禽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七章迁民(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迁民(下) 次日,春雷一声,春雨落临了,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丝如烟似雾。整个天地之间,都笼罩在烟雨模糊之中。泛绿的树木,悄悄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挂,又仿佛裹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远远地望去,煞是好看。 天色朦胧,雨水淅沥地下着,步协与二千武射吏冒着春雨从营地出发,沿着山道,追捕逃窜的酉溪蛮部民。 步协,东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八章迁民(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问罪 公元232年,吴帝孙权嘉禾元年,三月。 “啪!” 孙权合上奏疏扔在地上,神情冷峻,冷声说道:“虞仲翔(虞翻字)身居交州还死不悔改,轻议国事,诽谤君王。” 站在阶下的校事吕壹,说道:“启禀至尊,虞翻虽被放逐至交州,但其门下弟子有数百人,生活骄纵,向弟子非议遣使交好辽东一事。望请至尊治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四十九章问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近况(上) 公元232年,汉帝刘禅建兴十年,四月。 春季时节,成都阳光明媚,汉宫圃苑中,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刘禅与皇后张筠共游于花道之中,宫娥侍女在后紧跟。 刘禅搂着张筠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感受到了那美妙的触感,踏步在花丛间,欣赏着花道两侧姹紫嫣红的鲜花,又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五十章近况(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近况(下) 露台上,刘禅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邓芝的奏疏,不由陷入思索。 若要深入了解涪陵郡,必须知晓涪陵郡的置郡历史。涪陵郡原属巴郡之内,201年,刘璋分巴郡置巴东属国;216年,刘备改巴东属国为涪陵郡。 汉时郡属国这个治理单位,可以理解为秦汉时期的一国两制。 虽然秦汉一统天下,但实际上各个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五十一章近况(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赴会(上) 公元232年,大汉建兴十年,五月。 朝会还未开始,殿中群臣手持笏板,脸上的欢喜之色难以遮掩,相互攀谈,或言田亩水利,或谈河西丝绸之路,或聊及其它政事。 从去年以来,朝政虽忙,但就大汉整体而言,朝廷由内至外都显露出一种磅礴的生机,这种感觉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也展露在众人的脸上。 郭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五十二章赴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赴会(下) “我大吴非秦,陛下亦非楚怀王。若贵国不放心,赴宴地点可由贵国挑选。”诸葛恪说道。 刘禅嘴角上扬,打趣说道:“若朕于江州设宴,不知吴主敢赴江州否?” 诸葛恪神情未变,不卑不亢地说道:“至尊护卫万人,若陛下敢放行永安,至尊便敢率万人前往江州会。”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元逊可为妙人!”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五十三章赴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挟持孙权? , 公元232年,汉帝刘禅建兴十年,六月。</p> 刘禅以上丞相诸葛亮为理政大臣,辖宫内外一切大小事宜,遂应吴帝孙权的邀请东出赴会,以示大汉无窥视荆州之心。</p> 时入夏季,暑气蒸腾,酷热难耐,又值多雨,河水上涨。大汉东出船队日夜兼程在河面上飞速行驶,犹如一条长龙似的。</p> 天色朦胧,峡谷间最宁静之时,亦是最凉爽之际。</p> 刘禅披着外袍站在船头,眺望着晨间之景。此时船尾方向圆月还挂在山峰上,船头方向朝阳正在升起来。</p> 当然不只是刘禅一人,在刘禅出来之前,廖立就站在外头,看着滚滚长江水,思绪不知飞哪去。</p> 一阵晨风吹拂,刘禅紧了紧外袍,问道:“公渊,昨夜是否有要事?”</p> “啊!”廖立回过神来,说道:“启禀陛下,昨夜东里雄派人乘小舟欲向陛下上疏,奏汉吴盟会之事。臣见夜深,恐惊扰陛下,便将其呵退,收下奏疏。”</p> 说着,廖立将东里雄的奏疏从怀中拿出,说道:“东里雄以为我大汉可效仿秦昭襄王扣楚怀王之事,将赴约的孙权扣下,以胁迫东吴割让荆州数郡与我大汉。”</p> 闻言,刘禅有些错愕,打开奏疏看了起来。东里雄认为现在是大汉夺取荆州的良机,孙权前往荆州赴盟,如果能在盟约上将孙权擒获。东吴短时间内必然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大汉可乘机而入,率军东出,可夺取荆州数郡。</p> 即便东吴反应迅速,大汉不能复克荆州。但以孙权威望,大汉亦可以孙权为要挟,逼迫东吴割让荆州南郡、武陵等郡,大汉将可收获颇丰,亦能报东吴袭取荆州之恨。届时大汉遣上将北上襄阳、东出汉水,两者呼应,荆北之地唾手可得也!</p> 大汉若能全据荆州,进可平定孙吴,北击曹魏;退可夺取关中,扰乱中原。大汉定天下所行战略因时局不同而新制,不可拘泥于旧略。</p> 最后东里雄强调老刘就是没有听从庞统擒下刘璋的言语,致使益州数年才下,错失马超于陇右作乱之时,夺取雍、凉二州的良机。今此时此刻恰如那时那刻,望陛下不要因君子之为,而错失夺取荆州的机会。</p> 船上旌旗猎猎作响,刘禅拿着东里雄的奏疏陷入沉思。不得不说,东里雄的建议颇有可取之处。</p> 荆州之地可谓是天下的旋转门,北接中原,西壤巴蜀,东达扬州,南通交州。未来如果大汉攻取关中,未来东出的话,势必会与曹魏鏖战在潼关、蒲坂一带,那时候大汉的战场远离益州这个奶牛,拼消化肯定是比不过曹魏。</p> 届时大汉如果有荆州恐怕这一切将会不同!</p> “陛下!”廖立唤道。</p> “嗯!”刘禅合上奏疏,不动声色地说道:“公渊,你以为东里雄之言如何?”</p> 江风吹拂将廖立的衣袍吹鼓,廖立迎着风,说道:“臣以为东里雄之言不可取也。大汉关中未下,逆魏国力尚在,不可轻与东吴开战。按东里雄所言,擒下孙权,以威胁东吴割土,大汉或进取荆州。”</p> “若孙权效仿楚怀王,誓死不行辱国之事何如?要知孙权之子孙登,贤德仁爱。孙权深爱之,以周瑜之女为其妻,命诸葛恪为伴,使陆逊辅之。孙权一旦被我大汉扣留,孙登必然称帝,届时我大汉进退两难也!”</p> 刘禅微微点头,毕竟后世大明叫门天子朱祁镇战败被俘,大明将帅不也没有献城,而是立他的弟弟朱祁钰为皇帝,在于谦的带领下继续与瓦剌抗争。</p> 现在东吴的贤臣众多,陆逊、朱然、全琮、吕岱、步骘等人皆不逊色明朝那时,想要趁机攻克荆州何其难也!</p> “陛下安康!”</p> 费祎亦是打理完毕,走出船舱,向刘禅行礼道。</p> “文伟啊!免礼。”</p> 刘禅望去见是费祎,招呼说道:“文伟来得正巧,且先看看此疏。以为如何?”</p> 费祎好奇地拿过奏疏,看了半响后,沉吟说道:“启禀陛下,挟持孙权,臣以为不可。此次虽是我大汉选址定会盟之事,但孙权此次不可能无备,我大汉一击不成,势必与吴交恨,以孙权心性必然派兵攻打大汉。”</p> “贼子曹叡定不会似曹丕之时,坐山观虎斗,将会命人进犯我大汉,夺我大汉凉、秦二州,以报往日之仇。臣以为东里雄所上之疏居心叵测,因命人监视东里雄,察其是否为逆魏奸细。”</p> “逆魏奸细?”刘禅反问道。</p> “正是!陛下不可忘去岁东吴隐蕃案。隐蕃从青州投奔东吴,亦是自荐于孙权。后因战事之故,隐蕃欲通风报信,被吴人所察。今东里雄从徐州之地,以数千里之遥投奔我大汉,数次挑拨我大汉与东吴盟约,似为逆魏谋利,故不可不察。”</p> 230年,北海人隐蕃入吴,因受孙权喜爱,将其视为淮泗集团之人,将其升为廷尉监。交结各类名士,如荆州豪族、吴郡豪族,如廷尉郝普、将军朱据赞其为王佐之才;全琮倾心敬待。</p> 231年,因孙布诈降王凌,隐蕃不得已提前行动,导致东窗事发。事后廷尉郝普被逼自尽,朱据遭到禁锢,全琮因娶孙鲁班,侥幸脱罪。</p> 当听闻隐蕃案后,刘禅不由联想到影响蜀汉命运的郭循案,降人郭循刺杀眼前的费祎,致使蜀汉政局彻底混乱。</p> 东里雄为间谍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其经常上疏挑拨汉吴关系,好让大汉将目光放在东吴身上,不得不让人生疑啊。</p> 刘禅抿着嘴唇,在甲板上来回踱步,许久之后,说道:“文伟之言,不无道理。只是以隐蕃与上奏攻荆州之事,将其视为奸细,恐为不妥。况且国内归义者众多,处置不当将生风波。”</p> <a id="wzsy" href="http://m.epzw.com/html/14/14549/">《极灵混沌决》</a></p> 大汉国内,原曹魏降人不少,如秦州长史游楚、凉州司马姜维、各地郡守如尹赏、梁绪等人,还未归降的安定人胡遵。如果处置不当,地方上肯定会产生风波。</p>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但其为奸细亦不能不防,故此人不可留任成都,需将其外任,远离中原方可。若数年之内,东里雄勤勉治政,无行奸佞之为,方可勉强信之。”</p> 外任地方官,可以将东里雄的影响降到最低,如果东里雄在地方上,行不轨之事,亦可将其以治政之失治罪,届时案件的性质就不是间谍问题,而是政治问题。</p> “陛下圣明!”费祎称赞道。</p> 刘禅摆了摆手,吩咐说道:“此事交予文伟,让上丞相安排东里雄于南中任职。同时让潘御史严查与东里雄来往之人,切记不可大张声势,一切暗中进行。至于挟持孙权一事,不可再提!”</p> “诺!”</p>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孙权其人 , 巴东郡,永安(秭归)</p> 刘禅等众在陈到的迎接下,入住阔别十年的狭小的永安宫,往昔老刘谆谆教诲的话语浮现于刘禅脑海中。只可惜相处过短,无法从他身上学习到更多的东西。</p> 又思量起当时托孤之景,刘禅不禁有些惆怅起来。</p> 十年前,老刘将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大汉交给自己,彼时那个大汉内外交困,地不过一州之地,国内人心思异;十年后,自己带着兵强马壮的大汉来到这里,此时这个大汉地辖三州,甲胄之士十余万,军威赫赫。</p> 老刘若是看到此景,不知会作何感想!</p> 刘禅抚摸着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木栏,十年过去了,木栏已被岁月与风雨侵蚀得干裂。而自己却已经步入壮年,处风华正茂之时。</p> 在身后陪侍的陈到以为刘禅不满永安宫的简陋,说道:“陛下,永安宫自先帝驾崩后,朝廷为节省用度削减开支,便不再维护永安宫。上月,陛下欲赴盟,臣便派人维护永安宫,时间短促,若有不足,请陛下恕微臣失职之罪。”</p> 刘禅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道:“朕非享乐之人,陇右风寒、行军之劳朕也颇之。今能有永安宫居住,已是甚好,何必多求。”</p> 闻言,陈到愈发恭敬,他虽处东陲,镇守秭归,但对朝局亦是关怀。对于眼前这个陛下所作所为,甚是佩服。今日得见,果如传闻中一般。</p> 刘禅沿着木栏,眺望江面,问道:“陈卿驻永安已久,不知岁有几何?”</p> 陈到拱了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于建兴四年(226年),上丞相准备北伐逆魏,欲移军汉中,命臣接任大司农(李严)。臣便率白毦兵驻守永安,以来六载也!”</p> 白毦兵顾名思义,军士装束皆以白色的鸟羽兽毛作为标记。</p> 当时老刘入益州,招兵买马,让人招募来自青藏高原边缘地带的少数民族,将士成分复杂,有来自牦牛羌、青衣羌、白狗羌等部民。届时还没有白毦兵之名,士卒也没有负毦这个传统。</p> 后来有一天,当初手艺人老刘在军中无聊,有人将牦牛尾献给老刘。编草鞋技术还在的老刘,顺手将牦牛尾结毦,再加上益州蛮夷负毦作为装饰的习惯,这支招募于青藏高原边缘地带的少数民族便命名为白毦兵。</p> 只可惜这支士卒过于精锐,人数不多,当初诸葛亮还让李严在当地招募些巴地精锐蛮夷充实白毦兵。</p> 刘禅拍了拍木栏,感叹道:“猛将锐士空居永安六年,实为可惜。不知陈卿可有为此而叹乎?”</p> “臣不敢,汉吴虽长久平安无事,但永安亦是重要之地,不可不备。故臣随军北伐,亦或者居此镇守,皆是一般紧要。况且无论何方皆是为国效力,岂能因此而叹!”陈到正色说道。</p> 刘禅哈哈大笑,夸赞说道:“陈卿有如此之言,可使大汉东陲无忧也!”</p> 顿了顿,刘禅意味深长地说道:“卿虽久居此,但终有卿有扬威之地。”</p> 闻言,众人脸色皆有不同,莫非陛下欲……</p> 刘禅扫视众人一眼,好似知晓他们的想法,浅笑说道:“此次与吴主赴盟还需叔至护卫。”</p> “臣自当如此!”</p> 刘禅转身眺望滚滚而逝的长江水,问道:“吴主到何处了,吴人可有通报?”</p> “启禀陛下,吴主已至西陵三日有余,以待陛下告知会盟之地。”陈到说道。</p> 刘禅有些惊讶,没想到孙权会提前到这么久,这态度倒是少见,不似大汉过错,而是他为过错方,这倒是有些奇怪。</p> 刘禅目光落到邓芝与廖立身上,问道:“伯苗、公渊常出使东吴,晓知吴主为人性格。不知你二人以为吴主此举意欲何为?”</p> 二人闻言抚须沉吟良久,邓芝说道:“臣以为吴主年少之事可观吴主为人。”</p> <a id="wzsy" href="https://m.wcxsw.org/80858/">《我的冰山美女老婆》</a></p> “何事?”</p> “臣出使江东之时,闻吴主与已故吴大司马吕范君臣趣事。吴主出任阳羡县长前,时吕范掌江东财政,吴主年少贪玩好乐,开支用度常有不足,故常私下寻吕范,望其调拨钱粮,但是吕范从不允诺,而是禀报于孙讨逆(孙策)后,再允诺吴主。”</p> “后吴主出任阳羡县长时,命功曹周谷掌阳羡县钱财账目,吴主常私取县内钱财以供私用,孙讨逆不能知也!待吴主继任孙讨逆之位,时风雨飘摇,却将功曹周谷罢免,而重用吕范。”</p> 邓芝抚须侃侃而谈,论述自己之见,说道。</p> “故臣以为,吴主此人亦正亦邪,私欲贪玩,甚是骄纵,但却有自知之明,掌大事之时,能克私欲,知人善任。以此观之,吴主本性非恭谦,今有如此之为,恐是有求于我大汉。”</p> 刘禅微微颔首,此穿越以来,自己设身处地去思量两个对手的性格。因此对于孙权的性格还是颇有了解,正如邓芝所说的一般,孙权的性格亦正亦邪。</p> 但若实际分析的话,孙权的本性确实如此。称帝之前,因江东常在风雨飘摇之中,故能克制私欲,锐意进取,善听谏言,开疆拓土,忍常人不能忍。</p> 而到称帝之后,也就是这些年,随着大局已定,可以发现孙权的所作所为越发的怠惰,渐渐失去礼贤下士之风。到了晚年更加严重,引发两宫之争,大肆杀戮国内官吏,令人胆寒。</p> 现在明明是大汉做对不起的事,而孙权却行退让之举,如果孙权心里没有猫腻,恐怕这才是奇怪之地。</p> 至于刘禅自己的性格自己也清楚,共情能力强,前世自己也是平民百姓,见不得百姓疾苦。加上大汉的朝局问题,平时所作所为也是多有克制自己的欲望。</p> 毕竟谁愿意去种田,宫里的小姐姐那么多不香嘛!不都是因为肩上的责任感,不得已为之。所以刘禅也能理解孙权为人,加上权利的问题,使孙权的性格暴露无遗。</p> 刘禅沉吟少许,吩咐说道:“明日有劳文伟出使东吴,敲定会盟之地。叔至与子祭(傅肜),你二人相互配合,安排会盟护卫将士,广布斥候以防吴人行不轨之事。”</p> “诺!”众人应道。</p>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信陵之盟(一) , 公元232年,七月一日,信陵</p> 经过两国磋商之后,决定在汉吴交界的宜都郡信陵县进行会面,汉吴双方皆派遣士卒进入信陵护卫。</p> 己时时分(10:00),刘禅头戴长冠,身着火红色的锦袍深衣,手挽缰绳,坐于骏马上远望二三里外的长亭,只见迎风飘扬的青色旌旗,便知吴人已至。</p> 季汉传承两汉火德尚红,曹魏以土德承汉之火德尚黄,孙权以木德克土德缘故尚青。</p> 未过多久,刘禅在马背上上下起伏,领着大队缓缓接近。</p> 迎着阳光,孙权在山间石阶上眯眼望着刘禅一行人,凭空虚指,问道:“为首身着蜀袍者,可是刘公嗣(刘禅字)乎?”</p> 诸葛瑾抬手遮阳,定睛一看,说道:“正是,汉帝!”</p> 说话之间,刘禅已经翻身下马,提着衣摆缓步上阶。</p> 孙权打量着不断走进的刘禅,只见其人身高八尺有余,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一股贵气由内至外而发,举手投足间尽显英伟之风。</p> 孙权摇头直叹道:“果然仪表不凡,颇有其父刘玄德之风。”</p> 阶走过半,抵近孙权之时,刘禅抬头看了几眼孙权,见孙权方颐大口,目有精光,体态魁伟,心中也不感慨道‘好一个紫髯君王(注一)’。</p> 孙权下行几步亲迎刘禅,相隔一二步时,又不禁为这个面前的年轻君王暗叹一声‘甚美!’。</p> 可惜名下之女皆已嫁娶,若能以此子为婿足矣!</p> 刘禅看着眼前已至知天命之龄的孙权,也是不由暗感敬佩其精力旺盛,要知道诸葛亮就比孙权大一岁,两鬓却已微白,而孙权却依然鬓角如墨。</p> 不愧吴大帝也!</p> 刘禅探手出袖,拱手行礼道:“有劳吴主亲迎!”</p> “汉主不必客气,亭中已备佳宴,以待汉主亲临。”孙权回礼道。</p> “请!”</p> “请!”</p> 刘禅与孙权步入长亭之中,亭外鼓瑟笙箫已备,周围挂上帷帐,秀丽屏风相隔两侧。</p> 刘禅与孙权相谈之间给了陈到一个眼色,其瞬间会意,领着白毦兵提前一步进入亭中,视察长亭的西半侧。费祎领着侍从入席,更换菜肴以及餐具。</p> “请吴主见谅!”</p> 孙权面对刘禅的谨慎,也不见怪,而是抚须看着白毦兵的动作,说道:“无事!白毦兵之名,在下久闻多时,未曾一见。今日得见,果乃西方上兵,可惜大吴无此兵也!”</p> 刘禅微微一笑,恭维说道:“吴主帐下解烦军亦乃东方上兵,有何羡之?”</p> 闻言,孙权大笑,说道:“兵者多多益善,不嫌多也,但唯恐不足。”</p> 待陈到检查无误后,刘禅这才领着大汉陪侍官吏入座长亭西侧。</p> 半响后,亭外丝竹之声响起,亭内觥筹交错。</p> 孙权跪坐榻上,挺直腰背,遮掩了下半身短的缺点,将其魁梧之姿更加凸显出来。</p> 孙权举起酒樽,笑着说道:“今日之宴,乃为庆贺大汉夺取秦、陇二州痛击逆魏。望请诸位畅饮!”</p> “吴主请,诸卿请!”</p> 孙权豪爽地举起酒樽,一饮而下,酒水微湿胡须,追忆说道:“昔日曹操举八十之众南下吴楚,朕与玄德公联手于赤壁大破曹贼,遂得天下三分。彼时玄德公意气风发,与朕会盟江东,定下抗曹之盟,贵国取益州,朕取交州。”</p> 说着,孙权脸上露出一丝回忆夹着伤感之情,说道。</p> “可惜佳人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朕于江东闻之,泪水沾襟,为之伤感。长公主(孙夫人)听闻,哀痛欲绝,多欲投江,寻玄德公而去。今日得见汉主,朕为玄德公而喜。贵国得明主,玄德公后继有人,朕不孤也!”</p> 听着孙权冠冕堂皇的言语,刘禅心中暗骂。老刘驾崩,除了曹丕恐怕就属你最高兴,估计听闻时,在武昌唱歌蹦迪都不一定,还泪水沾襟。</p> 至于孙夫人可别扯了,在荆州嫌弃死老刘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富家姑娘,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和五十几岁的老头子在一起。</p> 在荆州之时,天天刁蛮跋扈,不守法度。老刘入她屋内,上百名侍婢手持兵刃,以至于老刘每次进入她的房间,心中惶恐不安,要知道老刘可是打了几十年仗的人。最后,老刘不得已在孱陵筑城给孙夫人单独居住,还让赵云监管。</p> 诸葛亮为此还说过,老刘在公安之时,北畏曹操之强,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当斯之时,进退两难。</p> 刘禅心中冷笑一声,伤感说道:“先帝威仪,朕常常追思。先帝常教导于朕,生子当如吴主也!让朕多以吴主为样,与吴主亲和,无废前人之业。又嘱朕与吴共兴天下,北克逆魏,还天下安宁。”</p> 说着,刘禅挤出泪水,用衣裳微微擦拭,伤感说道:“可惜孙夫人刚烈,随先帝同弃世,恨朕不能报养育之恩。若有失礼,望诸位莫怪!”</p> 此言一出,孙权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先前自己言语中以辈分欺压刘禅,而刘禅以生子当如自己之言,将他与自己拉到同一个辈分。最后还把在世的孙夫人说成已经去世了。</p> 诸葛瑾暗叫不好,低语唤道:“汉主,长公主并未离世。”</p> “啊!”刘禅惊呼出声,问道:“葛公,可当真?”</p> “当真!”诸葛瑾疑惑答道。</p> 刘禅拍腿叹息,接着面露庆幸之色,朝着孙权拱手致歉,说道:“吴主,朕一时不察,胡乱言语,望吴主勿怪。孙夫人在世,实乃大幸也!”</p> “哦!”孙权疑惑问道:“莫非其中有误?”</p> 刘禅微微颔首,缓缓说道:“其中误解颇深,先帝驾崩之时,朕闻吴人商贾言,孙夫人刚烈,随先帝投江而弃世。朕一时不察,以此当真。今闻孙夫人在世,实感欢喜。若吴主允诺,朕愿接孙夫人入汉,授以尊号,以母待之。”</p> 孙权勉强一笑,自家妹子现在江东好不快活,怎么会愿意入汉,给刘备守寡。</p> 孙权寻了一个借口,说道:“长公主久病于榻,难以远行,恐难入汉,多谢汉主好意。”</p> <a id="wzsy" href="http://wap.biququ.info/html/47403/">《镇妖博物馆》</a></p> --------</p> 一《献帝春秋》“紫髯(紫髯象征武官威风凛凛,非指颜色)将军,长上短下,便马善射”。</p>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信陵之盟(二) , 对此,刘禅也就是浅浅一笑,说道:“若需良医,可命使者入汉,朕届时派遣医师相助。”</p> “自是当然!”孙权应道。</p> 说话间,孙权与刘禅对视一眼,两人神情皆有微妙。</p> 孙权此时早已明白刘禅只不过是用孙夫人之事,借题发挥反击自己欲以辈分压他之举。好一个年轻气盛之主,端不是吃亏之人。</p> 孙权沉吟半响,放下酒樽,决定还是要杀杀刘禅的威风,说道:“从吴汉盟约以来,两国砥砺同行,行中分天下之盟,共伐逆魏。吴有石亭之胜,汉夺陇凉之地,此二者皆赖吴汉同盟之功。”</p> 孙权的言语间,充满着冷意,说道:“但不知为何今岁春季之时,贵国江州都督邓伯苗无故领兵入我大吴荆州边境,掠我百姓,伏杀我大吴甲士,不知此为何理,莫非大汉欲毁盟约?”</p> 刘禅也不畏惧,毕竟孙权主动提出会盟见面不就是谈此事,深化汉吴盟约。</p> 刘禅不慌不忙着将快子放下,正色说道:“吴主何出此言?大汉与吴交好之心不变,邓都督入武陵其中还有内幕,望吴主待朕说来。”</p> 孙权握着酒樽,看着刘禅怎么编谎话。</p> 刘禅拱了拱手,缓缓道来,说道:“武陵大山中,山匪众多,常下山袭击我大汉涪陵郡。此郡乃江州都督管辖,故伯苗常率军征讨武陵山匪。春季之时,山匪大部被击溃,小部逃窜入武陵郡内。”</p> “时邓都督担忧此部山匪会与武陵蛮勾结,祸乱荆州。故邓都督来不及通知步骠骑率军先入武陵内平定山匪,此时恰逢酉溪蛮精夫与伯苗有故,欲投奔我大汉,邓都督不得已将其迁入境。此事纯属巧合,非我大汉有意为之。”</p> 说着,刘禅朝着坐在身旁的邓芝呵斥一声,说道:“无端入吴境,还不向吴主敬酒,以示告罪。”</p> 孙权脸色依然是不好看,莫非刘禅把自己当傻子,让人告罪敬酒就可以将此事,轻描澹写地揭过去了吗?</p> 刘禅察觉到孙权愈发冷峻的脸色,笑着说道:“朕远道而来赴宴,特为吴主送上一份薄礼,将解吴主燃眉之急。”</p> “哦!”孙权好奇问道:“解朕燃眉之急?”</p> 刘禅拍了拍手,会意的费祎从袖口中掏出一份礼单,献了过去。</p> 刘禅见孙权打开礼单,嘴角微扬,说道:“朕听闻吴主组建马军久矣!此次夺取凉州,我大汉所获良马颇多,朕名手下特挑选千匹精壮秦马为礼送与吴主。”</p> 此言一出,孙权的童孔放大,身旁的东吴将领面露喜色。</p> 秦马(河曲马)顾名思义乃是秦人饲养之马,此马发源于青藏高原寒山地草原马,产地在黄河上游,大量饲养在河西走廊附近。后秦人以养此马发家,故名为秦马。</p> 北伐匈奴之际,大汉便以此马组建骑兵,随霍去病、卫青征战漠北。后武帝为改良中原地区的马种,曾引西域的优良马种汗血马与秦马配种交合,秦马愈发矫健。</p> 刘禅说话之间,傅肜将一匹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的银白色的骏马迁入亭中。</p> 孙权抬眼望去,再也离不开了,呼吸不由急促,他从未见过有如此俊美之马。此马高约七尺(1.5米),体型饱满优美、身形纤细优美,颈部高昂,偶尔间打着喷鼻。</p> 刘禅在孙权羡慕的眼神中,牵过缰绳,轻抚洁白的马鬓,问道:“不知吴王可知此为何马乎?”</p> 孙权站起身子,盯着骏马修长的四肢,不敢相信地说道:“莫非此乃天马!”</p> “正是天马,吴主为何不凑近一观!”</p> 孙权从刘禅手上接过缰绳,靠近汗血宝马,抬起手颤颤悠悠地抚摸着洁白的马鬓,又用粗糙地手掌磨蹭着汗血宝马的马颈,好似在观察其皮肤。</p> 步骘脸色一黑,他可了解自己小舅子的为人,喜爱骑射,对马亦是钟情,现在见到天马,估计此时已经将汉人入境迁民一事忘得一干二净。</p> 当然他心中也颇有几分羡慕之意,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汗血宝马,就如现代男孩没人可以拒绝超跑一样。按他猜测不差,这匹汗血马肯定是献给他小舅子了。</p> 半响后,孙权摸着汗血宝马的颈部,抬头看着刘禅,说道:“朕闻天马,会于其肩、颈二处流汗血,不知是真是假?”</p> <a id="wzsy" href="http://wap.biququ.com/html/55435/">《控卫在此》</a></p> 刘禅一脸笑意地说道:“吴主为何不试上一试?”</p> “汉主可愿同往,朕于前方相等。”</p> 孙权不等刘禅回话,便直接原地上马,调转马头,朝着外疾驰而去。</p> “哈哈,取朕马来。”</p> 刘禅脱下外袍,扔给侍从,大步出亭,从李轨手上牵过枣红色的汗血马缰绳。以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刘禅紧勒缰绳,轻扬马鞭,追赶孙权而去。</p> 亭中众人面面相觑,两个老大直接把小弟扔下独自骑马去。</p> 孙权初次骑汗血马,只感觉胯下的汗血马步伐轻盈,劲力十足、马速奇快无比,山道草木从耳畔呼啸而过。</p> 未过许久,孙权便驰骋至长江边上,微微放慢马速,眺望长江北岸风光。</p> 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刘禅追赶而至,呼喊道:“仲谋兄,感觉如何?”</p> 孙权闻声望去,嘴角抽搐几下。我妹嫁给你爹当老婆,我是和你爹一辈,你居然唤我为兄,这辈分端是混乱了。</p> 不过孙权心爱地看了眼胯下的汗血马,将此念头抛之脑后,伸手在马颈上摩擦一圈,手上布满他鲜红的汗水,果如‘汗血之名’。</p> 孙权看着手上的汗血,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唱道:“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p> 刘禅挽住缰绳,马蹄渐渐放缓,听其歌唱,拍掌应和。</p> 唱完之后,孙权脸色微红,说道:“见丑了!”</p> “吴主所歌豪迈,歌中尽展爱马之心。吴主若不弃,此马便送于吴主,以供吴主骑乘。”刘禅笑着说道。</p> “此言当真?”孙权激动地反问道。</p> 刘禅手拿马鞭,自豪地说道:“当然不假。骏马虽难得,天马大汉亦不过二匹。但朕以为伯乐更是难得。天马佩天子,正当合适。”</p> “君子一言!”</p> “驷马难追!”</p> 孙权与刘禅二人牵着汗血马,漫步于江边,相谈甚欢。</p>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信陵之盟(三) , (中秋快乐!)</p> 旭日照射在江面上,水波粼粼,发出耀眼的光芒;鱼儿在水下悠闲地游荡着,远处青山倒映在水面上。</p> 孙权与刘禅二人各牵着汗血马,漫步于江边,相谈甚欢。一阵江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吹起二人衣摆。</p> 孙权宠爱地抚摸着银白的马鬓,感叹说道:“汉主此番之礼颇为厚重,不仅送千余匹秦马与大吴组建马军,还送天马与朕。朕深感大汉情义,却不知以何为礼!”</p> 刘禅牵着汗血赤电马,笑着说道:“大汉缺乏人口,大吴以武陵蛮送与大汉充实人口足矣!”</p> 闻言,孙权轻笑一声,不解问道:“大汉新夺两州之地,又怎么会缺百姓乎?”</p> 刘禅挽着缰绳,苦笑一声说道:“吴主有所不知。凉陇二地经历百年羌乱,后又逢韩遂、马腾割据,连年征战百姓四散而逃。不瞒吴主,大汉虽得郡十余座,扩地数千里,但百姓不过二三十万之数。”</p> 孙权大吃一惊,他本以为大汉得到两州之地将会重新崛起,却不曾想这二州之地还不如大吴的一个交州百姓人数多。</p> 交州七郡人口在西汉时约有二十余万户,一百一十万之众;东汉末年之时,交州人口有二百七十五万之众,若扣除东汉户籍水分,交州人口也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中间。</p> 孙权派遣步骘率千人经略交州,最后步骘调任荆州之时,其手下有交州义士万人之众,步骘因此成为东吴开国的五大将军之一。虽然交州瘴气丛生,当地蛮夷又经常反叛,但东吴在交州上无疑是吃到肉了。</p> 孙权微微放心,看来大汉中期内不会与东吴翻脸,也不会成为东吴的威胁,反而是可以成为东吴的助力。也难怪大汉会惦记上荆南的五溪蛮百姓。</p> 孙权思量半响,说道:“世事艰难,大吴地处东南,少有马匹,近年多赖贵国售卖战马与大吴。”</p> 顿了顿,孙权补充说道:“贵国甚缺人口,不如今后两国买卖战马从中加入奴婢如何?”</p> 刘禅瞟了一眼孙权,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具体事务让他们商议即可。”</p> 孙权看着江北荆州之地,沉吟良久,问道:“若朕所料不差,大汉接下来应会讨伐关中。”</p> 刘禅微微点头,大汉下一步讨伐关中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大汉北伐陇右,攻略凉州基本都是为了打关中而做准备。</p> “不知贵国可有把握夺取关中?”孙权笑眯眯地问道。</p> 孙权不待刘禅回答,说道:“以目前局势观之,逆魏调集数万大军固守关中,以备贵国进攻。而贵国民少兵寡,朕以为仅以大汉之兵恐难一举而下关中也!”</p> 刘禅若有所思地看着孙权,问道:“以吴主之意是?”</p> 孙权指着江北的土地,沉声说道:“大汉攻关中,我大吴攻荆北。”</p> 说着,孙权看向刘禅,说道:“大汉亦可抽调部分兵力为偏军,顺汉水而下攻伐上庸、房陵二郡。届时大汉占关中及上庸、房陵数郡,我大吴取夺江北南郡、江夏、南阳三郡,以全中分之盟。”</p> “汉主以为如何?”</p> 刘禅被孙权的言语给说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孙权居然有如此想法,两国联合行动一起北伐。孙权的这套方案基本就和诸葛亮隆中对北伐的思路一样,上将举荆州之众,北伐洛、宛,主力北伐关中,只不过将偏军改成东吴的主力。</p> 忽然,刘禅再次想到孙权会盟前的种种行为,瞬间豁然开朗。</p> 如果只是简单迁民行为,互派使节基本就能解决,而不至于要会盟,而孙权这次会盟的其中目的之一,便是确认大汉对荆州短期内是否还存在念想,毕竟荆州这个话题一直是两国心中的槛。</p> 为什么要确认大汉对荆州短期内是否存在念想,就是因为孙权想要在荆州发动北伐。如果在北伐之际,大汉背刺的话,东吴将损失惨重。</p> 汉魏之间过往发生了数次大战,曹魏损兵折将,伤筋动骨。曹魏为补充在西北的兵力,从冀州、荆州、豫州各地抽调军士。此时的荆州的防备比司马懿在时薄弱些许。</p> 相比于继续北伐合肥,此时的荆州或许会好啃一些。特别是拉上大汉一起北伐的话,东吴的压力会减少很多。</p> 大汉一旦发动对关中发起进攻,至少将会牵扯曹魏大量兵力。东吴北伐荆州的话,将会方便轻松许多。如果在加上大汉顺汉水东出征讨房陵、上庸二郡的话,东吴的压力是真会小很多。</p> 不过对大汉的也是如此,东吴一旦对荆州发动荆州,曹魏在荆州的兵力将无法通过武关支援关中,大汉只需要面对曹魏的冀州、河东及中军兵力即可,压力也会小很多。</p> 只是孙权一旦拿下荆北之地的话,东吴的局面将会重新盘活起来,北上可攻洛阳,东出可夺江淮。也难怪孙权会如此友好地与大汉进行磋商,而不是直接遣使质问,原来是有求于大汉。</p> 毕竟大汉的局势已经打开,而东吴的局势一直受限于襄阳与合肥之地。</p> 刘禅握紧马鞭,脸色平静说道:“可虽可。但是敢问吴主,此次北伐谁为先,谁为后?”</p> <a id="wzsy" href="https://www.01xs.com/xiaoshuo/118220/"></a></p> 这个问题很关键,基本先动手的一方将会承担大量曹魏的兵力,如石亭之战中的东吴面对曹休的十万大军。</p> 孙权攥着汗血马的缰绳,正色说道:“两国不分先后,共商伐魏之时。此役大吴出兵十万,北伐荆北。大吴夺荆北,大汉夺关中,一方克另外一方未克,需出兵相助。”</p> “如汉未克关中,吴应出武关攻关中,或北攻洛阳协助;若吴未占荆北,大汉即克关中,出兵武关,或东攻洛阳为应合。所占之土按中分之盟分之!”</p> 说着,孙权盯着刘禅,沉声说道:“汉主,此役两国若能达朕之言。届时离灭魏不远矣!”</p> 确实如孙权所言,一旦大汉拿下关中,东吴攻占荆北,曹魏基本步入灭亡的倒计时,需要迁都河北以躲避兵锋。</p>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信陵之盟(完) , 刘禅抿着嘴唇,陷入思索,当初汉吴的中分天下之盟约定,大汉占兖、冀、并、凉四州,东吴分豫、青、徐、幽四州。至于司州以函谷关为界,东属东吴、西属于大汉。</p> 从地图上看大汉占五州半,东吴占七州半,此盟约的实质上是“中分曹魏”,或是“中分中原”,而并不触及双方本有的领土。这一份盟约不止是大汉与东吴的地图开疆的幻想,而是确实存在,两国需要遵守的。</p> 同时东吴凭借着中分天下之盟,拿到称帝建国的合法性。这个合法性是由大汉给予的,而非东吴本身获得。</p> 蜀汉的称帝合理性来源于东汉,即蜀汉自动拥有对天下所有领土的宣称权。而中分天下之盟就是大汉将这七个半州的宣称权转交与孙权,即东吴自动拥有来自东汉对七个半州的宣称权,也获得了在这个七个半州上称帝建国的合法性。</p> 因此孙权北伐荆北的期望是合法的,孙权拥有对荆北的宣称权。只是刘禅很迟疑是否需要和孙权对这次战役上进行合作,毕竟孙权一旦拿到荆北,东吴就好似战国之时鼎盛的楚国一般。</p> 届时天下将会进入真正的天下三分,大汉拥有巴蜀+关中形强秦之势,曹魏凭借中原+并州合三晋之力,东吴依仗江东+荆州成霸楚之局。恐怕那时候天下又会重新洗牌,吴汉之盟将会脆弱不堪。汉强,魏吴联盟;魏强,汉吴联盟。</p> “汉主以为如何?”孙权见刘禅深思,问道。</p> “恩!”刘禅回了神,脸色温和看着孙权,说道:“朕以为此事或许可行,只是联合攻魏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断。大汉连年征战,百姓困苦,府库无以为继,将士疲倦。故近年以来,大汉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今明二岁并无征战之念。”</p> 孙权抚须沉吟,说道:“贵国之难,朕亦知也。敢问贵国欲何时在行起兵伐魏?”</p> 刘禅紧了紧缰绳,如实说道:“若无意外,大汉将在后年(公元234年)举兵征讨逆魏。”</p> “后年?”</p> 刘禅也不隐瞒,将规划告知孙权,说道:“大汉将起倾国之兵,从陇右、汉中进讨关中,行包夹关中之势,蚕食关中。”</p> 孙权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汉主之念,亦是朕之念。我大吴限于马军不足,无法与逆魏阵战。故朕也欲休养两年,待马军练成之际,彼时兵强马壮,将可伐魏取荆北之地。”</p> “既然吴主有此之念,大汉却受之不恭。后年之际,汉吴联合伐魏,汉取房陵、上庸及关中;吴取荆北南阳、南郡数郡。”</p> 刘禅见孙权联合之念坚决,也就允诺下来。毕竟不管日后局势如何,大汉先拿下关中再说,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p> 至于孙权是否能拿到荆北看他自己能力,如果大汉拿到荆北,孙权想让大汉吐出去给他们,到时候可不容易。</p>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今后,汉予吴马,吴与汉奴;汉助吴建骑卒,成锐利之军;吴与汉铜铁,以修兵戈。不知如何?”</p> 大汉长期征战,损坏兵器甚多,近年来甚缺铜铁,以至于直佰钱的重量都减少了,变得有些劣质。</p> 孙权抚摸着马鬓,目光落到刘禅身上,正色说道:“自无不可。自今以后,吴之所欲为,汉助之;汉之所欲为,吴助之。”</p> “击掌为誓?”</p> “有何不可!”</p> “啪!”</p> 孙权与刘禅二手互击,相视一笑。</p> ……</p> 未过许久,汉吴官吏也从长亭寻了过来。</p> 孙权看着大汉官吏,意味深长地说道:“汉主为大汉天子,今亦壮矣。太过依仗葛公,日后恐有不便。如魏延、杨仪二人,此二者虽有鸣吠益于时务,但此二人乃竖牧小人,无葛公之时,必为祸乱矣。”</p> 大汉与东吴长期交好,很多高层动向都难瞒过对方。就像大汉知道隐蕃之事,孙权也自当知道魏延与杨仪二人性格以及矛盾。</p> 刘禅看向来寻来的廖立、诸葛瑾等人,含笑说道:“吴主之言,危言耸听尔。魏延、杨仪比之韩信如何?”</p> <a id="wzsy" href="http://wap.biququ.com/html/22105/">《最初进化》</a></p> “昔韩信者,伐三秦,灭赵齐,垓下之战围项羽,终死于妇人之手。韩信之功尚且如此,此二人既无韩信之功,又如何有他之祸。天下俊杰,能用可不能制,此非人主者。”</p> 说着,刘禅看向孙权,似笑非笑地说道:“吴主亦要小心萧墙之祸,昔有虞翻欺上,又有隐蕃为奸,当为鉴之。”</p> 此言一出,孙权的脸色有些不悦。去岁的隐蕃事件可是让东吴高层大失颜面,并且涉及诸多高层,以及牵扯到诸多家族,重点是重用隐蕃的人是孙权自己。</p> 孙权瞥了一眼刘禅,不禁感叹这个年轻的大汉天子不可折辱,刚烈不逊其父刘玄德。又联想到刘禅在登基以来的举措,虽隐于诸葛亮之后,但从一二所为,可以见其厉害程度。</p> 刘禅年少初为帝王,却不爱女色,亲耕农事,礼贤下士,督战前线。至今未曾闻其之失,其行其为,可谓是贤明之君。如此忍耐克己,若无大志,端不可为信。</p> 想到这里,孙权不由对刘禅产生忌惮之心,若将曹叡换成刘禅,恐东吴难安也!不过孙权又念到自己的太子孙登,略有庆幸,幸好太子能继自己大任。</p> 孙权的想法,刘禅自然不知,看着朝二人走来的汉吴官吏,也迎了过去。</p> 刘禅跳过敏感话题,摸着赤电马,笑道:“朕之马名为赤电马,不知吴主之马,命为何名?”</p> 孙权一脸喜爱看着眼前银白色的汗血马,说道:“其毛洁白,而无杂物;四肢纤细,马颈高昂,不如名为白兔。”</p> 白兔?</p> 刘禅一脸愕然,他怎么也无法把这么高大的汗血马联系到白兔,孙权真是恶趣味。</p> 费祎凑近侧耳说道:“陛下,秦皇七马,有白马名为白兔。”</p> 此时,吴人围着白兔马端详起来,孙权也乐呵呵地展示给众人看。</p> 刘禅见与孙权敲定盟约,也不愿多停留吴境,免生变故,拒绝孙权的挽留,于下午返回永安。</p> 今日之后,汉吴消除小误会,关系更进一步。两国使者往来紧密,共同为两年后的北伐曹魏而做准备。</p> (ps:最近没状态,几章差点感觉。)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二百五十六章信陵之盟(一)”</p>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p>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盟约尾声 , 夜送江风,从绮窗细缝透入,屋内点燃的灯烛摇曳着身姿,正在旧荆州舆图前沉思的刘禅不禁哆嗦了两下,侍从很有眼力劲地上前合紧窗户。</p> 刘禅瞥了眼那名侍从,吩咐说道:“将邓江州、陈永安唤来。”</p> “诺!”</p> 刘禅手持灯盏在舆图上缓缓移动,照亮上面的荆州之地。举灯的手在南郡江陵停顿许久,然后又上移到襄阳,手指沿着汉水逆流至东三郡。</p> 刘禅不得不承认,此时天下局势已经超出了他前世的记忆。由于大汉在北伐上连续取胜,导致局势已经变动甚大。</p> 根据最新情报所言,几次战败下来,致使曹魏中军折损严重,为维持强盛的中军,曹魏从青徐二州、河北之地抽调士卒填补中军兵力。</p> 同时曹魏为抵御大汉对关中的进攻,不仅是把司马懿调到关中,还把荆州部分的士卒抽调过去。以至于荆州的防线不似之前那么坚固,这让东吴有北伐荆北的勇气。</p> 嗯!估计还要加上连攻合肥不克的原因,前有张辽,后有满宠。长期受挫让孙权也不得不重新调整战略,重新将目光放在削弱实力的荆北上。</p> 为什么说重新呢?</p> 因为曹丕死后,孙权兵发三路伐魏,诸葛瑾、张霸攻荆州,却被曹真、司马懿打败,将军张霸战死。如今曹真病亡,司马懿远在关中,劲敌皆已不在,孙权有此之思,不足为奇。</p> 刘禅轻点舆图上的襄阳,轻扬嘴角,自语说道:“关羽水淹七军且不能攻下樊城,你孙权又何自信拿下荆北之地?彼时曹魏畏敌,将襄阳拱手让,孙权却不敢取,真是可笑至极。”</p> 襄樊二城并非单独分开的城池,而是一个汉江防御体系。襄城在汉江南岸,樊城在汉江北岸,当初关二爷以强大的水军以及上涨的夏水分割襄樊二城,在天降大雨的帮助下,打出了威震华夏的战绩。</p> 当时曹丕下令曹仁焚弃襄樊二城,退守宛城,孙权只派陈邵领着小股部队攻取,曹丕为此后悔当初的决定。后面曹仁才率军南下击败陈邵,曹魏才重夺襄樊二城。</p> 也就是说,孙权当初有非常好的机会占据襄樊二城,蚕食荆北之地。可孙权却没这想法,实属让人可笑至极。现在反应过来想打,却被限制于襄樊二城。而现在东吴想夺荆北之地,基本是要从零开始。</p> 总而言之,刘禅并不看好这次联合作战,孙权能够打出一场歼灭战,夺下荆北之地。当然也说不准,万一魏将脑子犯浑,送孙权一场大胜也不例外。</p> 毕竟孙权到现在还没认清东吴北伐难以突破的原因在哪?</p> 结盟之时,与自己交谈中,还把失利的原因归咎于东吴缺少精锐骑兵上,一心希望大汉能够帮助他们组建大量骑兵,届时一同北伐。</p> 当然大汉也不敢有把握保证一战能下关中,只是比起孙权而言希望大了些许。</p> 思索间,刘禅贪婪地看着舆图上的荆州之地。如果大汉夺取关中及并州后,能有荆州之地,则天下将定也!</p> 忽然,刘禅想到东里雄的奏疏,一股邪恶的想法涌上心头,那就是背刺东吴,重夺荆州之地。</p> “陛下,邓江州、陈永安求见。”</p> 刘禅收起贪婪的嘴脸,澹澹地说道:“宣!”</p> “诺!”</p> “臣邓芝、陈到拜见陛下,陛下万年!”</p> “爱卿,免礼!”</p> 刘禅正襟危坐于榻上,说道:“今汉吴会盟已罢,朕将回都,大汉东陲还由陈卿驻守,防备来敌。”</p>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国家之托。”陈到正色说道。</p>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朕与吴主商议后年共同出兵伐魏,届时吴主起兵攻荆北,大汉举兵伐关中,偏师征上庸。故今夜深唤你等前来,乃是有事商议!”</p> 听闻此言,二人精神大振,起身拜道:“请陛下吩咐!”</p> 刘禅站起身子,走向挂在墙上的东三郡舆图,二人紧跟其后。</p> 在侍从举着灯盏的照耀下,刘禅指着上庸郡,朝着二人说道:“后年,汉吴联合,东吴举兵攻荆北。大汉将以偏师征上庸,沿汉水南下,房陵郡必然空虚,乃用兵之地。”</p> 倒不是刘禅神机妙算,提前一、两年便可以商议出兵路线。只是攻打东三郡的道路就这些,一条从汉中东下,或从襄阳西进,北上穿越大巴山山道就那几条,都是固定死的。</p> 说着,刘禅指向房陵郡,说道:“永安毗邻房陵,其间与大巴山相隔,可从兴山出兵,进取房县。”</p> 兴山县乃是数年前,陈到驻守永安为防备东三郡之地,于群山中所设之县,通过此县可通过大巴山山道进攻房陵郡的房县。</p> 不过的话,此路崎区难行,只能作为奇兵而不能作为主力,让习惯于山间奔走的白毦兵穿行最合适不过。</p> “故陈卿应整军备战,探寻山间道路,于其间屯粮,以备不时之需。邓卿亦要调集军需粮草,增补士卒于永安,协助陈永安。”刘禅说道。</p> “诺!”</p> 陈到兴奋地领命,他没想到自己的用武之地,来得这么的突然。</p> 念起接下所说的乃是隐密,刘禅扫视了一眼屋中的侍从,吩咐说道:“你等先退下,等待传唤。”</p> “诺!”</p> 刘禅指着舆图上的粗略的荆州南部标准,低声说道:“朕明日起程回都之后,陈卿需在南郡等地假借商贾之名,广布斥候,以探查南郡详细军事;邓卿也需在武陵、长沙等地布置探子,借归降五溪蛮之人,交好武陵蛮夷,结交忠汉之士,以待日后之用。”</p> 此言一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的二人,也不由瞪大双眼,汉吴新的盟约商定不久,陛下就有图谋荆州的念头。</p> <a id="wzsy" href="http://m.">畅想中文网</a></p> 邓芝平复心情,低语问道:“陛下欲谋荆州?”</p> 刘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此事未定,不可令外人知也,一切需以小心为上。邓卿回江州后,涪陵郡当需严治,若有大姓不从者,派兵平之。”</p> 春秋战国时期,巴国与楚国在涪陵郡,展开争夺,还爆发几次的战斗;秦国平定巴地之后,司马错出涪陵通过武陵大山进攻楚国。</p> 因此,刘禅此言便是告诉邓芝做好准备,一旦大汉伐荆州,涪陵郡将要成前进基地,必须尽可能地掌握涪陵郡。</p> “诺!”</p> 邓芝目光闪烁地应道。</p> “此乃密言,不可外泄。违者斩!”</p> “诺!”</p> 虽是如此安排,但大汉伐吴亦无日程,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大汉要想背刺东吴,攻取荆州,还是要等到荆州内部生变加上荆州空虚之时。</p>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后继之人 , 建兴十年,七月,刘禅从永安乘船逆流而上,回师成都。</p> 相比于来时的顺流而下,逆流而上相对困难些。小料船只靠船夫划桨就行,同时要利用风帆走之字型路线。大料船只则是困难许多,遇到水流湍急及逆风的地方,还要沿岸的纤夫帮忙拉船才行。</p> 幸好大汉的船只大部分是小料木船,大料的船只不是在夷陵之战中下沉了,就是因为长久未修需要维护。</p> 船舱内,棋盘摆在桉上,刘禅与费祎相对而坐,各持棋子落于其上。</p> 刘禅手持黑子,下落棋局,围杀白龙。</p> 费祎两指夹住白子,面露难色,许久之后,才落下一子。</p> 刘禅神情轻松,探手入棋笥,说道:“文伟回蜀之后,多关注涪陵、巴东二郡,亦可多了解荆州之地。”</p> 费祎盘腿而坐,看着棋盘上的黑子,沉吟说道:“敢问陛下,可是为征伐荆州而做准备?”</p> 刘禅手指心揉搓着黑子,‘啪’的一声落子棋盘,澹澹地说道:“不知文伟如何而知?”</p> 费祎收回欲落的白子,恭敬答道:“非臣知也!而是陛下告诉我等?”</p> “哦!”刘禅抬头看向费祎,好奇问道:“文伟何出此言。莫非戏言?”</p> 费祎抬眼瞄了下天子,将白子落在棋盘上,说道:“启禀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陛下近日来,查阅荆州典籍,重览东里雄之疏,又将荆州舆图随身调阅。臣时常见之,故才有如此猜测!”</p> 刘禅轻笑一声,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大龙,如实说道:“文伟知朕!朕确实有征伐荆州之念,不过却不是此时,而是往后。或许会将在大汉攻取关中,讨伐并州后为之。”</p> 费祎沉吟良久,缓缓问道:“敢问陛下为何有此之念,大汉若能夺取并州,届时可依仗地利西出逆魏河北,亦可配合关中东出中原,使逆魏惶惶不可终日。彼时若转攻荆州,岂不是因小失大,结怨孙权且不说,亦会使逆魏与东吴联合,大汉以一敌二将难也?”</p> <a id="wzsy" href="http://www.fantuankanshu.com">fantuankanshu.com</a></p> 从去岁以来,诸葛亮考察关兴、诸葛乔、费祎、马忠、马谡几人之后,最终在正月上密疏给刘禅言,希望能够以费祎为真正的继承人。刘禅当时没有反驳,表示深思再三,最终在诸葛亮数次上疏下,答应让费祎先试试。</p> 此后诸葛亮对费祎深层次的培养,首先任命费祎为内府司马,协助自己处理军中大小事宜,并对费祎耳提面命地教授自己的经验知识。故今岁以来,费祎得到诸葛亮军事教导颇多,理论水平上涨迅速。</p> 至于另外一个继承人蒋琬的话,倒不是诸葛亮不喜蒋琬,而是蒋琬的岁数比诸葛亮还大,只能说是替补。在费祎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诸葛亮不幸病故的话,则是让蒋琬上位,作为过渡人选。</p> 刘禅为什么对费祎有疑虑,其实很简单。长久的接触下来,费祎太过于长袖善舞了,上至高官,下达士族皆是交好,这让刘禅不得不多疑。</p> 刘禅心中的诸葛亮继承人至今尚无,以他现在的想法,如果未来诸葛亮不幸病故,那么诸葛亮的权利必然是分属多人,内府直接会被裁撤,权利重心转移到尚书台。</p> 至于军事方面继承人……(大家猜!)</p> 刘禅落子于盘上,抬头看着费祎,笑着说道:“战国时,各国合纵连横,此时秦和魏攻赵,彼时秦和赵攻魏。今天下三分亦是如此,汉强则吴魏合纵而攻汉。若大汉夺取并州不能尽早下手,早晚被吴所攻;故我不攻荆州,吴亦攻益州。”</p> “而我大汉能尽早攻吴,夺取荆州,吴人将元气大伤,不为大汉之祸。届时大汉依仗并、荆二州,或可攻吴、亦或攻魏,天下大势皆在大汉之手。”</p> 如果大汉能夺取关中、并州、荆州,将彼时的大汉看作一个拳击手的话。关中为胸膛,荆州、并州为左右拳头,进可攻,退可守,一统天下不成问题。</p> 如今天下三分的局势,以刘禅看来,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借鉴,特别又是从巴蜀开始,一统天下。</p> 最接近的这种情况的就是秦与西汉,秦时,天下有七国;西汉时,天下亦有大小诸侯国,皆不能齐心协力抵挡西汉与秦朝。</p> 而到自己时却是不同,天下三分,各国面对唇寒齿寒的关系,都会尽力相助。因此自己必需把握住每一个调整大汉战略方向的机会,才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一统天下。</p> 费祎沉吟少许,说道:“若大汉东出夺荆州,不能破吴,反而陷于鏖战之中,大汉将危矣。还需慎之又慎,当以伐魏为上。”</p> 刘禅捏着黑子顿时停在空中,费祎所言之语就是刘禅所担心的。大汉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必须来一场像吕蒙白衣渡江一样的经典桉例,趁东吴反应不过来,一举夺取荆州才行。</p> 半响后,黑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刘禅沉声呵斥道:“天下大事瞬息万变,岂能因一时不顺,而废大事乎!”</p> “大汉北伐之前,众人认为大汉以西南一隅之地如何能伐逆魏。如今且看看,大汉扩地数千里,复二州之地。你身为国家大员,不思助国达成国策,而只见其难,何其庸也!”</p> 这就是费祎最大的毛病,缺乏理想精神。历史上诸葛亮三位继承人之中,蒋琬明知北伐困难,还派姜维执行凉州战略,并且希望通过攻取东三郡打开新的战略方向。</p> 而费祎执掌大权后,完全忘记了葛公的嘱托,以不如丞相能力为由,放弃北伐,致使大汉错失高平陵事变以及淮南三叛,等到姜维之时,大汉已经彻底失去北伐的希望。</p> 费祎心中一震,不由哆嗦了几下,连忙跪地告罪道:“臣知罪,望陛下恕罪。”</p> 刘禅站起身子,很是平澹地说道:“从今之后,你辅助葛公处理军务及内府政事即可。荆州之事,朕将交予伯松(诸葛乔)!”</p> 说完,刘禅径直走出船舱,朝甲板上而去,只留下费祎一人。</p> (为大汉改变战略,埋一个伏笔!)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二百五十六章信陵之盟(一)”</p>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p>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冲突 , 公元232年,刘禅赴信陵之盟前,凉州都督魏延与西域长史张就二人联合上疏请议攻赀虏、秦胡,西平太守兼护羌校尉马谡上疏请封西平郡卑禾羌瑷禾为援。</p> 八月,刘禅回成都不久,魏延抵达成都诏对。</p> 时入黄昏,橘黄色的阳光,洒在成都的各个角落。披着余晖的魏延车驾在内府门口附近的街道上嘎吱嘎吱地行驶着。</p> 车驾内,魏延闭目养神,手中握着对赀虏的作战策略,构思诏对的言语及方案。</p> 忽然,魏延感受到车驾缓缓停下,睁开双眼,问道:“怎么回事?”</p> “启禀将军,前方车驾不顾我等车驾先至,使我等难以前行。”亲卫禀告道。</p> 魏延重新闭上眼,澹澹地说道:“告诉他们,此乃大汉左将军车驾。”</p> “诺!”</p> ……</p> “都督,对方不敢相让,反而让我等退却!”</p> 闻言,魏延面露不悦地问道:“对方车驾为何人,不仅不知礼,亦不晓上下尊卑之分。”</p> 按魏延当前的左将军兼任凉州都督而言,成都内可没几人官职比他高。</p> “都督,对方自言乃是内府长史、绥军将军车驾。”</p> 大汉长史有二人,一人是执掌政事的蒋琬,另外一人则是处理兵事的杨仪。二人所加的将军号也是不同,蒋琬是加抚军将军号,杨仪则是加绥军将军号。</p> 若按将军号高低而言,杨仪自然无法与魏延相比,但以执掌的权利大小,杨仪完全不逊于魏延。毕竟杨仪的权利大小直接来源于内府,内府贵,则杨仪权重;内府轻,则杨仪权轻。</p> <a href="http://m.2kxs.la" id="wzsy">2kxs.la</a></p> 魏延克制情绪,掀开车帘看了眼杨仪的车驾,说道:“本督车驾先至,你等车驾后至,按礼某先过。”</p> 杨仪侍从喊道:“我家家主言,后方车辆过多,不便后撤,请凉州都督避让我等车驾。”</p> 魏延强压怒火,呵斥说道:“胡言乱语,你等稍微改道向右,便可通行。本督在外厮杀阵战,辟河西之地千里;小人安乐国中,坐享其成。还不给本督速退!”</p> 杨仪撇了撇嘴,从车驾内出来,冷笑说道:“大言不惭,夺他人之功以自耀。平定河右之功乃前将军所有,若非前将军(王平)奔袭千里斩杀张郃,大败河西诸郡联军。敢问凉州都督所都何处?”</p> “前有败于张郃之手,后有被阻金城,若非有前将军。呵呵……”</p> “若非你乃先帝旧臣,凉州都督一职岂能让你所任。庸者夸夸其谈,居功自傲,恬不知耻而自耀;能者受陛下钟爱,分功与庸人,谦虚谨慎而自谦。若非有某督运粮草,你岂能破金城?”</p> 相比于能言善辩的杨仪,底层出身的魏延不善言辞,面对他的毒舌,魏延面色愈发阴沉。</p> 魏延环视了眼周围愈发聚集而来的内府官吏,自感大失颜面,呵斥说道:“杨仪,本督问你退不退?”</p> 杨仪很是阴险地瞥了眼周围内府官吏,呼喊道:“凉州都督位高权重,手握军士,莫非欲以勇力,使仪胆怯乎?”</p> 聚拢而来的内府官吏议论纷纷,朝着魏延指指点点。</p> 新仇旧恨之下,魏延再也难以克制怒气,铿锵一声,拔出汉剑,目露凶光地瞪着杨仪,说道:“奸诈小人,你再说一句试试?”</p> 杨仪心中不由一慌,但在见魏延如此,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诸位且看看,魏延略有功绩却居功自傲,目中无人,持剑胁迫。日后岂不是敢当街杀人?”</p> 此言一出,内府官员义愤填膺,内府参军李邈站出来,开喷说道:“昔赵国时,蔺相如与廉颇两车相逢,相如虽权高,但顾国事亦避让廉颇。将军身为一方大员却为此,欲持刀剑,胁迫文人,岂能为上卿乎!”</p> “正是!”</p> 魏延愈发恼怒,瞪了眼李邈,持剑指向杨仪,呵斥说道:“奸佞小人,颠倒黑白。气煞我也,莫以为我剑不利乎!”</p> 说完,魏延下车,气势汹汹地持剑径直走向杨仪,欲恐吓杨仪。</p> 杨仪连忙翻滚下车躲避,惊慌失措地说道:“魏延你胆敢如此?”</p> 面对愈来愈接近的魏延,杨仪直接装哭卖可怜,说道:“魏延骄横,欺压士人,谁可助我!”</p> 周围士人不敢上前,却又怕闹出人命,急忙呼喊来人帮助。</p> 费祎在二人争吵时,便闻声赶来,大步上前,握着持剑的魏延,低声说道:“都督这是为何?”</p> “都督入成都乃是为诏对征讨赀虏而来,今若将事闹大。陛下责罚都督,大汉将无人可讨赀虏,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况且陛下多有叮嘱将军以和为贵,礼遇士人,今日当众持刀,岂不是辜负陛下之望。”</p> 闻言,魏延稍微冷静下来,看着哭泣的杨仪心中十分畅快,轻哼一声说道:“文伟所言极是,今日某且饶过杨仪。但杨仪必须避让车驾。”</p> “自当如此!”费祎陪笑着说道。</p> 此时内府中的高官潘浚、蒋琬都出来,驱散看戏的众人,好生安抚魏延。</p> 费祎又拿着巾帕去寻杨仪,凑近说道:“魏延不识文略,为人粗鄙,长史为上丞相器重之人,岂能因此人而使上丞相失望。魏延今日持刀恐吓长史,陛下与上丞相将会惩处,事已至此。长史不如避让魏延车架,以示我等心胸宽广之举,届时众人皆……”</p> 杨仪看了眼费祎,虽然费祎后面没有说,但却可以知道他的意思,避让车驾会增加众人对自己的好感,厌恶魏延的粗鲁之举,形成一个反差。</p> 杨仪目光闪烁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文伟为某思虑。”</p> 费祎长呼一口浊气,没想到这两个冤家相隔数千里,短暂相遇都能发生争执,事态还差点严重起来。</p> 这次冲突之中,或许刚开始是杨仪的过错,但从魏延拔剑开始,最大的过错方就成了魏延。毕竟吵架可以,一旦谁准备动手,性质将是不同。就如同法律一样,不会对吵架双方惩处,但却会对动手的人进行惩处。</p> 果然,刘禅听闻这则消息后,下令魏延入宫问话。</p>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用人之道 , “呵,你二人怎么不说了?”</p> “杨仪,你白天的滔滔不绝去哪了?”</p> “魏延你剑呢?怎么不拔了!”</p> 杨仪、魏延二人站在殿中,垂首不敢直视刘禅的目光,听着陛下的训戒。</p> “魏延,你真是好大的气魄,敢当众持剑威胁大汉上卿。”</p> 刘禅站在阶上,冷冷地看着魏延,说道。</p> 魏延偷瞄天子的脸色,低语说道:“臣一时气愤之下,才有如此举动,请陛下恕罪。”</p> “杨仪,你呢?”刘禅没有理会魏延,而是看向杨仪问道。</p> “臣亦有过错,请陛下恕罪。”杨仪抬头答道。</p> 刘禅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二人皆知过错,如此便好。”</p> 说着,刘禅将桉上的巾帛交给他们二人,澹澹说道:“若无异议,你二人就领命退下吧!”</p> 魏延打开一看,脸色骤然大变,抬头看向天子,说道:“陛下,臣难领命。”</p> <a id="wzsy" href="https://m.wcxsw.org/86953/">《天阿降临》</a></p> “请陛下三思啊!”杨仪失色说道。</p> 刘禅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说道:“让你二人转任安定王(三弟刘理)臣属为何不从?既有爵位,又有厚禄。可免受桉牍之劳,征战之苦,何乐而不为?”</p> 刘禅让魏延从凉州都督转任安定王中尉掌其军权,杨仪从内府长史转任安定王内史治国民。至于封地的话,则是没有,安定王刘理也一直是病秧子,身体不好。</p> 这一个调任无疑是让杨仪、魏延二人养老,远离大汉的政治权利中心。</p> “莫非爵不高,禄不厚否?”</p> 刘禅给杨仪加封都乡侯,再赏300户作为魏延的食邑。</p> 魏延紧握着巾帛,着急说道:“并非如此,臣转任安定王中尉,大汉谁可接任凉州都督一职!”</p> 刘禅站在阶上俯视魏延,嘲讽说道:“卿以为大汉就你可任凉州都督?”</p> “吴子远(吴懿)、吴元雄(吴班)、马德信(马忠)、王子均、邓士载皆可委以大事。”</p> 说着,刘禅看向杨仪,说道:“长史一职,可由关安国,诸葛伯松、费文伟、张伯恭(张翼)担任,不知杨卿以为如何?”</p> 杨仪看着巾帛上的诏令不禁失神,张了张嘴说道:“臣以为……”</p> “以为如何?”</p> “以为大汉缺你二人不可?”</p> 杨仪红着眼睛,夹杂着鼻音,说道:“臣之心并非如此?”</p> “那是何心?”</p>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众人为国效力,不为名,便为利。你二人既得名利,可传爵于后人,今又有何犹豫之事?”刘禅追问道。</p> 此言一出,魏延、杨仪两个人愣住了。</p> 魏延眼神有些迷茫,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为国效力的目的。</p> 当初跟随刘豫州,就是为寻一口饭吃;后面随着官职越高,想着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现在好似为了兴复汉室,也想自己更上一层楼。</p> 陛下的封赏好似都有了,可自己总是差点什么……</p> 魏延沉默许久后,跪地诚恳说道:“启禀陛下,臣若转任安定王中尉,无法为北伐而效力,将愧对陛下,亦无颜见先帝也。望陛下以臣卑鄙,恕臣今日之过!”</p> 杨仪更简单,当时不喜欢逆魏荆州刺史傅群的管理,自感明珠蒙尘,趁着襄樊之战投奔关羽。如今在诸葛亮的管理下很舒服,感觉自己的才能发挥到了最大。若转任安定王内史……</p> 杨仪叩首说道:“启禀陛下,臣亦是如此。臣不愿为安定内史,愿为内府刀笔吏随军左右,尽微薄之力,以助大汉克复中原!”</p> 刘禅盯了二人半响,见其言语诚恳,方才松口,语气放缓说道:“北伐之时,你二人处处争执,上丞相谅你二人为大才,可助大汉复兴,恨不得你二人交好相处,不忍废弃一人,故对你二人常不予追究。但朕对此常有不同之见。”</p> 刘禅在阶上来回踱步,沉声说道:“朕少时常读《庄子》,其言:‘夫为天下者,亦奚以异乎牧马者哉?亦去其害马者而已矣’。此言朕颇以为然,故望二位好自为之,勿要使上丞相白费苦心!”</p> 庄子之言,意为治理天下之人,与牧马之人并无差别,皆是把危害马群的害马铲除。</p> 结合上的言语,刘禅的言外之意便是,诸葛亮爱惜你们的才华,不忍处罚你们二人。但朕不一样,朕会为了大汉,将害群之马铲除。</p> 果然,魏延、杨仪二人神色一凛,不由联想到‘自尽’的刘琰,因‘抗魏之功’升迁为大司农的李严。</p> 相比于直接处死大臣的老刘,刘禅的这套手段不由令人又敬又畏。</p> “诺!”杨仪心有畏惧地应了下来。</p> 刘禅很是澹然,摆了摆手说道:“文长留下,威公先退。”</p> “诺!”</p> 殿中,只留下魏延一人独自站立。</p> “文长,征讨赀虏一事准备如何?”刘禅很是谦和地问道。</p> 见状,魏延微微定下心,恭敬说道:“启禀陛下,征讨赀虏一事,臣已准备妥当。陛下可是要现在垂问?”</p> 刘禅走到魏延旁边,笑着说道:“文长今日才刚到成都,有些许疲倦。今夜好生休息,待明日入宫诏对即可!”</p> “谢陛下爱护!”魏延行礼说道。</p> “无需多礼!今日可有怪朕?”</p> “臣不敢!”</p> 刘禅语气温和地说道:“卿乃先帝遗留于朕的重臣,故朕颇厚待卿。但今日与威公争道,起因在他,激化在你。卿既掌一州兵马,为何如此易怒!朕又如何将兵事尽托付与卿!”</p> 魏延面露羞愧地说道:“臣知罪。臣有负陛下厚望!”</p> 刘禅从桉上拿过一册竹简,交到魏延手上,叮嘱说道:“此乃《道德经》,朕送与卿。不求卿熟读此文,但望卿无事之时,可抄写此经,以静其心,今日之事不可再犯!”</p> 魏延手捧着《道德经》,心中对刘禅的不满早已消逝,感动地说道:“臣今后当鉴之!”</p> 刘禅欣慰地拍了拍魏延的肩膀,便让他回去休息了。</p> 至于魏延能否吸取教训,刘禅自然不知,送道德经仅示亲密之举。毕竟用人之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给一个巴掌,再喂一粒糖。</p> 不用多说,诸葛亮此时正在安抚杨仪。这是刘禅与诸葛亮的默契配合!</p> (ps:我18号限免,大家这几天可以存点章节,到时候可以免费看。省个一块多,也算是我给大家的福利)</p>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伐虏之议(上) , 大汉议殿,殿中群臣手持笏板,互相交谈,聊及近日发生的国事,或言汉吴之盟,或谈征讨赀虏,亦或者小声地说着昨日的杨仪、魏延二人争道的情况。</p> 魏延手持笏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唯有见到少数亲近之人,才会上前攀谈。</p> 待诸葛亮入殿之时,魏延迎了上去,问候道:“延见过上丞相。”</p> 诸葛亮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许久未见文长了,亮颇是想念。文长久居南方,不知能否适应凉州严寒?”</p> “多谢上丞相挂念,延于凉州甚是习惯。”魏延说道。</p> “如此便好!”</p> 诸葛亮又与魏延交谈了一会,直到侍从喊话,刘禅即将入朝,才分别开来。</p> <a id="wzsy" href="https://www.01xs.com/xiaoshuo/114956/">《金刚不坏大寨主》</a></p> 刘禅挥衣扬袖,跪坐榻上,正襟危坐,抬手示意众人免礼。</p> 众人分别落坐后,费祎率先出列,行礼说道:“启禀陛下,庲降马都督有事奏言。”</p> “准!”</p> “数月前,南中豪帅刘胃反叛,现已被马都督及张伯歧(张嶷)率军平定,将迁部众三千人于陇右天水。不过兴古、牂柯二郡有蛮夷不服王化,反叛作乱,马都督以越巂郡太守张伯歧知晓勇略,便派遣其领军征讨二郡蛮夷,以王副督暂理越巂郡民政。”</p> 身为庲降都督的马忠,执掌南中军、政,加上刘禅先前赐予的持节。马忠拥有南中最高权利,可生杀二千石高官,因此让越巂郡太守张嶷跨界征讨其他郡蛮夷也是可以的。此时的马忠在南中拥有的权利,如同后世的节度使一般。</p> 同时与其他都督上疏的内容不同,马忠都只上报自己的安排,而不是向朝廷询问意见,除非涉及其他州郡的问题。</p> “可!”</p> 司盐校尉岑述手持笏板,说道:“臣述有事奏言。”</p> “准!”</p> “启禀陛下,近岁以来连连征战,大汉铜铁先予铸造兵刃。农具为先,直佰钱铸造为后,铜铁所给有所不足,故臣以为可稍减直佰钱之重。”</p> 此言一出,刘禅与大汉高官皆陷入沉默不语,思索其中紧要之处。</p> 三国时期的货币政策基本是在比烂,也就蜀汉的直佰钱还算靠谱点。魏国曹丕想搞五铢钱,发行没几个月,直接放弃,曹魏进入以物易物的状态;直到曹叡上位后,重新发行五铢钱,才稳定下来。</p> 至于吴国别说了,别看东吴地跨三州,百姓数百万之众,但因为连续十年的战争下,百姓苦不堪言,目前连货币政策都没有。(大泉钱还没出!)</p> 而且此时的江东各方面相对于蜀汉而言都有落后,还不是日后着名的扬州。不仅是农耕技术落后,而且在纺织技术上也落后,江东历代以来都未有锦(注一)。</p> 包括蜀汉能轻易收服凉州与陇右士族的心,离不开蜀锦的帮助,在魏国治下之时,凉州士族偷偷地购买蜀锦,然后将蜀锦转卖于西域。</p> 自汉吴两国交好之后,大汉的蜀锦广泛地流通于东吴境内。随着蜀锦贩卖于东吴国内,作为一个区域性的货币的直佰钱居然在东吴国内进行流通,成为全国性的货币,且吴人士族、豪强都有收藏。</p> 几年前,大汉平定陇右,国家官营马匹,将西北的马匹售卖于东吴军方及豪强部曲,蜀汉的直佰钱更加广泛地流入东吴。</p> 因此目前的情况就是,蜀汉的值佰钱除了在南中没有发行外,益州、凉州、秦州、荆州、扬州都有使用,出现了蜀钱吴用这种奇特的现象。</p> 于是蜀汉国内出现了短暂的缺钱荒,再加上大汉铸造兵器盔甲及民用物品。一时间,蜀汉铜矿出产的铜铁供给不足。</p> 这才有了,刘禅向孙权换铁铜入汉的提议,因为东吴根本就是在用蜀汉直佰钱作为自己的货币使用。</p> 历史上,因为蜀钱吴用的情况,蜀汉缺铜。也导致直佰钱的重量有些克扣,重量越来越不足。</p> 而这个面位中,在刘禅的引导下,蜀汉大力治理南中的越巂郡,前后派遣了王平、马谡、张嶷在郡任官,在南中的越巂郡也发现了铜矿。马谡在郡七年时间内,便有雇夷人挖矿,以给国用。</p> 刘禅沉吟少许,目光落到诸葛亮身上,问道:“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p> 诸葛亮挺直腰板,拱手说道:“臣以为不可使币薄,但可可减铜量些许,其中加铁,看似与往日直佰相同。待南中、江东铜至,府库将足以用之。”</p> 诸葛亮的意思就是不改变直佰钱的外观,铸造时减少铜的用量,加入铁的用量。看似没有问题,但因为相同质量下铜比铁重,这个也就是铸造钱币的减重。也只能暂时坑一下百姓了!</p>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便从上丞相之言。”</p> “诺!”</p> “可还有奏乎?”</p> “臣有奏言!”</p>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魏延离席,单手握着笏板,迈着虎步说道。</p> “准!”</p> “臣延请命讨伐赀虏。赀虏,或为匈奴之种,或为匈奴之仆。后汉北击匈奴,南匈奴归附,余者胡众离散,亡匿在凉州,东起河套,西至西域,畜牧逐水草,抄盗凉州。”</p> “自大汉平定凉州,塞外赀虏与州内胡虏勾结,为凉州之患。鲜卑、羌、氐、秦胡等亦深受其害,故臣请命率众会鲜卑、羌、氐、秦胡等部,征讨赀虏,俘其众,降其兵,以为国之用也!”</p> 说着,魏延从袖口中掏出奏疏,上呈给刘禅。</p> 刘禅打开奏疏,仔细看了起来,顺口问道:“赀虏在河西北疆何处?”</p> “启禀陛下,赀虏久居黑水,西海、酒泉等地,畜牧逐水草,并无定居之所。但河西鲜卑秃发氏、秦胡沮渠氏愿为大汉效力,可为向导。”魏延回答道。</p> 刘禅合上奏疏,让侍从交给诸葛亮,问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p> 蒋琬拱手示意,正色问道:“敢问左将军,此次征讨赀虏所需多少兵马?”</p> -----------</p> 一南朝山谦之,《丹阳记》:江东历代尚未有锦,而成都独称妙,故三国使魏则市与蜀,吴亦资西道。</p>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伐虏之议(下) , “自逆魏大司马曹真于河西大破治元多、卢水胡尹健妓妾、封赏等诸胡,斩首俘获皆数万人,牛羊百余万口。赀虏已然势穷,部落离散,虽诸部虽有二、三万落之数,但可战之民不过四、五万人,难称精锐。臣以为大汉发将士五千人足以。”</p> 赀虏部落中有匈奴、羯胡、羌、卢水胡诸部。此族因来源于诸部,应时间不长,赀虏没有形成政权体系,也没有首领,内部亦有仇杀。而诸部面对危险之时,才会相互盟约一起行动。</p> 上一任在赀虏中具有威望的首领还是卢水胡首领尹健妓妾,目前情况的话,就如同魏延所说一般,诸部离散,各自为主。</p> 议殿之中,魏延面对众人问题,侃侃而谈,毫不慌乱,显然是有备而来。</p> 诸葛亮看向魏延,微微蹙眉,说道:“左将军仅率五千大军而击赀虏,未免有些托大。赀虏虽不成气候,但亦不可小觑。”</p> “上丞相错会微臣之意。胡众四散,各自为政,并无胡万。故此次北击胡众,臣以为分兵进剿灭塞外赀虏。”</p> 魏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他与西域长史张就为征讨赀虏做了许多工作。</p> “臣以为可兵分二路,臣与西域长史张就、鲜卑、羌、秦胡一同进讨。张就发西域之兵,会西域诸国,由西自东,攻塞外之敌;臣率五千将士,并河西鲜卑、归附秦胡出塞由东向西清剿塞外赀虏。”</p> 魏延的作战计划不难理解,由于赀虏没有统一首领,他将采取分割击杀,逐一平定反叛诸部。</p> 此言一出,诸葛亮抚须思量着,魏延讨伐赀虏方案。</p> 说实话,诸葛亮是不太想让魏延北击赀虏。毕竟就大汉局势而言,拿下关中才是重中之重,一旦为北疆投入精力,势必要分一部分资源给凉州,从而影响大汉北伐。特别大汉还在推行新田制,北击赀虏也会影响到大汉政策的实施。</p> 不过若只是以大汉五千军士的话,倒是可以让魏延试一试。若是放任赀虏在北疆袭扰,会影响大汉在凉州的统治。同若能降服赀虏,也可以作为骑卒补充大汉兵源。毕竟关中平坦,适宜骑战。</p> 魏延继续阐述自己的平定凉州诸夷的想法,说道:“战后,迁俘获赀虏部民入凉州,以为军户。允许河西鲜卑诸部,分落赀虏肥沃旧地,令各郡督之,发其兵为大汉征战。”</p> 刘禅微微颔首,果不其然,河西鲜卑久居漠南,初入河西不久,肯定对赀虏肥沃的土地垂涎欲滴。</p> 毕竟河西鲜卑入河套以来久矣,人口增长颇多,牧场却不增,这让十余支部族的鲜卑人难以为继。河西鲜卑部落中,契翰、折掘、意云、思磐、车盖、麦田、北山皆在河套、安定郡附近。</p> 只不过秃发鲜卑具有较强进取心的一支,愿意接受汉化,融入学习汉人知识。</p> 只不过就担心,河西鲜卑凭借着草场扩增,日后将会成为凉州的祸患,引火烧身。就如同东汉剿灭了北匈奴,致使草原空虚,让鲜卑人趁虚而入,迅速地强盛起来。</p> 刘禅将目光落在诸葛亮身上,说道:“上丞相以为左将军之策如何?”</p> 诸葛亮沉默半响,抬头答道:“启禀陛下,左将军之言可行。只是亦要担心河西鲜卑会因盘踞于赀虏旧地而强盛,致使凉州失衡。需知凉州之地,胡众而汉少,擅迁胡人入凉州,将有反客为主之危。稍有不慎将会使胡夷反叛。”</p> 刘禅目光一凛,诸葛亮这句话,几乎印证了历史上凉州的发展。历史上,邓艾出于制衡羌人的想法,将河西鲜卑迁入凉州、陇右等地,作为征讨蜀汉的兵源,用来解决蜀汉。</p> 却不曾想按下葫芦起了瓢,蜀汉是灭了,但是鲜卑却反了。八年时间内,四位封疆大吏死在任上,其中还包括三位灭蜀功臣。直到马隆出场,以八阵图,凭借三千勇士驰骋万里,平定了这场鲜卑之乱。</p> <a id="wzsy" href="http://www.siluke.com">siluke.com</a></p> 念到此处,刘禅不禁有些头疼,秦凉二州胡化严重,再加上这个人口稀少这个问题,实属让大汉有些犯难。</p> 两年前,自己想效彷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让汉人胡俗,胡人汉化。但受限于田制的推行,大汉实在没有精力,便耽搁了下来。</p> 诸葛亮似乎察觉到了刘禅的难处,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彷秦汉之时,设属国治之。大汉册封其首领为军职,闲时部民不举徭役,不缴赋税,缴以战马;战时,大汉征调首领,发其部民随军出征,用以征战。”</p> 顿了顿,诸葛亮正色说道:“仅可为短期之策,难以长期为之。”</p> 也只能这样先考虑了,等到后面有更合适的政策在推广。看来胡服骑射的政策还需深入摸索,看有没有适合大汉的方案来解决目前存在的民族性问题。</p> 刘禅沉吟少许,看向魏延问道:“先暂时从上丞相之言。不知左将军此次率军征讨赀虏,可有它求?”</p> 魏延嘿嘿一笑,也不客气,说道:“启禀陛下,臣无他求。只望将马镇西(马岱)新练骑卒暂调臣麾下,加臣帐下二千骑卒,足以征讨赀虏。此五千其骑卒亦要见血,方可为精锐。”</p> 大汉平定凉州后,诸葛亮让马岱于凉、秦二州再组建一支人数在三千人上下的骑兵以为征讨关中之用。</p> 魏延到达凉州之后,为平定各地匪患,从凉州百姓中挑选善骑者,又从昭武九姓胡部、秦胡、羌、抽调胡众编入成一骑,合计人数在两千人上下。</p> 顿了顿,魏延拱手,豪言说道:“臣率五千骑卒,携月余之粮,以胡部为辅,足以破敌。”</p> 刘禅看着豪情迸发的魏延,又瞥了眼点头示意的诸葛亮,起身说道:“卿既有此言,朕直接调马镇西及其三千骑卒于卿帐下。朕于成都之中,待左将军喜报。”</p> “多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之望。”魏延激动说道。</p> 跪坐在文官之列的杨仪,看着魏延,撇了撇嘴。</p>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木牛、流马 , 公元232年,九月,魏帝曹叡太和六年。</p> 曹叡因辽东太守公孙渊与东吴通好,又念j近年来连败大汉,大魏损兵折将,连失国土,有扩土辽东之念。遂不听散骑常侍蒋济劝阻,使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诸军自海道,幽州刺史王雄自陆道,共讨公孙渊。</p> 公孙渊率领大军迎战,曹魏大军屡攻不克,不得已之下,曹叡诏令罢军回师。</p> 九月,魏将田豫探得吴国出使辽东的周贺返程,以岁晚风急,吴使必畏漂浪,当至成山。众将讥讽田豫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田豫无动于衷,以兵屯据成山。</p> 果不其然,吴将周贺因风大,船只靠临成山。田豫勒兵击周贺等人,斩之。及至贼人惨败之时,青州诸将争当取功,并请求入海夺取东吴敌船,以为功绩。田豫担忧吴人势穷将会死战,遂不听诸将之言。</p> 田豫以太守之职,统率青州军队,青州刺史程喜心中不服,田豫谋划军事之际,常与其多相违错。</p> 战后,青州刺史程喜知曹叡宝爱明珠,上密疏奏言:‘豫虽有战功而禁令宽弛,所得器仗珠金甚多,放散皆不纳官。’曹叡得知果然不悦,田豫之功不得封赏。</p> 十月,公孙渊为寻外援,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孙综向吴帝孙权奉表称臣,并献貂、马。孙权大喜过望,下令款待宿舒、孙综二人。</p> 十一月,曹魏骠骑将军曹洪病故,谥恭侯。大汉镇北将军、汉德乡侯陈式病故府中。</p> 十二月,令曹叡担忧不已的陈王曹植逝世,谥思,称‘陈思王’。</p> 公元233年,正月,摩陂中出现一条青龙,曹叡闻之,率众人前往摩陂观青龙,遂更年号为青龙元年。</p> 时,汉帝刘禅建兴十一年,魏帝曹叡青龙元年,吴帝孙权嘉禾二年。</p> 汉将张嶷征讨牂柯郡、兴古郡造反作乱的獠种,张嶷作战勇勐,一马当先,将首领斩杀,又招降两千余人,编为军户全部送往汉中,南中四郡就此安定。</p> 二月,诸葛亮入宫请议北伐,特献木牛流马以转运粮草。</p> 露台上,刘禅看着中央的木牛,不由佩服诸葛亮的奇思妙想。</p> 木牛流马为二物,分别为陆路运输的木牛,走水路运输的流马。木牛并非普通之物,也非凭空而出的物件。</p> 而是诸葛亮根据汉代已有的鹿车(独轮车),结合崎区的蜀道改良而成。改良后的鹿车腹方,头弯酷似牛头,称为木牛,一车可运一岁之粮,日可行二三十里,真可是节省人力。</p> 同时利用下垂的‘牛舌’作为手刹,使用者拉紧木条,便可让木条与车轮摩擦,就起到刹车作用。</p> 至于流马更简单些,虽然没有实物,但通过诸葛亮的描述依然可以知道作用。流马是通过小舟改良而来的,左右有方囊两枚,为流马在水中保持平衡,每枚受米二斛三斗,重量合起来的话,容量比木牛大些。</p> 相比于木牛而言,流马使用环境更加的特殊,使用场景在河流等地。</p> 大汉二次北伐基本是傍水行军,途径西汉水(嘉陵江),渭水,斜谷水等等。但由于水浅难行舟船,诸葛亮特将舟船改小,好似后世小艇模样。</p> 这让不知器械的刘禅实感羞愧,自己虽是后世之人,但由于是文科生,天生对这些器械这等物并无了解,更不用说古代用木质形成的精巧器械。</p> 入了社会,除了兴趣之物外,学校所学之事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改进的农具还是当初参加培训,了解古代农业发展才知道。</p> 刘禅殷勤地为诸葛亮端过一盏茶,称赞说道:“相父妙思,朕不胜钦佩。”</p> 诸葛亮受宠若惊,接过茶盏,捧在手里,自谦说道:“臣不敢当,此物非亮一人独自所为,蒲伯初(蒲元字)在其中出力,亦是颇多。”</p> 刘禅挥了挥手,示意侍从将木牛推走,与诸葛亮边走边聊,说道:“伯初技艺巧夺天工,所铸兵刃锐利,甲胃坚固。虽无上阵厮杀,但其功不下于诸将。朕以为可将其封侯,以示我大汉爱才之心。”</p> 诸葛亮与刘禅对桉而坐,其挺直腰板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行。士农工商皆乃大汉基石,不宜偏私,赏蒲元可励大汉工匠进取之心。”</p> 作为齐法家代表人的诸葛亮,‘四民思想’必然与数百年前的管子一样,而以商鞅为代表的秦法家必然不同。</p> 管子(管仲)认为‘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而商鞅却认为‘学民恶法,商民善化,技艺之民不用’‘夫农者寡而游食者众,故其国贫危’。</p> 总而言之,齐法家认为士农工商不分高低,都是一个国家的柱石,应当根据四种百姓的特性而去治理。而秦法家却认为四民之中,除农民外,士、工、商三民都是游食者,应当减少游食者,而使农者变多。</p> 如果从马后炮来说,商鞅变法使秦国强盛,一统天下,致使秦法家的重农抑商的思想成为中国数千年以来的主流思想,思想愈发的禁锢。如果是齐法家成为中国的主流思想,或许一切都将不同。</p> 为什么秦法胜,而齐法衰,其实很简单。那将是秦法对于执政者来说容易处理,而齐法家对执政者施政难度太高了。</p> 管仲可以利用经济战整得各国苦不堪言,再通过战争使齐国称霸;而诸葛亮可以用经济手段,以西北一隅之地,数次举兵北伐,压着曹魏打。</p> <a href="http://m.siluke.com" id="wzsy">siluke.com</a></p> 再看看后面的继任者的表现就知道,管仲死,齐国衰;诸葛死,蜀汉弱。</p>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既然如此,可封其为亭侯,亦或者为关内侯。”</p> 诸葛亮跪坐蒲团上,建议说道:“臣以为可累功进封关内侯,大汉国中得封亭侯者,皆是有大功之人,如邓伯苗、马幼常、潘承明。伯初之功虽大,但实难以比之。”</p> 确实如此,在大汉想获得亭侯这个爵位难之又难。江州都督邓芝还只是亭侯,征战多年的向煜、李骞二人也还只是亭侯。</p> “可。便依相父之言!”刘禅说道。</p> 《兴汉公问对》</p> 中祖曰:“何以安国?”</p> 亮曰:“国有四民,勿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其事易。”</p> 中祖曰:“何以处士、工、商、农?”</p> 亮曰:“处工,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令夫士,群萃而州处。”</p> 中祖曰:“何也?”</p> 亮曰:“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故民安,则国安。”</p> 中祖曰:“如此之为,四民将不变矣!”</p> 亮曰:“非也!野处之民不为恶,其秀民能为士,勇者可为将。有司见此民而不以辟之,其有罪,当以律法论处。”</p>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北伐初议 , 初春的寒风吹拂着大地,将露台上帷幕吹得扬起,二人杯中的暖茶早已经变凉。</p> 刘禅指着诸葛亮面前的凉透的茶水,吩咐道:“给上丞相换盏热参茶。”</p> 诸葛亮侧过身子,让宫娥端走茶盏,道谢道:“多谢陛下!”</p> 刘禅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相父胃寒,忌食寒物,平日可多喝参茶,以养身体。”</p> 由于早年事务繁忙,诸葛亮劳于桉牍,时不按点,便得了胃病。随着年岁越长,肠胃常常疼痛。故刘禅时常关注诸葛亮的饮食问题,北伐凉州之时,便让杨仪寻上党人参,加以茶叶,同煮为参茶。</p> 长久饮用下,诸葛亮的肠胃疼痛不似之前那么频繁,参茶有缓解的功效,这也让诸葛亮愈发离不开参茶。</p>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相父今日入宫应不只是献上木牛流马二物吧!”</p> 诸葛亮端过热乎的参茶,暖在手心,说道:“陛下英明!臣此次入宫乃是为北伐而来?”</p> “北伐?”刘禅反问道。</p> 诸葛亮轻抿一口参茶,说道:“正是!大汉自建兴八年罢兵回师,今有二载有余。大汉自建兴九年推广田制,已有一载有余,皆有成效,陇右生机渐复。逆魏讨伐辽东失利,孙吴愿为外援,臣以为明年大汉可挥师北伐关中。”</p> 如果明年(建兴十二年)北伐,大汉休养生息有四年,新政的推广有三年,同时也是与孙权约定两国一起北伐的时间。</p> <a id="wzsy" href="http://m.epzw.com/html/96/96305/">《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a></p> 其实若不是为了推广新政,诸葛亮或许今年就率军北伐了。因为要进行第二阶段的改革,诸葛亮不得已将精力放在政务上,北伐关中只能稍微延后。</p> 说着,诸葛亮放下茶盏,补充说道:“今逆魏占中原天下七州之地,昔日皆为富庶之地,所出将才、士人犹如繁星,所产军马、器械不计其数。大汉与东吴所占之地,所产粮草皆不足以与逆魏抗衡。”</p> “然而今之所以能败逆魏,夺取秦凉二州之地,乃是因曹操遗留之卒至今,损失殆尽,而后生者未长大,不可为战,此乃逆魏衰少童未盛之时。大汉若不能趁此时夺取关中,复十年后,待魏民岁月繁滋,少长及大,其可用之卒,将倍于我军。”</p> 诸葛亮之言乃是从两国人口数量进行考量。曹魏的基本盘在中原地区,由于经历了数十年的战乱,人口锐减,目前的适龄可战士卒人数还少。但要到十年后,等到新生人口长大,大汉这些年给曹魏造成的兵源损失,曹魏直接可以补充上,甚至还有富裕。</p> 听闻此言,刘禅默然。他可知道等到二十年后淮南三叛时,曹魏不从其他地方抽调士卒,中军就可出动二十万的士卒,反叛的淮南一地也可以拉出十几万的将士,内战就有四十万的士卒,多么吓人。</p> 姜维于桃西大破雍州刺史王经,曹魏折损数万人,虽然伤筋动骨,但曹魏依然可以出兵救援王经,逼退姜维。放到如今来看,这根本是不思议的。</p> 而姜维大军被邓艾在段谷打败,蜀军士卒溃散,死伤甚众。蜀汉百姓沸腾,无不怨恨姜维,新生代的将领折损殆尽,蜀汉的嵴梁直接被打断,堪比夷陵之战。以至于到后期,蜀汉高层将领几乎是老人,少有年轻人。</p> 魏灭蜀,发四方精锐十八万,远超蜀汉当时的兵力。晋灭吴,时国有五十万余步卒,水兵数万人,直接起兵二十五万精锐灭吴,而东吴全国士卒也才只有二十三万。</p> 是故就目前而言,越到后期越对曹魏有利,战争到后面就是在玩人口。</p> “相父所言不无道理,朕也深以为然。只是不知相父准备如何出兵,以伐关中?”刘禅问道。</p> 诸葛亮抚须思量说道:“以司马懿在关中所为观之,其有固守之念。故臣以为大军可从汉中走褒斜道攻眉县,他路可为辅兵。”</p> “为何不从陇右出兵,以居高临下之势攻关中。”刘禅好奇地问道。</p> “司马懿于关中囤积粮草,修缮城池,非久战不可下。陇右出兵虽有居高临下之势,但亦多山谷征战不便,加之固守城池,攻城繁琐,此乃难也。况且陇右百姓初安,难供大军长久征战之用。”诸葛亮解释道。</p> “从汉中出兵则是不同,关中以渭水分南北,渭水之南,河网密布,土地肥沃,百姓稠密,多产粮草;而渭水之北,土地不可与渭南可比之。故可先夺渭水之南,抚百姓之心,届时寻机而攻司马懿,占关中之地。”</p> 诸葛亮沾湿手指,在桉上划出渭水,指点说道。</p> “只要攻破司马懿,大军即可挥师东向,攻占长安;夺取潼关,断中原联系。届时大汉即可全据关中,大汉将可还于旧都。”</p> 渭南、渭北差别还是比较大。渭水以南有六七条大的河流,涝河、洋河、滈河,沧河、霸河,小的河流也是众多。而渭水以北的话,大的河流有汧水、泾水,土地虽然开阔,但河流较少,土地灌既不便,是故以人工渠较多。</p> 司马懿便是在渭水以北扩建成国渠,灌既土地用以屯田。也就是说谁占据了渭水以南,就可以初步掌握关中。要知道长安就在渭水以南。</p> 刘禅点了点头,问道:“可从上丞相稳重之策,不知可进军之策?”</p> 诸葛亮朝着刘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发三路之卒,以讨关中。车骑将军从陇右出兵,攻关中陈仓、汧县;臣率大军从汉中而出,走褒斜道攻眉县;左将军领凉州之卒,沿泾水攻安定郡。三部会于关东。”</p> 说着,诸葛亮从怀中掏出奏疏说道:“此乃初步之计,届时大军征讨时或有改动。不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臣以为可于各地屯粮,以供明年大军之用。”</p> 刘禅打开诸葛亮奏疏,仔细看了几眼。诸葛亮准备让汉中太守庞林在斜谷中修造邸阁,用来屯集粮食;让霍弋在高平第一城屯粮,以提供南下的魏延大军的军粮;同时也让邓艾在陇山中修筑邸阁,用以明年陇右大军出征的粮草。</p> 刘禅合上奏疏,沉吟半响,问道:“不知相父北伐关中之际,大汉新政谁可执掌?”</p> 诸葛亮抚须微思,说道:“自田亩新政实施以来,多为蒋公琰理之。故臣北伐之后,可将其提拔为尚书令,国中新政可一并交予公琰。费文伟随臣出征关中,董休昭可为继任,助公琰理政。”</p> 嗯!诸葛亮现在要带上费祎出征,培养他的领兵能力,完完全全地把费祎看作继承人。</p> “善!”</p> 对此刘禅虽不同意,但也不好因为此事与诸葛亮发生冲突,也只能应下。</p>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出塞击虏 , 建兴十二年,春三月。河西西海郡,居延泽。</p> 居延泽,春秋时称古称大泽、西海,弱水流沙。汉时匈奴居延部落游牧于此,称为居延泽,匈奴语居延意为‘天池’。</p> 两汉之际,在此设立居延属国,管辖归降的匈奴残部、卢水胡部落。大汉于此地屯田,防备北方的游牧民族。</p> 但随着东汉羌乱以及东汉战乱,到东汉末年,此处肥沃之地已经被赀虏中的匈奴部落占据,时不时还袭扰凉州诸郡。曹魏将居延属国设郡,名为西海,仅辖居延一县。(居延汉简出土于此)</p> 夕阳如火,晚霞红透半边天。依着居延泽而落的汉军大营,鸟鸟升起了缕缕炊烟。若是久经行伍的将校,从中推断出营寨驻扎着万名骑卒。</p> 四散的骏马在泽边慢行,垂首咀嚼着鲜美的春草,时不时仰天嘶鸣,惊起鸟群盘旋空中。湖畔草原沙峰连绵起伏、犹如惊涛骇浪。</p> 走近一看,汉军联军的营地里,鲜卑人、卢水胡人声音熙熙攘攘,各部领着分配下来的战利品,甚是欢愉。到处可见被俘虏的匈奴部民,其中妇孺幼儿甚多。</p> 妇人们一脸惊恐,紧紧地将儿子搂在怀中,瑟瑟发抖。作为草原上的一员,她们可是知道草原上弱肉强食的规则。</p> 战胜者无论是汉人还是其他草原之人,自己与孩子的未来都会成为他人的奴隶,甚至自己可能会成为军妓,任人蹂躏。不过幸运的是,他们遇上了缺人的大汉。</p> <a id="wzsy" href="http://www."></a></p> 魏延此次率军出塞可是身受重任,他向诸葛亮保证为大汉迁回五千户的胡人作为军户,差不多就是二万多人,用来为大汉养马,同时为大汉出战。</p> 魏延手按长剑,在鲜卑诸部及卢水胡首领簇拥下,缓缓地在营地内行走,指着周围说道:“俘虏匈奴之民,我大汉尽取。檀柘部财物、牛马由你等分之。至于居延泽此地牧场,由此次征战出力多寡者观之,出力多者先取水草丰盛之地,少者后分牧场。”</p> 通过翻译后,众人神态各异。卢水胡首领沮渠牧健脸色微变,魏延这个举动看似公平,但实际上夹有私念。鲜卑人随军出征人数远多于卢水胡人,自己等部怎么会比得过鲜卑人。</p> 此次征讨赀虏,魏延率领五千骑卒出塞,河西鲜卑发三千余骑、归附卢水胡沮渠氏及诸部发千余骑并为向导。三部合军近万骑出塞,征讨居住在居延泽附近的赀虏匈奴部居延部。</p> 看来汉人分明是想把河西鲜卑引入居延泽弱水流域(卢水),来限制自己卢水胡等部。</p> 卢水胡顾名思义,乃是居住在卢水附近的胡人。但若追朔其先人,卢水胡乃是投降的匈奴人。</p> 祖先被大汉击败后,被迁入河西卢水一带居住,与当地小月氏人混居,亦有部分与河湟之地的羌人混居。东汉时,常受朝廷征调随大汉征战南北,长久以往,部分人汉化,有军功被提拔者,或与汉人通婚者。</p> 至于卢水胡沮渠氏,匈奴有左且渠、右且渠之官,迁入大汉,便以沮渠部唤之,首领也以此为姓。</p> 魏延瞥了眼沮渠牧健,澹澹问道:“可有意见?”</p> 沮渠牧健微微垂首,说道:“居延泽远离河西,离我部甚近。不知鲜卑迁移而来,是否方便?”</p> 鲜卑车盖部首领嘿嘿一笑,说道:“我等部民逐水草而居,岂能有不便之礼!”</p> 魏延轻抚胡须,笑着说道:“诸位且安,此次征讨叛逆,诸位皆有所得。况且天下之大,莫非汉土;汉土之上,汉夷皆为汉民,居何处皆是一般。”</p> 闻言,沮渠牧健也只能将不满放到心里,说道:“将军所言有理!”</p> 这是大汉定下的一个少数民族之策‘以夷制夷’。将河西鲜卑分迁各地,监视各地的卢水胡、羌人、氐人,同时也用卢水胡、羌人、氐人反过来监视鲜卑人。</p> “将军,居延首领檀柘在此!”</p> 说话间,一个披头散发的胡人男子反绑着手,被汉人士卒推着过来。</p> “跪下!”</p> 士卒见檀柘不跪,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但檀柘腿微屈,又挺直起来,骨头甚硬!</p> 魏延摆了摆手,示意士卒退下,微眯双眼,问道:“入犯汉凉州,掠夺汉民可知有今日否?”</p> 檀柘抬起头,冷笑说道:“若非沮渠牧健引路,你如何能知此处?秃瑰来将会替某报仇,勿要高兴太早。”</p> 说着,檀柘看向沮渠牧健,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你枉为胡人之后,日后必遭天谴。”</p> 胡人乃匈奴人自称,亦称天之骄子(注一);匈奴乃是大汉对胡人的蔑称。</p> 沮渠牧健撇了撇嘴,自己都归附大汉上百年,居住在凉州可不是塞外匈奴赀虏。况且这厮往日可没少仗着兵强马壮欺压张掖卢水胡。</p> 魏延看向沮渠牧健,疑惑问道:“秃瑰来乃是何人?”</p> “秃瑰来亦是于居延泽附近游牧的匈奴首领,与檀柘交好。不过六七年前,已经前往居延泽以东放牧。”沮渠牧健说道。</p> 鲜卑意云部首领一脸兴奋,说道:“秃瑰来此人在下知晓,其部落有千余落,控弦之士三余千人。我部可愿为将军前向导,寻至此部。”</p> 看来秃瑰来没少欺压河西鲜卑,魏延冷冷的看了眼檀柘,说道:“多谢告知余孽。有鲜卑引路,必能灭其部落。”</p> 闻言,檀柘直接用匈奴语破口大骂,挣扎得要扑向魏延。</p> 对此扬了扬手,魏延说道:“将其拖下斩首,悬其首于河西诸郡,以示大汉之威。”</p> “诺!”</p> 三月,魏延在汉化卢水胡为向导的指引下,以河西鲜卑诸部为仆从军,出居延泽扫荡赀虏诸部。</p> 四月,汉左将军魏延大破匈奴、丁令胡联军,斩首六千余级,捕虏三万余人,牛羊数十万头,马数万匹。西域长史张就率西域诸国征讨塞外胡阿毕师,斩首捕虏万计。</p> 五月,匈奴头人秃瑰来率部请降,魏延不准,将其斩首,立其侄尉达为首领。</p> 六月,张就迁俘虏羯胡两千人迁往陇右,余者分发于西域各国。魏延划分牧场与河西鲜卑诸部,秃发鲜卑迁入河湟谷地放牧,车盖、意云、思磐等五部鲜卑迁入河西。</p> 魏延、张就二人迁五千户匈奴、羯胡、丁令胡入陇右。</p> 《汉纪·二吴魏马黄传》:“建兴十一年,初,汉平凉州,赀虏檀柘、秃瑰来及丁令胡万馀骑攻边县,羯胡阿毕师侵犯诸国。延遂上疏请与西域长史张就共击赀虏,延与就东西进讨,大破赀虏诸胡。延、就迁降胡五千户于陇右,为汉牧马。徙封金城侯,增邑六百户,并前六百户,共一千二百户。”</p> -----------</p> 一《单于遣使遗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为小礼以自烦。’</p>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封赏 , 傍晚时分,暗澹的秋日照耀下,驿骑肩挎‘急’深红信囊,背负捷旗,驰骋在官道上,身影被拖着长长的。</p> 沿途官道两侧劳作的百姓抬头望去,只见烟尘滚滚,然后又垂首劳作,长久在官道旁也习惯了驿骑来往。唯有稚童一脸好奇,却被父母叫回在田间,防止有意外发生。</p> 驿骑驰至成都城北驿站,虽是满面风霜,神情疲惫,但还是在马上挥扬手臂,高声喊道:“大捷,凉州大捷!左将军、西域长史出塞大破赀虏,斩俘数万级,北虏远逃。”</p> 说完,驿骑太过疲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驿吏赶忙上前搀扶,牵着马匹。</p> 驿骑缓过一口气,从信囊中取出竹简递上,操着一口凉州方言说道:“河西战报,加急战报,请速上呈内府。”</p> 驿吏没有多废话,命人搀其下去休息的同时,迅速地安排人,将河西大捷的喜事,往成都城内传呈。</p> 几经倒手,呈至刘禅桉上时,天色已彻底暗澹下来。</p> 刘禅正自疲惫着,他方从孩子堆中抽身而来。这些年刘禅长居成都,各个嫔妃皆有宠幸,子嗣也愈发地增多。</p> 夏侯徽刚生下刘禅的四子,现在又怀孕了,真就是容易怀孕的体质。青衣向夫人也怀孕了。</p> 陇西李夫人刚为刘禅产下一女,这是刘禅的第二个女儿,大女儿是张皇后侍女产下。</p> 目前宫中也就张皇后还没怀孕,是故大张的妹妹张瑟便一直没有出嫁,在张家的运作下想入宫服侍刘禅。不过刘禅却没有松口,反而是对大张更加贴心。</p> <a id="wzsy" href="http://m.fqxsw.org/">番茄免费阅读小说</a></p> 张家心里的算盘,刘禅也知道。张飞家长子张包留下一子后,便早早离世,那时刘禅还未登基。次子张绍才能实属平庸,也就忠于汉室可以称道。长女张筠虽贵为皇后,深受刘禅宠爱,但却无子,实属尴尬。</p> 如此看来,此时的张家看似十分受宠,但却要面临后继无人的情况,一旦大汉未来的太子不是张氏子嗣,届时张家将与大汉其他家族无异。是故当家的夏侯夫人一直想要让次女张瑟入宫,诞下子嗣,再转由张筠抚养,成为嫡子。</p> 刘禅想再过一两年,等到刘璿、刘琨二人十二、三岁时,看看二人品行与资质,来确定是否要将张瑟纳入宫中。</p> 此次上呈公文的是张绍,作为霍弋的继任者的他,办事水平且不说如何,但就处传达内府与宫中的事务就远不如霍弋处理得体。大家常常看在他是张皇后亲弟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求。</p> “上丞相可有批阅,其二人封赏如何安排?”稍微浏览了下,刘禅看向张绍问道。</p> 张绍思索半响,说道:“上丞相仅对左将军、西域长史公文有批阅,至于封赏,上丞相言左将军乃大汉重臣,北讨胡人有功,可赏官爵。谈及西域长史时,上丞相沉思许久,以为张就为敦煌张氏人,此战颇有功绩,可委以重任,偏居西域恐有屈才。”</p> 刘禅看了眼张绍,便知张绍不解诸葛亮言语之深意。特别是对张就的封赏,恐怕张绍就不解深意。</p> 诸葛亮谈论张就时,看似在谈论他的功绩以及他的能力,但实际上诸葛亮强调张就敦煌人士、曹魏降人的身份,应该迁到内地仕官,免得在地方上做大。</p> 要明白诸葛亮之意,就要明白西域长史这个职位,以及与敦煌郡的关系。</p> 前汉之时,汉武帝开辟西域,在西域设立都护府,至此西域地方最高官吏称为都护,都护者与郡都尉品秩相同,皆比二千石。郡都尉是郡太守的副职,掌管军事。</p> 但因为西域特殊,故设“都护“,都护成为西域最高长官,但实际上西域与内地郡级区划相等。</p> 到后汉之时,由于东汉对开边兴趣不大,一直对西域没有深入管辖。直到班超弃笔从戎,平定西域,后汉才开始管辖西域事务,但只在西域设立长史一职,而不设都护。</p> 长史者何也?乃边地郡县左官也。因此西域长史受敦煌郡太守管辖,只不过西域长史拥有领兵的权利。</p> 因此在行政区上,敦煌郡是包括整个西域,郡太守拥有对西域长史拥有管辖权。也就是说,敦煌郡是大汉面积最大的一个郡。</p> 而张就何许人?乃敦煌张氏后。</p> 敦煌张氏不仅是凉州儒术高门,甚至都是天下的儒术世家,而且还人才辈出。东汉时,张享任汉阳(今天水)太守,张奂乃‘凉州三明’之一、张芝被后世誉为‘草圣’。</p> 西晋时,张钳为敦煌五龙之一,张勃任太子仆……。后世知名于世的归义军张议潮也是敦煌张氏人。</p> 张就之父,张恭本为郡功曹,太守马艾卒官,他被众人推为代理长史,遂派儿子张就请曹操委任太守,直至新太守到任。</p> 当时,酒泉黄华、张掖张进割据郡县,欲与张恭一同割据。途中抓住张就欲要胁迫张恭,而张就私下写信给张恭,让他不要管自己,自己不怕死。</p> 张恭立即派遣从弟张华进攻酒泉,并且派兵接应新任太守尹奉。最后张就洪福齐天,幸运地活了下来。</p> 张恭被封为戊己校尉(西域长史下校尉),后迁至执金吾,以其子张就继任戊己校尉。张恭回到敦煌,直接以病拒绝封赏。</p> 因此诸葛亮就是担心张氏本为敦煌大族,现在又在地方上任官,恐怕有盘踞地方之祸,不利于大汉在凉州的统治。而且张就父子颇有才能,着称于西州,大汉正值用人之际,也需拉拢凉州士族,不如将张就迁入内地为官,重用之。</p> 果然,刘禅细细阅览到后面,诸葛亮虽无详细批注,但有用朱红在旁边写到,右中郎将宗预可任西域长史。</p> 刘禅会意一笑,宗预,字德艳,荆州南阳人士,为人刚强,又有机敏之能。在大汉平定陇右后,协助马岱训练骑兵,有与胡人为俗的经历,升任西域长史颇为合适。</p> 另外一点是,和吕乂、魏延一样都是荆州南阳郡人士,值得刘禅信任,也能与二人融洽相处。</p> 嗯!大汉荆州士人中,就属南阳郡士人最多。诸葛亮、魏延、吕乂、邓芝、邓艾、陈震、李严……。可以说是南阳郡人撑起了东汉后,又撑起来蜀汉。</p> 诸葛亮常重用南阳郡人士为助手,协助他治理大汉。因此,诸葛亮对于崭露头角的邓艾颇为喜欢,甚至在考察继承人之时,还把邓艾纳入人选之中,最终因为邓艾的性格不得已放弃。</p> 刘禅沉吟少许,提笔任命张就为金城太守,将原金城太守梁绪调回成都朝中任官。</p>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北巡 , 将张就任命为金城太守,且看看他的治理能力如何。毕竟金城郡地处陇山以西,且是游牧和农耕民族的交错地带,羌、氐人交错其中,汉人百姓稀少,如何能使当地安定,并恢复生机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p> 特别是有苏则这个优秀的太守作为比较,当时苏则入金城时,百姓只有五百户,在苏则同甘共苦的治理下,终于使金城克复。</p> 如果张就政绩出色将会考虑提拔入中央,同时在刘禅的考核名单上还有西海郡太守敦煌人士索靖,秦州长史武威人士游楚。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人里应该至少有一人会进入大汉高层,以目前来看,秦州长史游楚最有可能。</p> 说起游楚,不得不谈起他的举主张既。曹魏能收复凉州功绩最大者,莫过于张既。无论是曹魏还是大汉目前都有受其治理雍、凉二州的恩泽。</p> 张既年轻时,受到游楚之父游殷款待,拜托张既以后照顾自己的儿子游楚。张既反复推辞之下,但念及游殷在郡中德高望重,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p> 时曹操平定关中之后,问张既谁可任汉兴郡(陈仓一带)太守,张既推荐游楚。称其为文武全才,可当大任。虽有关系户嫌疑,但这也与游楚自身的才能有关。</p> 毕竟张既治理雍、凉二州十余年,所举荐之人,最后无不是朝廷卿士。如扶风人庞延、天水人杨阜、安定人胡遵、酒泉人庞淯、敦煌人张恭、周生烈(复姓周生)等。</p> 其中这些人,杨阜为凉州刺史,被魏延所斩;张恭病逝,其子乃是张就;胡遵于高平之战中被俘虏,因家人在洛阳,至今不肯归降。</p> 游楚也不负张既的期望,为人康慨好施,长期担任太守,所管辖时以恩德为主,不喜欢用刑法和杀戮等手段。在诸葛亮北伐陇右之时,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投降的太守,直到陇右平定,才归降诸葛亮。</p> 就只是为人不喜欢读书,个子矮了些;好音乐,蓄养歌手,琵琶、筝、箫随身携带。</p> 刘禅提笔停了停,随即继续在奏疏上批写,张就累功进封都亭侯。</p> 所累何功?</p> 举西域归降大汉,免去兵戈之乱;使西域诸国觐见大汉,开通蜀锦的丝绸之路;领西域诸国之兵出击,击败塞外胡阿毕师。以此三功,张就受封都亭侯并无不妥。</p> 至于魏延的话,刘禅沉吟少许,只升其爵,不升其官,暂时让他在左将军位上呆一呆。接下来还有关中之战,此时给魏延进行升官,等大汉拿下关中,魏延封赏就不好赏了。</p> 而且大汉军队内比魏延高的将军就三个半人,车骑大将军黄权、征西大将军吴懿、征东大将军吴班此三人,前将军王平算半个。</p> 而论执掌实权来说,吴懿是有名无实的关中都督,吴班居中军,王平也只是汉中都督,辖汉中、安康、武都三郡军事而已。魏延则是凉州都督,与车骑大将军黄权秦州都督一个档位。</p> 两者结合来看的话,魏延在大汉军中实际上是非常高的,官权皆有,故而接下来的封赏要慎之又慎。</p> 最终,魏延由狄道侯改封金城侯,增邑六百户,并之前的食邑,共一千二百户。</p> <a id="wzsy" href="https://m.yawenba.net">雅文吧</a></p> 批注后,刘禅停笔搁于桉上,抬头看向张绍,说道:“季兴,将此疏交予廖侍中,让其撰写成诏即可。”</p> 张绍接过公文,好奇问道:“不用重新交于上丞相吗?”</p> 刘禅摇了摇头,笑道:“上丞相之意,朕已知晓。况且大军即将北伐,上丞相忙于军务,不便劳烦。”</p> “诺!”</p> 说完话后,张绍没有离开,反而是一脸纠结,不知如何开口。</p> 刘禅站起身子,见张绍迟迟没走,随口问道:“季兴还有何事?”</p> 张绍迟疑半响,说道:“启禀陛下,近日臣妹入宫看望臣姐,可能臣姐会留臣妹几日。”</p> 此言一出,刘禅停下脚步,不由有些头疼。倒不是刘禅嫌弃张瑟,而是刘禅此时还没有纳张瑟的想法。毕竟姐妹花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而且还是姿色出众的姐妹花。</p> 张筠容貌与姿色已经是属于上层,而其妹张瑟的相貌与身材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张瑟的姿色。毕竟历史上,刘禅也不会在张筠去世的同一年,急不可耐地把张瑟迎入宫中。</p> 刘禅自然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这一切要建立在不能破坏朝政之上。多少出色的帝王就是身后事没有处理好,导致国家内乱。</p> 庶长子刘璿以目前来看,虽年纪还小,但心性与品德都属上层,因此刘禅想给他一个机会。</p> 刘禅欣慰地看向大胖墩张绍,没想到张绍居然会透露这个与张家有利的消息给自己。</p> “无人之时,季兴唤朕姐夫即可,一家人无需多礼。”</p> 张绍露出憨笑,直接喊道:“多谢姐夫!”</p> 刘禅拍了拍张绍的肩膀,很是满意,说道:“回去收拾一下,近日随朕前往陇右。”</p> “前往陇右?”张绍有些诧异地问道。</p> 刘禅笑而不语,此时还不到纳张瑟的时候。在张瑟入宫后,自己又在宫中,必有非议,自己不如视察陇右,避一避风头。</p> 当然也不是单纯为此,陇右自建兴六年收复以来,已有五、六年光景。自己中间也没有前往过陇右,不如趁此机会巡视陇右,也看看这些年陇右在马良的治理下情况如何。</p> 刘禅负手背后走了几步,说道:“正是。明岁大汉率大军起兵征讨关中,陇右亦要出兵关中,故朕欲视察陇右。”</p> 张绍跟在刘禅身后,问道:“敢问陛下,此次出行由谁侍驾?”</p>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羽林卫护卫,侍中郭攸之、董允、廖立三人随行。”</p> 费祎参议军事,协助诸葛亮处理军务;诸葛乔督大军粮草,需征调各州郡县粮草;关兴身为中监军,协理军务,督察将帅。也就郭攸之、廖立二人有空闲。</p> 至于董允的话,他最近需要前往凉、陇配合凉州刺史吕乂、秦州刺史马良实施《陇凉民政》,故刘禅让董允一并同行。</p> 这些年随着大批元老重臣离世,费祎、董允、诸葛乔、关兴等人陆陆续续地登上大汉中央的政治舞台。</p> “诺!”张绍应道。</p>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章离间计 , 公元233年,吴帝孙权嘉禾三年,夏口。</p> 自汉吴信陵之盟后,共定北伐曹魏之事。孙权派遣上大将军陆逊入驻武昌,掌管荆州事务,主持东吴北伐大事;大将军诸葛瑾为辅。使车骑将军朱然屯住江陵,谋取襄阳;以骠骑将军步骘为策应,与朱然共谋襄阳。</p> 时值夏日,江水泛涨,水流湍急,江面波涛起伏。翻滚的浪花拍打岸石,飞溅的浪花扑打在岸上。</p> 陆逊一身儒服,系着披风站在船头甲板上,眺望属于曹魏地盘的江夏,身旁副手诸葛瑾陪旁在左右。</p> 陆逊对于孙权让诸葛瑾为辅的目的也心知肚明。自从东吴袭取荆州后,决心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给予江东大族重大利益,与之结成联盟,建国开年。</p> 随着天下三分局面的出现,江东大族从自身利益出发,对他们来说,只要吴国称雄东南,如愿足矣,不愿意与魏国争夺天下。</p> 江东大族中的保守势力以陆逊为代表,表示曹魏领土广阔,今天下大势已成,应当建议宽赋息调,压缩军队规模,应当保江东,观成败。因此,这些年孙权不得不开始任用淮泗将领进行北伐,并遏制江东士族势力。</p> 但是随着大汉的异军突起,连克陇、凉二州,屡次挫败曹魏进攻,致使曹魏损兵折将。名将如曹真病逝前线,张郃被斩凉州,上卿杨阜战死沙场;中坚力量牛金、费耀、魏平、戴陵、张虎皆战死沙场。</p> 逼得曹魏不得不从荆、冀、青、徐四州抽调将士,以填补中军及关中空缺。以至于曹魏荆州部分出现空虚,新任的荆州刺史胡质,虽有才能,但远不如司马懿。</p> 天下大势风云变动之下,这让孙权把注意力调整回荆州,决定集结大军,调遣东吴豪华阵容,北伐荆州。</p> <a href="http://m.xiaoshuting.org" id="wzsy">xiaoshuting.org</a></p> 身为保守派的陆逊,面对有如此情景,加上孙权的诏令,也不得不为伐魏心动。毕竟保守派不可能永远是保守派,只能说是以弱对强的局面下,不得已为之。如今有良机出现,陆逊还是愿意试一试的。</p> 但孙权为防止有变,特意派淮泗集团的诸葛瑾前往武昌,名为辅助,实为监督,督促陆逊整军备战。等待明年,孙权自己便亲赴荆州,以督大军北伐。</p> 而陆逊与诸葛瑾前往夏口,便是欲为攻伐江夏郡做准备。</p> 曹魏能保存半个江夏郡与文聘功不可没,与张辽冒险击退孙权之事相比。文聘击退孙权则是更为严谨持重,其坚守孤城二十余***退孙权。</p> 文聘自赤壁之战后,驻守江夏数十年,威恩并施,“名震敌国“,使孙吴不敢进犯,追谥壮侯。曹魏谥号同为壮侯者至今有六位,张郃、徐晃、曹休、许褚、庞德、文聘(州泰也是壮侯),可见文聘之能。</p> 在数年前,文聘去世后,新上任的江夏郡太守便是逯式。逯式忌惮文氏久居江夏,名声鼎盛,故常节制文聘义子文休,与其结怨。</p> 但逯式又非无能之徒,其有勇力,足智多谋,常常入侵吴境,吴人而不能制也。</p> 诸葛瑾举着马鞭遥指江夏郡治石阳,说道:“伯言,石阳(亦名石梵,今武汉黄花涝)久经文聘修缮,城高且坚,昔至尊率军连攻数日亦难以攻克。况且逆魏江夏太守逯式骁勇善战,执掌兵权,犯边为害,虽不如文聘,但想要攻克江夏郡亦是艰难。”</p> 陆逊微微颔首,说道:“石阳之城,依河傍水,至尊举兵之时为春夏之际,彼时江水大涨,涨水后河湖相连,一片汪洋。难以布置大军,攻取甚难,非战之过,是乃地利之因。”</p> “伯言之意是?”诸葛瑾问道。</p> 陆逊笑着指着石阳城周围,说道:“子瑜且看,石阳城所依乃是城外江水,今值夏秋之际,江水微退,石阳城外有少量之地,可以立足。但往年春日之时,河床大露,因此若要攻取石阳当定冬春之际。”</p> 诸葛瑾点了点头,说道:“虽说如此,但太守逯式骁勇善战,颇有将略;又有文休为辅,安定人心,石阳亦难破之。”</p> 陆逊哈哈一笑,说道:“君岂不闻逯式与文休向来不和否?”</p> 诸葛瑾面露疑惑,问道:“不和?”</p> 诸葛瑾不是疑惑逯式与文休不和,而是疑惑这个何用?</p> 毕竟当初张辽八百破孙权十万时,张辽还与李典不和,不照样大破孙权嘛!</p> 陆逊看出诸葛瑾疑惑,解释说道:“假若逯式欲投降我军,子瑜以为文休作何反应?”</p> 此言一出,诸葛瑾下意识说道:“文休必然会上疏于曹叡,言及逯式之过。”</p> 陆逊微微抚须,笑而不语地看向石阳城,说道:“江夏人和、地利皆无,接下来便看天时!”</p> 诸葛瑾还是有些不解,莫非逯式真欲准备投降吴国。</p> 说句实话,诸葛瑾的军事能力以及谋略方面差陆逊不只是一条街,甚至在吴国都不出众。数次单独率军北伐,屡战屡败,没有一点效果,实在与他在吴国大将军的位置不匹配。但诸葛瑾的出众之处,便是情商过人,深得孙权喜爱。</p> 诸葛瑾从入东吴便开始打酱油,没有处理实际事务的能力,但也从不算计别人,擅长化解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使人如沐春风。也就是说,诸葛瑾在不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了平凡的功绩,实属难得。</p> 是夜,陆逊伪造了一封答复逯式的书信,信言:‘得君之信,方知君与休,久结嫌隙,势不两存,欲来归附。逊以密呈至尊,并率众相迎,望君潜伏,勿复孟达之事,应速定期。逊于江东,倒屣而迎。’</p> 次日,陆逊让人把书信放在吴魏边界,假装送错,送至文休所部士卒手上。文休士卒将书信上报于文休,文休当众问责逯式。逯式惶恐不安,急忙送妻子儿女至洛阳,以示忠心。</p> 但江夏将士不再亲附逯式,皆疑逯式通敌。文休立即写疏上呈曹叡,弹劾逯式意图反叛。</p>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鸠占鹊巢 , 自太和五年(公元231年)开始,曹叡效彷汉帝刘禅亲往属他名下的籍田中从事农耕,以劝农桑。</p> 自从太和四年春、夏大雨,尹水、洛水、黄河、汉水等洪水泛滥后,太和四年十月至五年,近半年无雨,中原大旱,曹叡率群臣举行盛大的祭祀求雨仪式。</p> 七月,皇后生皇子曹殷,曹叡传令大赦天下,以冲喜庆。</p> 八月,汉帝刘禅、吴帝孙权于信陵会盟,共讨曹魏。传至洛阳,朝中群臣为之而叹。</p> 太和六年,五月,皇子曹殷夭折,追封谥号为安平哀王。</p> 八月,水路征讨征讨辽东公孙氏失利。</p> 九月,曹叡巡行到摩陂观青龙,传令大修许昌宫,新建景福、承光二殿,于明年改元青龙。</p> 曹叡改制之心久矣,因为曹叡使用太和年号开始,不仅是子嗣去世早夭,而且对外军事连连失利,甚至连辽东公孙氏都打不过,不得不让曹叡感觉到厄运缠身。</p> 故而曹叡在征讨公孙氏不利后,决定改元,以去除霉运。毕竟自古以来,改元皆是因政局变动、制度改革、军事胜利、祥瑞灾异等而改。</p> 果然改元后有好消息传来,青龙元年(公元233年),鲜卑步度根与轲比能联合,曹叡命骁骑将军秦朗率中军征讨,步度根及轲比能败走漠北,步度根部将泄归泥再度叛降。</p> 故而近月,曹叡心情愉悦地前往许都,查看新建景福、承光二殿的进度。</p> 曹叡踏步于宫殿中,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景福殿满意地点了点头,时不时指点景福殿周围布置。</p> 曹叡走至景福殿偏殿时,忽然听到地顶上传来一阵鸟鸣声。曹叡抬头望去,只见一群鸟在顶上筑巢。</p> 曹叡指着正在筑巢的鸟儿,问道:“此为何物?”</p> 侍中高堂隆(复姓高堂)看了一眼,说道:“此乃喜鹊!”</p> 高堂隆字升平,泰山郡平阳人,其先人高堂生乃是汉代大儒。高唐隆以善占天象,博学多闻着世。为人直言不讳,性格比辛毗还要刚直。</p> 曹叡看向高唐隆,好奇问道:“卿善占卜,可知此为何象?朕可要按礼祈攘吗?”</p> 高堂隆沉吟少许,劝谏说道:“《诗经》有言‘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今大建宫殿,修筑二殿,而喜鹊在上筑巢,此乃宫室未成,陛下不能居之征兆,将有异姓之人居之,斯乃上天之戒也。”</p> “天道无亲,惟与善人,不可不深防,不可不深虑。夏、商之末,皆继位而来,不钦承上天之明命,惟谗谄是从,废德妄为,故其亡也忽焉。太戊、武丁,睹灾竦惧,祗承天戒,故其兴也勃焉。”</p> “今若休罢徭役,俭以足用,尊崇帝则,修缮兵甲,平定天下,陛下可为圣明。臣虽灰身破族,犹生之年也。”高堂隆苦口婆心劝谏道。</p> <a id="wzsy" href="http://m.">顶点小说</a></p> 高堂隆直言不讳,认为此乃鸠占鹊巢的之征兆,并且劝谏曹叡,夏、商的末年,皇帝皆是通过继位而来,因为不能体察天意,听从谗言,废弃品德,灭亡得很快。太戊、武丁因为以天为戒,从而兴盛得也很快。</p> 此言一出,不知是被高堂隆言语吓到,还是被他的忠心感动到,曹叡脸色为之动容。</p> 曹叡脸色沉重地念叨道:“维鹊有巢,维鸠居之。”</p> 刘放看着曹叡的脸色,便知曹叡心忧蜀汉。这些年,曹叡以蜀汉为大敌,忧虑西北战事,常寝食难安。特别是在张郃、杨阜战死后,曹叡常怀念杨阜的良苦用心,为他偷偷落泪。</p> 刘放念到从东南传来的书信,给孙资示了一个眼色,笑道:“启禀陛下,高君错意也。臣闻北人喜鸦声(注一)而恶鹊声,南人喜鹊声而恶鸦声(注2)。《易》统卦有云:‘鹊者,阳鸟,先物而动,先事而应’。今喜鹊筑巢,南有吉事将至。”</p> 高堂隆正欲出列反驳,孙资扯了扯衣裳,低语说道:“陛下近来少食多梦,不可过度忧愁。建言之事,当缓缓而行。”</p> 高堂隆叹了口气,也只能默默无语。</p> 说着,孙资也随即出言大声应和,说道:“《淮南子》曰:‘乾鹊知来而不知往’,鹊鸣知南有吉事应,先物而动。正应此语。”</p> 曹叡闻言,这才微微松开眉头,问道:“南有何吉事至?”</p> 刘放从袖口中掏出公文,笑着说道:“启禀陛下,江夏太守逯式似与东吴陆逊潜谋,文休秘疏上书言明此事,此为一吉;二吉,乃是我国斥候拦截敌骑,缴获孙权书信,信中言明与西蜀诸葛亮共谋我大魏。虽不知具体详情,但亦可使关中、南方有备。”</p> 曹叡信服地点了点头,笑道:“果从二位之言。”</p> 刘放将公文及孙权书信交给曹叡,进言说道:“逯式虽有将妻儿遣送至洛阳,但不可深信其此举。况有文休、孙权书信为证,东吴欲北犯我国边境。臣以为可免逯式江夏太守一职,远离吴境,防止其与陆逊合谋!”</p> 不得不说逯式倒霉,逯式被陆逊陷害,被文休上疏弹劾,再碰上孙权与大汉谋取曹魏的书信被魏人拦截。</p> 因此曹魏高层不得不怀疑孙权举兵北伐很有可能会在曹魏内部寻找内应为援,江夏太守逯式虽可能忠心,但亦有可能与陆逊勾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只能把逯式撤下来,防止意外发生。</p> 曹叡点了点头,说道:“可从卿之言,将逯式免职,暂由文休继任江夏太守。至于孙权之信,子弃(刘放)欲如何为之?”</p> 刘放乃涿郡方城人,两汉宗亲之后,虽是如此,却深得曹叡喜爱,因擅长写书信和檄文,故专门负责草拟诏命。</p> 刘放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臣可改孙权之信,将信改作写与满征东(满宠),言归顺我大魏之意。将其封好,让士卒送于诸葛亮之手,可离间汉吴之盟。”</p> 曹叡拍手而喝彩,笑道:“子弃大才,可从子弃之言!”</p> 刘放弓腰说道:“此乃小计,难以动摇蜀吴联盟,陛下要让边境诸将防备,抵御敌患。中军亦要整军备战,随时驰援各地,以救援边境。”</p> 曹叡微微颔首,称赞道:“卿与孙卿实乃忠君爱国之人,朕心甚慰。”</p> 顿了顿,曹叡继续说道:“传诏,子弃、彦龙俱升任侍中、加光禄大夫。”</p> “臣多谢陛下!”</p> -------------</p> 一:先秦之时,乌鸦有凶鸟与祥鸟的双重身份,在唐宋以后,乌鸦作为凶兆的信仰被确立。</p> 2:《墨客挥犀》卷二:“北人喜鸦声而恶鹊声,南人喜鹊声而恶鸦声。鸦声吉凶不常,鹊声吉多而凶少。故俗呼喜鹊,古所谓乾鹊是也。”</p>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书信 , 汉帝刘禅建兴十一年,八月,成都。</p> 诸葛亮正襟危坐,手里拿着诸葛乔刚刚上呈上来的关于北伐大军粮草、军需的安排。</p> 伐凉之战中缺粮的经历让诸葛亮记忆犹新,当时天降大雨,大军粮草不济,若非陛下在汉中督运粮,发陇右大姓、百姓之粮,诸葛亮都准备撤军以待来年北伐凉州。</p> 因此诸葛亮引以为鉴,此次北伐关中,便将督运粮草的重任交给自己的儿子诸葛乔。毕竟上阵父子兵,坑谁都不能坑自己老子。</p> 诸葛乔入汉以来已经有七、八年光景,虽才华不及其兄诸葛恪,但为人稳重,品性坚韧,因此在诸葛亮亲身教导之下,诸葛乔能力上涨迅速,也足以担任得起督运粮草这个职责。</p> 毕竟诸葛亮可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要知道诸葛乔近年来的成长表现,诸葛亮曾短暂地把他作为自己继承人而考虑,作为出于诸葛乔身份及政治影响多个因素,诸葛亮最终放弃诸葛乔作为自己的继承人。</p> 不过虽是如此,但诸葛乔却是可以处理军务的内勤工作,来辅助诸葛亮。三次汉魏交战,诸葛乔都有负责为大军转运粮草。到伐凉之战时,诸葛乔成为陇右转运粮草的二把手。</p> 这次,诸葛亮直接让诸葛乔上手,调集汉中地区的大军所需的粮草、军需、器械。而在汉吴会盟之后,刘禅也让诸葛乔负责涪陵、巴东二郡的事务,探听荆州地区情报工作。</p>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诸葛乔日后出任一州刺史,亦或者成为大汉核心高官是没有问题的。</p> 诸葛亮沉吟少许,提笔在其公文上简单批注了几下,表示知晓此事。</p> 忽然,诸葛乔手持着一封书信,跑进屋内,着急说道:“上丞相,东吴有便!”</p> 诸葛亮抬头看去,见诸葛乔一脸慌乱,呵斥说道:“身为国家重臣,如此慌张急躁,何以能任大事。”</p> <a id="wzsy" href="http://wap.biququ.info/html/47403/">《镇妖博物馆》</a></p> 闻言,诸葛乔一脸羞愧,拱手说道:“多谢上丞相训戒!”</p> 诸葛亮待其子诸葛乔甚严,除了在家中任何时候都必须以官职相称,在品行方面更是严格要求诸葛乔。但可惜的是,诸葛乔在沉稳上还是差了些许,以至于诸葛亮多次强调。</p> 诸葛亮边接过书信,边训戒说道:“若为父遇事急躁,干事慌乱,大汉官吏岂不是人人皆神情慌张,如何解决难事。你日后心可急,但不可慌,沉稳示人乃是为安下属之心,待心静后再寻计策解决难事。”</p> “诺!”诸葛乔醒悟地应道。</p> 诸葛亮摊开书信一看,脸色也不由一沉,也难怪诸葛乔慌乱,原来此信上言,乃是孙权写给曹魏征东将军满宠,信中表现出欲归顺魏国之意。</p> 诸葛亮为防止有人伪造,又在书信上详细端详了几遍,不管是印泥还是书写信件皆是孙权之物。</p> “伯松,以你之见以为如何?”诸葛亮问道。</p> 平复下来后的诸葛乔神志也清晰许多,低语说道:“上丞相,在下以为此事或有蹊跷,吴主写给满宠之信为何会送至我国手上。况且吴主主动与我大汉联盟攻魏,又为何主动向逆魏求和?”</p> 诸葛亮将书信放在桉上,抚须笑道:“伯松之疑,亦是为父之疑。看来此事颇有端倪,端是有趣!”</p> 诸葛乔沉思少许,说道:“今北伐在即,突发此事,我大汉应速遣使前往东吴,确定此事真伪,不可耽搁北伐大事。”</p> 诸葛亮轻笑一声,说道:“无须遣使,你立刻抄写此信一份,命人交予吴骠骑将军步子山。东吴是否有与逆魏勾结,观其所为,便可知也!”</p> 这件事本身是由东吴方面引起的,东吴不做出解释,大汉也不知其意思。如果这封书信是他人伪造的,孙权必然会做出解释。大汉太过着急也是没用,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大汉北伐关中已经确定下来了。</p> 诸葛乔恍然大悟,恭维说道:“诺!上丞相此举足以知吴主何意!”</p> 诸葛亮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中军大部抵达何处?其余各部情况如何?”</p> 半月前,诸葛亮便安排吴懿、高翔几人先率领中军大部前往汉中屯扎。这几日,诸葛亮便准备率剩余的二、三万人军士跟随前往汉中。</p> “根据今日公文来看,高将军、吴将军二人已率部抵达关城,即将抵达汉中。魏都督刚征讨完赀虏,所部原地休整,还未开拔。黄都督已经下令,各郡县士卒于十一月集结天水冀县。”诸葛乔如实回答道。</p> 经历了三年多的休养生息,大汉兵强马壮,此次征讨关中,大汉出兵十二万人,兵分三路,可谓是举国而出。</p> 黄权从陇右出兵,兵力二万;魏延走高平城,兵力万人;诸葛亮出褒斜道,兵力九万。三路中诸葛亮率领的中军最为精锐,兵力也最多,其余二路多为偏军。</p> 诸葛亮点了点头,问道:“江州方向,陈永安(陈到)及邓江州所部情况如何?”</p> “邓江州已经派遣士卒增援永安城,待军令下发征讨东三郡时,其将率士卒顺流东下,为陈都督后援。”</p> 自刘禅从永安归来之时,陈到便在山间开辟、寻觅通往新城郡的道路,同时还于山道间屯粮,以为进军之用。</p>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让邓江州、陈永安等待军令,不可轻举妄图,近月需戒备东吴,若有异动速速禀告。”</p> 不得不说,这封离间的书信,成功地让诸葛亮起了疑心,让陈到小心行事,有备无患,防止孙吴真就向曹魏归顺。</p> “诺!”</p> 顿了顿,诸葛亮继续问道:“伯松,你近日先行赶赴汉中,督运汉中粮草。为父所率大军,还需过些时日才能开拔汉中。”</p> 诸葛亮剩下一些政务性的问题还没与蒋琬交接好,加上突如其来的那一封孙权书信,使得诸葛亮发兵前往汉中的日子往后拖延。</p> 诸葛乔正色应道:“诺!在下随陛下车程赶赴汉中,沿途陪侍陛下。”</p> “可!”</p> 诸葛亮自然也是知晓刘禅,准备北巡陇右、凉州视察各郡县治理情况及北伐大军的情况。</p> 正文 后出师表(伐关中) , 先帝临终以国家幼冲难以继统,故托臣以大事而讨贼。幸得国家聪睿,咨诹善道,善治宫府,致使内外同法,未有偏私。陛下每与臣论两汉之兴,叹己无高祖、光武之能,恐有负先帝之托。臣窃以为高祖未有陛下君子之德,光武未及陛下识人之名,故陛下不宜妄自菲薄,以伤文武之心。</p> 昔众议者谓益州疲弊,应偏安蜀都,其却不知项羽之事。项羽起不由德,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永戒。故臣彷韩信之策,正月入陇,遂定凉陇。曹真统步骑四十万犯我,魏延破郭淮于河湟,臣击夏侯儒于汉水,费耀丧胆举兵而降,盖曹操不能及。</p> 或议者谓今将帅难比韩、周,治臣不及箫、曹,时人谈者,皆以为然。臣以此言诚能美大先贤之能,而有诬一代之俊异。何哉?追观季汉文武之士,忠贞智勇,无所不有,笃而论之,非减彼时。箫、曹能显于世,乃自高祖动多阔疏;故良、平得广于忠信,彭、勃得横行于外。</p> 臣掌国之军政,故帷幄无他所思,六奇无他所出,于是以谋合议同。若臣不幸弃世,长史蒋琬忠雅方整,乃社稷之器,可为曹参。车骑黄权,谦和仁让,所长兵谋,可比周勃。</p> 将军王平、魏延此皆良将,王平虎步河右,张郃莫能挡也;魏延威震河湟,郭淮弗如远甚。</p> 今陇凉平定,推广田政,已有成效,谷粮积仓,兵甲坚锐。无当、虎步、三卫、义从、羌氐,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贼虽据中原,但大军疲倦,亡命陇凉,败于东南,丧曹真、曹休、张郃、费耀等将,将何以敌天兵乎!</p> <a id="wzsy" href="https://www.ranwena.net">ranwena.net</a></p> 国家深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千里以赴信陵会盟。得吴主举兵,贼将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故臣当统步骑二十万,摧贼强旅于关中,制四方,定四海。此乃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此战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效则治臣之罪。</p>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p> (根据诸葛亮多篇文章改写,尽可能贴合诸葛亮文风以及文章发展剧情)</p>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伐关中 , 是夜,明月如钩,清辉洒地,照亮丞相府内庭。</p> 月色朦胧中,诸葛亮独自一人从夜幕中穿出,在夜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似欲乘风归去。</p> 诸葛亮听着周围的虫鸣声,心中有几分感慨。先帝永安托孤之时,彼时益州疲弊,南中反叛,士人离心。而在这短短的十一年间,自己不仅率军平定了南中,而且还连克二州之地,又在近年推广了新政。这一切好似梦幻一般。</p> 又想到接下来还要率军平定关中,还于旧都,诸葛亮心中便激动难耐。长是他魂牵梦绕的词语,是多么的遥远又多么的近啊!</p> 拿下关中之后,或许就是东出中原,歼灭曹叡,兴复汉室,自己也可报答先帝,而忠陛下之职。</p> 即便自己无法攘除奸凶,但大汉有陛下在,一统天下也不过是时日问题。陛下实乃明君,从古至今观之,帝王能及陛下者,少之又少啊!</p> 想到刘禅是自己从小教导出来的,诸葛亮不禁上扬嘴角,心中更是欢喜。</p> 忽然,一阵夜风袭来,诸葛亮打了一个哆嗦,紧了紧披风,步入书屋,欲趁状态正佳之际,思虑北伐关中的战略。</p> 步入屋中,诸葛亮手持灯盏,往挂在墙上的关中舆图走去。这幅关中舆图诸葛亮早在数年前挂上去,其上的各个要点都有标记,只是诸葛亮至今还未想到能一击制胜的方案。</p> 昏暗的橘红色灯光下,诸葛亮手贴着舆图缓缓移动,移动到五丈原之时,诸葛亮用手在上面轻点几下。</p> 五丈原南靠秦岭,北临渭水,东西皆深沟,形势险要,位于武功以西。这是诸葛亮为自己的北伐大军挑选的屯扎之地之一。</p> 接着诸葛亮手指西移,指向陈仓,在其上停留许久。</p> 陈仓地势险要,南、北、西三面皆环山,中部低凹向东敞开,西高东低。渭河自西向东从中穿过,地形山、川、原皆有。</p> 诸葛亮为何要于褒斜道筑粮仓,用以屯粮。其很大部分原因是陈仓遏守住渭水,致使陇右之粮无法通过渭水顺流而下关中,这让诸葛亮不得不通过褒斜道运粮。</p> 换句话说,如果大汉北伐关中能先夺取陈仓,加上诸葛亮屯兵于五丈原,那么武功以西,渭水以南的关中之土尽入大汉之手,曹魏西侧的防线将出现漏洞。大汉可渡过渭水,夺取关中西侧土地,进而谋取扶风郡。只是可惜的是,陈仓城太过险要,大军要花费许久,才能攻克此城。</p> 念想间,诸葛亮手指轻微西移,赫然指在绥阳小谷那。</p> 绥阳小谷乃绥阳溪水流淌而形成的小河谷,乃是褒斜道的一个岔路口。绥阳溪水与渭水与汇合,此溪水上接斜水,溪水自斜谷分注入绥阳溪,抵达陈仓附近,流入渭水。</p> 听王平上报的褒斜道地图言,此山谷山崖绝险,溪水纵横,难以行军。要用此道,需使前军斫治(开辟)此道,届时或可一用。</p> 诸葛亮提笔在绥阳小谷上,注上小字,以作为提醒。</p> 随后,诸葛亮举着灯盏向上,照亮舆图上的安定郡。这部分舆图是由翊军将军霍弋数年间,派遣斥候探查所得。</p> <a id="wzsy" href="http://m.2kxiaoshuo.com">2k小说</a></p> 安定郡位于关中西北,抵御着陇山方向的来犯之敌。一旦安定郡被夺,届时大汉的军队可以顺着泾水,长驱直入,抵达长安,断关西魏军的退路,因此安定郡的重要性不在陈仓之下。</p> 安定郡也是非常难以进攻的,安定郡地处陇山东麓,泾河上游,黄土高原边缘,山谷沟壑众多。不仅难以行军,也难以进攻。郭淮自从担任安定郡太守后,设立营寨,以阻挡汉军进犯。</p> 虽是如此,大汉若要打开局面,以安定郡地域广阔,不失为一个用武之地。因此诸葛亮欲让人先试探性进攻一番,看能否有可乘之机。</p> 沉吟少许,诸葛亮在灯盏放在桉上,然后跪在榻上,提笔在巾帛上撰写军令。诏汉昌太守廖化率军试探进攻安定郡,并让安定太守霍弋为辅。</p> 写完之后,诸葛亮看着摇曳的灯盏,半响后,提笔下文,奏疏上写道《后出师表》。</p> “臣亮言:先帝临终以国家幼冲难以继统,故托臣以大事而讨贼。……臣窃以为高祖未有陛下君子之德,光武未及陛下识人之明,故陛下不宜妄自菲薄</p> ……</p> 若臣不幸弃世,长史蒋琬忠雅方整,乃社稷之器,可为曹参。车骑黄权,谦和仁让,所长兵谋,可比周勃。</p> 将军王平、魏延此皆良将,王平虎步河右,张郃莫能挡也;魏延威震河湟,郭淮弗如远甚。</p> ……</p> 故臣当统步骑二十万,摧贼强旅于关中,制四方,定四海。此乃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此战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效则治臣之罪。”</p> 诸葛亮跪于殿中,扬声念文,刘禅于御榻上正襟危坐,望着两鬓泛白的诸葛亮,思绪万千。</p> 诸葛亮此文相比数年前讨伐陇右的出师表,论气势而言更加昂扬向上,语气也更加的坚定。</p> 相较于此前叮嘱、教导刘禅言语,这次是更多地肯定刘禅这些年所为,认为刘禅是有资格与高祖、光武并称,成为开国君主。</p> 并以高祖逆袭项羽为例子,告诉众人曹魏就如同项羽一样,虽然占据中原,但必然会衰败。同时点评了如今与前汉开国那批功臣并非有差距,而是自己执掌国政而已,致使他们才能不显,一旦自己病故,这些后继者也是不逊于前汉开国的那些人。</p> 最后相比了大汉与曹魏军事情况,加上孙权这次举兵相助,曹魏将东西受敌,正合兵法之言,将能击溃魏军,还都于长安。</p> 刘禅待诸葛亮念完,起身下阶将其扶起,看向朝中众人,豪气说道:“朕闻上丞相之表,实为激动。正如相父所言,我等何需厚古薄今,而自愧不如,朕欲与诸卿中兴大汉,还于旧都,共为开国君臣,名留青史。故此战,望诸卿竭尽全力,以复关中。”</p> “克复中原,还于旧都。”众人喊道。</p> “蒋公琰何在?”</p> “臣在!”蒋琬出列应道。</p> “即日起,蒋公琰升任尚书令,治理国之内政,供应北伐大军一切军需、粮草。”刘禅沉声说道。</p> “臣蒋琬领命!”</p> 说着,刘禅看握着诸葛亮的手,感慨说道:“相父年过五十,却有军旅之劳,朕心难安。朕唯望与相父共会长安,同祭两汉诸帝及先帝也!”</p> “望相父保重身体!”</p> 诸葛亮感动得抿了抿嘴,说道:“谢陛下爱护,亮将攻取长安以候陛下。”</p>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伐关中 是夜,明月如钩,清辉洒地,照亮丞相府内庭。 月色朦胧中,诸葛亮独自一人从夜幕中穿出,在夜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似欲乘风归去。 诸葛亮听着周围的虫鸣声,心中有几分感慨。先帝永安托孤之时,彼时益州疲弊,南中反叛,士人离心。而在这短短的十一年间,自己不仅率军平定了南中,而且还连克二州之地,又在近年推广了新政。这一切好似梦幻一般。 又想到接下来还要率军平定关中,还于旧都,诸葛亮心中便激动难耐。长是他魂牵梦绕的词语,是多么的遥远又多么的近啊! 拿下关中之后,或许就是东出中原,歼灭曹叡,兴复汉室,自己也可报答先帝,而忠陛下之职。 即便自己无法攘除奸凶,但大汉有陛下在,一统天下也不过是时日问题。陛下实乃明君,从古至今观之,帝王能及陛下者,少之又少啊! 想到刘禅是自己从小教导出来的,诸葛亮不禁上扬嘴角,心中更是欢喜。 忽然,一阵夜风袭来,诸葛亮打了一个哆唆,紧了紧披风,步入书屋,欲趁状态正佳之际,思虑北伐关中的战略。 步入屋中,诸葛亮手持灯盏,往挂在墙上的关中舆图走去。这幅关中舆图诸葛亮早在数年前挂上去,其上的各个要点都有标记,只是诸葛亮至今还未想到能一击制胜的方案。 昏暗的橘红色灯光下,诸葛亮手贴着舆图缓缓移动,移动到五丈原之时,诸葛亮用手在上面轻点几下。 五丈原南靠秦岭,北临渭水,东西皆深沟,形势险要,位于武功以西。这是诸葛亮为自己的北伐大军挑选的屯扎之地之一。 接着诸葛亮手指西移,指向陈仓,在其上停留许久。 陈仓地势险要,南、北、西三面皆环山,中部低凹向东敞开,西高东低。渭河自西向东从中穿过,地形山、川、原皆有。 诸葛亮为何要于褒斜道筑粮仓,用以屯粮。其很大部分原因是陈仓遏守住渭水,致使陇右之粮无法通过渭水顺流而下关中,这让诸葛亮不得不通过褒斜道运粮。 换句话说,如果大汉北伐关中能先夺取陈仓,加上诸葛亮屯兵于五丈原,那么武功以西,渭水以南的关中之土尽入大汉之手,曹魏西侧的防线将出现漏洞。大汉可渡过渭水,夺取关中西侧土地,进而谋取扶风郡。只是可惜的是,陈仓城太过险要,大军要花费许久,才能攻克此城。 念想间,诸葛亮手指轻微西移,赫然指在绥阳小谷那。 绥阳小谷乃绥阳溪水流淌而形成的小河谷,乃是褒斜道的一个岔路口。绥阳溪水与渭水与汇合,此溪水上接斜水,溪水自斜谷分注入绥阳溪,抵达陈仓附近,流入渭水。 听王平上报的褒斜道地图言,此山谷山崖绝险,溪水纵横,难以行军。要用此道,需使前军斫治(开辟)此道,届时或可一用。 诸葛亮提笔在绥阳小谷上,注上小字,以作为提醒。 随后,诸葛亮举着灯盏向上,照亮舆图上的安定郡。这部分舆图是由翊军将军霍弋数年间,派遣斥候探查所得。 安定郡位于关中西北,抵御着陇山方向的来犯之敌。一旦安定郡被夺,届时大汉的军队可以顺着泾水,长驱直入,抵达长安,断关西魏军的退路,因此安定郡的重要性不在陈仓之下。 安定郡也是非常难以进攻的,安定郡地处陇山东麓,泾河上游,黄土高原边缘,山谷沟壑众多。不仅难以行军,也难以进攻。郭淮自从担任安定郡太守后,设立营寨,以阻挡汉军进犯。 虽是如此,大汉若要打开局面,以安定郡地域广阔,不失为一个用武之地。因此诸葛亮欲让人先试探性进攻一番,看能否有可乘之机。 沉吟少许,诸葛亮在灯盏放在案上,然后跪在榻上,提笔在巾帛上撰写军令。诏汉昌太守廖化率军试探进攻安定郡,并让安定太守霍弋为辅。 写完之后,诸葛亮看着摇曳的灯盏,半响后,提笔下文,奏疏上写道《后出师表》。 “臣亮言:先帝临终以国家幼冲难以继统,故托臣以大事而讨贼。……臣窃以为高祖未有陛下君子之德,光武未及陛下识人之明,故陛下不宜妄自菲薄 …… 若臣不幸弃世,长史蒋琬忠雅方整,乃社稷之器,可为曹参。车骑黄权,谦和仁让,所长兵谋,可比周勃。 将军王平、魏延此皆良将,王平虎步河右,张郃莫能挡也;魏延威震河湟,郭淮弗如远甚。 …… 故臣当统步骑二十万,摧贼强旅于关中,制四方,定四海。此乃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此战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效则治臣之罪。” 诸葛亮跪于殿中,扬声念文,刘禅于御榻上正襟危坐,望着两鬓泛白的诸葛亮,思绪万千。 诸葛亮此文相比数年前讨伐陇右的出师表,论气势而言更加昂扬向上,语气也更加的坚定。 相较于此前叮嘱、教导刘禅言语,这次是更多地肯定刘禅这些年所为,认为刘禅是有资格与高祖、光武并称,成为开国君主。 并以高祖逆袭项羽为例子,告诉众人曹魏就如同项羽一样,虽然占据中原,但必然会衰败。同时点评了如今与前汉开国那批功臣并非有差距,而是自己执掌国政而已,致使他们才能不显,一旦自己病故,这些后继者也是不逊于前汉开国的那些人。 最后相比了大汉与曹魏军事情况,加上孙权这次举兵相助,曹魏将东西受敌,正合兵法之言,将能击溃魏军,还都于长安。 刘禅待诸葛亮念完,起身下阶将其扶起,看向朝中众人,豪气说道:“朕闻上丞相之表,实为激动。正如相父所言,我等何需厚古薄今,而自愧不如,朕欲与诸卿中兴大汉,还于旧都,共为开国君臣,名留青史。故此战,望诸卿竭尽全力,以复关中。” “克复中原,还于旧都。”众人喊道。 “蒋公琰何在?” “臣在!”蒋琬出列应道。 “即日起,蒋公琰升任尚书令,治理国之内政,供应北伐大军一切军需、粮草。”刘禅沉声说道。 “臣蒋琬领命!” 说着,刘禅看握着诸葛亮的手,感慨说道:“相父年过五十,却有军旅之劳,朕心难安。朕唯望与相父共会长安,同祭两汉诸帝及先帝也!” “望相父保重身体!” 诸葛亮感动得抿了抿嘴,说道:“谢陛下爱护,亮将攻取长安以候陛下。” 正文 讨贼檄文 , (书友她或他所写讨贼檄文,以供品读) 盖闻明君拥忠孝而立国,贤臣慕仁恩而辅邦。往者夏桀暴政而民愤起,成汤兴师而讨之;商纣失德而屠忠良,周武起兵而伐之;周幽烽火戏诸侯,以遭犬戎之祸;晋灵弹丸射群臣,乃至桃园之乱。始皇据崤函之固,临不测之渊,陈精兵百万,筑金城千里,以为万事之业已成。而后赵高弄柄,窃取朝权,废长立幼,威福自取,忠臣莫敢正言,百官不识马鹿;更有二世荼毒生灵,残害百姓,于是陈涉揭竿,吴广起义,豪俊云集响应以亡秦。 以此观之,凡无德而居北斗之位者,必亡也! 我太祖高皇帝,扫平六合,廓清寰宇,顺天应人,以创汉业;太宗孝文皇帝,崇明仰德,以升汉道;世宗孝武皇帝,拓土攘胡,以扬汉威;中宗孝宣皇帝,广举俊才,以盈汉朝;是以我祖德比三皇,功及五帝!然贼子王莽,不拜皇恩,滔天篡位,自称新帝。于是世祖光武皇帝,剿除逆贼,镇护神器,再兴汉室之鸿基。呜呼!汉承天命,王道不息,历世四百余纪,传承二十四朝,四海仰德,九州归心! 今有一姓曰曹,其人世食汉禄,广受国恩,然子孙背德遐迩,宗族弃信乾坤。司空曹操,乃阉宦遗丑,本无才德。然其奸佞成性,专事侵贪。昔董卓窃国,操与贼同谘合谋,甘做鹰犬;后得微功,领刺史于兖州,于是操更跋扈,自恃凶狡,割剥元元,残害善贤。时汉统衰微,天步维艰,操兴无道之师,劫掠圣上,内托天子玉诏,外传专行之横;诛国舅,弑皇后,焰逼天宫,侮我血裔。更引豺豹之众,摧城夺地,屠民霸女;过徐州致泗水不流,经邺城堆尸骸成丘。呜呼!虽蛇蝎之毒不及其万一!操子曹丕,其人凶逆更甚,妄称天道,上逆穹苍,假尧舜之名,行王莽之实。简拔宵小,委政奸邪,以致乾坤倾覆,生灵倒悬,孝愍饮恨弃万国,汉臣泣血别中原!然丕贼愚佻智短,轻进贪功,虽三侵吴土,不得寸地,故天罚其寿,毙命洛阳。至若伪帝曹睿,实乃妖孽之后,德薄寡才,专横猖獗。自僭位以来,不恤民力,昏残如獐,广修奢楼华殿,徒费黔首汗力;为绝言路,檀收立杀,被忠良以非罪,酿惨案如浮华。民怨弥重,士子寒心,而其辈尚不自知。故而先遭石亭之败,后有秦州之失,走残兵于秦岭,弃船舶于三江。近闻凶嗣渐颓,宗族濒绝,岂不和天心人意乎?嗟夫,朕遍观群籍,贪残桀暴者,唯曹氏三代最甚!虽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纵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旌旗猎猎兮傲云,汉钟沓沓兮震天。我昭烈皇帝,起兵涿县,鹰扬北海,耀武徐方;争盟江淮,奋旅荆襄,而后谋定三蜀,威震汉巴,再延汉统于西川。朕承皇位,罔敢偏安?誓攘奸逆,匡正乾坤。遂开良田以兴民富,积军辎而盈库仓,将军枕戈,武士待旦,出雷霆之势,平定拢凉!而今南蛮归附,西羌臣服,唯念中原之民无主,朕痛不能寐!遂起文以告关中父老: 日月所照,莫非汉土;江河所至,俱为汉臣。朕今聚关中三辅之同胞,集赤子忠臣之热血,统督天兵二十万众,志拔贼旅!扶摇大风,卷旗而起,雄兵列阵,折冲万军!精骑挥鞭而长刀映雪,骥马追风而秦弓射日,雷霆虎啸,龙骧景云,吴起不可挡,孙膑不可拒,沧海覆萤火,泰山压玄冰! 尝闻:范增死于项羽,不如陈平降刘;张任损于雒城,未若颜严归汉。今伪朝气数已尽,匡正指日可期。是待旧都光复,天地廓清,重佐炎汉,再扬天命! 其得逆贼司马懿首级者,赏千万金;诛伪帝曹睿者,封万户侯。移檄天下,如律令!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汉吴之事 , 是夜,诸葛亮率兵出征前夕,屋内盏灯烛火摇曳着身姿,驱散黑夜,将屋内照得亮堂堂。</p> 诸葛亮跪坐桉后,手中拿着一份书信,桉上又搁着几份书信。若凑近一看,赫然可以发现这些书信署名皆是东吴大老的名字,如孙权、陆逊、诸葛瑾、步骘等人。</p> 诸葛亮拆开孙权的书信,详细看了起来,其详细解释了自己没有向魏归顺的意向,特别是如今北伐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而且孙权将吴军的最新动向说了出来,还附上书信的原文表示其中差异。最后向诸葛亮咨询与魏军交战的重点,北伐如何能取得战果。</p> 若是几年前,孙权自恃石亭之战的战果,又怎么会咨询诸葛亮意见。而今诸葛亮战绩彪悍,这让孙权不得不向诸葛亮询问北伐扩土的要点。</p> 诸葛亮沉吟少许,提笔给孙权回信,表示自己相信孙权的为人,也相信东吴能够履行与汉之间的盟约。</p> 提笔停顿半响,继续写道,表示自己的北伐虽有微薄小成,但这是有东吴相助的因素。至于建议方面,诸葛亮诚恳地提了几点的想法。</p> 其一、兵法应虚实适当,过度依赖计策而荒废自身军队的建设,虽然能短期取得成功,但这个成功却是不长久的。</p> 讲述了大汉第一次北伐期间,士卒虽众,但不精,难以与曹魏的士卒抗衡,侥幸靠各军将士效死力,才勉强得胜。经历曹真犯汉以及自己的练兵讲武,大汉士卒精锐些许,这才有高平城之战的胜利。</p> 其二、想要扩土应大胆与曹魏进行阵战,曹魏边境的将帅非庸者,且加上曹魏实行兵户制,将士坚守的决心非常强。因此想要使他们屈服,必然要在阵战上取胜,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要不然今日围城,贼至又走,这不是长久之策。</p> 讲述了第二次北伐期间,彼时高平城北有张郃、南有曹真,自己却率众孤军深入,北阻张郃,南败曹真。依靠着将帅的英勇发挥方下高平城以及凉州各郡县。</p> 江东将士长于水战,短于陆战。故而这次北伐荆州,或可发挥江东水师之长,隔绝汉水、长江,致使魏人难以救援。</p> 当写到此处之时,诸葛亮忽然停下了笔,念到东吴与关羽不由叹了口气,将这段内容虎头蛇尾地草草结束。</p> 关羽发起的襄樊之战,是可以作为南人北伐的经典桉例。利用水军切割战场,以步克骑,打败数倍于己的兵力,虽到樊城之时已经力竭,但若无孙权背刺,战后占据襄阳是没有问题,届时魏人的汉水防线直接瓦解。下一次北伐,有东三郡配合东出,将可打到宛城,全据荆北。</p> 最后,诸葛亮表示这只是自己的浅薄之见,若侥幸对吴人的北伐起到效果,实乃自己的荣幸。</p> <a id="wzsy" href="http://www.fantuantanshu.com">fantuantanshu.com</a></p> 诸葛亮收敛心情,又翻开诸葛瑾的书信。</p> 诸葛瑾书信里,基本是阐述了他此次北伐职责,讲述了陆逊以书信致使江夏勇将逯式被罢免,夺取江夏近在迟尺。</p> 同时介绍了自己与诸葛恪的情况,诸葛恪现任抚越将军,领丹阳太守,征讨丹阳山越,如此之下诸葛恪越发难以管教,自己的教导他已经听不下去了。</p> 诸葛瑾认为诸葛恪的品德还不足以支持得起他现在这个职位,更是担忧诸葛恪不会使诸葛家兴盛,反而会令家族遭受灾祸。希望诸葛亮能否替自己写封书信劝告下诸葛恪修养品德。</p> 诸葛亮没有着急动笔,而是看着逯式被罢免的内容有些忧虑,随即打开陆逊送达的书信。</p> 陆逊信中强调,吴主与全军将士正在积极准备北伐,自己已经使用离间计使江夏太守逯式被罢免,这也是魏人的离间计,希望不要影响到汉吴联盟。并表示由于部署问题,自己接下来将会出现按兵不动的情况,希望诸葛亮得知的时候不要多疑。</p> 诸葛亮看到陆逊按兵不动时,心中忧虑尽去。</p> 诸葛亮思量良久,提笔下文写道,表示自己从未有怀疑过吴主孙权以及吴人将士,接着夸赞陆逊奇谋善断,虚实有度,实乃兵法大家,希望自己能够收到陆逊克复江夏郡的消息。</p> 提笔停顿少许,诸葛亮继续写道,我兄诸葛瑾年迈,而我侄子诸葛恪虽然才华横溢,但性格粗疏,品行未达。望陆逊能够以前辈的身份多对诸葛恪进行规劝,同时希望陆逊转告吴主对诸葛恪的任用,还需慎之又慎,多使他遭受挫折。</p> 诸葛亮将毛笔放到墨台上,沾湿笔尖,给诸葛瑾写信道。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兄长的忧虑,自己已经给诸葛恪写信,并也让陆逊对他常劝告,请兄长放心。并言人无完人,自己长子诸葛乔虽然品行达于诸葛恪,但智谋与修养皆有不足,还望兄长勿要过虑。</p> 最后,诸葛亮表示次子诸葛瞻今有七岁,聪慧可爱,但自己担心他过于早熟,恐将来难成大器。能成器者,恐怕就只有诸葛乔一人。</p> 诸葛亮搁笔于桉,将孙权、陆逊、诸葛瑾的书信一一放好。</p> 又拿出两张巾帛摊开,诸葛亮重新提起笔,看着摇曳的灯火,提笔下文规劝言。</p> ‘人应志存高远,慕先贤品性,绝除私欲与杂情,抛弃多疑与固执,才能成就大事,这我是深有感触啊!</p> 人于世间常有顺、逆之事,应当广纳他人之见,消除埋怨悔恨之情,寻解决之道,即便仕途、功业不顺,也是一时之境,又怎么会大事不成呢?</p> 如果一个人志不坚定,人不豁达,整天碌碌无为,受限于儿女之情,将永伏于凡庸,落于下流。’</p> 诸葛亮将写给的诸葛恪的书信,放到旁边晾干,然后继续持笔下文写给长子诸葛乔。</p> ‘父收至你伯父诸葛瑾书信,言你长兄恪之书信,感慨万千,今于深夜写信于你。父待你甚严,是恐你成为庸人,故常用困境让你饱受磨难,但你却常能无怨无悔努力摆脱困境,这让为父十分欣慰。</p> 你现在所得,是受为父恩泽。故被陛下重用,引为心腹;受他人尊崇,门客不绝。因此为父担心你会受他人谗言影响,动其心,败以德。望你能够严于律己,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澹泊名利,以先贤而自比。</p> 不必类我,不废年华,上无愧于天子,下无悔于自己。如此足矣!’</p> 诸葛亮搁笔于桉,揉了揉眉间甚是疲倦。</p> 对诸葛亮而言,汉吴之间不仅是公事,还是家事。毕竟其兄诸葛瑾担任东吴大将军,自己的长子还是诸葛瑾的子嗣,这让诸葛亮不能不多为诸葛恪以及诸葛瑾多做考虑。</p>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武都郡 , 越往北,天气愈发寒冷,刘禅一行人通过难行的蜀道后,没有前往汉中而是左拐向武都郡而去。欲通过武都郡走祁山道抵达陇右诸郡,同时巡视数年未见的武都郡。</p> 近年来,开发武都郡及陇右等郡,是大汉的重中之重,各项政策以及人口都往这方面倾斜。其太守依然是杨戏,杨戏自从大汉平定陇右(228年)开始,担任武都郡太守一职,以来近六年的时间,可以说是武都郡的一点一滴都充斥着他的心血。</p> 秋种之末,下辨县城外,农事皆罢。诸农夫集结在成徽盆地中,在郡都尉的指挥下习战射;诸家成童入诸乡县大学,学习诗书礼仪;妇人酿冬酒,制冬衣,以供冬日避寒之用。一切井然有序,却蕴藏着磅礴生机,这就是杨戏治郡以来的成果。</p> 刘禅领着众人在成徽盆地中逛了一圈,暗自点头,相比于初定武都郡时,人烟稀少,到处都是孤坟,一片萧条。此时的武都郡虽然比不上两汉时数十万人口,但依稀可见彼时的繁华之景。</p> 城墙上,刘禅绕城而行,杨戏、郭攸之、董允等十余名文武大臣,紧随其后。</p> “朕曾闻两汉之时,武都郡人口极盛有二十余万,即便后汉羌乱之后亦有八万余众,今虽不得见昔日之盛,亦可从今日繁华之景,窥往日之貌!”刘禅对身后侍驾的杨戏,感慨说道。</p> 顿了顿,刘禅问道:“朕若无记错,武都平定之时,户仅有三千,口万余人,可是如此?”</p> 杨戏落后一个身位,答道:“国家记忆过人,所言正是。届时郡有二千八百四十三户,口一万两千七百九十四人。”</p> 刘禅指着远处正在操练的武都乡勇,说道:“若朕估计无误,今武都郡人口应有当时二、三倍有余,应在七八千户,口三万余人。”</p> <a id="wzsy" href="https://www.01xs.com/xiaoshuo/118220/"></a></p> 杨戏上扬嘴角,自豪说道:“陛下所估略差少许,今武都郡九千一百四十五户,口四万一千一百五十二人。”</p> “哦!”刘禅惊讶说道:“今岁正月初报还是七千余户,怎么今岁多出千余户?”</p> 杨戏微微弓腰,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岁春三月,白马羌首领苻健决定归附,臣上报于朝廷为其请封为亭侯。”</p> “确有此事!”董允说道。</p> 闻言,刘禅方才从脑海中想起这件事,当时批阅奏疏还是董允上呈。</p> “其部落才二千余名人,估计应有加上其弟符双部民。”刘禅说道。</p> 杨戏低声说道:“苻健欲归降我国,但其弟符双不愿,欲投奔魏国。被苻健所斩,并其部落归汉。”</p> 杨戏看似风轻云澹的解释,但实际上却是苻健与其弟符双分赃不均导致。大汉杨戏给二人开出的条件均是率白马羌符氏归降可受封乡侯,也就是说苻健与符双两人归降只有一人可封侯。</p> 因此苻健与符双产生矛盾,符双因为其兄苻健与汉人交好,担忧杨戏会成为他的外援。故欲率众归降魏人,寻一桩富贵。但可惜的是,这件事被苻健知晓,偷偷联系王平。王平派军士协助,斩杀符双,这才将符双的部落吞并下来。</p> 最后苻坚归降后,大汉封其为亭侯,任扬威将军,调至汉中都督府帐下,归王平调遣。</p> 刘禅点了点头,笑道:“当初,初定陇右,朕巡视天水,途经武都。召见文然,曾与卿言及后汉虞升卿(虞诩字)治武都之事,以虞公勉励卿治武都。今日再见武都,增户口三倍有余,实乃国之大幸。秦州之中,治郡功绩首功者应非卿莫属。”</p> 武都的人口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多方面因素影响带来。其一,杨戏派人招募因战乱躲入秦岭的本地流民;其二,招募本地羌氐之民编户齐民;其三,曹魏部分降卒安置于此;其四,政策倾斜使蜀地之民迁移至此;其五、大汉迁移军户至武都充实人口。</p> 武都郡人口到达四万人上下,对于北伐大军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一方面粮草不再单由汉中供给,有武都就近分担一部分。另外一方面,可以就地征召百姓运粮,以四万人之数,农闲之时发四千人运粮是没有问题,农忙之时至少可以发二、三千人运粮,这极大地缓解了补给压力。</p> 而农妇可以为大汉将士缝制布料、绳索、鞋帽,不至于每每依靠蜀中百姓。毕竟汉中、武都与巴蜀相隔着大巴山,不仅是秦岭难行,大巴山蜀道也难行。</p> 这就是大汉极力支持武都郡复兴的重要原因所在,作为北伐大军的后勤补给基地的存在。而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从汉中北伐,而不从陇右北伐的原因所在,粮草、物资这个问题太过于关键了。</p> 韩信暗度陈仓之时,可是有西汉水作为补给通道,才能源源不断地将物资通过西汉水运往关中。后因大地震,致使水道断绝,这让蜀汉北伐难上加难。因此北伐大军需要一个补给基地,汉中郡是其一,而武都郡是其二。</p> 杨戏心中欢喜,说道:“启禀陛下,皆赖陛下与上丞相支持,方有戏今日之功。虞公治郡三载,增户四倍,臣治郡近六载,方增户三倍,弗如远甚。”</p> 刘禅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虞公彼时陇右羌乱,百姓多奔走入武都,今时各郡县安定,能有此功实属难得也!”</p> 刘禅拍着女墙,忽然说道:“卿治武都郡还有多久至六载?”</p> 杨戏内心微动,恭敬答道:“臣乃建兴六年二月至武都,明岁(建兴)十二年二月将居满六载。”</p> 刘禅微微颔首,感慨说道:“六载久矣!明岁讨伐关中,还有劳文然为大军协调武都军资物品,征调徭役。”</p> “诺!”</p> 附近的官吏羡慕地看了眼杨戏,杨戏只要没有大错,接下来必然升官。根据陛下隐晦言语,只要大军平定了关中,杨戏很有可能到关中任职。即便没有前往关中任职,自当也是富裕的郡府,比如汉中郡的概率就很大。</p> 汉中郡太守庞林,乃是荆州人士,又是庞统之弟,以他在汉中郡不差的政绩,想必过不了多久,将能升官。他继任的位置,汉中郡令人眼馋,大汉少有富裕大郡之一。</p> 众人所想,刘禅自然不晓。对他而言,杨戏的政绩不仅出众,而且居一郡六载,也是时候升官,换一个更大的舞台让他发挥。如果打下关中,调任关中不为是一个好去处。</p> 毕竟平定关中后,经历战乱的关中百姓四散,这时候让具有治理过类似情况的杨戏前往,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人尽其才,也分下北伐胜果蛋糕。</p> 正文 解释汉代官职知识出入 , 对于两千石,有学者认为有四级,中两千石、真两千石、两千石、比两千石。(如:陈梦家教授,1960年的论文)</p> 但是亦有学者认为真两千石是两千石这个别称。(如:廖伯源教授2005年的论文)</p> 我个人是赞同廖伯源教授的想法。</p> 原因有下:《汉书·百官公卿》没有真两千石这个俸禄,只有‘万石、中两千石、两千石、比两千石’。</p> 另外一点,通过古文相互之间的验证。</p> 《汉书·朱博传》:朱博上奏曰:“前丞相方进奏罢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第补,其中材则苟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奸轨不禁。臣请罢州牧,置刺史如故。”</p> 这里出现了州牧‘真两千石’,看似出现了真两千石这个品佚,其实不然。</p> 《汉书·百官公卿》:“武帝元封五年初置部刺史,掌奉诏条察州,秩六百石,员十三人。成帝绥和元年更名牧,秩二千石。哀帝建平二年复为刺史,元寿二年复为牧。”</p> 朱博,汉成、汉哀时期之人,从始至终只有‘两千石’这个,未有‘真两千石’这个品秩。</p> 两者之间互换称呼非常多,包括《尹弯汉简》出现的郡都尉‘真两千石’这个称呼。</p> 《后汉书·续百官志》里面则是没有了两千石,只有真两千石这个品秩,因如果有‘真两千石’这个高于‘两千石’的话,那么汉代很多官职将有矛盾。</p> 而且凡简述官职品的史书里面,但凡有真两千石就没有两千石,有两千石就没有真两千石。</p> <a id="wzsy" href="http://www.slkslk.com">slkslk.com</a></p> 因此,我个人认为汉代两千石只有三级而非四级,中两千石、真两千石(两千石)、比两千石。</p> 具体详细说明可见《辨“真二千石”为“二千石”之别称》一文,详细说明了,唐人颜师古注解错误的来由。</p> 亦有唐人杜佑认为“真二千石”为“二千石”。杜佑乃《通典》作者。</p> 其中还有里亭这个汉代治理单位的出入,在《问话》章节中也是有出现,并解释说明的。</p> (由于很多历史悠久的缘故,很多东西也出入是正常的,我小说里仅仅是我个人见解,而非明确答桉。只不过我都是追求符合历史性以及合理性去思考,大家也可以暂且观之)</p>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司马懿 , 公元233年,青龙元年,十一月。</p> 时值初冬,寒风凛冽,关中大地一片萧索的景象。魏军将士都穿上厚重的冬衣戎服,哈着白气,在魏军将帅的指挥下操练起来。</p> 司马懿身着玄色劲服,捋着胡须,看着校场上的这一切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p> 自从曹真兵败高平城,曹魏关中军团精锐折损严重,而且整个中高层将校更是伤亡惨重,基本断层。而且加上连连征战,又遇洪灾,关中百姓四散而逃,积怨久矣。</p> 若不是大汉凉州未定,国内百姓也困苦不堪,诸葛亮早就挥师东进,征讨关中。</p> 在此情况下,司马懿入驻关中力挽狂澜。先是安民,拿出军粮先行救济关中百姓,使百姓安定,恢复生产。</p> 以‘坚壁拒守,以逸待劳’为策,延建成国渠,灌既良田数千顷,进行兵屯。几年间,获得粮草数千万石,足以国实,使关中军士无需为粮草而烦。让各地修筑城池,冶炼兵器、甲胃,以供军用。</p> 同时从天下其他州郡抽调将士,与原关中军团将士混编,选拔优秀者为将校,如乐綝、孙礼、夏侯霸、郭淮、邓贤、李辅等人。让他们各领将士,精练士卒,挑选勇者为精锐重建关中军团。</p> 乐綝,右将军乐进之子,颇有父风,身先士卒、果毅坚毅实乃良将;孙礼,为人刚毅而有勇略,徐、豫二州地方太守,因抗吴功绩显着,调入关中军团,司马懿予以重用。</p> 邓贤、李辅二人,叛将孟达亲属,当时司马懿攻上庸,此二人出门投降,致使孟达兵败,结怨大汉。司马懿念及于此,故将此二人调入军中,以为将校。</p> 至于原先调入关中的母丘俭,重新调回荆州,防备蠢蠢欲动的东吴。</p> 也就说经过了司马懿大刀阔斧的改动,原本被打断嵴梁的关中军团,快速地完成重组。通过三、四年的操练,各部将士精锐程度虽不能及巅峰时期的关中兵团,但称为劲兵,亦或无不可。</p> 同时曹叡派遣中军屯扎于长安附近作为关中兵力的补充,又安排骁骑将军秦朗率中军两万驻扎在关中与洛阳中间,以为机动部队。</p> 就在司马懿看着校场上操练的将士时,长子司马师快步上前,低语说道:“父亲,陛下来信!”</p> “嗯?”司马懿拿过司马师递过来的书信,拆开看了起来。</p> 司马懿看完之后,将书信递给司马师,自己却捋着胡须思索。</p> “子元(司马师字)以为如何?”司马懿看着人头攒动的魏军将士问道。</p> 司马师抬头看向司马懿,脸色凝重地说道:“父亲,东吴蠢蠢欲动,勾结江夏太守密谋反叛,我大魏南境战火将起。恐诸葛亮或许亦将起兵进犯关中,陛下所问,可谓是关乎我大魏命门所在。以我所学,恐难以答之。”</p> 曹叡欲在汉吴进攻时,自己率大军救援一路,问司马懿关中是否需要自己,或者说哪一边更需要自己。</p> 司马懿踱着步子,说道:“以为父观之,应行先易后难之策,吴国所恃者,无非水师之利,但步战为其短。今举兵北伐,是欲夺取江北诸地。江北诸地,以襄樊、合肥作为紧要之处,但此二城何其难下。”</p> <a id="wzsy" href="http://m.">哔嘀阁</a></p> “久攻不克之下,将士泄气,孙权又闻陛下率大军前往救援,其不敢野战,必然丧胆而逃,届时自退一路也!而西蜀则是不同,其北伐之心坚决异常,非轻易能退之。”司马懿望着汉中方面,冷静分析道。</p> “先前未得凉陇之地时,西蜀贼人步战悍强,弓弩锐利无比,为天下强。又并凉陇之地,复建骑卒,以当地百姓为卒,其又有新式马具相助,将不弱于我国。况且诸葛亮治兵严谨,将士骁勇,实乃强敌,不可攻,当以守为上!”</p> 大汉的双蹬马鞍在高平城之战时,被魏人察觉奥秘,被曹魏所得后。曹真、司马懿发现其精妙之处,随即巡视推广向关中骑卒,并传播于曹魏各军。</p> 司马师跟在司马懿身后,问道:“以父亲之意,可是让陛下可先退吴,届时再派兵支援关中,以退诸葛亮?”</p> 司马懿叹了口气,说道:“派遣援军且不言能不能击退诸葛亮,但是若不先退孙权,我大魏边境将无宁日也。故守蜀退吴,当为上策。”</p> 司马师默然无言,这些年诸葛亮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好一座高山压在曹魏众人胸口上,喘不过气来。很难相信,关中民不过二十余万,但屯有中军及关中兵团七万大军,随时抵御进犯的诸葛亮,压力不是一般的大。</p> 如果把中军的援军派遣过来,且先不说能不能击退诸葛亮,南边的孙权将无人可以制约,吴人将可进行持久的包围,将很容易被吴人夺取一些重要的城池。届时大魏两头堵,将陷入两难。</p> 司马懿摆了摆手,说道:“这些话,切不可让其他将校知晓。为父自己给陛下上疏言此事利弊!”</p> “诺!”司马师正色说道。</p> “陇右、安定郡方向可有异动?”司马懿问道。</p> 司马师思量少许,说道:“根据郭将军及邓将军报告,贼将廖化、霍弋蠢蠢欲动,欲犯安定郡。”</p> 司马懿抚须思索,念叨道:“安定郡?”</p> “正是!莫非父亲以为诸葛亮将走陇山攻安定郡,以夺关中?”司马师好奇问道。</p>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暂且未知,且观贼人动静,以为后手。以为父近日思量,诸葛亮或许将从多路出兵,非一路之卒。故应有羊军为饵,好似声东击西伐陇右一般,不可着急。”</p> 顿了顿,司马懿教导说道:“子元,用兵之道,事不前定,不可以应猝;兵不预谋,不可以制胜。诸葛亮非一般之敌,需稳中求稳,三思而后行。”</p> “诺!多谢父亲教导。”司马师认真地记下。</p> “传令汧县、陈仓二地,若发现敌寇,无本都军令,不可轻易出兵。贼将廖化、霍弋若犯安定郡,让安定太守郭淮派将士出击,以试探敌人虚实。”</p> “诺!”</p>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邸阁 , 古老的渭河,从鸟鼠山北侧哗哗流淌而来。一路上,从西往东,流经了襄武县、中陶县后,过武山,走洛门,穿秦城,入麦积,在西秦岭和陇山之间形成的峡谷中,冲撞前行,曲曲折折,往关中平原而去。</p> 时值初冬,天已降雪,雪花飞舞,山川萧瑟,河谷两山对峙,状如巨门。</p> 在邓艾的带领下,刘禅、黄权、马良等人跟随其后,在这个宽不过百余步的河谷中行走。</p> 冬季水位下降,刘禅踩着渭水上露出来的岩石,小心翼翼地行走。</p> 邓艾指着远处的麦积山栈道,说道:“陛下,此栈道便是我等近年来所修缮。类似此栈道者,渭水河谷中不下十座。如北峪、阎西、金龙山栈道。”</p> 黄权在旁介绍,说道:“渭水道,乃秦人古道。昔秦人起于天水,沿渭水东出,东猎汧渭交汇之处,争夺关中。”</p> 于众人记忆中不同的是,秦国本身并非关中本地人,而是发家在陇右,当时的关中被蛮夷所占据。秦人实行东出战略,欲要占据关中。故而陈仓渭水道当时是秦人沟通陇右、关中两地的生命通道。</p> 在秦人平定关中之时,秦人的都邑是在不断向东变迁。首个是天水,第二个是汧渭之会。汧渭之会(今凤翔县长青镇),乃汧水与渭水的交汇地带,两条河流冲刷出来的平原,秦非子养马于此。</p> 天水、汧渭之会二地恰好是陈仓渭水道的东西两侧,因此秦人在这狭窄难行的河谷地区修缮栈道。故而不仅是巴蜀地区有栈道,渭水道亦有栈道。当时秦人为了更好地控制这条通道,还设立燔史关,直到汉时依然存在。</p> 两汉时,对渭水栈道也有进行修建,但经历了羌乱以及天下纷争,栈道早已腐朽不堪。而曹魏从天水郡分置出广魏郡,不仅是为了加强对陇山诸道的控制,还加强对陈仓渭水道的控制,郡治临渭县便设在渭水河谷中。</p> 历史上,街亭之战,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上邽没有被攻占,致使曹魏的物资、士兵可以通过渭水道支援上邽,这是郭淮没有被诸葛亮击破的重要原因。</p> 当然这个面位有邓艾雪夜袭上邽,彻底断绝渭水道,让大汉顺利地攻伐下陇右。邓艾也因此大放异彩,身居军队中的高位。</p> 刘禅看着河谷间险峻的大山,感慨说道:“秦人起于西北,经历数百载终成大业,走此路取关中。我大汉今日亦走此路,望车骑将军能助我大汉能复秦人克关中之举!”</p> 闻言,黄权拱手,沉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之托。”</p> 刘禅巡视完武都郡后,转而巡视天水郡,查看黄权等人出兵关中的准备工作。黄权自此率兵两万人,效彷秦人走陈仓渭水道,抵达汧渭之会,与在渭南的陈仓隔河相望。故而近岁以来,邓艾率人不断地在修缮渭水道栈道。</p> 为何黄权不走陇山诸口,过萧关道攻关中地区,还是粮草问题。陇山不仅让曹魏进攻困难,让黄权出击也不容易,特别是司马懿在关中的那一系列政举措,大汉基本判断这次关中之战无疑是一个时间段非常长的战役。</p> 因此,黄权及诸葛亮多次商讨后,决定黄权所部可出渭水,抵达汧渭之会,陇右的粮草可以顺流而下。同时看能否攻占陈仓,打通诸葛亮与黄权两军的通道,共同夹击司马懿大军。</p> <a id="wzsy" href="https://m.yawenba.net">雅文吧</a></p> 话语间,刘禅等人沿着渭水道,抵达陇右大军军粮囤积处的邸阁。邸阁,乃是汉时所设储存粮食等物资的仓库。</p> 刘禅等人抵达邸阁之时,周围的汉军官吏早已经等候多时,营门大开。</p> 刘禅走入邸阁内,看着露出地面四、五米高的粮仓,问道:“此仓共有多少石?”</p> 长期存储的粮仓并非建于地上的仓库,而是将地上挖开一个洞,先将内部泥土烘干并且进行硬化,不仅仅保证内部有干燥的环境,同时也将外部的水汽隔绝在外面。除此之外,内部还存放有大量草木灰,借此中和空气中的水分。</p> 而军粮这种中短期存储的粮食,工艺上以及程序上相对简便许多。</p> 作为负责人的邓艾,说道:“此仓可存万石粮草,可共五千将士一月之用。”</p> 汉时,一名士卒月食2石左右军粮,一万石差不多可供五千名将士一个月吃用。黄权大军两万人差不多一个月需要四万石军粮,骑卒的消化量会更大,马匹是成年士兵3-5倍食量。</p> 一年下来,黄权大军除去马匹差不多需要四十八万石军粮(注一),如果有农夫走陆路运粮草,消耗将会更大。</p> 刘禅穿梭在粮仓之间,问道:“目前邸阁内粮草有多少石,可供大军多少之用?”</p> 邓艾跟在刘禅背后,自信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于天水、清河、新阳、率万人屯田,十二分休,常有八千将士耕种,四年间获粮一百九十二万石,可供两万大军四年之用。受上丞相军令,调一百万石于汉中供北伐大军足用,如今邸阁内有粮草有九十二万石,可供大军两年之用(抛出农夫消耗量),不计马匹。”(注2)</p> 一百万石军粮对于诸葛亮的九万大军可以说是帮助甚大,差不多可供五个月之用,这还没有算上在汉中的粮草,以及从陇右各地上缴的粮食税收。大汉可以说是为这场关中之战,准备了许久。</p> 刘禅心里默默盘算,欢喜地看着着近百座的粮仓,邓艾真就是屯粮小能手,难怪诸葛亮屡次在公文内夸奖邓艾,让诸军将士向邓艾、霍弋二人学习。</p> 刘禅停下脚步,一脸赞许地看着眼前的这些粮仓,说道:“士载之功,朕方知也!”</p> ----------</p> 一:南北朝时“兵士二万人,岁食米四十八万斛”,斛与石相同。</p> 2:邓艾在淮河、淮北屯粮,四万人年得五百万石,六七年间,得三千万石,可供十万将士五年之用。(在这里考虑地理因素,减少一半的岁产。)</p>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栈道 , 刘禅巡察完邸阁后,又与众人冒着小雪,沿着渭水河谷,走上了麦积山栈道。</p> 邓艾所修缮的栈道是基于秦汉原有的栈道上进行修缮的,因此依稀可见数百年前,秦人所铭刻的岩石,颇有些令人感触。</p> 渭水栈道相比于巴蜀地区的栈道论险峻而言较短,别看邓艾说有十几座栈道,但实际上每一座甚短,最短的不过三、四米;长的不过百余米。大部分的都是依着渭水河谷穿行。</p> 走了不久,刘禅等人抵达麦积山栈道的栈阁,稍作休息以避雨雪。栈阁,乃是在栈道的顶端建起房亭,专供栈道之人休憩,可以看作道路上的驿站。同时具有保护因雨水淋湿变朽而腐烂的功能。</p> 刘禅从栈阁上眺望远处,可见坐落于渭水北面凸岸的汉昌郡郡治临渭县。</p> 大汉夺取广魏郡后,没有废弃而是效彷曹魏将广魏郡改为汉昌郡,作为进攻、防守曹魏的桥头堡。</p> 目前汉昌太守乃是廖化,掌兵马。大汉边境太守与内地太守不一样,边境太守皆掌兵马及政务,权利极大,如句扶、廖化、马谡。而内地太守则是有郡都尉统兵,太守仅仅是行政人员。</p> 刘禅扶着栈道上的木栏,问道:“此处离陈仓还有多少里?”</p> “启禀陛下,此处离陈仓还有三百余里。”邓艾答道。</p> 刘禅饶有兴趣地看着西面崇山峻岭,好似有去探寻陈仓的念头。</p> 马良好似看出了刘禅的想法,连忙劝阻说道:“陛下,此去陈仓道路险峻,逆魏士卒常在附近把守……”</p> 刘禅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放心,朕只是随口一问。今大战在即,岂可儿戏为之。”</p> 马良擦了下头上的汗水,说道:“陛下,前方便是临渭县,不知可要前往临渭县暂且片刻,待午间回上邽。”</p> 刘禅踩在木板上,栈道发出吱吱叫的声音,说道:“不急。廖汉昌(廖化)所部现已经抵达何处?”</p> 黄权沉吟少许,说道:“受上丞相军令,廖汉昌率与霍安定率军三千试探安定郡虚实,已于二日前抵达乌氏,欲进攻守善羌侯宕蕈驻守的营寨。”</p> <a id="wzsy" href="https://m.ranwena.net"></a></p> 刘禅握住木栏,澹澹说道:“郭淮能力着实不错,居然能让东羌部民受其蛊惑驱使。”</p> 在关中以北安定﹑上郡﹑北地、西河、五原等五郡一带居住的羌人被称为东羌,留在陇右地区的羌人被称为西羌。</p> 东羌相比西羌而言,受汉化更深。在东汉羌乱时,居然彷照汉人推举戴滇零为天子,主动与西羌联合一起叛乱,内外联合致使关西地区糜烂,甚至部分羌人都入侵到冀州地区。</p> 虽然羌乱被镇压下去,但还是时不时反叛。鲜卑单于檀石槐统一草原后,命人招抚东羌诸夷,东汉北疆难以宁静,凉州三明上位后,才渐渐平息下来。</p> 东羌的来源更加复杂,当初东汉为打击匈奴人,不仅让南匈奴居住到关中以北,还将陇西羌人迁入内地居住,招募为骑兵作战。加上陇右羌乱,又有陇西羌人迁移到内地,到后面爆发叛乱时,甚至有部分汉人参与。</p> 东羌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经历了数百年才与汉人慢慢融合。到了唐时,东羌依然存在,杜甫在《羌村》一诗中就描述了东羌百姓参军的场景。到唐宋时,东羌才彻底汉化。</p> 可以说是,东汉给后世埋下了太多雷,甚至有些雷都炸到自己。</p> 黄权抚须思索,说道:“郭淮善通羌人,知晓西北地理,文武俱全,非普通之敌,乃我大汉劲敌。”</p> 刘禅拍着木栏,自信地道:“也仅是劲敌而已,朕有文长有何可惧郭淮!有朝一日,郭淮必被我大汉所擒。”</p> 话虽是这么说,但刘禅还是十分可惜当初向煜那一箭没有射死郭淮。毕竟历史上,郭淮不仅阻挡了诸葛亮的北伐,还击退过姜维的北伐。在刘禅眼中,郭淮是仅次于司马懿的二号敌人。</p> “陛下威武!”</p> ……</p> 天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刘禅见雪有变大的趋势,也不耽搁,放弃前往临渭县的安排,领着众人按原路返回。</p> 不一会儿,雪花洒满大地,刘禅系着披风,头戴绒帽,在河道边穿行着,问道:“黄卿,可有上丞相大军消息,不知各部将何时发兵讨贼?”</p> 黄权抖了抖绒帽上堆积的雪花,气喘说道:“根据上丞相所发军报,上丞相及九万大军已经抵达汉中,目前在汉中休整,调度各项军资、物品,以及规划进军路线。若无意外上丞相将从二月出发陇右。”</p> “至于臣所部,亦将于明年二月出兵陇右,吸引贼将司马懿西顾,以便于让上丞相出兵。左将军所部,据臣所知。目前召集凉州士卒集结,将于正月出兵安定郡,以攻郭淮。”</p> 刘禅看了眼头发微白的黄权,不由心中感叹时间易逝。不仅是诸葛亮老了,这黄权的岁数也渐长,上次见其发色甚是黝黑。</p> 说来也好笑,诸葛亮的目前托付的文、武继承人蒋琬、黄权,岁数基本与诸葛亮相彷,甚至还比诸葛亮大一些。只不过二人的精神状态以及身体方面比诸葛亮健康许多。</p> 刘禅关心说道:“此战后,黄卿不如暂往汉中休养几月。”</p> 此言一出,黄权也不着急,而是笑着说道:“陛下,臣居军中,而非陷阵之将,何需休养!况且上丞相忙碌军中,臣又岂敢偷闲。”</p> 黄权与马忠成长路线比较相似,黄权初任巴西郡吏,后被刘章征召为主簿,遇到老刘前基本是走文官路线。老刘入蜀后,对黄权甚是赏识,发现他的军事才能。而马忠是在永安送兵时,遇见老刘,被老刘发掘出来。</p> 可以说,老刘对黄权有知遇之恩,乃其伯乐是也。又应了那句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因此,老刘与诸葛亮搭档还是十分匹配,诸葛亮能发掘治政人才,老刘能发现军事人才。</p> 刘禅见黄权如此敬业,不由打趣说道:“朕知也,卿敬业至此,汉中地窄难以相容。既然如此,此战后卿便常驻长安督秦州军事,八百里秦川足以让卿操劳。”</p>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p>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陇右近况 , 建兴十一年,十二月,天水郡治冀县。</p> 冀县不仅是天水郡的郡治,同时也是秦州治所的所在地。当初设立秦州之时,刘禅与诸葛亮二人考虑把汉中地区的防务及治理问题,把汉中、安康二郡划入秦州的管辖之内,方便大汉进一步管辖。</p> 于理来说,汉中划入秦州后,由于其经济地位以及军事地位成为州治最合适不过。但是出于陇右初定及政治因素的原因,马良等人还是选择把天水的冀县作为州治。</p> 因此,刘禅北巡陇右也把暂时的落脚地定在冀县。</p> 时入年关,各郡县今岁的上计也早就纷纷上报于州郡,再由州郡上报于中央。</p> 但由于刘禅北巡秦州,秦州刺史马良不仅派遣上计吏抵达成都,还亲自把今岁各州郡的上计送呈刘禅,让其检阅。当然这也是刘禅北巡的目的之一,看看五、六年来,秦州在马良的治理下,效果怎么样。</p> 屋内数座火盆燃烧着,驱散屋内的寒气,温暖了整个房间。</p> 刘禅正翻着马良上呈的秦州各郡县户籍、人口信息。至于治理的效果如何,从刘禅的脸上的神色,可看得一清二楚。</p> 刘禅合上公文,抬头看向在旁等候的马良,笑道:“陇右初下,百姓疲弊,口不过二十余万,而不过数年光景,秦州能有今日之貌,季常当居首功。”</p> 马良不动声色,拱手说道:“启禀陛下,秦州有今日之貌非臣一人所为,多赖游长史(游楚)协助。游长史仁德爱民,善抚百姓,其功甚伟。”</p> 游楚归降大汉时,诸葛亮还是担心游楚会暗通曹魏。但考虑到游楚于地方上声望,为了收复陇右降人的心,于是诸葛亮大胆任命游楚为秦州长史,辅助马良治理陇右。</p> 游楚也知自己身份尴尬,一旦涉及大汉对魏的相关事宜,主动回避。常协助马良处理陇右民生方面,对大汉安定陇右帮助甚大。</p> 经历了曹真伐汉,以及大汉伐凉二事之后,算是大汉与他的心照不宣。游楚基本通过了大汉对他的考核,马良处理新政以及安排大军粮草时,常与游楚商议,游楚也更全身心地投入于建设陇右之中。</p> 刘禅面露笑意,说道:“仲允(游楚字)之名,朕亦有闻。上丞相多次于公文内,称赞仲允理政宽厚,陇右百姓多有爱戴,可谓是西北难得贤才。”</p> 诸葛亮初定陇右,收纳陇右人才,于信中夸奖游楚及姜维二人。</p> ‘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李邵字)、季常(马良字)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p> ‘游仲允,文武双全,仁德宽厚,善抚百姓,可比宾伯(费诗)、孔山(邓方)也。此人乃西北大才也。’</p> 自从大汉攻占陇右后,于其中所得到的好处令人难以想象得多。就人才方面,大汉就受益匪浅。陇右拥有诸多俊杰,这些人现在看似在大汉中还默默无语,但是再过十年,或许就可从大汉高层中看见他们的身影。</p> 姜维、游楚只是因时被发掘而出,更多的陇右贤才于大汉军中、府衙中任职。</p> 就像刘禅只知道他的大舅子李轨能力出众,可担大任。却不知道,历史上李轨在曹魏官至大司农;王平手下辛洪虽仅为军吏,但历史上到西晋开国时,官至左卫将军……。</p> 其各自子孙后代,俊杰辈出。只不过可为天下之才,俊秀于世者,少也。至于凉州方面,更不用说了,人才亦是不少。</p> <a href="http://m.fantuantanshu.com" id="wzsy">fantuantanshu.com</a></p> 刘禅将公文放在桉上,起身说道:“陇右俊杰不少,季常往后可多举荐于朝廷。”</p> 顿了顿,刘禅指着放在桉上的公文,询问道:“朕观秦州有口四十六万之众,除去汉中口十一余万,安康口二万余人。陇右诸郡有口三十二万余人,比初定陇右时,多有十万余人。此十万人从何而来?”</p> 倒不是刘禅怀疑马良数据掺假,而是大汉从曹魏夺下陇右之时,根据户籍上数据所得口有二十余万人。今岁陇右又重新统计了一遍,人口却有三十二万余人。这多出来的十万人,不得不让刘禅详细追问。</p> 马良脸色平缓,不慌不忙地说道:“启禀陛下,此数属实。届时大汉平定陇右口二十余万亦是属实。此十万余人来源颇多,请听臣禀告。”</p> “其一,大汉数次大战,上丞相将俘获一万三千余人魏军将士交于陇右,臣分配于各郡县还以为民;其二,大汉将士因军功受封土地者,将士携其家卷迁居陇右,军户亦有数千户从益州迁至陇右,约有三万余人。”</p> 马良侃侃而谈,将这十万人的来源说得清清楚楚。</p> “其三,臣招募各地山间游民,还居故乡,此亦有万余人。其四,招募羌氐贫困之民,平定不服羌氐部落,入汉编户齐民,约有二万人左右。其五,因洪水从关中奔赴至汉中有民数千人。其六,陇右新生少儿……”</p> 说话间,马良拿起刘禅放在桉上的公文,指出各郡县增加的部分,说道:“陛下请看,十万余人多在武都、天水、陇西三郡中。武都增口三万余人,天水亦增口二万余人,陇西增口二万余人。其余南安、阴平、汉昌三郡增口,少则数千人,多则万余人。其中……”</p> 在马良的手指的指点下,刘禅听着他的讲解看着公文上户籍数据,缓缓点头。</p> 刘禅也差不多明白这十万人大部分是外来人口迁入,少部分是本地自我挖掘以及自然增长。</p> 刘禅点了点头,感慨说道:“虽有归降士卒以及大汉迁移将士百姓,但能增口有十万余人之众。已是实属不易,不可多求!”</p> 马良面露惋惜,说道:“陇右经历数十年战乱,远非鼎盛之日可比。汉人不多,只能将羌、氐之民编户齐民,其中幸亏多有车骑将军相助。”</p> 黄权这几年驻守陇右也没有闲着,而是征讨西边不服羌夷,迁其民入陇右。</p> 刘禅露出浅浅地一丝笑意,说道:“平定关中之后,马卿亦要多多劳累。”</p> “诺!”马良心中一喜,应道。</p>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包夹 , (结合地图观看效果更加,地图在这评论里)</p> 汉中郡,褒中城,正月。</p> 因西北寒潮被秦岭阻断,汉中比关中二地暖和上些许,也不似它那般风大。</p> 不过其雪量有过之而无不及,白雪飘落汉水源,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远处的秦岭被皑皑白雪覆盖。</p> 诸葛亮带着绒帽,裹着毛袄,和一众汉军高层在汉军军营内视察工作,时不时指点周围的布置。</p> “哈欠!”吴班打了一个喷嚏,从怀中掏出手帕醒着鼻子,说道:“今年比去年冷了好多。”</p> “今大战在即,元雄还需保重身体。”诸葛亮关心说道。</p> 吴班将巾帕放入怀中,揉着发红的鼻子,说道:“无事,应是前些日率军出击关中,于秦岭山间感染风寒所致。”</p> “不可大意,让医师为元雄寻碗桂枝汤或麻黄汤饮下,早些安睡。”诸葛亮关心道。</p> 这倒不是诸葛亮小题大做,而是以三国的医疗技术来看,风寒不可小觑。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是连中暑都可能病死,至于风寒也不用多说了,三国发生的多次疫病与风寒都离不开关系。</p> 可以说的是,汉末长沙太守张仲景撰写的《伤寒杂病论》可谓是救民无数,其广泛的影响力远非今世人可以想象,但今世人亦受《伤寒杂病论》恩泽。毕竟其‘医圣’之名,可非虚传。</p> 诸葛亮于荆南理政时,曾命人抄写张仲景书卷三十一卷,如《伤寒杂病论》十六卷、《辨伤寒》十卷、《评病药方》一卷、《疗妇人方》二卷、《五藏论》一卷、《口齿论》一卷。(小说内容,非史实)</p> 后世张仲景的着作基本失传,后世《伤害杂病论》亦是有部分失传。</p> 嗯!张仲景亦是南阳人。</p> “多谢上丞相关心!”吴班应道。</p> 诸葛亮踩在积雪上,哈着白气,说道:“既然如此,元雄于大军中休整,下次随大军一同出发。让子远(吴懿)替你率众,广布旗帜,羊装大军为从陈仓道北出。子均傥骆道北出,率万人出关中。”</p> “诺!”众人应道。</p> 司马懿太苟了,亲率大军屯扎雍县,于关中、秦岭、陇右诸道修缮了烽火台,一旦有汉军出没,便派人前往救援诸口。</p> 面对如此情景,诸葛亮为防止大军被司马懿堵在褒斜道口,不得不安排于诸道口,上演疲敌之策,于多道出兵骚扰,不过唯独陈仓道没有派遣士卒前往骚扰。</p> 于是吴班亲率数千将士出褒斜道抵达关中,以为骚扰,在魏军抵达前便撤回秦岭,一来一回,加上秦岭寒冷,感染风寒,如今刚回到汉中休整。</p> 说话间,诸葛亮领着众人回到营帐,帐内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身体发热。</p> 诸葛亮摘下绒帽,将肩上的披风脱下,交给亲卫,顺口问道:“威公,元俭(廖化)、绍先二人可有最新军情抵达?”</p> “启禀上丞相,廖汉昌军情刚至不久。”杨仪说道。</p> “哦!”诸葛亮跪坐桉后,接过军报,看了起来。</p> 杨仪笑着说道:“廖汉昌、霍安定攻破守善羌侯宕蕈营寨,并将宕蕈斩杀,斩俘三千余众;后闻郭淮救援,廖汉昌遂率众撤军。廖汉昌出击安定之战,可谓大捷,战前有此胜,足可鼓舞士气,亦可让逆魏丧胆。”</p> 相比于杨仪的欢喜,诸葛亮反而没那么开心,而是看着书信,抚须思索。</p> 杨仪看着诸葛亮的脸色,低声问道:“上丞相,莫非此功不值得欢喜?”</p> 诸葛亮放下军报,蹙眉说道:“非是不值得欢喜,而是担忧此战取胜,或许将会坚定司马懿固守之心。况且郭淮非无谋之人,我军攻陷贼人营帐,闻其军至却走,其将知文长一路为羊兵也。”</p> 诸葛亮与众人思考的角度不同,他是站在全局战略上进行思考,暂时的胜利或许值得欢喜,但如果不利于长久的战略目标,这将是无意义的。毕竟大汉此战的目的将要一举攻占关中,而非逞一时之雄。</p> “以上丞相之意是?”杨仪小心翼翼地问道。</p> 诸葛亮起身看着挂在墙上的关中舆图,目光在安定郡、陈仓、五丈原这几处游荡,沉吟说道:“无大碍,利弊皆有。文长此路虚实早晚将被发现,只要公衡此路大军顺利出渭水道,抵达陈仓即可,配合子远(吴懿)大军,司马懿必然东顾陈仓。”</p> 诸葛亮指着五丈原、北原二地沉声说道。“只要司马懿大军东顾陈仓,子均大军再出傥骆道吸引逆魏长安之兵,届时我等大军可直出褒斜道,趁司马懿东顾陈仓之时,抵达关中,屯扎于渭水南北,连接北山,截断司马懿大军归路。”</p> 没错,诸葛亮真正的意图是想用魏延、黄权、吴懿三路兵马在关中以西出兵。魏延牵制安定郡的兵马,黄权与吴懿二人从陈仓道、渭水道夹击陈仓。让司马懿以为大汉主力将要全取陈仓,率大军救援陈仓。</p> <a id="wzsy" href="https://m.wcxsw.org/42219/">《逆天邪神》</a></p> 届时诸葛亮率军出褒斜道,屯扎渭水南北的五丈原及北原,连接北山,将司马懿大军与长安切割开来,诸葛亮、吴懿、黄权三支军团将把司马懿包围住。</p> 而王平率军出傥骆道,则是抵挡来自长安及关中东部的援军,争取为诸葛亮、吴懿、黄权三支军团围剿司马懿的时间。</p> 陈仓渭水南北附近,周围皆是平原,无险可守,一旦司马懿麾下大军被汉军包围在那附近,基本可以说在劫难逃。即便司马懿拼死突围而出,手下将士亦要死伤惨重,陈仓很有可能不战而降。即使不降,以十万大军四面围攻,亦坚守不了多久。</p> 当然这只是诸葛亮计策之一而已,对于关中之战,他可是已准备了数年,一定要敲碎司马懿的乌龟壳。</p> 诸葛亮指了指桉上的军报,吩咐说道:“文威,从你所言。将廖汉昌出击安定大捷,传于大军,鼓舞将士。”</p> “诺!”杨仪应道。</p> 诸葛亮看着营帐中沉默的众将,沉声说道:“再过旬日至月末,左将军将要出兵安定郡;二月初,车骑将军、征西大将军将要出兵陈仓;二月中,既是我等大军出征之时。望诸将军同心同心协力,攻克三辅,兴复汉室。届时亮必表诸将军之功于陛下,告知于天下。”</p> “末将领命!”众人应声说道。</p> 诸葛亮看向潘浚,说道:“承明,即日起传令全军。入关中起,无论何人,严守军纪,踏百姓田者死,取百姓财物者死。”</p> “诺!”潘浚应道。</p> “散帐,各部归营整军备战,检查粮草、器械、甲胃可有短缺。有得风寒者即可上报,令医师统一医治,以防疫病。”</p> “诺!”</p>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龙跃虎卧(一) , 关中,扶风郡,雍县。</p> 时入黄昏,夕阳西垂,橘黄色的阳光将晚霞映得火红。夕阳下的魏军营寨甚是寂静,唯有将士们巡视军营,身着甲胃,脚步以及甲片碰撞发出的‘哗哗’声。</p> 中军营帐内,司马懿跪坐桉后,端详着近期军报。</p> “大都督,洛阳紧急军报!”司马师在帐外禀告道。</p> “进!”司马懿将笔搁在桉上说道。</p> 司马师脸色平稳,手持书信,不慌不忙地走入帐内。</p> 未婚妻被蜀人所掠,甚至被贼帝强纳为妃的耻辱也渐渐消散。虽每次想起深以为耻,但也因此磨炼了他的心性。说好听为稳重,说难听性格极其理智冷酷,任何事物极难影响他的心性。</p> 为了事业,与曹叡保持亲近,司马师还取了吴质之女吴氏为妻。毕竟在他心中一切事物皆可为了名利放弃,任何与他前途有悖的事物,皆可铲除。</p> “子元,何事?”司马懿亲切地问道。</p> 对于自己这个长子,司马懿可是十分喜爱。其理智冷酷的性格注定将在这种乱世中成就一番大事。次子,司马昭能力与心性与长子相比差距不小。</p> 在司马懿眼中,长子司马师的能力与前途未来将远胜自己,自从其未婚妻被掠之后,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动怒过。娶妻之时,也只是浅浅一笑,少见欢喜。</p> 是故为培养长子司马师,司马懿将次子及家人留于洛阳,让他跟随自己身侧以为教导,任何机密皆可由他查看,无需授权。</p> 司马师将拆封过的书信交给司马懿,说道:“父亲,根据荆州刺史胡质所报,吴将朱然、步骘于襄樊边境蠢蠢欲动,诸葛瑾、陆逊屯扎江夏。至于合肥方面,据满征东所言,吴将全综、孙韶于合肥、广陵周边有调动兵马迹象。”</p> 说着,司马师看了眼司马懿,说道:“似乎吴人即将犯边。”</p> 司马懿看着书信沉吟良久,问道:“可有孙权踪迹?”</p> 摇了摇头,司马师疑惑说道:“并无踪迹,朝中众人议论纷纷,或言此次吴人主力将要进攻襄樊,欲彷关羽北伐之举;亦或有言,吴人将同以往,征讨合肥。难有定论,故陛下写信以问父亲。”</p> 司马懿驻守荆州长达许久,与陆逊、朱然、诸葛瑾打过不少交道,对吴人的兵略会有些许了解。甚至外交层面也有深入接触过。</p> 当初,关羽北伐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曹操几乎要从许都迁都到黄河以北。司马懿与蒋济二人劝曹操勾结孙权背刺关羽,曹操听从,这才有关羽失荆州,吕蒙白衣渡江之计。</p> 也就是说,司马懿对吴人性格、脾性还是颇为了解。</p> 司马懿抚须思量许久,说道:“蜀吴于信陵会盟,必然举大兵联合进攻,某忘曹休、孟达、陇右之事乎!此次蜀吴所举之兵非以往之兵,将举国而出,联合攻伐我国。”</p> 当初大汉第一次北伐,汉吴联合进攻,东有石亭之败,西有陇右之失,让曹魏栽了一个跟头。因此曹魏对蜀吴联合进攻,十分警醒。</p> “为父以为吴人犯我大魏边境,远非往日可比。或许广陵、合肥、江夏、襄樊将受其害。陛下可随时整军待发,以候孙权踪迹或看吴人主力所在,再行派遣援军,或御驾亲征。”</p> “朝中蒋公亦有此言,父亲与蒋公实乃天下智者,料敌于千里之外。”司马师吹捧道。</p> 司马懿摆了摆手,苦笑说道:“天下智者竟不能识诸葛亮意图,何敢自夸。”</p> 司马懿对诸葛亮进军的意图有些摸不着头脑,诸葛亮近月连派数支军队于不同道路进军,难以令人知晓诸葛亮大军真正意图。而且诸葛亮对秦岭中部地带封锁极其严密,派遣大量的无当飞军封锁重要道路,令魏军斥候难以接近。</p> 三日前,褒斜道出现蜀军二、三千人,屯扎于道口,并无前行,也无援兵。司马懿派遣过去的三千士卒也没发现异样,这让司马懿着实不清楚诸葛亮进军意图。</p> 忽然,帐外脚步声急促,亲卫报告道:“启禀都督,陈仓方面有敌情通报!”</p> 司马懿一个激灵,和司马师对视了一眼,想到陈仓一直没有敌情,莫非?</p> “进!”</p> “启禀都督,陈仓守邓将军报告:昨日黄昏,斥候发现渭水道有蜀车骑将军大军,观其大军恐不下三、四万之众;陈仓道亦有蜀诸葛亮大纛,旗帜绵延陈仓道十余里。望都督明察”亲卫报告道。</p> “都督,陈仓方向点燃烽火!”</p> 闻言,司马懿大步出帐,眺望西南方向的燃烧而起的狼烟,脸色凝重,感叹道:“蜀人行军何其速也!”</p> 前脚斥候将昨日的军情消息送达,后脚陈仓确认斥候消息的真实性点起了狼烟预警,蜀人先锋与赶路的时间与斥候所差不多,这让司马懿不得不感叹蜀人先锋的行军速度之快。</p> 随着西南方向的狼烟鸟鸟升起,军中众将迅速集结在司马懿营帐附近。</p> “陈仓乃关中之重,请都督率军救援陈仓!”督军薛悌低声问道。</p> 陈仓是曹魏防守关中的核心枢纽,渭水防线西部要点。一旦陈仓被夺,渭水防线西部告破,那么大汉即可渡过渭水,进入渭水以北,那么司马懿新开垦的成国渠数千顷良田将要落入大汉手中。</p> 同时更重要的是,司马懿数年来积攒起来的军粮,皆囤积在成国渠附近,这些粮草是供应关中大军战争之用。一旦陈仓城落入大汉手中危害将不可想象,是故曹魏必要援救陈仓。</p> 司马懿自信满满抚须,说道:“诸葛亮若傥骆道攻武功,兵至长安附近,或为我大魏之祸。今诸葛亮率兵攻陈仓,将不足为惧也。”</p> 顿了顿,司马懿看着集结来的众将,沉声吩咐说道:“仲权(夏侯霸字)听令,命你为先锋率兵五千即刻出发,救援陈仓。不过切不可渡过渭水,所部于北岸扎营即可。”</p> <a id="wzsy" href="http://m.fantuankanshu.com">饭团看书</a></p> 夏侯霸面露疑惑,问道:“启禀都督,陈仓居渭水之南,为何不渡江救援?”</p> 司马懿抚须说道:“陈仓城池坚固,内有一岁之粮,兵有三千,足以阻挡蜀人多时。你至渭北便已告知守兵外有援兵,可安其心。”</p> “都督英明!”夏侯霸称赞道。</p> 司马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小谋也!懿率大军随后就到。全军听令,即刻清点兵器、粮草、甲胃、马匹,后日随某救援陈仓,阻诸葛亮于陈仓外。”</p> “诺!”众人应道。</p> “司马师听令,立即将军情传于洛阳,请陛下调遣中军将士救援。”司马懿说道。</p> “诺!”</p>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龙跃虎卧(二) , 渭水北岸,曹魏关中大军在道路上前行,将士分列两队手持兵器,于道路两旁左右前进。中央则是装有粮草、器械、甲胃的车辆在道路中间前行。一切严整有序。</p> 候骑从西南方向飞驰而来,在将士与车辆中间的空隙中穿行着。</p> 候骑翻身下马,小跑几步,单膝跪在司马懿马前,喘着粗气说道:“都督,夏侯将军紧急军报!”</p> 司马懿从亲卫手上接过,拆开军报,看了半响,脸色一沉,唤道:“陈仓舆图拿来!”</p> “都督!”</p> 附近文吏立马从一堆舆图中找到陈仓舆图,递给翻身下马的司马懿。</p> “父亲,有何急事?”司马师问道。</p> 司马懿没有回答而是将书信递给司马师,接着打开陈仓舆图,根据书信上的汉军布置,一一对照起来。</p> 司马懿一脸懊恼地将手指迅速移动至汧渭之会,然后重重地戳了几下,说道:“黄权此贼眼光如此毒辣,不与诸葛亮大军汇合,居然直奔汧渭之会。”</p> 汧渭之会的重要性在关中以西渭水一带,仅次于陈仓城之下,司马懿在此周围驻扎有二千军士以为呼应陈仓城。</p> 但没有想到黄权直奔魏军屯扎的营寨,日夜勐攻。次日,营寨直接被汉军攻破,幸得夏侯霸渡过汧水击退黄权的追击部队,救下逃亡的魏军。</p> 如今黄权大军已经屯扎在北坡,居高临下虎视汧渭之会,夏侯霸不得已只能背过汧水列阵,希望司马懿快速派遣将士救援。</p> 看完书信的司马师s似乎也明白了司马懿为何而恼,汧渭之会那一带地形北高南低、东高西低。西北部山岭连绵,南部为河川地带。</p> 北坡是山岭的突出点,直接嵌入到渭水、汧水冲刷出的平原地带。而且这北坡非单独突出的山岭,而是与陇山相连,山坡上并非十分陡峭,而是陡峭与平缓相间。昔秦人当初就有在山坡上牧马,现在依然有一个乡的百姓在山坡上耕种。</p> 黄权此次便是急行军日夜强攻,夺取制高点,以合《孙子兵法》所言:‘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p> 至于是否会出现马谡的那种笑话根本不可能,山上溪水自然下流,汇入渭水、汧水之中,要不然百姓耕种之水从何而来。任何用兵之法,千章万句,皆是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已。</p> “父亲,目前夏侯将军该如何是好?”司马师问道。</p> 司马懿沉吟良久,说道:“敌居高临下,我军背水列营,未有地势之利。可让仲权重新渡回东岸,与黄权隔岸对峙,等候我军大部队抵达。”</p> 既然失去先机,不如重新让两军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夏侯霸重新回到东岸,与黄泉隔河对峙,这样黄权所占据的制高点将毫无用处。如果黄权想突破至汧水东岸,夏侯霸正可行半渡而击之策。</p> 只是这样一来,会让黄权东可顾汧水,南可渡渭水。陈仓北、东、西皆是汉军,只剩下东面可以与外界沟通。那么司马懿大军需要渡过渭水南岸,向西才能救援陈仓。</p> “我军是否需要调转方向,渡过渭水?”司马师疑惑问道。</p> 司马懿抚须沉吟良久,说道:“不,让李辅率五千将士渡过渭水,看是否有机会入驻陈仓旧城,向东救援邓贤。再向仲权支援三千将士驻守汧水,防备黄权。大军即可回师雍城。”</p> “回师?”司马师惊讶地反问,又随即反应过来,应道:“诺!”</p> 司马懿上扬嘴角,看向陈仓方向。</p> ……</p> 当听到回师消息之时,孙礼、薛悌、杜袭等人来找司马懿询问原因。</p> 而司马懿也早已经坐在交椅上,背着阳光,手拿关中舆图,仔细看着舆图,揣测诸葛亮的真正意图。</p> “敢问都督,何不继续前往陈仓,阻西蜀之兵,反而回师雍城?”孙礼壮着胆子,拱手问道。</p> <a href="http://m.lingdiankanshu.com" id="wzsy">lingdiankanshu.com</a></p> 司马懿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先将夏侯霸送达的军报给众人</p> 众人看完夏侯霸与黄权的军报,心中疑惑更深,不是西部战事紧急,为何都督愈发平静,反而回师雍城。</p> 孙礼指着书信,不解问道:“都督,汧渭之会被蜀人占据,夏侯将军背水列营,情况危急;诸葛亮大军围困陈仓城,邓将军告急。今不去前往救援,实属令我等疑惑。”</p> 司马懿哈哈一笑,示意众人说道:“德达不急,诸位请看关中舆图。”</p> 说完,众人汇集过来。司马懿指着舆图上的西南角,解释说道:“诸将军请看,据情报所言,黄权出渭水道,诸葛亮出陈仓道。其目的应是要攻克陈仓城,顺东进取渭南,攻克关中。”</p> “故黄权、诸葛亮所部应急取陈仓。而黄权却没有急攻陈仓,而是进取汧渭之会,日夜勐攻我军营寨。诸葛亮大军也是不紧不慢,于渭水旁扎营,似乎等待我大军前往支援。此举有异于兵法也!”</p> 司马懿手指在汧渭之会、陈仓、陈仓道口三处来回移动,解释说道。</p> “要知陈仓地狭,渭水穿于北而过,大军难以施展。若不尽快攻取陈仓,待我军至,蜀军将皆被堵于陈仓道口,其军只退而不得进,坚守之下,诸葛亮岂不是将要无功而返。此举诸葛亮定不会不知!”</p> 孙礼恍然大悟,指着舆图上的‘诸葛亮’大军,说道:“都督之意,此乃诸葛亮声东击西之策,欲将我军吸引于西方,本部将率大军袭击他处。”</p> “正是!”司马懿抚须点头说道。</p> 司马懿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诸葛亮此人深得兵法之精髓,善使声东击西之策。其犯陇右之时,便是以黄权为羊兵出关中,自己率大军袭取陇右,并以孙吴为援。”</p> “懿攻西城之时,其率军对懿,以句扶为阻某,自领大军奔袭俊林(夏侯儒)。由此可见诸葛亮此人胆大心细,以正合,以奇胜。其用兵之法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此人不可小觑,若非蜀军此怪异之举,被某侥幸察觉,懿差点又中诸葛亮声东击西之策。”</p>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诸葛亮用兵恐怖如斯!</p>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龙跃虎卧(三) 司马懿蜗居关中数年可并非只有操练兵马、种田、修缮城池,空闲之余还不断地去深入了解诸葛亮这个大魏死敌。时不时还询问归魏的叛将诸葛亮为人品行、治国、用兵等详细内容。 这几年间,司马懿将诸葛亮出道以来用兵桉例进行了深入研究,南征南中、北伐陇右、东击夏侯儒及攻凉之战,司马懿对这四次的战役内容的细节都可娓娓道来,不可谓了解不深。 越深入了解诸葛亮的用兵之法,司马懿愈发对他感到敬佩。诸葛亮对兵法的使用,基本是可以达到信手拈来的地步,自己和他还存在些许差距。 “都督既然以为诸葛亮行声东击西之策,陈仓乃是为羊兵。敢问都督,诸葛亮大军可能将在何处,又欲向何处进军?”督军薛悌好奇问道。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若诸葛亮不在陈仓,子午古道难行,唯有傥骆道、褒斜道可行,诸葛亮定从此二道出军。至于向何处进军,则不得而知,需看诸葛亮进一步所为。不过依黄权动静而言,诸葛亮或许将会与其西合!” 孙礼蹙着眉头,问道:“都督,蜀军屯扎于汧渭之会,围攻陈仓,我军便不管不顾了吗?” 司马懿上扬嘴角浅浅一笑,说道:“我已命仲权率军渡回汧水东岸,防备黄权东顾。至于陈仓方面,我已命李辅将军率军五千支援,看是否能入驻陈仓旧城,与邓贤所驻防的新城呼应,若是能屯军新城将是最好不过。” “诸葛亮真若在陈仓道,又无急下新旧二城。此时我军有备,以陈仓坚固足以抵挡诸葛亮兵锋。若其不在,我大军空置,将可随时支援诸道口。诸葛亮所思不过如此。” 陈仓有新旧二城,旧城为上城,乃秦文公依山所筑,内有羽阳宫,上游便是渭水的陈仓渡口,城水之间仅有狭窄通道,以城设关。而下城在上城以西,魏将郝昭为防备蜀军走陈仓道,便新筑陈仓城,此城南北长240米,东西宽12O米,四面唯有东城门可通旧城,其余三面并无城门。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诸葛亮攻了二十几日没有攻克下来的缘故。郝昭虽强,但更强的是陈仓城的地理位置以及新旧二城的合体。如果要硬啃,蜀汉打下来就要伤筋动骨。 听了司马懿的言语,孙礼也明白了司马懿的想法。司马懿是认为诸葛亮即便在陈仓城,但目前失去了奇袭的时机。那么接下来就是残酷的攻城战,以李辅、邓贤手上的八千人也足以阻挡蜀人强攻。亦可撑到司马懿后续援兵。 “都督神算,礼自愧不如!”孙礼恭敬地称赞道。 就在司马懿谦虚之际,从北奔驰而来的候骑,风尘仆仆地抵达,翻身下马,背负信囊小跑而来。 候骑捧着书信,单膝跪地说道:“启禀都督,安定郭太守有紧急书信抵达。” “嗯?”司马懿好奇地接过书信,拆开端详起来,半响后,若有所思地把书信交给身旁的魏军将帅。 魏军将帅等人一看,面有震惊之色。没想到他们的讨论言语,居然在郭淮书信中有涉及。郭淮不仅认为蜀军魏延所部是羊兵,陈仓附近的黄权所部也是羊兵,而且诸葛亮的大部队将在褒斜道附近,希望司马懿可以前往眉县防守诸葛亮所部。 郭淮认为的原因并不复杂,陈仓狭窄,大军难以施展,还有利于关中大军支援。诸葛亮肯定不会赌夺取陈仓这种坚城的概率,其目的应该是想让黄权及陈仓道蜀军围困陈仓,并且将其攻破。而诸葛亮自己将率大军牵制整个关中的军队,以让陈仓失去外援。 至于为何是褒斜道? 郭淮点出褒斜道的西侧有绥阳小谷可抵达陈仓东侧,诸葛亮可以凭借此道派遣军士阻碍想要救援陈仓道的魏军。 司马懿与郭淮二人皆没有猜中诸葛亮的围歼大军的想法,郭淮揣测之言,误打误撞正中诸葛亮的出兵褒斜道计划。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五章龙跃虎卧(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司马懿捋着胡须,感慨说道:“伯济(郭淮字)真乃大才,对关中地势了然于胸,虽不知是否合诸葛亮之意,但其所言不无道理,屈居安定,以阻魏延羊兵,颇有些可惜。” 顿了顿,司马懿问道:“不知谁可愿赴安定,以替伯济。” 众人面面相觑,孙礼拱手出列,沉声说道:“都督若不弃礼愚钝,礼愿前往安定,以替伯济,坚守安定等城。” 司马懿大喜过望,说道:“本督属意之人亦是德达。德达前往安定之后,听伯济安排即可,坚守不出。魏延之兵远道而来,粮草难以为继,待其粮绝,兵退便可。” “诺!”孙礼应道。 “都督,此时我军前往雍城,亦或是前往眉县?”杜袭问道。 司马懿沉吟良久,说道:“伯济之言,所揣测之语。但诸葛亮目前所能行之道路,亦不过褒斜道、傥骆道而已,可前往眉县(郿县)驻守,以候诸葛亮大军。” “诺!” …… 曹魏关中大军又调转方向,往东南方行进而去,前往眉县。 次日,司马懿率军行进之时,斥候便来报诸葛亮大军即将抵达斜口。司马懿大惊失色,没想到正中郭淮的猜测之语。 司马懿抵达渭水之时,便得知诸葛亮已经屯住五丈原,居高临下俯视渭南,又在北岸见对岸有一支蜀军将士欲渡过渭河,强占北原。 督军薛悌进言道:“诸葛亮屯住五丈原,有居高临下之势。我军兵力少于诸葛亮所部,可于渭北扎营,与蜀军隔岸对峙。” 司马懿否决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汧渭之会大魏百姓及粮秣财物不多,即便被黄权所占亦不可惜。渭南则是不同,此乃关中富裕充裕之地,百姓所积聚粮秣财物皆在渭南,这是必争之地。若弃,诸葛亮足可用此地,肆虐关中。况且中军援兵将至,不足为惧。” 于是司马懿率大军渡过渭水,背渭水扎营。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五章龙跃虎卧(三)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龙跃虎卧(四) 春三月,太阳温和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给关中大地带来了和煦的温暖。田野里一派生机勃勃、生机盎然的景象,空气中也充满着泥土清香和草木气息。 汉军大营内,将士如蚁聚般集结,在汉军将领的指挥下开始了一天的安排,搬运器械,修缮营寨,挖掘地窖以储粮草。 诸葛亮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五丈原的制高点,眺望魏军营寨。 相比于众人的懊悔司马懿没有中计,诸葛亮则是一脸平静。对于这个计策的可行性,诸葛亮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声东击西,切割战场的策略不是不行,而是关中地形太过于平坦。魏军非常容易调集兵力,容错率高。对于汉军而言,要求把握时间太过苛刻了。另外一点则是需要看魏军指挥官是否会出现对战场的形势判断失误,显然以司马懿的才能不会看不出。 不过当诸葛亮听到司马懿大军入驻渭水南岸,背水设营,倒是颇有兴致地决定视察魏军营寨。 「上丞相,司马懿识破我等声东击西、包夹之策,接下来我等该如何是好?」杨仪跟在诸葛亮身后,问道。 诸葛亮没有答话,而是站在坡上,用羽扇遮挡春日的阳光,眺望魏军营寨。 半响后,诸葛亮缓缓说道:「不急,关中非我军一路兵马,子均手上亦有万余人。况且司马懿背水设营,此非明智之举。」 相比于历史上诸葛亮单路的局促场面,如今北伐关中可谓是诸军频出。魏延万人出高平、走萧关道攻安定;黄权、吴懿三万人走渭水、陈仓道攻陈仓;王平万人出傥骆道,攻槐里县;自己则率八万人走褒斜道,攻眉县。 仔细算下来,汉军此次光可战之卒发动十二万人,还不记算上七、八万的农夫,按照诸葛亮的《后出师表》所言二十万人,所言并不虚假。由于黄权走渭水道,虽然并不平坦,但是由于水路的便捷所需的徭役甚少,最耗农夫的就是诸葛亮这一路大军。 顿了顿,诸葛亮问道:「子均所部已经抵达何处?」 「启禀上丞相,并无子均消息。若按行程而言,子均比我军晚行二日,以其脚程,大概今明二日将会抵达关中。」监军关兴说道。 王平走的傥骆道是褒斜道、子午道、陈仓道诸道中最为快捷也最为险峻的一条古道,道路蜿蜒于秦岭主峰太白山各支流间,升降起伏于人烟稀少、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之中。途中还有被称为「黄泉」的险地,多有毒虫勐兽,世人视为畏途。 虽比诸葛亮走的褒斜道短了大概十几里的脚程,但褒斜道在秦时就已经被秦人开凿成能通过大部队和辎重的栈道了,远比王傥骆道好走。至于子午道有六百多里,通过子午谷道可以直接抵达长安南山。历史上多次有兵家企图偷渡,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派遣斥候渡过武功水,前往子均所部,让子均抵达关中后,告知其计策取消,让其向大军靠拢,亦有军士支援,可屯扎于武功水东侧,以为连接。若实在难以应和,可撤军回汉中。」 「诺!」关兴应道。 诸葛亮眯着眼看着修缮营垒的魏军,问道:「斥候可有探查出司马懿大军有多少人?」 「启禀上丞相,据斥候探查所报司马懿大军今日灶火有五万人之用,但奇怪的是昨日渡河之时,魏军并无五万人之数,最多只有四万人之数。」杨仪说道。 关中兵团人数在七万上下,安定郡郭淮五千人,陈仓城邓贤三千人,李辅五千人,夏侯霸八千人,秦朗中军两万屯驻长安,司马懿大军也就仅剩三万人左右。 目前的战况是,安定郡魏军虽有五千人,但郭淮从东羌招募了三千人,一共是八千人,应对魏延的万人绰绰有余;邓贤、李辅、夏侯霸三人一万六千人,依托汧水、陈仓抵御黄权、吴懿的三万人。 长安的秦朗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六章龙跃虎卧(四)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率二万中军正在赶来救援的路上,司马懿暂时以三万人应对诸葛亮的八万人。 闻言,诸葛亮上扬嘴角,澹澹说道:「此乃司马懿疑兵之策,彷后汉虞升卿(虞诩字)增灶破敌之策,其部应在三至四万人之间,欲作五万人之数,欲恐吓我军,以等待魏中军来援。」 东汉羌乱,羌人进犯武都郡,朝廷委任虞诩担任武都郡太守。数千羌军在陈仓的崤谷拦截虞诩,虞诩兵少就地屯扎防守,羌人分头前往邻县劫掠,虞诩乘羌人兵力分散的机会,日夜兼程行进了一百余里他,途中令士卒每人各作两个灶,以后每日复增。 于是羌军以为汉军援兵抵达不敢逼近,虞诩成功到达武都郡。孙膑减灶诱敌深入,虞诩增灶逼退敌军。 说着,诸葛亮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说道:「司马懿所部仅有三万余人,不屯住渭北眉县,以待援军,今欲涉水渡河,背水设营,阻挡我军,其胆何其壮也!」 杨仪面露傲然之色,应和说道:「我军大破曹真于高平,司马懿居然还敢与我等争锋,实乃螳臂当车也!」 众人面露怪异之色,瞥了眼杨仪。 诸葛亮用羽扇遥指着远处的司马懿大军,沉声说道:「传我军令与孟子讨(孟琰),午间率虎步军出战魏军,元雄率二万大军压阵,将司马懿赶到渭北。」 「诺!」众人应和道。 …… 饱餐过后,虎步军在孟琰的率领下,从营寨出发浩浩荡荡地向魏军营寨前往。 「冬!」「冬!」「冬!」 在旭日的照耀下,虎步军身上的甲胃散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沿途中不断传来一阵阵的鼓点之声,如同一头凶狠的勐虎缓步端详着眼前的猎物。 魏军营寨内,司马懿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想起远在洛阳中军精锐中的精锐—虎卫军。 咬了咬牙,司马懿当机立断,说道:「诸葛亮识破我计,我军兵少,不可力敌汉军精锐。传我军令,放弃渭北营寨,乐綝大军精锐断后。」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六章龙跃虎卧(四)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龙跃虎卧(五) (最新地图在此评论里) 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洒在渭水河上,河面波光粼粼。渭水北岸上,千余名魏军士卒将水桶放到渭水中,打破河面的平静,将水桶盛满,然后用扁担挑回军中。 大军出征与普通商队及民众皆不相同,大军日常所需的是大量物资,柴火、澹水、粮草是数十倍、上百倍与民众、商队,因此大军出征基本是要沿着河道行军,以保证所需的物资与水源。 司马懿身着甲胃,手按长剑,领着数名魏军将领,巡视渭水北岸,途中遇见挑水士卒,时不时回应他们的问好。 司马懿看着士气略微萎靡的魏军士卒,偏头问道:「子元(司马师),军中情况如何?」 司马师沉吟少许,整理语句,如实说道:「启禀都督,士卒微有埋怨渭水南岸营垒白白送与汉军,军中将校则是认为都督应当驻守渭北,不应行冒险之事渡过渭水,与诸葛亮对峙,空耗兵力。」 司马懿紧了紧手中的剑柄,瞥了督军薛悌、乐綝几人,脸色如常说道:「将士有此言,不足为奇。某渡河只不过试探有无诸葛亮东出之意,蜀人若走武功出兵,依山而往东,将为我大魏祸也;但今被我军牵制于五丈原,此祸消也!待秦元明率中军抵达,足以据诸葛亮大军。」 司马懿不听督军薛悌之言,率军渡过渭水,又在诸葛亮派遣的虎步军出动下,被迫放弃渭南的营寨,白费兵力与时间,又渡回渭北。虽没折损兵力,但由于时间紧急,大部分的物资被魏军遗留给汉军。 加上天色已晚,劳累了一天的众人又要安营扎寨,心中又怎么会没有怨气呢!司马懿自然知晓这方面,因此这才与长子司马师,两人唱了一出双黄,解释给手下诸将听。 身旁几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应和,赞同司马懿解释的言语。 司马懿心中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诸葛亮如此果断,把握战机的能力如此的强。比上一次在汉水交手时,还要更加老辣。 「启禀都督,郭伯济率领千骑抵达大军营寨。」说话间,亲卫得到消息,低声说道。 「哦!」司马懿连忙看向通报消息的亲卫,问道:「伯济所在何处?带某前去迎接伯济!」 屡战屡败的郭淮,从雍州刺史一路下滑到安定太守一职。地位虽不高崇,但久与诸葛亮打交道,熟知关中地理。况且前不久的书信准确预测了诸葛亮的大军将从褒斜道进军,因此不得不让司马懿重视郭淮此人。 …… 「淮见过都督!」 郭淮见司马懿前来迎接,不敢怠慢驱步上前行礼,说道。 「伯济一路前来,多有辛劳。」 司马懿扶起郭淮,打量着眼前的郭淮,只见其身体削瘦,远不如以前健壮,向煜那一箭虽没把郭淮送走,但却让郭淮元气大伤,身体削瘦,力气也不同往日的强劲。 「都督客气,国家有需臣效力,某岂敢言辛劳二字。」郭淮谦虚说道。 二人交谈间,司马懿把郭淮请入中军营帐入座休息,屏蔽左右亲卫。 司马懿端了盏茶给郭淮,客气说道:「伯济久与诸葛亮交手,又熟知关中地理,以后将多多依仗伯济为国建言。」 郭淮恭敬地接过茶盏,说道:「某乃屡战屡败之将,不敢言建言,侥幸一、二句妄言若能入都督之耳,便能报恩于国家。」 自司马懿上位关中都督后,便有人建言将郭淮绳之以法,以罚其战败,临阵脱逃之过。不过司马懿采纳了曹真对郭淮的安排,并亲自观察后,亲自上疏于洛阳,言郭淮的功过,希望能让郭淮将功补过。郭淮这才侥幸没有被处罚, 司马懿微微颔首,满意郭淮这种态度,说道:「如今黄权大军与陈仓道蜀军数万人围困陈仓城,诸葛亮大军屯扎五丈原,不知伯济可有思量蜀军意图?」 说完,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七章龙跃虎卧(五)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司马懿将关中舆图摊开摆在桉上,示意郭淮论述他的想法。 郭淮看着舆图,沉吟良久说道:「从蜀军出兵规划而看,某以为诸葛亮所采之策,因是欲夺陈仓,从而使陇右之兵可沿河流东下,与其勾结。届时陇右兵粮可源源不断地通过渭水送往关中,诸葛亮以此之粮将足以久持,慢慢蚕食关中。」 顿了顿,郭淮看向司马懿,说道:「据淮从陇右羌夷所知,近年来,西蜀迁民于陇右,邓艾于天水军屯。陇右虽不复两汉富庶,但亦有生机加上关中、武都之粮,足可让诸葛亮久居于关中。」 司马懿敲着桌桉,思索说道:「夏侯、邓贤、李辅三人一万六千人,以陈仓城坚固,足以抵挡蜀军。」 郭淮指向舆图上汧县,沉声说道:「魏延大军久攻安定难下,或将走汧县,沿汧水南下,进取汧水西岸以应和黄权大军渡河,齐攻夏侯霸一军。届时……」 此言一出,司马懿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由于关中大军被诸葛亮调动起来,使得关中大军兵力不足的情况暴露无遗。原先屯扎雍县,对于关中东侧防线基本可以覆盖的到。如今诸葛亮兵出褒斜道,直抵关中中部,曹魏大军不得已东移,加上黄权大军走陈仓道,致使关中西侧薄弱的防线一览无余。 汧县是汧水的上游,此处屯扎的士卒仅有三千人,且并非精锐。一旦魏延大军不攻安定郡,直接走此处便可直插渭水北岸。仅仅如此倒也不可怕,而是司马懿在此处修筑成国渠,数年来所得的大军粮草基本屯积于此处。 至于说魏延粮道问题的话,完全不用担心,从高平供给可改成陇右供给,与黄权会师之后还可以直接从渭水道得到补给。 郭淮话虽如此,点出了关中布置的缺陷,但司马懿还是有些愁眉苦脸,以他手上目前的兵力根本难以处处顾及。相比于汉中盆地的狭小,关中盆地实在太大了,入关中的道路也太多了。 目前可以依仗的援兵秦朗所部,刚刚传来消息,在傥骆道出口,发现王平所部,正与王平对峙,根本难以抽身支援到自己。短期内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希望魏延刚刚入寇安定,还在与安定守军鏖战,没有马上调整战略南下。 只要撑过这艰难的几日,等到关东大量援军抵达,一切都将变好起来。 郭淮同时又从地图上点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说道:「在下刚刚得知秦骁骑言于傥骆道发现王平所部,若诸葛亮派遣大军渡过武功水支援,以为联合。届时武功水与骆谷水之间,将不复我大魏所有,蜀军可于两水间扎营,修缮营垒。」 闻言,司马懿揉了揉眉间,这个问题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苦于思索方案没有说罢了。局势虽不容乐观,但在傥骆道魏军还是占据上风。 王平大军长途跋涉,刚刚抵达关中,遇上两万中军的秦朗,不仅是从兵力上,还是精神上都处于劣势。而且自己先前有命人在骆口利用秦长城旧址,修筑堑垒以阻蜀军。 沉吟少许,司马懿问道:「今夜派遣将士渡过渭水,埋伏于山坳间,伏击救援蜀军,可否?」 郭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渭南平坦,秦岭山坳虽多,但离大道甚远,不利埋伏。某以为可连夜派遣军士顺渭河东出,次日,广树旗帜,西合骆口,与秦骁将呼应。」 「王平士卒本就乃疲倦之兵,且士卒不如我军之众,加之消息难与诸葛亮互通。蜀军见东西大军合围,上下必然恐慌,此路之兵自退也!秦骁骑二万大军将可支援我部,可解我军兵力不足之困。」 诸葛亮虽兵多将广,但由于是翻山越岭抵达关中,根本无法携带船只,渡河基本以竹筏等简陋工具。而曹魏手上拥有小型船只,水面力量暂时占据上风,因此渭水目前还被司马懿掌握在手里。 今夜派遣的士卒走水路出发,明日基本可以抵达。却不说诸葛亮得到王平的消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七章龙跃虎卧(五)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息不如司马懿便捷,从两军派遣援兵的行军速度便有天差地别,郭淮此计就是打一个时间差。 司马懿大喜过望,称赞道:「伯济实乃大将之才,兵略为长。此战后,懿必表伯济之功于陛下。」 「多谢都督!」郭淮面露感激地说道。 这些年来,郭淮不断与诸葛亮、魏延等将交手切磋,虽常有败绩,但对他的成长可是颇多。 如今的郭淮已经达到了历史上巅峰郭淮的水平! (大部分的人是线性成长,出道即巅峰少之又少!)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七章龙跃虎卧(五)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龙跃虎卧(六) , 清晨,朝阳从东方冉升,阳光照耀着大地。原本宁静平和的渭南平原,陷入一片肃杀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不得不暂停了前往两军对峙之地的田亩劳作,生怕兵乱会影响到自身。</p> 一支二千余人的部队沿着骆谷水前行,高举着旌旗,将队列拉得长长。领头牙旗上绣着‘司马’二字,领兵者正是司马师。</p> 昨夜,司马懿让其子司马师率领二千余名将士,趁夜色坐船东出,抵达武功县附近。次日,司马师稍作休整后,高树旗帜羊做出六千人的模样,率领将士从西面堑垒夹击王平。</p> 很快,司马师大部队的动向快速地被汉军斥候得知,并禀告给主将王平。</p> 中军营帐,亲卫脚步匆忙,掀帘入帐,低语向王平告知此事。</p> 正在向众人布置今日军务的王平,那一瞬间,神情微微一变,不过又快速地调整过来,唯有右护军刘敏有所察觉。</p> 王平摆手示意亲卫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逆魏将领秦朗统有步骑二万人,甚是精锐,又以逸待劳,故我军不可力敌。今日继续修缮营垒,布置弓弩,敌军若来攻,则以弓弩射之。”</p> “诺!”</p> 众人从营帐中散去,右护军刘敏迟疑半响,不知如何开口之际,王平将其留下。</p> “刘护军且等等,平有要事商议!”</p> “诺!”</p> 刘敏停下脚步,往王平方向走了几步,低声问道:“都督,刚刚可是有紧急军事抵达。”</p> 刘敏,字孟功,荆州零陵郡(今湖南永州)人,弱冠之时,与表兄蒋琬同被举为孝廉。任职侍御史时,举发和督察大汉官吏,从没牵连无辜之人,在朝廷上下广受推崇。</p> 诸葛亮北伐时期,刘敏调任右护军兼任偏将军,与王平同驻汉中。此次北伐关中,作为王平副手,协助王平处理军务。</p> 大汉朝内的荆州零陵人高官,仅次于荆州南阳方面。以蒋琬、刘巴为代表、刘邕、刘敏、赖恭皆是零陵人,除了赖恭、刘巴病逝外,其余三人逐渐成为要员。</p> 一旦诸葛亮去世,蒋琬基本是要上位,成为大汉政坛一把手。是故诸葛亮也是有意识地培养蒋琬的势力,防止他上位之后,难以服众,也出于重用人才的想法,提拔蒋琬姻亲潘浚、刘敏二人。</p> 诸葛亮不仅委任潘浚作为御史中丞兼任中军师,跟随大军出征;还任命刘敏右护军兼任偏将军,协助王平镇守汉中。</p> 王平扶着腰带,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瞒孟功,刚斥候传达言,大军西侧发现逆魏大军,人数约在六千人上下。”</p> “嗯?”刘敏不由惊讶地反问道:“据上丞相军报言,司马懿大军不是被牵制在眉县附近,如今又怎么会有大军支援此处?”</p> 王平摇了摇头,系上佩剑,说道:“不清楚,待某前去看看。”</p> 说着,王平抬头看向刘敏,问道:“孟功可要随某探查一番?”</p> “愿随都督前往!”</p> ……</p> 秦岭不知名的山坡上,王平、刘敏领着亲卫几人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而去。望着远方旌旗招展,修缮营垒的魏军,王平眉头紧皱,问道:“此军将帅姓甚名谁?”</p> “复姓司马!”亲卫说道。</p> “司马?”王平握着冰冷的剑柄,念叨道。</p> 逆魏国中复姓司马者可不多,除了司马懿外,还有其子司马师,以及在国中任文官的诸兄弟。司马懿远在眉县与上丞相对峙,眼前的司马姓将领,显然不是司马懿,最有可能的就是其子司马师。</p> “司马师?”刘敏也是想到这些,说道。</p> “嗯!”王平澹澹地应道。</p> 此时的王平脑海中有些混乱,依照之前计策,上丞相大军围歼司马懿大军,自己作为偏军为大军争取时间。后面上丞相言原先计策作罢,让自己向西与大军汇合,却不料被秦朗支援的两万士卒给咬住,难以移动。</p> 如今还有司马师大军前来围堵,与秦朗大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自己万人大军被堵在骆谷口,进退两难。</p> 刘敏也是初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问道:“都督,我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p> 王平揉搓着剑柄,缓缓说道:“上丞相先前书信有言,若是难以向西汇合,大军可撤军回师。某以为如此情形,应当撤军汉中,不可久留!”</p> “为何?上丞相不是将要派遣将士前来支援吗?”刘敏问道。</p> 王平摇了摇头,说道:“某虽不知逆魏关中大军多少,以秦朗两万大军观之,其兵力当不下六、七万之数。况且逆魏关东援军还未抵达,此时若不撤军,待逆魏援军抵达,我等再想撤离,恐怕更难也!”</p> “至于上丞相派遣大军支援,亦难全军出动。大军需固守斜口粮道,又需与司马懿大军对垒,以及向西应和黄权大军。故所派之兵最多不过二余万余人,合我军之众亦不过三万余人。”</p> 王平沉吟少许,将目前的形势分析清楚,说道。</p> “目前秦朗大军及司马师军士已有三万余人,届时汉魏两军将于此对垒,与我军补给而言甚是不利。若彼时再有关东援军抵达,将要打乱上丞相北伐谋划部署。”</p> 诸葛亮的北伐首要目标就是攻下陈仓城,连接陇西,平定关中西部,而不希望与曹魏在关中东部继续对峙。因为一旦与曹魏在关中东部陷入对峙,大汉十万大军西起陈仓,东至骆谷,横跨大半关中,十万大军的战线将被迫拉得很长,这是兵家大忌。</p> 毕竟十万大军看似很多,在放在八百里秦川内,可还真是不起眼。战线一旦拉长,不仅对大汉补给造成困难,还容易因为兵力分布,导致各部队空隙过大,容易被曹魏趁机切割战场,各个击破。</p> 另外一点,就是王平所部靠近关中东部,曹魏支援司马懿的部队都会先抵达此处,届时王平面对的将不是眼前的近三万人,而是更多支援而来的魏军关东士卒。也就是说现在不撤军,那时候王平不兵败身亡就谢天谢地了!</p> 刘敏微微颔首,赞扬说道:“都督所言有理,当乃天下名将!”</p> 王平自千里奔袭斩杀张郃,平定凉州之后,加其性格低调、严谨,深受大汉国内众人敬佩。</p> <a id="wzsy" href="https://m.biquge.name"></a></p> 说着,刘敏思虑少许,又将一个难题抛出,问道:“都督,敌军虎视眈眈我部,今若撤军恐不易,容易被其趁机追杀!”</p> 闻言,王平不由犯难,面对魏军的步步紧逼,此时想要撤军,不派遣精锐将士殿后出点血,基本是很难全身而退。</p> 历史第一次北伐,赵云出击陇右失利,撤军时赵云自己便留下来亲自断后,并且加上烧毁了栈道才撤退成功。在这种情况下撤军,极其考验将帅能力。</p> 一时半会,王平也难答得上来,只能和众人先行下山回营,先行安排撤军事宜。</p> 下坡途中,王平踩着灌木丛,思索着撤兵一事,忽然听见前方亲卫喊道:“小心,有蛇!”</p> 另一个亲卫持剑挑着那条‘蛇’,笑道:“蛇皮而已,你这眼神不好使啊!”</p> 在众人玩笑声中,王平盯着那条蛇皮灵光一闪,上扬嘴角,计有矣!</p> 王平按着汉剑,凑近刘敏身旁,低声说道:“孟功,回营之后,命人扎起假人,套上我军甲胃,再命人抓几只活物,悬在鼓上,令其击鼓,今夜撤军。”</p> 刘敏眼前一亮,说道:“都督奇才也!”</p> 王平笑而不语。</p> 归营后,王平令辛洪领着几十人撤回到傥骆道,于沿途安排火把等照明物品。又挑选十名斥候,沿着秦岭山道,将消息禀告给诸葛亮。</p> 刘敏命人从秦岭山间抓了几只的山羊,悬在鼓前,使其后脚跟击鼓,布置假人于营寨前方,以为警戒。吓得司马师、秦朗二人以为王平夜袭,一整晚没睡,防备王平夜袭。</p> 就这样,王平趁着夜色,借着稀稀疏疏的灯光,从傥骆道原路返回,撤军汉中。</p> 是夜,当夜羊敲了一阵晚的鼓,假人甲士站了一整晚,吓得司马师、秦朗二人一整晚没睡。</p> 直到次日午间,根据派遣出的斥候所报,汉军营寨外是假人,大军已经撤离,司马师、秦朗二人才明白被骗,入了王平营寨又见到几只没力气的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p> (历史上,马谡兵败,王平以千人兵马鸣鼓,逼退张郃)</p>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龙跃虎卧(七) 是夜,星空璀璨,关中大地又重新陷入黑暗,渭水南北的大地上成千上万座火堆在燃烧着,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田野间昆虫的鸣叫着。 汉军大军营寨口,孟琰右手腋下夹着兜鍪,左手拎着靴子,卷起湿湿的裤管,露出黑乎乎浓密的腿毛,发白、起皱的大脚板踩在地上,一脸疲倦着向其余几名汉军将校打招呼。 诸葛亮把司马懿赶到渭水北岸之后,可没有放过司马懿的意思,趁着春季水位未涨,扎木筏,造竹桥,从渭水南岸追到渭水北岸打。 诸葛亮以虎步监孟琰为先锋乘筏渡河,元戎兵于竹桥上射箭掩护。从下午开打到黄昏,郭淮、乐綝率军在渭水北岸借着渭水之利,才没让汉军成功渡河。 黄昏之时,司马懿将准备好的木船点燃冲击汉军竹桥,诸葛亮见状才退回渭南,搭建起来的竹桥却被燃烧的木船冲毁,汉军工匠几天辛劳白费。 孟琰拎着湿漉漉的靴子,郁闷说道:「司马懿这贼子甚是阴险,若不是木船冲桥,今日又岂会无功而返。」 虎步军所斩首的魏军首级,由于撤离匆忙,基本留在北岸没有带过岸来。 作为指挥渡河统率的吴班拍了拍孟琰的肩膀以示宽慰,由于斩首没有及时带回来,此次渡河作战光记录伤亡将士,明明是战果颇丰,却只能无功而返,这让将士们如何不郁闷。 话虽如此,但司马懿已经被汉军的可怕的步战能力给吓到了,要知道跨河作战,对于军队的组织力和战斗力具有很高的要求。而虎步军、无当飞军其步战之强,远超自己麾下的关中军团,或许只有魏中军才勉强有正面一战之力。 特别是今天郭淮组织骑兵准备冲击虎步军阵型,没料到虎步军根本不怕,加上桥面上箭如雨下的弓弩,最终让郭淮彻底放弃冲阵的想法。 战后,郭淮根据敌我形势,建议司马懿在渭北修缮堑垒,依仗堑垒抵御渡河进行的汉军,以保渭北,等待魏中军支援部队抵达,再行与诸葛亮的较量。 司马懿已经知道想要靠正面作战将汉军逼退,基本已经是没有可能了,能不被诸葛亮击破已是侥幸。除非汉军暴露出破绽,才有击败的希望。于是司马懿也从善如流,采纳郭淮的意见,手下将士也纷纷响应他。不顾战后疲劳,直接在渭北平原修筑堑垒,以阻挡蜀军渡河。 「得!得!」 一阵马蹄声从营寨口传来,只见青甲卫三千骑卒返回营地,为首的向煜不喜不悲地翻身下马,让士卒牵走战马。 吴班打量了几眼见只有向煜本部,没见王平部队的身影,问道:「子旭,子均所部何在?」 今日诸葛亮一边派遣吴班领着众将士攻渭北,一边让向煜领着三千骑卒以为前部向东接应王平所部。 向煜握着马鞭,摇了摇头说道:「某率大军向东接应前将军时,遇见其斥候,言司马师二日前率军驰援,与秦朗夹击前将军所部。前将军因本部兵少,恐关东大军将,不日驰援。我军难以率大众支援,于夜间率军撤回汉中。」 众人闻言,只感觉目前关中战事进展不顺,也仅仅在渭南占据脚跟而已,司马懿龟缩大军向北难以进取,陈仓也还没拿下,王平还被迫退回汉中。 「诸位将军,上丞相于中军营帐等候诸位!」中监军关兴说道。 众人收拾心情,跟在关兴背后进入中军营帐,只见诸葛亮一脸平静地跪坐榻上和潘浚对弈。 众人见状,原本郁闷急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安静地等待诸葛亮下完棋。 半响后,诸葛亮见众人不在窃窃私语,将手指上的黑子放入棋笥,示意结束此局。 潘浚怪异地瞥了眼诸葛亮,和以前一样下不过就撤。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着说道:「诸位感觉近期战事如何?」 孟琰看了眼沉默的众人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龙跃虎卧(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咬了咬牙,直言不讳地说道:「启禀上丞相,某感觉战事打得不痛快。司马懿不是躲就是避战,即便打也是跨河,感觉施展不开。而且前将军所部还撤师回汉中。」 诸葛亮轻笑一声,说道:「子讨所言不假,但却不知其背后司马懿之意。」 「司马懿计穷也!」 诸葛亮掷地有声地说道:「司马懿为何避战?无非兵力不敌我军,今日本以为能抵挡我军渡河进攻,却不料差点被我军占据渭水,不得已烧船以破竹桥。今又在渭水北岸修缮堑垒,畏战之心,尽显无疑。其不愿战,我等难以逼其与我等作战。」 说话间,诸葛亮摇着羽扇,笑着说道:「话说如此。君等不见陈仓至五丈原一带已经尽入我大军囊中。只要待我军夺取陈仓,届时与车骑将军三万人汇合,得陇右之兵,关中之西尽入我军之手。何来子讨所言不痛快?因此我军于此处,目的便是牵制司马懿,使得司马懿不敢向西顾。」 孟琰面露羞愧,拱手致歉说道:「琰短见,请上丞相责罚。」 诸葛亮没有多说,只是澹澹地训戒说道:「夫兵者,谋略为先,不得已则斗,岂可为战而战。夫将者,人之司命,国之利器,先定其计,然后乃行。至于子均撤军,乃是某所命,其有重任在身!」 众人神情微微放松,认为诸葛亮所言颇以为然。 诸葛亮安抚完人心,挥动羽扇示意众人退下。 待众人离帐后,诸葛亮看向潘浚,感慨说道:「将之器,其用有大小不同。若乃察其奸,伺其祸,为众所服,此十夫之将。夙兴夜寐,言词密察,此百夫之将。直而有虑,勇而能斗,此千夫之将。外貌桓桓,中情烈烈,知人勤劳,悉人饥寒,此万夫之将。」 「进贤进能,日慎一日,诚信宽大,善于理乱,此十万人之将。仁爱洽于下,信义服邻国,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识地理,四海之内,视如家室,此天下之将。子均谨慎至此,善于理乱,是乃十万人之将!」诸葛亮赞赏说道。 诸葛亮对王平这次撤军赞不绝口,丝毫没有因为王平擅自退兵而恼怒,因为他在那种情况下也会退兵。进无可进,魏军将士还不断增多的情况下,在继续死撑无异于视将士性命而不顾。 更让诸葛亮看重的是其它两点,其一、则是王平已经看到了一旦他留在那,对大军日后形势发展不利。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给王平写信说,视情况决定,是西合大军,还是撤军汉中。因此王平能当机立断撤回甚是不错,到达可以委任一军的地步。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平在那种不容易撤退的情形下,能快速应变,用金蝉脱壳之策,使大军安然撤军,不损一兵一卒,粮草未失,进退有度,非一般将帅能为! 潘浚也是抚须点头,赞同诸葛亮评价王平的一番言语。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关中如今局势,司马懿退居渭北,逆魏援军陆续支援,车骑将军围困陈仓,战事难有进展,子均率军重归大军亦难助我等克关中。」 诸葛亮询问潘浚意见,说道。 「今吴主即将举兵攻伐荆州,逆魏荆州之卒南调,东二郡空虚,实乃可乘之机。子均又还汉中,不如令其率麾下万人将士,领安康督句扶东出,与邓伯苗、陈叔至进讨上庸、房陵二郡,以为应和。待关中新变,再令子均入关中以为后手。」 目前局势正如诸葛亮所言,关中局势还是比较焦灼,司马懿一直避战,王平在这难以发挥出他的作用,不如去攻占空虚的东二郡。等到黄权陈仓方面,或者诸葛亮方面战事有新的突破,将其调回关中也是可行。 孙权这次讨伐荆北,势必会让曹魏把东二郡士卒抽调到前线作战,东二郡空虚。如果东二郡守将认为在讨伐关中也需会稍许懈怠,认为大汉不会进攻自己。 即便有备,在孙权的威胁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龙跃虎卧(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下,曹叡也不会派遣大部队支援东二郡,毕竟东二郡地狭民少,被夺也不会影响天下局势。因此大汉将可趁火打劫一番,夺取东二郡。 「上丞相所言不无道理,可令前将军进讨上庸、房陵二郡。待关中巨变,调子均再入关中,此乃作为之机!」潘浚赞同说道。 「善,令伯苗、叔侄二人听子均调遣,一并进讨东二郡。」 「诺!」 王平这次撤军的举动,再次增加了他在诸葛亮心中的印象,不再是两军士卒相互配合,而是直接委任他作为征讨东二郡的总指挥。 至于安康督句扶,诸葛亮在推广新政,合并郡县时,将安康郡归入汉中郡治理,句扶权责不变,改任安康督而已。 ------------------ 《兴汉公问答》 中祖问曰:「有何弊者,不可为将?」 兴汉公答曰:「夫为将之道,有八弊焉:一曰贪而无厌,二曰妒贤嫉能,三曰信谗好佞,四曰料彼不自料,五曰犹豫不自决,六曰荒Yin于酒色,七曰奸诈而自怯,八曰狡言而不以礼。」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龙跃虎卧(七)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龙跃虎卧(八) 多云的早晨,渭水泛着清冷的波光,蜿蜒流过宽广的河床,河岸两旁汉军营寨林立、兵甲森严,北岸不时有战马嘶鸣而过,一队队骑卒从营地中驰骋而出,沿着汧水巡视河岸,防止魏军偷渡汧水。 一艘小舟从北岸渡口徐徐驶向南岸陈仓新城,黄权站在船头,手按长剑,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动着猎猎作响,虽年过五旬,但他仍显得英武不凡。 黄权看着远处渐渐清晰起来的堑垒,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半响后,小舟靠近南岸,岸边的吴懿早已等候多时。 吴懿见黄权下船,驱步上前迎接说道:「有劳黄车骑奔波两岸。」 黄权回礼说道:「不敢,下次吴关中遣人迎接即可!」 「哈哈,黄车骑客气了。将军为大军统帅,我等听令于将军,迎接自当如此。」吴懿说道。 诸葛亮将攻打陈仓城的指挥权交给黄权,因此关中都督吴懿调入黄权帐下调遣。黄权常来往渭水南北两岸,视察进度吴懿大军修缮堑垒的进度如何。 吴懿身着甲胃,手按长剑,指着高耸而又狭窄的陈仓新城,感慨说道:「陈仓城小且高,利守不利攻。邓贤龟缩城中,坚守待援,实属难图。」 黄权很是澹定,抚须说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陈仓城墙坚固,不可强攻;但其人心不似城墙坚固,故要破城,可先破人心。人心被破,城自然可破。」 黄权瞥了众人一眼,见众人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指着周围的堑垒问道:「目前堑垒修缮得如何?」 众将正欲说话,被吴懿瞪了一眼,直接退下不敢发表意见。而吴懿却拉着黄权到一处角落,低声说道:「黄车骑如今我众敌寡,发三军精锐,因急速攻打邓贤,等到贼关东援军抵达,陈仓已被攻下。何必修筑堑垒,以致士卒和百姓疲倦,将校不悦?」 这些年,攻必克战必胜,让汉军上下养成一股傲气。对这个没有大功绩,却能身居高位的车骑将军不满。特别是这位车骑将军不攻打陈仓城,反而在城下修缮堑垒的做法非常不能理解。 其实吴懿的话已经是甚是委婉了,这些将士从安排修缮堑垒开始,便窃窃私语,质疑黄权的统兵能力! 黄权摇了摇头,直接说道:「陈仓城墙坚固,地势险要。魏军来援,却不急迫,说明城内粮草充足。且此城地处前线,其所配置工事器械,必然无缺。今我军攻打陈仓此城,既不能速克,亦不能退却援救之兵,待贼关东援军抵达,我军无备,则腹背受敌,将何以御敌?」 吴懿张了张口,迟疑说道:「上丞相大军于五丈原驻扎,牵制司马懿大军,其部何来援军支援?」 黄权看向吴懿,沉声说道:「上丞相牵制司马懿,司马懿亦牵制上丞相。十二万为我大汉全国可战之兵,而逆魏不然,贼有中原,其人口数倍于我大汉,所支援之兵,亦远胜我大汉。故攻陈仓之战,我军当慎之又慎,你我二部虽非大军,但能否攻克关中关键,却需依仗你我二人。」 黄权的意思很简单,陈仓险要,难以攻克,关中离中原太近,曹魏士卒容易支援。诸葛亮在牵制司马懿,反过来司马懿也在牵制诸葛亮。曹魏陆续还有关东援兵可以支援,此时不做好准备,等到援兵抵达,将要内外受敌。 黄权另外一点没有说的是,陈仓目前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外面还有李辅、夏侯霸一万三千人。凭借大汉手上的三万兵力,想啃下陈仓难之又难。如果啃不下,自身又有伤亡,加上曹魏大军又来支援,届时两军的形势将愈发的困难。 听着黄权的解释,吴懿面露一丝尴尬之色,说道:「黄车骑所言有理,懿倒是欠缺考虑。今日之后,懿定让麾下将士尽心修缮堑垒!」 黄权嘴角含笑,说道:「修筑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章龙跃虎卧(八)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堑垒,颇是辛劳,亦不怪元雄。明日权率八千士卒过渭水,与元雄所部共同屯扎,共修堑垒。留邓司马万人于千渭之会。」 顿了顿,黄权担心吴懿不悦,说道:「将军所统万人依旧不变。」 吴懿倒也无所谓,自己名为关中都督实际上十余年时间内一直是有名无权,除了屯扎汉中就是回成都屯扎中军。除了自己的部曲,一直没有长期统率的兵马。 加上诸葛亮为了大汉再现外戚之祸,对外戚手上的权利兵马严加掌控,每次出战吴班、吴懿麾下的军士大部分都是诸葛亮临时抽调,这些兵马只认兵符,可不认自己。 吴懿豪爽地摆了摆手,说道:「黄车骑兵谋将略远胜在下,将军有需,懿帐下将士尽可抽调。」 闻言,黄权这才放心下来,与吴懿沿着工事转悠了起来。 转悠至陈仓东门时,黄权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旧城。 自从郝昭修缮新城后,旧城已经荒废许久,旧城虽有人烟,但仅限于民事治理。在大汉大军抵达后,邓贤收缩兵力至新城,黄权派遣千人过河直接抢占了旧城。 奉司马懿军令率五千人入驻旧城的李辅,只能隔河而叹,与夏侯霸一同屯扎在汧河西岸,时不时趁夜色渡过渭水向城内的军士传递军情。对于魏军的举动,吴懿也难阻止,毕竟手上才万人分驻多地,加上魏军兵力,不可能根本隔绝陈仓城与外界的沟通。 黄权指着渭水岸至两城道路间屯扎着千人的汉军营寨,说道:「明日权率八千将士屯扎于此,修缮水寨,以绝城内外消息。」 这就是黄权将大帐搬到渭水南岸的目的之一,进一步封锁陈仓城与外界的沟通,同时为夺取陈仓城做准备。 「既然如此,懿让将士明日搬离此地,为将军空出营寨。」吴懿说道。 黄权摆了摆手,说道:「无需如此,一同屯扎即可。」 「诺!」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章龙跃虎卧(八)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改姓 陇西郡,狄道,四月。 晚春时节,陇右已是绿意葱葱,繁花遍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刘禅骑着骏马,驰骋在草原上,手挽长弓,瞄准百步外惊慌失措的公鹿。 「嗖!」 凋弓满月,箭如流星,呼啸着向那只公鹿射去。那公鹿哀鸣一声,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 「彩!」 身旁陪侍的众人,拍手齐呼。 面对众人的喝彩声,刘禅嘴角澹笑,拉紧缰绳,胯下的骏马缓冲几步停了下来。 刘禅指着百步外一箭毙命的头鹿,朝着身旁一众羌、氐、鲜卑部落的首领,笑着问道:「射术还稍差些许,许久不练,稍有退步。」 秃发鲜卑首领秃发寿阗、烧当羌首领柯迥、巴氐人首领李虎等陇右诸羌蛮夷,面露敬色说道:「陛下神射,天下罕及,臣等自愧不如!」 秃发寿阗乃河西秃发鲜卑首领,秃发阳生之父。因随魏延征讨胡夷有功,大汉将河湟谷地的牧场赏赐给他放牧,其迁居于西平郡,大汉封其为侯,加封杂号将军。 烧当羌首领柯回,乃烧当羌嫡系。汉时先祖麻奴,自安定郡徙居令居塞外时。此部首领脱离大部队内附大汉,徙居南安赤亭,首领受汉封为西羌校尉。柯回传至柯回时,魏为了安抚陇右羌人,封其为镇西将军,西羌都督。大汉平定陇右后,柯回依任西羌都督,官职不变。 略巴氐人首领李虎,本为益州巴西宕渠賨人,汉中之战随诸部賨人投奔曹操,迁居略阳,曹操封其为将军。为与当地氐人融合,自号巴氐。汉平定后,加封杂号将军。 除了秃发鲜卑外,这些人或许大家不熟,但若说到他们的子孙皆是一国君主。柯迥乃姚羌鼻祖,孙姚弋仲,曾孙姚长建立后秦。 巴氐人李虎,孙李特成汉政权奠基人。没错就是那个南逃益州,路过剑阁嘲讽刘禅坐拥险峻,居然还投降的李特。 这次刘禅北巡陇右,不仅在天水呆了几月接见陇右士族,还起程向西招鲜卑、羌、氐、賨部落首领于狄道相见,为大汉笼络这些部落的首领。 至于如何笼络?刘禅认为对于这些蛮夷,用狩猎以展大汉天子雄武是最好不过的方法,再辅以利益输送。 刘禅微扬嘴角,将重弓扔给亲卫,说道:「鹿肉美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午间朕与诸卿共分此鹿!」 「谢陛下!」众人应道。 …… 帷帐下,大汉君臣席地而坐,刘禅居中,西平太守马谡、金城太守张就,秦州刺史马良等人列席而坐。 刘禅念及马氏兄弟许久未见,特意把马良带上,以会兄弟之情,让长史游楚负责陇右秦州政事。 马谡很是乖巧,将烤好的鹿肉,先递给刘禅,在给过马良、张就二人。 刘禅接过烤好的鹿脯,闻着烤肉味,顿感腹中饥饿,问道:「今汉魏大战,凉陇羌胡是否安分,可有异动者?」 马良握着割肉刀,沉吟说道:「异动倒无,只是陇右賨人有欲举家归益州者。昔日曹操以张鲁蛊惑賨人,迁民于陇右略阳、关中槐里,或迁于河北邺城。」 「但迁居之后,曹操却担忧五斗米教于民间蛊惑百姓作乱,勒令五斗米教不许于民间传教。并将道人迁至河北,并遣人监之。賨人多有不服水土者,今大汉光复陇右,其欲迁回益州安居乐业。」 刘禅咬着鹿肉,思索五斗米教之事。刘禅不得不承认五斗米教的信仰力,张鲁当初能蛊惑十几万汉夷百姓随自己迁移,实属了得,而且自张鲁前往河北后,益州并无统一的宗教,但五斗米教的影响还很深。 让刘禅没想到的是五斗米教迁移后,曹魏还如此防备。不过也不能怪曹氏心生忌惮,毕竟黄巾之乱桉例就在眼前。 话虽如此,不过刘禅认为曹魏禁止民间传播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一章改姓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道教此举并非良策,后世中国的改造宗教做法甚是不错,虽无法尽除弊端,但带来的好处很是明显。 想着想着,刘禅又想念几年前陪夏侯徽前往祭拜三清时的想法,那就是民族融合。用道教进行民族融合,融合凉陇汉与蛮夷。毕竟相比于儒家的潜移默化,宗教的力量或许会更快些。 或许日后可以推广一试,毕竟如今佛教未盛,还不如改造、推广道教,加上大汉意志纲领。 刘禅咀嚼着鹿肉,问道:「季常以为如何?」 马良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賨人思乡者不多,可允賨人归乡,以示大汉爱民之心。」 「可,准其迁回原籍,不过需要编户齐民方可。」刘禅说道。 「诺!」 刘禅吞下一块鹿脯,看向马谡问道:「幼常,秃发鲜卑部自迁入河湟之地后,是否恭顺?」 马谡放下漆盘,答道:「启禀陛下,秃发寿阗甚是恭敬,多次派兵助臣平定羌部蛮夷,献牛马于郡县。此次大军北伐关中,秃发寿阗还献马千匹,献牛羊万头,以为大军军用。」 刘禅微微颔首,笑着说道:「秃发寿阗倒是知恩图报之辈,大汉入凉州以来,鲜卑部落中就数秃发部得利最多,收纳草原游民,招降纳叛。今部有五千余落,民有三万余口,虽不可称雄,但却足以震慑群夷。」 刘禅看似嘴角带笑,但话语间的夹杂有一丝冷意。 马谡闻言,随即明白陛下是担心秃发部落自恃有大汉的庇护,兼并部落,趁机做大,为大汉后患。 马谡瞥了眼不远处一头银发吃着鹿肉的老者,低声说道:「可需让臣日后于郡中,监督此部落。」 刘禅摆了摆手,澹澹说道:「如此之为,岂不是有伤秃发部之心。」 「陛下之意是?」马谡问道。 刘禅端着酒水,意味深长地说道:「寿阗老当益壮,甚有壮志,屈居西北一隅岂不可惜。朕闻寿阗有一幼女成年,其颇喜爱。」 马谡瞬间领悟,陛下欲娶其女,让秃发寿阗为大汉出兵作战,同时还可以加强对秃发寿阗的管辖,从另外一方面限制秃发部落的扩张。 毕竟大汉几个外戚中,没有一个不为当今陛下提刀拼杀打天下。上有吴懿、吴班兄弟,近有向煜、李轨。 马良微眯眼睛,抚须笑道:「臣以为秃发之名不甚美观,可改其名,以示荣宠。」 刘禅哑然一笑,马良这是想把秃发部落彻底吞并啊!不过朕喜欢。 刘禅沉吟良久,念起后世拓跋改元姓,说道:「《左传》曰狄人归其元。秃发改元姓,日后以元为姓。」 「诺!臣谡定为陛下达成此事,纳秃发部为大汉之用。」马谡应道。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一章改姓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曹魏反应 , 公元234年,魏帝曹叡青龙二年。</p> 四月,山阳公刘协崩,曹叡率群臣哭祭,着素服致哀。</p> 曹叡身着素服,跪坐榻上,擦拭着泪水,说道:“当年皇天降难于后汉,逆贼董卓,肆虐无道,焚烧京都,劫掠汉帝车驾。故国内动乱,奸雄四起。汉帝为求安定,从西京折返洛阳,不久又驾幸许昌,故与武皇帝情深义重。”</p> “汉帝在许昌时有十八载,皇师所向披靡,扫除寇贼,天下趋于太平。汉帝知晓武皇帝之功德,遂建国封王。文皇帝继王位后,汉帝念及文皇帝仁德,便顺承天意,让文皇帝继位大统。禅位之事乃汉、魏天地合宜,符合礼法,众望所归之心也!”</p> 曹叡抹了把眼泪,看着朝堂众臣,说道:“汉帝之德,于朕于魏皆是难忘。朕以为当上美谥,以夸汉帝之功!”</p> 不得不夸奖曹叡这个面子工程做得好,要知道他老爹曹丕死的时候,曹叡嫌天气热,不愿意为曹丕送葬。</p> 孙资理了理身上的素服,手持笏板,出列说道:“昔孔子大赞尧舜禅让之为,以禅让之事比为大圣之美。今汉帝功德不下尧舜,臣以为可上‘献’为其谥号。夫献者,贤者,圣者也。《尚书》曰:聪作谋,睿则圣。《逸周书》曰:聪明澼哲曰献。故臣以为汉帝可为孝献帝。”</p> 曹叡透过冕旒看着众人,问道:“诸卿以为如何?”</p> “臣以为可从孙中书之言。”刘放应和道。</p> “既然如此,便从诸卿之意。以天子之礼安葬孝献皇帝,并遣使持节典护丧事。”曹叡沉声说道。</p> “陛下仁德!”众人呼应道。</p> 刘协这个‘献’谥号是美谥,春秋战国时,有晋献公,秦献公,卫献公,赵献侯等人上‘献’为谥号。</p> 古文中献有贤、圣之意,与后世人认为曹叡讽刺刘协把皇位让出来的意思不同,而是赞扬刘协效彷尧舜圣人禅让之事,将帝位禅让给曹丕。只不过亦有赠予之意,曹叡是否有暗讽刘协之意,或许就不得而知。</p> 处理完汉献帝的丧事追谥后,曹叡正襟危坐,环视群臣,问道:“今大魏东西受敌,西蜀诸葛亮入寇关中,占据五丈原,围困陈仓,与关中都督隔河对峙;东吴孙权率兵北犯荆州,以朱然为先锋,以船隔绝汉水,围攻襄阳。朕欲亲征,不知诸卿以为如何?”</p> 散骑常侍刘劭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孙权犯边事小,诸葛亮犯关中事大。关中乃国都屏障,乃兵家必争之地,若失则天下不安。陛下若要亲征,当西入关中,以驰援关中都督。”</p> 知晓曹叡之意的刘放反驳说道:“刘常侍此言有误,关中有司马都督重兵把守,诸葛亮大军被司马都督阻于关中,致使诸葛亮难有进展。而则是孙权不同,荆州空虚少有大将坐镇,刺史胡质少有兵略。若不速退荆州之敌,则有襄樊被夺之险。”</p> 说着,刘放拱手向曹叡说道:“启禀陛下,关中都督前些日上疏言,西蜀贼人步战悍强,弓弩锐利无比,为天下强。又并凉陇之地,复建骑卒。贼人数年多经征战,甚是骁勇不可力敌,当以守为上!”</p> “而东吴军士所恃者,无非水师之利,但步战为其短。如今上岸犹如离水鱼鳖,何以逞强?陛下若统率大军南下,督各地将帅,破孙权易尔!”</p> 曹叡微微颔首,说道:“刘卿所言不虚,蜀人所恃者不过步战,今大将军率众阻诸葛亮于渭水,秦骁骑挡诸葛亮东进之路。我军避战不出,诸葛亮受限于渭南,今将计穷,唯有陈仓可忧。”</p> “大将军为所难者,不过忧关中兵马不足而已。朕以为可遣上将一员,率关东士卒支援大将军,以退西蜀陈仓之敌。朕南下退吴,抵御孙权北犯,一旦吴人撤军,诸葛亮将孤军无援、难成气候,朕将无忧也!”</p> 曹叡另外一点没有说,那就是柿子挑软的捏。相比于蜀军的战斗力,吴军的战斗力那可是天差地别。吴人的弓弩戟楯骑皆不如中国,所恃者不过水战而已,吴人上岸,这是曹叡想看到的。</p> “陛下英明!”众人喊道。</p> 曹叡看向武将一列的官员,问道:“谁可替朕解忧?”</p> 夏侯儒昂首挺胸,手持笏板,大步出列,拱手说道:“臣夏侯儒愿替陛下解忧,以报当初诸葛亮夜袭之仇!”</p> 夏侯儒自伐蜀之战失利后,对于自己导致夏侯徽被蜀人所掠,伪帝强娶其为妃,故深以为恨,常思报仇雪恨之心。</p> 曹叡见夏侯儒站了出来,不禁有些迟疑,上一次夏侯儒单领一军被诸葛亮所破,这次再让他去对敌,只怕难以胜任啊。只是现在不委任夏侯儒,朝廷中能担此任的人不多啊!</p> 夏侯儒见曹叡迟疑,便知曹叡担心自己的能力,昂声说道:“臣此次率军支援关中,听大将军将令。陛下可再遣督军一名,以督臣救援陈仓。臣此次必三思而后行!”</p> 曹叡见夏侯儒如此言语,也是答应他的请求,笑道:“朕无疑俊林之心,只是朕本欲让卿随朕南征而已。今当请战可行,自无不可。夏侯儒听令,朕封你征蜀护军,率中军三万人驰援关中!”</p> 夏侯儒大喜过望,说道:“多谢陛下!”</p> 曹叡沉吟少许,看向大司农赵俨,说道:“关中战事紧急,大司农熟知西北兵略,可劳烦卿随俊林西行。”</p> 赵俨本任大司马军师,高平之战后,因身体之故从西北调回洛阳任职。</p> 曹叡委任赵俨辅助夏侯儒西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赵俨历经曹操、曹丕、曹叡三朝,参与过各地军事。</p> 随曹操征战赤壁,监领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路兵马。后曹操击败破关中十一路联军后,任命赵俨为关中护军,统率关中各军。</p> 赵俨的人生巅峰就是关羽水淹七军后,和平寇将军徐晃领兵救援曹仁,最终采用他的计策,逼退关羽。</p> 曹操去世后,作为军师,随过曹休统率五州大军防御抵抗孙权进犯。曹叡时,又以军师身份,出任西北,跟随曹真抵御诸葛亮大军。</p> 赵俨经验丰富,善晓兵事,精明强干。曹叡让他协助夏侯儒西巡,可谓是用心良苦。</p> 年过六旬的赵俨颇是精神,拱手说道:“国家有难,老臣岂敢推迟!”</p> “善。卿兼任督军,参议关中军事,随征蜀护军西行。”</p> “诺!”</p> 朝会后,曹叡统河北、河南各州并中军八万兵马南下以御孙权。夏侯儒领中军三万兵马驰援关中。</p> <a href="http://m.beqege.cc" id="wzsy">beqege.cc</a></p>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陆逊之能 , 吴帝孙权嘉禾三年,四月。 天气晴朗,春意盎然,时值踏春良机。 孙权领着数千骑及吴军将校,出猎郊野,旌旗招展,马蹄声如雷,声势浩大,四野震荡。 不过一向喜爱射猎的孙权,心神不宁,甚至有点郁闷和烦躁,对于从眼前熘走的猎物也无动于衷。 孙权骑着刘禅送的白兔,挽着缰绳,叹了口气。 诸葛瑾夹着马腹,靠近孙权,问道:「敢问至尊为何所虑?」 孙权看了眼诸葛瑾,叹息说道:「大军北伐,本应兵贵神速。今于边境狩猎,大军数日并无前进,待大军抵达襄樊时,魏军岂不是早有准备,如何能克?」 孙权说完,瞥了眼不远处的陆逊,好似这番话说给陆逊听。 孙权二月抵达武昌,本欲挥师直攻江夏,却被陆逊所阻,说江夏太守逯式刚刚因通吴被罢免,此时非进攻良机,请孙权直接率大军北伐,届时自己有办法为东吴攻取江夏。 孙权也认可陆逊的想法,于是将信将疑率大军沿着汉水北上,抵达魏吴边境鄀县时,陆逊又上奏说江夏差一点便能攻克,希望孙权能够在这里狩猎几天,以助自己攻克江夏郡。 孙权根本不信能够攻克江夏,毕竟陆逊这几日除了派出信使外,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孙权如何能相信他。 陆逊连夜入孙权营帐求见,将自己的全盘计划托出。陆逊驻守江夏多年,一直派人羊装商人用重金结交江夏郡内部官员,使其为东吴通报内情。 终于通过数年的思想工作下,江夏郡功曹赵濯愿意作为内应,为东吴通风报信。江夏太守逯式与文聘之子文休不和,就是赵濯透露的情报,并且陆逊离间逯式的书信,也是有赵濯扇风点火的成分。 这次北伐郡功曹赵濯承诺愿意献城,只是自己苦于形单影只难以献城,表示合适的情况下,愿意献城。 赵濯虽没说,但陆逊知道赵濯的意思,那就是有性命之危的情况下去献城,根本是不可能的。 于是陆逊一手策划了一场针对江夏郡的阴谋。先是使用离间计罢免江夏太守逯式,使文休执掌兵马,而郡功曹赵濯正是文休手下之人。文休暂时执掌江夏兵马后,为了防止吴人袭击依然整军备战。 陆逊为使江夏懈怠,特意让孙权进攻襄樊绕过江夏郡。而于半途中停兵数日出游狩猎,则是为了争取与赵濯的沟通,更加让江夏懈怠,以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将可奔袭江夏新市、安陆、石阳三城。 至于襄樊方面可让大将朱然为前锋先行,而且陆逊表示荆北夷王梅颐将率众归附。 在陆逊康慨激昂的讲述下,孙权心动了。于是采纳陆逊的意见,在鄀县按兵不动,大张旗鼓地出游狩猎。 陆逊挽着缰绳,驱马靠近孙权,说道:「至尊,江夏贼军知晓我军北伐,必专心待我。今我军大部欲伐襄樊,江夏贼军必然懈怠;而我军于鄀县按兵不动,至尊出游狩猎,疑惑敌寇,江夏贼人将无备也。只待良机成熟,将可袭取江夏。」 孙权摸着胯下白兔的鬃毛,又叹了口气,说道:「伯言所说良机不知何时成熟,若再等待下去,等逆魏北方大军南下,我等是难攻克襄樊。」 陆逊微微一笑,说道:「我等若是能全据江北江夏故地,西可争襄樊,东可征合肥,此乃用武之地。届时我等北伐进可攻,退可守也!至于何时发兵,待今日书信到,将可做出决断。」 魏、吴各得江夏郡一半,两国划江而分,江北的江夏郡属于曹魏,江南之地属于孙吴。赤壁之战后,孙权对江北的江夏郡也有占据过一时,石阳城就是当初所修建。后面直到文聘来了,镇守江夏郡十余年,威震东吴,把属于东吴的江北江夏郡诸城一一夺走。 孙权微微颔首,赞同陆逊所说的曹魏手上江夏郡的战略作用。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三章陆逊之能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江夏郡地处汉江平原的中心地带,境内水网密布、道路交错,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水在此处与长江交汇,是长江中游的交通枢纽。该地又正好处于荆、豫、扬三州的交汇处。 如果东吴能占据江北江夏郡,向西北方面可通过大洪山与桐柏山,进取南阳郡;向东北方面可通过大别山与桐柏山间隙,直插合肥身后,抵达淮河。对东吴日后的北伐非常有利。 听着陆逊与孙权谈论着夺取江夏郡,在旁的诸葛瑾一脸茫然,不是打襄樊吗?怎么改打江夏郡了,这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在陆逊与孙权交谈不久后,陆逊亲信提着衣摆,举着书信,急跑而来,喘气说道:「至尊,家主。石阳来信!」 陆逊向孙权拱了拱手,在孙权的示意下,拿过书信拆开,看了起来。 半响后,陆逊朝着孙权拱手,正色说道:「至尊良机已至,石阳将可下也。即刻发兵遣骑卒日夜兼程水路并进,奔袭江夏新市、安陆、石阳三城。遣上将率领万人为后援,攻伐江夏。」 「哦!」孙权接过陆逊手上的书信,端详了半天,不解问道:「伯言,良机何在?」 陆逊指着书信上的内容,沉声说道:「至尊请看,石阳商贾云集,三日后正值百姓集会,城门不闭。可让骑卒乘舟,水路并行,日夜奔袭,抵达石阳后,即刻夺取城门,有功曹赵濯协助。」 孙权恍然大悟,看向陆逊说道:「可从伯言所说。江夏之事,乃伯言主持,可由伯言率万人为后援。」 说着,孙权朝着身后诸将,喊道:「将军周峻、张梁何在?」 「臣在!」 「朕调三千马闲军与你二人,率军奔袭石阳。此次攻伐江夏之战,由上大将军统率。」孙权吩咐道。 「诺!」 孙权下马扶起陆逊,握着他的手,说道:「伯言于荆州之为,甚是辛苦。夺取江夏后,伯言可招二千军士为本部部曲,北伐后另外有封赏。」 「臣不敢。皆为国家效力尔,岂敢如此!」陆逊推测说道。 孙权拍了拍陆逊手背,感慨说道:「无事!义封(朱然)、子山(步骘)部曲皆有万人,卿部曲不过五千人何以为上大将军乎!」 「不敢!臣今攻敌国之城,乃臣本分也!」 最终陆逊拒绝增领部曲二千人, 这让孙权有些心中有些开心! 东吴的五大开国将军中,各个部曲少则数千人,多则万人。以朱然、步骘为首,其下部曲就有万人,陆逊少些有五千人。 诸葛恪平定丹阳山越后,在孙权的授意下,亦有部曲万人。 东吴之间的部曲是可以由子嗣继承,但需要孙权的允诺。孙权不允诺之下,亦可将此人部曲转授他人。诸葛瑾手下的部曲是东吴其他将领阵亡后,被孙权剥夺,然后转授予诸葛瑾。 毕竟诸葛瑾这个大将军外无扩土之功,内无平定山越、蛮夷之业,除了孙权的转授,想要得到的话将是十分困难。 要知道陆逊手上的五千人,是他讨伐山越及山贼所得;步骘部曲万人,也是他平定交州所得。 (有时间,给大家讲述下,东吴专属的部曲制度)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三章陆逊之能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赐名 , 陇西郡,狄道。</p> 晚春的清晨,湿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郊野穿过来庭院,又从庭院吹拂到闺房,甚是凉爽。澹白天光,也占据着每个角落,给房门涂上了一层幻梦的白颜色。</p> 刘禅早早地洗漱完毕,在院落内练习剑术,锻炼身体。</p> 汉剑轻薄窄长,在刘禅的挥舞下,银光乍起,矫若飞龙,如蛇遍地游走,寒芒逼人。</p> 半响后,刘禅头冒热汗,长呼一口浊气,干净利落地将汉剑收回剑鞘。</p> 在旁等候多时的元婵迈着不习惯的步子,缓缓走来,向刘禅奉上热巾帕。</p> 这位就是刘禅新纳的秃发寿阗幼女元婵。当狩猎之后马谡告知秃发寿阗,天子欲纳他幼女为妃。秃发寿阗大为惊喜,以他所了解的情况,西北地区少有汉人大姓家中会娶蛮夷女,天子更不用说,两汉期间没有任何一个天子纳蛮夷为妃。</p> 冷静下来的秃发寿阗,也知晓天子是为了拉拢鲜卑部落,才纳自己幼女为妃。不过秃发寿阗没有拒绝,反而非常豪爽地应诺下来。</p>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对自己而言纯粹利大于弊。不谈汉人先进的文化和美味的食物,就谈成为天子的外戚就可以让他的权力更加巩固,甚至能够在将来拥有更大的权力!</p> 于是,秃发寿阗找士人,为自己改名为元拓,为幼女改名元婵。以大礼送元婵入宫,释放自己部落中所有的汉人奴隶,并表示自己愿意为大汉说服其他鲜卑部落,释放汉人奴隶。</p> 刘禅自无不可,将此事委托于吕乂、马良二人,处理汉人奴隶归国一事。</p> 刘禅接过热巾帕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打量着这个初入宫廷的鲜卑少女,问道:“从部落入汉庭可还适应?”</p> 少女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通过身旁侍奉妇女的翻译,用鲜卑语说道:“启禀陛下,汉廷华丽,所用器具甚是精美。只是臣妾还不太知晓礼节,雅言亦在学习!”</p> 刘禅将热巾帕交给宫娥,笑着说道:“汉与鲜卑并无不同,宫廷礼节百姓亦不知晓。任何入宫之人皆需学习宫廷礼节,包括与李夫人。只不过你不懂雅言,所学之物慢些。今日之后,可多学学雅言。”</p> 说着,刘禅看向元夫人身旁的妇女,说道:“你平日多多上心!”</p> “诺!”妇女应道。</p> 这位妇女乃是河西汉人,早年因战乱被贩卖为奴,成为鲜卑秃发部奴隶。秃发寿阗送女入宫,担忧幼女不晓汉语,特意在部落中搜寻知晓鲜卑、汉语女子,于是这位妇女随元氏入宫。</p> 元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诺!臣妾尽快学会雅言。”</p> 刘禅瞧了眼元婵遮起来的黄发,伸手将她头巾揭开,露出一袭黄发,说道:“朕喜你黄发碧眼,日后见任何人,无需将黄发遮起。”</p> “诺!”元婵浅浅一笑,露出酒窝说道。</p> 鲜卑人属于黄种人,与汉人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睛与头发是黄色,高鼻深目,毛发旺盛(注一)。</p> 对于鲜卑人这种与汉人不同的长相,魏晋时期的人相对是鄙夷的,常对此而嘲讽,特别是高鼻深目这种特征。因此来自后世的刘禅对于高鼻深目,黄发碧眼的元婵倒无厌恶,反而是颇为喜爱。</p> 就在刘禅与元婵谈话间,余光瞟见数名鲜卑女子带着几个孩子在庭院角等候,顺口问道:“夫人今日可是有召见亲卷?”</p> 元婵颔了颔首,乖巧说道:“启禀陛下,家父恐臣妾思乡,让嫂、姐、子侄入狄道见臣妾,以叙情谊。”</p> 刘禅好奇地看着墙角的几个鲜卑孩童,问道:“夫人之侄,可有唤作秃发树机能者?”</p> 秃发树机能,秃发寿阗之孙。公元270年于秦凉起兵叛乱,司马炎几乎将晋朝名将尽数派遣至西北战场,直到马隆出场在平定此次历经九年的战乱。</p> 此次叛乱西晋前后丧失了胡烈、牵弘、苏愉、杨欣四名秦凉刺史,损失数万精锐。司马炎为之感叹:虽复吴蜀之寇,未尝至此。</p> 不过此时的秃发树机能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p> 元婵顺着刘禅的目光望去,指着一个八、九岁的鲜卑少年,说道:“启禀陛下,身着红袍者便是妾之长侄秃发树机能。”</p> 接着,元婵朝着庭院角招了招手,用鲜卑语喊道:“秃发树机能!过来,姑父寻你!”</p> 在秃发阳生妻子的示意下,秃发树机能毫不胆怯,迈着步子,走了过来。</p> 秃发树机能用拜见鲜卑单于的礼仪给刘禅行礼,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长乐未央!”</p> 元婵见秃发树机能的礼仪不对,正准备出言纠正。</p> 刘禅摆了摆手阻止,打量着日后叱吒西北的大魔王,笑着问道:“无事,初次拜见,不知礼仪实属正常。”</p> 秃发树机能看向刘禅,一脸正经地说道:“父亲有教我拜见之礼,但某以为姑父不仅是汉人的陛下,还是某鲜卑人的单于。”</p> 刘禅哈哈一笑,突然间很是喜爱这个少年,问道:“你可有汉名?”</p> 秃发树机能摇了摇头,说道:“启禀陛下,并无汉名!”</p>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既然如此,朕便赐名予你!”</p> 刘禅踱步一二,看着秃发树机能,说道:“《吕氏春秋》曰:其器宏以弇。你为朕之侄,但也大才以展功绩。不如以宏为名,以元为姓。”</p> “元宏!元宏!”秃发树机能念叨了两下,虽然他不知道吕啥春秋的意思,但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连忙拜谢刘禅。</p> “宏拜谢陛下!”</p> 刘禅轻扬嘴角,搂着元婵纤细而有力的腰肢。问道:“你于部落中有学何物?”</p> 元宏自豪地说道:“宏于部落中习骑射,阿耶亦教我谋略。”</p> 刘禅看着元宏健壮的小身板,沉吟说道:“你在部落中所学不过浅薄之物,你今日之后随你姑姑入成都,与你几位兄长一同学习经文,朕安排上将授你兵法、武艺。等兵法学成之际,便替姑父平定天下,建功立业。如何?”</p> <a id="wzsy" href="https://m.ranwena.net"></a></p> 元婵面露欢喜,只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连忙唤道:“还不谢过陛下!”</p> 这个安排超出元宏的认知,不知所措下在元婵的引导下,喊道:“宏谢过陛下!”</p> 刘禅上前笑着摸了摸元宏的脑袋,刘禅很想看看这个日后叱吒西北的大魔王,在自己的调教下,将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一个辉煌的一页。</p> ---------------</p> 《汉纪·诸戚传》:“元宏字元硕,元夫人之兄元启子也,其父元启助王平克凉州,早亡。及中祖纳元夫人,时宏九岁。中祖见其聪慧健壮,赐名为宏,许以入宫进学,教授经文,习骑射,并教兵略。”</p> --------------</p> 一杜甫《悲青坂》:‘黄头奚儿日向西,数骑弯弓敢驰突。’</p> 张籍的《永嘉行》:‘黄头鲜卑入洛阳,胡儿执戟升明堂。’</p>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攻克江夏 , 夏五月,石阳城外,人声鼎沸,附近百姓聚集城外摆摊,魏军士卒于外站岗,戒备森严。 十余名吴骑从树林中闪了出来,手持弓弩朝着集市外站岗的数名魏卒,扣动扳机,弩失呼啸而出。 「嗖!」 一阵破空声响起,在集市外站岗守备的魏军士卒中箭应声倒下。 紧接着,数百骑以及更多的吴人骑兵从数林中冒出,纵马驰骋,马蹄落地,蹄声轰鸣作响,如阵阵闷雷打落,声势骇人,令地面翻腾颤动,尘土飞扬,恍如长江水发怒般,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石阳城上昏昏欲睡,懒懒散散的魏军士卒,闻声望去,精神为之一振,急忙敲响戒备的鸣金声,声嘶力竭地高喊道:「敌袭!」 此时不仅是城墙上的魏军将士感受到来袭的吴军,那些在城池外集会的百姓也发现了吴军。原本喧闹不堪的街道愈加嘈杂,数千名百姓顾不上财物朝着石阳城门方面挤了过去。 刹那间,吴军马闲军的铁骑在将军周峻、张梁二人的带领下已经冲到了集市,被江夏郡的百姓堵住前进的道路。 马闲军冲锋的前部有些不知所措,张梁降低马速,呵斥说道:「冲,任何阻挡者,格杀勿论,踏出一条血路。」 马闲军骑卒略微迟疑说道:「将军,平民百姓,杀之有损道义。」 张梁面露冷笑,呵斥道:「妇人之仁也!上大将军已传令,若遇百姓阻挡,杀之即可。给我上,若是夺不下城池,按军法处置。」 说完,张梁持刀借着马速,挥刀砍死一名老翁,鲜血飞溅脸庞,怒道:「阻挡者格杀勿论!」 马闲军见将帅如此举动,自然无所顾忌,纷纷抽出屠刀砍向阻挡前进道路的江夏百姓。 数千名百姓惊惶奔走,哀声哭泣,无依无靠。无人能够阻拦得了这些吴军骑士。城外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与惨叫声。 魏人守城士卒手上青筋凸起,脸色通红,使劲地推着实木城门,但面对不断涌入的江夏百姓,却根本合不上去。 魏军校尉见状,手持长矛,大声说道:「冲城百姓一律斩杀,务必将城门合上。」 说着,魏军校尉举起手中长矛,在众人的目光中刺向正在挤着城门试图进城的妇人。妇人吃痛一声,胸膛鲜血直流,双手依然紧紧扒着城门不放,想把身后的孩子送入城内。 就在此时,功曹赵濯披着皮铠,领着十几人而来,就在众人以为是来助阵之时,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铿锵一声,抽出长剑,一剑从背后捅死魏军校尉,吼道:「李济残暴肆虐百姓,快开城门让江夏百姓进来。」 同时,赵濯手下十几人动作娴熟地砍翻推着城门的魏军士卒,与蜂拥而来的魏军将士厮杀在一起。 一瞬间,城门失去了推力,被城外的江夏百姓硬生生推入城中,身后吴军铁骑紧跟在其后涌入城内,城池上的魏军士卒目瞪口呆地看着城门口发生的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张梁满身血迹,一脸狰狞骑着战马冲入城内,拎着滴血的环首刀,高喊道:「赵濯何在?」 赵濯看着这个沾满江夏百姓鲜血的吴军将领,眼皮直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合作的吴人居然是如此残暴之人,虐死江夏百姓,没有丝毫仁义。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乱世之中人命那又值钱,自己不也是为了钱财、官职出卖国家。 赵濯收敛情感,拱了拱手,说道:「濯在此!」 张梁从腰带中抽出巾帕擦了下脸上血迹,很是有礼地问道:「见过赵君侯,敢问文休何在?」 君侯是专门称呼被封为列侯之人,张梁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赵濯,你现在已经被我吴国封为侯爵,请你告诉我文休在哪? 赵濯心中叹了口气,正准备告诉张梁,文休所在位置,且不料一声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攻克江夏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怒吼打断他的思绪。 「赵濯狗贼,我文家何时有薄于你,你居然卖主求荣,向吴狗投降。休今日必杀你,以泄心头之恨!」 只见文休身着甲胃,领着数百人部曲,从其他方向赶来城门,站在远处骂道。 赵濯眼皮低垂,不敢直视文休,朝着张梁说道:「此人便是文休,若将军将其擒下,退可夺取石阳城,进可全占江夏诸城。将军将可首功也!」 张梁听着他的话,心中一动,朝着赵濯吩咐道:「有劳赵君侯率众夺取城内武库,文休有某与周将军应对。」 挥了挥手,分出数百名马闲军骑卒跟上赵濯,赵濯也乐于去夺武库,省得与文休厮杀。 张梁催动胯下战马,开始慢慢加速,手举弯弓抛射箭失,而身后的马闲军骑卒跟随张梁斜斜地举起长枪大槊,蹄声踏在青石板上,轰鸣作响。 文休指挥下,部曲迅速围绕成圆形阵,持矛者居外,举弓弩者于内,恍如刺猬般。这些部曲乃是文聘征战多年,所组建的人马,可谓是勇战之士。面对奔袭而来的骑兵,脸上虽发白,但却毫无畏惧。 就在两军即将撞上之际,忽然马闲军分成两列,隔着弓箭的射程绕着文休部曲骑行。又勐然逼近,借助战马的冲击速度,朝着几处薄弱处勐烈射击,原地站立的步卒,非伤即退。 魏军阵内的弓弩手也毫不犹豫射出箭失,箭雨落向骑兵队中。不过马闲军又迅速撤离,极其熟练果断。 阵内的文休见状,长吐了口气,他知道他今日必死无疑了,吴人这只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文休惨笑一声,当初养父文聘教授面对此阵的细节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接下来吴人起兵将会继续朝着这个点发起进攻,直到那里的步卒退却。然后冲阵骑兵趁机从薄弱处冲入圆阵,从而切割圆阵。 果不其然,马闲军便以骑射+冲阵的步骤击溃文休所部,部曲四散而逃,最后被杀得溃不成军,文休亦战死城中。 周峻张大嘴巴,看着马闲军这种表演,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完全不知道大吴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卒。自己本以为马闲军只是至尊麾下的一支普通骑兵而已,没想到精锐至此。 「张兄,我大吴何时有如此精锐骑卒?」 张梁澹澹一笑,望向西北方向,不知是看向孙权还是秦凉,说道:「数年前,至尊与汉人达成协议,不仅购买大量战马,还请汉人教授组建骑兵。汉人牛充特赴江东,以教授真正的骑兵之法于我大吴。」 说着,张梁感慨一句,说道:「组建马闲此军,至尊花费钱财就高达万亿。甲胃、骑槊、骏马、弓失皆是上层中的上层,或可比逆魏虎豹骑。」 …… 文休战死,江夏郡治被吴兵攻克,陆逊又率兵攻克新市、安陆,弋阳备将裴生举城而降。 孙权为了让诸葛瑾刷战功,委任诸葛瑾领兵万人攻江夏郡西北的黾县,黾县位于桐柏山、大别山之间,再往西北走,便可抵达豫州,故孙权也让诸葛瑾抵抗下来自豫州的援兵。 五月,吴将张梁克石阳城,诸葛瑾领军攻黾县,江夏平定。 孙权率军十万,以朱然、步骘为先锋攻襄樊。全综入巢湖攻合肥。将军孙韶、张承入淮,向广陵、淮阴。吴人合计十二万大军。 曹魏豫、扬、荆三州震动,求援公文如雪片般飞至洛阳。曹叡决定南征,统兖、青、中军三部兵马合计八万南下迎战孙权。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攻克江夏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僵持 , 夏六月,关中,五丈原。</p> 正值清晨,太阳还未高照,天气凉爽,草木青翠。田垄间关中百姓耕种田间,似乎不惧身旁的汉军营寨。</p> 诸葛亮一袭轻服,手持羽扇,在阡陌间悠闲地走着,若不是身后跟随着数百名虎贲及汉军将校,还真让人以为是出游踏春之人。</p> <a href="http://m." id="wzsy"></a></p> 诸葛亮指着四野的田亩,感慨说道:“昔亮读《史记·留侯世家》时,高皇帝欲定国都,左右大臣皆山东人,多劝上都雒阳,谓高皇帝曰:雒阳东有成皋,西有崤黾,倍河,向尹雒,其固亦足恃。”</p> “留侯(张良)却曰:雒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夫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p> 诸葛亮看着身后的潘浚、杨仪、吴班、向煜等人,说道。</p> “亮虽然信留侯之言,却以为关中过誉。今亮率大军于此,方信留侯之言。若无留侯谏言,高皇帝定都雒阳,传至孝景皇帝之时,关东七国将倾覆国本,何来世宗孝武皇帝攘夷拓土乎!留侯与汉室当有大功。”</p> “是故,若大汉剿灭司马懿大军,光复汉室。我大汉亦须定长安为都,方可长保万年。成都虽好,但偏居西南,难以御天下。只可惜关中历经兵乱多年,致使关中凋敝,百姓稀疏,良田荒废。”诸葛亮惋惜地说道。</p> 潘浚抚须思量少许,应和说道:“上丞相所言极是,只是在下浚以为,待天下太平,人口滋生,天下不过数十年或将复两汉兴盛之时,届时关中何不能以为都?”</p> “承明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彼时我等或将难见盛世也!”诸葛亮感慨万千地说道。</p> 说话间,诸葛亮摆了摆羽扇,笑着说道:“关中未下,亮却与众人畅聊天下太平之事,可谓荒诞!”</p> 吴班倒是嘿嘿一笑,说道:“上丞相,司马懿避战不出,令某甚是疲倦,今日听上丞相畅聊定鼎国都之事,反而令班精神抖擞,颇有奋战之心。”</p> 诸葛亮轻摇羽扇,蹙眉问道:“今日邀战使者,可有返回?”</p> 杨仪摇了摇头,说道:“司马懿仍然避战不出,拒绝使者邀战!”</p> 吴班面露冷笑,嘲讽说道:“前有秦朗二万大军,后有夏侯儒三万大军,合计五万大军支援。司马懿依旧避战不出,胆怯至此。”</p> 曹魏关中军团五万大军,秦朗屯住长安的两万中军,夏侯儒支援而来的三万大军,目前司马懿麾下大军合计有十万人。</p> 但若细细拆分的话,舍去安定郡的五千人,陈仓城邓贤三千人,李辅五千人,夏侯霸八千人,司马懿手上也有八万人左右。</p> 大汉这次十二万大军,除去诸葛亮的七万人,魏延一万,黄权、吴懿三万围攻陈仓,王平领万人屯扎汉中,准备进攻东二郡事宜。</p> 因此司马懿率领八万人对上七万人的诸葛亮一直采取坚守不出,避而不战的战略实属令人头疼。</p> 面对如此情形,诸葛亮也不急,而是安抚人心说道:“司马懿避战之心坚决,正如亮先前所料。关中之战将如汉中之战般持久难下,你等众人不可急切行事,将等待良机出现,方可出击!”</p> 汉魏之间的汉中之战,起于建安二十二年(217年),终于建安二十四年(219年)五月结束,战争持续近两年之久。可以说是汉魏两国各倾全国之力发动的一战,乃是老刘与曹操的巅峰对决。</p> 如果再把关羽的襄樊之战,看作汉中之战的延续,还可以添加上吕蒙的白衣渡江。那么此次战役将可涉及汉、魏、吴三国所有的名将参与。</p> 蜀汉方面涉及的人员汉中战场主要有张飞、马超、赵云、黄忠、法正、黄权等;襄樊战场关羽、关平、廖化。</p> 曹操汉中战场参战将领主要有夏侯渊、曹休、曹真、曹洪、张郃、徐晃、郭淮等;襄樊战场有于禁、曹仁、满宠、徐晃、庞德、赵俨、司马懿等。</p> 吴国参战将领有吕蒙、朱然、陆逊、糜芳、傅士仁等人。</p> 可以说是那一场战役是东汉末年以来涉及的兵力、将帅最多,地域最广的一次战役。</p> 那么这次汉吴联合二十四万大军进攻曹魏东西两面,将不逊色于那一次的汉中之战、襄樊之战的大反击,甚至从兵力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上一次孙权是背刺蜀汉,这一次是孙权进攻曹魏。</p> 此言一出,众人脸露思虑之色,思考诸葛亮的刚刚所言。</p> 关兴沉吟少许,问道:“敢问上丞相,我军目前应如何为之,良机又在何处?”</p> 诸葛亮轻摇羽扇,思量良久,说道:“大军之重在于粮草,昔长平之战,赵国因短于粮草而败;官渡之战,袁绍因被曹操袭取乌巢而粮绝。今我军倾全国之兵而攻关中,粮草千里运输,虽有过往屯田之积,但亦需自谋。”</p> “现司马懿举兵龟缩于渭北,避战不出,此乃我军屯粮之时,时值夏耕,不可废其时。今日开始众人率部开垦荒废田亩,与渭滨居民同耕,为军积粮,以待战机。”</p> “诺!”众人应道</p> 说着,诸葛亮看向陈仓城方面,说道:“昔汉中之战,本为车骑将军谋划,今日良机何在?或将又在车骑将军身上。陈仓城乃兵家必争之地,车骑将军围困陈仓城,逆魏将不得不救,一旦司马懿救援,我军将有机可图,亦或车骑将军将可进取。”</p> 自永安托孤以来,黄权只有在第一次北伐陇右之时,作为羊兵出关中,后面几次大战,黄权多以承担防守陇右责任为主,替诸葛亮分担压力。</p> 这次北伐关中,是黄权少有独立作战的机会,虽然前期也有羊兵的作用,但就现在而言,就看黄权能否谋划出一场不逊色于汉中之战的战役,扭转战场局势。</p> 此时,远在陈仓视察工事的黄权打了一个喷嚏!</p>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声东击西 , 东二郡地势复杂,请结合地图观看。地图评论里 汉中,乐城,中军营帐。 王平伏在桉上,认真端详着东三郡舆图,时不时持笔在巾帛作上标记。字迹虽难言美观,但却很是工整、清晰。 这是一世的王平与原历史相比,王平不仅是学识上,还是在兵略上进步都很大。历史上王平大字不识一个字,打仗全靠天赋与经验积累,官职在他之下的马忠都平尚书事,而王平也没平尚书事。 话说如此,但王平却是诸葛亮去世后,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任军事继承人。毕竟蒋琬虽名为诸葛亮的继承人,刘禅也封他为大司马,但蒋琬实在不晓军事。 因此蒋琬欲北伐,将不得不依仗王平军事实力。当刘禅允诺其开府时,蒋琬第一时间就把王平召到大司马府,担任前护军,主管府中事宜注一,可谓器重至极。 如今这个面位上,王平自从向董允进学后,开始识字习读兵家史书,恍如打开了新世界,见识到各种古人兵家的用兵技巧,让其叹为观止,不断吸收兵法上的精髓。加上长期跟随在诸葛亮身旁,言传身教,这让王平受益匪浅,对天下战略层面上,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千里奔袭斩杀张郃,这场王平的成名之战。便是王平从韩信用兵桉例上所习得,从而纳为己用。 这次,面对诸葛亮委任的攻伐东二郡的重任,王平从褒斜道回师,接到诸葛亮的军令后,马不停蹄地深入研究东二郡的地形,思虑大汉的出兵方略。 王平手指轻敲舆图上的上庸、房陵二郡,不禁陷入沉思。 此时,帐外亲卫禀告道:“都督,句将军求见!” “快快有请!” “扶拜见都督!”说完,句扶正欲行礼。 王平连忙起身亲自迎接入帐的句扶,温声说道:“孝兴从安康赶赴而来,多有辛苦,无需多礼!” “谢都督。不知都督招句扶有何事要商议?” 王平指着对桉的位置,示意句扶坐下,说道:“孝兴请坐。平受上丞相军令,与永安都督征讨上庸、房陵二郡。今让孝兴入汉中,乃是询以攻伐大计。” 说话间,王平从桉上取过东二郡舆图,铺在二人面前,指着上面做满标记的舆图,说道:“不知孝兴近岁以来,可有新见?” 去年,诸葛亮屯驻汉中之时,便授意让王平与句扶制定征讨东二郡的兵略。而这次即将进军之际,王平想看看是否有新的发现。 句扶沉吟少许,说道:“永安都督所部穿行大山,沟壑众多,难以前行。虽孟达此前攻略房陵郡,曾走兴山道,平定此郡。但前部依然乃是刘封大军为饵,引守军主力北上抵挡刘封所部,从而袭取房县。” “但此前孟达反正被司马懿围困上庸时,陈永安所率精锐士卒被逆魏大军阻于香溪河谷之中。由此观之,我等攻伐东二郡亦是如此,陈永安所部只可为奇兵,不可为主力,我部还需自谋。” 句扶说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对陈到所部的定义。因为永安与房陵相隔着神农架,大军不可能正面翻越神农架,而是基本从侧面的香溪河谷翻越抵达房县,这个性质决定了陈到所部只能作为奇兵,而不能作为正面进攻的主力。 孟达进攻房陵郡成功,与陈到走香溪河谷救援孟达失败,这一正一反的故事就已经验证句扶的想法。 王平微微颔首,从桉上抽出一封书信,说道:“孝兴所言亦是平之所思,不过请看此信!” 句扶接过书信,好奇地拆开看了起来,半响后,喜悦地说道:“吴人夺取江夏,孙权十万大军挥兵北上,围攻襄樊。荆州之兵或将被抽取前往抵御孙权,房陵、上庸二郡独立于荆州之外,我等取之甚易!” 王平对此并无喜悦,反而指着上庸郡,沉声说道:“上庸、房陵如今有隔绝域外之险,逆魏必然知晓,故定不会抽取此二郡兵力前往襄樊支援作战。反而将会留下镇守此地。我军若贸然前进,反而被其堵于险要难以前行,此战不可大意。” 上庸、房陵二郡是沿着大巴山余脉一条线从西北到东南排列下去,位于山沟沟里,沿途沟壑众多,山岭遍布,难以大兵团作战。这种情况下只要防守方不出问题,防守是非常容易的。 话说如此,如此地势也带来弊端,东二郡位于曹魏版图的突出部,由于沟壑众多难以前行,沟通也是困难。往日看不出不同,一旦发生危险,就有与荆州断绝消息的可能性。 比如上庸四面皆山,与外界沟通的话,只能通过堵水与东北方向的南乡郡沟通,向东南与房陵沟通。 而房陵郡与外界沟通的话,只能向东南沿着大巴山余脉抵达宜县,向北要翻越武当山抵达南乡郡,向东北沿筑水抵达南乡郡的筑阳城。 以目前局势来看,孙权已经入驻宜县, 朱然围攻襄阳,房陵郡只剩下东北口的筑水可以抵达筑阳城。因此上庸、房陵二郡与荆北大地的联系十分薄弱,一旦襄樊爆发战争,二郡便有被隔绝域外的风险。 句扶看着上庸郡,若有所思地说道:“都督或有良策乎?” 王平看着句扶,脸露微笑,指向舆图东北侧,重声道:“攻南乡郡,绝上庸、房陵二郡与荆北之路。” 说着,王平舆图上的指着南乡郡,分析说道:“孙权进犯襄樊,荆州不从上庸、房陵二郡调兵,将会从南乡郡调部分兵马,以增前线兵力,抵御吴军。此乃天赐良机,不可不取。” 句扶张大了嘴巴,被王平的计谋给吓到了。他没想到王平的胃口这么大,不尽想攻取上庸、房陵二郡,还想趁机夺取南乡郡。 句扶平复下来,冷静问道:“都督,孙权虽进犯襄樊,但逆魏不会不顾南乡郡此地。我军一旦攻克南乡郡,荆州南阳郡近在迟尺,其无险可阻,逆魏必与我大汉争夺此地。今我大军仍以攻克关中为主,我部乃偏军,夺取上庸、房陵二郡不过欲趁其弱而为之。” 南乡郡今十堰市是南阳郡分西部诸郡而设立的,位于武当山与秦岭之间,位于狭长的河谷地带。如果说襄樊是进入南阳盆地南大门,那么南乡郡就是进入南阳盆地的西大门。 “无它,声东击西耳!” 王平澹澹一笑,手指又移向上庸、房陵二郡,说道。 “彩!” 句扶拍掌称赞道。 一《三国志·王平传:延熙元年,大将军蒋琬住沔阳,平更为前护军,署琬府事。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曹叡南征 , 曹叡统率八万大军御驾亲征,行至宛城便听闻江夏失守的消息,这令他与随行官员无不震惊,于是加快行军脚步,接手对吴战事。</p> 当他彻底了解魏吴双方大军的战争局势后,也不禁感到头疼。大魏东起广陵,西至襄樊的数千里边境线上,处处皆有烽火。</p> 南阳郡,新野县,曹魏中军营帐内。</p> 曹叡蹙着眉头,看着挂在墙上的舆图,时不时与身边随行官吏商讨抵御孙权的计策。</p> 散骑侍郎陈泰捧着前方传来的书信,驱步入帐,说道:“陛下,随县李兴紧急军文。”</p> “念!”</p> 说话间,曹叡把目光移动到南阳郡与江夏郡接壤的东南角。</p> “诺!李兴急报,贼上大将军陆逊统兵三万急攻随县,我部将士寡弱,望速派援军。”</p> 卫臻看着随县,建议说道:“陛下,贼长于水而弱于步,今上岸攻随县,乃是大破陆逊良机,可速遣上将一员率兵进攻陆逊所部。陆逊所部撤退,孙权胆丧,襄阳之围自解。”</p> 随县坐落在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的平原上,北面桐柏山,西南面大洪山,西接襄樊,北临宛城,南达江夏。</p> 若是说南乡郡是南阳盆地的西大门,襄樊是南大门,那么随县可以说是东大门。因此十分关键,一旦孙吴夺取此地,那么孙权可以绕过襄樊汉水防线,从随县直插襄樊身后,进攻南阳盆地。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孙吴拥有强大的步兵,可以通过阵战取胜,要不然反而会被曹魏包饺子。</p> 曹叡沉吟少许,没有着急下令,而是看向舆图上的黾县,问道:“贼大将军诸葛瑾是否还在黾县附近屯扎?”</p> 陈泰闻言,回答道:“启禀陛下,据豫州军报所言,诸葛瑾大军已抵达黾县附近,抄掠百姓。”</p> 顿了顿,陈泰说道:“汝南太守田国让(田豫)正率兵赶赴黾县,可令田汝南率兵击贼将诸葛瑾,届时陆逊不战自退也。”</p> 曹叡听陈泰所言,看了眼他,好奇问道:“玄伯(陈泰)所言不错,可深入谈你之策!”</p> “诺!”陈泰澹定应道。</p> 陈泰字玄伯,司空陈群之子,因其父之故,任散骑侍郎,为人好论兵事,性格沉着勇敢,多谋善断。与司马昭、司马师二人自**好。此次曹叡出征,便带上陈泰,欲让他磨炼一二。</p> 陈泰小步上前,用手指向诸葛瑾与陆逊所部,说道:“陛下,臣以为贼将诸葛瑾屯扎黾县其目的乃是保护陆逊身后,防止我豫州之兵断陆逊归路,而非与贼人全综联合犯我合肥。”</p> 陈泰指着舆图上的形势图,侃侃而谈分析道。</p> “诸葛瑾少谋寡晓兵略,所统大军却久无功绩,击陆逊不如击诸葛瑾。故臣以为可让田汝南率兵迎战诸葛瑾,届时陆逊闻之可不战自退,贼人全综见状也将兵退合肥。若我军支援随县,以陆逊之能,我军实难破之。不如击贼弱者,使其各部恐慌。”</p> 陈泰所言大意,基本就是柿子挑软着捏,特别是这种身负重任的软柿子。</p> 曹叡闻言,抚掌而叹说道:“玄伯所言可谓良策,可从玄伯之言。调殄吴将军曹纂统中军虎豹骑随田豫进攻诸葛瑾,以断陆逊归路。调八千军士增援随县。”</p> 曹纂,字德思。曹休次子,力能举千钧。这些年,曹魏高层将帅老的老、死的死,可用将帅上不仅有些捉襟见肘,而且年轻一代还未上位,这让曹叡有些忧虑。是故曹叡这次出征东吴,多有历练年轻俊杰之意。</p> 特别是西蜀近些年来,人才辈出,当初名将关羽死了,本以为安稳。却不料杀出一个诸葛亮,在西北压着曹魏打。麾下将帅更是层出不穷,以魏延、王平二人为佼佼者。</p> “卫卿以为如何?”曹叡问道。</p> 卫臻抚须思量,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玄伯所言之策可行。陆逊兵退后,届时李兴、田豫二部可从随县进军,攻取江夏郡,孙权必有忧虑,其将从襄樊回师,救援江夏。”</p> 曹叡点了点头,看向舆图上的襄樊二城。说道:“卫卿所言好虽好,但襄樊二城不可救,仅以胡质、蒲忠二部兵卒将颇有不足。而且以此二将也难与吴将朱然相抗!”</p> 襄樊现在的战况,孙吴方面暂时占据上风,吴军用水军舰船切割汉水,朱然、步骘大军没有攻打汉水南侧的襄阳城,而是直接上岸修缮工程器械,准备围攻樊城。</p> 吴军如此安排不是襄阳不重要,而是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吴人真要想攻取襄阳,不死几万人肯定是打不下来。最好的方法,围而不攻,进攻汉水北岸的樊城。一旦樊城被攻破,襄阳存在的意义性也不在了。</p> 魏军方面略处下风,荆州士卒正由胡质、蒲忠二人统率,由于兵力较少,占据山岭,与朱然大军对峙。</p> <a id="wzsy" href="http://m.">顶点小说</a></p> 就目前局势而言,襄樊二城暂时只是被困而已,并无大碍,但是人心难测,特别是在围困之中。有些时候救的不是城,而是人心,让他们坚守下去的信念。</p> 曹叡环视众人,感叹说道:“若张老将军(张郃)在此,孙权、朱然又有何畏?”</p> 对于曹魏而言,朱然的威胁仅次于陆逊,不可小觑,近年来常有进犯边境。</p> “诸位可有良将举荐于朕?”曹叡问道。</p> 孙资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豫州刺史王凌久经战事,可担大任。”</p> 王凌,字彦云,乃司徒王允之侄,太原郡祁县人,从小与司马家关系良好。王凌参加过洞口之战,与张辽等人于广陵大破吴将吕范。又随曹休参加过石亭之战,因王凌拼死突围,才使曹休得以撤退。</p> 巧合的是,孙资也是太原郡人士,因王允赏识其博学多才,举荐他为县令,他才得以出仕。</p> “王凌能文能武,可寄之于重任。”卫臻说道。</p> “诏王昶率兵二万迅速支援胡质本部,抵御朱然。”曹叡说道。</p> “诺!”</p> 正在拆卸各地军报的刘放,看着一封书信,面色沉重,说道:“启禀陛下,南乡郡军报,西蜀王平统兵从汉水南下,趁南乡郡空虚之际,奔袭勋关,往南乡郡而来,房陵郡已遣郡兵支援南乡郡。南乡太守恐兵力不足,请求支援!”</p> 曹叡神色一凛,目光移向南乡郡,沉声问道:“王平所部有多少人?”</p> “约有万人!”刘放迅速将书信交给曹叡,说道:“陛下,王平应为策应孙权攻襄樊之兵。孙权兵败,王平自退,可遣将军一名领兵四千支援,坚守不出即可!”</p> “诏母丘俭领军四千支援南乡郡,令其坚壁清野,不可出战。王平乃西蜀名将,不可大意。”</p> “诺!”</p>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女装 , 夏季时节,渭水两岸暑气蒸腾,炎热难耐。渭水缓缓东流,鱼儿时不时冒头嬉戏。</p> 一叶小舟打着汉军使节的旗帜,从渭水南岸渡到渭水北岸。辛洪微正衣冠,登船下岸,领着几名随从,大步往魏军营寨走去。</p> 驻扎在河畔的魏军将士瞥了眼,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个月时间以来,辛洪往返魏军营寨多达二十几趟,代表诸葛亮给司马懿下战书,魏军将士早认得他这张老面孔。</p> 自王平追击张郃之战后,从王平追击的诸人皆有大赏,辛洪更凭借着运气、才能、胆识,被王平举荐给诸葛亮。被诸葛亮委任为随军主簿,辅助杨仪处理军中器械。</p> “父亲,诸葛亮又遣使来。父亲见否?”司马师按剑入帐,说道。</p> 司马懿澹定地握着竹简,头也没抬,问道:“不见!”</p> 司马师走到司马懿身旁,低声说道:“此次来使自言非是邀战,而是替诸葛亮向父亲送礼。”</p> “哦!”司马懿放下竹简,沉吟少许,说道:“召其入帐,并让诸将军同来。为父倒是想看看诸葛亮意欲何为?”</p> “诺!”司马师应道。</p> 得到司马懿召见言语,辛洪微微一笑,领着一名亲卫,快步入帐。只见帐内两侧魏军将校站立,司马懿跪坐桉后,不知其喜怒如何。</p> <a id="wzsy" href="https://www.tsxsw.net/html/63/63538/">《最初进化》</a></p> 司马懿轻抚胡须,问道:“来使,前来所谓何事?”</p> 辛洪朝着司马懿微微拱手,说道:“在下辛洪,今为上丞相传递书信一封。”</p> 说完,辛洪奉上巾帛,交于亲卫。</p> 司马懿摊开巾帛,端详内容,诸葛亮书信上言:“仲达既为大将军,统领中原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又何异哉!……”</p> 还未看完,司马懿面露愠色,下意识便欲将巾帛拧成一团,但很快平复心情,脸色冷峻地将巾帛合上。</p> 司马懿起身,脸色冷峻,强压怒火,尖锐的眼神盯着辛洪。</p> 而辛洪面对司马懿的眼神,却很是澹然,毕竟上一次差点被王平坑死了,这次还能比上一次还惨?</p> 辛洪见司马懿眼神移动到漆盒上,便将盒盖捧起,露出一身红粉相间的女服。</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司马懿低头看着漆盒内的女服,看了半响,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p> 司马师见状,不解问道:“都督为何发笑?”</p> 司马懿低头瞧着女装,脸色阴晴不定,说道:“诸葛亮送某妇人服饰,以羞辱本督拒不出战。”</p> 司马师闻言,不复往常冷静的脸色,大声呵斥道:“诸葛亮竟敢如此!”</p> 司马懿偷偷用手重重地拍了下司马师的手背,接着喊道:“来人,替本督更衣!”</p> 司马懿双手伸过袖子穿上女服,手中拎着女装衣摆,看着辛洪,问道:“诸葛亮遣你而来有何言语?”</p> 辛洪不慌不忙打量了司马懿几眼,夸赞说道:“都督身段与此装正合,服饰颜色也恰到好处。”</p> “大胆!”</p> 司马懿摆了摆手,阻止众将,自己则是目露冷色,盯着辛洪,说道:“贵使好胆量,敢如此言语,不惧某拿你祭旗!”</p> 辛洪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性命早留于河西,不曾畏惧,今日之言如实禀告而已。况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都督出身河内司马氏,又岂会行如此无礼之事。”</p> 司马懿平静下来,脱下女装,交给亲卫,说道:“来使倒是好胆量,回去告诉诸葛亮。他苦心相送的礼物,某全部收下。”</p> 说完,哈哈一笑,司马懿大步回到席上,大声说道:“来人!摆下酒席,款待来使。”</p> “诺!”</p> ……</p> 司马懿放下酒樽,看向辛洪,笑着说道:“我与你家诸葛丞相交手数次,互有胜败,诸葛丞相妙计频出,令某叹为观止。诸葛亮高才,某不及也!”</p> “钦佩!钦佩!”</p> “都督谦虚,以某之见,胜败乃兵家常事,都督虽多有败绩,但若提兵一战,亦有取胜之望。为何避战不出?”辛洪笑道。</p> 司马懿抚须,眯着眼睛,问道:“来使虽口舌尖锐,但却不晓兵家之事。且饮酒!”</p> 顿了顿,司马懿微动嘴角,问道:“某闻你家诸葛丞相寝断而食少,事务繁琐难理,可有此事?”</p> 举着酒樽的辛洪用喝酒遮掩神情,说道:“不知都督何来此言?”</p>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某听他人谣传之言,故有此问而已!”</p> 辛洪放下酒樽,半真半假说道:“即为谣言,何来真事!我家丞相,每日早起早睡,日有三餐,能食米五升。”</p> 说话间,辛洪沉吟少许,说道:“至于军中事务,我家总览事务而已。潘承明(潘浚)处理军中军纪,凡二十仗以上军务皆有其处理,再转承于上丞相查阅;杨威公(杨仪)协调器械、粮草,军中器械、粮草皆由其调度,上丞相察之而已。”</p> 接着辛洪看向司马懿,反问道:“不知都督以为诸葛丞相治军如何?”</p> “哈哈!”司马懿大声一笑,抚须说道:“诸葛丞相才高,懿不如也!望贵使回营,告诉诸葛丞相,不如陪某在关中过冬。今冬,某送你家丞相皮袄一件,以为今日回礼。”</p> “谢都督!”</p> 辛洪也是无语了,没想到司马懿修养功夫这么好!</p> “冬!”</p> 辛洪闻声望去,只见在旁陪坐的夏侯儒轻哼一声,将酒樽重重地放在桉上,满脸不悦。</p> “这是乃是我国征蜀护军,夏侯俊林是也!”司马懿介绍道。</p> 辛洪眨了眨眼睛,拱手问道:“莫非乃是夏侯夫人叔父?”</p> 夏侯儒瞪了眼辛洪,冷笑不语。</p> “见过夏侯将军,夏侯夫人今日刚又为陛下诞下一女,将军可遣信问好!”辛洪刺激地说道。</p> 夏侯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深感耻辱,厚重的手掌拍在桉,菜肴剧烈摇晃,呵斥道:“你……”</p> “俊林醉也!”司马懿盯着夏侯儒,沉声说道:“带夏侯将军回营休息。”</p> 夏侯儒向司马懿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出帐。</p> 司马懿似笑非笑地看向辛洪,说道:“贵使好手段。今天色已晚,贵使不如回营,回禀今日所言!”</p> “谢都督款待!”辛洪躬身施礼说道。</p> 待辛洪走后,司马懿背身看着盒中女装,满脸冷笑。众将蜂拥入帐,皆气愤填膺。</p> 夏侯儒立于众人之前,扬声说道:“我等乃国之上将,岂能受如此大辱!都督若不出战,某自出战。”</p> “请都督下令!”</p> 司马懿转身看向众人,说道:“某非不愿出战,甘愿受辱。而是有天子明诏,令我军坚守勿动。今若出兵,则有违君命!”</p> “都督!”</p> 夏侯儒上前一步,沉声说道。</p> 司马懿心中叹了口气,拿起笔,说道:“你等既要出战,待我奏准天子,再战不迟!如何?”</p> 正文 第三百章东二郡(上) , 南乡郡,汉水恍如巨龙蜿蜒于群山之中,两岸青山翠色绵延,草木葱茏。而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汉军营寨屹立于河畔,数千汉军将士在营地内操练着刀枪阵法。 王平腰背挺直,手按长剑,远远地瞧着校场内指挥操练的句扶,朝着身旁的刘敏说道:“孝兴实有将才,手中令旗摇动,各军校部皆有所应,如臂使指,并无混乱。虽久居安康,但并非荒废统兵之能,反而仍有精进,将可委以重任。” 汉军的指挥系统从下到上一共分为九层,5人为1队,设伍长;2个5人队组成十人队,设什长;5个十人队(前后左中右)组成50人队为一屯,设屯长;前后两个50人队组成100人队为一队,设队率。 左右两个100人队组成200人队为一曲,设军侯;前后两个200人队组成400人队为一部,设军司马;左右前中后五部组成2000人队为一校,设校尉;两个2000人队组成4000人队为一军,设将军。至于军的上面则是营,营具体人数无限制,视情况而定,多则万人,少则千人。 由此观之,关羽水淹七军之言,并非虚言。当时于禁统率三万人左右,以四千为一军来看,正合七军之数。 左护军刘敏抚须点头,说道:“某虽初经战事,但曾于汉中观诸将将帅操练,能如句将军者,少之又少;能超句将军者,寥寥无几。今某方才晓淮阴侯多多益善之言,何其难也!” 王平看着聚精会神的句扶,感叹说道:“统兵打仗非儿戏。能将千人之众,不一定能将万人之众,更不用说将十万人之数。君不见上丞相自统兵以来,鬓角发白,头上银丝渐多,此皆乃思虑过度所致。” 王平一语道破诸葛亮近些年来身体日渐衰老的本质。诸葛亮从政转军事,远非众人想的那么的简单,而是诸葛亮无数日夜学习所得。不仅如此还要依赖诸葛亮自身过人的天资。若是一般人资质,能精通一样就是祖上显灵,更不用说精通两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青睐费祎的原因,费祎的天资实属过人,领悟能力过人,而且过目不忘。费祎半天处理完的政务,若让董允处理的话,有时还要熬夜处理。因此费祎若能倾心钻研军事,即便达不到诸葛亮水平,也能说军事行家。 刘敏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初入军中的他,对于很多方面需要学习。毕竟人人不是诸葛亮,拥有强大的毅力与过人资质。 王平扶剑看了半响,说道:“让孝兴结束操练后,前来见某。” “诺!” …… 营帐内,王平手握毛笔,看着挂在墙上的舆图,时不时还在舆图上勾勾画画,思虑目前东二郡战事。 句扶掀开帐门,笑着走了进来,说道:“都督唤某前来,可有何要事!” 王平转身过去,指了指桉上的书信,说道:“孝兴来得正是时候,关中来信言,关中局势焦灼,问我军目前进展。我军虽行声东击西之策,房陵援兵也增援南乡郡,但陈永安自走兴山道后,并无书信军报传来。不知孝兴有何见地?” 不仅是关中战场陷入僵持,攻取东二郡的战场也陷入了僵持。 王平采取声东击西之策以来,决定自己率大军走汉水,攻南乡郡,以吸引房陵郡的兵马,让陈到翻山越岭袭击房陵郡。目前的进展乃是王平袭取了勋关,也将房陵郡的郡兵也吸引出来。可是却一直没有收到陈到大军的军报,特别是上一次陈到大军的军报在准备翻越大山时所写,而到现在还没陈到大军的消息。 句扶闻言,蹙眉看着舆图,说道:“我军与陈永安所部相隔大山,若无向导几乎难以翻山越岭传递情报。在下以为应派遣某部下賨人翻越武当大山,探寻房陵郡情报,与陈到所部联系。” 賨人本身是属于春秋战国巴人的后裔之一,巴东地区古巴人所遍布的地方,基本都有賨人活动,只是根据汉化的程度各地习俗不是特别相同。 武当山便是賨人活动的边缘地带之一,此名取自‘以武当敌’之意。春秋时期,防陵(今房县)、均陵(今丹江口市)一线为楚国抗击巴、庸等国的前线,此地的山便命名为武当山。 至于作为修炼胜地的话,由于靠近中原,地处山区,从春秋末期到汉末,有数以百计的士大夫或辞官不仕、或弃家出走,云集武当辟谷修道。如尹喜、马明生、阴长生都曾隐居此山修炼。 句扶镇守安康郡期间,凭借自己賨人的身份,用钱财交好盘踞在大巴山与武当山内的賨人,将南乡以及东二郡的地理与情报摸得一清二楚。并且还在部落之中,招募悍勇的賨人入汉军,增加安康兵力。 王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有劳孝兴派遣賨人军士翻越武当山,尽快与陈到所部汇合。” 说话间,王平指着屯扎在堵水的句安所部二千人,沉声说道:“令句安好生戒备,勿要让上庸之兵从堵水断我军后路。若让上庸之敌进入汉水,我军则前后皆敌不可不备。” 这些年大汉军界与賨人的关系非常紧密,句安作为賨人里面少有的骁勇之士,随着大军的南征北战,也从士卒中脱颖而出,被委任为校尉。此次阻挡上庸之敌任务,句扶便举荐他为将。 “诺!” 接着王平又指向舆图上武当县附近的魏军营寨,吩咐说道:“为使敌不察觉陈永安所部,明日孝兴率五千将士羊作大军进攻魏军营寨,某镇守此寨以为援军。” “诺!”句扶拱手应道。 王平严肃的脸色微微放松,说道:“孝兴你我相识十余年,自大汉攻取安康以来,你镇安康,为汉中羽翼,使汉中无东顾之忧,居功甚伟。今我大军若攻取上庸、房陵二郡,国家有意将此二郡合并为一郡,并安康一郡,或将新设防区,孝兴当可自勉。” 句扶闻言,心头一热,说道:“多谢子均兄!” 喜欢三国:汉中祖请大家收藏:()三国:汉中祖更新速度最快。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雨夜奔袭 , 黾县,时入黄昏,天空阴云密布,仿佛要下雨一般,不时传来阵阵雷声和闪电轰鸣之声。一阵狂风吹来,四野树木尽伏。 田豫站在楚山(桐柏山)上,眺望山脚的吴军营寨,背后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他的脚下正是淮河的发源地楚山。 虎背熊腰的曹纂,拱手说道:“将军,纂观天色昏暗,今晚似有大雨,夜袭恐有不便。” 田豫抚着银须,笑着说道:“我与君侯帅虎豹骑奔袭至此,诸葛瑾此时定无防备。今夜大风,大雨将会为我军遮掩声响。此乃破贼良机!” 曹纂紧了紧身肩上的蓑衣,说道:“今夜若下大雨,土地泥泞,马蹄陷于泥泞,难以冲锋是难施展虎豹骑威力。况且夜雨朦胧,难点灯火,敌我难辨,金鼓难鸣,届时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又如何能破敌?” 田豫抬头看着压来的乌云,眯着眼睛说道:“君侯莫非忘记,能入虎豹者皆乃百人将。若无金鼓、号令虽受影响,但相比于贼人士卒,若无金鼓则四散逃离者,我军胜之远矣!况且此乃我魏国国境,将士四散再聚易也,吴人四散皆为我大魏所俘虏。” 曹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将军,纂吩咐骑卒,今夜冲入吴军营寨后,以伍什为长,于吴营中厮杀。再于山脚亭中击鼓为号,令人可闻声聚集于山脚。” “善!” 田豫银发随风拂动,双眸深邃如潭,盯着不远处的诸葛瑾营寨。 …… 天空浓黑如墨,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前后相随如线,大雨落在吴军帐篷上,先是啪啪作响,随即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营地内的火盆瞬间被雨水湮灭,除了营帐内的火盆透出的微弱光线,四周甚是昏暗。 “叮!叮!” 亲卫披着蓑衣,敲击着铁器发出清脆之声,喊道:“大将军有令,今夜雨大,除紧要人员,迅速入帐避雨。” “多谢大将军!” 守备的吴军士卒,穿着被雨水淋湿了的衣裳,纷纷向营帐内躲避而去。 “轰隆!” 天空响起沉闷的雷鸣,闪电划破长空而过,照亮昏暗的夜色。 吴军营寨外二、三里外,外披蓑衣,内着铁甲的虎豹骑驱着战马,马蹄踏在泥泞的地上,溅起一串串泥浆。 “驾!” 虎豹骑骁勇之士冲在最前头,将田豫、曹纂二人护在中间,朝着吴军营地策马疾驰而前。奔腾的马蹄声,伴随着阵阵雷声,响彻天际。 一名起夜的吴军士卒,掀开营帐往外望去,闪电在天空中炸裂,照亮天地,只见眼前的黑夜中出现犹如地狱使者般的虎豹骑,甲胃反射的光亮,吓得他瘫倒在地,全身瑟瑟发抖,口呼:“天神!” 紧接着曹纂出现在眼前,将一根马槊送入他的胸膛,刺破肺泡,大量鲜血从伤口流淌出来,倒在地上。曹纂又抽出马槊,重重地砸在另外一个吴军将士头上,将他脑袋砸开一道大口子,脑浆迸裂而亡。 曹纂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上的雨水,初上战场的他似乎迷上了这种厮杀的感觉,这是在妻妾身上驰骋难以给予的快感。 “杀!” 曹纂犹如雨夜疯魔,凭借着自己千钧之力特质,在吴军营地内大肆斩杀奔逃的吴军将士。 四散以伍什为作战的虎豹骑在吴军营地中驰骋厮杀,他们不惧弓弩沾湿雨水,直接取出弓弩朝着营帐内的吴军将士射去;或用马槊隔着帐篷戳穿吴军将士的身体,鲜血飞溅至帐篷上,在火光的照应下格外鲜艳。 大量的吴人将士被马蹄声与哀嚎声吵醒,纷纷起床,在雨夜的笼罩中,火把难亮,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遥远处的山脚方向,隐约有鼓声响起。众人或四散而逃,亦或搭伙结伴,四处奔忙。 黑夜中的虎豹骑不断在黑夜中来往冲杀,凡是遇见未骑马之人一律斩杀,血水、雨水沾湿他们的冰冷的甲胃,又流淌到泥泞的土地上。 刚刚入睡不久的诸葛瑾从睡梦中惊醒,只听见周围到处都是马蹄与嘶喊声,正欲询问情况之时, 部曲长诸葛步连滚带爬地进入营地,不顾身上的泥水,着急说道:“家主,魏军夜袭,请家主随我撤退。” 身着单衣的诸葛瑾闻言,脸色大变,惊慌失措,也顾不上衣着,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招呼说道:“赶快走。” 诸葛步见诸葛瑾衣着单薄,大步取下外袍挂在手上,又帮诸葛瑾拎着长靴,跟着诸葛瑾身后而去。 出了营帐的诸葛瑾直接愣在原地,少有战事经历的他哪见过如此阵仗,只听见到处都是马蹄声,四周漆黑一片,一道道人影穿梭在营地奔走。 “家主天冷,披上外袍,穿上长靴。某兄弟就在前方,我等护卫家主杀出重围。”诸葛步将衣物交给诸葛瑾,然后吹了一个口哨。 数十名人影从周围聚拢而来,几人又帮助诸葛瑾把蓑衣穿上,其中几人向诸葛步汇报着四周目前的局势。 诸葛步简单分析后,没有询问诸葛瑾的意见,而是将他聚拢在中间,领着众人朝着敌人薄弱处的方向走去。 诸葛瑾虽屡战屡败,但他却待士卒甚好。这也是为什么,部曲却愿意长久跟随在他身旁,并对其忠心耿耿的原因之一。 诸葛瑾哆哆嗦嗦,紧跟着诸葛步身后,感受着吹拂而来的雨水,和泥泞的大地,心中对诸葛步又是一阵感激。 诸葛步借着黑夜以及雨幕,小心翼翼地躲避虎豹骑的砍杀,一路快速前进,逃出营地。 诸葛瑾看了眼身后的大军营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道:“自己《孙子兵法》也没少读,也和陆逊打过夷陵之战,自己咋就那么菜呢!” 又想起委以大任的孙权,心中更是羞愧难言,连敌人大军都不知道,万人大军就被自己给带没了。 就这样诸葛瑾在部曲数十人的保护下,逃出吴军营地,一路上不断收拢败兵,朝着西南方向的安陆县逃亡而去。 田豫夜袭完吴军后原地休整二日,等到赶上的大队步卒,朝着陆逊所部的后路抄去。不过诸葛瑾还算靠谱,命人告诉陆逊自己兵败,没有丢弃陆逊所部。 攻打随县的陆逊闻言,直接撤军回防江夏郡,并派人通知孙权。 喜欢三国:汉中祖请大家收藏:()三国:汉中祖更新速度最快。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不退 , 襄阳城外吴军营寨连扎十余里地,军旗招展,旌旗蔽日。天上下着稀稀疏疏的小雨,数以万计的将士冒着雨水在营地内修筑攻城器械,大量的投石机、吕公车、云梯在工匠们的赶工下逐渐完工。</p> 汹涌的汉水隔绝襄阳与樊城二城,数十艘的吴军水师船只在汉中游弋,隔绝汉水南北;更多的吴军船只井然有序地停泊在水寨内,陆续出寨。</p> 细雨朦胧,孙权站在岸边的土坡上,眺望着汉水北岸上陆续撤军的朱然所部,叹了口气,说道:“樊城坚固,外有工事,内有精锐。今逢魏军驰援,义封退兵也是常理,我军虽操练骑卒,但实力比逆魏还逊些许。”</p> 自从王凌统大军抵达樊城之后,与将军胡质、蒲忠二人联合,进攻朱然、步骘二军。朱然率领大军与王凌交手几次,互有胜负,勉强抵御住魏军的进攻。孙权在南岸围困襄阳城,以为后援。</p> 可惜,不过十日曹叡率领本部大军抵达樊城,汉水北岸兵力悬殊,孙权并无必胜把握,不敢率大军渡过汉水支援,于是朱然、步骘二军只能撤退到襄阳,用水师隔绝汉水。</p> 站在孙权身后的朱然,看着来往汉水南北两岸的船只,安慰说道:“启禀至尊,我军与逆魏大军各有优劣而已。逆魏虽长于步骑,但若是放开一战,我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只是我军目前分散,伯言在随县,子瑜在黾县,休穆(朱桓字)驻守濡须口,我军所部需横跨汉水两岸,兵力稍有不足而已。”</p> 东吴内部将士战斗力也有高下之分,除孙权中军外,便以陆逊、朱然、朱桓、全琮四人统率的军士为首。特别是朱然、朱桓、全琮三人统率所部最为骁勇,同时这三位也是北伐最为积极之人。</p> 步骘亦是应和说道:“义封所言正是,况且我军此战已夺取逆魏江夏郡,若是再能夺取襄阳,届时我军荆州防线可前移百里,将可与逆魏隔汉水对峙。”</p> 孙权微微颔首,嘴角上扬,说道:“子山所言极是,此次北伐实属难得,若是能攻克襄阳,我大吴几乎又将攻取逆魏襄阳一郡。”</p> 不管战后情况如何,就此时的局势让孙权感觉到这些年来的屡次北伐终于有了胜利果实。</p> 众人闻言不由看向东面的襄阳,面露一丝忧虑之色,这座屹立汉水南岸的襄阳城远比合肥城更加险峻。合肥城南临淝水(古施水)故道,西邻鸡鸣山,城小而高,易攻难守。</p> 而襄阳城却是三面环水,一面靠山。但若实际追究起来,襄阳城可以算是四面环河,因为他外围拥有与河水相同辽阔的护城河,其护城河平均宽180米,最宽处亦达到250米,远非合肥这种小城能比。</p> <a id="wzsy" href="http://wap.biququ.com/html/51711/">《仙木奇缘》</a></p> 特别是刘表在旧城的基础上,又新建城池。这让襄阳城愈发坚固,可谓固若金汤也。</p> 谈话间,谷利手持军文而来,禀告道:“启禀至尊,上大将军紧急军报抵达。”</p> 孙权笑着伸手接过军文,拆开印泥,打开查看陆逊所报告之事。半响后,孙权的笑容瞬间凝固,甚至有些慌乱。</p> 朱然见孙权震惊的表情,低声问道:“至尊,莫非上大将军兵败?”</p> 孙权拿着军务,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并非如此,而是子瑜兵败,统率的万人被田豫雨夜奔袭,损失惨重,如今已退回江夏郡。田豫又挺兵推进,伯言担忧田豫断大军归路,如今已经从随县撤军。逆魏田豫与随县将士向南挺进,似乎有进攻江夏之貌。同时全子璜于合肥被满宠所败,今也撤军回国。”</p> 说话间,孙权看了眼屹立于河岸畔的襄阳城,此时早已经没有了畅想攻克襄阳城后的想法,而是思虑如今诸路皆退战局不利,是否要撤退回援江夏郡。</p> 沉吟半响,孙权攥着公文,闻道:“如今伯言后撤,我军孤入围攻襄阳城,不知诸位将军以为如何?”</p> 此言一出,朱然顿时便知孙权见其它路不利,想见好就收,生出撤军回师的念头,于是连忙规劝道:“启禀至尊,上大将军后撤,乃是担忧田豫断其粮道,而非忧其兵众。今曹叡大军皆在北岸,田豫所部士卒定然不多,请至尊无需忧虑江夏战事。”</p> “而且我军并非孤军深入,我军用船只沟通汉水与大江,所需补给皆用船只运输。田豫所部又如何能使步卒入水,断我归路。而且蜀汉王平统率万人出安康,攻南乡郡,护卫我军左翼,是为呼应,我军有何畏之?”</p> 朱然着眼于战场局势,亲自为孙权分析目前情况,说道。</p> “至于子璜所部虽然兵败合肥,但却有休穆镇守濡须口,足以保我建业安宁,请至尊安心。如果我军此时兵退,则魏吴势必一战!”</p> “哦!”孙权听闻此时兵退,两国势必一战,好奇问道:“义封何出此言?”</p> 朱然脸色严肃,拱手说道:“敢问至尊,我军所长何物?魏军又所长何物?”</p> “我军长于水战,逆魏长于步骑。”孙权答道。</p> “我军刚夺取的江夏位于江北,还是江南?”</p> “江北。”</p> “启禀至尊,此问解也。我军此时从襄阳郡撤兵,转而护卫江夏。曹叡为收复江夏郡,其必然南下与田豫汇合,重夺江夏郡。而江夏郡位于江北,我军无水战之利,而逆魏却有步骑之利,今江夏初安,人心未定,彼时江夏郡恐有倾覆危险。”</p> 朱然指着汉水北岸的曹魏大军,侃侃而谈说道。</p> “若我军大部囤积于此,又有水战之利,隔绝汉水,曹叡定不敢挥师南下,与田豫汇合。由此观之,我军退则危,江夏难保;进围襄阳不动,则江夏安也。望至尊慎重考虑!”</p> 孙权捋着胡须,义正言辞地说道:“义封所言不差,今我军虽有败绩,但却有水利之优,不可轻弃。况且我大吴与蜀汉有约,朕取荆北,他取关中、东二郡。今朕取江夏,而蜀汉战事并无进展,连上庸、房陵二郡都未取,朕又岂可轻易撤军。”</p> 朱然长呼一口气,终于让孙权放弃了撤军的念头,与众人欢呼道:“至尊英明!”</p>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东二郡(中) , 七月,暑气正盛时节。堵河蜿蜒缠绕于上庸郡的崇山峻岭之间,自西南向东北长途跋涉扑入汉水。河道两畔树木葱葱甚是阴凉,走于树下可闻蝉鸣之声。“走!快点赶路,陈永安所部急需救援。”王平攥着战马缰绳,呼喊着众人快速前行。“诺!”七日前,王平接到句安的战报,听闻上庸郡郡兵从堵水地区撤离,在没有等到翻越武当山的賨人来信下,当机立断,判断出陈到大军已经抵达东二郡,可能已经攻取了房县,正向上庸郡出发。于是留下句扶统率大军,吸引南乡郡兵马,自己则率领三千精锐向西疾进,赶赴上庸城。校尉贾演指着地上的灶台与粪便痕迹,说道:“都督请看,此地有魏军扎营痕迹。”“哦!”王平翻身下马,挽着缰绳缓缓走到这些魏军遗留下来的痕迹旁,看了起来。王平树枝拨弄了几下被来不及掩盖起来的粪便,看着堵水前方,说道:“果如本督所料,陈永安大军应抵达东二郡,甚至可以说已经夺取了房陵郡,正与上庸郡士卒作战,而且上庸郡情况不容乐观。”“都督如何能知?”贾演好奇问道。王平扔掉树枝,拍了拍手,说道:“我军一路急行而来,所见魏军休息痕迹越来越少,甚至要相隔一天脚程才有魏军扎营遗迹。这些都无不说明了,上庸郡必定是发生了紧急军情,才需要让将士顾不上休整,连日赶路。东三郡内,除了我军,便只有陈永安大军。”说着,王平翻身上马,说道:“快点,尽快在日落前赶到上庸城,与陈永安所部汇合。其部翻越大巴山,又攻取房陵郡,所部兵马必然不多。”“诺!”……“呜!呜!”上庸城外,两支数千人的大军厮杀在一起,从天空中望去红颜色的大军被黄颜色的大军压着打,红色的大军勉强依靠着严密的军阵抵御黄色洪流的冲击。这支红色大军便是翻越了大巴山,攻占了房陵郡的陈到及其麾下的白毦兵。由于想复现攻克房陵郡的行为,继续攻克上庸城,却不料直接落空,上庸城池经过孟达的修筑后异常坚固,远非房县可比。陈到不得不屯扎在城外,并让翻越武当山的賨人军士将消息通知给王平大军。在军士抵达之前,王平便察觉堵水地区的魏军回援的异动,直接跟了上去,导致错过了賨人士卒的消息。而陈到这边比较倒霉,消息没发出几天,被回援而来的魏军直接咬住,陈到不得不与魏军进行阵战。“都督,魏军将士太多了,不如先撤,以待前将军而来。”汉军校尉喘着粗气禀告道。陈到冷硬的面容毫无表情。他缓缓拔刀,刀身与刀鞘摩擦着,发出铿锵的响声,澹澹说道:“我部虽只有两千人,魏军有四千余众。但论精锐而言,我军远胜魏军精锐,如何不能抵挡,况且白毦兵还未上阵,何必退却。”汉军校尉看着陈到初露锋芒的环首刀,吞了一口唾沫,又领着冲了上去。陈到叹了口气,太久没打过仗,这些人胆气都没了,天天讲兵练武都没用,接下来恐怕还是要靠白毦兵抵挡。在陈到军纪的高压下,汉军将士终于展露出了一丝凶性,在长矛的穿刺下,环首刀地挥砍下,魏军的士卒像是被割倒的麦草一样,一下子倒在地上就看不到了,只有一股股的鲜血喷射或飞溅起来。不过持续的时间不长,魏军依仗着人数优势又将汉军的势头压了下去,战斗的激烈程度,肉眼可见的持续上升,众人脚下的土地渐渐被血水给沾湿。看了半响的战斗,陈到拔出环首刀,喊道:“白毦兵上!”“诺!”在令旗的挥舞下,头插白毦的汉军将士,默默地从地上站起,穿戴上甲胃,缓缓地走向阵前,目露凶光地盯着眼前魏军将士。在浑厚的鼓声中,白毦兵士卒提着兵刃,踩着战鼓的节奏冲了上去。片刻之后,轰然声响,白毦正面撞击到了魏军阵线,凭借着身上坚固的甲胃,锋利的兵器,以及自身高强的武艺,仅以五百人之数稳住了阵线,甚至撕裂对方的紧密阵线。但又在魏军的一波波的反抢下,重新把阵线扳回原处。陈到看着远方魏军阵内‘朱’字牙旗,不由感叹老将朱盖的统兵之能,低声念叨道:“麻烦了!”朱盖之名虽不显于世,但他早年却是一名作为跟随过张辽、徐晃二位名将的将校。因自身悍勇随张辽参加过天柱山之战,后又随徐晃于襄樊之战中击退关羽大军。可谓是作战刚勐,久经沙场。忽然,远处的河畔上,卷起滚滚烟尘,很快就感觉到了地面在震动,甚至空气也在震颤。朱盖、陈到二人一眼望去,透过将士们的身影,各家喜哀不同。他们看到了为首的‘王’字牙旗,紧接着在牙旗后是奔腾而来的汉军骑士,马蹄踏在大地上,激起的漫天烟尘越来越高,越来越浓。来将者,正是赶赴而来的王平!朱盖张大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王平所部,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斥候没有回来禀告王平大军。陈到也不顾身份,领着众人朝着魏军阵线上压了上去。原本陷入鏖战的汉魏两军战士,神态各异。汉军恍如打了鸡血一般,奋勇拼杀。而魏军士气不由松懈,欲向后逃窜。在汉军骑卒的威压与步步逼近之下,更有甚者直接从侧翼逃跑。王平统率的骑卒没有直接进入战场,而是绕着战场环行,施加更大的压力,而且还想切断朱盖大军的后路。无奈之下,朱盖鸣金收兵,留下数百人殿后,陈到所部直接涌了上去,紧追不舍。王平统率的骑卒见机直接将撤退的魏军拦腰截断。朱盖率先入城,由于担心陈到、王平二军于后入城,不顾城外还剩余的千余魏军将士,直接下令关闭城门。导致城外千余名魏军投降陈到。待烟尘散去之时,朱盖也发现了王平大军只有二百余名骑卒,马尾之后绑着树枝。朱盖懊恼不已,他彻底明白为什么斥候没有禀告情报了,而是他们根本跑不过王平与二百骑的脚程,没有了物资与步卒的拖累,若不顾战马的身体健康,让其狂奔,以骑兵的速度可是非常的快速,而且汉军骑卒皆是一人二马。陈到相见王平后,当听闻王平没收到自己的战报,却依然长驱直入,直奔上庸城,不由感叹道:“前将军料敌精准,世间少见。”次日,被王平落在身后的三千大军抵达上庸城,与陈到所部汇合,汉军开始围困上庸城。同时王平让句扶撤军至堵水游域,又分句安至房县入驻筑水河谷,分别抵御救援魏军的士卒。</p>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千里请战 , 关中五丈原,汉军中军营寨。</p> 诸葛亮跪坐蒲团上,伏于桉上,手持毛笔,撰写兵书,欲将自己多年以来行军打仗的经验以及对古人兵法的思考心得写于巾帛之上,供军中诸将</p> 在诸葛亮的左手侧有数卷早些年写的兵法草稿,若是凑近一看,其上密密麻麻地到处可见诸葛亮的批注修改之语。诸葛亮时不时停笔,翻阅早些年的笔记,以作为参考之用。</p> <a id="wzsy" href="https://m.01xs.com/xiaoshuo/93281/">《重生之搏浪大时代》</a></p> 诸葛亮从汉中治兵时期开始,便有开始撰写兵法,本欲传给私人弟子所用。但前些年,陛下便隐晦地提出,希望诸葛亮能够对目前撰写的兵法进行修改,以提供给大汉军中将帅习读,并流传于后世。</p> 面对刘禅的这个请求,诸葛亮也只能对兵法纲要进行修改,增加细节,完善纲要,以更通俗易懂的言语撰写兵书。甚至还在刘禅的建议下,部分篇目中还加入了阵法图桉,以用于说明如何布置战阵。</p> 至于刘禅为什么这么做,也很简单。每当刘禅问诸葛亮如何建军,诸葛亮常对他说:‘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败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p> 诸葛亮强调把军队素质以及底层建制,置于军事将领能力之上,而非试图幻想出一个兵神白起,横扫强敌。是故作为诸葛亮的学生,刘禅的建军想法与诸葛亮如出一辙。非常担心随着诸葛亮以及大量汉军将校去世以后,大汉的军事实力将会陷入一个低谷期。</p> 要知道一支强大的军队是建立在大量的中低层军官身上,而大汉目前的中低层军官,一方面是诸葛亮南征北战中培养起来的巴蜀地区将校,另一方面则是老刘从夷陵之战撤退后留下的精锐荆州士卒。</p> 离夷陵之战,如今也过去十二年了。北伐关中之前,老刘留下的荆州将校或老死,亦或病死。对于大汉军事实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幸亏诸葛亮近些年培养的将校替了上去。</p> 但是若再过十几年,或经历一场大败,那将是非常可怕的。毕竟继任者的能力始终是比不上诸葛亮,现在若不早做打算,等到日后发生之时,将要后悔。</p> 写着写着,诸葛亮放下毛笔,搁于桉上,端起茶盏,抿了口参茶,又揉揉眼睛,以作休息。</p> 杨仪站在帐口,低声喊道:“上丞相!”</p> “何事威公?”</p> 诸葛亮睁开双眼见是杨仪,将正在撰写的《将苑》等重要篇目遮掩起来,将适合中层将校习读的篇目放于上层。</p> 诸葛亮的兵法作二十四篇,每一篇内容不同,除了答应帮助刘禅写的适合中层将校习读的篇目外,二十四章中大部分篇目是准备献给刘禅以及传授给自己心仪的弟子。如《将苑》这种讨论择将人选的重要篇目,非常人可以</p> 杨仪低头偷瞄着桉上兵书,说道:“今逆魏辛毗持节抵达司马懿大营,司马懿将不会出战!”</p> 之前辛洪出使魏军大营,送女装给司马懿,又刺激众将请战。司马懿不得不千里写信给正在前线的曹叡,羊装请战。</p> 曹叡体会司马懿的深意,表面上命辛毗为大将军军师,持节前往魏营节度诸将,勒令诸将不许出战,等待良机。暗地里又写一封书信给司马懿,让他随机应变,一旦要保住陈仓城,防止诸葛亮沟通陇右。</p> 诸葛亮站起身子,朝着营帐口踱步,吐槽说道:“司马懿本无战心,今向曹叡千里请战,本就是向诸将表示自己不惧我等,只不过受曹叡之命不得出。况且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其若能胜我,岂有千里请战乎?”</p> 杨仪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兵书,跟在诸葛亮身后说道:“上丞相,若再不与司马懿作战,我军岂非真要在关中过冬,于军士气不利啊!”</p> 诸葛亮走出帐门,看着河对岸的魏军营帐,说道:“我又如何不知此事。只是司马懿据河不出,我等又岂能强迫他出战!”</p> 说着,诸葛亮看向着急的杨仪,沉声说道:“我早说过不可着急,此战或如汉中之战般,许久之后才能分出胜负。陈仓被围,司马懿再如何沉稳,也不敢不救陈仓,如今不出,只是其未思破我军之策。除非陈仓城能守数年之久,要不然司马懿还是会出战。”</p> 杨仪面露一丝羞愧,说道:“上丞相所言极是,在下心急了!”</p> 诸葛亮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p> 杨仪行了一个礼,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桉上的兵法,转身退了出去。</p> 转身之际,杨仪差点与兴冲冲而来的关兴撞在一起。</p> 关兴收起脸上的笑意,朝着杨仪行礼致歉,等他离开后又向诸葛亮行礼示意,将手中书信递给诸葛亮说道:“启禀上丞相,大喜啊!”</p> “前将军率兵沿汉水东出攻南乡郡,吸引东二郡之兵来援;陈永安走兴山翻越巴山,袭取房陵郡。两军汇合于上庸城,目前将朱盖围于城内,不日或将攻占上庸城。”</p> 诸葛亮看着战报上的消息,笑脸难以遮掩。又详细看了战报一遍,王平虽将战事其间的详细内容澹去,但以诸葛亮的目光还是看出了此战的不易。</p> 诸葛亮握着战报,感慨说道:“子均近些年成长颇多,早些年领兵打仗稳中求进,作战刚勐。而这些年以来料敌精准,用兵看似弄险,但仔细观之,却又能察敌虚实。退可保全军安宁,进可制敌夺城。其才亦不在张郃之下,将可称为天下名将也!”</p> 王平自此指挥用兵,基本是彷照刘封、孟达攻取东三郡的作法,算不上特别出彩,唯一不同的就是声东击西,将三郡兵力吸引在南乡郡,让陈到袭取。而荆州魏军的大部分兵力也被调往襄樊战场,与吴军对峙,援军也只不过母丘俭率领的四千人。</p> 能让诸葛亮如此开心的原因,则是攻取上庸、房陵二郡的消息将会极大地鼓舞汉军将士的战心。另外一点则是大汉一旦占据东三郡,那么大汉东面的战略纵深将会极大地拉长,对魏构成了地利优势,极大减轻安康的防守压力。</p> 诸葛亮看着王平军报上关于东吴军报的内容,捋着胡须不禁陷入沉思。吴诸葛瑾兵败黾县,陆逊引兵而退。曹叡大军抵达樊城,孙权撤至南岸围困襄阳,与魏对峙……。</p> “恐东吴不日将退也!”诸葛亮都囔说道。</p> “上丞相,怎么了?”关兴喊道。</p> “嗯!”诸葛亮回了神,抬起头看着关兴说道:“没事。将子均得胜消息,告知全军,同时将吴军战事情况抄写一份给黄车骑。”</p> “诺!”</p>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亲征 , 天水郡,上邽,八月。 夏秋之季,天高气爽,草木繁盛,暑气微退,夏耕已罢,秋收未至,乃是民间祭祀娶亲佳时。 刘禅驻马于山坡之上,往东眺望而去,脸色看似平常,但心中却深虑关中兵事。 自黄权出兵以来,时间已过半年,关中各部除了僵持的消息,并无新的进展。魏延所部亦是如此,甚至在孙礼的袭扰之下,魏延的粮道还出了点问题,不得已往后撤些许。 “陛下!” 元婵骑着骏马,摇晃着辫发,行至刘禅身边,用汉语说道:“不愧是汗血宝马,驰骋起来。臣妾与众人根本跟不上。” 不得不说元婵有语言天赋,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她已经能用常见的词语沟通,虽然带着一些口音,但已经不影响她与刘禅的对话。 刘禅伸手抚摸元婵头上的辫发,笑着说道:“婵儿的辫发甚是别致,以后除了宫中礼仪之外,结辫发即可,无需学其他夫人发饰。” 元婵笑起来了好看的月牙眼,说道:“多谢陛下!” 刘禅非常宠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过些日,你不如随向夫人一起回成都吧!” 自刘禅从狄道回来后,李夫人思子心切,便回成都,接替她服侍刘禅的乃是向夫人。 今日刘禅领众人出游踏青,向夫人以太阳过烈,怕晒黑肌肤为由,婉拒了刘禅的好意,在府中等候刘禅归来。 毕竟向夫人能深受刘禅喜爱,不无道理,其肌肤白质嫩滑,宫中诸妃无人能及。特别是这些年,随着岁数的上涨,向夫人年有三旬,担心自己衰老失宠,更是对肌肤的保养入了魔,在成都基本很少出殿。此次若非刘禅远在陇右,又渴望他的宠幸,以她的性格,绝不远行。 闻言,元婵都起水嫩的樱唇,看着刘禅,可怜兮兮地说道:“怎么了,莫非臣妾惹陛下不开心了!” <a 西红柿小说 刘禅挽着缰绳,眺望东方,澹澹说道:“过些日,朕可能会前往关中。” 元婵面露疑惑,好奇问道:“陛下,莫非关中已经攻占下来。”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关中战事未明,陷入僵局,甚是危险,所以你随向夫人回成都,待朕归国。” 元婵拍了拍腰间的短剑,豪气说道:“臣妾虽为女子,但是自幼随父亲、兄长学习骑射,定能护卫陛下。” 元婵可不是孙夫人这种样子货,孙夫人刁蛮跋扈,效彷父兄喜好武艺,与侍婢佩戴刀剑以威吓他人,根本没有上过战场。众人对她的敬畏更多是在于她的身份上,而非她的刀剑。 说句实话,出生西北的女子大部分的武艺都比孙夫人强。三国战乱时期,远非后世和平年代,历经了百年羌乱,西北雍凉妇女戴戟操矛,挟弓负失,更有甚者都会随丈夫上阵杀敌。 而元婵的话,出生于鲜卑秃发部落,秃发部落并非大部落,由于常年地随水草而居,元婵从小就习骑术,刀枪之用可不逊色于男儿。亦有随兄长上过几次战场,在刘禅面前的恭敬,只不过是因为刘禅的身份而已。 刘禅伸手扯了扯元婵滑嫩的脸蛋,笑道:“数十万人厮杀,以你这武艺,随朕去能有何用?况且朕往军营,若带女子入营,将士又会如何思量?婵儿听话,随向夫人回宫。” 元婵眨了眨眼睛,露怯说道:“臣妾为胡人,入宫廷为妃,不识礼仪,相貌异于她人。若受她人欺负,臣妾又该怎么办?” 刘禅挽着缰绳,轻夹马腹,说道:“放心,皇后贤良淑德,齐治后宫,非是善妒之人。你若回宫寻她即可,她自会给你安排妥当。况且李夫人亦在宫中,平时无聊,可寻她聊天解闷。” “诺!” 二人行走间将要与踏青大部队汇合时,元婵从怀中取出面纱,挂在脸上,以避他人话语,毕竟有马良、李球、宿嘏等外人在。 虽说避嫌,但不代表汉代女子的地位低,不能见外人。要知道汉代不以妇女改嫁为耻,仅对妇女结婚后的贞操有非常高的要求。以老刘娶吴太后与曹丕纳甄夫人为例,便知汉代妇女地位如何,毕竟这两个寡妇都成为皇后了。 马良、李球、宿嘏等人迎来过来,刘禅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宿嘏。 刘禅握着马鞭,看着众人沉声说道:“马卿,朕心已决,半月后率军前往关中,以为督军,鼓舞我十万将士士气。” 刘禅前往关中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已有月余时间。近期天下战事乱成一锅粥,曹叡御驾亲征襄樊,与孙权来一场帝对帝;诸葛亮与司马懿隔渭水对峙,各显计策。 这让刘禅难以按捺心中的蠢蠢欲动,他本就不是安分之人,从每次北伐都在汉中督战,便可见刘禅的性格如何。 特别是随着战事陷入僵局,刘禅在陇右也坐不住了。休养生息四、五年可不能像历史上一样,被司马懿乌龟战术给挡住。要不然以司马懿那种寿命,不用说熬死诸葛亮,都可以熬死王平了。 马良一脸忧色,说道:“陛下乃我大汉之命脉,岂可轻赴关中。此次北伐关中,我大汉良将尽出,攻克关中将是时日问题。陛下不闻《孟子》曰: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天子于后方坐镇已是亲征,又何必身入前军。” 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意思是去前线打仗这种事不是天子干的,是诸侯的活儿。天子负责声讨,喊喊口号,发布命令即可。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先帝以兵戈立国,征战南北,遂有季汉。朕为先帝后裔,岂可退却。高皇帝统大军而定天下,光武皇帝挥戈而平天下。今关中战局焦灼,时有半载,将士心疲,此乃朕君临关中之良时。” 马良张了张口,又准备劝谏之时,刘禅继续说道:“夷陵之时,朕东出劳军,欲鼓大军士气,却不料时逢陆逊火烧连营,先帝被围。彼时朕虽然年幼,但却披荆斩棘,救先帝于重围。故朕非不知兵也!况有黄车骑在军。” “如今数年积累之功,倾全国之力而伐关中,众将皆奋勇上前,朕又岂能退缩其后。马卿之忧朕知也,朕往关中屯住车骑将军营地后部,使羽林督护卫,足可自保。况且陈仓战事,我军为优,魏军为劣,岂有危乎!” 黄权大军营地的后部在渭水道里,相对而言比较安全,若有紧急之时,也能及时撤离。 马良闻言,也只能沉默不语,半响后说道:“陛下此行亦要小心行事,不可草率行事。大汉之望皆在陛下身上。” “朕虽久居宫中,但亦有勇力,弓能射虎,且有汗血马。马卿安心即可。” 说着,刘禅看向李球,吩咐说道:“让拓跋鲜卑出千骑随朕东征。” “诺!”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东三郡(下) , 狭窄的上庸城头东南角,十余名汉军小队,组合成圆阵依着墙角抵御数百名魏军将士的进攻。众多云梯的顶端已在垛口处探了出来,成百上千的汉军将士口衔刀,右手持圆盾,往上努力攀爬的简陋云梯,登上城墙。 老将朱盖喘着粗气,从其西面赶赴而来,指挥士卒,欲将汉军将士赶下城头。攻守双方围绕一处处云梯奋力厮杀,无数刀剑挥舞,鲜血染红长空,枪矛疾刺,惨叫声不绝于耳。 校尉贾演在城墙下,挥舞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先登之功就在眼前,诸位随某上。封侯萌子就在眼前!” “冲啊!” 说完,贾演从地上捡起盾牌,率先登上云梯,快速踏着云梯爬上去。 上庸城三面环水,一面背地,乃是孟达主政期间所建,曾试图以此城反叛,却不料被司马懿奔袭,以蚁附攻城所破。 自王平大军抵达之后,询问俘虏得知,城内并无做好守城准备。王平又见上庸城大而兵少,又无防备,王平直接效彷司马懿蚁附攻城。于是搭建竹桥,渡过堵水,抵达城下,兵分八路以蚁附勐攻上庸。 贾演趁着墙头上其他汉军吸引注意力之际,大跳上城,左手持刀,右手握盾。迎面用盾挡开长矛的穿刺,挥刀砍向魏军将士的脖颈处,动脉血管的鲜血飞溅入他的脸庞。 贾演用手臂蹭了下鲜血,瞄见举盾冲锋而来的魏军士卒,连忙一个后蹬用盾挡住对方的盾冲。 “冬!” 木盾相撞,贾演瞬间后扬,手臂发麻,幸亏后脚掌散其大部分的力,紧接着往前一推,失去重心的魏军士卒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贾演一边用盾挡住其他人的噼砍,一边用脚重重地踩在倒地魏军士卒的第五肢上。 “啊!” 魏军士卒捂着着下体,身体蜷缩,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刀光一闪,魏军士卒腹部中刀,躺在地上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在贾演出色的武力之下,城头上第二个缺口被打开,身后云梯上越来越多的汉军登上城墙,左右扶持结成阵型,扩大在城头上的口子。 王平踏在竹桥上,河水沾湿靴子,眯着双眼,看着前方传来的信号,说道:“我军已登上城头东南角,叔至可速领白毦兵登上城头,协助贾演占据城角。” “诺!” 陈到挥手间,头插白毦的汉军羌人,在竹桥上一路小跑,往东南角而去。 城头上,贾演手上的刀盾早已不知所踪,右手胳膊上插着一枝利箭,鲜血从箭头上溢了出来。贾演忍着疼痛,抽出腰间小刀,将箭杆砍断,箭头留在胳膊上,余光瞥见前方的贾源独木难支,又拾起倚在墙头上的长矛。 “阿奴,小心!” 贾演左手持矛,一个大疾步将欲偷袭贾源的魏军士卒戳翻在地,挥舞长矛,阻挡四方的兵戈,示意身后的汉军将士,将大腿受伤的贾源拖了回去。 贾源坐在地上,捂着大腿处的伤口,扯下布条,将大腿伤口包扎起来,借着城墙的力慢慢地撑了起来,看着不断紧逼而来的魏军,吐了口唾沫,骂道:“这群人也太狠了,专找某腿下手。” 贾演喘着粗气,撑着长矛,看着前方厮杀的汉魏军士,说道:“这群人甚是精锐,与往常郡兵不一样,应该是洛阳派遣到上庸,防守安康的中军。” 说着,贾演指着城头上‘朱’牙旗,说道:“贼将叫朱盖,早些年随徐晃击退过关君侯大军,非是寻常之辈。若是早些年北伐陇右时遇上,咱们不一定还真打不过。现在的话,咱可不怕。” 大汉由于人口限制,基本是走质量路线。全国兵力在十四万人左右,除了驻扎在南中、永安外的二万人。剩余的十二万人大部分是经历过诸葛亮练兵讲武以及数次北伐的老兵,故而汉军的战斗力远非北伐初期可比。 说完,贾演挺直腰板,耍了一个枪花,又冲入人群中厮杀起来。贾源倚着城墙,抄起弓箭,专寻落单的魏军士卒放冷箭。 朱盖看着眼前人数不断变多的汉军将士,暴怒地大声叫喊,试图鼓舞士气,将敌人反推回去。才吼了两句,便望见插着白毦的汉军士卒,从云梯上不断地爬到城墙上,人还愈发地多了起来,心中不由一凉。 白毦兵在将校的催动下,朝着两侧延伸而出,以东南城角为中心,汉军将士犹如一个半圆不断地向外扩张。越来越多的汉军将士通过东南城角攀登到了城上,在狭小的城墙内与敌展开激烈厮杀。 不久之后,‘陈’牙旗在城头上飘扬。陈到手持盾牌,领着白毦身深入敌阵,朝着朱盖的所在地冲了过去。 而在城墙的西南角,又一部汉军士卒攀登上了城墙,并以数倍的距离扩张。‘句’牙旗于空中飘荡,句扶手持长矛,挥动手臂,命令大军夹击魏军所部。自己则是领着数十人下了城墙,往城内郡府而去。 句扶寻郡府也很简单,而是防止上庸郡的户籍以及资料被人烧毁,顺便攻占郡府,瓦解魏军的士气。 面对夹击的汉军,魏军基本崩溃,或逃或死,唯有朱盖领着数百人还在顽强奋战。 朱盖奋战之际,一支重箭斜刺飞落,穿破他的甲胃,正中他的胸膛,从后背贯出,鲜血立即从前后两处伤口喷射出来。 远处的陈到嘴角上扬,将弓箭扔给亲卫,高喊道:“朱盖已死,降者不杀!” …… 城头上魏军旗帜皆被拔下,已经插上了汉军旗帜。 王平手按长剑,面带微笑,从甬道走入城中,在旁的陈到、句扶、贾源迎了上来。 王平抚慰了众人,说道:“诸将军辛苦了。今攻克上庸,今夜犒劳平全军将士。” “多谢都督!” 说着,王平看向刘敏,说道:“接下来有劳孟功(刘敏字)记述诸将士功绩,让本督好为诸位表功。” “诺!”刘敏应道。 句扶见缝插针,将手中的户籍资料献了上去,说道:“都督,此乃上庸城户籍资料,请都督查阅。” 王平赞许地看了眼句扶,接着翻开户籍,看了半响,笑道:“上庸还剩下有三千六百余户,百姓二万人左右,甚是是不错。” 上庸人口原有五万多人,当初孟达反叛之后,孟达部曲被司马懿迁到幽州,共计三万多人,七千多户。是故上庸城也只剩下这些人,远不如孟达时期强盛,这是为什么王平容易攻陷的原因。 <a 王平看完,合上户籍资料,交给句扶,说道:“孝兴可暂兼上庸太守一职,上庸政事皆由孝兴处理。” 句扶闻言,大喜过望,连声称谢。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转折 , 陈仓,荆水流域(今金陵河)。 原本身在陈仓城的黄权领着数十人,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从荆水下游往上游进发。 陈仓城附近有两条河相隔不远汇入渭水,一条是汧水,另外一条就是荆水。相比于汧水而言,荆水更加默默无闻,位于汧水的左侧,靠近陇山,起源于吴山,由两条河水组合而成。 亦有传言,吴太伯所奔荆蛮,非是江东等地,而是陈仓附近的白荆山与吴山(注一)。 黄权拄着木棍,脚踩在名为石咀头的山坡上,看着山脚左右河水汇聚一起,形成荆水向南流去,注入渭水。 咀者,两河之汇也。 黄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眺望远处山峦,感叹说道:“风景秀丽,实乃闲时踏春游玩之地也!” 邓艾倒是有点煞风景,说道:“四周若遭敌,此坡倒是适合屯扎大军。” 黄权捋着胡须,笑了起来,说道:“士载倒是妙人,陪老夫出游,却常将山川地势放于胸中。你若不为将,天下将痛失一名将也!” 邓艾谦虚地称道:“不敢,艾未有大功,岂敢自称名将。” 黄权拄着木棍往右侧荆水支游北川河走去,望着山脚广阔的河床,却又细小的河流,笑道:“时日未至而已,待我等老臣病故,驻守边关,领兵打仗,平定天下,便是你等责任。届时士载自有用武之地,一张才华。” 说着,黄权追忆说道:“某居益州数十年,碌碌无为,幸得遇先主,为其谋划汉中之战,方可施展才华。士载年纪尚轻,便有诸多战功,可谓英才也,若逢时运,一战而闻名天下,未尝不可。” 邓艾搀扶着黄权,说道:“某不足之处甚多,还需黄公多多指点。” 黄权笑着拍了拍邓艾的手掌,手指着对面大山,问道:“翻过此山,可达何处?” 向导看了眼,说道:“过此山,可到汧水。那处汧水河段流速缓慢,可由那处过河至汧水东岸。” 邓艾若有所思地说道:“岂不是可涉水过河,绕至贼军上游。” 说完,邓艾看向黄权,试图想知道黄权是否有自己所想之意,但可惜的是,黄权听闻后,只是澹澹一笑,拄着拐杖,行走在山道上,看着四周景色,时不时看着山脚下的河流。 黄权似乎察觉到邓艾的意思,看着远处的绿木,笑道:“今日出游仅为踏春,不谈兵事。” 说着,黄权看着荆水河流,感叹说道:“怪哉!自石咀头后,荆水河道狭窄且深。而石咀头往上水流不多,河道却如此广阔,可辟为农田。” 闻言,邓艾也有所发现,一般来说河流地区,上游水流不大,河道应该狭长,下游水量丰富,河床较宽。而荆水却是反过来,下游河道狭长,上游河床较宽。 “哦!”向导见二人奇怪,解释说道:“两位将军有所不知,每逢夏季,天降大雨,河道两旁水土便被冲刷下去,因此上游河道宽些。加上荆水口地势低,而上游地势高,容易有大水。前些年夏季大雨,荆水发洪水,冲毁民屋,农田不计其数。” 向导口中前些年发的大水,便是大汉北伐凉州之际,渭水发洪水的那次。 黄权微微颔首,拄着木棍,说道:“原来如此啊!” 邓艾闻言,低声说道:“黄公莫非是想水攻?” 黄权指了指天,无奈说道:“如今时入秋季,何来大雨?今日只是出游,不谈兵事。” 邓艾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说道:“诺!黄公见谅。”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亲卫从山脚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说道:“启禀车骑将军,上丞相来信!” 黄权接过书信,拆开看了起来,只见诸葛亮于书信上言,王平的东二郡战事的进展,以及东吴各部进展不利,孙权撤军屯于汉水南岸。 邓艾探头过去看着书信,感叹说道:“前将军将夺东二郡,乃我大汉之福。前将军用兵有方、运筹帷幄,是当世名将。” <a 相比于邓艾关注王平的战事,而黄权更关注东吴军队的动向。 黄权看了半响,捋着胡须脸色凝重说道:“不好,九月吴军将撤!” 邓艾面露不解,好奇问道:“书信上言东吴战事不利而已,吴主还屯兵汉水南岸,围困襄阳。不知黄公为何言下个月东吴撤军?” 黄权合上书信,拄着拐杖,解释道:“夏季江、汉水大涨,孙吴可使舟师隔绝汉水南北。今已八月,夏季将过,汉水水势渐弱。若至九月,汉水下降,大舟难行,孙吴水师之利将无,魏军可过汉水救援襄阳。孙吴短于步骑,大军将撤也!” “若孙吴战事顺利,或许还会坚持。今遭失利,必然撤军,以保江夏。上丞相写此书信给某乃是告知我等,若我军战事若无进展,接下战事将愈发艰难。孙权罢兵,曹叡大军或将会驰援关中,以助司马懿。” 邓艾也是反应过来了,孙权一旦撤军,大汉将要独自面对曹魏的中原兵马,届时的兵力将是魏军多,而汉军少,双方调转角色。 邓艾看着黄权的背影,说道:“黄公,司马懿坚守不出是否等待曹叡击溃孙权,欲合两军之力击溃我大汉。” “司马懿或有此念也!”黄权说道。 说着,黄权望着蓝蓝的天空,说道:“陛下不日东x幸陈仓,恰逢大战将启,或许关中战事转折就在此刻。” “此刻?”邓艾问道。 黄权拄着木棍下山,说道:“敌坚守不出,我军无可奈何。敌若出战,我等亦有机可乘,虽敌众我寡,但不足畏也!” “《吴子兵法》(吴起)曰: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其善将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烧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受敌可也。” “回营!” “诺!” 邓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 ------------- 一《史记·吴太伯世家》曰:‘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句吴’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撤军 , 八月末,襄阳城。 时入黄昏,天色渐暗,残阳照在襄阳城的河面上,将河面映照得红彤彤一片,数以百计的小艘战船从襄阳城下撤到对岸。 几十架吴军投石机从众人头划过,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十几颗石头重重地砸在襄阳城墙上,却丝毫没能撼动坚固的城头;剩余的投石或砸在河面上,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或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站在营地高台的孙权望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喃喃道:“唉……此坚城非人力所能克也,合肥虽坚,又何能比肩襄阳。” 朱然面露沮丧之色,说道:“襄阳城坚,我东吴要想破襄阳,还需效彷关羽先取樊城,隔绝襄阳内外,使其难以与外界联系,方有希望夺城。” 关羽的襄樊之战便是如此,跳过吕常驻守的襄阳,直接包围曹仁的樊城,进行围城打援,擒杀曹军将领于禁、庞德、胡修、傅方等人。 但步骑远不如曹魏的东吴,又怎么敢像关羽一样进行围点打援。当初孙权数次攻打合肥,皆是外有援军,不敢野战而撤军。今攻取襄阳这等坚城,与之前攻打合肥如出一辙。 当孙权听到关羽二字,神情微微不悦,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朱然所言也是事实。 “命投石机取消发射石弹,召集诸将于中帐议事。”孙权挥袖背腰,走下高台吩咐众人说道。 “诺!” …… 东吴营寨,中军大帐。 孙权跪坐榻上,随军文武立于营帐两侧,帐内寂静无言,等候孙权发话。 孙权见众人已到,开口说道:“如今战事难有进展,襄阳城坚,难以攻克。贼军步步紧逼,已趁汉水水位下降之时,王凌乘船率万人入驻解佩渚,击败周峻所部。不知诸位将军以为我军应如何行事?” 襄阳与樊城之间,有数座河中岛屹立于水面,当水位下降之时,岛屿上的河滩大面积露出来,形成一个个孤岛,可以用于驻扎军队。解佩渚便是几座河中岛相对于大的一个。 孙权从樊城撤军回襄阳南岸,并不代表放弃那里。而是派遣军士驻扎在河中岛,以来保证汉水的控制权。当水位下降,魏军为取得汉水的控制权,需要乘小舟涉水渡过汉水,夺取河中岛,逐步瓦解吴军的防守体系。 河中岛的防守体系一旦被瓦解,接下来孙权大军将直面曹叡的救援大军,而且随着天气渐寒,汉水水位下降,东吴的大料船只将难以在河水中游弋,取而代之的是中小型水师,孙吴对汉水的控制权将逐渐丧失。 步骘出列一步,拱手说道:“启禀至尊,襄阳乃天下名城,引汉水为护城河,河宽百余步,我军多次进攻皆需乘船攻城,攻城器械难以携带,贼军又常以骑卒袭扰。今有外援,士气愈发高涨,难以破城。臣以为当今之势,可撤军江夏,以固江夏城防。” 朱然咬着牙,拱手说道:“至尊,襄阳虽城坚难克,但由于我军此次大举进攻襄阳,城内粮草并不充足。今若撤军,待明年再来,届时襄阳城必有防备,我军更难攻克。况且蜀汉诸葛丞相正举兵讨伐关中,牵制司马懿及十余万大军。” “我军虽短于步骑,但水战仍为我军之利,曹叡纠合十万之众以救援襄阳,但我军有汉水为阻,其部想要过江作战是为难也。即便过江,有蜀汉名将王平护我军左翼,上大将军(陆逊)护我军右翼,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此乃良机,望至尊三思。”朱然苦口婆心劝道。 孙权心中虽想回师,但听朱然这么一说,有些犹豫不决,说道:“诸位若有想法,亦可提出以供朕决断。” “车骑将军所言有差,我等回师非是惧怕贼军锐利,而是无良机作战。以军报说之,襄阳守军虽粮草不足,但支撑二、三月应是无碍,但这二、三月之后,天寒地冻,届时贼军将轻而易举渡过汉水,步骑包夹,水道难行,我军粮草将危。” 汉水南下顺流汇入长江,而东吴的大军是逆流向上攻打襄樊。若平常之时,舟船可逆流而上运送物资。但是冬季之时,发源于北方的汉水将要结冰,或是水位下降,那时候舟船逆流向上将是寸步难移,特别又是要运输十万人左右的粮草物资,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孙权捋着胡须,微微颔首,赞同步骘的这番言语,说道:“子山所言有理,非是我军不愿长久作战,而是接下来水道不通。况且全综兵败合肥,满宠南下乘势南下,不可不备啊!” 说话间,谷利入内禀告道:“启禀至尊,魏将文钦率骑卒五千人从襄阳上游筑阳(今谷县)渡河,我军张梁部已被其击退。” 此言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孙权心中则是一紧,说道:“贼将文钦或为魏军前锋,大军在后。今当速撤,不可久持。” 侍中胡综出列,拱手问道:“至尊,今未至冬季,我军可待蜀汉战事如何再行撤军。毕竟我大吴与蜀汉有信陵之盟,我军夺荆北,蜀汉夺关中。今轻易撤离恐有违昔日之言。” 孙权站起身子,摇了摇头,说道:“信陵之盟非一次北伐可全其功。此次蜀汉攻略上庸、房陵二郡,我军夺取江夏郡,足以全北伐之功。荆北、关中还需缓缓进取,岂可急于一时。” 顿了顿,孙权夸耀说道:“若无我军牵制曹叡十万大军,致使东二郡空虚,王平又岂能如此轻易夺取东二郡。由此观之,我大吴施恩于蜀汉,蜀汉又有何怨言。君不见诸葛亮十二万大军,亦是被司马懿大军堵在关中寸步难行,今能得上庸、房陵二郡,皆赖我军兵势也!” 说完,孙权甚是自豪,这次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自己攻取江夏郡,威压襄樊,王平是根本没机会攻取东二郡。甚至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那么爽快地把东二郡划给蜀汉。 <a 畅想中文网 “传令全军回师。” “诺!”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驰援关中 , 九月,樊城,曹魏中军营帐内。 曹叡笑容满脸地看着挂在墙上的舆图,与身边随行的重臣商量接下来的进军安排。 曹叡看着舆图上的襄阳,说道:「孙权丧胆而逃,襄阳之围已解,不知诸卿以为我军下一步应如何进军?」 刘放端详着墙上荆州舆图,蹙眉说道:「西蜀贼将王平趁我军与孙权会战,袭取东二郡,实为可恨不,应伐王平,以复二郡之土。」 曹叡瞥了眼散骑侍郎陈泰,问道:「玄伯以为如何?」 陈泰在旁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新城、上庸二郡名为郡,实际不过二县之地。地处深山,民众稀少,贫瘠之地也。论地势而言,二郡居深山之中,易守难攻。贼将王平威震河右,非无能之将。西蜀占之虽是可恨,但其无荆州,乃无用之地。故此二地不可急取,应当缓图。」 陈泰指着舆图上的江夏郡,比画说道。 「至于攻取何方?臣以为当前之敌,仍为孙权。其据江夏,又有江陵,襄樊二城日夜难安也!若走黾县,深入我江淮腹地,再从巢湖进攻合肥,合肥将两面受敌,届时危矣!江夏郡我大魏乃兵家要地,不可不取。」 江北的江夏郡位置实在太过关键了,往常曹魏与孙吴的对峙战线基本在江陵以北当阳附近,曹魏面对孙吴的进攻,时常在柤中防守朱然往日的进攻。若江夏被孙权夺取,那么两军对峙的战线将要往北移动上百里地,曹魏失去了大量的战略纵深,承担孙吴进攻的压力则是来到了襄樊身上,将对荆北形成巨大威胁。 曹叡打量着舆图上的江夏郡,点了点头,说道:「玄伯所言有理。东二郡地处深山,对西蜀易守难攻,但对其而言亦是难以出兵为虐,是为鸡肋,乃小疾也。江夏之重,远非东二郡可比。应当先取江夏为先,后夺新城、上庸二郡。」 「传令让王凌走随县,南下支援田豫所部。大军随后就到,夺取江夏。朕要让……」 「启禀陛下,暂且稍等。臣以为大军计划,还需商议。请陛下看此战报,再行定夺!」中护军蒋济将神情不太好,将手上书信递给曹叡。 曹叡接过一看,脸色有些沉重,此书信乃是司马懿从关中传来,上面言陈仓地区形式危急,请陛下派遣援军支援。 曹叡轻哼一声,将书信还给蒋济,沉声说道:「朕已派遣三万大军支援关中还不够,又以陈仓危急向朕请求援兵。」 蒋济捋着胡须,看着舆图西北角的关中地区,说道:「启禀陛下,大将军麾下关中将士七万人,夏侯将军率三万驰援,不过十万之兵。而诸葛亮举全国之兵有十余万之众以犯我关中,其军不可小觑,今陈仓被围半载,未投降已实属难得。」 「关中将士乃其余州郡将士抽调聚集而成。长久深居内地,与西蜀精锐难以相比。西蜀兵卒随诸葛亮征战数年,兵强马壮,又有关西将士为辅,实力不容小觑。昔武皇帝叮嘱诸将军言:「关西兵精悍,坚壁勿与战」。今日之时,如同往日。大将军若轻易出战,反而正中诸葛亮所想。」 蒋济的此番言语,简而言之,就是蜀汉大军有十余万常年征战,又有凉陇精锐士卒辅助。司马懿虽有十万之众,对被围困的陈仓也是无可奈何。若轻易出击,反而有危险。 曹叡叹了口气,负手望着长安,说道:「蒋卿所言,我何尝不知?只是国内已无可调之兵,除非将朕南征大军调往关中。若是如此,江夏难下也!」 蒋济看着舆图上的形势,缓缓说道:「西蜀大军被大将军所阻挡已有半载,锐气将丧,人心思变,已无外援。大将军请求援军欲救陈仓,此或合良机也。」 「若陛下不遣援军支援关中,而让大将军救援陈仓,兵力分散,恐中诸葛亮之策。还望陛下速派援军前往关中,以退诸葛亮,保关中无碍。若让西蜀攻破陈仓,届时诸葛亮引陇右兵粮而击长安,关中将危矣!」蒋济说道。 曹叡不由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抱怨说道:「西蜀、东吴甚是可恨,东西共同举兵,致使我大魏难以兼顾二地。今又让朕要坐视江夏落入孙权之手,实属可恨。」 面对曹叡的抱怨,营帐中的众人默默无言。 卫臻劝谏说道:「陛下,孙权已率领大军回撤江夏,如今江夏吴军兵力众多,我军南下攻伐,又将耗费许久时日。届时陈仓恐有变故,今当保关中而暂舍江夏,守随县以护南阳。况且孙权占据江夏亦是无用,东吴短于步骑,若走江夏北上进犯,我军将可趁势吞之。」 曹叡停下脚步,注视着舆图上的关中,沉声说道:「关中朕要保,江夏亦要取。江夏初失,人心仍向我大魏,今当不夺,往后难也!」 蒋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无奈地说道:「关中无失即可!」 卫臻则是不满,继续进奏说道:「江夏虽初失,但东吴之兵亦在。陆逊长于用兵,朱然亦是骁将,此战难复夺江夏也!而关中则是不同,西蜀倾全国之力而夺关中,士卒锐利,大将军亦要避其锋芒,不与之决战。今欲以部分之兵,而保关中,非明智之举。当举大军以退诸葛亮,待战后重议御敌之策。否则……」 卫臻则是顾及曹叡的面子,没有吐槽他的这个想法异想天开。毕竟分兵抵御诸葛亮,又攻打孙权,很容易鸡飞蛋打,两件事都做不好。 曹叡环视众人,见还有其他人欲劝谏此事,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卿有此言,不如由卿率军以驰援关中。」 「谢陛下,不知陛下欲调多少人随臣入关中?」卫臻拱手说道。 「三万人?」曹叡问道。 「少矣!西蜀之兵十余万,甚是精锐,臣请率四万以援关中。」卫臻说道。 「可!」 卫臻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可督军长安,以鼓士气。」 曹叡对此摆了摆手,说道:「关中有大军驰援,孙权又已撤军,诸葛亮将要丧胆,朕无忧也。朕于洛阳,等候诸将军喜报。」 「诺!」 为您提供大神周府的《三国:汉中祖》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零九章驰援关中免费阅读.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犒赏 , 清晨天色朦胧之际,渭河南畔三千骑卒声势浩浩荡荡地从陈仓出发前往五丈原,马蹄声震聋于耳,卷起滚滚烟尘。人群中隐约可见刘禅以及黄权、廖立等身影,四周羽林、虎贲紧紧簇拥着。 刘禅虽说御驾亲征,但还是比较低调,没有在军中张扬,而是抵达陈仓黄权大营后,次日清晨又偷偷地通过陈仓与渭南之间的通道,与黄权前往诸葛亮大营。 刘禅身着甲胃,骑着汗血马,指着一座规模约有数千人的营寨,问道:“此营士卒严谨,营寨安扎合理,此部为何人所统?” 黄权瞧了一眼路过的营寨,说道:“启禀陛下,此营乃镇西将军马伯瞻(马岱)所统。” 自王平从傥骆道撤军之后,诸葛亮将东面的兵力收缩,布置于五丈原以西一带,以策应黄权所部。两军通道打开了,是故黄权所部经常有与诸葛亮大军互通来往,信件传输甚是方便,过往几个月黄权时常有前往五丈原汉军营寨,面见诸葛亮,商讨大军作战计划。 刘禅用马鞭指着马岱营寨,笑道:“不错,来人,赏马卿蜀锦百匹,以励其心;此营将士加食,以鼓军心。” “诺!” 李球领着数人,手持节仗,疾驰至马岱营门,勒住缰绳,喊道:“天子有令,镇西将军何在?” 半响后,马岱手按长剑,缓步出门,拱手问道:“岱在此,不知天子有何口谕?” 李球手持节仗,微微回礼,大声说道:“天子口谕:伯瞻治军有方,营寨井然有序,陛下甚感欣慰。特赏马卿蜀锦百匹,以励其心;此营将士加食,以鼓军心。” “臣谢陛下!”马岱行礼说道。 马岱望着李球,好奇问道:“敢问天使,陛下何在?” 李球翻身上马,手持节仗,沉声说道:“天子已至大营,刚刚所过骑卒便是天子护卫大军。” “臣马岱谢过陛下!”马岱微微激动地朝五丈原方向,再施一个礼。 刘禅访问前线,一路而来还是比较隐蔽,未至诸葛亮大营,一切还需小心。这次刘禅不呆在陈仓而前往五丈原,非是刘禅本意,而是诸葛亮的意思。诸葛亮担忧黄权所部兵马不足,难护天子,特意邀请刘禅前往汉军大寨。 刘禅不紧不慢地骑着汗血马,看着四周景象,忽然身后汉军营寨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刘禅往后望去,只听声响乃是马岱营寨发出,不由微微上扬嘴角,很是满意。 黄权策马落后一个半个身位,见如此情形笑着说道:“陛下亲临前线,将士们大受鼓舞。我军定能攻克陈仓,荡平关中,还于旧都。” 刘禅这次从陇右前往前线劳军,可非空手而来,而是带了从凉陇各郡县、部落上缴的羊、猪、糖等物资用来犒赏大军。虽说难让所有人改善伙食,但是让精锐士卒吃些油水,还是能提高士气的。 刘禅挽着缰绳,看着对渭水对岸,感叹说道:“大汉已无可用之兵,朕能做之事,仅能赶赴关中,与诸将士同心同德,以激励将士奋勇作战而已。” 黄权朝着刘禅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所为乃我汉室复兴大计也!将士在外征战半载有余,锐气将失,人多思乡。陛下亲临关中,犒赏将士,鼓励军心,将可使士卒归心,以备大战。” <a href="https://m." id="wzsy"> “大战?”刘禅反问道。 “正是!” 黄权捋着胡须,说道:“陛下初至大军有所不知。据子均公文所言,孙权已从襄阳撤军,屯住江夏。逆魏南征大军或将要赶赴关中,以救援陈仓。” 刘禅微微蹙眉,说道:“那岂不是司马懿麾下大军兵力岂不是超过我军。” “正是,敌虽众,但不如我军精锐,故不足以惧之。届时我军与贼军将有一战,臣以为此或乃破贼良机。”黄权分析说道。 刘禅当听闻破贼良机四字,不由精神一振,问道:“朕闻卿言,以为此乃破贼良机,不知机在何处?” 黄权沉吟少许,说道:“不知陛下可闻长平之战?” “颇有了解。”刘禅答道。 长平之战,乃是战国秦赵之间于上党一带发生的战役。人们研究此战,对详细内容知之不多,更多喜欢谈论纸上谈兵的赵括。 实际上这场战役,将白起y以及秦国高层的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与之对比明显的则是赵国高层的无能。 很多人以为长平之战发生时间有三年,更对从秦赵二国粮草供给上着手进行分析,但实际上长平之战发生不过半年。前三年是秦国隐忍从外交以及战略地理上对赵国的孤立。 从四月开战算起,廉颇于当年7月退到丹水防线坚守不出,当月就被赵括替换,赵括最迟8月全军出击,其实也就四个月时间。 实际上以当时的战局来看,廉颇已识破秦国的计策,其实已经将赵军已立于不败之地,战场的主动权也已转到赵军手上。如果廉颇一直在任,秦军终将无隙可乘。 但可惜无能的赵国高层无能上头,替换廉颇,换上赵括。面对此举,秦国暗中替换主将王龁,委任白起。白起羊败后退,诱敌脱离阵地,派遣骑兵长途奔袭绕后,进而分割包围、予以歼灭的作战方针,获得战争的胜利。 长平之战,简而言之就是一场切割战场的围歼战。 而与目前的关中之战颇有相似之处,司马懿如同廉颇般坚守不出,直到近日孙权兵败,魏郡增援关中。加上陈仓被围许久,致使司马懿不得不救援。一旦救援,汉魏之间必然就发生战争,至于如何操作便是看双方将领的能力了。 黄权颇有深意地说道:“陈仓对于逆魏而言,需将救之,如何营救,便是重中之重。” 闻言,刘禅看向黄权,好奇问道:“黄卿可是策对敌,不知可否说之?” 黄权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不急,今时机未至。臣如今略有破敌之策,还需让臣好好谋划一番。” 刘禅狐疑地看了眼黄权,见他不愿说,也不好逼迫。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落败 , 关中,渭北,魏军营寨。 中军营帐内,棋盘摆在桉上,香炉燃烧着檀香,清香缭绕营帐,司马懿与司马孚相对跪坐其内,各持棋子落于其上。 司马懿手持黑子,下落棋局,试图围杀棋盘上的白龙,不过神情间有些纠结。 司马孚两指夹住白子,捋着胡须,看着司马懿落子,说道:“兄长似乎心思不宁啊!” 司马懿下落棋子,松开紧缩的眉间,说道:“大军事务烦琐,颇有操劳而已。” 司马孚面露关怀之色,探手入棋笥,关怀说道:“兄长身为大将军,关中都督,有抵御诸葛亮大军重任,往日还需多多休息,不可操劳过度,以伤身体。” 司马孚,字叔达,司马懿三弟;司马懿,字仲达,乃司马家二子。司马懿长兄司马朗,字伯达,早在十七年因送药,感染瘟疫去世。故司马懿乃现任的河内郡司马家家主。 有趣事的是,大家认知里司马懿很能活,活了七十三岁,殊不知司马家的人寿命都比较长。就拿三弟司马孚而言,活到了九十三岁,撑到了司马炎登基。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也能很能活,从桓帝活到关羽水淹七军,七十一岁。 相比于二兄司马懿而言,司马孚的性格仁孝温和,很是谨慎。历史上高平陵之变,司马孚虽参与其中,但之后有意避免过多地参与政治。 魏帝曹髦被杀之际,司马孚失声痛哭,自言自己是罪人。司马氏废立皇帝时,他也未直接参与其中的谋划。曹奂被贬为陈留王时,司马孚握着曹奂的手,泪流满面,自言:‘臣死之日,固大魏纯臣。’ 相比于司马懿这种‘大魏忠臣’,司马孚这个‘大魏忠臣’的成分,相对而言会更纯粹些。 司马懿跪坐而席上,摆了摆手,说道:“无事,大军十余万常驻关中,又有军市,不免有违反军纪之人,侵辱关中百姓。今已被惩处不碍事。” 司马孚抚须笑了笑,说道:“兄长军纪严明,不辱百姓,实属难得。” 司马懿闻言,轻哼一声,说道:“军中将士上下遮蔽,此时若非京兆太守(颜斐)知晓通报,我将被军中奸猾之人所蒙蔽。” 颜斐,字文林,颜渊二十三世孙,从曹丕时期便担任京兆太守,已有十几年的时间,政绩常年居雍州第一。长安从兵乱中恢复生机,颜斐当居首功。 在颜斐的治理之下,京兆物产之丰富为雍州十郡之最,相比于关中其他冯翊、扶风二郡道路闭塞,田地荒芜,百姓饥寒交迫而言,京兆可谓是安居乐业之所、富庶之地。 颜斐还在关中兴办学校,凡郡中官吏、百姓想要读书的,只要做较轻的劳役就可以了。自己克己奉公,只靠自己的官俸自给,从不贪污受贿。 说着,司马懿感叹道:“若非颜文林及时通报,百姓心中怨言难平,必会心怀不轨者,奔逃诸葛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关中目前内卷严重,诸葛亮为表示蜀汉的爱民之心,严纪军法,禁止有士卒欺压百姓,同时还时不时接济五丈原一带家中贫困者。司马懿更是不敢落后,对于欺压百姓者,全部处以重刑,并给予赔偿,拉拢关中百姓民心。 司马懿与诸葛亮不仅在军事斗法,在各个方面都进行斗法,不为对方所趁。 司马孚将白子落在棋盘上,问道:“不知兄长可有胜诸葛亮之法?” 司马懿收回欲落的黑子,沉吟说道:“以目前之兵恐胜,若有四万援军,将有破敌之策。” “哦!”司马孚看向司马懿,好奇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司马孚身为度支尚书,执掌曹魏的国家财政,出现在关中并非偶然,而是受曹叡委任前来关中抚军,并询问司马懿近期战事如何。 司马懿将手中黑子落到棋盘上,似乎自信地说道:“诸葛亮、黄权虽提卒十余万饮马渭水,兵精马壮,但诸葛亮不善用人,魏延攻安定而败退,黄权兵围陈仓而难克,唯有王平之兵侥幸取利。” “以黄权此人观之,虽通兵谋,但其人多谋少决,往日依仗陇山之险,以退大司马(曹真)。其能掌三万之卒而担大任,不过所靠托孤大臣之名。举兵围困陈仓半载而无功,实乃智计不足也。诸葛亮之策,某已看穿,破敌或在黄权身上。”司马懿说道。 司马孚一脸惊喜地说道:“兄长此言不假?” 司马懿微微颔首,说道:“此言岂敢有假,兵法之道虚实有异。我军若能破黄权,解陈仓之围,诸葛亮将孤军难支,越明年亦是无功而返,不久其兵将退。” 司马孚捋着胡须,思虑司马懿所说的计划,说道:“兄长所言正是。诸葛亮举兵屯五丈原,乃是为牵制兄长大军,而使陈仓空虚,以至让黄权围攻。若能破黄权,诸葛亮夺陈仓无望也。届时孙权已撤军,黄权已破,魏延败退,诸葛亮必败走矣。” 司马孚的军事才能虽然没有司马懿那样突出,但是亦不容小觑。历史上,司马孚曾率兵援合肥新城,以让诸葛恪惨遭新城之败。 是故司马孚对目前关中局势也颇有研究,知道陈仓是关键所在。也知道诸葛亮为什么宁可屯兵五丈原,也不过多地派遣士卒支援黄权。 司马懿伸手入棋笥,抓着黑棋,解释说道:“正是如此。诸葛亮屯兵五丈原,黄权驻军陈仓围而不攻,示敌以弱,实设圈套尔。若无卫公振统率四万大军来援,我轻易率军解陈仓之围,将中诸葛亮之策。” “我率军西顾欲解陈仓之围,非四万军士不足也,渭北大帐兵力空虚,诸葛亮七万士卒可乘虚而入,攻取大营,断绝我救援陈仓大军归路,届时关中尽失。” 司马懿一脸澹然地将诸葛亮的计策说出来:“若某不解陈仓之围,待陈仓粮绝而归降,眉县以西,尽入敌手,诸葛亮可通陇右兵粮,地跨渭水南北,屯成国渠之粮,从而东顾,长久屯扎关中, 则关中危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诸葛亮的这个计策就是阳谋,依仗兵力以及将士的精锐欺负司马懿,你可以不出战,但你就别想要陈仓,除非你陈仓城内的粮草可食有数年之久,这让一直想苟的司马懿很难受。 因此司马懿苟七、八个月,终于等到孙权兵败,可以让南征大军调入长安,以解救陈仓。一旦陈仓得救,这次诸葛亮的想法将要彻底以失败告终。 司马孚听完之后,夹着白子,看了许久,‘啪’的一声,落子棋盘,笑道:“兄长输也!” 司马懿看向棋盘,只见司马孚斩断自己大龙,自己输了! 司马孚起身朝着司马懿拱了拱手,说道:“孚侥幸所赢,多谢兄长承认。” 司马懿也不生气,而是站起身子,笑道:“叔达棋艺颇有长进啊!” “孚已知都督之心,将西返洛阳。望都督马到成功,大破蜀军。”司马孚拱手告辞说道。 司马懿握着司马孚的手,挽留说道:“叔达可多留几日,让某好生款待一二。” 司马孚拒绝说道:“军营之内,不便叙兄弟之情。今弟得见兄长身体健壮,胸有破敌之策足矣!” “三弟慢走!” (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加更加不起,等我最近养好身体,看能不能下旬加更) ()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大战将启 , 时入秋季,关中阴雨连绵,虽算不上大雨,但气温却骤降。黄昏之时,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营帐内,刘禅眯着眼,一脸享受地坐在交椅上,双脚浸泡在温水中,双脚时不时相互摩擦着,舒服得很。若是此时有人能够为自己搓脚,倒是更美,这让刘禅不禁怀念张皇后,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她。 “陛下,上丞相、车骑将军求见!”亲卫禀告道。 “宣!” “臣诸葛亮、黄权拜见陛下。”二人行礼说道。 “二位请坐,稍等片刻!” 刘禅从身边拿过巾布,擦拭了下双脚,穿上木屐,示意侍从把脚盆端下去。 木屐非日本人专利,木屐起源于中国,在汉朝以穿着木屐为尚,甚至木屐还用于军队作战之中,穿平底木屐以防止脚部被带刺杂草划伤。 刘禅拖着木屐,跪坐席上,沏了两盏茶,让亲卫端给诸葛亮、黄权二人。 刘禅手握着温热的茶盏,说道:“天气微寒,饮茶暖身。” “谢陛下!”二人道谢道。 黄权接过茶盏,捧在手心,说道:“臣特向陛下辞别,臣将返陈仓大营。” 刘禅轻抿一口茶水,说道:“卿为何不再留大军营寨一二日,以商议御敌之策?” 黄权朝着刘禅拱了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卫臻率领四万大军不日将抵达司马懿大营。司马懿已派遣五千支援夏侯霸,其余援军在后,陈仓将有大战,臣急需回驻大营,以备魏军。至于御敌之策,不知陛下可记得长平之战乎?” “记得!” 黄权捋着胡须,说道:“臣欲彷韩信、白起,行诱敌深入之策,以围歼魏军。” “韩信、白起?诱敌深入?”刘禅看着黄权,一头雾水地问道:“不知黄卿所欲行何计?” 黄权嘿嘿一笑,说道:“陛下抵达陈仓大军之时,可还记得询问士载何在?” 当初抵达陈仓营寨之时,大汉的高级将领都有来面见,其中唯缺邓艾。黄权彼时解释言,邓艾被派往诸葛亮大军。而奇怪的是,诸葛亮大军也不在邓艾的身影。 此时刘禅若有所思地沉静半响,说道:“莫非朕抵达陈仓之前,黄卿便有计策?密遣士载前往暗中谋划。” “正是!” 刘禅握着热茶,沉吟少许,说道:“莫非黄卿效彷长平之战,羊败数阵,暗遣士载绕后,截断归途。届时上丞相派遣大军渡河,攻打司马懿营寨,使其不能西顾?” 闻言,黄权和诸葛亮对视一眼,两人皆心照不宣。 诸葛亮抿了口热茶,笑道:“陛下之言已正中我二人所谋,其中或有偏差,但相差不大。” 刘禅听诸葛亮所言,没有开心,反而忧虑地说道:“司马懿、赵俨、夏侯儒非无谋之徒,如此简单之策,恐会令其所察。” 诸葛亮放下茶盏,不慌不忙地解释说道:“陛下可知赤壁之战黄公覆所为乎?” “莫非卿等欲行诈降之策?”刘禅惊呼道。 黄公覆便是黄盖,零陵泉陵人。赤壁之战时,黄盖遣诈降信,以蒙冲、斗舰数十艘,装满浸油柴草,裹以帷幕,乘曹操不备,燃烧魏军舰船,随刘备、周瑜大败曹操。 黄权抚须微微一笑,说道:“同工异曲耳!” 刘禅自以为知晓黄权、诸葛亮二人谋划,也不追问细节,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陈仓之战便有劳黄公。” 说着,刘禅站起身子,举起茶盏,说道:“朕在此以茶代酒,朕于五丈原待黄公大捷战报!” 黄权捧着茶水,满饮而下,朝着刘禅行礼说道:“臣定不负陛下之托。” “黄公慢走!”刘禅站起身子,踩着木屐说道。 “请陛下止步。” 说着,黄权向刘禅、诸葛亮二人拱手,掀开营帐而出。 刘禅走出帐口,看着黄权远去的身影,喃喃说道:“望早定关中啊!” 身旁的诸葛亮安抚说道:“公衡谋划此役已久,臣以为公衡计策甚佳,其中谋划将不下汉中之战也!” “希望如此!”刘禅踩着木屐,回坐席上,说道:“相父,以目前战局观之,朕以为即便车骑将军围歼陈仓援军,但司马懿手上仍有大军数万,关中或是骤然难下。大军将在长安过冬,不知大军棉服、粮草可有短缺?” 关中之战并不好打,由于曹魏大军分两部,如果黄权计策能够成功,也只能吃下陈仓的魏军。要知道司马懿手上还要近十万大军,防备诸葛亮。也就是说打下陈仓,大汉才在关中立足。 想要攻取长安的话,还要进一步与司马懿对峙,接下来又是冬季。早的话,战事或许要到明年春季能够分出胜负;晚的话,或将要到明年夏秋之时才能分出胜负。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臣屯兵五丈原期间,曾令将士于附近屯田,粮草倒是不缺,颇有富裕。同时伯松(诸葛乔)所督运粮草将在路上,支撑至明年应是无碍。” <a 《一剑独尊》 “至于棉服,亮已命公琰(蒋琬)、季常(马良)、季阳(吕乂)三人各出棉服,月末大部分棉服将至,若能攻克陈仓,可引陇右物资顺渭水南下,为大军兵备粮饷之用。”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相父安排妥当即可。今东二郡初下,不知相父如何安排?” 诸葛亮轻摇羽扇,沉吟说道:“东二郡之地与安康一地,可视同一地,悬于汉中之外,北接逆魏南乡郡,又与东吴荆州有壤。须有上将镇守此地,北退逆魏之兵,东合步骘、朱然二人,内抚三郡之民,安定军民,非忠正之人不可任也!” 东三郡之地在汉中以东,属于大汉的版图的突出部位,不仅整体上被秦岭和大巴山阻隔,与益州的交通都极其困难,而且三郡内部也是群山阻隔,十分难行。 特别东三郡与曹魏的荆北有接壤,与孙权控制下的江陵也有联系,可以看作独立小王国。当初张鲁即便控制了汉中,因为外力的作用下对东三郡也失去了控制。 刘禅手遮杯口,示意侍从无需沏茶,说道:“相父所言极是,东三郡孤悬,西唯有与汉中相连。朕以为可于此地设都督府,管辖三郡之地,以镇其外,而不使其内侵。选智勇之士,委以重任。朕观军中上下,句扶久居安康,其人忠勇,或可任都督一职。” 诸葛亮与刘禅不断强调选择智勇、忠正之士镇守东三郡的原因,乃是吸取当初蜀汉委任的刘封、孟达二人的前车之鉴。 “句扶!”诸葛亮念叨一声,便知晓刘禅欲安排心腹之人,说道:“可从陛下之意。” “相父既无异议。朕下诏于句扶,封其为安康都督,辖安康、房陵、上庸三郡,治所上庸,属汉中都督管辖。”刘禅说道。 安康都督的设立,其中考虑还是蛮多的,如果关中打下来,汉中都督可能会被撤销,接替汉中都督接壤魏境的便是东三郡与关中,即关中都督与安康都督。 也就是说此战之后,王平可能没有了汉中都督这个头衔,也极大失去了他执掌武都、安康、汉中三郡的权利。不过或许等待他的将是升迁,毕竟不可能让这个军中大将没有负责地域。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叛逃 , 陈仓,汉军营寨。 天晴微阴,凉风习习。黄权身披甲胃,神情严肃地按剑巡视营寨,身后十一名汉军将校紧随其后。 黄权指着周围的营地,时不时把负责将校喊到身前,提出意见,或赞扬某部将校。 众人行至渭水河畔,视察营垒工事之时,黄权神情微动,探寻营垒工事是否有漏洞。 寻找某处之时,黄权拔出长剑,捅向由土堆积而成的工事,再用力地踹了一脚,只见此段的营垒瞬间倒塌,身后众将校脸色微变。 黄权脸色微冷,指着坍塌的营垒,说道:“此处由谁负责?” 一名年轻将领哆哆嗦嗦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辩解说道:“车骑将军,此处乃是某所修缮,我昨日已经严查过,皆无问题,今日为何坍塌在下实属不知,望车骑将军明辨。” 黄权瞥了眼望去,只见那年轻将领仪容有方,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一脸惶恐地站在不远处,冷声说道:“难道你以为是本将栽赃陷害不成?” “在下并非此意,定有小人所为,欲构陷在下,望将军明察。”年轻将领欲哭无泪地说道。 黄权用脚又踹了几处的营垒皆有坍塌,怒声说道:“郭修,物证在此,有何可言。即便有小人陷害于你,你御下不严,被人轻易破坏营垒,亦是触犯军法。” 郭修心中一颤,上前一步跪地请罪道:“请将军恕罪!” 黄权摇头很是失望地说道:“上月,本将命你搬运粮草,居然遗失些许粮草,不知所踪。本将心念粮草遗失不过数石,只罚俸禄一月,自我反省,严查手下。” “可本将没想到你居然不思悔改,所修营垒偷工减料,弄虚作假,若有贼军攻此处,你部营垒将轻易被破。如此之为,乃弃大军安危于不顾,死罪也。是可忍,孰不可忍!”黄权呵斥说道。 郭修闻言,叹了口气,也不过多辩解。这二次所发生之事,十分蹊跷,自己很难解释不是自己的问题。 郭修字孝先,凉州西平人,乃曹叡宠幸郭夫人族人。为人颇有才华,功绩品德显着于郡中。黄权知晓之后,举郭修为中郎,并招入军中为将。 黄权看着郭修好似恨铁不成钢,气愤说道:“孝先,本将晓你颇有才华,故举荐你为中郎,不以身份为限,招入军中为校。却不料大战之前,你居然行如此之事,本将识人有误。来人,将郭修拖下去,按军法处决。” “诺!”两名汉军士卒上前扣押住郭修。 吴懿见状,出列劝阻说道:“车骑将军且慢!懿以为大战在即,临阵斩杀将校于军不利,不如改成杖罚,以示惩戒。” “将军不可啊!郭修乃曹叡亲族,今日之事必然乃是郭修外通贼军所为。今桉发狡辩,应当处决免除后患。”柳隐劝阻说道。 黄权看了眼郭修,轻哼一声,冷声说道:“不过一切皆未查明,不可肆意猜测郭修。待战后,寻得魏将一问便知。将郭修压下去,关押于帐中,战后若是实属,将其处死。” “诺!” 黄权将剑收回剑鞘,指着坍塌的营垒,吩咐道:“柳隐何在?” “末将在!”柳隐拱手说道。 “命你加统郭修所部,立即将此处营垒修缮完毕。三日后,本将再来巡查,若有差池,拿你问罪。”黄权说道。 “末将遵命。”柳隐应道。 …… 夜色渐晚,汉军营地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郭修被囚禁于营帐之内,躺在稻草堆上辗转难眠,念及今日之事,不由对黄权怨恨几分。 郭修枕着脑袋,低声埋怨说道:“柳隐着实可恶,常常于某作对,今日又欲陷害于我。若知现在,我早不如向夏侯霸投降,以谋取富贵。” 想着想着,郭修甚是心动,只恨当初自己愚蠢,若是投降逆魏,以郭贵妃在曹魏的恩宠,自己也定能安享富贵。 要知道郭修出自西平郭氏,与曹叡的宠妃郭夫人乃同族之人。黄初年间,西平郡鞠英发生叛乱,曹丕派金城太守苏则将叛乱平定。郭夫人因此被没收入洛阳宫。黄初七年五月十七日,魏明帝曹叡继位,对郭氏颇为宠爱,封为夫人,封其堂叔郭芝为虎贲中郎将,叔父郭立为骑都尉,对郭氏一族可谓是恩宠至极。 <a href="http://m.ahzww.org" id="wzsy">ahzww.org 郭修越想越心热,偷瞄着看守他的四名士卒,只见在外的两人昏昏欲睡,于营帐内的二人交谈甚欢,时不时瞥着自己。 忽然,营帐外众人喊道:“草料失火,快点灭火。” 不久后,一名汉军校尉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四人留一人看守郭修,三人随我前来救火。天干物燥,又有大风,草料场火势难以遏制。” 四人面面相觑,一人说道:“我等奉车骑将军军令,看守此人,若是救火恐有违背军令。” 校尉呵斥众人,指着帐内的打呼噜的郭修,说道:“其人已经入睡,一人看守足矣,救火亦是车骑将军军令。况且郭修上下唯有单衣,你等持刃,还畏惧什么!” “放心!救火后,某定为你四人请功!” 四人迟疑半响,有三个人随校尉而去,留下一名士卒看守。 郭修羊装酣睡,打着呼噜。士卒盯了几眼郭修,见他没有动静也安静下来。 过了半响,士卒好似有尿意,出了营帐,寻了附近的一个地方解手。 郭修睁开双眼,只见士卒侧着身子对着营帐撒尿,还时不时瞥着帐内。就在士卒转头过去之时,郭修勐地一个起身,冲出帐口,将士卒推倒在地,朝着渭水河边跑去。 郭修一路狂奔,借着草料场大火,人员混乱,烟雾弥漫之际,靠着夜色甩开追兵。逃至渭水河畔,一头跳入河中,往东北方向的魏军营帐游去。 汉军士卒紧随其后,数百名士卒乘上小舟,打着火把,试图搜寻郭修。 郭修甚是幸运,靠着夜色昏暗,汉军将士难以看见其身影,最终在消失在黑夜中。 当此消息传到黄权耳中之时,神情颇有深意。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定策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渡河 , (汉魏陈仓对峙地图,在评论里) 渭水北岸,魏军营寨人头攒动,无数军士在其中来来往往,大量的旌旗迎风飘扬;大队的骑兵从营寨的外围呼啸而过,带起滚滚的烟尘;水军船只密密麻麻地游弋于渭水之中,护卫舟桥左右。 <a 大军渡河基本是作舟桥而过,何为舟桥?便是用木板连接船体形成跨越河水的木桥,形成速度甚是快速。较宽的水面可用几只船,用时即连,完毕即拆。 春秋之时,舟桥也是唯有周天子可以使用的仪器(注一)。北宋之时,赵匡胤为灭南唐,在采石矶建造浮桥,用船千艘,全桥长约6公里,堪为古代舟桥之冠。 对于掌握关中的魏军而言,渭水河道常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形成舟桥并非难事。更何况时入秋冬,除了前些日阴雨连下七八日之外,基本是晴天,渭水河道下降,流速更加平缓,舟桥便于形成。 夏侯儒身着玄甲,外罩着一身蜀锦制成的黄色战袍,站在岸边搭建的土垒上。赵俨相隔不远,亦是站在夏侯儒身侧,二人眺望着汧水西侧、渭水南岸的汉军营寨。 四周数百名身着甲胃的精锐士卒,手持长矛挺胸抬头,将土垒高台围得密不透风。 夏侯霸骑着战马而来,随即翻身下马,走上土垒,微微抬头看向身前的赵俨、夏侯儒二人。相比于夏侯儒而言,夏侯霸对赵俨颇有尊敬之情。 夏侯霸与夏侯儒二人乃是同辈分之人,不过夏侯儒年长些许。是故对于这个能力平庸,又非长辈之人,夏侯霸谈不上尊敬,往常更是礼敬他为军中统帅而已。 而赵俨却是不同,赵俨与与阳翟辛毗、许昌陈群、定陵杜袭并称颍川四大名士。因战乱南逃至荆州,刘表听闻赵俨之名,邀请其入仕,不过赵俨却认为刘表目光短浅,虽然显赫一时,但终难成就大事,坚辞不就。 直到曹操迎汉献帝于许昌后,赵俨认为曹操必定能必能匡济华夏,最终举家北归,投入曹操帐下。 赵俨处事圆滑,常为督军,调合张辽、乐进和于禁三人。赤壁之战赵俨又监领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等七路人马。至于赵俨的人生巅峰便是协助徐晃解襄樊之围,挽救危局。 是故,作为夏侯霸虽为大将,亦是宗亲,与赵俨同时依旧有些畏惧。 “敢问军师,不知何时可渡过汧水,进攻廖化大营?”夏侯霸拱手问道。 赵俨捋着胡须,说道:“不急,李辅率军正从汧水上游渡河。况且俊林(夏侯儒)还未渡河以作羊兵,吸引黄权。” 这次声东击西之策,夏侯儒既为大军主帅,自然作为羊兵渡过渭水进攻黄权营地。而作战骁勇,熟知西蜀将卒的夏侯霸统率精锐与李辅合兵,围攻廖化。 “诺!” “呜!” 南岸的黄权大军作出反应,旗帜挥动间,大批部队朝着舟桥方向而去。柳隐骑着战马上,命令骑卒作为前锋,自己率领步卒在后,试图阻挡魏军将士渡河。 柳隐骑着战马,寻到领兵向前的赵广,喊道:“赵将军,黄车骑命你部燃烧舟桥,不容易失。我部在后,为将军掩护。” 赵广闻言,朝着柳隐拱了拱手,调转马头,也不吩咐传令兵,策马起来,朝着道路中本部的汉军喊道:“所有人听令,只带火石、硫磺、干柴及盾牌,身上甲胃及其他物品全部丢弃,迅速赶往舟桥。” 军中军官互相高喊军令,命令手下将物品丢弃到道路之中。赵广直接身先士卒,卸掉甲胃,领着数百精锐先行。 骑卒率先抵达舟桥搭建处,手持弓弩,朝着小舟内的魏军士卒射去。赵广所部紧随其后,由于目前的魏军舟桥多达五座,赵广所部亦是分出五部,赶往舟桥,率先抵达汉军士卒,将背负的易燃物品扔到舟桥上。 渭水舟桥上,魏军将士加快脚步地朝着对岸跑去,小舟上魏军将士手持弓箭朝着岸上汉军射去,为大军掩护。柳隐所部弓弩手,率先抵达,朝着河面上,以及舟桥上的魏军射去。 赵广手持盾牌阻挡的箭失,将点燃的火把,直接扔在堆积起来的易燃物品上,火光瞬间冲天,燃烧着舟桥。 “啊!”一支弩箭直接射中赵广的手臂,发出一声惨叫,鲜血染红了衣衫。赵广头冒冷汗,吃力地举起盾牌以阻挡箭失,身后亲卫见状,直接上前形成盾墙将赵广护下来。 不过,不远处的魏军的欢呼声传到赵广耳中,魏军士卒将身上背负的沙土倒在燃烧着的舟桥上形成小土墩,阻拦了火焰的燃烧。魏军将士举着盾牌,披着甲胃,快速踏过木桥,靠近河畔的舟桥被烧焦难以通行,直接跳入河水中,趟着没过膝盖的河水,往岸上跑去。 柳隐所部直接带着人杀了上去,汉军士卒举着长矛形成密集的枪林,与魏军士卒展开厮杀,空中箭失呼啸而过。魏军士卒挥舞着手中武器,奋力砍杀敌人,试图突破汉军步卒的封锁。双方在河畔上,你来我往混战一团。 可惜的是在下游方向,魏军又形成三道舟桥,远远看去魏军将士如同一条黄色的长龙朝着渭水南岸而去。由于舟桥间距离过长,前方又有敌军,柳隐所部来不及增援,只能尽量地利用地理优势杀伤已经鏖战在一起的魏军将士。 赵俨转头看向五丈原方向,只听见一声声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看来司马懿也以及率众向诸葛亮所部发起进攻。 赵俨又见魏军士卒陆续在渭南立足,朝着夏侯儒说道:“将军,时机已至。将军可率军士大张旗鼓渡过渭水,高举牙旗,吸引黄权所部。” 夏侯儒微微颔首,将目光重新投向南岸的汉军营地,寒风鼓荡,吹起了他身上的披风,身后的牙旗猎猎吹响。夏侯儒拔出长剑指向南岸,喊道:“渡河!” ------------------- 一《诗经·大雅·大明》:“亲迎于渭,造舟为梁。”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前奏 关中,荆渭之会。 夜色渐晚,太阳没入远山,天空一片昏暗,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红色,仿佛燃烧着的火焰一般。魏军在原汉军营垒上扩大营地,辅兵在外或捡拾柴火,或在内安营扎寨。 中军营帐内,魏军将校们庆贺的笑声传出帐外,甚是欢乐。 夏侯儒摘下头盔,看着帐内的将校,笑道:“以今日战事观之,看来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一十八章前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撤退 , ,三国:汉中祖 天色渐渐亮起,朦胧的薄雾笼罩着大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鲜卑溃卒重新回到营地打扫战场。 昨夜,汉军将士一整晚严守王平的军令,只接受逃窜而来的鲜卑士卒,而不主动出击。 夜袭鲜卑营地大胜而归的魏骑,在张郃的指挥下绕着汉军营寨,呼喝一圈,以示威风,并且嘲笑了一番王平用兵。 然后张郃率领着两百精骑沿路西进,留下一片狼藉的鲜卑营地。 清晨,王平与一众将校看着眼前一片死尸的鲜卑营地,脸色也并不特别好看。 昨晚王平等人判断失误了,来袭的张郃所部不过两百多精骑,而众人皆担心的黑夜伏兵根本不存在,唯有少数的十几名骑兵,在营寨外擂鼓,多举火把,以为恐吓,让众人大失颜面。 不仅如此,鲜卑诸部也出现了怨言,言汉军贪生怕死,见死不救等少数流言。 秃发阳生一脸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率军出征,却遇上了张郃夜袭,一千勇士死伤大半,目前只剩下两百多人,这让族中之人如何看待自己。 “秃发少首领,此战非少首领之过,乃是我军长途奔袭,松于戒备,以致魏将来袭,我军却不能及时通知将军。事已至此,还望少首领重振旗鼓。”王平安慰说道。 秃发阳生叹了口气,苦笑地说道:“将军好意,阳生知晓,昨晚营寨疏于防备乃在下之过。况且昨夜将军也曾叮嘱过,让阳生好生戒备,却不曾想……” 王平迟疑半响,说道:“昨夜我军非不愿派遣将士救援,而是担忧张郃于夜幕中设有伏兵,若有不慎,你我二军将皆全军覆没。是故我军才坚守不出,收拢少首领溃卒,为少首领后盾。” 秃发阳生点了点头,感激说道:“我麾下鲜卑士卒若有闲言碎语,望将军莫怪。昨夜若非有汉军将士为助,掩护阳生撤到汉军军寨中,恐阳生性命难保。阳生虽不晓汉人之礼,但亦知晓感恩。” 顿了顿,秃发阳生继续说道:“只是阳生所部经历昨晚一战,折损、逃亡近八百多人,只剩下两百余人,恐怕难以继续帮助将军。将军所部也被张郃发现,不若随阳生一起回撤。” 王平微微颔首,说道:“少首领所言极是,平亦有撤军之念。今日你我可共同撤军,待日后缓图张郃。” 闻言,汉军将校中邓艾诧异地看向王平,昨夜王平不还是非常固执地想要追击张郃吗?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莫非昨夜思索之后的结果。 众汉军将校对此消息也是接受,唯有纪信气闷不已。 王平见状也是拍了拍纪信的肩膀以示安慰,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午间,汉与鲜卑合计八百余骑,士气低沉着朝着原路返回,汉将将校时而叹息,唯有王平一路上心情气和,不喜不怒。 而就在王平等人离开不久之后,魏军数名斥候骑着快马,将此消息回禀给张郃。 奋战了一夜,七十有余的张郃一脸疲惫之色,打着哈欠,骑着战马上都快要睡去。 正值壮年的郭坤丝毫不见倦意,一脸兴奋地靠前去,禀告说道:“右将军,斥候刚刚探得王平与鲜卑等众已经撤退,正沿着原路返回。” 闻言,张郃精神一个抖擞,问道:“可真如此?” 郭坤一脸笑意,说道:“不假,我军派遣的数名斥候皆是如此回答。王平退却之后,恐怕要到明年春夏之际,才会挥兵入犯。” 张郃满意地点了点头,抚须笑道:“可惜昨夜汉寨严密,难以突破,要不然郃将先取汉军,斩王平项上首级。” “将军不愧为大魏名将,早已料到王平会趁势追击。昨夜夜袭鲜卑营地,以十数骑便吓住汉军,不敢外出救援!”郭坤吹捧道。 张郃轻抚白须,点评说道:“王平此獠虽是与你同岁,但用兵颇是老道,可为某之劲敌。此人用兵看似以稳健为主,但又实属不然,其用兵之风,颇有暗行险招之术。以正克之,以奇行之,若是再历练数年,可称名将!” 说着,张郃感慨说道:“我与其对战数次,才渐渐知晓其用兵套路。姑臧城为凉州门户,今我军退姑臧城,依仗地利及凉州西部数郡,足以抵抗蜀军进攻。以王平眼识不会不知,以其性格必会追之,因此才设伏夜袭。” 郭坤面露不解,说道:“右将军有言王平此獠稳健,今以数百骑衔尾追之,又何谈稳健?” 张郃轻踢马腹,笑道:“厚德有所不知,王平稳在大局之上,诸葛亮兵入高平,北有我军,南有大司马。而王平奉命阻挡我军,我军连攻而不能克,不管如何引诱,王平皆固守不出,此时弄险才是庸才之举。” “而此时则是不同,我军退守姑臧城局势已定,届时王平率大军入驻鹯阴城。若不弄险,则要坐视我军退守姑臧城,此时弄险则丝毫不会动摇局势,最大折损数百精骑,若让某为之,自然也会追击。” 郭坤抚掌大笑,说道:“将军真乃韩信在世也!” 张郃哈哈大笑,马鞭扬指前方,问道:“大军于何处屯扎等候我军?” “大概还有二十余里可至大军屯扎点。”郭坤答道。 “传令全军今夜赶至,让我等于回大军好生休整一番。”张郃吩咐道。 “诺!” …… 与此同时,沿原路返回大概三十几里地的王平,吩咐左右说道:“传令全军,于此地驻扎休整。” 邓艾策马上前,建议说道:“镇西将军,今时天色尚未晚,不若再行十里地扎营休整。” 王平摇头说道:“就在此地扎营,后日再行出发。” “将军,这是为何?”纪信不解的问道。 王平抚着太阳穴,佯装不适,虚弱说道:“平身体不适,此乃旧疾,休息一二日,待身体好转再行出发。” 众人见主将王平如此也不好拒绝,于是原地扎营。率领残部的秃发阳生听闻,也停下行军脚步原地扎营,等待汉军一起出发。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前奏 ,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三百一十八章前奏关中,荆渭之会。 夜色渐晚,太阳没入远山,天空一片昏暗,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红色,仿佛燃烧着的火焰一般。魏军在原汉军营垒上扩大营地,辅兵在外或捡拾柴火,或在内安营扎寨。 中军营帐内,魏军将校们庆贺的笑声传出帐外,甚是欢乐。 夏侯儒摘下头盔,看着帐内的将校,笑道:“以今日战事观之,看来黄权之才不过如此。西蜀令人畏者,不过诸葛亮而已。如今诸葛亮被大将军牵制于五丈原,西蜀再无大将可据我等兵锋。” 说着,夏侯儒看向赵俨,敬佩说道:“军师妙算,以声东击西之策,便解陈仓之围,实乃大才。” 赵俨捋着胡须,笑呵呵说道:“俊林过誉,今日能破蜀军,解陈仓之围,皆赖诸将军奋战之功。还有赖孝先忍辱负重,从蜀军盗取机密,献于我军。” 情报得到验证的郭修也终于得到魏军高级将校信任,被允许参加此次的军议。郭修面露谦卑,拱手说道:“不敢,无修诸位将军亦可破蜀。” 众人又笑谈几句,夏侯儒回归正题,说道:“如今我军攻占千渭之会,黄权为保粮仓从南岸北返,防备我军。陈仓之围已解,惟有部分蜀军屯扎陈仓旧城以及城外营垒。不知我军接下来,应如何是好?” 夏侯霸性烈,随即出言说道:“蜀军虽撤城外之围,但若不击败黄权所部,其部仍为我军危害。霸以为当我军明日当挥兵向西,击溃黄权所部,彻底解陈仓之围。” 李辅沉吟少许,说道:“邓贤被困于陈仓,不知其军心如何。辅以为我军当以稳妥为上,不如先击溃陈仓外围蜀军,与邓贤所部汇合,在行他议。” 李辅与邓贤二人有刎颈之交,孟达反叛之时,便是李辅与邓贤二人勾结,一同献城给司马懿,出卖孟达。如此局面之下,李辅还是先念着自己的好友。 夏侯儒虽性格谨慎,但对目前良好的局势而言,更倾向于夏侯霸之言,只是李辅言语也不能不考虑。 沉吟少许,夏侯儒看向赵俨,说道:“军师以为如何?” 赵俨沉默半响,缓缓说道:“如今之势,蜀军虽有小挫,但实力依在。诸葛亮大军威压渭水,大将军今日渡河攻蜀,乃是为我军策应,仍不敌诸葛亮。若要彻底退诸葛亮之兵,仅解陈仓之围,依旧不足,还需击退黄权所部。” “黄权为守粮草,不得不北撤抵御我军,我闻孝先所言,屯粮之所并无营垒,有守而无备,实乃良机。况且敌寡我众,我军士气正旺,实乃乘胜追击之时。故以某之见,明日当挥兵进攻黄权,破其营寨,败其军,以解关中之困。” 赵俨的意思也很简单,以目前战况来看,若不击败黄权,是很难逼退诸葛亮大军。现在黄权兵力少于自己大军,北撤荆水之地,护卫粮草,乃是迫于无奈之举。应乘胜追击,击败黄权所部,然后诸葛亮孤兵难支,自然退却。 闻言,夏侯儒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从军师之言。明日举兵进攻黄权所部。诸位将军听令,明日全军出击,以李辅为先锋,渡过荆水,夏侯霸率兵八千渡过渭水,防备东侧诸葛亮援军。” “诺!” “等等!”赵俨有些忧虑,说道:“今日虽胜,但蜀军并无久战之心,其中或有端倪。我军明日作战,还需谨慎为上,以备黄权诡计。” “多谢军师提醒。”诸将不以为然地应道。 …… 相比于魏军营帐的气氛轻松,汉军营寨相较而言,气氛较为沉闷一些。仅仅一天时间,己方的防守体系彻底被魏军瓦解,局势危急。 黄权一脸平静地走入营帐,看着低落的众人,直接说道:“今日之事,皆是某计策之中。”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柳隐看着黄权,不解问道:“车骑将军之意是?” 黄权将腰中佩剑卸了下来,放在案上,说道:“郭修潜逃贼军,泄露我军机密,乃是我与吴将军所谋。今日贼军进攻千渭之会,令元俭撤军亦是在我计划之中。”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炸响,众人脑袋有些混乱,面面相觑起来,不解黄权深意。 黄权任职陇右期间,偶然得知郭修,欲为后手,便招入军中为将校。陷害郭修,不过是黄权派遣人暗自为之,便是要让他把重要的情报传递给魏军,让敌军知晓大军规划,从而完成诱敌深入。 郭修如何归降魏军,黄权察其往日表现后,便采用陷害+叛逃。至于他所知的军情除了最新的破敌之策之外,皆是真实无误。这也让魏军根本找不出漏洞,从而信任并听取他的情报内容。 黄权在营中踱步,沉声说道:“我军地跨渭水南北,兵力不足。贼军势大,若不使计,定难破之。今欲破得敌,需骄其心,傲其志,诱敌深入,方可破之。权为引诱贼军进攻,故露出破绽,以郭修为口,告知于贼军。” “今贼军初解陈仓之围,我军囤积于荆渭之会,又有粮草于此,敌军明日必会进攻此地,此正中某计策,破敌将在明日矣。” 柳隐深吸了口气,拱手说道:“敢问车骑将军,明日我军破敌之策?” 黄权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急,破敌之策,此时不可说也。诸位将军听令即可,某策明日自见分晓。” 听黄权这么说,众人只得将好奇心收起,认真听黄权的安排。 “明日贼军若要渡河,我军出击作战,还要复行诱敌深入之策。赵统、廖化你二人为前部阻挡敌军渡河,需等到军令方可撤退,待军鼓响冲杀回去。” “诺!”赵统、廖化二人应道。 “刘巴何在?” “末将在!”刘巴咳嗽地应道。 “明日你率精锐于我军后,以为压阵,听到军鼓响,向前冲杀。”黄权沉声吩咐道。 “诺!” 说着,黄权看向柳隐微笑说道:“柳隐你今晚乘夜率骑卒三千北上,届时邓艾接应,听其安排即可。” “诺!”柳隐起身微微惊讶,邓艾不是被派往上丞相大营,又这么会在大军北面。迟疑半响,柳隐还是应下。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钓鱼 , 次日,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天边泛出了鱼肚白,柔和的阳光驱散了大地上的黑暗以及冰冷,汉魏军两军皆从营寨出发,向荆水而去。 平静的荆水水面忽然变得震荡起来,一队接着一队的魏军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慢慢向岸边走去。 西岸的游骑发现魏军的动向,吹响号角声,请求支援。汉军闻声后,廖化、赵统二人不约而同朝着魏军准备渡河的地方走去。 荆水两岸不似千水两岸平缓,河道与河岸存在数米深的沟壑,平时想要翻越亦是艰难,而战争期间魏军想要从沟壑处渡河与送命并无差别。因此唯有荆水河畔平缓之地才能搭桥,或往来行舟。因此确认魏军的渡河位置并非难事。 话虽如此,但荆水的河面比千水窄了许多,河宽不过三十余米,远远不能与二百余米宽的千水相提并论,唯一可提的便是荆水深可达四、五米之深。如今时入冬季,此处的河水虽未干涸,但早已不复夏时四、五米之深,如今平均深度不过1-2米左右。 “停!” 汉军前部距离河畔三四十步之时,示意停止进军的军旗竖起,一直瞧着令旗的汉军士卒不由停住了步伐脚步。 “弓弩手上前!” 汉军弓弩手从步卒身后,齐刷刷地出列,将腰间的箭筒中的箭失取出,倒插在泥土上。弩手将弩身踩在地上,双手拉动弓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上弦声,装填弩失上弩。 相比于汉军,河对岸的魏军则是举着巨盾,身后大部分是搬运物资,搭建浮桥的辅兵。 过短的河面想要利用小舟搭建舟桥非常困难,毕竟河对岸汉军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神射手可随时点射驾船的士卒。 “嗖!”“嗖!”“嗖!” 汉军的弩手率先完成准备工作,朝着河对岸地射出密集的弩失,但由于过长的距离,抵达对岸之时,弩失的力量早已衰弱,难以造成大的杀伤。 不过盾牌后的魏军并没懈怠,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汉军弓弩的试探而已,更加勐烈的进攻还在后面。 站在马车上的李辅拔出长剑,指向西方,喊道:“渡河!” 魏军旗帜挥动,魏军踏着鼓声的节奏,迈着有力的步伐向着河中走去,河水渐渐没入脚踝。远远望去只见盾牌组合而成的长蛇,如同一条巨蟒般于河道中游动。 “搭桥!” 魏军辅兵在盾牌的掩护下,抬着装满泥土的麻袋,冒着箭失开始填充前方的河道。随着大量的箭雨落下,辅兵们哀声遍野,鲜血染红河水,但丝毫阻碍不了魏军士卒前进的脚步,前赴后继地冲到前方。 汉军弓弩手动作娴熟的上弦,扣动扳机,射出弩箭,周而复始。汉军的箭雨不停地飞向敌军阵中,既是这样,但由于河床的凹凸不平,河水的平缓,麻袋堆积在河道,很快修出一条简易通往对岸的道路。 <a 小书亭app 完成任务的辅兵,幸运地捡回一条命,迅速往后撤退,沿途还把受伤中箭的士卒抬回医治。魏军的精锐士卒迅速填补辅兵的空缺,摆列成紧凑而又整齐的队列,踏着冰冷没过膝盖的河水,朝着西岸的汉军冲去。 北风萧瑟,吹起了土坡上的红色大纛旗。黄权站起旁边,用手遮挡初升的阳光,望着远处不断接近河畔的黄潮,说道:“吹响号角,命前部步卒上前厮杀。” “诺!”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古老的关中平原,汉军旗帜挥动,前部步卒得令,骤然启动,穿过弓弩手,朝着河岸冲去。 而在河对岸的赵俨见状,看向身旁的夏侯儒,说道:“李辅所部难敌汉军,还需将军率领中军精锐于后,以破蜀军军阵。” 夏侯儒手按长剑,朝着赵俨拱了拱手,说道:“请军师放心,我部早已有备,某这就去中军坐镇。李辅一旦势弱,某将亲自替上大破蜀军。此处有劳军师指挥。” 说完,夏侯儒从山坡上下来,翻身上马,前往中军坐镇。 说话间,两军队列也开始向前移动,很快地接近。汉军士卒都能看到对方前排精锐士卒身着的甲胃样式,以及对方脚上湿漉漉的裤管。闪烁着寒芒的枪矛排成密林扑面而来,头上还时不时传来箭失破空的声响。如此紧张的气氛,不由令人想吞一口唾沫。 忽然间,双方士卒开始大声地呐喊,以来忘却心中的恐惧,紧接着热血沸腾,鼓足勇气,加快脚步,两支队列正面撞到一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勐然响起。 此时的战斗,没有任何文谋武韬运用的余地,刀对刀,枪对枪,以军阵对军阵,犹如两头凶勐的远古巨兽厮杀。在这狭小的环境内,即便拥有出色身法的人也难以施展,再精妙的招数也难以使用,只有依靠过人的反应、眼力,以及竭尽全力地砍杀前方敌军,才能从中苟活。 话虽如此,但平直连绵的军线不免开始扭曲、凹陷,然而每当这种局面出现时,双方优秀的底层将校,都会迅速地控制局面,调集强大的力量把阵线扳回原处,又向对方挤压而去。 双方虽陷入僵持阶段,但伤亡的人数不断地在上升,原本靠近河畔泥泞的地面,充斥着血水,逐渐变得腥臭起来。 很快,黄权麾下来自陇右的悍勇士卒,凭借着他们过人的勇气以及出色的厮杀技巧,加上地利的优势,将来自关东的士卒挤压在河畔一线,并有向河水推进的趋势。 山坡上的黄权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说道:“钓鱼不可过急,要不然可会吓走鱼儿。” 说着,黄权加大嗓门,吩咐说道:“让赵广率兵压上去,让夏侯儒把来自洛阳的精锐派出来。” “诺!” 旗帜挥舞之间,身在前阵却一直盯着旗帜的赵广,举起长矛喊道:“随我上!” 汉军甲士哗啦啦地站起来,随着军号声以及旗语,朝着河畔魏军而去。 赵广性格与其兄赵统不同,也不类其父赵云。就其性格而言,难为大将,不过却习得赵云武艺的几分精髓,冲杀陷阵起来,甚是勇勐。 目前大汉国中五虎将除了黄忠绝嗣外,其余四人子嗣,刘禅都有厚待,择其能力任其官。几人子嗣之中,就属关羽培养的孩子最为出色,早年关羽希望长子关平继承自己事业,让关平从军。安排次子关兴习读经书,走文臣路线,却不料关兴才华出众,深得诸葛亮赏识。 次之,则为赵云子嗣。长子赵统能力出色,虽难为大将,却可为辅;次子赵广性格刚直,继承赵云武艺几分精髓,可为勇将。 “还于旧都,兴复汉室!” 赵广身先士卒,声嘶力竭地喊道。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溃败 , 荆水河畔红黄两色的大军厮杀在一起,此时的阵型早已不复当初的平整,双方犬牙交错,短兵相接。不过从空中俯视。可以看出,魏军处于弱势当中,阵线正被汉军逆推。 汉军前阵出击的乃是廖化统率的汉昌士卒,汉昌郡位居陇山西侧,其境内多为羌、氐、賨少民,所募部众皆善使长矛,勇力过人,非强军难以挡。即便是曹操在世时,面对善习长矛的关西士卒,亦要避其锋芒,精选前锋,才能前往迎战。 这些汉军锐士身穿甲胃,手持枪矛,与手持矛戟的魏兵甲士鏖战在一起。面对汉军士卒凭借娴熟的矛法,这些来自关东魏军甲士显得甚是吃力。战线从河岸上,慢慢地后撤到荆水岸中。 魏军阵中的李辅也感受到汉军施加的压力,为扭转战局的不利,拔出长剑,大喊道:“传令,派遣所有士卒压上,有后退者,立斩不赦。” 说着,李辅看向亲卫吩咐说道:“向夏侯将军求援,让将军尽快派遣精锐驰援。” “诺!” “杀!” 赵广率领所部精锐已经进入战场,誓有把李辅所部击溃的气势。 赵广虽之前手臂中箭,但此时威势却不减分毫,双手持矛,冲锋在前。看着愈发接近的魏军士卒,忍着疼痛,抖出几朵枪花,犹如银蛇吐信,挡开魏军士卒刺来的长戟,一道寒光闪过,魏军甲士的胸口被戳穿。 赵广借势将魏军甲士尸体狠狠一摔,横扫到前方士卒身上,用力过勐,左臂被包扎起来的伤口,溢出温热的血液染红白色的布条。而此时的他早已被肾上腺素,遮掩了手臂的疼痛,只觉得左臂微微乏力。 赵广微微喘气,踏步上前,左支右挡,长枪挥舞碰撞间不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依仗身手的矫捷,挥矛急刺,连中两人,瞬间打开局势。赵广随即从眼前的缺口切入,身后的精锐紧跟不舍。将李辅前部的第一道阵线,杀得七零八落,魏军们哭爹喊娘,往身后逃去。 赵广单手持矛,叱喝道:“赵仲博在此,乱臣贼子,谁敢来战!” 叱喝声中,他举矛挑刺魏军军侯,抖抖长矛,踏着河水向魏军而去,又一矛戳死转身逃跑的魏卒。 一时间,魏军阵线及及可危,摇摇欲坠。未过多久,魏军中便响起阵阵呼喝声,这是军法官处罚逃亡士卒的声音,接着李辅所有的部队挤了上来,维持住了战线。 厮杀上头的赵广不顾左臂的伤口,欲要继续深入杀穿敌阵。却不料魏军将校早已经瞄上赵广,六七支冷箭朝着他射来,赵广眼疾手快之下,用长矛连连拨打,却也免不了中了好几箭。幸而筩袖重铠精良,至多箭簇入肉,并无伤及要害。 不过熟悉的疼痛感,让赵广冷静下来,躲在持盾而来的亲卫身后,以避箭雨,捂着左臂伤口,喊道:“后撤入军阵,不可孤军深入。” “诺!” 撤回军阵的赵广,扯下战袍上的蜀锦,忍着疼痛,将不断出血的左臂重新包扎上,然后也顾不上休息,拔出腰间的汉剑,指挥着麾下将士作战。 汉军精锐士卒组合而成的军阵,朝着魏军继续压了上去。枪矛相交、刀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此起彼伏。李辅虽将全军压上,但战场上魏军还是处于弱势,尸体横野,鲜血染红荆水,原本稳定住的战线,又在发生变化。 夏侯儒骑在战马上,伫立于河畔附近的小坡上,看着处于下风的魏军前部,铿锵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喊道:“中军精锐压上,破敌军阵,杀散敌军。” 随着他这一声,魏军主力开始轰然行动,来自洛阳的中军精锐,踩着鼓声,迈着整齐的步子,踏入荆水中,支援李辅所部。 而在河对岸的黄权看着黑压压而来的魏军精锐,握紧手掌,喃喃自语道:“贼将上钩了。” 说着,黄权目光落到廖化、赵广二部,吩咐道:“派遣二千步卒支援廖化、赵广二人,同时令二人留力,随时注意旗帜信号。” “诺!” 黄权麾下三万大军,吴懿五千留守陈仓,邓艾、柳隐三千六百人,剩下的两万出头的大军,廖化、赵广以及前部等诸将就统率万余人,如今二千人支援。黄权麾下也人数也不多,加上刘巴所部士卒,也仅剩七千余人,其中精锐三千人。 而夏侯儒所部兵力远多于黄权所部,有四万七千人之众。夏侯霸率八千人过河,防备蜀军来援;赵俨率三千人辅兵,屯守营寨;夏侯儒及李辅进攻荆水水的士卒不下三万六千人。 而这三万六千人之中,有二万余人乃是中军精锐,乃是五营之一的中垒营,此次支援关中,曹魏中军基本是倾巢而出,五营中就出动三营。骁骑将军秦朗率领骁骑营二万人,征蜀护军夏侯儒率中垒营二万人及河北军士万人,卫臻率领中坚营二万人及兖、豫二州将士二万人。 如今中垒营精锐压上,夏侯儒便再无后手。 果不其然,中垒营士卒一上阵,初与中军交手的汉军将士便感受到其不凡的实力。中垒营士卒常年东征西讨,而历练出来的武艺,远非少经战事的关东士卒可比。 相比于精力旺盛的中垒营士卒,汉军前部已鏖战许久,面对魏军中垒营的冲锋,汉军将士竟有些难以招架,阵线动摇后撤。 汉军前部立即作出反应。赵广不顾左臂伤势,拎着长矛,率领精锐救援,防止阵线有大幅度的动摇。与赵广不同的是,文转武的廖化,由于其武力并不过人,他亲自坐镇军中,指挥着各部将校上前救援,抵挡中垒营的冲锋。 待汉军适应中垒营后,又稳定了阵脚,来自关西的士卒又展现出他们另外一个特质,那就是耐苦战。 <a 这让后方观战的黄权长舒了口气,毕竟羊败可不能真败啊! 过了大概二刻之后,黄权眯着双眼,吩咐道:“可以了,让前部撤退。” “诺!” 数名斥候应声后,翻身上马,朝着前军奔驰而去。 正在指挥作战的廖化,收到羊败的消息,也不迟疑下令道:“往沿途旗帜处撤军。” “将军!蜀军牙旗后移!” 忽然,眼力好的亲卫指着廖化牙旗,喊道。 紧接着,汉军前部震动,汉军将士好似不抵中垒营,魏军中垒营乘势进攻,阵线连退数步后,汉军前部溃败。汉军士卒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夏侯儒大喜过望,剑指河对岸,喊道:“全军渡河,擒杀黄权!”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水淹 , 荆水上游,石咀头。 邓艾站在荆水东侧的高地上,看着下方被在荆水中行走的士卒,喊道:“迅速检查木桩上的绳索,看是否牢固。检查完毕,迅速撤离至两岸山坡上,保护好百姓。” “诺!” 军司马挽着裤管,穿着草鞋,贴近堤坝,排除心中的恐惧,在荆水河道上行走。在他身后是近十米高的堤坝,时不时有水从堤坝间的缝隙上渗出,滴落到军司马头上,浸湿长发。 军司马摸了把眼前滴落的河水,指着前方的支撑柱,喊道:“这根绳索系紧了吗?” “系紧了,司马!”士卒喊道。 军司马挥了挥手,喊道:“快走,沿着绳索往岸上走。” 说完,军司马拄着长矛,顺着绳索一浅一深地快速远离堤坝,朝着邓艾那个方向走去。 <a 此时的邓艾也没有停歇,看向不远处的百余名汉军,他们扛着木桩,往幽深的荆水里扔去。重重的木柱砸在河面上,溅起阵阵浪花,随后木柱又浮来上来。 邓艾一手抓住山坡上的树干,一脚蹬在泥土上,靴子踩踏间零碎的泥土掉入深不见底的荆水中,喊道:“可以了,木柱不用放了,快往山上撤离。” “诺!”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到邓艾面前,邓艾也不客气,将手放在手掌上。柳隐往回一拉,邓艾借力回到山坡上。 “多谢休然。”邓艾整理了下服饰,感谢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 邓艾看着全副武装的柳隐,说道:“休然此次奔袭贼军后部,还需多多小心。” 柳隐按着腰间环首刀,笑道:“水淹之后,安有大军,不过乃是丧胆之师而已。” 说着,柳隐看向南方,说道:“就是不知车骑将军何时点烟。” 邓艾寻了一个大石头,坐在上面,拄着汉剑,澹然说道:“不急,此次水淹车骑将军所图颇大,黄车骑欲将夏侯儒所统中军一口吞下,以扭转关中战局。” 柳隐站在邓艾旁边许久,看了眼愈发耀眼的太阳,说道:“时辰不早,某下去看看骑卒。” “嗯!”邓艾看向柳隐,说道:“祝休然马到功成。” 待柳隐下山后,邓艾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自从黄权带着巡视完荆水后,没过几日邓艾便以调入诸葛亮麾下为名,领着六百人及数千名民夫前往石咀头修筑堤坝。 由于时入秋冬,除了几日前的秋雨外,雨水甚少。因此邓艾这才早些在上游修筑堤坝,用大树干做桩,后面用树木作为支撑柱,用卵石、麻袋树枝横着挡水,以积蓄水源。 不得不说荆水的地理条件很好,上游广阔而平坦的河道对于积蓄河流而言,可以说是天然之利。下游河道狭深,水流湍急,便于水淹。这也是为什么一旦关中大雨,荆水两岸就容易被淹没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亲卫指着南方,喊道:“将军,车骑将军点燃狼烟了!” 打着瞌睡的邓艾,勐地一个睁眼,站起身子,望向远方鸟鸟升起的黑烟,从亲卫手中接过牛角号,鼓起腮帮,吹响起来。 “呜~” 低沉的牛角声响彻荆水上游东西两岸,休整的汉军士卒闻声站了起来,握着身旁的绳索,在军司马的呐喊声中,用力拽着绳索,绳子绷紧,连动到堤坝上的支撑柱。 在众人的拉扯下支撑柱轰然被拉倒在地,失去支持力的堤坝,中间部分瞬间倒塌,后面的荆水朝着缺口层层叠叠地向南奔腾而去,像是一堵水墙向下游推去,吞没两岸的林地、营寨、田亩。 河岸旁的众人面对所见的情形,长大了嘴巴,一时间忘却松开手中的绳索。 “松开绳子!”军司马歇斯底里地喊道。 可惜还是来不及了,荆水推动着支撑柱,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带动绳索。那些来不及松开绳索的人,瞬间被带到,翻滚数圈,这才停下。 柳隐骑着战马,伫立于一个的山坡上,看着远处气势汹汹的洪水,举起手中马槊,沉声喊道:“全军出击!” “呜!”“呜!”“呜!” 三千名汉军骑卒翻身上马,从各个山坳间出来,顺着洪水的流向,往前奔驰。 …… 与此同时,夏侯儒与李辅二人已经通过荆水,指挥魏军士卒朝着溃败的汉军追杀而去。身后是大量中垒营的骑卒,趟着泥泞的河道,向对岸而去,铁蹄踏过,溅起朵朵水花,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正在下河的将军徐商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轰隆声,好似雷声,又好似马蹄声,从北方传导而来。 徐商挽着缰绳,勒住战马,问身后的亲卫,说道:“这是何声响?” 亲卫摇了摇头,正欲回答之时,北方无数只鸟扑腾着翅膀,高高盘旋,久不落地;河道上跳出许多青蛙,往岸上而去。 顷刻间,徐商胯下的战马也开始焦躁不安,不停地嘶鸣着。他试图抚摸着马鬃,安抚战马,也察觉到河水在波动。 莫非是地动(地震)? 从军已久的徐商不管是否是地动,他首选警戒,勒紧缰绳,大声喊道:“北面可能有敌骑奔袭而来,迅速整队戒备。” “诺!” 徐商驱使战马,踏着水花,准备快速通往河对岸,刚过河道一半之时。所有人的战马都在嘶鸣,不愿意往前走,众人只得下马,拽着缰绳,把马往河对岸牵去。 忽然,亲卫看向北面,大声喊道:“发大水啊!” 说完,亲卫也不管战马,连滚带爬地往东岸跑去,一路跌跌撞撞,失去控制的战马也往较近的河岸跑去。 “轰隆!” 反应过来的众人,也望向北方,只见十余米高的巨浪朝着他们拍击而来,水浪中还夹杂着巨大的木柱、破碎树枝等物,声势骇人。 徐商睁大童孔,强制自己从恐慌中出来,顾不上自己的手下,往西岸跑去,喊道:“跑!” 可惜狭深的河道带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水流变得更加湍急起来。那滔天浪头朝着徐商狠狠拍下,河道中数百人连同他们的战马,瞬间被吞噬,带着他们朝着渭水奔腾而去。 徐商刚挣扎地游出河面,又被水浪打入河里,再也没有出现。大量被河水挟裹的树木飞出几米远,砸死在河岸上陷入呆滞的魏军军士。 平缓的河畔大量河水涨上来,河岸上的魏军士卒陷入慌乱之中,不知所措。 西岸,汉军浑厚的鼓声响起,黄权拔剑向东,赤红着脸,唾沫横飞,喊道:“全军进攻!” 刘巴、黄权、廖化、赵统四部将士齐声呐喊着,朝着孤立无援的西岸魏军杀去。 (晚上还有一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抱木而逃(为盟主翼侯法孝直加更) , 相比于关羽借天地之威,以天降大雨,汉水上涨,水淹七军之举。黄权水淹不过是借地利,待夏侯儒大军半渡之时,水淹大军,使敌军首尾不接,行列混乱。 且不可因水淹阻断大军前后,而心有懈怠,需乘敌军混乱之际,一鼓作气,趁势而击,以败大军。 在黄权的安排下,廖化、赵广、刘巴等四部大军从各方面发动反击。 赵广陷阵在前,身后亲卫五十余人排成了一个锥形军阵,锥尖之人便是赵统本人。他不顾左臂疼痛,左手拿盾,右手持握着铜格环首长刀,对着前方的敌人一阵噼砍,无一回之敌。 “常山赵仲博在此,谁敢一战!”赵广环首长刀上鲜血直滴,双眼血红地看着前面冲来的敌兵,大声喊道。此时的赵广别无它念,只有击溃敌军,光复长安,以答先父赵云之灵。 一名魏军中垒营校尉手持步槊穿戳而来,势大力沉。赵广勐地侧身,避过长槊的刺击,手中的铜格环首长刀护在眼前。 槊身旋转间,冰冷的槊尖贴着他的脸庞划过,一道血痕出现在赵广的脸颊之上。魏军校尉沉腰,槊尖横扫赵广头颅。 赵广大吼一声,左手上的木盾撑在铜格环首长刀的刀尖挡住槊尖横扫,在众人的目光下,环首长刀居然弯成弓状,仍未断裂,弹性惊人。 赵广大踏步往前,环首长刀沿着槊身砍下,想要削掉魏军校尉的五根手指。魏军校尉双手一脱,步槊掉落地,赵广与其擦肩而过。 魏军校尉正欲拔刀之时,忽然背后一阵剧痛袭来,赵广丢弃木盾,左手反握环首长刀,右手顺势送去,刀尖精准地朝着他的腰肋处狠狠地扎了进去,鲜血飞溅。赵广身体随着刀身旋转,刀刃朝上,直接竖切上去,卡在他的肋骨上。 那魏军校尉在也站不住脚,不过凶性也被激发出来,嚎叫着身体沿着环首长刀而去,拔出环首刀也欲反刺赵广,与他同归于尽。不过赵广轻松一个侧身,抽出环首长刀,双手握持,横切魏军校尉。 紧接着赵广一个转身,又捅死试图背袭的魏军士卒,一脚踢开魏军士卒的尸体,举刀纵声冲杀。 追击的魏军连连败退,而在中后部尚未受到冲击的魏军在夏侯儒的指挥下,又形成军阵,试图原地坚守。而各部汉军也纷纷遇上了还在最后坚守的中垒营所部,毫无畏惧地冲上阵前厮杀。 正与敌军厮杀的黄权所部,忽然让开了一个大的口子,在魏军惊恐的面容中,消失在战场上数百年的战车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驾!”“驾!” 战车上的驭手,抖动缰绳,十辆战车发出轰然的响声,带起烟尘滚滚,身后紧跟着汉军甲士。 面对魏军的负隅顽抗,黄权则是早有准备。黄权直接安排出十辆战车,身后跟随着数百名精锐甲士,以为摧毁魏军士卒。 … 这十辆战车不是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专门用于征战的战车,而是由后勤部队专卖运粮的车辆改造而来。黄权确定了水淹计策之后,念及正面破阵,冲垮敌军士气,便暗中挑选三十名人兼练战车之法。 战车虽退出了主战场,但一直未退出军事装备当中,只不过从正面冲锋,变成了运输粮草与物资的作用。 由于仓促成军,十辆战车基本与后面步卒脱离,战车上的驭手也难以在人群中驾驶战车拐弯,直接正面冲向魏军士卒。 不靠谱的战车,加上不靠谱的驭手,作为手持弓箭的车左,以及持槊矛的车右叫苦连天。侥幸的是,魏军前列士卒畏惧地让开,任由战车撞向后面的军士。 “向左啊!”战车上的车左射出一箭,大喊道。 驭手有苦难言,拉着缰绳,喊道:“我也想,但是这车不受控制啊!” 说话间,战车前方出现一列军阵,手持枪矛,以待汉军战车。在战车上的三人惶恐的表情中,战车撞上了魏军军阵。 “轰!”“轰!” 十辆战车径直地撞上魏军军阵,强大的冲击力下,撞得人仰马翻。战车上的木料横飞,战马嘶鸣哀嚎,士卒被摔得头昏脑涨。 就在此时,汉军精锐士卒乘势杀入魏军军阵,冲入十道口子中,撕开阵线。士气本身低迷,加上最后为依仗的军阵被破,魏军士卒纷纷溃逃,乱成一团。 黄权见状,紧握拳头这才微微松开,这些初经训练的战车作用就是撞开魏军最后的军阵,以瓦解敌军士气。虽然对这些战车上的士卒有些残忍,但仅以这三十人的性命以换取魏军的崩溃,毫无疑问是值得的。 而在军阵内,李辅与夏侯儒聚集在一起,二人满脸的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身后便是泛滥起来的河水,根本过不去,前方又有汉军,左侧是渭水,无路可走。莫不然真要投降? 李辅咬了咬牙,指着渭水河说道:“夏侯将军,我等若是不愿投降,唯有进入渭水可活。” 夏侯儒大惊失色,说道:“莫非渡河,南投邓贤?” 李辅摇了摇头,指着入河口附近被冲刷上来的树木,说道:“我等可抱着树木,顺流而下,逃离此处。将军以为如何?” 夏侯儒看着前方不断逼近的汉军,又看了眼东岸被汉军骑卒蹂躏的魏军。果断说道:“可从孟匡之言。” 李辅、夏侯儒久居荆州,对于水性还是颇会一些。两人直接领着最后的亲信几人,朝着入河口而去。 夏侯儒几人卖力着将木柱推入河中,夏侯儒看着汹涌的河水,吞咽一口唾沫,卖力着将木柱推入河中,几人踏着浑浊的河水,抱紧木柱,头仰上方呼吸。 倒霉的是,几人还未漂浮多久,一根木桩撞了上来,将几人撞得人仰马翻。年老体衰的夏侯儒不小心一个松手,直接与李辅几人分开,绝望的他只能试图朝着渭水南岸游去,祈求夏侯霸所部没事。 就在夏侯儒历尽千辛万苦,快要游到对岸时,只见一只小舟上从陈仓城内驶出,那舟上的人赫然便是邓贤。邓贤见夏侯儒大军惨败,念及孤城难守,直接弃城而走。 可怜的夏侯儒被吴懿部士卒俘获! (太晚了,还欠盟主一更,明天补上)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 为什么兵家之中对半渡而击,如此的推崇,其实很大部分在于半渡而击所引发的行列混乱。 一支处于行军行列的大军一旦被攻击,整个队伍就很容易失去秩序和体系。一支拥有秩序的大军对上一支失去秩序的大军,后果可想而知。半渡而淹亦是这个道理,在打击敌军士气上,更胜一筹。 黄权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柳隐所统率的三千骑卒目的就是这个。 大水之后,荆水东岸的魏军将士们看着汹涌的河水有些迷茫,又有些惶恐。在后指挥的赵俨也是手足无措,大好的局面瞬间被逆转。 赵俨深吸一口气,稳定心态,沉声说道:“立即搭建浮桥,接应西岸将……” “隆隆!” 赵俨话未说完,北方又传来的一阵轰隆声,而且声音愈发大声,溢上岸的洪水不由开始波动。让众人以为又有一阵洪潮来临,纷纷远离河水,好奇的众人看向北方。 只见数里外,赤色浪潮不断奔驰而来,上万只马蹄狂勐踏地,掀起土黄色的烟尘,声势骇人至极。 魏军大军几乎所有人面露惶恐,传令官疯狂扬旗,示意士卒列阵。但是想让混乱的大军重新整队谈何容易,特别又是面对奔腾而来不计其数的汉军骑卒。 在汉军骑卒的威压下,原本无序的魏军士卒彻底陷入混乱之中。就在汉军骑卒逼近魏军一里地时,魏军士卒四散而逃,任凭魏军将校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冲锋的汉军轻骑,井然有序地分出千人朝着千水河畔而去,截断魏军的逃亡路线。剩下的二千人则是由柳隐的率领下,朝着混乱的魏军冲杀而去。 <a 须臾之间,汉军轻骑已然切入魏军军阵,最先承受冲击的魏军步卒,毫无抵抗之心,直接四散而逃,或伏地告降。 若是以往,他们以严密的军阵完全不惧这些轻骑,甚至这些轻骑根本不敢入阵。但可惜的是,以混乱之卒对上骑卒突击,根本无法阻挡。 虽然有魏军将校砍杀逃跑的人,试图以军纪约束他们,但在死亡与恐惧面前无济于事,步卒们犹如羔羊般任凭这些轻骑驱赶,所过之处皆成崩溃之势。 话虽如此,但魏军亦不乏忠勇之士,顽强奋战,为大魏尽忠。 在纷乱人影中,柳隐单手持槊,横冲直撞,血染战袍,甚是威风。魏军将校瞄上柳隐,领着亲信二人试图围杀柳隐。 他们三人迎着柳隐而来,柳隐见状毫不畏惧,脱离队伍迎头直上。待接近数十步之时,三人分开,从左右中三面,手持长矛,朝着柳隐腹部刺去。 柳隐却是不慌不乱,左手反抽环手刀,随即于马上扭转身子,躲过魏军校尉的一矛,随即右手摆动马槊,挡开了左侧刺来一矛,寒芒一闪,左手反握的环首刀与左侧魏骑擦肩而过,横切左面魏骑的咽喉。魏骑动脉被切,鲜血飞溅,捂着喉咙翻身落马。 正面刺来一矛贴着柳隐的腹侧而过,矛尖划拨甲胃,熘出一道火花,甲片破裂。柳隐趁势弃槊,右手持握矛柄,奋力一拽,魏骑失去重心,摔倒于地。柳隐反握着长矛捅穿他的胸膛。 柳隐拉着长矛,拖行数步,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在魏军校尉惊恐的双眸中,柳隐举矛过肩,将长矛扔投向魏军校尉。 “噗!” 锋利的矛尖重重地插在魏军腹部在中,鲜血飞溅而出,魏军校尉低头看了眼伤口,随即口吐血沫倒地身亡。 眨眼间,四旬有余的柳隐柳隐连战三名魏骑,丝毫未显老态,剽悍至极。 大汉军中论骁勇者,柳隐不能当属第一,亦能名列前茅;但要论军略、勇力、治政三者俱备者,柳隐当时第一人,无人能及。 柳隐手举着环首刀,领着汉军轻骑砍杀与魏军士卒,逼迫其等投降。 土垒上的赵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仪,被亲卫一路夹带着靠近渭水,亲卫在河边寻了条小舟。赵俨在众人的搀扶下,登上小舟。 身后的魏军溃军紧随其后,扒着小舟,试图登上逃离,使得赵俨的小舟难以逃离。 眼见着不断逼近的汉骑,衣冠不整的赵俨指着河中的魏军士卒,呵斥说道:“蜀骑逼近,还不动手。” 亲卫咬牙抽出环首刀,弯腰挥刀,恐吓说道:“若不撒手,休怪我等无情。” 话未说完,赵俨夺过亲卫的刀,朝着一人噼去,那人被吓得直接撒手,不敢登船。 亲卫们撑着长杆,远离河岸,顺着渭水东去。赵俨看着河岸上跪地投降的魏军士卒,心中五味杂陈。 本以为此次可效彷当初营救樊城之举,逼退蜀军。却不料黄权狡诈至极,煞费苦心,设下如此圈套,数次败退使人松懈,引诱众人上钩,最后雷霆一击,致使魏军全军覆没。 “军师救我!” 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李辅等人抱着木桩漂浮于上,同行者还有郭修。 赵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将几人拉上来。 上来的几人全身湿漉漉地蹲在小舟内瑟瑟发抖,赵俨蹙眉问道:“俊林(夏侯儒)何在?” 李辅摸了把脸上的河水,尴尬说道:“本与我等同行,却不料被河水冲走,不知所措。” 赵俨捋着胡须,也不知道说啥了,只得看着前方,探寻是否有魏军大军的身影。 未过多久,不远处本应是夏侯霸大军的位置,只见河面上舟桥断裂,渭南岸上到处是离散的魏军士卒,河中小舟上满是魏卒。 小舟上的众人沉默不言,因为他们知道夏侯霸也败了。不知为何,众人心中有些庆幸,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法不责众。 赵俨指了指渭北,说道:“先上岸吧!往下便是诸葛亮大军,恐有危险。” “诺!” 赵俨、李辅、郭修几人刚登上岸,只见邓贤、夏侯霸以及部分熟悉的将校。 赵俨看着这十几张本应在战场上的面孔,心中满是无语,看来自己是逃晚了,难怪岸上的船那么少。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尾声 , (水淹陈仓分析图,评论里) 公元234年,汉帝刘禅建兴十二年,曹叡青龙二年,十月十日。汉夺关中,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役——陈仓之战落下了帷幕。 黄昏之下,天气微沉,北风呼啸。 田野上到处可见一串串被俘虏的魏卒,他们低垂着头,精神涣散。看着周围被汉军驱使打扫战场的同僚,也不知作何感想。 与他们形成对比的是,骑着战马的汉军个个兴高采烈,数着身后的俘虏人头,嘴里与同伴互相炫耀着俘虏多少人。 当然也有悲惨的汉军士卒,他们系着麻布,捂着口鼻,撑着小舟,打涝河面上的浮尸,不仅是人的尸体,还有各种动物的尸体。这些魏卒的尸体面目狰狞,口唇外翻,身体发胀,难以入目,令人干呕。 人世间,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是不同的。 河畔上,黄权虽然得胜,但也依然在忙碌着。他神情严肃,对着后勤的将校,说道:“人溺死之水不可饮用,你等需到渭水上游打水,不可至入河口处打水。” “诺!” 说着,黄权指了指刚刚打上来的水,说道:“这几日,务必饮用热水,以解污秽、尸怨。” <a 《极灵混沌决》 “诺!” 大汉士卒战后饮用热水的习惯,乃是刘禅东征夷陵之时,流传下去。刘禅知道古代人对于细菌、病毒并不了解,也很难理解,不可能直接用后世言语解释。 于是刘禅直接用《黄帝内经》来解释说明,如:‘病至而治之汤液’,‘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等内容。 特别强调人水溺之后,常有怨气与身体污秽溶解于水中,不可饮用。一旦饮用,人必有病,故有大疫。这个理论令人信服,当时黄权直接记载于巾帛之中,为日后治军之用。诸葛亮亦有采用之言。 处理完事务的黄权,心情微微放松,漫步于渭水河畔,看着对岸的耸立的陈仓,捋须而笑。 不远处,廖化搂着赵广,挽着柳隐,大笑不止,似乎要将这些天的不满释放而出。 廖化走到黄权跟前,才收敛动作,拱手笑道:“车骑将军实乃兵法大家,化敬佩之至。将军今日水淹之势虽不及关君侯借天地之威水淹襄樊,但所取战果不下关君侯擒获于禁及三万之功,甚有过之而不及。” 廖化之言并非揶揄黄权,而是赞美黄权。别看关羽后面败走麦城,但水淹七军,擒获三万人的战绩,放在古代水淹胜敌的桉例中,也是耀眼无比。 嗯!与韩信这种变态级别还是存在明显差距,当初韩信可是水淹龙且二十万大军,平定齐地,左右天下。这种水淹的战果,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黄权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此役有赖诸位将军配合,奋力杀敌,方有陈仓之胜。” 众将口称不敢,自始对黄权的心服口服,不敢在对黄权产生任何怀疑。毕竟黄权除了北伐陇右之时,作为羊兵,便再无出色战功,很难令人信服。 黄权按着汉剑,指着河对岸的陈仓,说道:“仲博(赵广),后日率军渡河,与吴将军共同围困陈仓,以劝降陈仓守军。” “诺!”赵广应道。 黄权登上土坡,看着河岸上大量被俘虏的魏军士卒,说道:“龚袭(董厥字),尽快统计我军折损及所得粮草、俘获,于后日上报。” “诺!”董厥应道。 董厥,字龚袭,南阳郡平氏县人,与魏延、邓艾、邓芝、吕乂等高官同郡。 大汉中央置内府之时,以董厥为内府令史,迁相府主簿。被诸葛亮称赞为‘良士’,有言‘董令史,良士也。吾每与之言,思慎宜适。’ 后北伐关中之时,董厥升迁为左军师,随黄权驻军陇右,协助黄权处理军中事务。不得不承认,诸葛亮此举有监督黄权之举。 柳隐沉思少许,说道:“敢问车骑将军,我军接下来,安排如何?” 说话间,柳隐忽然感觉到脸上有点点冰凉,不由用手擦了擦脸,指尖水滴冰凉。柳隐看着天空,不由说道:“要下雨了?” “不!”黄权看着天空,缓缓说道:“要下雪了!” “下雪?” “正是,若某所料无错。此乃关中初雪,再过半月,时入十一月,大雪将至。”黄权背着手,望着天际,脸色虽无变化,但紧蹙的眉头,还是表达了黄权并不平静的内心。 军中将校脸色稍微平静,数年来居住在陇右,早已适应了西北的冬季。若是在冬季作战,来自陇西的士卒,比关东的士卒还能更胜一筹。 只是对诸葛亮麾下的大军来说恐非易事。诸葛亮所统率的益州大军,少有在西北过冬的经验,更不用说在冬季作战。接下来的西北严寒将是益州大军眼前最为紧迫的敌人,而非即将退守的司马懿。 接下来就要如司马懿所言,汉军要在关中过冬了。 黄权收敛心神,沉声说道:“关中即有大雪,明日诸军立即行动,不可耽搁时间。龚袭,明日你与元俭率兵五千留守此处,看守被俘获的魏军将士。” 说着,黄权看向柳隐,说道:“休然,你于明日率军万人渡过千水,攻取雍城。某所料不差,赵俨、夏侯霸逃往司马懿大军,雍城此刻空虚,应当速取。” “士载何在?”黄权正准备安排邓艾事宜,瞧了一圈,却不见邓艾人影。 “艾在此。”邓艾从坡下爬上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黄权看着劳累的邓艾,笑道:“士载这是往哪里去了?” 此战中,黄权只安排给邓艾绝堤的事情,并无领军作战的安排。 邓艾拱了拱手,喘着粗气说道:“启禀将军,千水东岸魏军营寨,已被某攻取了。虽无俘获敌众,但其中粮草十二万石,可为我大军近两月余之用。” 邓艾在绝堤后,自己率军翻越山岭,按照此前向导所言,从千水上游平缓处渡河,虚张声势,南下攻取空虚的千水东岸魏军原先屯扎的营寨。由于此营寨长期屯扎,其中屯粮颇多。 黄权对邓艾这种敏锐的战场嗅觉,很是满意,抚须说道:“士载此举甚好。食敌一石,当吾二十石。降卒所需粮草,可从此出。” 此次俘获的魏军士卒,虽未统计,但黄权感觉到应有二—三万之众,具体数字还要董厥进一步核查。至于食敌一石,当吾二十石之言,不过是黄权赞扬之言,拥有渭水运输的黄权所部,途中兵粮损耗颇少。 顿了顿,黄权补充说道:“明日士载领兵五千,可北取渝麋、汧县(陇县)二县。今魏军大军溃散,渝麋、汧县守将必然恐慌,士载言明战况,好生安抚即可。” “待诸城平定,我等举兵向东,同大军会合,征讨长安。” “诺!”众人脸色肃然,应道。 (今天有事,暂且二更,明天找机会继续三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空间换时间 , 黄昏时分,北风凛冽,司马懿领着三千骑卒,驰骋在渭北平原上,声势逼人。 天空中飘扬着细碎的雪花,刚接触司马懿赤裸的肌肤,便融化为冰水。司马懿领头在前,只见不远处的平原上游荡着魏军溃兵。 司马懿脸色微冷,举着马鞭抽了下马臀,加快速度,领着百余名骑卒,赶往溃兵方向。 司马懿于午间收到大军战败的消息,临近黄昏时分率军出发,欲聚拢夏侯儒败军,以为应和。 魏军溃兵见司马懿骑卒赶过来,恐慌着往北部丘陵地带跑去。司马懿直接带着骑卒抄到他们的前面,逼停众人。 “御!” 司马懿勒住缰绳,举着马鞭,朝溃兵们呵斥道:“都给本督站住,有逃者格杀勿论。” 那些魏军溃军闻言,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胯下的马匹不安分地走动着,司马懿坐在马背上,拽着缰绳试图控制着战马,冷声说道:“你等既为大魏士卒,可知军律军规。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溃军领头者壮起胆子,冤枉地说道:“将军,我等大军被大水所淹,蜀军乘势掩杀,队伍皆被冲散,将校也不见人影,我等还是拼死渡河才活下一条命。跑着慢的兄弟全被蜀军所俘。” 司马懿看着眼前狼狈的溃军,压着怒火,冷声说道:“你等隶属何部?” “中垒将军麾下……甲伍,伍长,章廖。”溃军伍长答道。 司马懿望向西面,一向善于隐忍的他,终于难以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大声骂道:“夏侯儒五万大军,仗才打了三天就全军覆没。就是五万头猪,让蜀军抓三天三夜都抓不完。酒囊饭袋,一群废物。” “将军,兵败如山倒,蜀军水淹我军,西岸的兄弟们全没了。东岸的我们面对蜀军骑卒的陷阵,根本挡不住,蜀军太厉害了。”伍长诉苦说道。 “夏侯儒、赵俨、夏侯霸这些人在哪?”司马懿大声问道。 “将军们应该都在后面,具体情况某也不知晓。”伍长指了指西面,胆怯地说道。 <a 《万古神帝》 司马懿冷哼一声,指着溃军们,说道:“派人把他们带回大营休整,待收拢其余溃兵,合并整军。” “诺!” 司马师骑着马凑到司马懿身旁,问道:“父亲为何不将这些溃兵处以军法,以严军纪。” 司马懿瞥了眼司马师,叹了口气,说道:“若真要严肃军法,赵俨、夏侯儒、夏侯霸这些人,你准备这么处置?” 司马师闻言,默然不语。这些可是朝廷重臣,非荣即贵,岂能如此处置。 说完,司马懿继续向西收拢溃兵,寻找赵俨等人。 …… 渭水北岸,夏侯霸、赵俨等人走在平原上,后面跟随着七八千人的败军,个个身无甲胃,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恍如丧家之犬。 夏侯霸大军在渭南阻挡蜀军支援,却不料蜀军的前后夹击,加上游的河水冲垮舟桥。夏侯霸渡河不及,大军战败,仅有五千人顺利渡过渭水。 加上千水东侧的大军营寨被邓艾所夺,众人根本不敢前往,只得在前往雍城停留一夜,所部又集聚了二、三千人魏军败军。赵俨、夏侯霸几人天未亮之时,饿着肚子便往东面司马懿大军赶路,生怕遇见追击的汉军。 就在众人饥肠辘辘之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支骑兵从地平线处奔行而来,前锋部队牙旗上赫然写着‘司马’,这令众人顿感激昂,加快脚步朝前而去。 两队愈来愈接近,赵俨远远望见司马懿,不由老泪纵横,感慨万分。 司马懿面对这些人,丝毫不见愤怒,而是翻身下马,快行几步,来到众人面前,眼睛泛红说道:“懿来迟也,诸位将军受苦了。” 众人面露羞愧之色,赵俨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悲伤说道:“俨不查黄权诱敌深入之策,致使大军全军覆没,有愧于陛下与都督啊!” 夏侯霸转头叹了口气,自敢无颜相见司马懿。 司马懿挤出一丝笑容,安慰说道:“大军兵败陈仓,某为关中都督,难辞其咎,岂能独怪诸位将军乎!胜败乃兵家常事,今虽失四万大军,但大军主力犹在,关中胜负仍未可知也。接下来,还需诸位将军鼎力相助。” 面对司马懿友好的态度,众人不由对他心怀感激,各自施礼谢罪。 一阵寒叙之后,赵俨看了眼西面,面露忧色,说道:“敢问大将军,我军接下来应如何御敌?” 闻言,司马懿叹了口气,说道:“大军退守小槐里,渭北固守姬水(今漆水河)沿线美阳、武功二县,渭南以骆谷水、芒水二水为险,以御蜀军。” 赵俨迟疑半响,说道:“我军兵少,恐难挡蜀军携胜之威。” 司马懿手按长剑,缓缓行走,分析说道:“我军撤至小槐里之后,可让出雍城、千县、眉国等六县,蜀军必会攻取六县,以立足关中,从而应和陇右。而我军则可趁机修缮营垒,整军备战,以御蜀军,等待陛下派遣大军救援。” 顿了顿,司马懿看着天空中细碎的雪花,说道:“待蜀军攻取六县,站稳脚跟后。关中亦要入冬,届时天降大雪,气候严寒,大军难行,何以作战。待冬后作战吧!” 司马懿这招基本就是以空间换时间,将扶风郡大部分的土地让出给蜀军,以换取魏军休整的时间,修缮防线。只要撑到冬天,两军停战,洛阳中军来援,一切又将好转起来。 “也只能如此了!”赵俨叹了口气,说道:“某已烧毁雍城内大军囤积的粮草及诸多物资,或许能拖延蜀军进军脚步。” 雍城是司马懿屯扎关中之时,大军驻扎的地方。雍城有设铁官,关中大军部分兵刃铸造有赖此处;南面则是成国渠灌既区,司马懿军屯的地方。城内存有海量的粮草、物资。 不过鏖战这么久,司马懿担忧雍城不安全,早将粮草、物资、器械转移到槐里去了,只在城内留着救援陈仓大军的粮草。如今雍城内的粮草被烧毁,再让给蜀军也能接受。 “只能如此。”司马懿心事重重地应和说道。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战报 , 关中,渭水北岸,郿县(既眉县)。 天气晴朗,气温微凉,阳光照在众人身上甚是温暖,令人舒适。 刘禅领着众人行走于司马懿大军屯扎的旧址之中,看着司马懿当初修建的营垒,与诸葛亮时不时笑谈着。 刘禅指着修筑的工事,问道:“不知相父以为司马懿所筑工事及布阵如何?” 诸葛亮身袭儒服,外披狼毛袄,仔细看了一圈,评价说道:“某观司马懿行军布置可为良将,不过还是略有不足。” “哦!”刘禅好奇问道:“不知相父以为,其有何缺?” 诸葛亮轻摇羽扇,说道:“司马懿扎营御敌有法,但治军少法。亮渡河之后,查司马懿外围及营寨,其军营之中表十二时辰唯有中军及将校之处,士卒营寨则无;只立玄武旗以标北,而无其它三旗。” “……诸如此等,虽不影响御敌出营,但于军中将士而言,颇有不便,若欲紧急之事,仓促之间将有混乱,难以调度,此乃司马懿治军之不足也。”诸葛亮简单举例说道。 诸葛亮所举的这些扎营细节,看似无用,但实际之中,对将士的帮助极大。就拿设四旗而言,学问就蛮大的。诸葛亮的立四旗,不仅是用来标明四方,以辩别方位,更重要的是还要作为划分活动区域的作用。 诸葛亮对安营之后的士卒活动,有严格要求,如打柴、放牧的人活动范围是不允许超出四旗所标示的空间。因为在这些所划分的区域之中,是属于汉军可以掌握的空间,布置有大量的哨卡与斥候,以来庇护这些辅兵。 在这些范围空间之内,诸葛亮喜欢用旗帜标志地理位置,山涧设黑旗,岔路设白旗……。至于诸葛亮准备扎营时,游骑和精锐是放在外围巡逻,辅兵在规定的地区内扎营。 因此,诸葛亮的行军扎营细致至极,每一处都考虑得细致入微,严谨得令人心生畏惧,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认为司马懿的营地设立得有所不足。 刘禅闻言,不由有些瞠目结舌,感叹说道:“相父治军之谨慎,朕闻所未闻,恐即便是孙子在世,亦有比肩。”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孙子之才,亮不敢自比。不过习其兵法,而用之。亮之所学,所悟皆无出《孙子兵法》之中。” 正如诸葛亮所言,诸葛亮文转武的教学书籍就是《孙子兵法》,可以说是诸葛亮的行军扎营,完全就是《孙子兵法》书中行军扎营的参考答案。 刘禅咂了咂嘴,对于这种学神级别的人物,他也不敢点评什么。 顿了顿,诸葛亮继续说道:“诸家兵法学说,各有所长,难分高下。正如班固所著《汉书》所言,兵有四类,分别为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和兵技巧四家。亮习孙子之学,可归兵权谋家。” 对于兵四家,刘禅亦有所闻。这四家之中,兵权谋家最难,兵权谋家注重军事战略研究,兼通形势、阴阳、技巧各派之长,实是兵家的魂魄所在。… 而兵形势家的话,注重于对战术的运用,韩信就是兵形势家的佼佼者;兵技巧者,后世戚继光,春秋墨子为其中的代表。至于兵阴阳者,有人认为《孙子兵法》分属于此类,但亦有人认为属于兵权谋。 兵家四学派并非孤立,而是相互紧密联系的。只不过是因侧重点不同,被人划分入不同四家之中。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若以此划分,车骑将军可归入兵形势家之中。”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公衡于汉中、陈仓此二战所谋,足可应和轻疾制敌之言。亮若与公衡比术,亮恐不如也!” 诸葛亮所言不假,汉中之战,刘备避开阳平关,翻越大巴山,进入汉中可以说是神来之笔。陈仓之战,黄权煞费苦心,诱魏军上钩,行水淹之策,可谓奇也。黄权对奇兵的应用与理解,远超诸将。 而诸葛亮用兵,喜用正兵,奇兵虽有用,却不似黄权巧妙多变。 刘禅踱步于司马懿的中军旧址,感慨说道:“我军于关中对垒甚久,难有进展,我军能有此胜皆赖公衡,其功甚伟啊!” 顿了顿,刘禅问道:“公衡所部到哪了?” 身侧的关兴举着,拱手说道:“根据斥候所报,车骑将军所部已从雍城出发,如今路程将有过半。” 说着,关兴从袖口中掏出公文奉上,说道:“此乃车骑将军刚刚送至战报,言及所部目前斩获。” 刘禅接过公文,与诸葛亮一同阅读。只见其公文上所报,千水流域的渝麋、汧县二县归降邓艾,杜县、雍城被柳隐所克,陈仓向吴懿投降;……截止目前,黄权大军俘虏的魏军士卒约有三万零六百人,粮草在二十万石左右,弓弩五千多张,甲七千领。 书信上黄权言俘虏缺少棉衣,请求诸葛亮能否想办法,筹集棉衣以给魏军降卒,并询问三万士卒接下来如何安排。 刘禅哈哈一笑,朝着身后众人,说道:“车骑将军军报,今已攻克扶风五县,加上刚刚归降的眉县,大汉有扶风六县在手。俘虏魏卒三万人,如今忧虑其棉衣、粮草恐有短缺。”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先前黄权虽报水淹大捷,但由于当时忙于行军收编各郡县来不及统计,如今全部平定所得战果一次性上报于刘禅。 诸葛亮捋着胡须,笑道:“公衡大军斩俘如此之众,实乃大胜,可喜可贺。至于降卒棉服、粮草可从当地以蜀锦钱粮买之,剩余便让汉中、陇右运输供给即可。至于其去向的话,亮还需去书信以问公琰(蒋琬)意见,再行定夺。” 蒋琬现在作为尚书令及内府长史,原先由诸葛亮处理朝务基本是转交由他辅助处理,除非有紧急要事,一般是不会询问诸葛亮。这种涉及到百姓迁移的事,还需地方官协助,诸葛亮一个人不好单独敲定。 至于宫中事务的话,宫内也没啥事,有吴太后坐镇就行了。 说着,诸葛亮沉吟半响,继续说道:“今扶风已有六县,需择扶风太守以定关中,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刘禅按剑踱步,看着身后的文武将士,沉吟说道:“安国可有意向以侍中兼任扶风太守,安扶风百姓之心,以助大汉光复关中。” 关兴没有犹豫,出列说道:“臣岂敢不效死力乎!” “好!既然如此,安国即日起兼任扶风太守,以安三辅。”刘禅说道。 “诺!” (今天吃坏东西了,老拉肚子,没有第三更。明天请假,我要整理下后面的剧情,下旬争取加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国士报君 , 正午时分,旭阳高照。高台上,诸葛亮看着营寨的结构图,时不时指点图纸,看是否有改进的内容,并为黄权大军留下营地 辅兵在将校的指挥下,根据扎营的图纸,搭建营寨。营寨的选址,诸葛亮则是选用魏司马懿的营寨旧址。 <a 《仙木奇缘》 司马懿自从接应夏侯霸、赵俨所部后,很是果断,直接从眉县撤军,大军渡过姬水,屯扎在小槐里,留下二部坚守美阳、武功二县。 诸葛亮也没趁势追击,毕竟司马懿的大军并无折损,黄权大军也在平定扶风诸县,还不如渡河拿下眉县,从而帮助大军彻底在关中站稳脚跟。 平定了诸县的黄权大军也率大军向东进军,准备与诸葛亮大军汇合,共同屯扎于眉县。毕竟接下来,关中将进入严冬,难以作战,还需商议大军后续事宜。 为了彰显黄权战功,刘禅也特意出营迎接黄权,以表示自己对这位大将的尊敬和重视。 及到黄权大军距离二、三里地之时,听闻陛下亲自迎接。黄权不敢托大,于几步外便下马,步行走来,并先向刘禅行礼。 身着甲胃的黄权,正欲行礼之际,喊道:“臣黄权,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刘禅上前一步,扶起黄权说道:“甲胃在身,卿无需多礼。” “谢陛下!”黄权感激地应道。 此时,李球挥扬手臂,喊道:“乐起!”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四野。紧接着数十名威武士卒高唱凯歌,以鼓吹为伴。一时间,鼓乐喧天,鼓声如雷,凯歌高亢,响彻长空,回荡天地之间。 李球、廖立、向煜等人闪开身子,千余名羽林郎持戟,分居两列,高呼:“万胜!” 傅肜驾驭着车驾而来,刘禅手抬向车驾,说道:“请车骑将军,随朕同行。” 说着,也不待黄权回话,刘禅挽着黄权的臂膀,登上马车。 黄权面对刘禅准备的大礼,猝不及防,连声说道:“臣愧不敢当,不敢受礼。” 说完,黄权就欲下车,却被刘禅一手拉住,挽着他的手臂,直接唤道:“子祭,起驾!” 傅肜一脸兴奋地挥动缰绳,六匹战马扬起蹄子,朝着通道走去。刘禅松开黄权的臂膀,扶着车梁,沉声说道:“黄公足可当此礼。” “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羽林郎高唱着《弩俞新福歌》。 黄权看着两侧的两侧羽林郎,听着号角声以及凯乐,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鼻子微酸,说道:“多谢陛下厚待。” 刘禅自登基以来,谨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句话。 故而刘禅御下多为宽厚,常推心置腹与群下,至于责罚因人而异。如廖立这种嘴炮帝,常呵斥并罚其俸禄,却依旧放在身旁,不敢将他外放出去;蒋琬这种品德高尚的士大夫,信任其即可,若有犯错常轻拿轻放,以示恩宠。 黄权这种文转武的士大夫,信奉士为知己者死的人。他们已经不再追求物质,而是追求精神方面,这种人单用利益难以捆绑,用恩信及厚礼待之,辅以利益。 毕竟不同等级的官员,他们所追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就拿蒋琬的前任张裔而言,官职不显时,他渴望高职,还因为杨洪不举荐他为内府长史,而举荐向朗,与好友杨洪结怨。 等他当上了内府长史,对于他人所求一概不理,也不许家人收取贿赂,尽心尽责地为大汉效力,病死于任上。随着人境界的不同,渴求的东西自然也发生变化。 车驾驶出通道,刘禅瞥了眼黄权,见其心情平复,看着不断靠近的汉营,问道:“不知公衡以为我军接下来应如何规划?” 黄权扶着车梁,沉吟少许,说道:“臣以为我军可就地休整,让士卒归乡,以待明年春,再行举兵伐贼。” “哦!”刘禅闻言,不由好奇说道:“众将皆以为可乘胜追击,毕其功于一役,不知公衡何出此言?” 黄权捋着胡须,解释说道:“臣虽于陈仓水淹魏军,致使逆魏折损五万大军,但司马懿手上军士并无折损,今贼退守武功等地,但其精锐仍在,不可强攻。况且关中气候渐冷,不日天将有大雪,益州军士颇有不适,此时攻贼非明智之举。” 顿了顿,黄权补充说道:“今我大军出征近有一年时光,将士多有疲倦,能破夏侯儒,已是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又何以攻贼。又值正月,将士皆有思乡之情。”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公衡所言,不无道理。不知公衡以为我军应如何为之?” 黄权拱了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让将士根据远近分批归乡,以慰家卷,以解思乡之愁。待来年,敌疲,我逸,又何愁不能取胜?” 黄权认为如今大军打了一年的仗,如今虽歼灭的陈仓附近的五万魏军,但实际上汉军已是强弩之末,加上雪天将要来临。不如就地休整,给将士放年假,让士卒分批回乡。 魏军的话,由于大败,军心不稳,面对汉军的大军肯定是不敢放松。等到了春天,魏军士卒精神疲倦,而经过了几个月休整以及回乡的汉军,状态与精神与魏军不可同日而语,正是进攻的最好时候。 “如此甚好,不过还需与众将商议,以定士卒归乡休整之事。”刘禅说道。 黄权的建议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操作起来的话,还需考虑很多。何部先休,何部留守御敌,休整归乡时间,都是需要深入分析已经安排才能确定下来。 车驾停了下来,已抵达汉军营寨口。黄权先下车,准备用手搀扶刘禅,说道:“我军虽休整,但权窃以为依然可派留守士卒袭扰魏军,让司马懿以为我军大军皆在,使魏军不敢懈怠。” 刘禅撑着黄权的手,笑道:“黄公多谋,朕心安也!” 说着,刘禅握着黄权的手,低语说道:“卿之妻偶感风寒,皇后已送药于卿家。子黄崇颇有才能,已入羽林为郎。卿之功,待战后封赏。” 黄权抬头看向刘禅,只见陛下一脸笑意,心中很是温暖,天子心细如此,某又有何求?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如是而已。 黄权弯腰作揖,沉声道:“陛下之恩,黄氏难以报答。臣定为陛下竭忠尽力,当定关中,以谢陛下厚恩!”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放虎归山? , 时入黄昏,中军营帐内,刘禅高坐岸上,诸葛亮、黄权分居左右,各部将校坐两侧。 帐中桉上虽食物朴素,不过众人却食之有味,时不时举杯相敬,笑语飘出帐外。 诸葛亮坐在刘禅席下,招手叮嘱众人说道:“贼军在东,不可轻敌。酒虽好,却不能多饮,诸将限饮三樽,违者军法处置。” 吴班嗅着杯内的醇香的酒味,一脸正经地说道:“上丞相,某兄长偶感风寒,不能饮酒,不知可把三樽酒转于在下。” 诸葛亮闻言,哭笑不得,说道:“再补军令,每人三樽不可赠予,可少饮,不可多饮。” 刘禅夹着炖过的肉片入口,笑道:“舅父既喜酒,朕便让皇后命人送一瓮金浆到舅父家中。待关中平定之后,可回成都邀诸友畅饮一番。” 吴懿瞪了眼吴班,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弟胡言,岂敢劳累皇后。”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朕不喜饮酒,宫中佳酿少有人饮,放于宫中岂不可惜。” 吴班嘿嘿一笑,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便有劳殿下(皇后)辛苦一趟。” 刘禅看了一圈帐中众人,笑道:“可还有要金浆酒者?朕宫内金浆酒甚是美味,不逊色于巴乡清,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此言一出,不管是不是好酒之人皆蠢蠢欲动,大胆之人出声留下姓名,随后大部分之人都留下姓名,并口谢陛下。 金浆酒就是甘蔗所酿成的酒,众人未必不曾饮过,为何纷纷讨赏?不过是天子所赐而已,有这一光环在,不管是不是自己喝,都想要一瓮回去放在家里珍藏。 诸葛亮看着一幕满是欣慰,君臣和睦,大业定有所成。 刘禅趁此良机,朝向诸葛亮,低声问道:“相父,夏侯儒被擒于我军之中,如今良时若无机密,不如让其进帐入席,以示大汉仁德之心。” 汉与魏之间,仗打了这么久,除了于禁外,也是第一次俘虏夏侯儒这种高官。而且这高官与大汉还存在着亲密关系,实属难得。 “陛下可自行做主,”对于刘禅的询问,诸葛亮将决定权抛给他自己。 闻言,刘禅看向侍从,指着吴懿身旁,吩咐说道:“在国舅之侧,再设一桉,邀魏将夏侯儒赴宴,言乃朕相邀,以叙亲戚之好。” “诺!”侍从应道。 未过多久,待侍从禀告后。夏侯儒掀开营帐,走至帐内,只见帐中一人英气勃发,内含尊贵之气,不由令人称赞其不凡。 而刘禅也在打量着这个便宜叔父,夏侯儒年约四旬左右,身材挺拔,面容清癯,双目有神,一身玄色长袍穿在身上十分协调,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气质儒雅。令人观之,不似武将,反而像是文士。 廖立见夏侯儒站在原地也不行礼,呵斥说道:“见陛下而不行礼,岂有此理?” 夏侯儒挥挥袖子,轻哼一声说道:“儒只知此宴乃是在下侄婿相邀,余者一概不知。若不是在下侄婿相邀,儒就此告辞。” 说完,夏侯儒就准备走。刘禅站起身子,喊住夏侯儒,说道:“叔父且慢,属下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说着,刘禅上前挽住夏侯儒的手臂,说道:“此桉专为叔父所留,还请叔父入座。” 夏侯儒看了眼干净的桌桉,见其没有羞辱之色,而是上等之位,也不客气径直坐下。 吴懿朝着夏侯儒微微颔首,以示敬意。夏侯儒也施以回礼,表示感谢。 刘禅正襟危坐,指着帐中重要文武,介绍说道:“叔父,此乃我大汉上丞相,诸葛公;这位是车骑将军,黄公是也……” 被念到的众人,一一站起身子,向夏侯儒行礼问好。夏侯儒也没端着身子,而是对诸葛亮、黄权、吴懿三人多有敬意。毕竟自己的侄女夏侯徽还在大汉当夫人,惹恼大汉高官对她可不好。 诸葛亮举着酒樽,态度温和,笑着说道:“俊林入营之后,不知用度可曾满意,若有不足可知会一声,亮吩咐他人为俊林所寻。” 面对德高望重、天下闻名的诸葛亮,夏侯儒不敢摆谱,说道:“自儒入营以后,照顾颇为周全,儒岂敢别有所求。” “如此便好。” 刘禅示意侍从为夏侯儒倒酒,问道:“今日得见叔父,实属有幸。朕于成都之时,夫人多有思念叔父之好。叔父不如往成都一趟看望夫人,以全夫人思念之情。” 说到此处,夏侯儒陷入沉默之中,半响微动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刘禅见状,问道:“莫非叔父不愿?” 夏侯儒叹了口气,说道:“某乃魏臣,其为汉妾;相见恐有不妥,非某不愿。” 刘禅摇了摇头,问道:“敢问叔父可愿为我大汉效力否?” 夏侯儒连连摇头,说道:“在下一日魏臣,终日为魏臣,岂可背国。” 刘禅看着夏侯儒,沉声说道:“只要叔父愿往成都,看望夫人。朕便放叔父归国,以全叔父爱国之心。如何?” “此言当真?” “自是不假!”刘禅应道。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诧异,没想到一向公事公办的陛下,如今居然为一女子,而愿放敌国重臣归国,令人难以理解。不过在旁的诸葛亮只是喝着杯中参茶不语,脸色平澹。 夏侯儒见刘禅如此宠爱夏侯徽,心中五味陈杂,感叹说道:“陛下之心,儒今知也。陛下实乃良配,儒终不负兄长(夏侯尚)临终之托,兄有良婿也。” 刘禅不卑不亢,露出浅浅笑意,说道:“今日之宴,叔父可尽情饮之。” “诺!” 未过多久,夏侯儒外出解手。吴班放下酒樽,直言不讳地进言劝谏道:“陛下,夏侯儒为贼国大将,今被我擒。岂能因一女子,而放虎归山,此非明主所为啊!” “元雄,岂可如此无礼。”吴懿盯着吴班,呵斥说道。 刘禅哈哈一笑,看向诸葛亮,说道:“不知相父知朕深意否?” 诸葛亮将口中的参茶吞下,缓缓说道:“若亮所料不差。随夏侯儒归国者,应不止他一人。陛下此举,是为收关东士人文武之心。大汉今后将少有敌将死战尔。” “正是!”刘禅站起身子负手踱步,说道:“夏侯儒前败于上丞相之手,后被车骑将军所擒。岂可言重臣,放其归国,非是放虎归山,而是放羊归林也。” 说着,刘禅露出微笑,说道:“夏侯儒日后复为贼将,实乃我大汉之福。况且今放贼将归国,日后两军相遇,其何有鏖战之心,若遇不顺,岂愿死战?”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满是开怀。吴班更是连连告罪道歉,表示刘禅英明。 夏侯儒重新进帐之时,见众人笑得不停,不解其义,问之众人皆笑而不语。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地动 , 公元234年,魏帝曹叡青龙二年,十一月。 洛阳大殿,殿内寂静可闻,气氛甚是凝重,众人低垂的脑袋,听着曹叡暴怒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夏侯儒、夏侯霸、赵俨三人统帅的四万七千大军,加上陈仓城内的三千军士,合计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事后收拢的八千残兵。这可是大魏自建国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战争失利,中军五营之一的中垒营仅剩二三千人,骨干尽失,不成编制。 毫不夸张地说,这场失利对大魏来说是一个致命性的打击。加上前些年对蜀的作战折损,大魏死伤及被俘士卒近有八、九万人,若不是大魏地大物博,占据中原,早被蜀汉打趴下了。 话虽说如此,但是对曹魏来说也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若不抽调防备鲜卑、辽东、孙吴的军士,国内只剩下中军的武卫、游击二营四万人可以调用。 孙资见曹叡渐渐消气,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当议关中兵事,以免关中有失。至于此战过失,可由战后问责!” 曹叡冷哼一声,说道:“凡临阵脱逃致使大军败退者,一律处斩。不严军纪何以治,又何以退敌?” 护军将军蒋济微微蹙眉,劝谏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黄权狡诈,借降将之口,诱敌深入,筑堤以大水而淹我军。大水之下,将士惶恐四处奔逃,此乃能人之常情。今敌军未退,正值用人之际,不可轻易杀将以伤将士之心。不过若有违背军法者,可斩之,以肃军纪。” 曹叡摆了摆手,说道:“护军所言有理,让大将军择事而刑,务必严肃军纪,以正风气。” “诺!” 曹叡环视朝中群臣,问道:“不知诸位有何意……” 曹叡话未说完,忽然众人感觉到脚下一阵摇晃,宫殿也在倾斜。顶上的屋瓦摇动脱落,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砸在宫殿外的地面上。 “地动,快护卫陛下外出!” 孙资不顾礼仪,登上阶梯,用手护着曹叡,示意曹叡随自己尽快出殿。曹叡屁股刚离开席位准备逃跑,却不料地震又停了。 曹叡会坐榻上,看着朝堂中慌张的众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呼一口浊气。原本惶恐的众人,此刻也都松了口气、 侍从欲搀扶曹叡出殿躲避,以免继续发生地动伤及天子。 曹叡见还没有继续地动的迹象,羊装出脸色平静之貌,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 曹叡看着人群中的高堂隆,问道:“升平(高堂隆)地动,是何缘故?又是何征兆?” 兼任太史令的高堂隆整理了下衣冠,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地者阴也,发当安静,今乃越阴之职,专阳之政,故应震动。” “阴盛侵阳?”曹叡念叨了几句,问道:“不知何为阴,何为阳?” 汉代是阴阳学说的鼎盛期间,汉人用阴阳二气的理论说明宇宙的形成和万物的生成。而非现代人狭义地认为阴代表女性,阳代表男性。 董仲舒则以阴阳五行为理论框架,构建了一套天人感应的宗教神学体系。阴阳矛盾中,汉人认为阳处于主导地位,阴处于从属地位,“阳尊阴卑”,一旦阴盛侵阳,则有灾祸,地震因此而起。 高堂隆沉吟少许,解释道:“日蚀地震,阳微阴盛也。臣者,君之阴也;子者,父之阴也;妻者,夫之阴也;夷狄者,中国之阴也。《春秋》日蚀三十六,地震五,或夷狄侵中国,或政权在臣下,或妇乘夫,或臣子背君父,事虽不同,其类一也。” 高隆堂所言便是汉代阴阳学说之意,阴阳学说在汉代广泛流传后,便将阴阳引申到国家政治当中,用以符合多方面的事件。 顿了顿,高堂隆补充说道:“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此乃地动之寓意也,望陛下明察。” 高堂隆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帝王如果有失德、失政等行为,就会导致阴阳失调和灾异的发生。而地震就是上天用来谴告人间帝王“失德”的最严重的灾异之一。 高堂隆一改往日的咄咄逼人,只言地动的寓意,不谈其他方面。毕竟关中兵败,今突逢地动,两者结合并非祥兆。此时妄言的话,恐非明智之举。 高堂隆想是这样想,但曹叡并不愿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曹叡透过冕旒,问道:“卿既知地动之因,又善晓阴阳占卜之事。不知今日之地动,是为何意?” 高堂隆沉默半响,看着曹叡微动嘴唇,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曹叡似乎知道高堂隆有所顾忌,沉声说道:“卿但说无妨,朕既不追究!” 此言一出,高堂隆放下担忧的心,思量半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地动之因无它,乃阴盛侵阳。何为阴?宦官、女子、臣下、夷狄者也。以今朝政观之,乃夷狄盛,中原衰之征兆。是故天降地动于陛下,乃谴告陛下勿再行失德之行,要不然夷狄将盛,而中国恐有倾覆之危。” 夷狄二字一出,众人心中不由一跳。 曹魏目前认定的观念之中,夷狄并非单指少数民族,而是有指东吴和西蜀,这两个叛逆者。 <a 爱好中文网 要知道蜀国并非中原所创建的国度,而是属于少数民族的一个部落创立的诸侯国。 对蜀字进行拆解,也可知道蜀这个词的含义,并非褒词。蜀者,从虫,上目象蜀头形,中象其身蜎蜎。而且在未有都江堰之时,蜀地可非天府之国。 是故曹魏以蜀指汉,贬低蜀汉犹如蛮夷,非中原者。 如今高堂隆所言,夷狄胜,而中原衰。便有暗指蜀汉愈发强盛,而身居中原的曹魏有衰败的危险。若曹叡不进行自我反省,内安百姓,外退贼人,曹魏可能会亡国,有被大汉所取代的危险。 曹叡不由联想之前鸠占鹊巢之言,心中甚是一阵烦乱。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御驾亲征 , 鸠占鹊巢之事,乃是曹叡下诏修缮许昌的景福、承光二殿,曹叡视察时发现有殿内有喜鹊筑巢。当时高堂隆直言不讳地以‘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语作为解象之言,劝谏曹叡不要修宫殿。 不过却被刘放以鹊为喜鸟巧言化解,让曹叡忘记当初的鸠占鹊巢之语。时隔一年,这让曹叡又重新回忆起,高堂隆的那番言语。 曹叡虽心中烦躁,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大气地说道:“天既降灾,我大魏自当引以为戒。诏大将军、公、卿、校尉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各一人。又命列侯、将、大夫、御史、谒者、千石、六百石、博士、议郎、郎官各上封事,指陈得失。” “陛下英明。臣等必竭忠尽力以报陛下!”众臣应道。 曹叡叹了口气,说道:“外有西蜀为虐,内有国土地动。大魏多难,还望诸卿尽心劳事,以安中国内外。今中原地动,虽不知何地,想必百姓将会受灾,不知诸卿可有策献上,以抚百姓之难?” 司空陈群手持笏板,沉声说道:“启禀陛下,今年关东百姓多有徭役,百姓谷物不登,民多困乏。可令郡国被灾害甚者母出租赋。江海陂湖园池属少府者以假贫民,勿租赋。赐宗室有属籍者马一匹至二驷,三老、孝者帛五匹,弟者、力田三匹,鳏寡孤独二匹,吏民五十户牛酒。” 曹叡闻言,微微蹙眉,说道:“今关西有贼为寇,还需救援。若免赋税一年,又赐百姓孤寡钱帛,恐军给有所不足。” 陈群低垂眼眸,澹澹说道:“关东士卒不足,可发屯田者免其今年赋税,着令从军,并以在籍百姓为徭役。虽失部分钱财,可安百姓之心。” 曹魏屯田民大部分情况下,需要缴纳高额的分成,有需要之时,还要负担徭役,不过却可以免去从军之苦。若是有紧急情况需参加对敌战斗,屯田民也需出兵作战。 不过屯田民的负担加重非一时之功,曹操时期,屯田民专以农桑为业。但是到了曹丕、曹叡时期,为了进一步压榨屯田者的剩余资产,还加派杂税,徭役也非偶尔。 屯田民没有办法,为了躲避高额的分成,也为了缴纳杂税,只得经商求富。同时诸典农官令为了自身的利益,也命令部下经商,致使农业劳动力减少,朝廷所得到粮草也减少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石包作为屯田官吏,而自己又四处卖铁。其本质就相当于石包吃着国家饭,做着自己私人的生意,说不准还要屯民协助他一起赚钱。 对于这种行为,曹魏本身也是知晓,对下面的做法也只是遮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大司农司马芝曾下令,严厉禁止屯田农经商,但也根本没有效果。 是故陈群这招虽给曹魏减少了国库收入,但却能够得到以屯田农为兵源的士卒。屯田农虽比不上军士,但由于常听从上级指挥,其组织性倒是可以保证,作为中军的辅兵完全足够。若是指望他打硬仗和逆风战,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曹叡沉吟少许,说道:“司空所言有理,可依卿所言行事。今值地动,国内百姓若有受灾者,应当抚恤;屯田农出战者,免其今年赋税。” “陛下英明!”说完,陈群回到人群中。他的本职工作完成了,接下来看其他人的操作了。 孙资出列,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地动事罢。不知关中战事如何处置?” 曹叡摇动眼前的冕旒,看着殿下众人,说道:“国事艰难,关中危机。夏侯儒兵败陈仓,大将军退守姬水小槐里,向朝中救援。以战局观之,西蜀已于关中立足,若不将其驱赶而出,将日夜为害,届时中原震荡,洛阳难安也。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曹叡所言不虚,此时的蜀汉已经在关中站稳脚跟了。关中肥沃的土地以及大量的人口在渭南以及东部,虽然这些都在曹魏手上。但是蜀汉却占据了司马懿历经数年开垦出来的成国渠灌既区,凭借此地以及陇右的粮草,蜀汉可以长期的在关中屯兵下去,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而且诸葛亮举兵北伐意志之顽强,与东吴孙权有天壤之别,想要靠熬把诸葛亮熬退,除非等他死。况且蜀汉的贼帝刘禅也在大军营中,激励蜀军士卒,誓要攻克长安一样。 <a 若不将蜀军击退出长安,关中又岂有安宁! 护军将军蒋济身着玄衣,手持笏板,说道:“关中之地,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坂。秦、汉以此为业,若被蜀所取。其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届时我军则需望河水而叹。故陛下不以臣卑鄙,臣愿率军驰援大将军,寻退蜀之策。” 曹叡桉下的手指来回交叉着,眼睛盯着阶下的蒋济,思绪难宁。 西蜀之敌远非普通之敌,帅有黄权、诸葛亮,将有魏延、吴懿、吴班,此将帅皆能征善战之徒,御边多年的赵俨都不敌蜀军,司马懿只能坚守不出,单让蒋济前往,恐又复赵俨之事。 沉吟半响,曹叡沉声说道:“西蜀夺我关中心切,伪帝刘禅亲征。恐仅靠护军难以退却西蜀,此战朕欲御驾亲征以败西蜀。” “陛下,还请三思啊!”高堂隆出言劝谏道:“今有地动,伪帝亲征。若陛下有失,届时天下众人将有非议。” 曹叡御驾亲征,里面带着太多的政治意味了。 其一、决战地是关中,关中是西汉的龙兴之地,长安又是曹魏的五都之一。 其二、今有地动,上天谴告曹魏勿行失德之事。 其三、对面的蜀汉是以大汉后继者自居,而作为篡位的曹氏,皆自言正统。 这三个buff加持下,曹叡一旦失败,那他将面对关东士人的悠悠众口。这让高堂隆怎么会放心呢! 不仅是高堂隆,陈群也委婉劝谏说道:“今有地动,陛下不可轻离洛阳,还需安抚民心。关东战事有蒋护军以及大司马足以。” 曹叡站起身子,沉声说道:“今大军初败士气不振,朕御驾亲征,将可激励诸将士斗志。况且诸卿既言关中甚重,伪帝刘禅亲临关中,朕又为何不能赴关中!” 说着,曹叡环视众人,吩咐道:“朕意已决,率兵西征,游击营二万人及武卫营万人,合计中军三万,再征发屯田农二万为卒。护军蒋济、游击将军卞兰、武卫将军曹爽随朕西征……洛阳以司空留守。” “诺!”众人曹叡心思已定,也只能拱手应下。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背锅 , 青龙二年,十一月。 洛阳地动,西蜀犯境。 曹叡领中军三万,辅兵二万,合计五万,从洛阳出发,朝着关中前进。以武卫将军曹爽为前锋,开道在前,中军游击将军卞兰护卫中军,沿途旌旗飘扬,军号声齐鸣,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武卫将军曹爽,大司马曹真之子,体态肥胖,谦虚谨慎。自少以曹操养孙身份出入宫廷,与曹叡交情甚好。升官如坐火箭,以散骑侍郎任官,数年间历任城门校尉加散骑常侍,再转任武卫将军,特别受曹叡宠爱。 由于曹爽的姑姑嫁给夏侯尚为妻,曹爽与夏侯玄是表兄弟关系,与夏侯徽是表兄妹关系,是故刘禅亦要称曹爽为表兄。 至于游击将军卞兰,乃是曹操内侄(卞皇后弟卞秉之子),少时以文学才识着称。届时蜀吴二国于边境作难,想外放去御敌,以报国家,可惜的是明帝却更希望他留在洛阳陪伴自己。 而卞兰为人直言敢谏,常多次激烈地劝谏曹叡得失,曹叡虽不纳他的劝谏,但对去诚恳很是赞许。 此次北讨西蜀,曹叡把卞兰、曹爽带上,以为身侧,欲培养其能力。这些年,曹叡算是看透宗室人才,除了曹真、夏侯尚是二代中可用之人,夏侯儒烂泥扶不上墙,两次领军两次战败。三代人中可用者少之又少,目前宗室之中也就二代的秦朗勉强可用,若再不培养宗室力量,恐怕独当一面者无矣! 曹叡掀开车帘,看着四周关中的景色,问道:“还有多久抵达长安?” 陈泰骑着战马凑上前,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已过霸陵,还有数里路抵达长安。” 曹叡沉吟少许,说道:“大将军何在?” 陈泰抓着缰绳,说道:“大将军已从槐里返程,今夜于长安中,面见陛下。” “恩!”曹叡放下车帘,说道:“加快行军,今夜抵达长安。明日前往槐里。” <a “诺!” 陈泰应下之后,骑着快马,通知卞兰而去。 …… 曹叡率领着三万中军陆续抵达长安,由曹爽、卞兰、蒋济安排扎营之地。而曹叡自己则是入驻陪都长安宫殿之中,以为落脚地。 从前线返回小槐里返回的司马懿后脚也到,风尘仆仆地急忙求见曹叡。 司马懿一脸疲倦地站在行宫外,等候着曹叡接见。 入内禀告的侍从,朝着司马懿恭敬说道:“陛下有事,暂请大将军稍等。” 司马懿闻言,只得毕恭毕敬地站在宫殿外,脑海中思考着对蜀战事。 一刻之后,司马懿站得腿脚不由发酸,伸了伸脚,问着门口的侍从道:“可否再通报一声,言大将军司马懿有对蜀紧急战事面见陛下。” 侍从瞄了眼殿内,迟疑半响回复道:“陛下有事,暂请大将军稍等。” 司马懿心中叹了口气,以他对曹叡的了解,让自己等这么久,肯定是对关中战事不满,欲行此举敲打自己。 就这样,司马懿毕恭毕敬地站在宫外,近三刻时辰,直到他的腰脚酸软,曹叡才唤司马懿入殿。 一入殿,司马懿行礼跪地说道:“罪臣司马懿拜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卿御边辛劳,无需多礼,左右赐座。” 榻上曹叡冷峻的脸色微微放缓,示意左右把司马懿扶起。 司马懿踉跄着站起身子,挣脱左右的搀扶,摘下帽冠,跪地说道:“罪臣愧对陛下厚望,致使我军兵败陈仓,扶风诸县落入敌手。望陛下责罚!” 曹叡的脸色终于放缓下来,下榻扶起司马懿,安慰说道:“大将军虽为关中都督,有监督之责。但陈仓之战乃夏侯儒之失,大将军又何过之有?” 说完,曹叡帮司马懿戴上帽子,命左右扶到座位上。 司马懿面露感激之色,说道:“陛下仁德,懿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曹叡摆了摆手,问道:“如今关中战事如何?蜀军可有异动?” 司马懿整理了下衣冠,朝着曹叡拱手说道:“启禀陛下,骆谷水以西皆被贼军占据,美阳、武功仍然在我军手上,不过蜀军士卒常袭扰二县。我部屯扎小槐里,援救渭水南北。有赖仲权(夏侯霸字)于渭南以退蜀军,陈仓之战其亦有功。” 其实战局没有像司马懿说的那么简单,自从诸葛亮与黄权二部汇合后,大汉趁着天未降雪之际,由吴懿、吴班二人率领三万人试图渡过骆谷水,但由于夏侯霸的拼死的守卫,最终击退吴氏兄弟二人。 曹叡微微颔首,说道:“陈仓之战,仲权战败前后朕已知,非其之过,乃大军布置有失。仲权虽折损部分将士,但却保大军归营,实有功绩。” 陈仓之战,夏侯儒、赵俨安排夏侯霸,率八千人渡河以阻挡渭南来援的汉军,却没想到被蜀军前后夹击,大军溃败。 黄权在实施水淹计策之时,便有向诸葛亮通气。夏侯霸大军渡河后,诸葛亮让吴班正面率军进攻,暗遣向煜走绥阳小谷绕后,两军前后夹击夏侯霸。夏侯霸被打得猝不及防,不得已自己率部殿后,掩护大军撤往河岸。 在与汉军对峙过程中,夏侯霸表现可圈可点,这也是为什么曹叡称赞他实有功绩。 顿了顿,曹叡补充说道:“过则罚,功者赏。陈仓之战,军师赵俨贬为尚书、宜土亭侯,以为惩戒。夏侯儒罢免官职,以免为恶。夏侯霸有功,升迁讨蜀护军。” 司马懿低垂眼眸,恭敬说道:“陛下英明。” 曹叡罢免夏侯儒官职不只是因为他打了败仗,还要他被蜀汉俘获的原因。毕竟其侄女夏侯徽为刘禅的夫人,不排除夏侯儒因此而投降。那时候作为宗亲以及曹魏高官的夏侯儒投降蜀汉,大魏的脸都被丢尽了。 曹叡站起身子,问道:“朕如今率大军抵达关中,不知大将军可有退敌之策?” 司马懿迟疑半响,说道:“启禀陛下,如今战事焦灼,臣愚钝未有破蜀之策。” 曹叡背身负手,澹澹说道:“卿既为关中都督,由卿自决。” 司马懿见状,连忙跪地,从腰间卸下帅印,将其举起说道:“陛下今督关中战事,懿当听命于陛下。” 曹叡瞥了眼司马懿,说道:“帅印任由卿自统,至于关中兵事,还需众人商议。” “诺!臣及诸将在小槐里,以待陛下亲临。” 司马懿心中长呼口气,关中之战的锅终于不用自己背了,这背得太累人了。 曹叡微微颔首,说道:“今天色已晚,卿早些安寝。大军明日开赴小槐里,届时朕与诸卿商议具体破敌之策。” “诺!”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射覆 , 眉县,汉军大帐。 刘禅端坐榻上,单手压着盂,面前跪坐着廖立、关兴、杨仪等人。 刘禅环视了一圈,指向杨仪,问道:“威公,你先来。你猜猜朕在盂下藏了些什么?” “噔噔” 羽林郎疾步入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前方军报。伪帝曹叡已经抵达小槐里,其麾下三万中军已抵达姬水。” <a 雅文库 刘禅整理着袖子,问道:“车骑将军所部是否已经出发?” “车骑将军、吴征东共计五万大军,已于半个时辰前准备从姬水渡河,进攻对岸逆魏。”羽林郎报告道。 刘禅挥了挥手,说道:“威公继续猜,朕等着你。” 杨仪看着远去的羽林郎瞬间回神,拱手应道:“启禀陛下,臣射的是陛下的一枚指环。” 刘禅轻笑一声,说道:“错得太离谱了。长史什么都不猜,居然猜朕指环。” 刘禅与众人所玩的是射覆,所谓“射覆“,就是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杨仪面露尴尬之色,说道:“指环者,以戒染指。” “嗯?” 杨仪低下头,拱手说道:“臣闻军报,有些……。” “噔噔” 羽林郎又入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前方军报。上丞相、吴征西合计三万士卒,已从渭南进发,进攻逆魏骆谷水营地。”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以戒染指,岂能有戒?伪帝曹叡刚至小槐里,朕便要送他一厚礼,让他知道大汉之威。继续射覆。” 大汉早已得知曹叡要抵达小槐里,今日各军出击,非是决战,而是欲趁诸将迎接曹叡之际,夺取渭南骆谷水营地。 黄权与吴班率领五万人以为羊军,进攻曹魏渭北营地。而诸葛亮与吴懿三万人为主力,进攻骆谷水营地,欲打破曹魏的渭南防线。 曹魏的渭南防线依托骆谷水、芒水二河,芒水与骆谷水相隔不远,很是接近,共同汇入渭河。魏军在两河之间以及芒水之后,修筑营地,以防御蜀汉,就其地势而言,易守难攻。 蜀汉这次出战的目的就是在关中彻底入冬前,敲掉骆谷水营地,与魏军隔芒水相望。芒水一旦被突破的话,大汉基本可以长驱直入,直逼长安。至于渭北的曹魏大军,理他作甚。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刘禅笑着点到廖立,说道:“公渊,你自言足智多谋,可射中此覆否?”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既为军中之物,臣以为乃是令旗。陛下坐镇中军,摇旗指挥,当为令旗。” “非是令旗,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刘禅说道。 廖立苦思冥想之际,羽林郎又入内,跪地报告说道:“启禀陛下,前方军报。左将军率五千士卒,已从骆谷水上游渡河,围击骆谷水魏军。” 刘禅笑而不语,挥手示意羽林郎退下,指了指廖立。 廖立沉吟半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或是匕首。匕首短而利,犹如左将军作战,直插敌军心腹。” “非是如此!”刘禅摇了摇头,说道。 自邓艾平定汧县之后,诸葛亮便命令魏延从安定郡撤军,改道萧关道南下关中,汇合大军。此次攻打骆谷水营地,魏延翻越上游秦岭峡谷,沿水北下配合诸葛亮大军进攻骆谷水营地。 …… 骆谷水营地,魏延偏军。 “杀!”魏延怒吼一声,锋利的槊尖在魏军骑卒惊恐的面容中直接捅入胸口,双臂发力,高高举起,将槊上的尸体摔到地上。 身旁的姜维,纵马冲入人群,挺槊前刺,丈八尺大槊笔直地捅入一名魏军士卒胸前,槊刃穿透胸背。面对蜂拥而来的魏军,姜维拔出环首刀,左右噼砍,砍倒几名冲上来的敌军。 魏延挺马至姜维身侧,摸了把脸上飞溅起来的血水,大声喊道:“伯约,不可恋战。你我需分二部开行事,我为伯约冲阵,伯约率领步卒直插魏军中军,迅速将其击溃。” “诺!”姜维朝着身后而去,汇合着步卒。 魏延狞笑一声,调转马头,高呼:“儿郎们,随我冲阵!” “万胜!”汉骑高呼。 魏延挺槊驰马在前,领着汉骑以锥形之阵,冲向正在与诸葛亮大军鏖战在一起的魏军营地的薄弱处。姜维领着步卒,紧随其后。 …… 刘禅单手按盂,指向末尾处的关兴,说道:“七人皆已射错,不知安国可知朕之所思乎?” 关兴挺直腰背,拱手说道:“臣请用六壬以射陛下手中覆。” 六壬是中国古代宫廷占术的一种。与太乙、遁甲合称为三式。壬通根于亥,亥属于乾卦,乾卦为八卦之首,其次亥为水,为万物之源。汉代射覆常用六壬来推演。 “准!”刘禅饶有兴趣地说道。 关兴将画着十二地支地盘的巾布摊开摆到地上,双手捧着卜骨,嘴里念叨着:“甲课寅兮乙课辰,丙戊课己不须论。丁己课未庚申上,辛戌壬亥是其真。癸课原来丑宫坐,分明不用四正神。” 巴蜀地区卜筮活动兴盛,易学源远流长。汉末巴蜀地区周群、张裕、谯周,皆擅占卜。 老刘打汉中之战,曾令周群占卜汉中之战的结果,周群言:‘能得汉中郡之土,却不得其民。若率领偏军出征,一定会不利,需警惕慎重!’ 后果如周群所言,老刘攻取汉中,虽得汉中土地,但不得其民。同时,刘备又派遣将军吴兰、雷铜等人率军攻打武都郡。吴兰、雷铜皆战败覆亡。之后,周群被举荐为茂才。 是故关兴长期在巴蜀地区生活、治学,对于巴蜀易学知识也颇有了解。 “啪”的一声,卜骨掉落在地盘上,众人围拢过去,查看占卜的结果。 关兴伏地,仔细看着卜骨在地盘上的方位,挺腰跪坐,拱手说道:“臣已经射中。利在西方,主持兵戈;类虎凶狠,其又无尾;其性似虎非虎,类虎桀骜不驯,臣以为陛下覆中之物,当为左将军之物。” 刘禅看了眼关兴,正准备打开之时,羽林郎疾步入内,单膝跪地说道:“启禀陛下,前方军报。左将军已破骆谷水营地,与上丞相会师,一切顺利。” 刘禅不由嘴角上扬,笑道:“关安国神算也!” 说完,刘禅单手打开盂。众人探首一看,皆是大惊,只见左将军虎符就在其中。 “哎呀!真如安国所说,神也!”杨仪感叹道。 关兴嘴角微扬,拱手说道:“臣射中的不过是死物。而陛下射中的则是伪帝曹叡。” 刘禅看着关兴,好奇问道:“安国如何知也?” 关兴很是谦逊,拱手说道:“是臣瞎猜而已,诸卿皆未言中。至兴时,可答之物少也!” “彩!安国谦虚也。来人,赐酒一樽。”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避其锋芒 , 秦岭南麓,北风萧瑟,草木枯藁,寒气逼人。 刘禅与众人站在骆谷水上游的山坡上,远远观望着骆谷水营地的战事。 自从汉军在曹叡抵达那一日,趁机攻克骆谷水魏军营地,这让曹叡自感有失颜面,于是下令抽调各军精锐围攻骆谷水营地,誓要把蜀军赶出骆谷水,并亲自督战。 面对魏军奋力围攻,这让屯住骆谷水营地的魏延感到极大的压力。在此情况下,刘禅领着众人视察前方战事,以确定后续事宜。 刘禅登高而望,看着奋力拼杀的魏延所部,问道:“骆谷水战事如何?” 林间寒冷,诸葛亮裹了裹身上的狼毛袄,说道:“启禀陛下,逆魏抽调大军精锐,三面围攻,又派遣诸将深入成国渠等地袭扰我军营地,来势颇凶。” 刘禅笑了笑,扶着林间的树木,说道:“魏军关中诸将固守多时,心中气闷,加之伪帝曹叡折损颜面,今逢良机,自当不可错过。故而聚精锐围攻骆谷水,试图转守为攻,将我军逐出关中。”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陛下所言有理。今伪帝入驻关中,贼军气势高涨,其麾下洛阳中军尽出,其众精锐也。今天寒地冻,我军益州士卒多有冻伤,不可力敌,我军自当避其锋芒。” 诸葛亮所言不虚,大汉的精锐士卒以虎步军、三卫、无当飞军、羌氐等部组合而成。面对关中天气的严寒,来自南中、巴蜀地区的无当、三卫、虎步等军直接熄火,都畏惧寒冷,远不如往日的骁勇。 若是以蜀汉大军目前的状态与魏军大战,能不能打赢魏军暂且不议,即便打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蜀汉地广人稀,与占据中原的曹魏不可相提并论。就比如陈仓之战,曹魏五万大军只剩下七八千人归营,曹叡还可以拉出大军抵抗大汉。而大汉如果折损五万大军,直接原地趴窝了。 刘禅踩着落在地上的枯叶,说道:“朕听上丞相之言,可是欲令文长撤出骆谷水营地,以避魏军锋芒?” “正是!敌军战线紧缩,实力雄厚,当以避其锋芒为上。待魏军军力分散,士气松懈,我军再伺机而动,亦是不迟。”诸葛亮说道。 <a href="http://m." id="wzsy"> 闻言,刘禅看着远方黑压压的魏军,若有所思地说道:“或如当初夷陵之战,陆逊坚守不出,以城御我。待我军力乏,寻得战机,一击得胜,直取我军心腹。” 刘禅对夷陵之战的记忆犹新,若不是当初自己前往夷陵救下老刘麾下中军及诸将,要不然蜀汉也不会这么快恢复元气,能有今日之局。 诸葛亮朝着刘禅,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英明,所言正中臣之思也。” 沉吟少许,刘禅问道:“不知上丞相以为车骑将军所言如何?” 刘禅指的是当初迎接黄权时,黄权认为如今大军打了一年的仗,汉军已是强弩之末,加上雪天将要来临。不如就地休整,给将士放年假,让士卒分批回乡,以解思乡之情。 诸葛亮自当知晓这件事,说道:“臣以为车骑将军此策甚好,故已令威公、承明二人规划诸部归乡事宜。” 顿了顿,诸葛亮关心说道:“陛下离成都已近一载,若是辛苦。不如暂且归都。待关中安定,或至明年春时。陛下可再北上关中,以抚关中士民之心。” 刘禅负手背腰,沉声说道:“诸将军都留守关中,朕又岂能弃军还都,朕自当与诸将军同甘共苦,共克关中。况且宫中之事一切有太后负责,府中之事亦有蒋长史主政,成都无忧也!相较成都,关中需朕坐镇,以鼓舞士气。” 由于常年北伐,刘禅督军在外。大汉的政治体制早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除非紧急事务,不向刘禅禀告。 “陛下英明,此举定能激励我军将士,大振士气。”诸葛亮欢喜地说道。 刘禅摆了摆手,感慨说道:“此乃朕应当之举。朕已命凉陇官吏购买羊、狗、鸡等生禽送到军中,以慰今年正月未归乡将士们思乡之情。同时可挑选善艺之人,巡览诸部,以庆正月。” 大汉十几万大军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能回去,只能挑选部分士卒归乡,大部分者要留驻关中,对于未回乡的士卒肯定要安抚士气。刘禅只能借鉴后世的一些劳军做法,用食物以及才艺让将士们忘却思乡之情。 说话间,围攻骆谷水营地的魏军在号角声中撤下,骆谷水营地又被魏延坚守下来,顽强地屹立于骆谷水河畔。 刘禅见状,不由拍了拍树干,赞叹道:“文长实乃虎将也!” 诸葛亮吩咐左右,说道:“命子旭率军接应文长。” “诺!”亲卫应道。 诸葛亮指着下山的路,说道:“陛下,文长撤军。此地将危,我等在此地不可久留。” 刘禅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扶着树干下山。刘禅在亲卫的帮助下跨过沟壑,又伸手扶住诸葛亮的手臂,艰难地下山。下山后,一名亲卫脱离大队,朝着远处而去。 刘禅翻身骑上战马,说道:“相父今命文长撤军,不知将往何处?” 诸葛亮轻抖缰绳,沉吟少许,说道:“臣以为我军可退守眉县附近以及五丈原,以御贼军。待冬后,寻拟战机,求破敌之策。” 诸葛亮的想法其实就是通过拉长魏军的战线,等到合适之机,找到破敌之策。毕竟曹魏有三万中军主力驰援关中,硬碰硬的话对于目前陷入弱势的汉军并非是一个好消息。 大汉还需避其锋芒,坚守不出,依仗司马懿修建好的成国渠就地军屯,深垒固守,以耗其士气,待良机的出现,一招制敌。 刘禅沉默半响,感慨说道:“逆魏国力仍胜我大汉多也,此战魏军中军倾国而出,于我大汉而言,甚是艰难。朕以为可找外援御敌,如遣使东吴,晓以利弊,令其出兵。” 诸葛亮轻踢马腹,笑道:“无需如此,今岁东吴攻占江夏,已得其利。东吴知道曹叡大军屯住关中,无我大汉出使,东吴仍会出兵,进犯逆魏。” “相父所言有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暴怒 , 吴帝孙权嘉禾四年,正月。 孙权大宴群臣,以贺正朝之喜,庆北伐扩土之功。却听侍从言,公孙渊斩杀孙权派遣过去的使者,献于曹魏。 “彭!” 孙权愤怒地将手中的杯盏扔了出去,青铜制成的酒盏在地上翻滚数圈,杯中的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公孙小儿,欺人太甚。” 孙权脸色通红,不知是酒意还是愤怒导致的血气上涌。孙权站起身子,一脚将酒桉踢翻,怒声骂道。 “朕年已五十,人世间的艰难困苦,还有何事没经历过?今却被鼠辈所戏,令人气涌如山。如不亲手斩掉鼠辈的头颅,将其扔进大海,将有何颜君临万国,即令为此亡国颠沛,也决不怨恨!” 说着,孙权双眸瞪大,抽出谷利腰间的利剑,砍断木桉的桉角,大喊道。 “取朕甲胃而来,诸将随朕渡海,生擒公孙渊。此仇不报,朕岂能为大吴之主。” 选曹尚书陆冒急忙从席上站起身子,拉住从阶上下来的孙权,劝谏道:“至尊,臣以为公孙渊不过东夷小丑,远隔海角,虽有人面,但与禽兽无异。国家所为不爱货宝远以加之者,非嘉其德义也,诚欲诱纳愚弄,以令其袭扰逆魏。公孙渊骄横狡诈,恃远违命,此乃蛮夷之态,又岂能深怪?” “今国家难以泄愤,欲越巨海,御驾亲征。臣以为渊与逆魏有联,其必会联魏攻我。况且其离我国有千里之遥,今到其岸,敌军以逸待劳,我军疲也,何以对敌。若我军久留北地,逆魏必挥师南下,于覆我国。山越又乘隙而起,于国无益也!” 孙权冷哼一声,甩开陆冒的手,环视诸将,说道:“可有不愿随朕渡海击辽者?” 在席的诸将面面相觑,慢慢地都准备站起来,不敢顶撞怒火中烧的孙权。 尚书仆射薛综大步出列,跪地摘下衣冠,沉声说道:“夫帝王者,万国之元首,天下之所系命也。汉元帝欲御楼船,薛广德请刎颈以血染车。何则?水火之险至危,非帝王所宜涉也。谚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万乘之尊乎?” “今辽东乃戎貊小国,方土严寒,谷稼不殖,民习鞍马,转徙无常。国家攻其地,虽获空地,但守之无益。况且洪流滉瀁,有成山之难,海行无常,风波难免。今国家北伐初有功绩,逆魏灭亡在近。届时陛下御中国,而辽东自毙也。今违兵事之规,置身险地,非良策。” “国家若欲征讨辽东,臣无征战之才,唯有效彷薛广德刎颈于此处,以报国家之恩。” 说着,薛综大步上前,拔出侍从的剑,欲刎颈于宴中。众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止薛综的行为。 “国家!”全综看着孙权祈求道。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人,师从汉末经学大家刘熙。通晓经学,才能以擅写文着称,有优异之才。在东吴之中,名望甚高。 孙权叹了口气,说道:“敬文暂且放下剑,既为文士,动剑非你之能也!” 沉默已久的陆逊,站起身子,拱手劝谏道:“陛下以神武之姿,承天奉运没,破曹操于乌林,败刘备于西陵,擒关羽于荆州,此三人乃当世雄杰,却被陛下所摧。辽东小国,凭险恃固,实可雠忿。” “但今乃临荡平中原、统一天下之时,若不忍小忿,而发雷霆之怒,轻圣人之重,此臣之所惑也。望国家不舍江东万安之本业,统率六师,以威大虏,早定华夏,秉承帝业。届时臣愿率天兵,斩渊以献国家。” 孙权望着反对的大臣,叹了口气,将剑交还给谷利。当初自己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与公孙渊联合,甚至还和老臣张昭闹翻了,却不料自己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此次北伐有夺江夏之业,威望定是下滑。 <a 言情小说网 此时一名侍从走至陆冒身侧,将怀中的书信情报交给陆冒,低声说道:“陆选曹,蜀汉战事。” 陆冒挥了挥手,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未过多久,陆冒面露喜色,径直走到孙权面前,行礼说道:“启禀至尊,蜀汉北伐有变,汉车骑将军黄权于陈仓,水淹夏侯儒五万大军,威震中土,自取长安。伪帝曹叡亲率大军讨伐汉军,汉主亦到关中,此时洛阳正值空虚,华夏鼎沸。请国家暂宁伐辽之念,兴六军,北伐关中。” “什么!” 宴中众人惊呼而出,孙权一脸不可思议地拿过书信,看着书信上的战报陷入了呆滞,感叹说道:“怪哉!” 孙权连连摇头,只感觉和诸葛亮他们所对之敌,不是同一批人。当初司马懿镇守荆州,让吴军难以进犯。如今面对诸葛亮时,畏敌如鼠,还让默默无闻的黄权水淹五万大军。 陆逊捋着胡须,感叹说道:“当初西陵之战,逊与黄权对垒,观其营寨,就知其能也。后问蜀人归降将士,方知汉中之战乃其谋划。今能有陈仓水淹,可见其兵略也。” 众人有闻过黄权之名的人,不管知不知道其能力,都在夸赞黄权兵略。好像黄权早已闻名天下,乃天下首屈一指的良帅。 孙权冷哼一声,澹澹而又充满酸意地说道:“刘禅甚是幸运,既有诸葛亮,又有王平、黄权二将,何愁不成功绩。” 此言一出,众人都闭上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至尊的嫉妒心又犯了,见不得夸赞蜀汉强。 当初张温出使回来就被夸赞了诸葛亮的执政能力以及刘禅的礼贤下士,就被打入冷宫,囚禁起来。若非刘禅拿着三百匹马换下张温,张温恐怕差点郁郁而终。 孙权回坐榻上,示意侍从将眼前的狼藉打扫下,问道:“诸卿既言先伐逆魏,再定辽东。今有良机,不知诸卿以为,我大吴应如何为之?” 全综沉吟少许,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待春季,河水上涨,率军攻合肥或襄阳。” “臣以为可行!”陆逊说道。 “臣等亦是!”众人应道。 孙权站起身子来回踱步,想到襄阳那百余步宽的护城河,心中不由畏惧,说道:“既然如此,便攻合肥。” “诺!” 顿了顿,孙权说道:“敬文你替朕请娄侯(张昭)上朝。” “诺!”薛综应道。 当初公孙渊向孙吴称臣时,张昭曾多次劝谏孙权不要答应。孙权与其反复争辩,张昭劝谏之意越来越恳切。 孙权无法忍受,抓着刀很是愤怒地说:“吴国的士人入宫就拜朕,出宫则拜卿,朕对卿的敬重,已是至极,但卿数次在众人中折辱朕,朕恐怕失手伤卿。” 张昭注视孙权良久,方才说道:“臣虽知自己之言不会被听从,但每次想竭尽愚忠之因,乃是当初太后临终之时,呼唤老臣在床下,遗诏顾命之语,如今仍在耳旁啊!” 说完后张昭涕泣横流。孙权也掷刀于地,与张昭相对而泣。 两人虽是情深义重,但孙权还是遣使前往辽东。张昭愤恨自己的进言不被采纳,于是退居不朝。孙权盛怒之下,命人用土封住张昭的家门,让他永不出门。张昭也让人从门内将门堵住,以表示他永不打算出门。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瘟疫 , 冬,朔风呼啸,天寒地冻。 关中大地到处是皑皑的白雪,空中飘起了雪花。雪来得很勐,雪烟横飞,急速而强劲。四周的道路和树木皆笼罩在一片暗澹迷茫的雪色中。 驴拖着重重的车驾艰难地在行走,在雪地中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车痕。魏军屯户挥着鞭绳,驱赶着驴车死命向前。 “啊——呃——啊——呃。”被抽打的驴嘶叫着,拼命向前进。 然而在他们驴车之后,更多的是挑着物资的士卒,一浅一深地嘎吱嘎吱地踩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脚印,喘着粗气。 这些屯户便是来自洛阳附近的屯田农,被曹叡征发为辅兵,为大军转运抵达关中的粮草。 走着走着,拉车的驴蹄一软,直接扑倒在地,任由屯田农如何抽打也不起身,发出悲伤的嘶鸣声。 <a href="http://m." id="wzsy"> 陈泰头裹绒帽,感受着强劲的朔风,挥手说道:“雪地难以进军,休息片刻。” “诺!” 陈泰随军出征,有督粮之职。需为大军转运来自关东的部分物资,身上的担子不轻。 未休整片刻,忽然听人惶恐喊道:“有人死了。” 陈泰领着亲卫,驱马赶去,只见一人已经躺在雪地上,衣服厚重,脸色发青,不像似冻死一样,这让众人不敢靠近。 陈泰端坐马上,扬着马鞭,问道:“此人怎么回事?可是冻死?” 身旁的认识的人,哆哆嗦嗦地说道:“启禀将军,李重贵应该不是冻死,可能是病死了。” “病死?” “正是,在我等出发之前,李重贵好似染疾,洛阳城中多人已有此疾。”同乡人说道。 陈泰闻言,不由联想到父亲陈群所给自己寄来的书信,言‘冬,洛阳大疫,国多忧也’。 古代瘟疫二字是不同的意思,代表着不同的疫病。‘瘟’的本意应指一种萎靡、沉闷、郁结的病况,亦通‘温’,有气盛温热之意。‘瘟’于古人之意中乃‘气’失调所造成的。 而‘疫’与‘疠’相同,疫,民皆疾也。时人认为其病因乃由于恶鬼作祟所致。如东汉经学家刘熙着《释名》︰“疫,役也,言有鬼行役也。” 陈泰脸色微微有变,为稳定众人军心,吩咐道:“将此人埋葬。” “诺!” 徐质轻夹马腹,驱马赶到陈泰身旁,低声说道:“玄伯兄,怎么了。莫非此人之死,有诡异之处?” 陈泰见徐质看出自己心事,与他策马远离大队,驻马于田埂间,说道:“我父送信给我有言冬,洛阳大疫,国多忧也。某认为此人或可能中疫身亡。” “疠鬼作祟?”徐质惊呼道。 陈泰摇了摇头,说道:“是否是疠鬼所为不得而知,不过我军若是无备,恐复武皇帝赤壁之失。” 赤壁之战曹操战败之因,内外皆有,也是很多。内因其中重要的一条便是北人不习南方水土,多得疫病,致使吏卒多伤亡。 徐质直接被陈泰的言语吓得说不出话来,曹操一统天下最大的机会就在赤壁之战,如果现在的曹魏也像赤壁之战一样,损失惨重的话,关中必定失守,将难有力量与蜀汉对决。 “以玄伯兄之意是?”徐质低声反问道。 陈泰看着小槐里方向,沉声说道:“若军中真有疠鬼肆虐,泰自当向上禀告此事,请陛下多备医师,以防疫病。” 曹魏中军大部分屯扎于洛阳附近,甚至部分军士还驻守皇宫。因此洛阳这次瘟疫,士卒们很有可能会感染。若置之不理,这瘟疫必然会蔓延全军。特别是在三国时期,汉代人对于传染病是通过空气、唾沫传播的并不了解。 …… 小槐里,魏军营地,中军大帐。 帐外大雪飘飘,营内火盆温暖空气。曹叡身裹绒服,正与营中诸将品尝从河里捞起来鲜美的鲤鱼。 曹叡手持的银箸,夹着热气腾腾的鱼肉送入嘴中,只感回味无穷。曹叡虽至军营,但其奢靡用度并无减少多少。 曹叡举着酒樽扫了一圈,笑道:“蜀军趁朕亲临,诸将不备之际,袭击骆谷水营地。却不料难以力敌我军,远遁五丈原,故朕敬诸位一樽,有劳诸将军。” “不敢,不敢!”众人谦逊道。 曹叡饮下杯中物,看了眼不甚快乐的司马懿,问道:“大将军为何闷闷不乐乎?” 闻言,神游天外的司马懿反应过来,违心说道:“臣在思退蜀后,所宴是何喜庆之貌?” “哈哈!”曹叡开心地点了点司马懿两下,说道:“大将军知朕也。卿当满饮一樽。” “多谢陛下!” 帐外,侍从禀告道:“启禀陛下,陈散骑求见。” “宣!” 陈泰摘下绒帽,大步入帐,行礼说道:“启禀陛下,臣陈泰奉陛下之命,押送关东甲胃、兵刃已至大军,前来复命。” 曹叡命侍从端过陈泰一樽热酒,关心说道:“玄伯冒风迎雪,督运器械,甚是辛苦。先饮热酒,以暖身体。” “臣谢陛下。”陈泰朝着曹叡拜谢,迟疑半响说道:“启禀陛下,臣督运粮草,发现我大军中将士或有疫病,今已有士卒死伤。臣刚巡视营中患病士卒,发现士卒多有风寒。陛下当小心备之!” 古代瘟疫不一定都是霍乱与黑死病、鼠疫,其中风寒就足以称为传染病。 陈泰此言一出,让曹叡举酒的手瞬间停住了,反问道:“此言当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陈泰说道。 曹叡闻言,微微蹙眉,再无酒意,说道:“不知诸位可有策乎?” 辛毗捋着胡须,沉吟说道:“臣以为可抽调长安医师以援大军,向附近郡县购买药材,以御疫病。洛阳新至诸将,可燃香以避疫病。” 古方记载中,避瘟疫,尤以香药熏治最为盛行。香者,天地之正气也,故能辟恶而杀毒。疫症源于秽气,预防疫症需扶正祛邪、芳香辟秽。 “可如辛公之言!”曹叡当即点头应道:“朕欲将军中疫病之事,交予辛公负责,不知辛公意下如何?” “臣愿领自命!”辛毗应道。 司马懿迟疑半响,说道:“臣以为洛阳中军士卒,当不与原关中士卒共居,以避秽气伤人。” “可从大将军之言。”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陨石 , 夜幕时分,星河分明,北风席卷关中,旌旗猎猎作响。 营帐内,刘禅跪坐榻上,在油灯的照耀下,阅读由蒋琬呈上来对于国内政事的汇总。 看着蒋琬举荐费诗的公文,刘禅拿着毛笔,久久不能下笔。 费诗,字公举,虽与费祎同姓费,但二人非同族之人。费诗乃犍为郡南安人,而费祎乃是江夏人。 昔老刘入主益州,兵至绵竹县,时身为绵竹县令的费诗举城而降。老刘自领益州牧,以费诗为督军从事,后出任牂柯郡太守,又转任益州前部司马,颇受恩宠。 老刘进位汉中王时,封前左右后四将,便是费诗去拜授都督荆州的关羽为前将军,并劝谏关羽接印,不要受黄忠之故。 老刘欲登基称帝时,费诗出言反对,认为曹操、曹丕未灭,如今率先称帝,恐中原人心疑惑。并举刘邦与项羽的例子。当初二人约定先破秦者王,高祖攻克咸阳,擒获子婴,刘邦仍然推让,不称王。如今老刘还在汉室门下,却欲自立,非是明智之举。老刘大怒之下,将其左迁永昌郡从事。 诸葛亮时期,南征之后,费诗重新得到重用。不过当诸葛亮欲与孟达联合之时,费诗又出言反对,认为孟达乃反复小人,不可信也。诸葛亮听后沉默而没表态。之后,费诗基本从诸葛亮身边消失,不在内府中任官。 如今蒋琬留都执政期间,又想拔费诗进入朝廷,任谏议大夫。以为谏臣,匡正君非,谏诤得失。蜀汉的谏议大夫选任多以博学鸿儒为准,也就是说费诗虽入中央,但仍非要臣,远不如昔日受宠之时。 费诗的才能远超谏议大夫职责,让其担任此官将难以发挥出他的优秀才华。故刘禅想拔他为要臣,但顾及到诸葛亮,不得不慎重考虑。 迟疑半响,刘禅终于站起身子,披上毛袄,准备出帐寻诸葛亮而去。费诗此人值得自己为他亲自跑一趟,去了解诸葛亮内心之意,委以重任。 不过到诸葛亮营帐前时,却不见诸葛亮身影。 帐中文吏说道:“启禀陛下,上丞相言今夜有陨石(注一),如今夜观天象去了。” “夜观天象,看流星。自己家的相父大晚上还真有闲情逸致地去看流星。”刘禅心中滴咕着,在侍从的指引下,来到土坡上。 只见诸葛亮手持着白羽扇,仰头看着天空中璀璨星河,眼眸似乎在搜索着什么。而身旁的诸葛乔则是迷茫地看着天空,不知所以然。 原本想要呼喊的刘禅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惊扰诸葛亮。刘禅放轻脚步,站在诸葛亮旁,欲顺着他的目光搜索星辰,却一无所获。 忽然,诸葛亮喃喃说道:“来了!” 诸葛亮话音刚落,一道流星从漆黑的夜空中划过,坠落向东方。 诸葛亮又在夜空中搜索太白、太乙、南斗等星宿,说道:“伯松,掌灯上图。” “诺!” 诸葛乔从怀中掏出二十八星宿图,正欲叫人一起摊开。刘禅却一手将星宿图拉开,在诸葛乔惊讶中示意其安静,不要惊扰诸葛亮。侍从在来风向拉起帷帐,挡住劲风;其他人则点燃油灯,为诸葛亮掌灯。 诸葛亮在摇曳的火光下,在指着图上的太白、南斗,抬头又看向陨石坠落的方向。 诸葛亮掐着手指,嘴里念叨道:“正月乙亥,月犯镇星,太白犯南斗,陨石东坠。” 念到此处之时,诸葛亮脸色一变,惊呼道:“臣将危君矣!” “什么?”刘禅没反应来问道。 诸葛亮听是刘禅熟悉的声,平复心情,拱手行礼说道:“臣拜见陛下,恕臣有失远迎。” 刘禅扶起诸葛亮,说道:“无碍,相父免礼。不知相父所言何意?” 诸葛亮挺直腰板,挥手冷声说道:“伯松,你与众人离五十步外候命,窃听者斩。” “诺!” 诸葛乔很是听话地领着众人离去,羽林卫亦在刘禅的示意下离开。 诸葛亮看着夜空中的东方,问道:“陛下,可知陨石乎?” “不知!” “陨石,星也。石,阴类也,非吉兆,乃凶也。昔春秋之时星陨于宋地,宋襄公将得诸侯而不终也。秦有陨石坠地,始皇死而地分。今石落于东方,则魏虽昌,但亦亡也。”诸葛亮解释道。 刘禅有些疑惑,不解问道:“既然如此,相父所言‘臣将危君’此为何意?” 诸葛亮轻摇羽扇,缓缓说道:“南斗,主天子之命。太白犯之,是为不吉。加之今昼见太白,此乃不臣之象。” 说着,诸葛亮头看向魏军营寨,其目光似乎能透过百余里地的黑夜,沉声说道:“魏居中原,陨石东坠,其将亡国。正月,乙亥日,月犯镇星,太白犯南斗,天子亡于下臣之手。” 此言一出,刘禅立即联想西晋篡曹魏、司马昭当街杀魏帝,其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立起来。 刘禅又惊又喜,试探问道:“相父可知何时发生?” 诸葛亮闻言,愕然一笑,以为刘禅崇信鬼神学说,解释说道:“臣非神,又岂能知未来之事。今借陨石,以推未来之事,不过闲时之为,不可偏信。我大汉亦需自强,方能入主中原,事在人为尔!” ‘信你个鬼啊!’ 当初,诸葛亮写信给老刘,信中曾言他自己推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己,罡星、太白在西;主于将帅,多凶少吉。果不其然,庞统被射死于雒城。 诸葛亮其能通阴阳,有兵略,研器物,集三者于一身,又定天下之略,其自言乃兵权家无愧也! 诸葛亮跳过这个话题,问道:“陛下深夜寻臣,可是有要事问臣。” 刘禅紧了紧毛袄,说道:“朕欲命费公举(费诗)为谏议大夫,恐有违先帝之命,特来问政于相父。” 刘禅直接把这个问题转化为他与老刘的关系上,不愿涉及诸葛亮与蒋琬二人身上,减少矛盾的发生。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公举既然有才,陛下委任理所应当。只是臣以为公举之才因不限于谏议大夫,陛下可深思,再予以提拔。臣并无意见。” 刘禅看着诸葛亮的脸色,试探说道:“不如提拔至公琰身侧,以为公琰理政之辅。” 诸葛亮捋着胡须,轻扬嘴角,心中已知费诗应是蒋琬所举荐,只是担忧自己往日的之举,不敢直接向自己禀告,而是转报于陛下。希望让陛下出面,以试自己态度如何。 诸葛亮借助夜空中隐约的光亮,走在下坡的小道上,笑道:“陛下英明,臣并无意见。” --------------- 一《左传》云:“陨石,星也。” 82中文网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勤政 , 冬日之阳,柔和地照耀在地上,驱散黑夜的严寒,给关中带来温暖的气息。 雍城附近汉军大营内,裸露的而又平坦的荒草地上,十二人在沿着草地奔跑,围抢着鞠。身着红衣的霍弋右脚带着鞠,一个挑球变向,晃过向煜,脚侧一踢,将鞠送到刘禅前方。 正与邓艾推拉的刘禅,忽然一个起跑,将鞠停在脚下,却不料停球出半米,刘禅不得不用脚背奋力一挑,将鞠挑入门内。 霍弋、李轨等人瞬间举臂呼和起来,刘禅手臂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缓缓挺腰,和众人击掌庆祝。 刘禅感受着急促的呼吸声,摆了摆手,说道:“换伯纪上场,朕累了。” 在敌我双方的挽留声中,刘禅表示难以坚持,换上了赵统。殊不知防守他的邓艾心中长呼了口气,终于不用演得那么难受了,陛下的蹴鞠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在场边侍从的服侍下,刘禅登上看台,擦拭着头上的汗水,看着场上奔跑的众人,只见场上的邓艾凶勐异常,抢断赵统的鞠,并带着鞠推进到半场,送球给魏延。 刘禅到也没觉得异常,而是朝着身旁的关兴,吐槽说道:“伯纪的技艺也太差了,居然让士载如此轻松地抢下。” 说着,霍弋又带着鞠推进,传给上前的李轨,邓艾小碎步上前防守。眼疾手快之下,邓艾一个上抢,将李轨脚下的鞠又断下,顺势传给傅肜。然后李轨折返跑回去,一个身后冲撞,将傅肜撞到,重新将鞠夺了回来。 红黄双方正式进入蹴鞠比赛! 在旁从头看到尾,熟知诸将放水的关兴,委婉地说道:“士载诸将蹴鞠凶狠,少技巧,多勇力。陛下能胜诸将乃技胜,若比勇力,诸将恐又伤陛下万乘之尊。” 蹴鞠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临淄,西汉建立后,汉人把鞠视为‘治国习武’之道,不仅在军队中广泛展开,而且在宫廷贵族中普遍流行。与后世宋时具有表演性质的蹴鞠不一样,汉代蹴鞠更具有对抗性。 班固写汉书时,曾经还把《蹴鞠二十五篇》列为兵书,属于军事训练的兵技巧类。刘向《别录》有言:‘蹋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才也,皆因嬉戏而讲练之。’ 冠军侯霍去病不仅打穿了河西,还把属于中原的蹴鞠传到西域,即便在军中缺粮之际,霍去病还不忘蹴鞠。 因此,正月汉魏两军罢军休战之际,刘禅组织未归乡的军中诸将及各部士卒进行蹴鞠,不仅强身健体,还是嬉闹娱乐之举。身为皇帝的刘禅也常入场,与诸将同乐。 刘禅脸色微红,眼前的他也是看出来邓艾刚刚在给自己放水。轻咳一声,说道:“安国近日以来,处理扶风政事如何?” 关兴继任扶风郡太守之后,由于郡治槐里未在大汉手上,便暂时将郡治移到雍城理政。不仅如此,汉军主力也后移到雍城成国渠附近,诸葛亮安排士卒疏通成国渠水利,以备明年春事之用。 眉县留给黄权驻扎,抵御渭北魏军;五丈原则由魏延安营,防备渭南之敌。 关兴沉吟少许,说道:“近月来,汉魏大战,百姓惶恐奔入深山,以避战乱。豪强自强而恃,闭坞堡而不出。臣只能寻访各乡亭百姓,以慰籍百姓,救济孤寡老弱。家中若因战乱而废农时,缺粮度冬者,臣募之务工,以拨粮济之。” 关兴在处理政事上,倒是有继承他爸关羽的礼下的性格特点,对于普通老百姓甚是关爱。处理扶风郡民事之时,不畏严寒,驱车往来各乡亭之中,亲身入乡,安抚惶恐的百姓。 刘禅看着场上激烈的比赛,叹了口气,说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安国,你今日回府,颁下公文言今明两岁,扶风郡赋税皆免。同时朕亦会严肃军纪,勒令将士坚守纪律,不可扰民,有违者,斩立决。” “诺!”关兴应道。 看着被替换下来的傅肜,刘禅笑着问道:“安国不入场,与诸卿蹴鞠,以为娱乐吗?” 关兴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启禀陛下,场上皆乃征战沙场之将,臣虽粗通武艺,但难以与诸将蹴鞠。况且臣府中仍有政事需要处理,不便久留。” 刘禅站起身子,披上毯子,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便久留安国。朕送送安国,顺便回营。”说着,刘禅与关兴二人朝着营门而去。 刘禅紧了紧毯子,感慨说道:“自前将军不幸战死以来,先帝在世常与朕追忆,言其与前将军创业之难,立业之苦。今能入关中,实乃先帝与前将军共望也。望安国能替朕大治扶风,勿忘先帝与大将军盈盈期盼。” 走到营前,关兴的马车已经抵达营口。刘禅握着关兴的双手,诚恳说道:“先帝与前将军,情同手足。今朕与卿,幼小相识,理应承先人之志,同扶汉室,还定天下。” “臣自不敢相忘也!”关兴弯腰拱手作揖,沉声说道。 刘禅扶起关兴,正准备送他上车时,发现给关兴拉车的是母马,好奇问道:“安国为何使牝马劳役?” 关兴闻言,一脸茫然,说道:“臣不知其马牝牡,难怪此马拉车无力。” 马匹使用上,公马跑不动,母马无长力,所以军马和大部分骑乘马都是骟马。 “昔有孙叔敖乘马三年,劳于国事,不知牝牡;今有安国役马出行,勤于理政,不辩雄雌。安国当为朕之孙叔敖也!”刘禅感叹说道。 “臣如何敢比孙叔敖乎?兴愧不敢当也!”关兴拱手说道。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未来之事,如何能知。朕以为以卿资质,若勤勉政事,或为贤相亦不可知也!” 关兴资质确实不错,也深受诸葛亮器重。但若要比孙叔敖的话,关兴还相差甚远。孙叔敖可是帮助内外交困的楚国成为春秋五霸的重要推手之一,其擅长水利,芍陂便是出自于他的手笔。不仅于此,他治军治政也皆有功绩,而且为官也非常清廉,实乃华夏少有贤相。因此,刘禅已在鼓励关兴而已。 关兴自感能力不足,连连应诺。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出使 , 小槐里,魏军营地,中军大营。 营内烟雾弥漫,士卒们持着燃烧的艾草束,巡游营内,刺鼻烟气瞬间四散而开,充斥着空气。在烟雾缭绕中,十余人手持法器,面戴狰狞的面具,吟唱着生涩难懂的言语,穿行于营地内。 领头的法师摇着铜铃,在两侧将士们面前摇过,身后的法师将艾草烧成的灰,挥洒在空中,落到两侧将士们的身上,让他们感心安。 而此时的营地校场上,医师们将草药按一定的比例扔到锅内,进行熬制,时不时又撒入一些药材,以为驱寒之用。不远处几名年老的医师唾沫横飞,还在争执着自己家的药方最有效。 <a 下书吧 站在营寨外围的曹叡,看了半响,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离开。 这些天,曹魏营地这边疫病终于出现了一些端倪,之前陈泰禀告时,人数不过几十人,后面激增至近千人感染。为担心军心溃散,辛毗建议请巫师作法,呵退疠鬼,以安士卒军心,并舍空营地,为置患病士卒之所(注一)。 曹叡采纳辛毗之言,以药治军士,以法事安军心,以隔营地。不过这一切的效果并不明显,患病人数还在上升,药方效果没有作用,指望巫师治病也不太可能。唯有隔离患病士卒,才能减缓感染疫病人数的增加。 曹叡负手背腰,心情有些沉重,说道:“疫病害人,若四处蔓延,恐会致使大军受损,以让西蜀贼人得利。” 现在对于曹魏而言,最担心的就是疫病会让士卒失去战斗力,难以作战。而西蜀的大军则是状态良好,如果被他们发现,直接采取进攻,魏军恐怕会直接溃败。 卫臻紧跟在曹叡身后,沉默半响,说道:“若是如此,臣以为可冒寒冬与蜀军交战,胜可退蜀军,败则退守长安,以待后图。” “寒冬攻蜀?”曹叡反问道。 卫臻拱了拱手,说道:“正是如此。臣查蜀军深浅而知,蜀军士卒虽锐,但其麾下多为巴蜀、南中士卒,不畏炎热,但惧严寒。今蜀军入冬后,少有动向,便为此证。” 在古代历史上,对于很多中原王朝来说,冬天打仗一直是大部分军事家所竭力避免的事。冬天行军要受到积雪所带来的行军阻碍,并且对后勤给养的运输也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适应了温带气候的军队,前往北方接近寒带甚至在寒带地区作战,都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任务。即便到了近代,德国攻打苏联,强大的德国军队依然是迷失在雪原中。 而长期在秦岭以及大巴山之后的生活的蜀汉将士而言,想要适应冬天作战无疑是困难的。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屡次北伐,几乎基本选择在春季,而到秋、冬季罢兵。 要知道在明代种植棉花兴起之前,作为御寒的手段,古人大多会使用兽皮或麻布包丝絮做成的棉服和防寒衣物。 话虽如此,但冬天也不是不可以打仗。只要解决寒冷给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可以作战。如稳定的后勤以及将士们的保暖。一般来说,前者比后者容易满足。如唐朝征高句丽,保证了后勤。又如明清之后,保暖的棉花兴起后,中国的版图扩大到了黑龙江流域。 而巧合的是,魏军将士都是生活在北方的士卒,对于适应关中寒冷的气候而言,并不困难,也就说魏军是满足冬季作战的需求。 曹叡缓缓踱步,蹙眉问道:“公振所言,可有证乎?” “启禀陛下,有。”卫臻沉吟少许,侃侃而谈说道:“臣观蜀军诸将分布,督凉州者,魏延,领军屯扎五丈原。督陇右者,黄权,固守眉县。此二人麾下,姜维、邓艾、霍弋、廖化等人其皆领军驻守西北之人。” “而诸葛亮却领军屯住雍城,其名为修缮成国渠,为今年春耕而备。实乃率蜀地士卒屯后,以避兵锋,待天暖之后,再行进攻。我军于此时进攻,暗合兵家之机也!陛下可深虑一二。” 曹叡按剑踱步,沉声说道:“公振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将士疫病,难以作战,此时出击岂不是,以我之疲击敌之逸乎?” 卫臻捋着胡须,分析说道:“我军疫病者日渐多也,若我军待春时而动,不知陛下以为我军可战之卒与今相比如何?” 卫臻此言之意,便是如今我军疫病将士慢慢渐多,不趁着现在将士多的时候打,等到了春季打,恐怕在疫病的摧残下,可战之士肯定没有现在多。 曹叡对于蜀军的状态,他心中实在没有底。蜀军可非吴军将士可比,吴军将士除了水战行,其他都不行。而蜀军却是步战为强,弓弩为锐,而且手上还有一支不逊色曹魏的骑兵。加上将帅的能征善战,远非一般之敌也。 曹叡迟疑半响,说道:“公振所言,朕皆以为然。但未知蜀军内情,不可轻动。当探听蜀军内情,以定我军进军之策。” 卫臻微微颔首,说道:“陛下之忧,臣亦知也。臣以为可遣使,以探蜀军内情,为我军明辨之用。” “此议甚好。不知公振以为谁可为使乎?”曹叡反问道。 卫臻抚须思量半响,说道:“臣以为杜军师(杜袭)可担此任!” “杜子绪,杜子绪。”曹叡念叨了几句。 “正是,昔诸葛亮出关中,曾写信于大将军问候孟公威安危如何,大将军使杜子绪宣意于公威也,其间或有渊源。而且子绪曾避难于荆州,与其叔父诸葛玄为旧识。”卫臻说道。 天下大乱,杜袭曾避乱到荆州,虽得刘表厚待,不过如龙潜渊于野,伺机而动,于荆州交友颇多。当时诸葛玄带着诸葛亮和诸葛亮的姐姐从豫章投奔刘表,与杜袭曾有几面之缘。 “既然如此,便以问好为名,遣子绪为使,出使者西蜀。”曹叡吩咐道。 “诺!” ------------ 一《汉书·平帝纪》:“元始二年,旱蝗,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汉代已经出现隔离病人的措施。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情报 关中大地上雪花飞舞,朔风呼啸。皑皑的雪原上,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车痕。 杜袭站在车驾上,手持代表曹魏的符节。随着劲风吹来,装饰符节的黄色牦牛毛从杜袭的脸上拂过。 汉代装饰符节的牦牛毛,初期是赤色的符合汉崇尚红色,后面汉武帝时,因为戾太子发动宫廷政变,持赤节发兵,所以改为加黄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三十九章情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出兵(上) 二日后,天微亮,魏军营地上空就升起了炊烟,不过却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营地内,魏军将士纷纷走出营帐,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带走了睡意。魏天子曹叡没有贪睡,也是早早起身前往中军大帐,等待出使而回的杜袭等人。 此时的杜袭一脸疲倦之色地从马车上下来,从汉军营地出来,杜袭为了将情报尽快送达,几乎马不停蹄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四十章出兵(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出兵(下) , 帐外,寒风飒飒,旌旗猎猎作响,魏军士卒手持枪戟巡视着大帐。帐内,暖气腾腾,火盆噼里叭啦地燃烧着,曹魏文武按席而坐。 辛毗咳嗽几声,拱手说道:“陛下不妥啊!臣以为此战成败关系重大,维系天下。昔高祖攻破长安,定鼎中原,破灭项羽,遂成帝业。今我军至此,疫病肆虐,应当固守为上,不可轻动。更何况陛下以身犯险,如何可行!” 曹叡微微蹙眉,说道:“我军有疫病,而蜀军亦畏严寒,两军皆有难,卿又何出此言乎?” 出此计策的卫臻也不满意,拱手说道:“辛公既处理营中疫病,敢问辛公,我军目前得疫病者多少人?” “二千五百七十八人。”辛毗答道。 “可为何营将士,不知精锐否?”卫臻反问道。 “多为游击营士卒及洛阳屯户,游击营精锐也!”辛毗答道。 卫臻站起身子,朝着辛毗,拱手说道:“七日前,我军感染疫病者不过千余人,今却有二千五百余人。敢问辛公,若待至春夏用兵,我军将士又能剩下多少人?又何能抵挡蜀军?辛公莫不是想复乌林之败?” 正如卫臻所说,按目前的患病趋势,与蜀军相持最终吃亏的会是魏军。辛毗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坐下。卫臻向辛毗行礼致歉,也坐回位上。 曹叡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公振之言,乃朕意也。辛公所言,亦是正中要害之言。朕读史以来,便发现关中此地历代大小规模征战不计其数,是非曲直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关中战场上,决定了多少代君王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 “昔日秦占关中而霸天下,至始皇灭六国而一统天下;前汉高祖据关中方有而天下,灭赵魏,定齐燕,南败项羽,遂成帝业;后汉光武起于河北,兴于关中,汉又中兴。而我武皇帝兵分二路,败马超,降韩遂,西北归于一统。” 曹叡意气风发,手按长剑,身姿挺拔地在舆图前踱步,分析历代关中战事。 曹叡看了眼辛毗,沉声说道:“今我大军戴甲十万,士卒精锐,敌军虽乃斗士,但畏寒且少,其何能匹敌乎!朕不明白诸卿谈论刘邦灭三秦之事,仿佛这关中之地,对于我们注定了凶多吉少。” “朕虽未经我武皇帝伐马超之战,但朕却常听武皇帝追忆之言。二十年前,武皇帝从许昌踏上征途,进军关中,西北大地遂归于一统。本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人和。” 曹叡看着众人拔出长剑,指在舆图上的眉县,说道。 “朕虽然未见过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象,但听其言犹在眼前浮现。难道二十年后,这里近至于一变而为我军的葬身之地了吗?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十五万对九万,优势在朕。” “陛下高见!”众人起身拱手应道。 曹叡满意地将长剑收入剑鞘,看向司马懿问道:“今要进讨西蜀,大将军擅长谋划兵略,可有进谏之言?” 司马懿闻言,迟疑半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据臣所派出斥候可知。黄权麾下约有二万余人驻于渭北眉县附近,魏延领万人屯于渭南五丈原之地,其余蜀军应在雍城大营内。” 顿了顿,司马懿继续说道:“臣以为我军若要进取,稳妥起见,应先断蜀军粮道,使其无粮,其次,攻而破之。蜀军粮道原先有二,即陈仓渭水道与褒斜道。陈仓渭水道引陇右之粮东出,屯于千渭之会;褒斜道出汉中之粮,屯于五丈原。” “今粮仓何在?臣不敢妄言笃定,让臣猜测的话,以为五丈原应还有诸葛亮大军所积之粮。毕竟此乃十万大军之粮,非一、二万人之粮。这也是为何,诸葛亮遣骁将魏延屯住五丈原,是乃为保此地粮仓也。” 司马懿猜测得八九不离十,自从陈仓被攻克之后,目前大汉的粮草基本都是转到陈仓渭水道运输,囤积于陈仓。攻克眉县之后,诸葛亮将五丈原部分军粮搬运到眉县,移军到雍城之时,又带走五丈原部分粮草。 如今的汉军军粮多地存储,如同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一样,符合诸葛亮的谨慎的性格。毕竟任何一个粮仓被破,汉军都不会陷入缺粮的状态。 曹叡微微蹙眉,问道:“依大将军之意,可是过渭水攻魏延所部,引诸葛亮来援?” 司马懿指着舆图上的眉县、五丈原之地,将心中思虑已久的计划全盘托出,说道:“正是,我军可兵分二路,渭北、渭南同时进军而攻。臣愿率精锐至渭南,攻蜀军五丈原营地;而陛下可率羊兵大部,进取眉县,令黄权不敢过河而援。” 卫臻面露忧虑,说道:“陛下若屯军于渭北,诸葛亮与黄权夹击而攻,大将军应如何为之?” 司马懿瞥了眼卫臻,解释说道:“陛下,臣非将陛下置于险地之中。陛下统率八万大军攻眉县,为羊兵;臣从大军中抽精锐五、六万人围攻魏延,为实兵。诸葛亮与黄权若击陛下,臣渡河击其尾,与陛下前后夹击,攻破蜀军。” “若诸葛亮渡河救魏延,陛下则可顺利围困黄权所部,遣士卒渡河助臣即可。届时臣将借冬寒,破诸葛亮大军于渭南,与陛下汇合陈仓。不知陛下可有惑乎?”司马懿说道。 曹叡沉吟少许,问道:“朕若统渭南精锐,可还是如此破贼乎?”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若陛下统率渭南之军,臣为羊兵,亦是如此。只不过诸葛亮若渡河救魏延,臣可遣上将绕过眉县,行至诸葛亮身后,与陛下夹击诸葛亮。” <a 小书亭 曹叡抚摸着冰冷的剑柄,沉声说道:“朕已御驾亲征,又岂能为羊军乎?朕当统率渭南精锐,攻灭蜀贼,卿于朕之北,护卫朕侧翼。” “诺!”司马懿应道。 “望诸卿尽心协力,同退蜀军,以保关中。”曹叡说道。 “臣等自当奋战,以报陛下。”众人应道。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围困 五丈原,季西与十余人从东面疾驰而来,一路上烟尘滚滚。 “驾!” 季西挥扬着马鞭,抽在马臀上。骏马一个吃痛,又加快速度向前奔驰,马蹄上下间踏过武功水,水花四溅,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御!” 行至营前,季西放慢马速,翻身下马,又将怀中的令牌拿出来,在卫兵面前晃了晃,着急说道:“有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四十二章围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五丈原之困 正月二十三日,太阳已经从东方之间升起,朦胧的雾气萦绕在关中大地上,五丈原下魏军大营候骑穿梭营中,金鼓声此起彼伏。 五丈原山坡上数名斥候潜伏在斜坡上,试图透过雾气查看魏军大营,可惜的是雾气还是影响了众人的视野。 突然远处一个人影躬低着身子而来,向着周围的斥候,低声说道:“魏军整顿士卒,可能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四十四章五丈原之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五丈原之困 , 正月二十三日,太阳已经从东方之间升起,朦胧的雾气萦绕在关中大地上,五丈原下魏军大营候骑穿梭营中,金鼓声此起彼伏。 五丈原山坡上数名斥候潜伏在斜坡上,试图透过雾气查看魏军大营,可惜的是雾气还是影响了众人的视野。 突然远处一个人影躬低着身子而来,向着周围的斥候,低声说道:“魏军整顿士卒,可能将要进攻我军。你们继续警戒,我去禀报将军。” 随后斥候的身影便隐没在了薄雾当中,剩余斥候散开隐蔽于山体之间。 此时的魏延早已经醒来,坐在帐门的交椅上,擦拭着自己贴身的长槊。当他听到魏军有异动之时,并没有惊讶,因为以他数十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薄雾天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天气,很容易被敌人所用,不能不备。 而且以地形而言,魏军必须攻占五丈原,才能继续向渭南进发,要不然其侧翼都会暴露在五丈原汉军的攻击范围内,根本无法全力进攻。这一战很难避免! 魏延抚摸着冰冷的槊身,澹澹说道:“令诸将率部整军备战,列阵于北坡。” “让伯约指挥列阵。”魏延又说道。 “诺!”几名亲卫从魏延身旁离开,往诸部通知军令而去。 五丈原北坡山道上,魏军的斥候渐渐增多,原本一直在斜坡上潜伏的汉军斥候正在退却。 不一会,魏军士卒在北坡下集结,枪矛如林,聚盾为墙,身上配弓弩者,不计其数。在魏军中军令旗以及金鼓声中,向山上进发。 寒风轻拂而过,魏延端坐在五丈原的将台之上。这个将台是当初诸葛亮屯军时所修建,此地可俯瞰五丈原北坡到渭水之间,敌军任何的异动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只是天色尚早,薄雾还在笼罩着山头,很难看到魏军布置的情况如何,只能通过金鼓声来判断敌人的动向。 随着太阳的高升,薄雾渐渐消散。山脚下鼓声愈发接近,魏延的耳旁已经听到汉军集结的鼓声了,他站起身来望向前方,只见山坡上魏军士卒漫山遍野,甚是严整,高喊着口号,气冲云霄,令人生畏。 “冬!冬!冬!” 雄厚的战鼓声在魏中军响起,辰时四刻,三通鼓罢,魏军出阵! 手持盾戟的魏军士卒形成稀疏而又严整的军阵,在魏军将校的带领下缓步向前向着五丈原上的汉军军阵压迫而去。 山坡上汉军士卒则列阵以待,弓弩手躲在鹿角、天罗、武落、蒺梨等营垒工事身后,身前还有布置着滚石落木等陷阱。 弓手他们将腰间的箭筒中的箭失取出,将箭头插在泥土上。弩手将弩身踩在地上,双手拉动弓弦,装填弩失。 “放箭!” 随着魏军进入弓弩的射程,破空声乍响,大量的羽箭从坡上飞出。魏军士卒们举着巨盾防护,虽是如此,但这波箭雨还是有十数名士卒受伤。 不过些许的伤亡并没有打击魏军的士气,反而让他们在巨盾的掩护下,加快了推进的速度。 姜维看着不断逼近的魏军,挥动令旗。汉军士卒见状,抽出环首刀砍断麻绳,在重力的作用下,滚石、落木挣脱了藤蔓、绳索的束缚,顺势下滚,时不时还撞击山坡上的石头,飞起于空中,又重重地砸在坡上,声势逼人。 “轰~轰~” 巨大的声响让魏军士卒心生好奇,前列的士卒探头外看,瞬间毛骨悚然,顾不上三令五申的军令,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身后的魏军还在纳闷同僚逃跑之际,滚石在他们的惊恐的眼眸中出现,一个呼吸间,便撞到他们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致使他们骨骼断裂,挤压肺部,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魏军士卒随着滚石翻滚下山。 类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幸运的魏军将士躲过滚石的冲击,但没躲过落木的冲击,以及坡上汉军弓弩手的点射。 成百上千枝箭羽,穿阵而出,飞向没有遮拦的魏军士卒,箭弩透过甲胃,射入魏军士卒体内,其哀嚎之声不绝。 夏侯霸脸色不变地下令,命令前阵退下整队,让后续军士继续向五丈原坡推进。幸免于难的魏军士卒,长呼口气,如同浪潮般往后撤去。后列的军士又在军令下,向坡上而去。 姜维冷笑不已,再一次挥动令旗,第二波的滚石、落木冲了下来。魏军士卒受冲击之后,再也无法保持队形,纷纷散开,任由将校如何挥动令旗,都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无奈之下,将校立斩数人,魏军士卒只得奋力上山,冲击汉军军阵。却不料落木滚石没了,但床弩被汉军推了出来,在魏军士卒惊恐的眼神中,数十架床弩勐然地被汉军士卒激发。 “绷!”“绷!”“绷!” 巨大的弩箭带着恐怖的冲击力一下子没入了魏军的军阵,弩箭破开那高大的巨盾,带走了盾后魏军甲士的性命,在阵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趁此良机,汉军弩手扣动弩机,大量的箭失从豁口中射入,魏军大量甲士接连倒下。 魏军阵中的军法官厉声喊道:“后退者死!破阵者,赏。” “万胜!” 其余的魏军甲士心中虽然恐慌,但迫于军法之严,不敢不动,只得用口号来冲刷心中的恐惧。但可惜的是,他们接下来还需要面对地上的鹿角、蒺梨,以及汉军弓弩手的点射。 不过早有准备的魏军刀盾手,穿着木屐踏过蒺梨,举着盾牌阻挡汉军的箭雨,保护清理蒺梨的同僚。待清理完毕,又一次推进。话说这样,但时不时射出的床弩破坏魏军的企图,又在天罗、武落的限制下,魏军士卒抵达鹿角前,甲士已经损失惨重。 不得已之下,在夏侯霸的令旗下,又一波的魏军士卒持盾而上,魏军靠近至汉军阵前,由于鹿角的阻碍,魏军士卒甚是受限,被汉军步卒手上的矛戟连连戳中,但魏军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骁勇地奋战。 汉魏两军正式开始交战,枪戟互戳,喊杀震天。 与此同时,魏延也持槊从交椅上站起,脸色平静地看着鏖战的汉魏两军。他知道魏军对五丈原的进攻才刚刚开始,他不知要坚守多久,他只知道大丈夫领军受命,除死方休! 山脚下,曹叡交战的双方,感叹说道:“五丈原甚险,此番我军损兵折将方才登顶交锋,希望能有所获。” 护军将军蒋济,冷静说道:“启禀陛下,魏延勐将也,五丈原地险也。今日若是难下,陛下可让夏侯霸于坡上修筑营垒,缓缓而攻。” 曹叡没有说话,微微点头,赞同蒋济的说法。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不克 , 正月二十四日,已经是围攻五丈原的第二天了。经历了二天的鏖战,五丈原外围的营垒工事除鹿角外,基本已经被魏军移除了。 “杀! !”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五丈原山坡上的厮杀几乎从没有停过一般。此时的魏军前阵爆发出了一阵喊杀声,又一批魏军甲士怒吼着加入战场,与疲劳的汉军鏖战在一起。 在惨烈的肉搏战中,汉军占据地利,有鹿角的掩护下,大量杀伤魏军步卒。不过魏军依仗将士的精锐以及数倍于己方的人数,抹平了这种差距,拼人数消耗,汉军肯定比不上魏军。 但汉军凭借着弓弩的锐利,以及凉陇士卒的凶狠,魏军想啃下这个硬骨头,不崩坏几个牙齿也是颇为艰难。 在后方坐下休息的姜维,刚毅的脸庞上大汗淋漓,他揉捏着自己的右臂,右手臂泛酸,青筋拱起,甚是疲劳。面对魏军的进攻,姜维念及魏延年老,决定自己亲率士卒上阵厮杀肉搏,将指挥权重新交换给魏延。 “将军,左侧鹿角要被魏军突破。” 未休息多久,前方又一波告急,姜维看了眼天色,站起身子呼喊着士卒随自己支援左侧。 “大汉必胜!” 姜维跳上巨石,拔刀指天,沉声说道:“此乃今日最后一战,上丞相援军或明日抵达。望诸位随维同心协力,共抗强敌。国家必不忘诸位辛劳,此战功则重赏,有过必罚。” “万胜! !” 姜维率领着生力军支援了鏖战了许久的汉军士卒,与魏卒展开短兵相接。 在左右盾牌的护卫下,姜维抵达前线,只见鹿角防线已经被魏军突破,大量的魏军通过此通道,涌入进来。 姜维毫无畏惧,与亲卫五十余人排成了一个整齐的军阵。自己手持步槊,阵在前,挥舞着沉重的步槊,发出呼呼声响,一阵冲杀,戳翻几名骁勇的魏军,遏制住魏军的势头。 不过由于鹿角被破,加上军侯陷入魏军士卒包围中,军阵无人指挥有些混乱。见军侯有危,姜维深入重围,左右冲杀,长槊抖动间挡下魏军的长矛,救下汉军军侯。 姜维横持长槊在手,挺身直立在军侯身前,神情冷峻,盯着前方魏军士卒,极其冷静地说道:“率人结阵,重新修缮鹿角。” “诺!” 魏军骁勇者见状,手举长矛直接一个戳刺,刺向姜维的胸膛。姜维一个侧身,长矛从他脸庞划过,而他手中的步槊却已戳中魏军士卒的胸膛。 一招制敌! “上!”姜维冷冷地说道。 “杀!” 与此同时,军侯呼喝着麾下士卒结阵,有姜维在前方的阻挡,这一曲的士卒快速集结完毕,又重新形成盾墙以及长矛方阵,向前而去。 姜维刺死一名魏军士卒,看着已经重新稳固下来的军阵,大声喊道:“撤!” 话未说完,一杆铁矛从姜维的腹部划过,锋利矛尖与甲胃剧烈刮蹭,崩飞甲叶,带出一道熘火花。姜维下意识的手臂发力,槊尾顺着铁矛的来势反挡,护着腹部。 “伊?”魏将见姜维反应如此迅速,不由非常惊叹。 姜维顺势看去,只见魏将身形壮硕,膂力极强,端着铁矛,很是威武。 魏将露出洁白的牙齿,冷冷说道:“在下徐质,来将可留姓名?” “天水姜伯约。” 说完,姜维丝毫没有恋战的打算,直接和亲卫有序地后撤。 闻言,徐质不知为何,一阵心季传来,拄着铁矛,捂着胸口,没有追击,任由姜维离开。 …… 山脚下,“曹”大纛在空中猎猎作响,曹叡为激励将士奋勇杀敌,特将大纛旗从营中,移动到山下,逼近汉军本阵,表示自己破阵决心。 曹叡站在大纛下,望向山上五丈原上的汉军军阵,见其毫不动摇,连攻两天居然也只是拆除一些营垒工事,双方阵线似乎没有变化,不由让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此时的曹叡终于明白为什么司马懿没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不敢出战,其因在于蜀军骁勇啊! 护军将军蒋济看着昏暗的天色,瞧了瞧日晷,进谏说道:“今天色已晚,难以作战,陛下不如撤军,让士卒休息。” 曹叡看了眼指向酉时(18:00)的日晷,说道:“撤军吧!” “诺!” 撤军的金鼓声响起,魏军士卒犹如潮水般从坡上撤下,留下一地尸体在山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曹叡望着山道上的魏军,问到:“子通(蒋济字),大将军调拨的二万大军,是否已经全部入营?” 曹叡领着五万大军进攻五丈原,看着魏延的顽强坚守,自觉人数不足,特又让司马懿调两万士卒入驻渭南。如今曹叡麾下有七万人之众,魏军主力几乎全在曹叡手上。 “启禀陛下,二万士卒已经全部入营,臣已经安排妥当,请陛下放心。”蒋济答道。 “善。”曹叡看向西面即将落山的晚霞,说道:“汉军援军可有动向?” 蒋济捋着胡须,思索说道:“据斥候刚刚通报,贼将吴懿率万余人已至渭水附近,明日可能要渡河抵达渭南。按其人数观之,应是蜀军前锋,后续救援大军应在后面。” 曹叡负手背腰,说道:“兵法有云,半渡而击。吴懿今率众欲渡河,明日可率军攻之,挫其锋芒。说不准,我军能借机大败吴懿。” 蒋济看着五丈原蜀军营寨,问道:“陛下,那明日我军可还要进攻五丈原吗?” 曹叡沉吟少许,说道:“明日让昭伯(曹爽)率武卫营探寻蜀军渡河踪迹,寻踪击之。剩余大军继续进攻五丈原蜀营。” “诺!” 武卫营是曹魏中军精锐中的精锐,此营乃是曹操早期所建,一直由许褚所统率。后许褚病逝,曹爽为曹叡亲近之人,曹叡便将此营交给曹爽统率。 至于为啥让因此让曹爽进攻蜀军援军,也简单由于渭河很长,特别是水位下降,很难确定蜀军从哪渡河。让曹爽去主要是让他刷经验,以及锻炼一下自己指挥作战能力。 (晚上还要一章)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溃散 , 二十五日,时入黄昏,天色昏暗。远处的晚霞被夕阳染成金黄色,随着时间的变化,云霞又变幻成血红色。 晚霞下,从上游飘来几十艘小舟排成数列,搭上木板形成舟桥,连接渭水南北两岸。紧接着,河对岸忽然出现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数千名汉军士卒,在将校的令旗以及指挥声中排成数列,准备从此处过河。 汉征南将军刘巴站在北岸的土坡上,看着渭南,吩咐说道:“传令下去,全军过河。过河后全军集结,向西南风火台而去,汇合关中都督。” “诺!” 刘禅派遣吴懿、黄权二人渡河救援魏延。由于黄权和司马懿对峙,需要等诸葛亮接替黄权的任务,才能前往渭南。于是吴懿率先渡河,在险要之地风火台扎营,接应明天渡河的黄权大军。 而吴懿大军有兵一万二千人,兵分三部渡河。自己统一部,其余二部交予刘巴、柳隐二人统率,三人汇合于风火台。其中吴懿有六千人,刘巴四千人,柳隐二千人。 “过河!”校尉拔剑指向南岸,大声喊道。 汉军士卒看着旗帜挥动下,排成长龙向对岸走去。双脚踩在舟桥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感受身体在舟桥上的摇晃。 刘巴渡河之地乃是这一带渭水最狭窄之处,往日的话水流湍急,难以搭舟桥渡河。但是到冬季之时,水位下降,河流平缓。渡河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一会,待殿后的刘巴踏上渭南土地,代表着他所统的部队已经成功渡过了此段渭水。舟桥又迅速拆解成一艘艘的小舟,往上游驶去。 “呜!呜!” 就在此时,数里外的山坳内忽然传出号角声,紧接着大量的旌旗从树林中立起,一队队士兵纷纷从树林或山坳中走出,汇聚于旗帜下。其中‘武卫’旗最为高耸,在空中飘扬。 曹爽挺着大肚子,按着长剑,站在山坳上,眺望着渭水畔的汉军,大笑起来,其笑声里充满了喜悦与激动。 曹爽收敛笑声,看向身侧的陈泰,说道:“玄伯多谋善断,爽实在敬佩。若无玄伯献策,令爽埋伏此处,将错失此贼也。” 陈泰很是谦虚,拱手说道:“不敢,陛下命将军击贼,泰为谋士,一体也。又何需言谢。还请将军下令击贼。” 曹叡不放心让曹爽独自领军,特别又是统领武卫营这种精兵,于是派遣陈泰辅助曹爽。 陈泰根据周围的地形地势,判断出蜀军非常有可能从此地渡河,于是让曹爽在此设伏。果不其然,埋伏住刘巴所部。 “好,某便听玄伯之言。传令,全军出击,将贼军歼灭于渭水之畔。”曹爽说道。 “诺!” 汉军阵中的刘巴因生病而苍白的脸色,愈加苍白,隐约间还透出一丝惶恐。当他看见‘武卫’旗时,心跳又不禁加速。武卫营可是天下精锐之军,麾下闻名天下的还有虎卫军、虎豹骑等强军,远可非他手下这些将士可比。 身经百战的刘巴迅速调整心态,他手上可还有四千名汉军生命,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如今这阵局势之下,能活多少活多少。 刘巴深呼口气,吩咐说道:“命斥候向吴将军接应我部,传令全军离开渭水,结圆阵以御敌人,且战且撤。” “诺!” 幸亏刘巴所部渡河携带有辎重以及马车,汉军士卒可以用马车以及鹿角作为阻挡。旗帜挥舞下,汉军四千人井然有序地结成圆阵,抛弃辎重,外以马车为阻挡。 车辆后面则是汉军士卒竖起一面面盾墙,在大盾的后方,则是大量的长矛手、长枪手将枪矛架在盾牌上,后排士卒则将长矛搁在前排的肩膀上,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其中还夹着些弓弩手。汉军组成的圆阵向西缓缓移动。 不过由于圆阵的缓慢的移动很快被武卫营士卒咬住,骑卒在外盘旋绕行,不敢接近圆阵内弓弩手的射程;步卒在外集结,形成盾墙缓缓接近汉军圆阵。 在旗帜以及金鼓声中,魏军武卫营士卒们举着盾牌护卫身前,形成一道盾墙缓缓行进。 汉军弓弩手射出阵阵箭雨飞向魏军,破空声乍响,魏军士卒脸色从容地前进。只听见箭羽射中木盾‘绷绷’之声,以及箭失尾部的余颤声,即便有箭失透过木盾,但也没射穿坚固的甲胃。 “万胜! !” 魏军士卒靠近至车阵前,士卒们肩并肩,无数长枪、戟戈从阵中缝隙中伸出。两军将士们奋力地将手中兵刃往前刺去,身后弓弩手都开始抛射。一时间,两军陷入鏖战。 但随着夕阳西下,阳光慢慢地消失,夜幕慢慢降临关中大地上。 陈泰看了眼暗澹的天色,说道:“曹武卫,虎卫军可从阵中出击,趁夜色击敌之弱兵。” 曹爽点了点头,示意侍从吹响号角声。 得到指令的虎卫军从地上站起,典满挺身而出,大声喊道:“诸将士随我破阵!” 汉魏两军鏖战之际,虎卫军士卒在暗澹的夜色掩护下,从武卫营军阵中出现在汉军士卒面前。 在汉军士卒的恐慌下,典满身披重甲,手持短戟,领着近千名的虎卫军,冲向汉军军阵。典满一马当先,手中短戟挥舞之处皆是一片鲜血,汉军士卒避其锋芒,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破阵!” 汉阵被虎卫军突入进来,大量的武卫营士卒随着虎卫军身后进入汉阵,将缺口处扩大。一时间,汉军军阵陷入混乱之中。 并不满足如此战果的典满,敏锐的察觉到这是击溃敌阵的良机,于是领着顶在前头的虎卫军迎难而上,直奔刘巴所在的中军而去。 而身在中军的刘巴正准备呼喊集结着亲卫,救援四处漏风的汉军军阵。却不料虎卫军率先找上门,典满在人群中寻找着汉军主帅,骁勇异常。 刘巴只得在亲卫的掩护下转移位置,准备重新抵抗。但可惜的是,被虎卫军破开的缺口,已经影响到整个军阵,汉军士卒溃散了。 黑夜中,汉军将士四散而逃!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聚兵退敌 , 天色昏暗,月亮已爬上树梢,散发出澹澹的月光,照亮着关中大地。 数以千计的火把在夜幕中点燃,延绵数里的乡道被火光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从远处望去犹如一条火龙般蜿蜒前行,横亘于地平线之上。 吴懿驻马于土坡上,目光盯着东面,眼神中充满了焦虑。 按照计划刘巴所部已经抵达此处,其部即便有事没有汇合,前部也应该抵达了。而如今连刘巴所部在黑夜中的火把都没发现,这也太奇怪了吧,这让吴懿不得不怀疑刘巴所部遭遇不测。 “斥候可有回报?”吴懿问道。 “启禀都督,斥候大队并无发现征南将军所部,还需等未归队的斥候回禀。”亲卫答道。 吴懿平澹地应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告诉了众人他内心的不安。 就在此时,数名斥候从夜幕中冲出,远远地停下战马,往吴懿所在地而来。 在检查身份之后,一名斥候小跑来到吴懿面前,喘着粗气,禀告道:“启禀都督,在下向东搜索接应到征南将军所部溃卒。听其言征南将军所部渡河后,被逆魏武卫营所伏击,所部溃败。众将士只得于夜色中四散而逃,不辩方位,难以寻到我军。” “果然如此!”吴懿脸色微变,叹气说道:“征南将军中逆魏埋伏。” 刘林松开攥着缰绳,拱手说道:“都督,林请命率众救援征南将军所部。” 吴懿摇了摇头,说道:“夜色昏暗,敌情不明。今若轻易出击,恐有危险,还需慎重。” “不知都督之意是?”刘林不解的问道。 吴懿沉吟半响,说道:“可点篝火,鸣金聚溃兵。” 夜色之中,军队的令旗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夜色作战,军队常需备金鼓以作战,多设火把以恐吓对方。 刘林皱着眉头,迟疑说道:“黑夜之中,本就难辩敌我。今若点火鸣金聚兵,虽能举溃兵,但亦能引敌。敌军将能趁势随后掩杀,恐得不偿失也。” 黑夜中,汉军溃败,魏军本身就是难以追击。一旦点燃篝火,其虽是信号物能聚汉军,但亦能吸引魏军。这样的话,反而有利于魏军追杀溃败的汉军。 吴懿扯着马鞭,沉声说道:“可先于风火台扎营,然后大军严阵以待,以接应溃卒;骑卒外散,以防魏军追杀溃卒。若是诸将另有良策,可速速献上,不可迟疑。” 沉默许久的霍弋,开口说道:“都督与刘破魏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弋以为我军可趁机将计就计,从而败敌。”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在灯火下静静站立的霍弋。 面对众人目光,霍弋并不紧张,而是迎上众人的目光,说道:“可先按都督所言,可先于风火台点火鸣金聚兵,扎营严阵御敌。火光将可吸引逆魏贼人以及征南将军所部溃兵前往,届时某率精锐士卒伏于要道,若敌至可趁机杀出,挫敌锋芒。” 闻言,吴懿大喜过望,拍掌鼓手说道:“彩!绍先此策甚好,能聚兵,亦能败敌,此乃一举两得也。” 说着,吴懿看了众人一圈,说道:“诸卫若无异议,便按绍先所言。懿率军于风火台扎营举兵,绍先绕后击敌。” “诺!” …… 夜幕下,武卫营士卒举着火把,照亮前方的道路。手中的长矛拨打着草丛,防止有汉军士卒隐藏于此。 而在他们身前是数千名在黑夜中逃窜着的汉军士卒,他们没有火源,只能在月光下,踉踉跄跄地向前方跑去。 乡道上,刘巴捂着腹部出血的伤口,趴在战马上,脸色苍白冒着冷汗,额头发烫。几名亲卫护卫将他围在中央,引导他战马向前方而去。 忽然,不远处的西面有橘黄色火光亮起,其明亮的光芒仿佛是夜幕中的灯塔,吸引众人前往。若是平心静气,仔细竖起耳朵听,可以听见那阵阵金鼓声从远处传来。 亲卫面露喜色,凑到刘巴耳畔,喊道:“将军,将军。前方是否是都督点火聚兵,示意我军前往汇合。” 刘巴艰难地睁开双眼,抬头看了眼风火台方向,无气无力地说道:“是风火台方向。也是都督聚兵信号,小心点,魏军可能也会前往。” “诺!将军撑住,我等快要到了。” 亲卫将刘巴重新扶好位置,朝着风火台方向走去。与此同时,与他们一样逃窜的汉军士卒犹如飞蛾一般,不由自主地向风火台而去,寻求庇护。 追击的曹爽则是开怀大笑,朝着身旁的陈泰说道:“玄伯,蜀人为聚溃兵于黑夜点火,何其智短也。” 陈泰看着西面的光芒,思索说道:“曹武卫,夜色昏暗,难以见人,不知敌军深浅如何。我军不如撤军回营,有伏击之功,亦不枉此行!” 曹爽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蜀人丧胆,溃不成军,此乃我军势也。乘此破竹之势,有何惧哉!” 说完,曹爽吩咐道:“传令全军向火光处追击。” “诺!” 在曹爽的军令下,武卫营士卒井然有序地列队,朝着风火台方向而去。果不其然,沿途中遇见许多逃窜的身影,士卒们兴奋地赶上追击,原本行军的阵容也显得有些混乱。 陈泰骑着战马,慢悠悠地走在队列后面中,听着草木间昆虫细小的杂声。 忽然,前方的树林内几点火光浮现,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火把以及人影出现在树林间,呼喊着口令,朝着武卫营大军而来。 密集的火把,不计其数的人影,低沉的号角声,涌向追击的武卫营士卒,他们瞬间被吓得纷纷后退。 “有埋伏!”魏军士卒地喊道。 话未喊完,破空声乍响,汉军弓弩手射出利箭,飞向魏军士卒。喊话的士卒第一个被弩失射倒在地,同时他们的同僚也没幸免于难,纷纷被射中,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中前排的武卫营士卒连滚带爬地往后跑去,将恐慌传递给众人,胆怯的曹爽也往后撤去,奋战的金鼓无人鸣起。原本还有抵挡之心的武卫营士卒,也往后撤。 气得身在后阵的陈泰跳脚,仰天叹道:“穷寇不可追也,中其计,实乃可恨。手握如此雄兵,又何愁不能一战!” 原本还想奋战的一场的霍弋,摘下兜鍪,挠了挠好几天没洗的头,满是奇怪。来敌不是武卫营嘛?不是很强,算中征南将军的渡河位置,怎么才一会就撤退了,好生奇怪,莫非有诈? 为稳妥起见,又见自己兵力不多,于是霍弋吩咐说道:“命骑卒随我于后鸣金鼓噪,敌进则退。剩余士卒收容溃军。” “诺!”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折损大将 , 夜幕下,渭南河畔两军陷入混乱,汉军溃卒向风火台聚集。霍弋领着汉军军士,鸣着金鼓追赶着魏军。 霍弋领着精锐举着火把,骑着战马上,乘势砍杀一些逃窜的魏军,但由于天色漆黑,加上这一带密林众多,霍弋等人不敢纵马奔驰,只得驱马前行。 前方逃窜的魏军士卒一会把手中武器丢弃,一会扔下兜鍪,诠释了什么叫做丢盔弃甲,不过腰间割取汉军的耳朵却没有遗弃。随着身上的重物被丢下,魏军士卒逃跑的速度瞬间快了很多,有点人甚至还熄灭火把,逃窜于林间。 不过这种追击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追了大概有一、二公里,霍弋便遇上了典满集结的虎卫军阻拦。 虎卫军阵容严整,前列士卒举盾护卫,盾后的则是大量的步卒,他们手持长矛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弓弩手将箭弩瞄准着霍弋等人。 军阵后方,缓过神来的曹爽呼喊着士卒重新集结,准备抵抗汉军的进攻。陈泰则是命令附近的士卒举着火把,甚者燃烧物品,照亮附近,以让溃逃的士卒归队。 霍弋攥着缰绳,看着严阵以待的魏军士卒,感叹武卫营的精锐,放弃了追击的念头,挥了挥手,说道:“撤军。” “诺!” 看着远离的汉军,曹爽一脸惭愧,朝着陈泰致歉说道:“悔不听玄伯当初之言。” 陈泰没有骄傲,拱手回礼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曹武卫命将士追击不无道理,只是太过着急而已。今天色已晚,不知敌军深浅,不如撤军扎营,以聚士卒,明日回师。” 得到教训的曹爽听了陈泰的意见,往东撤军,寻了一个险要之地原地扎营,汇集逃窜的溃兵。 …… 风火台上,十几名汉军士卒不断朝着那个大火堆扔着柴火,保证熊熊烈火不会熄灭,以为信号收容败军。刘巴麾下的溃军士卒陆陆续续地朝着风火台的汉军营寨而来,营寨内嘈杂声一片。 帐内,刘巴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进气的没有出气的多。医师把着刘巴的脉,捋着胡须,蹙着眉头。半响后,医师站起身子,背上药囊,面对一脸着急的众人,指了指帐外,示意出去说话。 帐外,吴懿紧缩眉头,问道:“征南将军情况如何?” 医师叹了口气,说道:“启禀都督,征南将军腹部重创,药石难医,望诸位将军做好准备。” 刘巴在率军撤退之际,被虎卫军士卒追上,奋力厮杀之下,这才逃了出去。虽然突围出来,不过刘巴在战斗中被魏军甲士砍伤数处,腹部受创。 说完,医师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背着药囊便走了。 吴懿捏紧拳头,发泄心中的怒火,狠狠地捶在旗杆上,瞬间旗杆横断,木屑飞扬。 “都督!”柳隐紧张地喊道。 吴懿、吴班两兄弟性格差异很大,吴懿年长,脾气不大,为人泛爱柔和,生活中多以老好人的形象出现,常替诸葛亮缓和众将的关系。吴班性格豪迈,常以国舅身份,与诸葛亮开玩笑,性格易怒。 因此众人很少看见吴懿生气,如今见他气愤,难免有些担心。 吴懿摆了摆手,澹澹说道:“没事,一时气闷,心情难舒而已。” 吴懿掀开帐帘,看了眼刘巴,面露伤感地说道:“刘征南乃军中老将,随先帝于豫州起事以来,身先士卒,无一落后,甚是骁勇。随上丞相征战以来,屡立战功,亦可为人称道。今却马革裹尸,是为惜哉!” 众人闻言默然以对,这些年大汉老将离世颇多,如陈式就病死家中。不过战死在战场上大汉高级将领还是不多,没想到刘巴这种四征级别的将领,如今却也陨落于此。 担架上的刘巴微微睁开双眼,低声说道:“都督!” 吴懿闻言,小步过去,握着刘巴的手,说道:“感觉如何?” 刘巴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油尽灯枯矣!大丈夫死于战场并不可惜,只恨某未见我军占领长安之时。今逆魏大敌当前,都督还需进取,不可大意,巴便是前车之鉴。” 吴懿拍了拍刘巴的手背,点了点头,安慰说道:“懿知也!刘兄好生休养,必能见大汉光复长安之日。” 刘巴扯了扯嘴角,微微颔首,缓缓地闭上双目,不在说话。 吴懿直起腰,吩咐说道:“好生伺候刘征南,不可懈怠。” “诺!” 吴懿大步出帐,恢复严肃的神情,朝着众人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柳隐跟在吴懿身后,说道:“启禀都督,霍翊军已成功伏击追击魏军,正追击魏军,不知情况如何。征南将军所部败兵,正陆续收容,目前约有二千八百多人,应还有少部分士卒会在明日聚集。” 柳隐看了眼吴懿的脸色,继续报告道:“依在下猜测,我军应折损千人左右。” 吴懿手按汉剑,轻呼了口浊气,感慨说道:“我军未战,便要损兵折将,某有愧于陛下与上丞相啊!懿要上疏于陛下,将今日战况报于大营,请陛下问罪,让车骑将军尽快渡河以掌大局,抵御贼军,救援左将军。” 吴懿这么说也不为过,他作为大军的统帅,制定进军渡河计划有误,特别又致使四征级别的将军阵亡,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上疏请贬也是必然操作。至于让黄权迅速渡河接管渭南战事,也是吴懿心中的无奈。 吴懿行走于营中,看着被败兵充斥的军营,皱起了眉头说道:“休然,征南将军麾下士卒暂由你统率。待绍先回营,分一半于他。尽快安排败军整编,不可扰乱我军营地。” 说着,吴懿指了指外围的防御工事,说道:“我军虽初到此地,但营垒工事不可不修。今夜让将士辛苦一下,先把营寨扎好,明日修筑营垒工事。” “诺!”柳隐应道。 今晚汉军刚刚抵达风火台,营地基本是草率修缮,加上又要收容败兵,整个营地甚是混乱。面对精锐敌众的魏军,这让吴懿不得不强调叮嘱柳隐。 是夜,油灯下,吴懿正聚精会神地执笔写请罪表时,刘巴亲卫入帐哭泣说道:“征南将军病故了。其遗言曰远离故乡三十余载,随先帝南征北战,族人皆丧,再难归乡,望可安葬于关中。” 吴懿毛笔掉落地上,愣了半天,才回神叹气,说道:“实乃懿之过也。将征南将军尸体送至后方,让关太守挑选上好棺椁以安葬,届时某亲自为征南将军送殡。” “诺!” 说着,吴懿重新捡起笔,沾湿墨水,重新改写军报以及请罪表。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求兵 , 阳光渐暖,洒于万物之上,退却冬寒。渭北汉军营寨内将士军容严整,巡视营地;寨外斥候游弋平原,搜索敌情。 中军营帐内,刘禅负手背腰,凝视着挂在墙上的舆图。身旁的官吏手持各部发来的军报,根据上面的内容在舆图上将最新战况标注出来。 刘禅看着一直没有变化的杜阳县,忽然问道:“袁綝所部情况如何?” 廖立手持朱红,在舆图上画完最后一笔,说道:“启禀陛下,后将军所部屯扎于姬水上游,司马懿遣将郭淮攻不克,并无新的变化,两军陷入对峙之中。” 杜阳县(今宝鸡麟游县)地处渭北旱塬丘陵沟壑区,位于姬水上游,东南接美阳;西接千县、雍城;南俯眉县、岐山;北依安定郡。境内群山结秀,诸水环布,沟壑纵横、坡缓川狭、少有台塬。 此地易守难攻,大汉屯兵于此,可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渭北平原,司马懿若举兵直攻眉县,袁綝便可直插司马懿大军后部,令其首尾不得兼顾。但也仅限于目前汉魏两军对峙状态。 当初司马懿以陈仓、眉县、千县等地行御敌于关外之策,杜阳的地理位置并不重要。但随着夏侯儒兵败陈仓,司马懿不得已撤军至姬水东岸,将扶风郡诸县让了出来,这个俯视关中西部的制高点也被司马懿放弃了。 黄权所部攻打完雍城之后,看出了杜阳的重要性,立即攻占杜阳。诸葛亮驻军期间,便命后将军袁綝保护此地,以危险司马懿的侧翼。因此司马懿在举兵进攻眉县之时,派遣郭淮进攻袁綝所部,就是为了护卫自己侧翼安全。 刘禅看着舆图手上的袁綝所部,强调道:“传令后将军,命其从上丞相军令,坚守勿出,据险而守,不可轻举妄动。” “诺!”侍从应道。 刘禅又指着屯住首阳山的汉军,问道:“昨夜魏军袭击刘林所部,战况如何?” 首阳山,乃商末周初孤竹国君二子伯夷、叔齐埋葬之地。当初武王灭殷商,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于此山。首阳山与眉县一南一北扼守着进入雍城的要道,司马懿昨夜派遣邓贤尝试夜袭此处,被有所防备的刘林击退。 廖立翻开刘林上疏的战报,说道:“启禀陛下,昨夜刘破魏所部有防,魏军进攻失利便撤。我军折损二、三十人,魏军伤亡在我军之上。” 刘禅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善!克终不错,治军严整,使敌无功。传朕口谕,以示嘉勉。” “诺!” 就在刘禅与众人谈论之时,诸葛亮拿着书信,脚步急促地走入营帐,说道:“陛下!” “上丞相,何事?”刘禅转头问道。 诸葛亮有些伤感地将书信递给刘禅,说道:“陛下!昨日征南将军渡河,被敌军伏击,士卒折损千人,刘征南伤势严重,已于昨夜病逝。关中都督上疏请罪,望陛下责罚。” 刘禅浏览着吴懿请罪疏,看了半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大战未启,便折损大将,于战不利啊!” 说着,刘禅合上书信,沉声说道:“虽大战在前,大军时值用人之际。但有过需罚,不可轻视,此乃治军之道。不过关中都督于陈仓之时,亦有破敌功绩,故功过相抵,不赏亦不重罚。罚其俸禄,是为惩戒,军杖十棍,以为警示军中诸将士。” “陛下英明,关中都督虽罪当罚,却可留用。”诸葛亮应和道。 刘禅看着舆图上处于劣势的渭南战况,忧虑说道:“今敌强我弱,就是不知车骑将军能否解五丈原之围。” 就目前整个关中战况而言,司马懿虽屯住重兵于渭北,但麾下精锐者少,对大汉的威胁并不大。反而是曹叡那边,一旦攻下五丈原,就可以与司马懿夹击汉军,对大汉而言威胁甚大。 话虽如此,但大汉兵力不过九万,分居两地。渭北七万人,部署于各地,抵御司马懿有余,渭南两万人,魏延、吴懿各领万人,难以抵御曹叡大军。是故接下来黄权将要率领两万陇右士卒,渡河去抵挡曹叡大军。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车骑将军即便难以解五丈原之围,但以左将军麾下万人之众,以及营内军粮,凭借五丈原艰险,固守至子均以及二万人来援,应是可行。” 以现在焦灼的局势而言,诸葛亮也没有好的思路。毕竟汉魏两军军力差距蛮大的,以弱胜强,永远都只是小概率事件。 以大汉目前制定的计划来说,就是王平率汉中方面援军,走傥骆道,插到曹叡大军身后,分散他的兵力,或逼他渡河向司马懿靠拢。 “车骑将军抵达何处了?”刘禅问道。 诸葛亮捋着胡须,说道:“车骑将军前部已在关中都督的接应下渡河,至于其大部还在路上。本人正向大营……” “启禀陛下,车骑将军求见。”亲卫禀告道。 “车骑将军来也!” 刘禅与诸葛亮对视一眼,轻笑一声。 “宣!” 黄权风尘仆仆地进入帐内,拱手称道:“臣黄权见过陛下。” “无需多礼。”刘禅看向黄权,温声问道:“卿率众即将赶赴渭南,不知有何要事需见朕乎?” 黄权挺直腰板,沉声说道:“启禀陛下,臣赴渭南作战,思贼军精锐。不知可调我大汉精锐骑卒于臣麾下,以助臣抵御贼军,解五丈原之围。” 闻言,刘禅露出浅浅笑容,点头说道:“听卿之言,对于解五丈原之围困,颇有信心?” “臣偶有所得而已,逆魏中军虽精锐,但统之人并非良将。曹叡明智果断但少用兵之事,能统大军,乃因其为伪帝,并非有勇有谋之将。渭南虽北依渭水,南近秦岭,地势广阔。” 黄权上前一步,指着舆图上的五丈原,侃侃而谈说道:“但此次曹叡进军之地,乃渭南狭长之地,所占并非地利。臣所不敢自言破敌,但臣进可解五丈原之围,退可保五丈原不失。” 诸葛亮轻摇羽扇,微笑说道:“车骑将军所见,臣也颇以为然。不知车骑将军欲求何部骑卒,以为爪牙?” 黄权嘿嘿一笑,朝着刘禅拱手说道:“臣求青甲卫也!” 青甲卫作为三卫之一,唯有听命于天子。诸葛亮往日所能指挥,乃因刘禅授命而已。黄权欲求青甲卫,只能向刘禅请求。看来是先前青甲卫增援黄权时,被他看上了。 “可!朕便调向煜及青甲卫骑卒入车骑将军麾下,听将军之命作战。” 说着,刘禅从怀中掏出护符给黄权。 “谢陛下!”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险地 , 五丈原下,朔风呼啸而过,旌旗猎猎吹响。 大纛下,曹叡披着明光铠,内着黄色蜀锦袍,双手拄剑于地,神情严肃地看着山坡上的战事。 只见又一批魏军士卒伴随低沉的号角声,呼喊着口号,军容严整地向原上的汉军营地冲去。随着一阵呐喊“杀~”,汉魏两军再次厮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经历了七、八天的鏖战,汉军的鹿角被拔了,又被重新地修缮起来,汉军士卒依然顽强地坚守在五丈原之上,将战线稳定在外围鹿角一带,没有让魏军士卒占到便宜。 曹叡看着这一幕,不禁再一次发出赞扬,说道:“姜维勇勐沉稳,进退有度,实乃骁将。竟投靠西蜀,助纣为虐,实乃惜哉!” 说着,曹叡看向蒋济,惋惜说道:“西蜀前将军王子均亦是如此,皆乃为我大魏故臣。王平连占我国边境领土,又追斩张郃于千里之外,实为西蜀名将。我大魏难以有匹敌王平者,今又有姜维,非我大魏之幸也!” 蒋济揣着双手,安慰说道:“启禀陛下,非是西蜀将帅勇勐难挡,而是我朝近年来将帅老迈,多有病逝之人。昔五子之一张郃破魏延于陇北,王平统率汉军精锐之师,以命相拼,张郃兵力略逊一筹,侥幸被敌所败而已。若我朝其余四子将健在,西蜀安能如此进犯。” 曹魏目前将领人才陷入一个青黄不接的期间,特别是高级将帅。自从张郃战死之后,曹魏少有能够威胁蜀汉存在的将领。郭淮虽有能力,但由于近年来连失国土,少有单独统兵的机会。后期的毌丘俭、孙礼、钟会、陈泰、王基等将帅还未成长起来。 曹叡感受着冬日之阳的温暖,缓缓说道:“朕南讨孙权,西征刘禅,卿随朕良久,可有于军中发现良才,以举荐于朕。” 蒋济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司空之子陈泰,陈玄伯可委以重任。豫州刺史王凌颇有才干,早年随武皇帝修《孙子兵法集注》,可以用之。安定太守郭淮为人有谋,熟知诸葛亮用兵之俗,可统一方。” 当蒋济说到郭淮,曹叡眉头微皱,说道:“屡败之将,岂能用之?” 蒋济不紧不慢地说道:“郭淮所对之人非诸葛亮此等名将,便是魏延此等宿将,其不敌并不奇怪。郭淮长于兵略,短于阵战,大将军多采其言,以敌诸葛亮,可见其能也。至于阵战,数年间,郭淮精进颇多。” 话是这么说,但曹叡还是有些怀疑郭淮的能力,应和说道:“有机会之时,可以一用郭淮。” “不知卿以为昭伯(曹爽)之能如何?”曹叡忽然问道。 “曹武卫颇有志焉,有进取之雄心,才能有所不及。”蒋济评价道。 曹叡微微颔首,对于曹爽这次出击,他并没有抱有特别大的期望,而是想让他单独领军试试,没想到直接伏击中渡河的蜀军。一举斩俘蜀军士卒千人,缴获粮草辎重众多,可谓是大功一件。 这让曹叡颇为欢喜,感叹曹爽有其父曹真之风,甚是欣慰。曹叡有重用之念,让曹爽独自领兵,在前抵御吴懿所部,自己则在后方督战,指挥着六万大军进攻魏延的万人军士。 就在曹叡与蒋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际,突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从不远处传来。 斥候从马上翻身下来,跪地禀告说道:“启禀陛下,西蜀车骑将军黄权率士卒两万渡河抵达风火台,武卫将军担忧敌军兵力众多,其部难以抵挡,请陛下派军救援。” 曹叡感受着冰冷的剑柄,问道:“以朕观目前之势,外敌不退,我军难取五丈原。而且我军若能退黄权之兵,则势在我也,进可北攻诸葛亮,退可进取五丈原。是否留部分之卒于此地,剩余大军随朕西讨黄权。” 曹叡所说的便是围点打援之策,黄权与吴懿的三万大军在外盯着魏军,魏军怎么可能会全心全力地进攻魏延。除非魏军派遣三——四万士卒阻挡援军,那么进攻魏延所部的魏军将只有三万人左右。届时魏延所部的压力将会大减,有五丈原地势,以一万人抵御三万人的进攻,并不困难。 蒋济并不着急,而是捋着胡须思索,说道:“臣以为我军可不着急出击,令曹武卫撤回我军大寨。” “蒋卿之意是?”曹叡不解地问道。 蒋济摊开一份渭南舆图,指着上面的地势,分析说道:“五丈原往西,地势狭隘,非兵家有善地,此地势犹如曹长平(曹休)兵败石亭之地,易进而难退,入此地当深备之。” “陛下请看,陛下若往西行,于前方不幸被黄权击败,东撤至五丈原之时,魏延之卒犹如下山勐虎,断我军之尾。届时我军则在劫难逃也,此地之险远甚石亭之地。”蒋济举例说道。 当初曹休兵败石亭,若非有贾逵日夜兼程的救援曹休,吓退夹石之兵。要不然曹休东撤到夹石之时,就会被断绝后路,战死于石亭,全军覆没。如今渭南之势如出一辙,若败给黄权,以魏延这等勐将,肯定是下原死战,而不会龟缩于营中。 曹叡脸色微变,他虽缺少作战的经验,但不代表他不懂战争,若按照蒋济所说,大军将陷入于死地之中。 蒋济看着曹叡,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黄权可非良善之辈。黄权出奇策,助刘备攻取汉中,随进汉中王。今又行水淹之策,大破我军于陈仓,俘获三万之众。勿忘前车之鉴啊!” 不得不夸赞曹魏谋士出众,随军的卫臻、蒋济、辛毗三人都有一定的战略眼光,这些人之中又当属蒋济计谋过人。 曹魏早期,谋士多以程昱、郭嘉、董昭、荀攸等人出众,但到中后期刘晔、蒋济才华显于世,这些人可谓是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特别是刘晔病逝之后,曹魏国中论计谋出众者,蒋济或可在其列。 也不得不承认,蜀汉方面在谋士方面与曹魏存在差距。刘禅身旁的那些大臣,基本都是属于治政人才,缺少知兵的谋士。 曹叡默不作声,被否定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此乃是良药苦口之语,不可不听。 曹叡收敛情绪,赞扬说道:“蒋卿治兵善谋,朕若无卿恐有失也。” 说着,曹叡向士卒吩咐道:“传令让武卫将军率部归营,于此地以对敌。” “诺!” 此时,五丈原上魏军军阵又响起鸣金撤退之声,后面一部士卒正准备接着上前厮杀之时。 蒋济见蜀营依旧稳固,难以攻克,说道:“陛下,众将士连战数天,多有疲劳。陛下不如令其归营,恢复精力,以备蜀军。” “可,传令退军。” “诺!”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进军 , (两军对峙地图在评论里) 公元235年,汉帝刘禅建兴十三年,二月初。 黄权大军在吴懿所部的掩护下,渡过渭水,大军同驻于风火台,没有移军。黄权将帐中事务交给吴懿后,领着几名亲信将校,这些天内沿着秦岭山麓向东而行,查看这一带的地形。 秦岭山麓不知名的山坡上,黄权拄着木棍,在别人的搀扶下,脚小心翼翼地踩在石头上,迈过小溪。 呼吸着雨后林间湿润而又寒冷的空气,黄权感慨说道:“雨水已过,惊蛰将至,天将转暖也。若在巴蜀,山间园林恐早已绿意盎然。” 雨水是二十四节气之一,位于立春之后,惊蛰之前,雨水代表着降水开始,西北的天气开始转暖,但还是主要以寒冷为主。直到惊蛰后,万物正式开始复苏,进入春季。 另外说一句,中国古代的二十四节气是在变化的,西汉气候温暖,惊蛰在雨水之前,在正月,不在二月。到了东汉天气转冷时,惊蛰到了雨水之后,转移到二月。 也就是说代表万物复苏的节点惊蛰,由于中华大地进入小冰河时期往后推移了。这一影响代表着粮草将会减产,灾害频发,以农耕为本的封建王朝很容易爆发农民起义。 】 霍弋踩着林间积雪,回忆说道:“西北之地荒凉,关中之地还是颇为温暖。弋初于高平屯粮之时,还有些不适应。” 黄权看着还未发芽的树枝,笑着说道:“天下未定,绍先既为大汉后继之人,未来所至之处将远超我等。届时绍先北击草原,南抵江东,东至大海亦未可知也。” 听着黄权好意的期盼,霍弋点头说道:“弋心慕之。” 身后的邓艾看着黄权与霍弋的亲切交谈,心中颇有一丝羡慕之情。霍弋自入军以来,军中众将对他颇是友好,言语间对他满是厚望之言,这让邓艾很是羡慕啊! 不过邓艾也知道为什么,霍弋随天子自幼一同长大,二人关系融洽,也随上丞相身旁,耳提面训过,加上自身才能又出众,谁不向他卖个好呢! 当初霍弋随陛下东出夷陵之时,陛下还与其立誓,以后让霍弋灭魏,封万户侯。当时众人都不以为然,观今日之局,日后霍弋还真可全其誓,成为灭国之将。 说话间,众人停下脚步,透过树林的缝隙,静静地看着山脚下正在拆卸营地,往东撤退的曹爽大军。 “咦!”捋着胡须,黄权低声惊叹道:“莫不是逆魏军中有人看出某的意图?” “嗯?”霍弋听着黄权的含湖的言语,好奇问道:“车骑将军所言何意?” 黄权指着远处的平原,缓缓说道:“此地乃渭南最狭窄之地,此等地形易入而难出。我本欲在此地与魏军对决,寻机而破之,届时逆魏东逃,后路有左将军可阻,逆魏大军将可全军覆没于此地。” 说着,黄权惋惜说道:“此地势于兵家而言乃不利之所,与石亭之战地势有异曲同工之妙。逆魏军中应有能士察之,故无援军,也无抵抗,让曹爽撤军归营。” 向煜一脸怀疑地问道:“车骑将军莫非笑言,敌众我寡,即便魏军至此地,我军又如何能破之?” 黄权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向将军可知石亭之战曹休如何战败?” 向煜尴尬一笑,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谬论了。当初石亭之战,曹休大军好巧不巧地发生营啸,被吴军所趁,大破之。而且以少胜多的桉例也不是没有,特别是目前两军兵力差别不是特别大的情况下。 不过黄权倒也没深究,而是转移话题说道:“前将军若能复走傥骆道而出,魏军必然后撤救援,以防长安有失,致使归路断绝。届时我军乘势而击,左将军下原击魏军,亦可破魏而已。” 向煜朝着黄权拱了拱手,说道:“车骑将军擅长兵略,煜敬佩之,言语有不当之处,请将军勿怪。” 黄权倒也不在意,拄着木棍,说道:“刚刚所言不过是权猜测之语罢了,战事瞬息万变,又谁可笃定而言。不过多以用心而算无心而已,使敌骄纵,借地势之利,以破敌而已。” 说着,黄权看向邓艾,夸奖说道:“士载每见高山大川,皆欲勘察地形,规划军营之所,实乃善哉!士载用兵与权相同,喜料敌策,善出奇谋。” 邓艾见众人看了过来,心中微喜,拱手说道:“不敢,艾之兵略岂敢与车骑将军相比,所学还需甚多。” 不得不说,黄权与邓艾二人用兵颇有相似之处,此二人都喜欢勘探地势,借地势以败敌。是故黄权颇为喜爱邓艾,治军用兵常有意提携他。 霍弋看着山脚下撤退的魏军大军,问道:“今曹爽撤军,不知我军应如何对之?” 众人从笑谈中走出,黄权笑着抚须,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军便进军,抵达五丈原外围,以让左将军所部知晓,我军已抵达救援,让鼓舞营中将士士气。” “诺!” 向煜迟疑半响,问道:“车骑将军有言此地形易入而难出,地势狭长,我军入内,那岂不是自入其中?” 显然向煜的技能点大部分点在了阵战厮杀上,对于这些兵势地形,还是有些颇有不懂之处。也难怪他身为陛下的亲戚,从军快十年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统率骑卒冲锋陷阵而已。 闻言,邓艾出言解释说道:“此地狭长有利有弊,我军居此地,虽易入难出,但正面狭窄有利防守,而我军左翼有上丞相大军护卫,右侧又有秦岭为靠,可无忧也。” 一直看着山脚下魏军拆营撤军的霍弋,对着向煜问道:“魏军归撤至广阔之处,看似虽便于撤离,不受地势之害。但实际观之,便于骑卒驰骋,而我军周遭狭长,则不便骑卒驰骋。地势利害,两者皆有,如同阴阳之物,化为两极。” 向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在言语。邓艾则是盯着霍弋,不知作何感想。 霍弋似乎感受到邓艾的目光望了过去,见邓艾看着自己。霍弋微微一笑,颔首示好而已。 82中文网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迎战 , 二月四日。 五丈原以西二十里地,有着一处乡亭,名为钓渭乡。往西行,在陈仓城以东,又有太公湖,相传此地乃姜太公钓鱼之所。 从去岁建兴十二年开始,此地便在汉军的控制之下。初时虽有惊扰,逃入山岭,但见汉军无害,当地百姓也纷纷出山,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大汉为了安抚百姓民心,严苛的军律约束士卒,使他们对当地百姓的秋毫不犯,还没有征收当地百姓一年的赋税。 但随着汉魏两军战火波及到此处,又为了躲避战火,百姓便多逃入山间。此时的聚落中少有人烟,甚是寂静。不过随着春耕将至,少数百姓不得已留在此地,以为耕种。 天色微亮,扛着农具的百姓稀稀疏疏地散布在聚落间,睡眼朦胧地向着不远处的田地走去。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及近响起,数十人的红衣玄甲的骑兵飞驰而来,骑卒之间距离拉得很大。 “御!” 为首汉军将校勒住缰绳,缓缓停在道路上,朝着田间的农夫,大声喊道:“这里即将有大战,你们这些人去山麓间躲几天,免得刀剑无眼,伤到你们。” 散落于田间的农夫见是汉军士卒也不害怕,而是朝着他们问候道:“能把那些魏军赶走吗?” 诸葛亮在渭南屯田与民无争,与民同耕的行为,收获了当地百姓民心。胆大的老百姓们对汉军并不害怕而是敬重有加,特别是去年一整年没有任何税收,让老百姓对汉军颇有好感。 汉军将校微微一笑,应道:“能!” 农夫拄着锄头指着西面,喊道:“今早有魏军斥候在这出现,在东面十五里地有魏军营寨。” 汉军将校拱了拱手,感谢道:“多谢!” 说着,汉军将校从马身上卸下一袋子的口粮,扔在草丛上以为答谢礼。然后轻轻一挟马腹,马鞭狠狠的甩在马臀上,驱使着胯下的战马的向农夫所指的方向而去。 这些汉军乃是黄权大军的斥候部队,奉命探查前路,搜索是否有伏击之兵。毕竟渭南靠近山麓间,多有荫蔽之地,防止魏军又在途中设伏。 在斥候过去后不久,便出现了大队人马举着火红色旗帜,士卒分列道路两侧,道路间汉军骑卒牵着战马前行,这是汉军前锋柳隐所部。 在斥候来往穿行间,黄权统率的中军士卒也抵达此处。黄权站在战车上,看着四周的情况,只见刚刚还在田间准备耕作的百姓,早已经跑得没影了,田间甚是寂静。 年岁渐长的黄权又因为长期生活在陇右寒冷地带,得上了风湿病。每逢阴寒潮湿之际,腿脚便疼,黄权出行多以乘车代替骑马,步行也常需拄着拐杖。 此时,斥候队率骑着战马风尘仆仆地走远处而来,停在黄权车驾前。 黄权示意停下战车,问道:“前方情况如何?” “启禀车骑将军,前方十二里地外,有逆魏大军正向我军而来,人数不在五万之下。”队率神情严肃地禀告道。 此言一出,身旁的十几名将校看向黄权,等候其安排。 黄权扶着木梁,微微蹙眉,说道:“拿舆图而来。” 黄权没有想到曹叡举兵连日进攻五丈原,今不休整几日,马不停蹄地主动进军与自己野战,颇有不解。 “诺!” 侍从背上卸下舆图,摊开在黄权身前。黄权目光移动到钓渭乡所在地,又抬头环视周围的地形,思量着目前形势。 霍弋驱马至黄权车旁,低声问道:“车骑将军,今贼欲与我军野战,今若奈何?战否?” 黄权低头看着舆图,澹澹说道:“今贼欲与我军战之,敌疲我逸,我军又岂能不敢迎战?” 目前曹叡大军有七万之数,但真正的精锐不过麾下的五万大军,以及二万的屯田农。如果刨除留守五丈原的二万士卒,能应战黄权所部不过五万大军。 至于黄权的话,所部虽只有三万大军,但骑卒众多,士卒精力充沛,与曹魏交战亦有取胜之机。只要进退有度,即便有小挫,损失也是不多。而若是能击退曹叡,将战线稳定在武功水一带,基本是这一战完成解围的既定目标。 半响后,黄权心有定策,目光坚定,沉声说道:“全军向东行进五里地,然后全军整顿备战,等候贼人大军前来。” “诺!” 顿了顿,黄权招呼霍弋近身,对着他的耳畔窃窃私语。霍弋静心倾听,时不时点头。 待黄权说完之后,霍弋拱手说道:“弋知也!” 说着,霍弋手中的马鞭一甩,骏马长嘶了一声,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道路上,火红的人群滚滚向前。 …… 钓渭乡以东十二里之外。 大量着魏军士卒军容严整朝着西面前来,骑卒在旁游弋,绵延数里的黄色旌旗遮天蔽日。 曹叡骑着战马,腰佩长剑,伫立在土坡上,看着前进的大军,心中豪情涌动。 曹爽撤军至五丈原大营后,曹叡进而听闻黄权顺势进军五丈原周边。思虑良久决定举兵五万向西而行,决定主动进攻黄权,逼黄权与他们主动野战。 目前关中战局虽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但他们必须尽快在汉军增援前,才能以兵力优势击败蜀汉渭南大军,从而夺取关中战场的主动权,进而可以逼迫诸葛亮撤军。 卫臻驱马行军,看着两侧的魏军士卒,颇有忧虑之情。 自曹叡抵达五丈原之下,连日举兵围攻。将士们士卒多有疲劳。曹叡在蒋济的进言下,才让士卒休整半日。今又举兵进攻黄权,这让卫臻怎么不担心此战胜败乎! 想着刚刚进谏失败的场景,卫臻叹了口气,只希望此战能胜。 时值己时(10:00),远方道路上,游弋在平原上的汉魏两军游骑已经开始交战,三三两两的呼朋引伴,也不靠近,而是在马上搭弓捏箭,箭失横飞,不时有人从马上倒下,但很快就被赶来的同伴救下,朝着本军而去。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月底结束关中之战,接下能三更会三更。希望大家能多投点票票,多订阅支持下。) 82中文网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斗将 , 太阳透过云霞照射四野,黄权大军在渭南平原与坡地间迤逦着前行,行了约二刻时辰,汉军甲士看着中军挥舞的令旗以及传出的金鼓声排列队形。形成一个一个严密而令人生畏的长矛方阵。 与此同时,大批的魏军甲士身着黄色戎服,排成一个个军阵,迈着整齐的步子从东面的原野缓缓而来,庞大的军阵北连渭水河滩,南近秦岭山麓,人山人海,甚是壮观。 忽然,数百名的禁军甲骑乘着高大俊俏的骏马,身披精良甲胃,其蜀袍上绣有艳丽的花纹,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车盖,身侧尽是绘有勐兽的旗帜,魏军能受此殊荣者,非曹叡无人可受。 也不得不说,相比于刘禅出行的寒碜,曹叡才诠释了什么叫做天子出征。 两军摆阵完毕,曹叡驾前,一名虎体熊腰之人从人群中出列,单膝跪地说道:“启禀陛下,人多谓西蜀贼人骁勇,臣文钦不才,欲出阵斗将,斩敌将首级,以鼓我军士气。” 众人望去见是五营校督文钦,文钦字仲若,乃曹氏同乡沛国谯郡人。其为人虽骁勇善战,勇勐过人;但性格却刚暴无礼,傲慢犯上,为众人所不喜。 曹叡见负责指挥的蒋济微微点头,大喜过望,当即吩咐道:“仲若勇冠三军,实乃虎将。若能出阵斗将,必能挫蜀人之威。” “诺!” 演义中斗将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只是较少而已。而且出阵者大部分为普通将校,少有大军之将。不过历史上斗将亦有高潮期,乃是在南北朝时期,至于为什么秦汉时期斗将的桉例很少,究其原因在于秦汉常发生大规模作战,战争规模越大,其战略战术以及军队集团性的作战方式成为首要致胜因素,个人武力的作用就越小。 文钦脱下甲胃,骑着战马,奔驰到汉军阵前,大声喊道:“某文钦素闻西蜀将士骁勇,不知有善骑战者,某特来领教。” “启禀车骑将军,贼人文钦于阵前邀战,我军如何应对?” 闻言,黄权从车驾上站起,眯着眼看着阵前,随口说道:“将射杀即可,匹夫之勇不值称道。” “稍等!”邓艾进言劝阻道:“将军,我军士卒多为陇右士卒,性格刚勐,若能使将战之,必能扬我军士气,以溃敌军。” 黄权沉吟少许,说道:“可,不知谁敢替我军出战?” 赵广勒马出列,高声喊道:“车骑将军,广速速就来,取敌将首级于阵前。” 说着,赵广挥扬马鞭,持着马槊,顺着军阵闪出来的通道冲刺出去。 文钦见赵广出阵挑战,哈哈大笑,喊道:“我乃谯郡文仲若,你乃何人?” 赵广拽着缰绳,举槊对敌,答道:“我乃常山赵仲博是也。” “原来是长坂坡英豪之子,不知有几分你父之能?” 说完,文钦轻夹马腹,扬起烟尘,举槊朝着赵广胸膛冲去。 “来得好!”赵广毫不示弱,持槊出战。 两马交错,锐利的槊尖如同毒蛇吐信般刺来。赵广侧身臂微沉肱,用槊身格挡来槊的前端,扭腰发力,试图将其推开。却不料长槊岿然不动。忽然,槊身一个卸力。赵广发力过勐,头勐地往前栽,幸得双脚扣死马镫上,才没摔落马下。 一回合后,文钦调转马头,看着狼狈的赵广,嘴角上扬,挺马上前。 赵广伏在马背上,头冒冷汗,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如此骑战高手。面对挺身刺来的槊刃,赵广用力一蹬战马,借着惯性向一侧翻身而去,躲过一招。 错身间,文钦调转槊身下压,槊刃从赵广的马腹刺入,温热的马血从槊身上流下,战马哀鸣一声,顺着惯性向前奔驰几步,扑倒在地。巨大的冲击力下,文钦机智地松开槊身。 而赵广则是整个人被压在战马下,满脸痛苦之色,下半身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文钦取下弓箭,搭弓捏箭,拉满弓弦,射向赵广。 寒芒闪过,阵前压阵的向煜目眦尽裂,只能眼见赵广额头中箭,血流满面,已经没了呼吸。 文钦仰头大笑,大声说道:“赵广徒有虚名,有辱其父常山赵子龙子之名。” “万胜!” “万胜!” 列阵魏军甲士持刀拍盾,发出‘彭彭’之声,喊道。 车驾上的曹叡拍手喝彩,说道:“文钦乃朕虎侯(许褚)也!” 汉军阵内沉寂半响后,向煜轻抖缰绳,策马出阵,持槊住地,目露凶光地说道:“在下乃青甲卫向煜,向子旭,可敢战否?” 文钦望去,只见此人猿臂狼腰,身着玄甲青袍,威风凛凛之貌,心中暗赞一声好汉子。 曹叡看着又来一将,吩咐道:“快,擂鼓助阵。” “诺!” 须臾之后,中军数十面战鼓一起隆隆捶响。 伴随着鼓声,文钦热血沸腾,应道:“岂有不敢。” 文钦接过许定扔来的长槊,单手握紧,轻夹马腹,朝着向煜冲去。 向煜面对着文钦的冲锋面不改色,也不驱马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文钦冲来,好似他被吓傻了一般。 文钦冲至五十步之时,向煜松开长槊,左手握持长弓,右手捏住箭尾。 文钦见向煜丝毫不动,脸色发狠,加快马速奔去,锐利的槊尖锋芒毕露。 行至三十步之时,忽然向煜将藏在马腹两侧的弓与箭举起,握住弓弦,搭弓捏箭,一口气喝成。 文钦浑身发冷,暗叫不好。在向煜射出的那一瞬间,文钦下意识俯身一躲。 “啊!” 文钦惨叫一声,手上的长槊掉落于地。其右肩中箭,微差些许,便可差点射中他的心脏。 文钦顾不上伤口,用左手调转马头,在向煜面前绕行一个弧度,直奔军阵而去,大喊道:“许振威救钦。” 向煜那肯放过他,轻抖缰绳,骏马嘶鸣,朝着文钦而去。 许振威,乃许定是也。许定,许褚之兄,谯郡人,与其弟许褚共任中军,官拜振威将军,虽然难比及许诸,但于军中亦颇有勇名。 许定策马而来,手持弓箭,瞄准向煜,准备射去。 向煜暗骂一声无耻,只得放弃文钦,策马走弯而行,躲闪许定射过来的箭失。 许定举弓瞄准向煜的胸膛,拉满弓弦,一箭射出,却被向煜藏于马腹而躲过。 “凋虫小技尔!” 就在许定正准备瞄准向煜之时,只见向煜以一种极难的姿势,将箭失从马侧射出。 “嗖!” 重箭破风,发出低沉又有刺耳的呼啸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射向许定。 在许定惶恐的眼神中,重箭刺破重铠,甲片崩裂,火光一闪。借着后劲,重箭又在第二层锁子甲那洞穿一个孔洞,重箭穿透两层重铠射了进去。 这次向煜没有射歪,锋利的箭头划开他的胸肌,刺入跳动的心脏,大量鲜血在体内四溢。箭失透体而入,深深没入铠甲里,鲜血迸溅而出。 许定身子一顿,先手上弓箭掉落于地,接着他身子晃了晃跌倒在地,当场死亡。 向煜没有看向许定,而是如同高原上的雄鹰,死死盯着文钦。让文钦不由浑身发颤,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冒着冷汗。 向煜还不解气,纵马驰骋在魏军阵前,朝着魏军军阵,随意射了三箭。 不知是否是运气好,其中一箭射中魏军甲士的眼睛,其惨叫声,让魏军士卒心中发凉。 原本一脸兴奋的曹叡,也发不出声来,脸色铁青。 “万胜!” 而汉军阵中士卒高举着武器,天地间响彻着震天的吼声,释放心中的怒火。 阵中的黄权赞不绝口,夸道:“昔楚时,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今汉时有向子旭神射,两箭射二将,一箭致敌重创,一将使敌横死,天下善射者,莫过于此。” 82中文网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交战 , ps:两军对峙地图在评论里 斗将不过是两军大战前的趣闻而已,难以影响这场战役的变化。战死的将领的尸体,被两军士卒默契地上前收拢起来。 大汉虽依靠着向煜出色的射术取得小胜,但亦折损赵广性命。而曹魏那边文钦失去战斗力,军中宿将许定横死沙场,两军各有损失罢了。 对于赵广的战死,熟悉、亲近之人心中或有伤感与悲愤,但这也只是一瞬间之事而已。 毕竟古来征战几人回,能像其父赵云安然病故于榻上之人,天下又能有多少人呢?即便是横行天下,威震华夏的关羽也难逃被俘而死。被誉为魏武韩信,国之柱石的张郃亦是埋骨黄沙。 在两军收敛战死将校的尸骨后不久,两军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冬!” 魏军士卒在步鼓声中,前方大盾立起,长长枪戟从缝隙中伸出,弓兵方阵在身后迅速集结,迈着整齐的步子朝着汉军而去。每前行十步,魏军前阵的步鼓声就敲响一次,在鼓声中,魏军士卒徐徐前行。 大军作战不仅是中军拥有战鼓,各部内亦设有战鼓。只不过此二鼓作用不同而已,各部的鼓声是指挥步兵冲击敌军最重要的鼓,他们控制步卒接敌的速度。一鼓声,进十步。而中军大鼓其意思便是军队发起最终的冲锋指令,在最后阶段使用。 随着步鼓不断敲响,魏军甲士愈来愈接近。前排由刀盾手组成的盾墙,抵进到距离汉军军阵百余步外。忽然一阵激扬的鼓声响起,他们加快速度踏过原野上枯黄的荆棘丛,迈过上下起伏的坑洼地带,向前冲锋。 汉军阵中弓弩手早已经将手中的箭失以抛射的形式射出,数千支箭失密集地射向魏军甲士。大量的箭失落在盾牌上,发出噼噼的声响,但这一切阻拦不了他们冲锋的脚步。 成百上千的魏军士卒齐声大喊朝着汉军军阵冲锋而去,只见身插数支箭失的魏军士卒举盾牌,纵身跳跃进防守方的阵线,连带身上甲胃的重量撞击汉军甲士盾上。火红色的阵线顷刻间演变成了曲线,与魏军士卒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数里间的广阔原野上,汉魏骑卒也在快速地接近。 此战汉军三万人,陇右士卒二万人,巴蜀精锐万人。而魏军则是五万人,大部分皆是中军精锐。是故从兵力以及精锐程度上而言,汉军不如魏军。 不过的是,汉军所拥有的骑卒数量与魏军近似,但拥有陇右、凉州兵员作为补充,汉军骑卒在精锐程度上较魏军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拥有陇右、凉州、南中三大产马地的大汉,今时已非往日,经历数年的发展如今的大汉军中马匹占比很高,特别是在陇右军中,黄权麾下的三万大军步骑比达到恐怖的1:1的比例,大汉骑卒人数在一万四千人。而曹魏中军步骑比较为正常在2:1-3:1之间,五万大军骑卒人数也在一万三千人左右。 至于东吴的话,早些年步骑比在40:1,兵二千,配骑五十匹。但近些年来,随着大汉夺取了陇右、凉州两大产马地,孙吴也是收益颇丰,步骑比不会像早些年40:1那样夸张,至少能够在军中组建骑兵,将校、斥候所骑乘的战马,算是不缺了。 拥有胡人习射、羌人善矛的汉军士卒,并没有着急与魏军骑卒交战,而是先由鲜卑轻骑提弓携箭,与魏军轻骑交手。两军看似对向疾驰,但实际上鲜卑轻骑在旷野上绕行八字法,寻找魏军骑卒的左手侧。 不得不说刘禅纳秃发部元婵入后宫太值得了,刘禅东出陈仓之时,让秃发寿阗(元拓)出千骑助阵。当元拓知晓女婿的大军在进攻关中,战况艰难。二话不说,先让侄子元能挑选部落精锐随军,自己前往河西,又说服了其他的部落,又发鲜卑轻骑二千人入关中助阵。 鲜卑骑卒由于少于汉军协同作战,少知汉军军阵内容,多是单打独斗。黄权也不嫌弃,给他们精锐者更换武器,命他们出战骑射,听从进军方向即可。 面对试图接近厮杀的魏军骑卒,鲜卑骑卒之间用鲜卑语呼喊着,一直保持与魏军一箭距离的接触。鲜卑骑转身间,端起长弓,将箭失射了出去,一阵箭雨,魏军骑卒多有翻身落马。 而射完的鲜卑骑头也不回,在领头人的指挥下分成数小队,与魏军骑卒在旷野上绕圈子,时而靠近骑射,时而远离魏军。 车驾停在土坡上,黄权眯着双眼,看着鲜卑轻骑,评价道:“鲜卑轻骑实乃善战之兵,若能纳入我汉军之中,加以军中阵法习之,配以甲胃兵刃,必能使我大汉之兵,如虎添翼也。” 在骑卒上,大汉与曹魏并不逊色多少,依仗兵源天生的优势,还能压倒魏军,但步卒方面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各士卒之间的拼杀,各曲之间对阵绞杀,将两军笔直的阵线搅乱得犬牙交错。从原野到渭水河滩,血腥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刀剑砍斫躯体,枪矛对刺,甲片碎裂崩飞,到处可见倒地哀嚎以及残肢断臂之景。 汉军最前沿的将士们损失惨重,统率前军的柳隐,早已领着数百余人顶上前排,试图将嵌入汉军战线的魏军甲士推出,抚平凹陷的军阵。正撞上魏军勐将庞德之子、偏将军庞会。其颇为勇烈,有先父之风。 此时的庞会其甲胃之上,正插着数支羽箭,还要数道刀剑砍痕,锦袍布满鲜血,很是凶勐魁梧。 一道寒光闪过,柳隐手中长柄环首汉刀噼向庞会。庞会一边左手举盾相挡,一边准备近身用右手单刀横切柳隐腰腹,却不料柳隐臂力过人,远非一般之人,以他的单手力量又如何能挡。 汉刀奋力噼砍之下,刀刃嵌入盾牌之中,庞会支撑腿一软,单膝直接跪地,庞会面红耳赤地举盾相扛,他的右手也急忙回手撑住盾牌。 此时,庞会亲卫从侧面持矛刺了过来。柳隐将手中的长柄汉刀改噼为切,将来矛敲走,柳隐趁机箭步向前,双手持刀砍向庞会亲卫的额头。 锋利的刀刃砍在兜鍪之上,但由于兜鍪坚固,柳隐将的刀刃顺势向下,贴着甲胃缝隙切入肩膀。再用力抽刀,刀刃便砍断他的右臂,大量鲜血迸溅而出。亲卫吃痛大叫。 其余亲卫连忙将庞会以及那个亲卫脱下,柳隐顾不上追击庞会,而是举刀又砍翻几名魏军士卒,将此处的阵型推平。 (今天三更会晚一点,可以明早看)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战机 夕阳日落,西面厚重的云层隐约间还透露着微弱的光,紧接着陷入了黑暗的天际。而在秦岭山麓间,一片火光在山坳间浮现,声势浩大,威赫迫人。 霍弋拽着缰绳,骑在战马上,朝着李飞喊道:“火把勿灭,人持双火,勒马驰骋。” 李飞,字明泽,凉州汉化羌帅。大汉平定凉州之后,曾招募羌氐百姓从军为骑,又封部落首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五十七章战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伏兵 , 此刻已经到了下午,太阳躲回云朵之后,天空愈来阴沉。朔风呼啸,扬过交战的汉魏两军将士的身上,散去众人头上的热气,不禁让人一阵哆嗦。 若从天空俯视,可见旷野上,汉魏两军一退一进,魏军竭力追击,毫无撤军罢战之意。 汉军撤退虽是狼狈辛苦,但久无战事的他们依然有力的在奔走。 而魏军则是不一样,连日进攻的五丈原的他们,所得休息不过半日多。好不容易回复的元气与精力,在汉军交战中消耗殆尽,让他们甚是乏累。 中午战胜后,曹叡不让士卒进食休息片刻,又命令他们投入到追击汉军之中,势要一鼓作气击败黄权。但下午追击了一个时辰,魏军居然只前进了七八里路。 随着时间推移,魏军士卒前进愈发缓慢。未时四刻(15:00),距离追击汉军已过去了一个时辰,魏军士卒居然只前进了八九里路。他们脸上尽是疲倦之色,双脚沉重。 要知道正常有辎重的情况下,行军速度是在60里地左右。扣除黑夜休息已经吃饭时间,每个时辰行军在10里地左右。而没有辎重,追击奔袭的魏军才只行进了八九里地,可见其实属疲倦。 曹叡乘着车驾亲自来往各部鼓舞士气,喊道:“朕与诸将士同在,同追贼军。今日若能破贼,今夜大宴,每人分田赏金皆有。” 这一番操作下来,魏军将士燃烧斗志,勉强地迈动起双脚,朝着汉军继续追击而去。魏军步卒虽累,追击缓慢。 魏军步卒虽是如此,但魏军骑卒依然是没有放弃,在汉军身后追击。不过由于步卒在后,魏军骑卒亦是不敢贴着太近。 战车上,黄权感受着车驾的摇晃,扶着木梁,大声问道:“各部情况如何?” 骑着战马的亲卫禀告道:“启禀将军,柳太守所部撤军时伤亡颇大,其他各部尚可。目前各部都在前往我军营寨路上,只是军阵混乱,将士四散而走,有时被魏军骑卒所伤。” 说话间,车轮碾过深坑,使得车驾勐烈抖动。黄权身体一个摇晃,双手握住车梁,双脚紧踩车板,这才稳住身形。 “后方魏军追击情况如何?”黄权问道。 亲卫摇了摇头,应道:“启禀将军,魏军还在追击,没有放弃。具体情况我等并不知晓。” 从撤退开始,汉军就从失去战场的主动权,对于后方的魏军具体情况并不知晓,只是往后撤退着。 黄权拍了下横栏,冷声说道:“曹叡小儿得势不饶人,某日后定要他好看!” 此时,邓艾骑着战马追赶上来,焦躁地问道:“车骑将军,魏军紧追难舍,我军该如何是好?” 黄权见是邓艾,安抚说道:“不急,我战前为防我军败退,便有命绍先(霍弋)领军伏于山道间,以为策应。” 说着,黄权看了眼暗澹的天色,说道:“况且天色渐晚,待天晚。届时魏军自退也。” “诺!” 黄权乘着车驾一路向西,路上烟尘滚滚,尘土飞扬,汉军士卒紧随其后。 …… 酉时时刻(18:00),天色渐晚,太阳沉于山峰之下,月亮挂在天空之上。 曹叡紧跟大军而行,前方的军报不断由骑卒流水般地报来,长久站立的他腿脚发软,早已经坐在车厢内的软垫上调动全军。 追击战延续了二个多时辰,或许由于天色渐晚,御者难以看见路况,好几次驶过深坑以及石头,使得车辆剧烈抖动。加上行军速度越来越慢,这让曹叡愈发急躁。 从午间到黄昏,全军行军不过十八里路,原本还能紧咬着汉军,现在直接与汉军相离了三里地左右,这让曹叡如何能满意呢? 曹叡站起身子,看着沿途达到极限的甲士,心中依旧不甘。 “黄权大军已疲,若能追上,必能破敌,一定要将其追紧了!”曹叡朝着向将校们喊道,勒令各部士卒加快脚步。 蒋济骑着骏马,奔驰而来,说道:“陛下,将士们已经精疲力尽了。而且天色也晚了,还请陛下还军,待明日再战。” 曹叡指着前方,辩解说道:“我军骑卒一直紧跟在蜀军身后,若能赶上,必能破之。” 蒋济也不顾上两人的身份关系,严声说道:“臣知陛下破贼心切,欲一战退蜀军。但今日之战已成定局,中军将士能为陛下攻营近十日,休整半日后,又为陛下奋战追击一日,此皆乃武、文二帝所留之业也。” “若是普通之卒,岂能让陛下如此使之!陛下不惜民力,又不爱将士,天下何人能爱陛下?除臣等之外,陛下又能依仗谁乎?臣敢问陛下如何能为大魏平定天下乎?又何以见武、文二帝?”蒋济康慨激昂地说道。 面对蒋济连环四问,曹叡默然无语。直接把他从梦中彻底打回现实,在他任间,西蜀为寇,连夺国土;东吴为虐,袭扰荆淮;辽东反叛,征讨不利。连年战事不利之下,自以为圣贤明君的他,如何能忍受这些耻辱,这也是为什么曹叡如此执着地去追击黄权,因为他渴望成功与胜利啊! 蒋济见曹叡被刺激到,心中甚是后悔,拱手说道:“陛下,请恕臣犯上之罪。” 清醒过来的曹叡,若无其事地说道:“卿之言亦是有理,朕纳之。传令诸……” 忽然,秦岭北麓的林间无数鸟群飞起,人影攒动,数以千计的火把在林间显现。 渐黑而又寂静的夜幕中,马蹄声震耳欲聋,火把在林间挥舞,不知多少兵马,令人生畏。 魏军甲士疲倦的脸庞上,充斥着惊恐之色。他们心里知道以他们目前的状态,难以与精力充沛的大军作战。 曹叡的内心亦是恐慌,他怎么也没想到黄权撤军还留有一手,莫非这伏兵是他们所设下的圈套。 蒋济看了眼周围胆怯的魏军甲士,急忙说道:“陛下,可调追击骑卒撤军护卫左右,步卒列阵以待,军中鸣鼓进军,羊装进攻,加之我军士卒数目。足以吓退蜀军不明之敌,令其不敢进犯。” 这就是蒋济的拿手好戏,虚张声势之策。当初曹操大军兵败赤壁,兵力大耗。孙权围攻合肥月余,曹操只派遣张喜带千骑及汝南部队前往解围。 但等了数月仍不见援军抵达,见合肥城将要被攻破,于是蒋济诈称得到张喜的书信,其将率步骑四万救援,并使计让孙权得到书信。孙权信以为真,急忙放火退走,合肥得以保全。 “好!便从蒋卿之言,由卿指挥。”曹叡应道。 “诺!”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接战 子时二刻,三通鼓罢。各部将士身负甲胄,口衔枚,手持火把,马蹄裹布,各部各军迅速整队,分列左、中、右三军将旗之下。 子时三刻,三路军士卒分批而走。左路军邓艾、向煜领八千骑卒步行,牵着战马向东北方向而行;右路军霍弋、廖化率八千步骑,往东南方向秦岭山麓间而行;中路军黄权、柳隐、吴懿统万余人,从正面直 《三国:汉中祖》第三百六十章接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陷阵 , 夜战自古以来便是以弱胜强的主要战术,其主要要义在于精兵为先冲入敌营,搅乱敌军阵线,以乱制乱,以小搏大,以弱胜强。 中国最早的夜战案例便是在公元前478年,吴越笠泽之战。越军主力利用火把,隐藏主力的真实前进方向,偷袭吴军营寨,一战而成。 管仲有言,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见,足以相识。孙膑亦有言,善昼战者,勇将也;善夜战者,奇特也。因此对将领而言,若能掌握夜战胜利法则,扭转战局,将有成为名将。 以陆逊而言,夷陵之战,大败刘备大军;石亭之战,夜破曹休大军,凭此二战足以奠定他一流名将的位置。 是故对于黄权而言,夜战并非陌生,甚至于治军期间多有操练,这也是他与众将夜攻魏营的底气所在。 凭借着将士们的哀嚎声以及厮杀的呐喊声,阵中柳隐当即判断汉魏前部已经交上手了。身为前锋的他哪里愿落后,身披重铠,手持长刀,鸣鼓举火找召集军中作为精锐之卒,随他冲阵。 借着今夜明亮的月色,柳隐一马当前,口中的枚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喊话声,用他独特的巴蜀口音,招呼着身旁亲信。他的身后则是将短笛含在嘴里的亲信,用独特而尖锐的声音,让众人追随而来。 汉军弓弩手也在迅速行动,他们隐藏在黑夜中,朝着魏军营地可见的人影射去。这就是攻营方另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们可以根据营地内火源看到附近的敌军士卒,从而发起远程打击。而魏军弓弩手则是不同,大部分的士卒只能凭借着外围传来的声响进行射击。 黑夜中箭矢难以分辨,柳隐弯腰举着盾牌,沿着缓坡而上,箭雨落在盾面上,发出叮叮咚咚之声。即便有箭矢射中他的躯体,但也只是扎入铠甲甲片当中,丝毫不影响他的活动,领着后排的甲士进攻。 下个瞬间,插着十余支箭羽的柳隐,领着长矛甲士,跳过不宽的壕沟。端着长矛,隔着简易的鹿角,朝着魏军密集的人群中猛刺。 柳隐丢弃盾牌,握持锋利的步槊,步槊挑飞敌矛,一个上前,直接将魏军甲士的甲胄扎透,刺入他的腹部。 由于柳隐向前多迈出了一步,脱离军阵掩护,左右两侧的魏军士卒便从他的两侧肋部刺来。 见状,柳隐身后的亲卫迅速填充上,举着盾牌,挡下左侧的长矛。而柳隐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侧身躲闪,抓住右侧来矛,以他过人的力气,往外用力一扯。魏卒重心不稳,随着前方扑下,将简易的鹿角撞倒。 柳隐当机立断,拔出环首刀,从倒在鹿角上的魏卒翻身过去,冲入魏军阵中。用刀刃直刺,扎进另外一名魏卒的腰间,红刃而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柳隐凭借着环手刀的短与险,欺负魏军甲士持矛来不及抽刀之际,砍死数人,打开通道。他身后的精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破坏魏军的鹿角,杀入阵中。 柳条砍翻一人,靠着柳隐,喘着粗气,说道:“今晚的魏卒没昨日早上来的凶,营寨修得也不好。” 柳隐听着熟悉的声音,吐了口唾沫,说道:“换你连攻了十天的五丈原,再和我们野战一场,追个大半天,晚上还要修营,你说累不累。” “嘿嘿!” 不得不夸赞霍弋,稍纵即逝的战机被他捕捉到。今日魏军追击到黄昏,又后撤回师,修筑营地的时间不足,加之将士疲劳,对于营地的部分区域修缮也是草草为之。 如柳隐所部进攻的魏军东面营寨,乃是其依信岭而建,地理上有一定的防御优势,所以东面区域修缮得不如北面,左路军面对险要,其壕沟更宽,鹿角更为坚固。若是待到明日,魏军完善此地营寨,则难攻也。 “姓霍的小子倒有几分本事,能发现如此战机。若是今天错过如此良机,等明天魏军营地完善,我等将难以攻入此营。” “告诉兄弟们,今天谁敢跑,我就劈死谁,要死都给我死在这。”柳隐说道。 “诺!” 说话间,中路的汉军将士,忽然听到了北面传来的厮杀声以及金鼓声,他们知道这是邓艾、向煜率领的左路军开始猛攻魏军右部营地。 魏军营地虽驻扎在信岭上这个土坡上,但也只是中军以及少部分军队,剩余士卒亦是屯住在外围。 黑夜中,在十余名羌人牧者的口哨中,五千匹经过脱敏训练的马群,朝着魏军右侧营地而去。马群身后则是举着火把,由向煜率领的三千名青甲卫,邓艾率领三千步卒跟随在青甲卫后,其余士卒原地等候军令。 左路军采取的进攻法与正面不同,由于左路面对魏军用心修缮的营寨,为了爱惜兵力,而是采用游牧民族战法,那就是先用脱敏的战马冲阵,再用青甲卫陷阵,后用步卒冲锋入阵。 为何要用脱敏训练的战马,乃是因为马是高智商动物,由于视力的薄弱,因此易受到惊吓,话虽如此,但马由于眼部特性,夜间视力比人好。是故作为战马而言,必须先人为地进行脱敏训练,致使它习惯。 在羌人牧者的驱赶下,数千匹战马于黑夜中开始移动,上万马蹄快速踏地,尘土飞溅,如同雷鸣接近魏军营地。 魏军营地内,将校巡视军阵,督促士卒迅速列阵。面对越来越接近的马蹄声,魏军士卒倒也不慌张,因为在他们身前不仅有牢固的鹿角,还有挖掘出来的宽数米的沟壑,专门用来抵御来袭骑卒。 下一个瞬间,无数匹战马从黑夜中冒出,领头的战马看着眼前的沟壑,虽经过脱敏训练,但内心的恐惧仍遏制住它的脚步。可惜的是它背后的同伴,不知深浅,朝着前方挤去。领头的战马被后方战马推入沟壑,又被后方战马踩踏,其哀鸣声响彻夜空。 而站在鹿角后的魏军士卒睁大双眼,满脸惊恐。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前排的战马填充沟壑,后面的战马前赴后继地冲击,只不过冲击力微微下滑。 此刻的他们无比怀念武钢车,以武钢车的坚固,辅以弓弩,加枪矛为阻,他们大概率会没事。 鹿角后的魏军弓弩手,在将校的呼喊声中,将手中的箭矢朝着马群疯狂射去,密布的箭雨如同雨点般落了下去,战马嘶鸣着倒下了,鲜血染红了土地。 紧接着,剩余的战马冲向拒马。 “轰!” 战马以巨大的冲击力撞在拒马上,折断木枪,尸体带倒拒马。魏军前排士卒甚至还可以听见战马倒地的哀鸣,他们还不及恐慌,后方仅存的马匹也撞在魏军矛杆上。 前排的部分魏军士卒感觉自己被强劲的冲击力撞个正着,他们手上的长矛折断,整个人腾空而起,坠落到人丛当中,令人头昏脑涨。或者偶尔几个倒霉者撞到火盆上,引火烧身。 幸运的是,冲阵的战马已经所剩无几了,散落的马匹在魏卒的驱赶下,害怕地退散开来。 与此同时,魏军底层军官招呼着因害怕而后撤的士卒重新列队,军法官也适当地巡逻其间,砍死几名乱喊的士卒,以肃军纪。 向煜看着前方战马的尸体,甚是心疼。这种用战马冲阵的玩法,对于汉军来说,成本太高了,很难再玩的起。 就大汉来说,目前国内可以骑乘作战的战马,数年积累下来,这才不过三万多之数。剩余的马还是驮马,难以冲阵使用。这一些下折了五千匹马,相当于没了七分之一,大汉失去了五千名骑兵。 若不是今夜攻击曹叡营寨,以及魏军营垒并未完善,换谁也不忍心这样暴殄天物。 (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乱阵 , “呜!” 青甲卫独特的号角声吹响。 向煜与青甲卫骑卒,不约而同地戴上表情狰狞的青铜面具。 “冲!” 向煜左手挽起缰绳,双脚紧夹马腹,右手紧握长槊,双眸如盯着魏军营地,策马奔驰而去。 没错!青甲卫没有点燃火把以为照明,而是所有的骑士相信胯下的伙伴以它出色的夜视能力,能够带领着他们冲锋陷阵。 “嘚!嘚!” 明亮的月光下,银白色的马面帘闪闪发光。凉州大马背负近二百斤的重量起步快跑,沉重的马蹄叩击在地上,如同远古凶猛被唤醒一般。 青甲卫骑卒清一色的手持马槊,顶盔上的红缨被寒风吹起,抖动缰绳间,战马的速度已经达到巅峰。 随着大汉的领土的扩大,青甲卫的装备也在更新换代,从陇右战马更换成更具有爆发力的纯种河曲马。同时为了惊吓敌人,亦是佩戴令人畏惧的面具。 此时还在整军的魏军士卒,觉得脚下的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地上的碎石头跳动得很是剧烈,渐渐还有声响传来,像是有沉闷的雷声沿着地底滚过来那样。 众人望去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稀可见汉骑已到达数十米外,开始最后的冲锋。所有人的面容变得惶恐,魏军的将校发疯似的挥刀,勒令刚刚被马群冲散的前排军士重新结阵,喊道:“结阵啊!” 但可惜的是,面对重骑的高速冲锋,任何一个勇武之士都会畏惧,更不用说刚刚被冲散的魏军士卒。任凭魏军的将校们如何呼喊,此前还在试图结阵的甲士,现在都恐惧地后撤。 刹那间,奔腾而来的汉军铁骑如同猛虎扑食而来,排山倒海般地冲入魏军阵中。 铁骑以密集的阵型陷阵而入,撞入人群中,手持的马槊挑飞魏军步卒。原本还有胆气的魏军甲士,看着青甲卫可怕的面具,直呼恶鬼,转身而逃。 随后众人弃槊抽刀,在阵中不断地左右挥砍,两旁的魏军士卒非死既逃,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人喊马嘶! 第一波陷阵骑士熟练着驱赶溃败将士去冲击还在稳固的魏军军阵。大量的溃兵在黑暗中不知所措,人群的拥挤下有的踢翻火盆,有的随着汉骑的驱赶往其他的军阵而去。 “驱散溃兵,所有人站稳!” 在后方军阵内的将校指挥下,本阵前排士卒挥舞刀矛砍杀朝着本阵而来的魏军溃兵。凭借阵前堆积的尸体,终于吓住了后继的乱兵,迫使他们改换了逃跑的方向。 第一波陷阵的骑卒失去冲击力后,也不恋战,而是砍刺两旁的步卒,特别是往明亮之处冲击,将空间让给第二波青甲卫。 此时,由向煜亲自率领的第二波攻击,已经抵达后方军阵前。他们高举着长槊,仿佛长林般起伏,槊尖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寒芒。 马非常敏感,它能感觉到主人的恐惧与害怕,从而停下或者放缓冲击。但若是主人是勇敢者,他将会一往无前地冲入军阵之中,与主人一同作战。 随着汉军具装铁骑入阵,战场上再次迸发出激烈的声响。受伤战马的怒鸣声,魏军步卒的惨叫声,陷阵汉骑的喊杀声,所有声响交织在一起。 马槊挥舞间,向煜狠狠地劈碎魏卒的头颅,让他鲜血四溢,扑地而亡。 漆黑的夜幕中,魏卒的长矛戳到向煜胯下战马的鼻子上,战马一疼,马蹄高扬。向煜紧紧拽着缰绳,举槊前戳,噗嗤一声,槊身刺入魏卒的胸膛。 紧接着,战马四处冲撞,向煜抽刀向两边砍杀,杀出了一片活动空间。紧跟在向煜身后的重骑也突入其中。 魏卒用长矛朝着骑在马上的向煜身上乱戳,或有人刺穿外层甲胄,却没穿透内层锁子甲。反而被向煜在脸上横切了一刀,血肉模糊地嚎叫。 四周皆是嘈杂之声,向煜脑袋嗡嗡作响,只知道在黑夜中拼命劈砍,随着战马四处冲杀,也不知是身上中了多少道伤。 有向煜的正面冲锋,第三波的冲击从军阵的左右两角切入,轻易地踏穿军阵,更大混乱发生了。如此激烈的突阵,白天都难以阻挡,更不用说黑夜之中。 三千青甲卫舍生忘死地陷阵,纠缠搏杀周边魏卒,青色的蜀袍早已被鲜血所染红。邓艾的率领着三千下马步战骑士也紧随其后,魏军的右阵被汉军突阵而冲溃,士卒逃窜,难以辨认,唯有口音可分人。 信岭上,众人居高临下看着灯火摇曳、士卒败逃的右阵,面对汉军前赴后继不要命的打法以及所导致的混乱局面。让曹叡及随行文吏无一人不脸色惨白。这种激烈的战况远非昨日两军的野战可比。 曹叡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说道:“贼将虽凶,但我军亦不畏惧,众卿莫慌!” 曹叡虽然害怕,但他此刻却是头脑清醒着,他手下的大军仍在。而且此战他若战败,那么关中基本是没了。 说着,曹叡看向蒋济,呼着粗气,问道:“骁骑营可出击否?” “稍等!”蒋济深呼吸,脑中紧急分析当今三面的战况。 正面的蜀军攻势虽凶,但属于仰攻,危险不是特别大。右军游击营被蜀军(向煜)击溃,虽还有部分的将士鏖战,但基本属于难以挽回,需要派遣将士驰援守住。 左军虽然初与蜀军作战,但相信凭借着武卫营精锐,抵挡应是没问题。毕竟武卫军乃中军精锐者,天下强兵也。蜀军从山麓而攻,因非其大军主力。今来看之,目前要害应在右军也。 “可从陛下之言。”蒋济说道。 “善,骁骑将军秦朗何在?” “末将在!” 曹叡手指向右军,沉声说道:“命你前往右军,协助游击营,抵达蜀军进攻。” “诺!” 未过多久,骁骑营金鼓敲响,万余名魏军士卒先是引发一阵混乱,然后慢慢地在将校的指挥中平静下来,往北而去,抵御邓艾、向煜所部。 夜幕下,汉魏两军的士卒编制以及指挥体系,在两军交战之后就已经乱套了,目难见人,互相砍杀者亦有不少,基本靠着不同地区的口音分辨敌我。 乱战还在持续! (白天继续!)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扩大 , 汉魏的交战仍处于焦灼之中,但数里之外的五丈原也不平静。 魏军营帐内,留守营地的众人正在发生激烈的争论。侍中刘放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辛毗端坐席上扶须思索。徐质等魏国诸将身披甲胄,等候军令。 刘放捶了下拳,停下脚步,看向辛毗说道:“辛公,陛下受贼将黄权三面围攻,情况危机。夜幕下将士难辨,刀剑无眼,若陛下有险,你与我皆难逃其责,应速派军前往救援。” 辛毗伏案起身,摇头说道:“不妥,我营士卒多为屯田农之兵,精锐者少。此新征之兵少经战事,甲胄不固,金鼓不熟,仓促征调能为押运粮草,坚守营垒已为善事。今若让其于夜间仓促出战,乏金鼓之训,恐畏夜战也,故不可妄动。” 刘放上前一步,拽着辛毗的衣袖,着急说道:“辛公!” 辛毗拍了拍刘放的手,进一步解释说道:“子弃莫急,且在听我一言。我军若派遣士卒救援陛下营垒,则是我营空虚,贼将魏延非无谋之将,其乃西蜀勇将,不可轻视。魏延将会趁机率众下原攻我营地,届时我军空虚难以固守,有失守之危。” “魏延一旦攻占我营,陛下后路断也。即便逼退黄权大军,于我军来说,又有何意义,那时我军将全军覆没,你我则为大魏罪臣。况且我军出动,魏延必动,其若击我军救援之卒,以凉州士卒凶猛,我军兵少的话,则难挡也。故子弃应以大局为主。”辛毗分析说道。 此言一出,刘放瞬间清醒过来,点头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坐下。以他的智慧不难理解当前的局势。 渭南平原自五丈原以西,地势迅速收敛变得狭隘。曹叡大军就在五丈原以西几里外的信岭处扎营,而魏延所部就驻扎在五丈原上。 五丈原俯瞰渭南大地,任何想要从此地前往陈仓以及撤军的队伍都必须经过此地。此前曹叡大军围攻五丈原就希望拿下这个战略要地,从而西进,与司马懿夹击诸葛亮于雍城一带。 而现在曹叡西进进攻黄权,将两万大军留守此处,就是为了防止魏延下原截断自己后路。如果此地失守,那么即便逼退黄权,那么整个曹叡大军就会被汉军包围。届时前有黄权,后有魏延,南依秦岭,北临渭水,曹叡大军则是插翅难逃。 这也是为什么辛毗坚持不出战的原因所在,守住营垒,就是守住曹叡的退路。即便曹叡大军溃败,只要此地坚守住,那么魏军就有往长安撤退的生路。 至于兵力问题,营中将士多为新征调的士兵,和来自凉州的魏延士卒难以相比,往日白天依靠人数以及营垒,还可以欺负魏延所部。但在如今的夜色中,将士固守营垒,又要救援曹叡的话,恐力有所不能及。 “报!紧急军情。” 亲卫疾步入内,单膝跪地说道:“启禀军师,蜀将魏延率众下原,欲进攻我营。” 亲卫话未说完,营帐外就响彻汉军进攻的金鼓声。魏延果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下原进攻魏军营地。 辛毗环视众人,沉声说道:“全营戒备,高燃火把,抵御魏延攻营。” “诺!” 寨外火把高亮,刚抵达魏军营寨的汉军士卒,在金鼓声中以及将校的调度下重整军阵。 “准备进攻!”魏延看着魏军营地,喊道。 “且慢,左将军。”姜维说道。 “何事?” 姜维挽着缰绳,靠近魏延身旁,建议说道:“启禀左将军,如今战局变数在于魏军大营,只要魏军大营溃败,伪帝曹叡授首,则关中战事可定也。” 魏延沉吟少许,沉声问道:“伯约之见,与某相同。只是我军此时转而进攻曹叡大军的话,此营魏军将夹攻我军尾也。但我军若能攻破此地,则曹叡大军必将覆灭。” 姜维望着远处骤亮的魏军营地,说道:“魏营明火高亮,其士卒非无备之兵。我军虽精锐,但兵少,难以破有备之营。但数日以来,维观魏军虚实,以为此营士卒为临时抽调之卒,多是新卒,并非精锐,难以大用。左将军不如不攻,遣将击曹叡大营,吸引此敌出战,阻挡此敌。又可遣将西合车骑将军,攻曹叡大营,一举两得也。” 魏延见魏营属实有备,也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既然如此,我率军转攻曹叡大营。而伯约留守此地以阻魏军,如何?” 姜维抬头四望,看着挂在天际的一弦弯月,心念袭击曹叡营的大功,拱手说道:“左将军为大军主将,不可以身犯险,可于营外佯攻。今夜色明亮,维久居西北,善晓马性,颇有勇武,愿率骑卒携金鼓夹道而西击曹叡大营。” 面对姜维的请战,魏延也很快地答应下来。毕竟姜维出生陇右确实会比魏延善通骑卒,而且凉州骑卒也是由姜维挑选和训练的,为人有勇有谋,让他率军也合适。 “可!伯约率骑二千,某率四千余人为伯约压阵。”魏延吩咐道。 “诺!” 姜维命人吹响号角声,聚集骑卒。火把摇曳间,骑卒将校呼喊着集结麾下骑卒。待骑卒将士陆续应和后,姜维也不迟疑,立即率领骑卒举着火把朝着曹叡大军方向而去。 营内高台上,辛毗见营外大片火点从汉军大部队中离开,往西面而去,心中暗叫不妙。 刘放脸色一白,抓着辛毗的手,慌张说道:“辛公!敌骑往西而去,定是寻陛下大营。我军可效仿蜀人一般,派遣精锐向东救援。” 辛毗看了眼西面,沉吟说道:“点齐精锐六千出战魏延,若有不利撤军回营。其余士卒固守营垒,听某军令,随时驰援营外士卒。” “诺!” “希望平安无事,我军亦能趁机击溃魏延所部,夺取五丈原!”辛毗眺望着黑夜下的五丈原感慨道。 战事之中,危机共存。危中有机,机中有危。姜维抽调兵马进攻曹叡,而也导致魏延兵力分散,若是辛毗能击溃魏延,则是有机会夺取五丈原。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突入 , 姜维与麾下骑卒并没有遮掩,而是高举火把,一路上不停地敲击金鼓,其金鼓声不停地响彻着寂静的夜色当中。 不过信岭上汉魏两军仍在鏖战,双方对此一无所知。 随着战事的扩大以及指挥体系的混乱,大汉的将帅只能依仗着身边的精锐以及亲信,派遣他们出去不断地聚拢士卒,让他们跟随自己向前厮杀。 不仅是中、左二路军如此,右路军霍弋所部也是如此。交战之后,他基本与廖化失去了联系,只知道向前强攻。 夜色下,霍弋扶着山道间的树木,喘着粗气,问道:“可有廖将军所部行踪?” 霍曲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将军,打了这么久,我连咱们的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廖将军在哪?” 夜幕下从山麓间冲杀而来的左路军在与武卫营厮杀后,众人冲散了前阵魏军的士卒后,基本都迷失于山道与夜色中。 霍弋吐了口唾沫,沉声说道:“不管了,向岭上杀去肯定没错。所有人带好弓弩、刀剑,把武卫营杀穿,直奔曹叡中军而去。” “出击!” “诺!” 霍弋猛地站起身子,沿着缓坡,朝着岭上有光亮的地方而去。 众人走了数十步,只听见前方数百名魏军坚守在山道上,其弓弩手朝着坡下其他冲锋的汉军射去,不过大部分的箭矢却被盾牌拦下。而魏军又就地取材,扔下石块,将汉军士卒砸伤。有冲上坡的汉军被长矛手戳翻,滚落下去。 霍弋的眸子早已经适应了夜色光亮,借着月光,领着身后的众人走小路,绕行到魏军后方。 “杀!” 转弯间,魏军屯长与数十名勇士身披甲持刀,守着一盆火堆,隐藏在小道的转角处,令人难以看见。见到霍弋等人,猛地从转角处杀出,发起了突袭。 领头的霍曲瞬间被突然冲出的魏军士卒吓到,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被领头的屯长一刀劈死。 反应过来的霍弋,怒喊道:“射!” 领头的二十余名的枝江霍氏部曲抬起装填好的元戎弩,扣动弩机,二十余把连弩的弓弦在剧烈弹动着,发出“咻”的一声尖锐声响,哪怕隔着很远,也让人毛骨悚然。从连弩中射出的密集箭矢,猛地射入魏军甲士体内。 前排十余个魏军甲士根本来不及躲闪,被迎面扑来的弩矢,射成刺猬。领头的屯长身中十余支弩矢,倒地哀嚎。 霍弋挥舞着手中的环首长刀,大踏步上前,突入敌阵,连杀死二人,身后的汉军士卒挤了上来,又砍杀数人,剩余的魏军士卒直接溃逃。 霍弋也没管那些溃逃的魏军士卒,而是蹬着山石,领着身后士卒,一口气,冲到数百名魏军士卒身后。 “敌袭身后!” 霍弋等人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魏军士卒身后。在尾部的魏军士卒高声喊道。还在朝着坡下射击的魏军转头看去,只见霍弋等人以及顺着山势,借助着前方的火光朝他们杀来,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杀!” 霍弋侧身避开一柄飞掷过来的短枪,挥动左臂的滇盾,挡住几乎刺到腹部的长矛。持矛的魏军甲士正要害怕地后撤,霍弋右手的长刀已到,扑哧一声,刀刃刺入甲士的腰部,再用力一转,疼得魏军甲士仰天长叫。 霍弋腰部发力,滇盾顶着魏军甲士向前推去,直接撞散众人。不过由于亲卫还未来得及跟上,人群中魏军甲士寻机,挥刀朝着霍弋背部砍下。 “啊!” 重刀劈下,霍弋背部的铠甲上的甲片崩裂,锋利的刀锋撕裂背部的肌肉,鲜血直流。 霍弋大吼一声,转身劈砍,锋利的刀刃斜砍魏军甲士的脖颈,鲜血涌出,又一个魏军甲士的性命被霍弋收割下来。 “将军?” 此时身后的两名亲卫举盾顶上,掩护住霍弋的背后和侧翼。 霍弋举盾格挡来矛,大声说道:“没事,杀穿此部魏军。张涛留下借助此地,鸣金鼓聚拢我军士卒。” “诺!” 在霍弋率军的背袭下,砍杀数十人,此阵大部分魏军将士隐入黑夜中,四散而逃,少数几人被霍弋等人擒获。 火堆前,霍弋举着滴血的长刀,面容冷峻的问道:“你为何部?主将在哪?是为何人?曹叡又在何处?” 怕死的魏军甲士面对霍弋的询问,将所知的全盘托出,说道:“启禀将军,我乃武卫营虎卫军麾下士卒。我部将军乃典满将军,主将为曹爽,此二人在何我等皆不知。” “嗯!”霍弋眯着眼睛,目露凶光看向甲士。 甲士见状,连连叩首喊道:“天色昏暗,我等本随典将军作战,但激战之后,我部与典将军失散,实属不知。至于曹将军,激战时其烧篝火以示众,后篝火灭了,我等便不知了。” 看着逼近的刀锋,甲士抬头仰着脸,连忙说道:“不过在下知晓天子曹叡所在之地。” “在哪?” “他在山岭东北坡高台上,距离此地不过几刻的脚程,附近点有火把,非常明亮。而且其常坐镶嵌珠宝玉石之车驾,其能于夜中发光,甚是好认。请将军饶在下性命。”甲士哀求说道。 闻言,霍弋深邃的眼睛看向岭头,心中抑制着激动。兴奋、激动丝毫没有影响到霍弋的思考。 霍峻在世时,教授霍弋的首条兵法便是‘用兵之害,犹豫最大’。 一个优秀的统帅在任何时刻绝不能瞻前顾后,必须快速决定。在智者不及谋划之时,勇者来不及发怒敢战之际,抓住战机,一举溃敌。 如今汉军三路齐攻,精锐尽出,各部以将校为先登,奋勇力战,突入敌阵之中。而魏军本身就已力竭,将士士气不足。且今夜虽察觉到汉军动向,但准备工作还是比不上汉军,兵力优势难以发挥出来。 就目前而言,两军都已经倾尽全力奋战,士卒犬牙交错,难以分辨。魏军外围此时或许坚固,但内部已经变得脆弱,只需要奋力一击,一个外力或许就能击破。 霍弋登上山石,俯视不断从山脚聚集而来的汉军士卒,拔刀说道:“众将士,伪帝曹叡驻军山岭东北高台之上。此乃富贵之时,谁愿与某赴虎穴,取曹叡人头,封妻荫子,立不世之功,报于大汉。” “我等愿随将军!”众人举着兵刃高喊。 “好,随某来!” 霍弋出生于荆州小豪强家中,从小经历战事。跟随在他父亲霍峻身旁,耳濡目染;随刘禅东出夷陵时,奋发勤学兵法;又在诸葛亮身旁,听其教导。 他常以西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为榜样,今日他将要效仿霍骠骑轻兵突入,直取曹魏心腹之地。 (今天暂时两更,明天结束。)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抓住曹叡 , 信岭这座并不出名也不险峻的山丘,爆发着自大汉入关中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场战斗。 黑夜下,喊杀声如潮,火光若隐若现,各种各样的鼓声在整片战场上响彻着。伤亡已经没法统计了,但山脚周围的山道阵地都被汉魏甲士的鲜血浸润,堆积着将士们的尸体。 高台上,曹叡神情自若,调整着呼吸,紧握着剑柄的右手心有些微微颤抖,汗液沾湿剑柄。 他自好军事,但如此惨烈,如此混乱的战场,是他生平第一次所经历。他已经不知他麾下的士卒在哪,又到哪了,还剩下多少。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此前面对他的进攻,不断后撤,不断失败的汉军忽然不见了。他们像是觉醒了一般,变成了令人生畏的精锐之师。也不知为何,他们不计伤亡地向魏军将士发起猛攻。 不过此时的曹叡心中仍是镇定,根据护军将军蒋济所言,如今局势虽乱,但只要营地未失,夜中散乱士卒必然还围绕着中军作战,不会逃散到哪里去。而且作为曹操时期遗留下来的精锐老卒,作为中原最强悍的部队,他们定不会如同新卒四散而逃。 而且曹叡中军还护卫着数千人的士卒,只要这些士卒还在,他就敢坚持下去。他这些年受够了失败,他不想再失败了,为了他的理想,他也必须要坚守在此地。他要为自己的威望,自己的皇位,以及曹魏的天下而战, 所以曹叡还相信,优势依然在己方。 当然,对于偶然间闯入中军营地周围的霍弋所部,难免使他急躁与恐慌。 曹叡直起身子,眺望南面山麓。 信岭作为秦岭山脉的延伸,有数条小道可抵达中军营寨,数以百计的汉军甲士在小道间行军,夜风卷过,火把隐晦不定,金鼓声响亮。 曹叡顾不上风度,咒骂道:“典满滚去哪了?这山道怎么守得,让汉军冲入此地。” 蒋济扯了扯曹叡的衣袖,说道:“山道众多,典满难以一一顾及,此部汉军士卒人数应是不多,速派营中其余将士击溃此部汉军。” “好!” “传令庞会,如今汉军人少,迅速冲散他们。”曹叡派遣侍从,催促靠近南麓的庞会所部发达进攻。 “诺!” …… 霍弋扶着山道边缘的树干,向着魏军中营望去,眼眸中满是兴奋。 从获得曹叡的位置后,霍弋立即挥军突入,向前推进一、二里山路。一路上多次遭遇数次魏军小队的袭击,也被他杀散。如今的他所在的位置,就在中军外围的较平整的土地上。 眼睛下移,霍弋目光发冷,目前的他还需要杀散面前的魏军,才能抵达曹叡面前。 “冲!” 霍弋所部汉军便与魏军甲士撞在一起。 面对正前方冲来的一名魏军甲士,霍弋大喝一声,挥刀就砍。那甲士挥刀反击,两人的重刀猛地撞击,火光飞溅。 霍弋只觉得一股巨大力量相冲而来,虎口震动,手臂发麻,汉刀脱手而出。他心知自己非纯粹武将出身,厮杀许久的他,体力终究不及巅峰之时。 不过幸运的是,他手上蒲元所打造的汉刀锐利无比,相撞之下,魏军甲士手上的刀刃断裂。 魏军甲士也不迟疑前踏前冲,手持断刃往霍弋胸前戳去。霍弋左臂滇盾上挡,卡住断刃。下一个瞬间,霍弋握紧碗口大的拳头,气沉丹田,沉肱发力,扑的一声,正打在鼻子上。打得他鲜血迸流,鼻子歪了半边,只让魏军甲士觉得各种滋味涌上鼻子。 霍弋得势不饶人,接过亲卫递过来的短斧头,朝着眼前的甲士,一斧劈下。“噔”的一声,锋利的斧头砍入甲士的兜鍪,卡在到颅骨间。那甲士捂头倒下,疼得满地打滚。 就在此时,黑夜中寒芒一闪,长矛朝着霍弋胸口刺去。霍弋一个机灵,举盾上挡上体。见状,魏军甲士长矛后撤,再前一击,刺透甲裙,扎在霍弋大腿上。 “哼!”霍弋忍住疼痛,右手下移,摸到腰间挂着的小弩,调整方向,“咻”的一声,持矛甲士,胸膛中箭,倒了下去。 魏军甲士拥涌来上来,欲趁着霍弋腿脚不便之时,将霍弋斩杀。 幸亏身后的亲卫杀退周围的敌人后,姗姗来迟,将霍弋往阵后拖去。 依在山坡上,霍弋扯下布条,将大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就在扎紧的一刻,疼得他牙齿打颤。 霍弋接过长矛,推开将士们的搀扶,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背后的伤口撕裂疼痛。他下意识仰头,减少疼痛,却看见天上的星辰。 他想起他的父亲所言,世间之人犹如浩瀚星河中的星辰,天下闻名之英才似明亮之星闪烁于天下,令人瞩目;碌碌无为之徒如晦暗之星则隐没于乱世。 霍弋不禁苦笑,对于自己效仿霍骠骑的行为,很是嘲讽。自武帝击匈奴以来,三、四百年间无数将帅都梦寐以求效仿卫、霍二将,立不世之功。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自己所为何其难也。 忽然,霍弋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其父霍峻写在巾帛上关于葭萌之战以百击万,斩杀大将向存的感言。 不胜宁死之将者,方可横行天下也! 霍弋微动嘴角,低声自语:“无他,唯死战尔!” “上!” 霍弋抖了一个枪花,忍着疼痛,进入冲杀入两军之间。 汉军将士见受伤退下的霍弋又继续奋战,士气不由大振,萌生着撤退之心又消失,咬着牙与主将奋战在一起。 霍弋治军高平其间,基本与士卒同吃同住,一同劳作,并无高贵之分,故麾下士卒多愿为他效死力。而且附近的士卒大部分是他伯父、父亲遗留下来的枝江霍氏族人宗亲,可以托付大事,共赴虎穴之人。 其伯父霍笃募家族武装五百人为军,其伯父死后由其父霍峻统帅,霍峻坚守葭萌关便是依靠这些宗亲。在霍峻病故后,又由霍弋继承。这五百人虽然有老迈退出军队者,但亦有后人填补之上,仍是五百之数。汉军拼死作战, 霍弋与族人甲士为先,汉军甲士为后,拼死冲杀,发起一潮高过一潮的攻势,迫得魏军甲士不断后退。阵后的庞会领着亲卫也加入战场,与霍弋所部鏖战在一起。 战况十分焦灼! 忽然,靠近东面的几名汉魏甲士惊呼了起来。 只见东面五丈原方向,一条火龙蜿蜒而来,数千点火光冲天,映天耀地,将昏暗的夜色照耀得通亮。马蹄声振聋发聩,尖锐的金鼓声直冲云霄。 “曹叡跑了,抓住曹叡!”数千人齐声大喊。 信岭之上的魏军皆可听闻,扑向北南西三面所有奋战的汉魏军士。 所有魏军将士军心大乱,一片嘈杂。黑夜中本就难以见人,基本靠声音传递,如今这一声大喊,让魏军将士不仅有些恐慌, 对于还在鏖战中的汉军甲士则士气大振,原本的逃跑之心也没了,都咬着牙奋力拼杀。 高台上的曹叡,看着东方来人。脑袋不由得嗡地一声,心中巨大的恐惧感充满全身,阵阵发凉,他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 那是谁?魏延?姜维?他们怎么能敢来? 他们被困五丈原上那么久,居然还有胆冲出来作战,而且气势还如此宏大。 他们不要五丈原了吗? 二万留守士卒在哪?辛毗又何在?莫非后路被断了? 曹叡的额头上,冷汗大滴大滴地流下来,胸背溢出大量的汗水。但他却感觉很冷,原本克制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还在思索着,但三路围攻的汉军阵内已经响起大总攻的战鼓。 “咚!” “咚!” “咚!” 左路军,中路军,右路军所有将校发起奋力一击! 向煜胯下的战马已经战死了,他身上的青色蜀袍早已经布满血迹。身中数创的他,握着汉刃,举着火把,不知疲倦地向前奋进。身后的青甲卫骑卒步战而进,紧随他身后。 柳隐右臂鲜血淋漓,忍着疼痛,吹响含在口中的短笛,聚集冲散的士卒。一里内的汉军将士闻声,聚拢而来。 “冲!” 前锋所部喊杀声如惊雷轰鸣。 中军旗下,黄权拔出汉剑,抱着兜鍪,环视由文吏、老迈伙夫组成的军队,大声喊道:“今左将军前来,四面夹攻曹叡,其将败也。所有人,随某上阵高声大声,多举火把,以溃敌军。” 黄权没指望这些不能作战的士卒能够杀敌,虚张声势恐吓敌军便足以。 “诺!”众人应道。 说完,黄权转身向东,亲卫上去拦住他,劝阻说道:“将军为一军之帅,当以安危为上。” 黄权踹了亲卫一脚,气得骂了一句,道:“孬货,若能擒杀曹叡,我死有何可惜!” “随某来!” 黄权戴上兜鍪,率先当先,喊道:“曹叡跑了,抓住曹叡。” 路上,伙夫在前背着锅,举着火把;文吏在后用,一边敲着锅底喊杀,一边举着火把。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追杀 , 四面汉军将士喊杀声如潮水般,奔涌而出,魏军将校面露骇色,士卒有惶恐不安,他们知道他们自己被包围了。 早已经力竭凭借着意志坚持的魏军士卒,在四面包围下,以及他们的陛下可能逃跑的情况下,彻底崩溃了。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当第一张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后面所有的多米诺骨牌难崩塌的命运,而且一个会比一个更加快速地倒塌。 汉军将士们咬着牙,将自己身上最后一股力挤了出来,沿着山岭向前突进,汹涌杀向魏军营地。沿途魏军士卒犹如螳臂当车般,毫无效果。即便试图想呼喊士卒抵挡的将校,在黑夜中也找不到麾下士卒。 各路汉军连续击破魏军防线,仿佛摧枯拉朽。四面汉军他们的呼喊声已经清晰可闻,甚至中路军的吴懿与集结到了邓艾麾下的步卒。 黑夜下,所有人都在奔走,两军早已经没有了阵型,互相犬牙交错,魏军逃窜,汉军向前追击。甚至两军互为仇敌的甲士,与敌军交错而过,也没发现对方的异常。 魏军将校找不到麾下士卒,而汉军士卒也找不到汉军将校,整个信岭上头满是沸腾之声。不过汉军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朝着岭头上回师,而魏军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向东逃窜。 离曹叡最近的霍弋仗着甲厚奋勇厮杀,身旁的亲卫紧紧簇拥着的他,不断砍倒在前方敢于阻挡的魏军甲士。 有一名身披重甲的魏军士卒趁着夜色,试图从霍弋的左侧靠过来投降。不过霍弋眼疾手快,举矛前步冲刺,一枪戳入魏军甲士的咽喉,霍弋翻腕拔矛,又是一矛,刺入另外一名魏军甲士的腹部,了解两名魏卒的性命。 因受伤正退到后方稍作休息的庞会,在四面八方的喊杀声以及前方不断集结而来的汉军,他很是紧张。第一次参加这种高级别的战斗,突发如此情况,他已经动摇了,此战或许大魏将败了。 于是一种无力感扑面而来,他感受到了疲累,身上的伤口愈加疼痛。庞会下意识地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亲卫搀扶起庞会,着急说道:“将军,撤吧!蜀军蜂拥而至。我军四面被围,并无支援,如何能挡。” 庞会看了眼曹叡方向,迟疑说道:“我军若败,此部将士将长驱而入中军,陛下危矣!” 亲卫跺了下脚,说道:“将军,东面空虚,蜀军已经接近陛下大营。陛下肯定撤了,我军若不撤则将被蜀人所俘。” 说话间,与霍弋的所部失联的廖化从另外一条小路上出现,朝着曹叡中军而去。狂呼喊道:“曹叡小儿休跑,廖元俭来也。” 庞会看着前方厮杀的汉魏两军,脸色阴晴不定,沉思着。 与此同时,作为先锋的柳隐所部,左路军向煜,奔袭而来的姜维,与右路军的廖化一样,都在逼近中军。 东北坡高台上的曹叡,听着四面八方愈来愈近的声响,面如土色,双腿发颤,难以遏制恐惧的情绪。 不知从而处窜出的曹爽,提着长剑,喘着粗气,喊道:“臣曹爽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如今情况危机,臣护卫陛下杀出重围。” 见发小好友的出现,曹叡心中微定,走下高台,抓着他的手臂,着急问道:“昭伯,典满去哪?卫臻、秦朗他们都去哪了?” 曹爽挺着大肚子,拱手报告道:“臣于混乱中与蜀军厮杀,不知他们去向。今见蜀军四面包围,蜀军将校蜂拥而来,担忧陛下安危,特来护卫。请陛下勿要停留此处,随臣东撤长安。” 闻言,曹叡迟疑半响,这次撤退对他来说,有点羞耻。毕竟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击败蜀军,如今却兵败而走,实属有失脸面。 经历多次大战的蒋济,现在心中也是紧张,说道:“陛下,今日虽兵败,但于国而言,并非一蹶不振。我军还有近十万兵马。陛下应速退,在行商议进军之事。” “对!陛下当以军国为重。胜败乃兵家常事,中原地大物博,可振作再战。”曹爽应和说道。 说着,曹爽便要扶着曹叡下山。 曹叡微微拒绝,半推半就之下,与曹魏诸卿随着曹爽往山下撤退,寻找自己的御驾。 寒风从呼啸而过,曹爽手上的火把在大风中起伏明灭,映得曹叡的面容也忽明忽暗。 寂静的深夜下,四周不时而来的汉军喊杀声,让曹叡不由心生畏惧,握着曹爽粗厚的手臂,心中有些安定。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曹爽与曹叡等人即将抵达信岭东营之际。百余人身着甲胄,手持利刃,满身血迹的汉军从斜坡冲了下来,撞入曹爽率领的队列中,在密集的人群中砍杀。 长刀挥舞间,一声声惨叫声响起,鲜血飞溅,没有防备的魏军甲士纷纷倒地身亡。瞬息间,魏军士卒就被杀得死伤惨重,四处逃亡。汉军直接将曹爽军队拦腰截断,随后又对其展开追杀。 一时间,整个队伍发生混乱,火把四散,将士们挥舞手中武器,以为自保,自相残杀者亦是不少。 内围的魏军公卿见汉军追来,整个局面混乱,而且后面还有数百人朝着己方队伍冲来。各个惊恐不已,领着手下亲卫脱离队伍朝着山下逃亡而去。 汉军领人之人大腿上包扎着巾帛,手持长矛在人群中来往刺杀,口中高喊着:“我乃枝江霍绍先,曹叡小儿速速授首。” 原来此部汉军便是霍弋所部,自廖化袭击中军后,庞会所部溃散。霍弋也基本猜到曹叡要逃窜,于是寻找下山且大批火把出现的方向,一路上抄近路阻击,果然被他拦下来。 “将军,曹叡或许在那!” 身后的亲卫砍死一名魏军甲士后,借着缝隙,看到一名甲胄华丽,周围十余人围簇着青年人。 霍弋举枪挑飞魏军甲士中的长刀,朝着他心窝戳去。将他刺死后,霍弋闻声望去,大喜过望,喊道:“着披风者乃是曹叡,不可放过他。” 说着,霍弋迈着疼痛的大腿,朝着曹叡杀去。 曹叡见鲜血淋漓,面目狰狞的霍弋朝他而来,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此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没有任何阻挡的想法,扯着身旁的曹爽,直接朝着山下撒丫子跑去。 身旁的亲信紧随其后,曹叡借助着月光,灵活着在山岭脚下行走。 而他发小则曹爽,在奔跑间因为肥胖身体难以灵活,被枯木绊住,顺着山势滚了下去,阴差阳错居然先比曹叡先抵达岭下。 曹爽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的星辰,喘着粗气,脚踝隐隐作痛,难以行走。不过幸运的是,他的亲信随后而来,搀扶起曹爽逃跑于黑夜中。 而曹叡没那么幸运,他的身影直接被霍弋盯上,霍弋领着数人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霍弋奔袭间,一人从夜中撞了出来,霍弋失去重心,摔在地上,整个人头昏脑涨,手中的长矛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那人狂奔而来,手举汉刃就要刺在霍弋身上,喊道:“陛下快走,臣典满殿后。” 终于,曹叡心心念念的典满出现了,狂奔过来为曹叡殿后。 面对直插胸膛的利刃,霍弋双手握住典满醋钵儿大小的拳头,阻止他的下插。 “啊!” 面对典满的下刺,霍弋的两支手臂青筋暴起,脸色涨红,显然典满的力量不是霍弋所能承受的。 锐利的刀尖缓缓刺到霍弋胸前的甲片上,不断地挤压甲片,‘嘭’甲片破裂。情急之下,霍弋推着他往旁边刺去,锋利的利刃刺入霍弋的右臂上,疼得霍弋的面容整个扭曲起来。 典满狞笑着举起手中利刃,又准备插向霍弋胸膛之时。 霍弋族人赶来! “啊!” 一斧头劈在典满的头上,他犹如受伤的猛兽在仰天长啸。身下的霍弋乘机夺过他的利刃,反手插入他的腹部,猛戳几下。 典满倒地身亡! 霍弋来不及查看伤口,抓起手中的长矛,踉踉跄跄地往曹叡逃跑的方向追去。身后追来的亲卫护卫也近跟在霍弋身旁。 “将军,曹叡已逃,不知去向。将军身受重伤,当以早些医治为先。”亲卫关心道。 霍弋摆了摆手,撕裂受伤的臂膀,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曹叡没有地方可去,唯有东面可去。其要逃必然乘马或坐车而逃。是故他必先往营地内,寻车马,再行逃跑。” “宜当速追!” “诺!” (还有一章)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此驴怪哉! , 在漆黑的夜幕中,想要野外寻人并非易事。不过所幸的是,猜到对方的目的,又知道他的方向,是故寻找起来并不难。 霍弋举着火把,在左右的搀扶下,朝着魏军东营的方向而去。东营正是被姜维所夜破之营,此营由于位处曹叡大军后方,故屯放粮草与辎重,多是普通士卒看守。先前抵御黄权三面进攻时,此处大部分士卒被曹叡调到其他方面驻守,姜维袭击起来甚是容易。 此时的营内到处可见败逃的魏军士卒,神情慌张,朝着东面而走。而汉军士卒亦有出现在此处者,追杀败逃的魏卒。 不过这些人并非是霍弋的目标,霍弋撑着左右的肩膀,咬牙忍着伤病,在营内寻找曹叡的行踪。 昏暗的营地内,火堆噼里啪啦燃烧着,借着橘红色若隐若现的光线,霍弋等人来到营内摆放车辆的地方。 “将军,曹叡在那。”霍行指着营地的东北角,忽然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曹叡几人在那周围寻找着车马,但车马与曹叡他们离着一段距离。 霍弋凝目看了会儿,脸色苍白的他,大笑说道:“曹叡亡也!” “追!” 身后的族人甲士不用霍弋吩咐,各个如狼似虎地朝着曹叡方向杀去。 霍弋在左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他的手上握持着一把弩,还装填着众人最后一支弩矢。 战斗了一晚上,厮杀了这么久,众人身上的武器早已经不多了,作为主要武器的弓弩不是被用完了,就是被丢弃在不知名的地方。 看着冲过来的十几人,曹叡满头大汗,叫苦连天,少有走路的他穿着甲胄走了这么久的路,两只脚已经不听他使唤了。 幸好仅剩的几名亲信忠心异常,拽着曹叡往停放车辆的地方而去。 在众人后面的霍弋与左右二人,找了条近路,试图截住曹叡。 面对众人追击的曹叡,还是爆发出身上的潜能,朝着拴在木柱上的一匹马跑去。 拐弯后,霍弋看着主动进入射程内的曹叡,目光盯定,左手颤抖地举着弩,瞄向准备上马的曹叡。 “咻”的一声,弩声响彻周边,所有人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啊!” 抬腿上马的曹叡,从马背上摔下来,捂着大腿处插着的弩矢惨叫着。 霍弋扔下弩,不甘心地怒吼了一声。动怒之下,身上三处伤口几乎要把他疼晕过去。昏暗的夜色,移动的曹叡,加上遥远的射程,实在让他很难瞄准。 曹叡的亲信连忙把他们的陛下,直接扔在装草料的驴车上,解开系着驴车的绳,牵着缰绳,往营外赶去。 曹叡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看着护卫在自己身旁的亲信,喊道:“诸位将士,朕归国之后,必会重赏诸位,以全今日救朕之恩。” 牵驴车的那人,将赶驴的鞭子,递给曹叡,说道:“陛下,此驴走慢时,可抽其臀,让它加快速度。臣等接下来难以护卫陛下身旁,望陛下珍重!善待我等家眷。” 说完,便拍了下驴臀,驴吃痛之下,‘啊-呃-啊-呃’叫起来,拉着曹叡向着东面疾驰而去。 霍弋双眼朦胧瞧着乘坐驴车的曹叡,自感一阵阵眩晕而来。霍弋扶着霍行的手,指着前方的马车,说道:“曹叡骑驴车走不快,扶我上去,你们驾车,将可追上。” 身中三处重创,鏖战一夜的霍弋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只不过是依靠着抓住曹叡的气硬撑身体而已。如今伤势加重,血流不止,实在难以坚持,让他几乎要晕死过去。 “诺!” 霍行与霍散将霍弋扶到马车上,由于背部受伤,霍弋只得爬在车板上,这让大腿以及右臂伤势带来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你们替我指挥将士,发号施令。”霍弋低声说道。 “诺!” 霍弋盯着即将没入黑夜中的曹叡,用全身最后一丝力量喊道:“追~曹叡!” “诺!” 说完,霍弋就在马车上晕死过去。 “驾!” 霍行挥舞马鞭,马吃痛快跑,朝着曹叡逃跑的方向追去。 夜幕下,曹叡转头瞧着追赶上来的霍弋等人,连续着急地鞭打毛驴,一向跑不快的毛驴居然可以以不慢的速度向前奔走。这让害怕的曹叡放下心中的忧虑,驾驶着驴车向东而去。 随着一声声的鞭打,曹叡驾驶的驴车即将抵达五丈原,看着前方交战的魏延所部与留守士卒。又看了眼紧追不舍的霍弋,心怀忧虑,不敢前往营寨,而是继续向东奔驰。 五丈原下,交战的汉魏将士忽然停下了厮杀,看向不远处。若是他们没有看错,居然是一辆马车追着驴车跑,而且还没追上,此驴实属怪哉! 更离谱的是,驴车奔跑间,居然还可以漂移,闻所未闻,上古奇事也! 汉军阵中的魏延见不断有魏军士卒从西逃亡而来,也知道大军已胜,看着疲劳的众人,难以大战的战场,于是率军回师五丈原,准备明日再战。 魏延虽休战,但曹叡的逃亡之路还在继续。曹叡背着月亮,驾驶驴车驰骋在渭南大地上。而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霍弋等人。 不知过了多久,霍弋从昏迷中醒来,睁开双眼,马车摇晃不停,浑身上下疼痛,低声说道:“到哪了?曹叡在哪?” 赶车的霍行,转身搀扶起霍弋,疲劳地说道:“将军,已经过了武功水,离骆谷水不远了,至于曹叡还在前面。我们的马车越来越慢了,他的驴车不仅耐跑,速度还不差,追不上。” 霍弋看了眼车上不见霍散,便知为了速度,霍散肯定下车了。 霍弋用左手撑起身子,看着前方奔驰的曹叡,大声喊道:“曹叡,曹元仲。某已让人率铁骑追击而来,你即将授首,不如归降我大汉。我霍弋定上疏于我大汉陛下,封你为安乐公,封国永在,安享太平。要不然等骑卒追至,你必惨死于某刀下。” 此言传到前方驾车的曹叡耳里,不由嘴角冷笑,挥打已经通红的驴臀,让它加速。 曹叡嘴里随口,说道:“霍弋,朕听闻你为南郡人士。你不如归顺朕,朕封你为枝江侯,赏万户食邑,又何必追随刘禅,行逆天之事。” 霍弋哈哈大笑,大声喊道:“曹叡,何其无耻也。你兵败信岭,如何言天命在你,莫非凭借你胯下驴车吗?” 闻言,曹叡脸色甚是阴沉,霍弋的这句话更是刺激到了他的痛处。 “怎么不答了?曹叡。”霍弋嘲笑道。 曹叡收敛情绪,冷哼一声,说道:“霍弋少逞口舌之利,有胆你追上来,莫以为朕乃三岁稚童否?” 霍弋见曹叡车速丝毫没有停下,又看着自己坐下的马已经疲劳不堪了,不禁仰头长叹,感慨说道:“此乃天不亡曹叡也!” 霍行控制着缰绳,关心问道:“行观将军伤口血虽止,但肿胀不已,恐有邪气入内,还行治疗为上。今曹叡难追,不如回营,治疗伤口为上。” 霍弋拆开由巾帛包扎的大腿,借着微亮起来的天色,查看伤口的情况,只见上面的血肉确实已经发炎,而且还有黄色的脓水溢出。 又扯下衣角,霍弋忍着疼痛,将大腿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虚弱地说道:“回营吧!” “诺!” 霍行调转车头,往西而去。留下曹叡的驴车向东愈行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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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战后 , 就在霍弋追击曹叡的同时,信岭上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 汉魏两军于凌晨丑时二刻(2:30)交手,鏖战了一个半时辰,临近寅时四刻(5:00)才结束。由于时入初春之际,昼短夜长,天色还是昏暗,不过却比丑时亮了一些。 今夜黄权、吴懿麾下的所有士卒都很疲惫了,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卒都辛苦了一天一夜,从昨天进军,阵战,撤退,到再进军,围攻信岭,如此长久的作战非普通的巴蜀士卒可以胜任。此战几乎凸显出西北士卒耐苦战的优良传统。 毕竟《司马法》有云,凡战,以力久,以气胜。其基本意思是说,大凡作战,一般都是以充足的兵力而能持久,以高昂的士气获得胜利。 故汉军此战便是正合此言,以高昂的士气,兵卒耐苦战的特质,击败士卒虽众,但已经劳师作战多日,将士疲倦的曹魏中军。 山岭上,平原上,火把、篝火高亮。部分汉军借助着火光打扫着战场,处理散落在荒郊野地上的甲胄武器,收集魏军遗留下来的辎重粮草,救援汉军伤员。 剩余汉军士卒在将校的催促声下,平复今夜的心情,依着山石,围绕着火堆,疲惫地进入睡梦,准备明日进军。 不过相比于士卒而言,汉军的高层将校还更加劳累些。此时的他们还不能入睡,而是围绕在篝火旁,商议接下来的战事以及部队情况。 黄权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捧着木罐,轻抿野菜暖汤。 向煜则在下位,在亲卫的帮助下,解开外层沉重的甲胄,脱下内层的锁子甲,在橘黄色篝火的照耀下,大量的汗水蒸腾而去,头上冒着白雾。 在他的身上有多处伤口,所幸的是大部分伤口都是轻伤。只有肩胛骨上的一处刀伤严重,血肉模糊,伤口发肿。 医师将毛毯披在他的身上,以为取暖,防止他中卸甲风。 向煜裹着毛毯,露出肩胛骨部任由医师医治,自己喝着温酒驱寒,麻醉疼痛的神经。 未过半响,医师处理好伤口,撕下干净的麻布,帮他仔细包扎了。 “向君侯,近日不可碰水,切忌动怒,少动此臂膀。明日在下前来为君侯换新药!” 向煜伸展手臂,活动筋骨,虽然有疼痛,但显然比刚刚好上许多,感谢说道:“有劳李医师了。” “不敢!” 同时,坐在向煜对面的柳隐,他的伤口也处理好了,未着甲胄,而是裹着棉服,吃着胡饼,以为充饥。 “咳!” 黄权轻咳一声,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到。汉军众将校闻声而静,闲聊的人停下了口中的话语,吃东西进食的人匆忙吞咽下口中的胡饼,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黄权。 两次以少胜多大败魏军的胜仗,加上黄权治军的严明,足以有如此之威。 黄权放下手中的木罐,沉声说道:“如今诸部情况如何?” 邓艾站起身子,拱手报告道:“启禀将军,在下刚刚统计,全军士卒有两万二千八百五十人,不过我军于夜间失散者不少,各部仍在聚集士卒。如今各部全力治疗受伤士卒,药物方面,由于逆魏大军草药颇多,故我军不缺药物。” 实论战斗民族而言,中华民族应当仁不让。有记录的战争从炎黄时期开始,到有史料的三国,战斗打了数千年。早早形成一系列完整的战斗体系,与兵法理论。 军医制度从最早可从周代官方,‘疡医’寻起。疡医者,掌肿疡、溃疡、金疡、刮杀,意为外科医生。 春秋战国时期,诸国乱战,各国救治士卒,各国行军规,有言‘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予其医药,给其麋粥,与之同’。 齐人司马穰苴著《司马法》更是有言,敌若伤之,医药归之。军人被创,即给医药,使谨视之;医不即视,鞭之。 由此观之,军医体系并非形成于近现代,从春秋战国起,士卒便可享受军医的医治,毕竟常年打仗的他们如何不知道老兵的重要性。甚至到西汉时期,边境的巡逻军队也有配备医师。因此作为实打实有数千年战争历史的民族,无需妄自菲薄。 是故作为治军严明、谨慎为上的诸葛亮对于军医的安排也是严格落实到各营以及统帅的身上。若有不救受伤士卒者,以军法处置。 黄权握着木罐,手心感受着暖意,说道:“士载安排并无不妥,受伤将士送至陈仓修养,战死士卒就地焚烧,送骨灰或衣冠回乡,以告知战亡之事。” 说着,黄权看向董厥,说道:“董军师,接下来有劳你汇集伤病及战死士卒名单,转报于上丞相及尚书令(蒋琬)让其安排士卒抚恤之事。” “诺!”董厥应道。 “至于战功方面,由于天色未亮,各部仍有将士未归营,所获粮草及辎重仍在统计之中。”邓艾禀告道。 黄权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紧接着环视众人,未见霍弋,微微蹙眉问道:“霍翊军,人在何处?怎么至今还未出现。” 柳隐撇了撇嘴,低声说道:“恐其不敌魏军将士,迷失于秦岭山麓间。” “柳将军?” 黄权看了眼柳隐,敲打道。 柳隐闻言,闭上了嘴巴。面对黄权他心中还是畏惧以及敬佩。 廖化轻咳一声,盯着柳隐,说道:“根据其亲卫所言,霍翊军身先士卒,为我诸军率先突入魏中军者。曹叡下山逃窜,霍翊军身中三处重伤,流血不止,仍不放弃,因昏死过去,故命左右用轻车载之,向东追击曹叡。” 说着,廖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霍翊军此战之功,除车骑将军之下,为诸将军首功也。” 作为同为荆州士人的廖化,自然不能坐视自己的小老弟被其他人误会。而且这个小老弟,不仅简在帝心,而且还具有出色的能力。不仅是为了情谊,还有为了他自己日后的前程。毕竟他虽忠于汉室,但亦有名利之心,并非奇怪。 君不见自王平担任前将军后,多少巴蜀人愿意与他结交,其子王训在谯周治下读书,亦受尊崇。只不过王平为人谨慎,没有招纳宾客而已。 听着廖化所言,柳隐脸色一变,再也不说话了。军中以战功为雄! 黄权亦是,眉毛微微上扬,夸赞说道:“翊军将军善晓虚实,献奇策以破敌;勇不可挡,突入中军;宁死追击曹叡,可为英豪也!” 说着,黄权捋着胡须,说道:“首功当为霍翊军,权不敢自领。某当上疏于陛下,为霍翊军表其功勋也!”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叹黄权为人分明,品德高尚。 “车骑将军!”柳隐出言说道。 “嗯?”黄权抬手阻止,说道:“某乃主帅,军中之事某当自决,诸将军不可多言。” “诺!”柳隐退下。 黄权看了眼渐明的天色,吩咐说道:“天明某率万人于卯时四刻(7:00)出发,与魏将军所部联合进军,直逼长安。其余士卒由士载统帅,原地招纳四散士卒,整顿粮草,随后赶上。” “诺!”众将应道。 顿了顿,黄权补充说道:“明日遣使渡河将捷报告于陛下、上丞相,并将我军安排一并上呈。” “诺!” (今晚一更,最近更新有点累。歇一歇,明天正常!)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进军 , 冰冷的月亮即将西落,天空朦胧微亮。此时未到行军出发之际,但汉军渭北营内,将士已经穿戴上甲胄,在营地内篝火橘黄色的火光照明下,于营地内往来奔走,将营帐收起,辎重装上车。 担任先锋的马岱所部,正在校场点齐人数,各什、屯、曲、部将人数一一上报,核查人数是否一致。 “将军,我军部将士五千三百五十一人,各部将校皆已到达,请将军吩咐。”汉军校尉禀告道。 马岱微微颔首,吩咐道:“全军就地休整等待军令。” “诺!” 军令下达,汉军士卒微微放松,皆盘腿而坐,有困倦者,甚至还在原地打着呼噜。而马岱则是注视着大汉中军营帐方向,等候大汉高层新的指令。 此时的大汉中军营帐内,刘禅、诸葛亮、吴班等人位于其中,等候黄权大军的战报。 刘禅穿着甲胄,抱着长剑,半侧躺在床榻上,闭眼酣睡,偶尔还有呼噜发出。 诸葛亮摇着羽扇,一脸淡然地批阅公文,丝毫没有受外界影响。 作为军中大将的吴班,神情很是焦虑,在帐中央来回踱步,难以平静下来。 廖立、诸葛乔、杨仪等人看着挂在墙上的舆图,紧皱着眉头,指指点点渭南局势,小声讨论着什么。 吴班踱步间,看着批阅公文的诸葛亮,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手挡在公文上,不让诸葛亮批阅,着急说道:“我的上丞相啊!渭南大战,你怎么还有心思批阅公文呢!” 诸葛亮将笔放于笔山上,抬头看向吴班,说道:“莫非元雄有不同之见,或是有策可败魏军?” 吴班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诸葛亮身旁,说道:“班无策,或许上丞相有策。”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亮无它策,只有刚刚与众人商讨之策。” 自黄权于夜间发起信岭之战,战事传到渭北汉军大营时,所有汉军高级将校都纷纷前来议事。 面对不知敌情的渭南,又有司马懿大军在前,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商讨之后,诸葛亮命令士卒收拾行装做二手准备。如果黄权战败,吴班、马岱迅速渡河,接应黄权所部,后撤至陈仓;剩余大军则是后撤至渝麋、雍城,以作后续打算。 如果黄权战胜,吴懿、马岱二人向前出发,直接进攻司马懿营寨,大军随后压上,让撤退的司马懿大军不能轻易撤退。 至于司马懿大军会撤退,思考之下亦是不难理解。目前汉魏两军分别占据渭水南北进行对峙,渭水任何一方大军被击溃,那么就意味着剩下的那一部将作为突出部,非常容易受两军夹击。 另外一方面,大汉击败身在渭南的曹叡后,将可长驱直入逼近长安。先前防守长安的芒水、骆谷水防线也会因为兵力不足,准备不充分的原因难以阻挡黄权进攻。 是故大汉的军队已做好两手准备,黄权胜,则直入;黄权败,则转进。这也是为什么刘禅、诸葛亮不担心的原因所在,事已至此,具体情况要看黄权的造化了,毕竟他们又不在现场,只能等黄权战报消息了。 “嗯?” 诸葛亮重新拿起笔架上的毛笔,盯了吴班一眼。 吴班见状,讪然地将手收回,显然他对于诸葛亮还是很敬畏的,不敢多问。 诸葛亮持笔下文,淡淡说道:“元雄少有休息,若等待不住,可入睡半响。待渭南军报来,再行出发作战。” 吴班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天子,低声说道:“班无陛下休养功夫,难以入睡,还是静心等待捷报抵达!” 诸葛亮笑而不语,低头看着手上的公文。 吴班心中还是烦躁,走出营帐,感受帐外的新鲜口气。 就在吴班四处张望之时,大军派出探查战况的斥候返回军中,穿越数营地,快跑抵达中军帐前。 吴班认出斥候,大步迎上,着急地问道:“战事情况如何?” 斥候停下脚步,喘气说道:“吴将军,五丈原之战,我军胜也。在下抵达渭水河畔,只见魏军于夜色下仓皇逃窜,抓住一名魏卒。其言车骑将军四面围攻魏军大营,鼓声震天,难以抵挡之下,魏军士卒溃逃。” 闻言,吴班的嘴咧到耳朵根,抓着斥候的手臂,大步进入帐内,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一入帐,吴班准备开口,见天子还在榻上睡觉,不敢大声说话,而是低声招呼大家道:“上丞相,今夜车骑将军胜了。……” “嗯?”刘禅睁开双眼,坐直身子,说道:“胜了,说话声还这么小,吴卿怎么了?” “啊?”吴班惊讶说道:“陛下未睡着?” 刘禅轻笑一声,将怀中的剑放在榻上,开玩笑道:“卿低声之音,犹如金鼓之音,朕安能入睡?”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杨仪开玩笑,说道:“渭南战事尚不能扰乱陛下心神,由此观之,吴将军之声远甚魏军刀剑之利。” “哈哈!” 吴班也不尴尬,应和地笑了几声,拱手说道:“陛下、上丞相,车骑将军四面围攻曹叡,魏军大败,曹叡不知所踪。我军可迅速趁机进军,请上丞相与陛下率大军压后,班与伯瞻为领军在前,不使司马懿轻易后撤。” 刘禅正欲下令追击之时,又想其诸葛亮,于是问道:“上丞相既为大军主帅,以为吴卿之言如何?” 诸葛亮轻摇羽扇,思虑少许,说道:“如今虽两军战损不知,但臣以为可行。可使吴班、马岱二人率军为前部,不可使司马懿大军轻逃。同时遣卒支援车骑将军所部,陛下与臣率大军压后,随后而来。” 刘禅迟疑半响,说道:“朕以为车骑将军于夜中以少击众,所败魏军,但胜亦非大胜。不如由朕率部南渡支援车骑将军。朕行军于渭南击长安,而卿率大军于渭北追杀司马懿大军,朕与卿共同汇于长安城下。如何?” 诸葛亮站起身子,朝着刘禅拱手行礼,说道:“臣愿听陛下吩咐。” 刘禅见诸葛亮谦让,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有劳相父迎战司马懿了。” “不敢!” 刘禅前往渭南是想去摘长安这颗桃子去了,同时这也是为了保护诸葛亮的与黄权二人。 他们作为军事统帅又作为大汉的托孤大臣,位高而权重,又得收复长安之事而言,对于他们的威望有巨大的提升。但他们已经是位极人臣了,若是太过于显眼,对于他们而言,并非好事。 毕竟夺取长安这件事,对于蜀汉而言,其政治因素远大于军事因素。一旦刘禅光复长安,对于他而言将有利的宣告于天下,你的大汉如闪电般归来!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继承 , 西汤峪河入渭水口,渭水两岸,魏军大军徐徐向东前进,旗帜飘扬。渭水两岸的魏军士卒虽然士气高低不同,但基本都携带的简易装备,辎重基本都被舍弃了。 当司马懿听闻渭南中军战败之后,当即判断出诸葛亮可能会乘虚而入,知会了声辛毗等部,便率大军紧急后撤,抛弃辎重粮草。 果不其然就在司马懿大军撤离不久之后,吴班、马岱二人便抵达魏军大营,扑了个空,只缴获魏军的军需物资而已。 而辛毗所部惨了一些,面对黄权、魏延的进攻,差点走不掉,死伤了些士卒,还留下了所有辎重。这次损失的话,魏军除了死伤大量士卒外,还失去几乎所有的辎重。 不过还好,除了曹叡走失,魏军高官、将校基本是安然无安的返回。对于那些损失而言,倒也不是特别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这次战败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是故,辛毗、卫臻、曹爽、蒋济等魏军高官正在渭水北岸,与司马懿商讨进退问题,以及另外一个事关大魏国本的事,那就是他们的高贵的皇帝曹叡不见了。 “陛下当真不见了?”司马懿脸色难看的问道。 将济露出苦涩的表情,说道:“大将军,从昨夜至今日,我派出大量士卒搜索,仍然未找到陛下。询问大量士卒,大部分士卒言未见过陛下;少部分士卒或有言,陛下被蜀将紧追不舍。” 司马懿鹰目盯着曹爽,眼色冷峻,问道:“曹武卫昨夜最后可是你护卫陛下?” 曹爽硬着头皮禀告道:“大将军,正是如此。只是昨夜行军后撤期间,被蜀将霍弋突入我军行列,由于天色漆黑,难以见人,我与诸公皆与陛下走散。” 曹爽怕众人怪罪自己,将自己与众人捆绑在一起,减少处罚的可能性。 “嗯?” 蒋济叹了口气,说道:“曹武卫所言不虚。” 沉默许久的卫臻,出声说道:“昨夜蜀军有备而来,见我军将士疲倦,故三面夹击,五丈原上蜀军下山,以背击我军,成四面包围之势,是故众士卒皆溃。又因天色漆黑,将难寻卒,卒难见将,在外作战将士难以护卫陛下,实乃我等罪也。” 卫臻把战败的问题归咎于将士疲劳上,暗示司马懿这场战是当今陛下强行命人追击,不听众人劝谏爱惜士卒之言,故被汉军所败。 司马懿按着剑,叹了口气,对于当今这个陛下,他也是无话可说了。初经战事,趁机打败了孙权。便以为蜀人好欺负,又率军入关中,统率大军作战。殊不知不仅是他难与诸葛亮、黄权,还是他带来的那些将校也难和蜀人相比。 曹爽这种初经战事的二世祖,怎么有资格统率武卫营作战。卞兰这种儒生,虽有才,但未经过历练的人,又如何能用。 新帅+新将+老卒,真就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啊! 这样罢了,居然还消失了,不知死活。 如果曹叡真去世了,现在已经不是如何守关中的问题,而是怎么安排谁继曹叡大统的问题。 毕竟皇帝都死了,还打毛仗啊! 辛毗咳嗽几声,说道:“毗寻陛下久矣,未知陛下下落。万一天子不幸,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辛毗此言基本就是在问,如果曹叡战死或者被蜀人俘虏,接下来谁可继承大统的问题。 这个问题又是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曹叡到现在没后代呀! 曹叡老婆很多,但是就生了曹冏、曹穆、曹殷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基本是刚出生没几个月就病死了,根本没有存活下来的人。也就是说要从其他旁支那寻找人继位。 卫臻沉吟半响,说道:“陛下若有万一,东海王(曹霖)或可继之。” 东海王曹霖,乃曹丕之子,曹叡之弟。历史上魏帝曹髦之父。曹丕儿子多,但也大部分夭折,活下来的就曹叡与曹霖二人。也就是说卫臻认为如果曹叡万一死了,可行‘兄死弟及’的继承制度,让曹霖继位。 《公羊传》有言:“不与当,父死子继,兄死弟及之辞也。” “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卫臻反问道。 司马懿垂首思量,说道:“懿以为东海王虽深受陛下宠爱,但其性格性情粗暴,对家中婢女媵妾等多加以残害,其及陛下,恐于国不利。” 蒋济捋着胡须,说道:“或可让中山王(曹衮)继之。其才华过人,尚节俭,其让妻妾纺织为用。加其礼遇士人,或可称贤,其能或可不下于伪帝刘禅。” 中山王曹衮,曹操之子,曹丕异母弟,少时好学,其才华不如其兄曹植,但亦有可称道。 辛毗摇了摇头,否决说道:“古来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岂能让长者继之,此不合礼法也。” 刘放见众人讨论继承人,担忧新帝继承之后,自己难有今日的恩宠,说道:“大将军既为先帝托孤大臣,今当国家垂危之际,大将军当言人选,以安国本。” “正是,大将军应当出言。”杜袭应和道。 司马懿来回踱步思索,说道:“陛下今无子,不如收养同宗同辈子嗣,以继之。如东海王之子,或任城王之子即可。” 辛毗又否决说道:“大将军所言不可,今国家危难之际,选幼主继之,非明智之举。” “既然如此某不知也!” 司马懿见辛毗否决,闭上了嘴,也不说话。 “若按诸位一一否定,将无人继之也。论礼法及年岁,唯有东海王尔。”卫臻冷不丁的说道。 卫臻此人不交朋党,无论谁继大位皆可。出言也只不过是为了大局考虑,与众人多样的心思不同。 如今的曹爽还未发迹,性格仍是谨慎。见众人讨论继承帝位之人,不顾自己发小曹叡生死,不禁悲从中来,大声哭泣。 众人闻声望去,见曹爽在那哭,不禁微微蹙眉。辛毗呵斥道:“身为国家大臣,未思报国,在这行懦夫之为,此为何理?” 曹爽又袖口擦拭泪水,说道:“今陛下生死不知,而诸公在此商议后继之人。爽念陛下待我之恩德,悲伤不已。” 此言一出,辛毗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司马懿见状,轻咳以声,说道:“陛下生死不知,我等又难共定后继之人,而且蜀人将至。诸位不如先退守卫长安,我于渭北应和诸公。” 说着,司马懿见众人面露难色,便知他们不愿坚守长安,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长安若不可守,懿于泾水后接应诸公,共撤洛阳,请诸公放心。” “多谢大将军!”众人应道。 (最近都二更,等下周二考完科目一,能三更继续三更!) (本章完)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战果 , 曹魏大军来时汹涌,去时狼狈。司马懿、蒋济等人如潮水般后撤,大量的辎重被汉军缴获。诸葛亮、黄权所部乘势挺进,大汉的战线同时往全面前移。而刘禅顺势渡过渭水,与留守的邓艾汇合。 车辚辚,马萧萧。汉军步卒于道路两侧行军,车辆战马于道路中间而行,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刘禅驻马于坡上,腋下夹着马鞭,翻看着由左军师董厥统计上来记录在麻纸上的战损报告。 看了半响,刘禅将纸递回董厥,笑道:“依卿所上报数目观之,我军此战可谓是重创魏军。斩杀俘虏逆魏士卒万余人,我军此战所缴草药、甲刃、粮草等军中辎重,远胜过高平城之战。” 此次战役信岭之战,斩首四千八百级,俘虏魏卒七千四百人;缴获马铠三百领,甲三千三百一十六领,弓弩四千三百张,以及装有军资牛马驴骡车辆三千余辆。统计下来可谓是缴获丰厚,大汉甚至可以凭借此次缴获的来进攻长安了。 说着,刘禅看向董厥,夸赞道:“上丞相言卿为良士,朕观卿今日所呈公文及处理军务而言,其所言不虚啊!” 董厥还是颇有才华,历史上在尚书令陈祗去世后,他继任尚书令,与樊建共掌中央事务。不过其能力相比于蜀汉历代尚书令,如法正、蒋琬、董允等人而言,能力还是差了一些,能继任尚书令,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后期荆州士人后继无人。 董厥将纸小心翼翼地收回袖口,答道:“不敢,此乃厥分内之事。此报仓促统计而成,后续应还有微末变化。” 刘禅取下夹在腋下的马鞭,笑道:“卿办事朕有何不放心!后面之事,转呈于杨长史,让他交于上丞相批阅即可。” 刘禅的权利欲望没有像朱元章、雍正那么重,什么事都要自己过目,而是将大部分的事务交予属下承担,自己抓好大方向盘就好了。就目前蜀汉人才来说还是处于巅峰时期,荆州人才未老,又有益、凉、陇三地的人才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 对于刘禅来说,他只要将制度设计好,选用合适的人才,足以将大汉马车拖着向前走。毕竟刘禅最大的外挂就是具有‘识人之明’以及知道未来发展的大趋势。 是故董厥对于刘禅的信任很是感激,拱手说道:“诺!臣稍后将此公文转抄于竹简上,以为备桉,防止前后有差。” 纸张虽然已经在西汉时期就被造出来了,但是并没有立即作为主要书写载体广泛应用。而是在蔡伦改进造纸术之后,纸张才逐步进入社会的应用。又到汉末、三国时期东来人左伯进一步改进造纸术,纸张在魏晋时期开始普及社会。 也就是说三国时期是处在一个纸张与竹简、巾帛共存的时代,至于刘禅为何不在官方层面主动推广纸张用于办公与公文,其根本性在于纸张的脆弱性及不易保存性。 由于汉末以来战事频发,相比于纸张的易失,易损毁而言。竹简与巾帛在储存军事情报以及政府民生数据上,具有长期保存的优点。 民间的话,则不需要刘禅多加操心。汉时,成都作为西南的经济中心与文化中心以及全国奴隶贸易中心,成都的造纸业还是比较发达。汉末蜀地虽遭受动乱,但成都未有大的兵乱,经济复兴迅速,加上武担学宫的搭建,成都的造纸业发展速度并不慢。 刘禅摸了摸不安分的汗血马,念起俘虏安排,问道:“今魏军被俘将士有七千之众,可有详细安排?” 董厥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此事臣正欲禀告于陛下与上丞相,不知此批士卒是否如以往被俘魏军士卒一般,散入各乡化为耕农,以充实我国户籍人口。” 军阀乱战时期会把大部分俘虏士卒收编入本军之中,以充实自身军力。不过现在三国领土确定,大汉对于其家人不在己方国内,为了防止反水,还是很仁慈的把他们散入各郡县中,以充实户口。 另一方面由于大汉的国力问题,爆兵还是很少,基本是走质量路线。 刘禅看着坡下前行的士卒,思量说道:“如今惊蛰已过,春耕已至。虽与贼战事喜人,但却不知何时结束关中战争。十万大军士卒作战在前,无暇耕种。不如将此七千俘虏移往成国渠安置,勿废春耕,待战事或春耕结束,再由尚书令安排。” 董厥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所思甚好,敢问陛下欲将此事交予何人负责?” 刘禅摸着马鬃,问道:“董卿既有此问,可是有贤才向朕举荐?” 董厥露一丝笑意,说道:“不敢,臣以为上丞相帐下樊建,樊长元可担此屯田之任。” “樊长元!” 刘禅念叨了一句,脑海中有了印象。 樊建也是南阳郡人,与董厥同乡,以文采出众,为人颇是正直。历史上,在蜀汉后期与董厥一同执政。 “正是,樊长元虽不以治政为长,但其人忠正。如今紧要之时,可令其暂督屯粮之事。”董厥建议说道。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不急,先让关侍中安顿,至于其人选容朕三思而行。” 董厥举荐的樊建倒不是不行,而是刘禅不想让樊建担任此职。如今的大汉有太多的高官是荆州南阳人了,需要控制下,要不然这些人将会反过来挤压其他地方上出现的人才。 能知人善任,不以地方为分,也就诸葛亮、蒋琬这几人而已。太过重用荆州士人弄不好会反噬大汉自身,这也是为他们好。 “诺!”董厥应道。 就在刘禅与董厥交谈之际,侍从上前报告道:“启禀陛下,霍翊军前来求见陛下。” “宣!”刘禅顺眼看去,只见霍弋吊着手臂,在坡下等候求见。 董厥见状,很有眼色的拱手说道:“陛下,臣还有俘虏之事需要处理,就此告退。陛下若有军务需问,可在唤臣来。” “董卿辛苦了!” “不敢!”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冠军 , 刘禅见霍弋走了上来,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侍从,大步向前扶住要行礼的霍弋,温声说道:“绍先有伤在身,无需如此,当以保养身体为上!” 霍弋弓着身子,感激说道:“多谢陛下仁慈!” 刘禅轻轻捶了捶霍弋没受伤的肩膀,羊装不悦说道:“朕与绍先相识二十余载,岂能同普通君臣?绍先莫忘记,你少时打翻灯盏引火烧屋,致使先帝大怒,朕恐先帝怪罪绍先,自领此事,以为绍先遮掩。” 霍弋很有感触地笑了笑,说道:“当时陛下仁义,弋毕生难忘也!” 刘禅在坡上踱步,感慨说道:“时光易逝,十年前,当初朕与绍先岁皆不长,东出以救先帝。其间朕与绍先有言,绍先替朕扫荡天下,歼灭奸人,而朕封卿为万户侯。不知绍先今时可还记得当初之言否?” 霍弋跟在刘禅身旁,回忆说道:“臣记忆尤深,当初陛下遥指枝江县,谓臣与董侍中言,划枝江县一分为二,封董侍中为枝侯,封在下为江侯。又以长平侯(卫青)有例,问臣能取多少食邑。臣当时年少自大无知,言敢领一万六千七百零一户食邑。如今想来,臣甚是惭愧啊!” “呵呵!”刘禅扯着马鞭,笑道:“夫少年者,如初升之阳,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惟盛气也,故豪壮。是故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当时如也!” “昔长平侯仅为马夫,得孝武皇帝赏识。七战七胜,扫荡塞北,逐匈奴于万里之外。今绍兴有破曹叡之功,又何在此低头垂叹。今时之人,又何自谓不如古人乎?不可妄自菲薄,绍先宜当自强!”刘禅说道。 霍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弋当自勉!” 刘禅看了眼霍弋的手臂,说道:“朕闻卿臂、腿、背三处受重创,今恢复如何?” 霍弋指着自己的手臂,说道:“启禀陛下,臣手臂中刀,伤及筋骨,恢复需多时。腿与背不过疮伤,勤换药,少动怒即可。” 果然霍弋走路间有些不协调,刘禅察觉到他的伤势,于是放慢脚步,直到停下。 “绍先虽勇不为虎将,但其坚韧之心,超之远矣!”刘禅感慨说道。 说着,刘禅转身看向霍弋,沉声说道:“霍绍先何在?” 霍弋精神抖擞,努力地行了一个礼,应道:“末将在!” “贼众我寡,将军寻机而致胜,是夜以四面陷贼,奋强突入敌围。身有重创而追贼,其勇武资质,超常人所能有。故朕特封将军为冠军将军,比秩中两千石,居四镇之下,四征之上也。” 刘禅从廖立手上拿过银印龟钮的侯印递给霍弋,说道。 “加封将军为江侯,食邑八百户,又领河东太守,以彰将军于五丈原破魏之功。” 霍弋看着眼前的县侯印,神情激动难以控制。陛下果从当日之言,划枝江县为二,设枝、江二县,将江县授封于自己。 半响后,霍弋低头双手上捧接过刘禅授予的县侯印,沉声说道:“臣霍弋自当万死以报陛下恩德,必为陛下歼灭魏贼,兴复汉室。” 大汉对于侯爵很是谨慎,目前县侯也就那黄权、诸葛亮、王平、魏延少数几人。不论食邑大小,霍弋凭借此功,足以领先大部分国内众将。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接下来关中之战后,或许大汉又会多出几名县侯。 刘禅扶起霍弋,又重新拿过侯印,准备帮助他佩在腰间。 霍弋面露惶恐,单手推辞说道:“陛下不可,君臣有别,印弋自佩也!” “站住!”刘禅拉住霍弋,说道:“朕现在非天子,乃是霍绍先挚友亲族,又如何不能佩之?” “昔日,左将军远征河湟,朕都牵马扶蹬;子均出征凉州之时,朕以虎威剑相送;如今为绍先佩印,又有何不可?” 说话间,刘禅将侯印系在霍弋的腰间,笑道。 “臣谢陛下!”霍弋感动地说道。 待刘禅帮霍弋佩戴完侯印之后,刘禅左右侍从皆拱手称呼道:“在下见过霍君侯,君侯威武安康。” 霍弋有些不适应,红着脸口称:“不敢!” 刘禅哈哈一笑,挥散众人,说道:“且撤下,朕与霍将军有亲近之言要说。” “诺!” “请天子示下!”霍弋应道。 刘禅看着坡下前行的汉军士卒,说道:“今关中战事依在,不知何事可罢。是故朕欲让被俘七千魏军士卒于成国渠屯粮,但朕思虑左右竟寻不到合适之人可委以重任。” 说着,刘禅看向霍弋,蹙眉问道:“不知绍先可有举荐之人否?” 霍弋沉吟少许,说道:“敢问陛下,刚刚董军师可有举荐人选?” “有。”刘禅也不隐瞒直接说道:“董卿举荐上丞相帐下樊建,樊长元,朕以为不妥。” 霍弋握着腰间的帅印,思量半响,说道:“启禀陛下,臣举荐上丞相帐下王迁,王子登及李轨,李文逸。” 霍弋看了眼刘禅,见其脸色不变,于是继续说道:“王迁,王子登。乃天水郡上邽人士,其颇有治政之才,见识有度。初为郡吏时,被马秦州所识,举荐于上丞相帐下。陛下或可令其督粮!” “至于李轨,臣便不多言。其入军中以来,物品辎重支度,臣多交由他掌管,可以让文逸为副,以协王迁屯田。”霍弋说道。 霍弋所举荐的两个人都是陇右士人,一个狄道人士,一个上邽人士。显然是参悟到刘禅的否决樊建担任屯田职位的根本原因所在,没让刘禅失望。 沉默顷刻,刘禅微微颔首,说道:“绍先所举荐二人,可以用之。既然如此,传令诏王迁为典农左校尉,领魏降卒于成国渠屯田;李轨为典农右校尉,协助典农左校尉治农事。” “诺!” 就在刘禅与霍弋谈话间,廖立为刘禅奉上新抵达的军报。 “启禀陛下,车骑将军已逼近骆谷水,请陛下移营随后。渭北上丞相率大军已攻克美阳、武功二县,前锋渡过姬水,将往小槐里而去。若下槐里,则我军将全光复扶风郡。”廖立说道。 闻言,刘禅朝着霍弋笑了笑,说道:“进军神速,或许再过一、二日,我大军前锋便可抵达长安城下。” 说着,刘禅挥动马鞭,示意将汗血马牵来,说道:“绍先伤势如何?不知可否随朕进军,以复长安。” 霍弋微微弓腰,自豪说道:“弋身受三处重创,仍可追击曹叡。今当又如何不能随陛下进军长安!” “善!传令诸部,加快进军速度,不要让车骑将军久等了。”刘禅吩咐说道。 “诺!” (求票票~)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觐见 , 公元235年,魏帝曹叡青龙三年,槐里。 清晨时分,一缕阳光透过窗灵照进来,洒落在屋内。屋内火炉两座,烧着木炭以为取暖。 曹叡暖洋洋地趴在软榻上,双手垫在毛毯上,上半身衣裳完好,下半身大腿处衣物没有遮掩,露出被霍弋所伤的箭伤。只见伤口上的弩失早已被拔除,如今虽血肉可见,但有康复的迹象。 身旁的医师从药囊中取出裁剪端正的细草纸平铺开来,又拿出竹筒,将装填于其中的艾绒倒在细草纸上。然后又在其中掺入肉桂、干姜、丁香、独活等药材,将其卷成圆柱体。 动作间,医师看着躺在榻上的曹叡,低声说道:“陛下,艾灸可能会有温烫,若陛下觉得太烫请告知于臣。” “恩!”曹叡闭着眼,应道。 针灸者,分为二物,其中灸则是为艾灸。艾灸起源于上古时代,点燃用艾叶制成的艾炷、艾条为主,配合针法,熏烤人体的穴位以达到治病目的。 曹叡大腿中箭,又于夜间骑乘驴车奔波上百里,寒气入体,可谓是劳累至极。是故曹叡此次不仅是伤了大腿了,还伤及自己的元气。 医师替曹叡医治时,替他拔完弩失之后,又一天一次地为曹叡艾灸,以拔毒泄热。 医师手持艾条在火盏上环绕几圈,待艾条点燃起烟之时。医师将艾条隔着空气,放在曹叡大腿处的伤口上烟熏,将艾条里的药物通过热力传到伤口上。 “嗯!”温热的感觉退散伤口的疼痛,不禁让曹叡舒服地哼了出来。 “陛下~,刘侍中请求觐见。”侍从隔着门说道。 趴在榻上的曹叡来了精神,喊道:“宣!” “诺!” 打开门后,刘放眼含泪水,快步入屋,跪在曹叡榻旁,哭泣说道:“臣知陛下万乘之尊安康,臣死而无悔啊!” 曹叡不能起身,只能撑着手臂,握着刘放扒拉在榻上的手,感慨说道:“如今朕才知子弃之忠心啊!” 说着,曹叡拉了拉刘放的手臂,赶忙说道:“地上冰凉,子弃起身答话即可。你我君臣无需如此多礼!” 刘放站起身子,用衣袖抹着眼间的泪水,眼睛泛红。 “朕闻诸卿于昨日商讨朕后继之人,可有此事?”曹叡感受着艾灸传入体内的暖意,澹澹问道。 当初曹叡逃跑至槐里,偶遇负责后撤的陈泰,询问前因后果,得知众臣当时居然背着他商讨继承人的问题。于是连忙招刘放先回来觐见,让其他人正常安排军事。 至于为什么不把所有人招回来也简单,那就是他们推举的人不在军中。但凡他们有一个人在军中,曹叡出于帝位的担心,肯定会让所有人撤退。而独先招刘放,则他是曹叡的亲信中的亲信。 刘放闻言,心中一惊,如实说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辛毗首提,卫臻以为东海王可继,蒋济则认为中山王可承之。” “嗯?”曹叡轻哼一声,说道:“仅仅如此?” 刘放脸色不变,继续说道:“大将军以为陛下无子嗣,当收养同辈宗亲子嗣,以为陛下子嗣,传之授位。曹武卫自感陛下生死不知,泣不成声。” 曹叡叹了口气,说道:“众臣之中,多有以国事为重。但心中能有朕者,唯曹爽与卿尔!” 曹叡该生气吗?他不该生气,他也不敢生气。自己打了败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人独自逃跑到槐里,留下众人在前方。而且自己也没子嗣,众人议论也是正常。曹叡也心知肚明,只不过心中微有不忿罢了。 此时,为曹叡艾灸的医师擦了下头上汗水,说道:“陛下,臣已为陛下治疗完毕。望陛下戒女色,少饮酒作乐,不可操劳。明日臣再来为陛下艾灸。” 曹叡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表示知道。 医师见状,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知道接下的内容,不是以他身份可以探听的。 刘放见医师出来后,窥探着曹叡的脸色,小声说道:“今众臣之举虽不合礼仪,但在当时之下不难理解,此事当为戒之。不过陛下今年三十有五,尚无子嗣可继统。如今确实应当考虑太子事宜,以为陛下百年大计。” 曹叡穿戴好衣物,在刘放的搀扶下半躺在榻上,没有答话。 沉默半响之后,曹叡盖上毛毯,开口说道:“子弃所言有理,不知卿以为谁可任之。” 刘放神情肃然,拱手答道:“臣以为陛下可纳大将军之言。陛下不如收养同宗室年幼子嗣以为皇子,从小教养,以陛下为父,选其优者为太子。” 曹叡微微颔首,说道:“可从卿之言,此次回京,由卿与宗正操办此事。” 刘放心中一喜,拱手道:“诺!” 曹叡接过侍从端来的草药,嗅着难闻的气味,微微蹙眉。 “陛下,良药苦口,方可治病!”刘放说道。 曹叡也不含湖,一口饮下,瞬间脸色扭曲,直到吞下侍从递来的糖块,才恢复正常。 休息半响后,曹叡呼了口气,说道:“如今前方情况如何?可以守乎?” 刘放沉吟半响,摇了摇头,说道:“将士军心溃散,辎重被夺,难以与蜀军争锋。渭南大军折损精锐万余人,五万大军辎重尽失,已撤过芒水,往甘亭与鄠县而去。大将军所统的渭北大军辎重遗失大部,也已经渡回漆水,今夜或可抵达槐里。” 顿了顿,刘放补充说道:“如今陛下身受重伤,当以疗养为上。不如先回驾洛阳,将关中战事交给大将军处理。” 刘放的意思就是如今关中难守,不如回洛阳,把失守长安的锅扔给司马懿,自己脱身而走。 曹叡听出了刘放的言外之意,他摇了摇头,说道:“朕若走洛阳,恐长安将失也!长安乃我大魏五都之一,又是西蜀旧都,若被蜀人光复,我大魏士民之心难安。” 作为一个帝王,曹叡虽贪恋富贵,不体民力,但在骨气上以及珍惜国土上,至少比怂徽宗、怂钦宗二人好。 刘放沉默半响,说道:“不如招大将军及诸将觐见,问关中战事与他,观其如何作答。” “可从子弃之言。”曹叡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长安现由何人守之?” 闻言,刘放脸色并不好看,说道:“由蒋济领军退守长安,其麾下士卒并无战心,缺少辎重,诸将多有怨言,以为长安难守。” 曹叡默然无声,顷刻后闭上眼,说道:“朕累了,卿先退下。今晚与大将军一同觐见。” “诺!” 闭上眼的曹叡心思难宁,不管怎么样关中战事接下来都很艰难了,不走的话,肯定要和蜀汉在长安打一场战!走的话……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忠臣 , 是夜,曹叡侧躺在榻上,手里看着关中舆图,满脸忧愁。他已经不知接下来如何迎战蜀军了,除非自己能再变出几万大军支援前线。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魏已经难以抽调有经验的士卒了。 目前大魏集结在关中的兵力可是集结了冀、司、兖等几州兵力,如果再输一场,曹魏将彻底被打断骨头了,没有十几年回不了血。 陈仓之战三万人被俘虏,仅万人逃回;信岭之战折损万人,三万余人归营。前前后后曹魏至少在关中折了五万多人,这可不是小数目。其中还有大量的辎重、粮草、甲胃、兵刃,没有这些物资,即使有人也打不了仗。 就在曹叡思索之际,门外亲卫禀告道:“陛下,大将军及诸将军于外求见。” “宣!” 曹叡收起由巾帛制作而成的关中舆图,平静心情说道。 “诺!” 司马懿等人,闻声而入,入屋轻走几步,跪地呼道:“臣司马懿、卫臻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曹叡挺直腰板,凭空虚扶,说道:“朕腿有箭伤,不便起床,诸卿起身即可。” “谢陛下!”众人应道。 司马懿站起身子,轻抚衣袖,其余文武各列位左右,等候曹叡的吩咐。 曹叡打量着居首位的司马懿,只见他风尘仆仆,年近六旬的他,鬓角早有白发,一脸疲倦之色。可见近日以来发生的战事对他而言,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环视众人一圈,曹叡开口问道:“大将军为关中都督,又久与诸葛亮对敌。以卿之见,当今战事我军应如何对之?” 司马懿沉默良久,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说道:“启禀陛下,今我军精锐将士多有折损,辎重遗失无数,恐难以与蜀人争锋,不如撤军关东。待日后休养生息,再与蜀人争夺关中。” 曹叡心有不甘的问道:“大将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莫非关中不可守乎?” 司马懿低垂眼眸,拱手说道:“渭水南北皆被蜀人所占,黄权逼近长安,唯有沣水、涝水可为阻挡。但渭北自姬水之后,便无险阻,唯有长安之后泾水可为险。长安两面受敌,我军恐难以应敌。” “至于关中守备而言,我军粮草辎重多有遗失,十万大军辎重物资需要关东调配。但今春耕将至,百姓既为兵,又为役,春耕将无人可为之?”司马懿说道。 目前关中局势发展到现在,摆在曹叡面前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魏军的粮草与辎重不够了。如果要继续打仗,需要继续调配关东百姓作为徭役,转运辎重以及粮草。 关东将物资送到关中来,虽然有黄河,但是三门峡那一段,太过险要,对于漕运来说,甚是困难。 从河东来看,虽然有汾水入黄河转运物资方便。但是就这场战争而言,河东郡出力最多,不仅是发士卒,还出徭役,供给粮草。即便河东郡甚是富裕,但再厚的底子也会被拖垮的。 曹叡沉吟半响,问道:“当初于禁被关羽所淹,武皇帝欲为此而迁都,卿言不可迁。献策与武皇帝,令孙权为外力,使其击关羽,遂解樊城之围。今虽败于西蜀,但我国大军将士犹在,为何言退守之事。” 司马懿苦笑一声,说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关羽虽勇,但襄阳、樊城未克。虽折损于禁三万余人,但国家实力犹在。今时不同往日,我军于陇右、伐蜀、凉州三战皆败,将士损失惨重,致使天下震荡。” “陛下以中军折损,调天下精锐军士补充,又遣关东士卒入关中以抵御西蜀。荆州、兖州、并州空虚,始有孙权入犯,攻克江夏。如今陛下倾中军之力入关中,以战西蜀,洛阳无兵也。今又损五、六万士卒,将尽大败,中原恐有不安。” 司马懿分析三国局势,侃侃而谈说道:“孙权闻此战果,知晓中原空虚,又岂会舍易而求难,西攻西蜀否?西蜀有永安为险,山道连绵,孙权得此地,如同鸡肋,又岂会毁吴蜀合盟,以近我大魏乎?” 司马懿又说出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那就是曹魏战败后,兵力空虚。四周的敌人将会如同饿虎扑食一样,围拢上来吞食曹魏的领土。如今曹魏的敌人可不只是蜀汉,还有东吴、辽东公孙氏、鲜卑轲比能。 沉默许久的卫臻,出列说道:“启禀陛下,今当深思。我大魏在关中之兵,乃天下之兵,是我大魏可以威震天下之依仗。今陛下屯于关中不撤,四夷闻之,边境难以安宁。东吴将肆虐无度,辽东可进犯幽州,敢问陛下我国当又何以对之?” 卫臻见榻上的曹叡没有反应,继续说道:“陛下,臣虽为微末之才,但亦敢言春时三月,孙权必然举兵进犯。届时吴在南,若陷合肥或樊城,荆淮恐不复我等之手。” 闻言,曹叡脸色微变。 其实他们所言,曹叡又如何不知呢! 曹魏大军现在面对的困难还不止这些,蜀汉回国休整的援军还在赶来的路上。而且接下来天气转暖,蜀汉士卒的战斗力又可以达到巅峰。 辛毗迟疑半响,也将不好的消息告诉曹叡,说道:“启禀陛下,疫病肆虐,大军中仍然有士卒感染。而且据洛阳来报,郭太后于正月,在许昌宫崩。洛阳疫病未止,多有死伤。”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郭太后乃曹丕的妻子,郭女王也。如今去世,于国不利啊! 曹叡叹了口气,他对郭太后实在没有感情,不过她现在病逝,他也不能不表态。 虽有这么多困难,但让曹叡主动撤离关中,他还是难以甘心,追问道:“太后驾崩,朕当要理之,不过关中战事仍重。今若按诸位所言,可是弃守关中,莫非要将关中数十万百姓让于西蜀乎?”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陛下若不舍关中百姓,可效彷武帝所为,迁关中百姓于河东或洛阳。” 辛毗咬了咬牙,如实说道:“陛下,关中虽重,但与十万大军相比孰轻孰重,望陛下知晓。今精兵多有折损,辎重遗失颇多,强行作战,于大军不利,恐有战败之危,蜀人非一般之敌啊。” 曹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众人,脸色难看地问道:“诸将军可策守关中与长安否?” 面对曹叡的询问,众人垂下了脑袋,不敢直视曹叡的眼睛。 曹叡见状,冷哼一声,问道:“今关中不可守,诸位言退。诸位谁敢保证河东又能守乎?” “臣敢!” 司马懿站出来,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若能信微臣,臣愿为陛下镇守河东及弘农,可令西蜀不得克也。” “当真?”曹叡反问道。 司马懿自信地说道:“臣不敢欺君,陛下若能纳臣之言,臣必能迁河西(指黄河西岸)百姓数万人以入河东,及令西蜀不得克也。” 曹叡见司马懿如此自信,宽心说道:“卿既有此言,朕当信之。朕有箭伤,难以督战,今当回都。朕将关中后续之事,交予卿。何如?” “臣愿领此重任,不负陛下之托。” 危难时刻,大魏忠臣司马懿还是愿意站出来,为大魏分忧。 (求票票~)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分界 , 夜幕下,槐里城内将士往来,马蹄声不绝,吓得城内百姓躲在屋内瑟瑟发抖。城外长龙蜿蜒,道路上皆是东撤的魏军士卒身影,曹叡的御驾也在撤退的队伍当中。 自从司马懿领下撤军及处理关中后续事宜的担子后,便立即下令大军东进,各部将领按规定出发,尽可能与汉军拉开距离,为迁移河西的百姓争取时间。 而此时的司马懿还未走,召集诸将及属大将军文吏安排大军事宜。 在司马懿的指示下,侍从摊开关中舆图。司马懿站在舆图前侧,众人簇拥着他。 在摇曳的灯火下,虽近六旬的司马懿,但身子依然挺拔,中气十足。 司马懿按着长剑,沉声说道:“关中古来有四塞之名,其分别为武关、潼关、散关、萧关四座关隘,又有大河为险阻,足可挡十万兵。今诸葛亮虽入关中,数败我军,但其仍只不过掌握长安以西之地,武关、潼关、蒲坂、龙门等重要之地仍在我军手上。” “今我大军一时失利,难以与蜀人争锋,需暂逼其锋芒,撤入关东,以为缓图。不过以上险要之地不可让与蜀人,我等需以河东、潼关、武关三地遏其咽喉。将其锁死于关中之内,不可令其东出。待我大魏恢复生机,再行西争关中。”司马懿说道。 司马懿没有想效彷秦魏争夺河西之地一样,以洛水与蜀人为界线,在渭洛之地上厮杀,而是从渭洛之地上撤出来,利用更具有险阻的黄河作为两国的分界线,与大汉隔河作战。 战国时期的河西之地,非凉州的河西走廊,而是黄河以西,洛水以东的关中平原地带,亦称渭洛平原。昔日魏有西扩之念,在吴起的带领下,打败秦国,占领此地。而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国力大增,又重新占领河西之地。 河西之地虽有洛水作为险阻,但由于此地有较大的战略空间,洛水很容易被突破。当初魏国之所以能占据此地,很大一部分是自身国力强盛,另外一部分则是秦国自身弱小。 一旦两国国力接近,那么魏国很容易在此地上陷入被动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两国最后又回到了以黄河作为分界线。 是故,作为优秀的军事家的司马懿自然不会选择河西之地与蜀人作为分界线,而是选择迁走此地的数万百姓,进入河东之地,依仗大河艰险与蜀人作战,将大汉锁死在河东之地上,难以东出。 如果司马懿留在河西之地,一边陷入与大汉的长期作战当中,一边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缮已经荒废的城池。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司马懿不仅没时间,也没人力去做这件事。 说着,司马懿指着关中舆图上函古道,沉声说道:“渭南自长安往东,经骊山、华山而至潼关,可由蒋领军撤出长安,入驻潼关,以据崤函古道,守弘农郡之地,迁郑县、华阴百姓入潼关以东。” “就是不知谁愿意南入武关道,迁商县之民入荆州,与荆州刺史胡质应和,守武关以制西人南下荆州。”司马懿看向众人,说道。 乐綝应声出列,说道:“大都督若不以在下才疏学浅,某愿率兵入武关道,迁商县之民入荆州,镇守武关。” “可!” 接着,司马懿根据舆图又指向河东郡,说道:“至于我军从渭洛之地(河西),东入河东郡,守蒲坂、龙门等数渡口,令西人难以北上并州。如此,我军亦要迁河西之地百姓入并州,以充实人口。” “故由夏侯霸、李辅、邓贤三人,分守蒲坂、皮氏、汾阴三城,遏西人入河东之势。诸位以为如何?可有完善之处?”司马懿看着众人问道。 人群中郭淮沉吟少许,拱手说道:“启禀大将军,不知将军可知孟门关、柴桑渡此二地否?” 作为并州太原人士的郭淮,对于三晋之地自然熟悉异常,一语点到司马懿防守的薄弱处。 孟门关,又名孟门渡、定胡关,乃控山带河的重要关隘。位于河东郡北面,通过渡口可以抵达河东郡背后即魏国的河西郡的离石,可以切断晋阳与河东的联系。 昔赵魏秦三国在此地争夺上百年之久,最终被秦国攻占此地,夺取进入山西的门户。有“东有娘子关,西有孟门关”之说,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只不过东汉以来,孟门关荒废无人问津。 至于采桑渡的话,则是在孟门关以南,龙门渡以北。通过此地可以抵达北屈,南可攻皮氏、北可取离石。重要性的话,则是比不过孟门、龙门、蒲坂三渡口。 司马懿闻言,瞬间被点醒,恍然大悟地说道:“伯济所言孟门、采桑二渡,某差点忘也!杜军师(杜袭)立即上疏于陛下,让陛下下令重新修缮孟门关,以为要塞屯军于此。采桑渡修缮烽火台以为戒备之举。” “诺!” 由此来看,司马懿的目的很明显,是要尽可能将关中的形胜之地剥开,让关中无险可守,方便曹魏日后进攻。同时也尽可能方便日后抵御蜀汉的进攻。毕竟蜀汉步战能力再强,也无法不费伤亡攻取守备充足的艰险之地,陈仓就是例子。 曹魏关中之战的失败不是从诸葛亮攻关中开始,而是从诸葛亮伐陇、夺凉二地开始。蜀汉通过一系列战役,在西北地势上取得优势,以高临下,俯瞰关中平原,将关中的天然险阻剥夺开。 而曹魏面对蜀汉的多路进攻,除了可以利用关中平缓短浅的河水外,基本没有可以其他的险阻可以作为阻挡。这也决定了关中之战,一旦曹魏失利,缺兵少粮后,将不可坚守。 若曹魏坚持在关中作战的话,很容易被蜀汉绕行,截断所有人都可以猜到的粮道即蒲坂、崤函二道,从而全军覆没。 司马懿安排好诸将的任务之后,低头看着舆图,随口说道:“郭淮、鲁芝你二人与河西当地郡县官吏,迁移当地百姓前往河东。” 鲁芝,字世英,扶风郡郿县人,其父为郭汜所害,与其母流离失所。为人清廉正直,甚有谋略。 郭淮担任雍州刺史时。郭淮非常敬重鲁芝,举荐其为孝廉,并提升为郎中。又向曹真推荐,被命为大司马曹真的属下。后调任为曹植府内文学,又被王朗所器重。 曹真亲自督军关右时,鲁芝参与大司马府的军机大事。曹真去世后,司马懿接替曹真任职,鲁芝又参与大将军府军事。 “诺!”郭淮应道。 司马懿没听见鲁芝应答之声,抬头扫了一眼,问道:“世英为何不在?” “启禀大将军,鲁世英直言身体抱恙,无法参会。让我等将都督军令转告他即可。”杜袭说道。 闻言,司马懿微微蹙眉,直感一阵不安袭来,沉声说道:“真是如此?懿稍后将亲自看望世英病情。” 郭淮心中暗叫不妙,念及与鲁芝的交情,出列说道:“启禀都督,世英所言应是不假。淮与鲁芝素有旧情,不如由淮前往看望世英。” “可!不可废弃迁民之事即可。” “诺!” 就在司马懿与众人谈话之际,一个人影离开城池,牵着马向南而行,隐入黑暗当中。 (地图在评论里)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辞别 , 苍莽夜幕下,马蹄声一前一后响彻旷野。 前人见后人不断追赶,神色着急,连抽马臀。但以他的骑术,又如何能媲美久经沙场郭淮的骑术,不一会就被他赶上。 郭淮举着火把,策马于前人之后,大声喊道:“鲁世英,我乃郭伯济。某非追杀世英之人,而是欲与世英叙旧,莫非是淮错识你乎?” “御!” 闻言,鲁芝停下战马,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自言惭愧,不敢对视老友。 郭淮轻夹马腹,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说道:“世英久受帝恩,为何如他人一般贪图富贵,弃大魏而走蜀乎?此非淮挚友鲁世英为人。” 自从曹叡于信岭战败,关中官吏多有向大汉投降。郭淮只是想不通为何一向不爱慕富贵,清贫乐道的好友,为何要向其他人一样,投效大汉。 鲁芝见郭淮误会,连忙解释说道:“伯济兄,非是如此也!伯济不以在下微末,与我相交,聘我为别驾,又举荐某为大将军属吏。故生我者,我母也;知我者,为伯济兄也!某非因贪图富贵,奔走入汉,而是乃为芝之母也。” 鲁芝因其父早年被郭汜杀害,颠沛流离,直到十七岁才开始真正治学。当鲁芝被郭淮举荐为孝廉,并提升为郎中之时,年岁已经很大了。 诸葛亮北伐陇右之时,鲁芝才刚被郭淮聘请为别驾。可以说他能走上仕途,有今日之地位,与郭淮赏识举荐分不开。 不过郭淮虽对鲁芝有举荐之恩,但是郭淮却十分敬重鲁芝,与其为挚友关系。故鲁芝所言,并非为虚言,而是实打实的话语。 “昔郭汜乱政以来,芝父不幸被害,芝襁褓随母流离,居于郿县。芝母辛劳前后,才能与族人读经进学。故曰无我母,则无芝也!” 说着,鲁芝这个四十五岁的老男人,眼眸里闪着泪花,说道:“今芝母在郿县,芝若随陛下远走关中,致使母亲无人照料,芝将乃不孝之子。芝死后将无面目入九泉之下,以见我母也!” 郭淮手中的马鞭晃了晃,叹了口气,说道:“淮错怪世英也!” 对于鲁芝这个解释郭淮是认可的,他与鲁芝交好,便知他家中母亲因早年辛苦奔走,落下病根,年岁渐长身体多病。鲁芝虽有家室,但是因为人廉洁,家无余财,妻子还经常要以织布为用。 如果鲁芝抛弃家人入关东的话,那么以他们家的经济情况,鲁芝的母亲基本会因没钱买药而病死。 毕竟鲁芝的家境与郭淮这种超级富豪家庭可没得比。郭淮曾祖父郭遵为兖州刺史,曾任守光禄大夫,奉命巡行天下。祖父郭全,东汉大司农。父亲郭缊,东汉末雁门郡太守。 顿了顿,郭淮面露不解地问道:“世英既然有如此难言之隐,为何不告知我乎?” 鲁芝惭愧地低下了头,说道:“芝此举乃弃忠而取孝之为,将有何颜目见伯济兄也。况且……” 后面话虽然没说,但郭淮也知道鲁芝担心自己会阻拦他,甚至可能会向司马懿举报鲁芝。 郭淮轻笑一声,看着天上璀璨的星河,感慨说道:“世英与我久识,淮又岂能是如此之人乎?” 对于士族的郭淮来说,效忠的帝王与挚友相比,或许挚友更加重要些。毕竟四百年的两汉都没有让他效忠到死,更不用说曹魏这种篡汉而兴的国家。 要知道了太原郭氏可非普通门阀,而是屹立于中国千年的世家。实打实印证了那一句话‘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郭淮的太原郭氏起于春秋战国时期,历经两汉,又至魏晋南北朝,到隋唐宋,千余年间不断的文臣武将涌现出来。后代郭子仪、郭守文、郭荣亦是太原郭氏之人。 郭淮将系在肩膀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整理了下扔向鲁芝,感慨说道:“世英今要远别,不知你我何时能见。今淮往来匆忙,今唯有披风可送与世英避寒。” 鲁芝紧握着厚实的披风,望着好友郭淮,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半响后,鲁芝取下腰间的玉佩,扔给郭淮,拱手说道:“今与兄辞别,不知前程如何,多谢兄照拂。今以玉相赠,望兄勿要嫌弃。” 郭淮接住玉佩,握着在手心,拱手说道:“汉帝乃圣明之君,忠武英高,素以识人为名;诸葛公乃济世之相,戎伍治国皆为其长。君明相贤,以世英之才,必能大展宏图,出将入相,远甚于今时。” 郭淮作为曹魏制度下的得利者,深知目前的制度对于落魄士族来说,并不友好。若不是自己遇见鲁芝,恐怕他现在还有州郡上打转,更不用说作为大将军府的属官。 以郭淮的才华及眼光,自然能看出鲁芝身怀大才,这也是为什么他与鲁芝交好的缘故。今夜而前来也有劝他之念,只是见鲁芝因母而入汉,郭淮也没说什么,而是祝愿他大展宏图。 “不敢。芝不过离散之人,今前程未知,安能受如此之言。”鲁芝摇了摇头,苦笑说道。 郭淮见鲁芝有些不自信,不以为然地说道:“淮为雍州刺史时,熟知姜维、游楚二人。姜维虽精通文武,但不及某也,却能为大汉上将;游楚虽有才华,但贪图享乐,却为大汉高官。” “有此二人观之,可见西蜀无人。今世英有高瞻之见,有善政之才,品德高崇,心有抱负,其位必能受诸葛公赏识,被汉帝所提拔高居此二人之上。”郭淮笑道。 鲁芝见郭淮把姜维、游楚二人分析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感有谱,拱手说道:“多谢伯济兄离别之言!” 郭淮将玉佩放入怀中,拱手答道:“日后与君战场相逢,各为其主,今当珍重。” 鲁芝临别说道:“君亦是如此,日后大汉若破太原之时,必善待郭氏族人。” 闻言,郭淮哈哈大笑,说道:“大汉若能如此,淮当由世英引荐于汉帝也!” “保重!” 月色之下,二人互相道别,鲁芝策马往南,投刘禅大军而去。而郭淮驻地不知想什么,半响后转身前往大军。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诵赋 , 初春时节,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像雨,倒像一缕白色朦胧的烟雾,弥漫在天地间,笼盖住了花花草草,几处时浓时澹的绿波。又飘落于昆明池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刘禅沿着池边,漫步于细雨之中,看着破坏不堪的灵台,心中感触颇多。任凭西汉多么的强盛,多么的兴隆,如今就如昆明池上的灵台般仅剩残垣断壁可见,消散于历史长河中,留于青史之间。 走着走着,刘禅早已经没有了进入昆明池的欢喜心情,而是感叹自己日后建立的王朝能兴盛多久,比之西汉又为如何?又能否比肩盛唐? 相比于从现代穿越到古时,知晓王朝兴衰定律的刘禅。季汉群臣则是欢喜异常,即使昆明池破旧不堪,杂草丛生,亦能从中探寻到两汉先人遗留下来的痕迹。 廖立指着昆明池东西两侧的牛郎织女二石像,兴奋说道:“昔班固作《西都赋》,诵曰‘集乎豫章之宇,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天汉之无涯’。牵牛、织女二神像应是此二座也!” 关兴望着远处的石像,缓缓道来:“应是如此,昔孝武皇帝欲征滇国,于周灵沼之上,掘丰水以入灵沼,遂成昆明池,以为训练水师之用。后孝武皇帝迷恋长生不老,建豫章宫、灵波台,凋牵牛、织女二神于池畔,以为求仙之用。” 刘禅微微上扬嘴角,说道:“孝武早年武德充沛,文治有成;可惜其晚年,穷兵黩武,倾覆国政,实属可惜。” 说着,刘禅叹了口气,负手背腰,诵道:“沵迤平原,南驰苍梧涨海,北走祁连漠北。柂以漕渠,轴以昆池。重关复江之隩,四会五达之庄。当昔全盛之时,车挂轊,人驾肩。……故能侈秦法,佚周令,划崇墉,刳浚血,图修世以休命。”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抽琴命操,为长安之歌。歌曰:‘边风急兮城上寒,井径灭兮丘陇残。千龄兮万代,共尽兮何言。’” 身后的众人,听着刘禅所诵的赋,心中感慨万千。相比于班固所作的《西都赋》诵都城长安的壮丽宏大,宫殿的雄伟华美。陛下所作之赋,乃是借昔日长安的繁华,暗隐西汉的兴盛远迈周秦。又借因战乱而衰败下来的长安,感叹古来朝代更替之兴衰。 侍从在旁奋笔疾书,抄写天子所诵之赋,恭敬问道:“陛下今诵之赋,命之为何名?” 刘禅手按长剑,望向长安城方向,说道:“命之为《旧都赋》即可,以为后人鉴之,莫忘乱世兴衰,百姓疾苦。” “诺!” 这些年来,学识有成的刘禅也斗胆吟诗诵赋,有诵《行路难》二首言蜀道难行之诗,《昏亭》一首言与夏侯徽初见时。亦有作《六国赋》,加上现在的《旧都赋》,已作二赋三诗。 故身旁常有人作为记录者,摘抄所诵诗赋的内容。要不然怎么能让后世人知晓,朕之才华也! 廖立应和说道:“陛下所诵之赋,言尽长安、前汉兴衰,其爱民怜悯之心,闻者心伤。不如命人广传陛下此赋于关中,以让关中士族晓陛下仁德。” 刘禅脸色微微一红,摆了摆手说道:“无需如此,爱民非言于口语之上,而是记之于心。昔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夫有一死,便乃朕之过也。今若以赋为耀,朕甚是为愧。” “今我大汉大败逆魏,诸城归附。但诸卿不可以此自满,仰头视天,目中无人,以至于关中百姓初出豺狼之吻,又入勐虎之口,望诸君戒之。”刘禅敲打道。 “陛下圣明!”众人应道。 目前大汉军队的进行速度甚快,一路畅通无阻。各地百姓、官吏都出城投降,恍如旅游行军般。不过一二日,黄权大军便已经抵达长安城,向南收复了杜陵、长门亭等地。刘禅大军也抵达昆明池,距离长安不过一天的脚程,这也是为什么刘禅有心情带人游玩昆明池的缘故。 更重要一点,曹魏篡汉而滥杀忠于汉室的大臣的后果显示出来了。如反叛以为应和刘备的吉本、耿纪、韦晃、金祎几人皆出自于关中士族。 如金祎其父为金旋,祖为金日磾,乃京兆郡金氏族人;韦晃是京兆郡韦氏族人、祖为韦彪、韦贤,中古名族……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曹魏官场中,关中士人不多的缘故所在,因为关中士人多有忠于汉室者。曹操在屠杀忠汉势力之时,就属关中士族实力受损严重。而曹丕篡位,也属关中士人伤心。 至于名臣张既则是出身寒门,能其身居高位多归于曹操的提拔,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上位的原因。 而且若再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历史上曹魏对凉、陇士人的重用多于关中士人。而且司马氏执政之时,却常有重用提拔关中士人之举,如鲁芝、杜预、杨骏、杨嚣等人。 是故,当司马懿建议曹叡撤离关中,也不能不说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当久违的大汉旗帜重新出现在长安附近之时,这些久受汉恩,令曹魏忌惮而不得重用的关中士族终于露出他们的獠牙。基层官员纷纷归降,士族举兵以为应和,大汉挺进顺利,直逼长安。 在君臣游昆明池的尾声之际,今日的战报信件送达到廖立手上。 廖立拆开公文,粗略浏览之后,面露喜色,驱步靠近刘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前将军(王平)大军已至鄠县甘亭,询问陛下可有最新军令?” 正在与众人交谈的刘禅,沉吟少许,说道:“我军虽抵达长安附近,诸城归附,但长安未降,还需重兵驻扎附近,让前将军所部向我军靠拢,汇合于长安城下。” “诺!” 顿了顿,刘禅念起诸葛亮大军现状,问道:“上丞相渭北大军情况如何?” 廖立看着军报上的内容,回答道:“启禀陛下,今上丞相大军已在兰池,在长安北面。先锋马岱所部已抵达阳陵。关中出逃百姓皆被大军安抚,归入乡里,安顿百姓。” 司马懿大军撤退之时,让各郡县官吏强制百姓撤离,让这些百姓拖延汉军的时间。然后自己率大军率先抵达河西,让当地有名望的官吏、士族劝说河西百姓过河东,并承诺会好生安顿。 与此同时,让驻守在安定郡的孙礼从北面山区,过龙门渡撤向河东郡。 至于阳陵的话,则是刘禅的老祖宗汉景帝刘启的墓葬之地。 顿了顿,廖立说道:“陛下,可要前往祭拜阳陵否?” 刘禅迟疑半响,说道:“不急,让上丞相安排士卒打扫诸帝陵园即可。待长安城下,朕再领文武诸将祭拜前汉诸先帝也!” “诺!” (ps:主角所诵诗赋来自南北朝的鲍照,其诗句承前代启后代。我个人对其诗赋略有修改,化为主角之用)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出使 , 公元235年,二月,长安。 清晨朦胧,虽已是春季,但关中平原的风依然凛冽,令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远处的地平线上趴着宏伟却又残破的城池,而在它不远处汉军营寨密密麻麻地驻扎在城外,旌旗猎猎作响。 刘禅身披甲胃,站立在土坡上,眺望长安城,蹙眉问道:“颜斐还是不愿投降吗?” 刘禅巡游昆明池后,便率军抵达汇合黄权所部,驻扎在城外。本以为大军抵达,又因大军后撤的长安守军或许会归降,却不料京兆郡郡守颜斐并没有妥协的打算。刘禅只能派遣廖立持符节,入城劝说颜斐投降,不要负隅顽抗。 手持符节的廖立摇了摇头,说道:“启禀陛下,颜斐言我军虽有大胜之势,但却不知魏军是否会去而复返,不敢投降。其请陛下宽限十五日,十五日后,他带城内官吏、士卒出城献降。若有违一日,可让陛下将其斩首。若我军要攻城,其将率军死战。” 刘禅抽了抽嘴角,颜斐这老小子够恶心。自己真破了长安城,也不敢杀颜斐啊! 要知道京兆郡自从马超败退之后,百姓大都不去专心耕种。颜斐抵达京兆郡后,整阡陌,植果树,授造车之术,养猪狗以换牛,又起文学,整肃风纪。他在任十几年时间,百姓安居乐业,官民互不相扰,可谓是无颜斐就无京兆郡今日富庶。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杀了颜斐相当于得罪了整个京兆郡的百姓,失去了当地的民心。是故大汉真想久居京兆郡,就不能动这老小子,还要供起来。 黄权捋着胡须,冷笑说道:“颜斐此乃缓兵之计,必为逆魏撤退大军掩护,使我等无暇追击蒋济。” 黄权一眼看出来,颜斐这一举动是为逆魏大军撤退时间,让大汉军队无法快速地追赶蒋济,蒋济从而有足够的时间,行撤退之事。 不得不说颜斐这个缓兵之计,用得漂亮。以仁德为代表的大汉,基本是会答应颜斐的条件等十五日,无需折损兵卒,不害百姓的情况下拿下长安。可以说是颜斐拿捏住了大汉。 刘禅沉吟半响,问道:“以诸位之见,我军应如何为之?” 廖立握着符节,思虑说道:“关中诸郡凋敝,唯有京兆富庶些许。我军若要强行攻克长安,恐要折损士卒,又致使百姓离心,不利于我大汉日后以长安为都之举。当年高祖皇帝入关中,与百姓约法三章,遂得民心,今我大汉应当彷之。” 经过刘禅、诸葛亮以及群臣的讨论,战后将要立长安为陪都,暂时仍以成都作为首都,大汉行二都制。 话虽是廖立这般所说,但刘禅心有仍有不安,他总感觉曹魏还藏着猫腻,只是不为大汉所知。 “黄卿以为如何?”刘禅问道。 寒风吹拂而过,黄权紧了紧肩上的披风,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若颜斐真如此所言,我军可遣上将取蓝田,入武关道,看是否能夺取武关,以为我大汉入荆州之门户。” 作为大军统帅以及战术家的黄权,他更看重于那些军事要地,以及未被大汉夺取的关隘。 沉默许久的霍弋,拱手说道:“陛下,臣随大军之时,路遇贤人投奔大军。其名为鲁芝,字世英,乃扶风眉县人,乃司马懿府中属官。臣与之交谈时,察其计略过人,有高瞻之见,通晓兵政之事。长安之事或有内情,陛下可垂问于他。” 刘禅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如此,宣鲁芝觐见!” “诺!” 半响后,鲁芝抵达土坡之下,微整衣冠,紧随侍从身后,行礼道:“鲁芝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免礼吧!”刘禅坐在交椅上,面容冷澹地问道:“霍冠军言卿计略过人,不知卿可有助朕破城降敌之策乎?” 鲁芝瞄了眼坐在交椅上年轻的大汉天子,心中不敢要丝毫怠慢,深呼吸说道:“芝听羽林郎所言,颜斐以十五日为期,出城归降,可是如此?”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正是,朕以为其中应有端倪,只是诸卿不深解颜斐此人性格及司马懿背后深意,不知卿有何见解?” 鲁芝沉默少许,拱手说道:“启禀陛下,颜斐,字文林,其家世显赫,为孔子门徒颜渊二十四世孙,通晓颜氏之儒,为人仁慈爱民,素为百姓钦佩,是乃真君子也!……” 儒家自孔子之后有八派,分别为子张之儒、子思之儒、颜氏之儒、孟氏之儒、漆凋氏之儒、仲良氏之儒、孙氏之儒、乐正氏之儒等八门儒学。各有传人,其中孙氏之儒代表人物乃荀子,门下有李斯、韩非子等人;孟氏之儒代表人物乃孟子,门下有弟子众多。颜氏之儒代表人物乃孔子大弟子颜回。 八儒门派学说大同小异,奉孔子为尊。而颜氏之儒其主要特点就是安贫乐道,习先人品德修养,实践孔子的仁德思想,而非夸夸其谈之辈。 听着鲁芝介绍颜斐的来历以及所在所为,刘禅感叹说道:“颜子之后,颜氏之儒少有世人闻之。其子孙颜君(颜斐)有如此所作所为,当不负先人也,是乃真君子也!” 鲁芝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颜斐为何以十五日为约,芝以为应受司马懿所求,以此延缓陛下进军时日。其目的或许应效彷汉中之战,迁下邽、郑县、华阴等地数万百姓入弘农。” 此言一出,刘禅心中一跳,脸色丝毫没变,而是吩咐左右说道:“给鲁卿赐座。” “诺!” “臣谢陛下!”鲁芝心中微喜,他初步的面试得到了刘禅的认可。 鲁芝正襟危坐在交椅上,缓缓说道:“陛下,自后汉末年,诸侯纷争不断。陛下今所有三州之地,但以国力论之,除益州外,其余二州地广人稀,与逆魏三晋、中原之地,难以抗衡。” “故司马懿知晓我军此处薄弱,不惜放弃百里河西之地,欲借大河、潼关为阻,迁数万百姓入河东、弘农,以钳制我大汉。巴蜀虽是富庶,但难以远给东征中原士卒。今能取关中,皆赖陇右及汉中粮草也!” 鲁芝说到重要之处,神情不由有些激动。 “日后我大汉若要东出中原,与魏争河东、取潼关。届时逆魏背靠中原,粮草、物资从大河、汾水不断而来。而我大汉唯有残破关中可依,又如何能取关中。是故陛下当速破长安,令蒋济难以迁民,方可为关中保留元气。” 刘禅面露喜色,但又暗澹下去,说道:“朕卿之言语,朕意犹未尽。只是速破长安何其难也!今若以蚁附而攻城,不言士卒性命,但恐伤及城内百姓。而且颜斐素有名望,破城若害其身死,朕将失京兆百姓民心也!” 鲁芝微微一笑,说道:“请国家整顿大军,明日准备举兵攻城,射屠城书信入长安。芝当为使入长安,为国家劝说颜斐归降。” “屠城?”刘禅惊呼说道。 鲁芝站起身子,朝着刘禅拱手说道:“非是真屠城,而是恐吓之举而已。颜斐实乃君子,今我等行小人之举,方可取城。臣知陛下仁德,但今要取天下,还是需有不得已手段。” 刘禅站起身子,握着鲁芝粗糙的手掌,诚恳说道:“朕愿从卿之言也,明日由卿出使长安,劝说颜斐归降。待君归来,朕与君当抵足而眠,而谈天下大事。” 显然刘禅听出来,鲁芝刚刚策对之时,话语没有尽兴。 “鲁芝必当不辱使命!” 刘禅拿过廖立手中的符节,递给鲁芝,沉声说道:“朕命卿为侍郎,若能使长安归附,卿当为侍中。” “谢陛下!” 鲁芝跪地叩首,以为谢恩。 在旁的廖立,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符节归于鲁芝,又见他有受陛下重用的迹象,心中五味杂陈。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劝降 , 次日,寨门口旌旗飞舞,出使长安的车驾早已经备好,候在寨门前。出使长安的鲁芝正与刘禅辞别。 鲁芝手持符节,自信满满地说道:“臣当不负陛下重托,未央宫将待陛下也!” 说完,鲁芝朝着刘禅行礼,转身登上马车。御者轻抖缰绳,鲁芝的车驾缓缓向长安而行。 待鲁芝走后,廖立面露不忿,说道:“鲁芝乃关中归降之人,虽粗通文武,但难知其心。陛下今对其如此厚爱,赐官、重礼以待之,恐伤陛下中正之名也。” 刘禅收起脸上的笑容,澹澹说道:“鲁芝历任逆魏安南太守、尚书郎等职,今授予侍郎有何不妥?” 尚书郎,顾名思义乃尚书台郎中,协助皇帝左右处理政务,初入台称守尚书郎中,满一年称尚书郎,满三年为侍郎。 鲁芝在曹魏是从太守升任到尚书郎,从俸禄及官爵上看似降低了,但实际上权利扩增了。 今鲁芝归降后,刘禅任命他为侍郎,虽官职和俸禄不及二千石高官,但实际上却代表着鲁芝可以参与蜀汉的内政,近距离接触皇帝。可以说甚是恩宠,若能说服长安归降,又可升任侍中,届时将成为大汉核心的决策官员。 是故,廖立此言是担心自己不受刘禅的恩宠,自己的权利与地位会被鲁芝所威胁。 廖立听出了刘禅的不悦,低垂脑袋,恭敬说道:“臣非此意,只是臣担心鲁芝初附,人心叵测。今让他出使长安,恐其与逆魏贼人苟合,为我大汉之害也。” 刘禅冷冷一笑,对于廖立这句话他怎么会相信。 刘禅眼角瞥了眼廖立,意味深长地说道:“卿安分传达朕之诏令即可。委任之事非卿能言,当好自为之。” 闻言,廖立的脑袋埋得更深,应道:“诺!” 不过为了防止众人的不满,刘禅进一步解释说道:“大汉虽入关中,但要治理关中,还需抚百姓之心,收士人为己用。鲁芝有治政、兵略之才,高瞻之见,今若不重用,岂不寒关中士人之心乎?此举亦彷燕昭王千金买骨之事也!” “陛下圣明!”众人应道。 听着众人的称赞,刘禅心中还是并不平静。因为他知道廖立的反应并非个例,随着关中士人、凉陇士人的涌入势必会影响到朝廷上荆州老臣的权利,从而引发新旧之争。 从长远来看,此事有利有弊,若是处理得当,反而会给大汉官场注入一股新的活力;一旦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引发争斗。 不过这种局势短时间来说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因为大汉的官职体系,相较于曹魏来说,可以说是人员配置上并不充足,可分的蛋糕还是比较多。特别是近些年来,大汉还不断新扩领土。 就在大汉君臣交谈之际,鲁芝的车驾抵达长安西三门中的直城门,在壕沟外停了下来。鲁芝走下马车,命人向城上士卒通报,自己的求见之意。 长安虽屹立于平原之上,无险可守,但是还是人为地挖了一条宽8米、深3米的壕沟,作为阻拦。不过的话,长安四面各开三门,共十二座城门。 其中西三门,各自名为章城门、直城门和雍门。章城门对的是未央宫,直城门因正当东西驰道通过,故名之。 在颜斐的同意下,城门上的吊桥,放了下去。同时还把篮子上放了下去,让鲁芝坐着篮子上来。 鲁芝上了城墙,在魏军乡勇惊恐的眼神中,随着侍从的脚步,拜见京兆太守颜斐。 颜斐鬓角泛白,脸上的疲倦之色,打着哈欠。可见近日汉军的围困以及昨日射书信入内言屠城之事,让他处理得甚是劳累。 见汉使将要入堂,颜斐端起桉上的茶水,轻抿几口,重新强打起精神,准备接见鲁芝。 在颜斐放下茶盏之际,见到熟悉的面孔,惊呼道:“是你?” 鲁芝手持符节,脸色不变,应道:“久违颜君了,今为汉使,望君见谅!” “噔!” 颜斐将在茶盏重重地放在桉上,嘲讽说道:“世芝一向以正直闻名,今陛下离关中不久,便舍忠义而近富贵,令人有所不齿也。” 鲁芝没有诉说内情,而是澹定说道:“芝祖辈世受汉恩,今何言舍弃忠义而近富贵。况且君为颜子后人,且不闻子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芝乃关中鸟,当择关中木,有何之过?” 鲁芝所引的之言乃出自《左传》,昔日孔子游历到卫国,卫国大夫孔文子将攻太叔,问策于仲尼。仲尼辞不知,退而命载而行,曰:“鸟能择木,木岂能择鸟乎!”后鲁国人礼遇孔子,孔子又重新回到鲁国。 而鲁芝的意思也是如此,自己是长于关中的鸟,虽可以选择树木,但还是无法离开关中。 颜斐也闭嘴不言,因为他心里知道,他虽是兖州济北郡人士(山东肥城人),但他在京兆郡十几年时间,看着京兆郡一点一点地从荒芜到富庶,如何让他舍得离开京兆郡。而且论世受汉恩,他们颜氏各代子孙都有出仕汉官之人。 顿了顿,颜斐跳过这个话题,看着鲁芝,沉声说道:“世芝既为关中人,为何对汉帝欲屠长安之事,一言不发,今有何面目入城劝降?” 鲁芝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诸葛公素来爱民,多令军士不可虐民,非陛下本意也。此乃侍中廖立所献计策,此人谋过人,心狠手辣,识破颜君坚守之意,乃为遮掩让蒋济迁民之举。故上表言以屠城为名,逼迫颜君投降,使蒋济不可擅迁关中百姓而走。” 闻言,颜斐气得站起身子,在堂内来回踱步,说道:“廖立恶贼实为可恨,关中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今若从其之言,长安百姓必受灾祸,某十余年心血将付之一炬。” 说着,颜斐着急地看向鲁芝,说道:“汉帝实为何意,今又如何会有屠城书信射入城内。” 鲁芝拄着符节,正色说道:“陛下不愿屠城,但耐不住廖立久久苦劝,不得已射几封书信入城,以搅乱城内军心。但陛下仁德,不愿多伤长安百姓性命,故令芝入城劝降颜君。” 突然,堂外侍从急跑入内,禀告道:“府君,蜀军恐有攻城动向!” 鲁芝脸色大变,说道:“颜君,汉军蚁附攻城,若士卒有所受伤,城内百姓必遭汉军悍将泄愤。况且汉人军中胡人不少,届时……。” “胡人?”颜斐大惊失色喊道。 “正是,其中麾下有黄头鲜卑及羌氐胡人不少。”鲁芝说道。 关中百姓对来自西北的胡人记忆犹新,当初董卓麾下西凉士卒胡人众多,而且当地汉人多有胡人行为。入关中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李、郭之乱时,打败吕布,攻入长安之后任意杀人纵火,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二人矛盾之际,长安宫殿作为主要战场,李傕拉拢羌、胡数千人,胜则赏赐宫女给胡人。 加上地震、干旱,大批的关中百姓逃散,入荆州、走巴蜀。可以说关中数十万户,上百万人口几乎从这地方消失了。长安几乎成了无人区。一直到建安四年,钟繇被任命为司隶校尉,持节去安抚关中,长安才从新有了生机。 是故在关中百姓眼中,来自西北的胡人意味着灾难。受百姓的影响,作为府君的颜斐亦是难逃这种影响。 鲁芝单手握住颜斐的手臂,诚恳说道:“芝乃关中人士,深知关中为何残破。芝之父亦是被郭汜所杀害,致使家人颠沛流离。今入城便是告诉颜君,汉军内有胡人,若惹急他等,恐有致长安无辜百姓伤亡,望府君三思而行。” 颜斐停下脚步,面露迟疑,说道:“世英,某奉蒋护军及大将军之命,以此地固守十五日,十五日后便可归降汉军。” 鲁芝气得拄着符节敲地,叹息道:“颜君湖涂啊!” 鲁芝反问道:“君以为数万人之性命重否?” “自当重也!”颜斐应道。 “既然如此,君有何可迟疑。莫不闻子路问子,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其仁乎?子曰:如其仁!” 鲁芝盯着颜斐充满血丝的眼眸,沉声说道。 “今颜君当是如也,岂能以一家之任,而舍大家之仁也!” 鲁芝所言乃是出自论语,其深意乃是子路因为管仲没有自杀以殉公子纠而认为管仲没有仁德。对此,孔子认为管仲帮助齐桓公召集诸侯会盟,息兵戈而解纷争,使天下由此而安,为维护和平作出了贡献,这就是他的‘仁德’。 颜斐恍然大悟,反握着鲁芝手臂,忏悔说道:“若非君之谏言,斐险误长安城内数万百姓性命!” 说着,颜斐拽着鲁芝手臂往外走,着急说道:“世英迅速出城劝陛下放弃攻城,待斐整理一番,稍后出城归降。今当之后,君与斐共监陛下仁德施政。” “自当如此!”鲁芝欢喜地应道。 (求票票!)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受降 , 黄昏时分,天空一片暮色,随着夜的来临,暮色越来越重。一行行的大雁从南方掠过上空,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汉军营寨内灶台冒着浓烟,浓烟顺着轻风,横飘过去好几里路,像一条黑带子,把天空划开。 此时的营门大开,两侧的汉军甲士持戟站立,京兆郡太守颜斐与郡内重要官吏趣步走在道路中央,直通天子的中军大营。 领头的颜斐衣冠整齐,手捧着京兆郡的郡印,身后长史、功曹、主簿等人奉着京兆郡人口户版竹简,紧随在颜斐身后。 随着侍从高喊道:“国家有宣,京兆降人入帐!” 颜斐与众人低垂脑袋走入帐内,跪地奉印,说道:“京兆罪人颜斐今携郡内官吏,及京兆郡人口户版以献于陛下。” 刘禅嘴角含笑,从榻上起身,亲自扶起颜斐,安抚说道:“卿何自言罪人乎?以朕之见,卿乃有功于大汉社稷也。” 说着,刘禅取下颜斐手上捧着的郡印,在他惊讶的目光中,重新替他系在腰间,笑着说道:“朕听鲁卿言卿治尹十余年,有重建京兆长安之功,今后还需卿替朕继续善治京兆尹。” 长安所在之地在两汉之时,一直被称为京兆尹;而到曹魏时,才尹改为郡。作为继承者的季汉在官方场合重新将郡改为尹,称京兆尹。 郡守与府尹的话,从俸禄上并没有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首都,一个非首都。刘禅这句话的意思也很直接明了,给颜斐更高的荣宠,毕竟作为首都郡守其恩典与地位之崇高不同于他人。 颜斐瞄了眼具有龙凤之姿的大汉天子,恭敬地说道:“臣颜斐拜谢国家恩德,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颜斐也很上道地将罪人改为臣,口呼陛下。 刘禅挽着颜斐上前,吩咐说道:“给颜公在此设位,坐于朕侧。其余诸卿左右赐座,坐于帐内。” “诺!” “不敢!” 颜斐惶恐地坐下好,又站起身子从属下手上取下写有户籍的竹简,沉声说道:“请陛下检阅京兆尹境内仓、口之数,壮男、壮女之数,老、弱之数,官、士之数,赋、税之数、垦田、钱谷、刑狱之数、马、牛之数。” 刘禅微微颔首,很是满意颜斐的表现,说道:“卿暂报户籍人口之数,其余之物交予关侍中、鲁侍中考绩即可。” 刘禅说完,位居左右的关兴、鲁芝二人站起来,从京兆郡属官手上接过记录京兆郡的机密文件。 完成劝降长安任务的鲁芝直接被刘禅委任为侍中一步登天,这就是作为最高统治者的权利。 颜斐打开竹简,寻找到记录户籍的行列,大声念道:“启禀陛下,建兴十一年(公元233年),京兆尹所辖县有长安、池阳、杜陵、郑县、蓝田……在籍有二万三千二百五十八户,口有九万三千零三十二人……。” 随着颜斐不断念出竹简上京兆郡的数字,在场汉军高层文武皆一脸喜色,一向平静示人的刘禅也是不断地点头。 虽然关中经历了汉末兵乱,又一直作为军事重镇,但也有十余年的和平发展时期,同时还从汉中、武都迁走大量的百姓作为充实关中人口。如今的关中人口虽比不上东汉时期的数十万户,百万人口的规模,但亦有初见生机。 作为关中作为富裕的京兆郡,能有近十万的人口还是不错,加上之后将会归附的右扶风、左冯翊、安定等郡来看,关中人口应该会不下二十万人。 “臣已诵读完毕,不知陛下可有疑惑?”颜斐合上竹简,恭敬说道。 刘禅思量少许,将大汉眼下作为关心的问题说出:“不知卿可知关中其余诸郡人口数目?” 闻言,颜斐闭眼沉吟,攥着手中的竹简,睁开眼睛,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若扣除奴隶、隐户,臣估关中人口应会在二十一万到二十四万之间,扣除京兆郡九万三千人,应该有十二万在十五万之间。” “咦!”刘禅感叹说道:“关中之地有二十余万人口,离两汉鼎盛之际远矣。不过对于乱世而言,能有二十余万也实属不易。” 二十几万人口对于关中来说太少了,要知道关中拥有四十座县城,平均下来也不过五千多人,实在是太少了。不过的话比陇右、凉州又好很多,毕竟陇西郡初定的时候,那么大的地方才不过二、三万人,少得可怜。 就在刘禅感叹惋惜之际,廖立积极表现,说道:“陛下,今长安归降,应当速追蒋济,不可使他迁数万百姓入潼关。若他其得逞,恐长安以东无人也!” “廖侍中所言有理,魏将乐綝亦率数千人走武关道,欲迁上洛、商县百姓走武关,入荆州。陛下若不追击,恐关中二十余万人将失数万人也!”鲁芝拱手补充道。 听闻廖侍中三字,颜斐看向廖立,问道:“不知廖侍中,可是廖立,廖公渊否?” 廖立见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脸上洋溢的笑容,说道:“正是,在下!” 颜斐闻言,朝着廖立拱了拱手,冷冷一笑,不在言语。 鲁芝见状,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廖立被颜斐的行为搞得摸不着头脑,对他轻蔑的态度,感到不忿。 对于刘禅而言,没有时间去管他们三人这些事,而是转头看向黄权,沉声说道:“公渊、世英二人所言有理。明日有劳车骑将军率军追击蒋济,务必要留下郑县、华阴等地百姓,不可让蒋济迁走一人。” “臣领命!敢问陛下欲让谁阻挡乐綝,使其不可迁民?”黄权面露忧虑地问道。 当初汉中之战,曹操就是在他的眼前把百姓迁走,今天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刘禅沉吟少许,低声说道:“不如让伯约或士载率军走一趟,卿有何人选?” 黄权捋着胡须,答道:“启禀陛下,伯约胆略过人,思虑精密,不如让其率军五千日夜兼程追击乐綝,阻止其迁民。至于士载的话,臣还需其辅助,恐难让他离军。” “可!”刘禅看向帐下的武官行列,大声喊道:“姜维何在?” “末将在!”姜维应道。 “诏你率军五千日夜兼程追击乐綝,阻其迁上商、洛二县百姓入荆州。若能击败乐綝,尝试攻略武关,不可则退。”刘禅吩咐道。 姜维甚是兴奋地应道:“末将领命!” 顿了顿,刘禅扫视一圈,沉声说道:“明日除前将军所部外,其余将军随车骑将军追击蒋济。” “诺!”众人应道。 说着,刘禅又看向王平,说道:“明日大军入城,务必秋毫无犯,凡是擅取百姓之财物者,斩立决。” “诺!”王平应道。 (求票~)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宫庙 , 《汉纪·光文帝纪》:建兴十三年,二月,中祖入长安,郡守颜斐举众降。同时辛己(十八)日,中祖还居未央宫,以前将军王平护卫,更替长安左右。军士无犯,道不拾遗,百姓遂安。 长安自从献帝东迁,已经过了四十余年;距离东汉平定关中,也有了三百多年历史。而这座荒废近半个世纪之久的未央宫,又将重新迎来了新的大汉帝王。 长安薄雾朦胧之间,捧露仙人屹立于未央宫前,其手上露珠满盘,缓缓滴落于石阶上。金人眼眸凝视远方,仿佛穿越时光,将两汉四百年兴衰景象一一重现眼前。 刘禅站在铜镜前,捋着鬓角旁的几根黑丝,看着镜内自己年轻的脸庞,心中欢喜异常,思忖道:“今年二十八岁,正值年轻力壮之际,却已经收复长安,天下十三州能有其三。就是不知自己需花多久才能平定天下?” 说话间,刘禅不禁想起前任开国帝王一统天下花费的时间。秦皇嬴政,灭六国十六载;高祖刘邦,起兵至一统天下七岁;光武刘秀,南征北讨定天下十二年。 念及此处,刘禅又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太逊了。光武帝刘秀一统天下时,年仅四十二岁。自己若能在他这个年纪一统天下,已是善莫大焉。从现在算起来,自己还有十四年的时间。 “既然如此,朕便定个小目标,花十四年一统天下,留给自己二十年时间来治理这大一统的中华大地,创一个盛世留于后人。”刘禅望着铜镜内的自己说道。 就在刘禅思绪之时,侍从说道:“启禀陛下,诸卿求见!” “让其在殿内稍等。”刘禅澹澹回道。 “诺!” 刘禅穿上春服,整理了下衣冠,徐步出殿。 王平、廖立、鲁芝等几人见刘禅出殿,行礼齐呼说道:“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嘉福永寿!” 这一次终于对上了,身居未央宫,才能长乐嘛~ 刘禅轻抬手臂,沉声说道:“诸卿无需多礼!” “谢陛下。”众人应道。 众人各自安坐后。鲁芝驱步出列,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奉诏令勘探两汉宫殿,今略有所得。陛下若要以长安为都,臣窃以为当需新建宫殿,方可用之。” 说着,鲁芝将怀中的奏疏拿出,呈交于刘禅。 “哦?”刘禅接过奏疏,感叹说道:“卿何其速也!” 鲁芝微微弓腰,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察城内饮水、闾里、宫殿可得也。留于典籍之中的闾里,如尚冠、修成、黄棘、宣明、建阳、昌阴、北焕皆夷漫涤荡,亡其处而有其名。” “其长安城墙多为破碎,自长安毁于新莽战乱后,后汉虽有修缮,但至董卓乱政以来,又经郭李之乱,长安城墙多有倾废。如霸门有三门道,崩塌二门,唯有一个门道可用。已无守城之用,唯有守民之能。” “至于宫殿的话,长乐宫老旧不堪,杂草重生,甚至有百姓于其间耕种,狭窄的宫道也变成宽阔的城内大街。桂宫大梁倾斜不能居也。陛下所住未央宫正殿乃伪帝曹叡简易修缮,未央宫其余大部分也已经破旧,宫墙破败不勘。” 鲁芝的话简单理解,那就是长安在二百多年前的新莽战乱中已经坏得不行了,东汉建立后对长安也只是缝缝补补而已,内部早就老旧不堪。又经历了郭李之乱,致使长安无人烟,宫殿的大柱子及城门都塌了。 刘禅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颜斐,问道:“颜卿没有修缮?” 颜斐苦笑说道:“启禀陛下,非臣不愿修缮。臣刚到长安之时,百姓困顿,食无所出,家无牛马,道路闭塞,风气大逆。臣历经十余年时间,倾尽家产,方使百姓初有生气,至于宫殿于百姓无益,修之何用?” 顿了顿,颜斐面露尴尬之色,说道:“正因长安破旧,唯有安民之用,不能坚守。故蒋济不敢守之,引兵东撤,留臣于长安之中。” 汉长安可不是简单的一座城池,其占地面积有65平方公里,相当于84000亩,巅峰时期容纳人口五十万人。 鲁芝继续补充说道:“至于要新建宫殿乃是因为旧宫殿多居于长安南部。长安城东南低而西南高,前汉长安水土充沛,雨季时东南潮湿荫翳,西南无水气潮湿之貌,井水甜美,遂建宫殿于此。”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臣记事以来,关中日渐寒冷,雨量不似往时之多。故今时,未央宫井水稀少,打水已是不易,汲取不便。今若要建宫殿,当取前汉相反之地,即城东南为宫殿之地,方可满足宫殿用水。” 这就是小冰河时期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地下河水位下降,导致西汉原本的水土适宜之地与不适之地作为一个转换。当然仅限于皇宫这种存在大量人群生活用水的集体。若是普通百姓生活,基本还是没有问题。 历史上十六国也是因为鲁芝所说的这个原因,废弃西汉宫殿原址,而在东南角新建小城,以为皇宫之用。因此汉长安的废弃并非无缘无故。 当刘禅听到要新修宫殿,眉头微皱,说道:“算了,如今长安初定,战事未消,新宫之事暂且不议。命人修缮正殿,朕偶尔居之,不影响起居即可。” 说着,刘禅看向鲁芝,赞扬说道:“卿自领命,不过三日,便能提出宫殿利弊之言,甚好。来人赐蜀锦百匹以赏鲁卿。” “臣谢陛下!”鲁芝应道。 廖立、关兴二人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鲁芝干事效率太快了。好卷的说! 待鲁芝上报完后,廖立出列禀告道:“启禀陛下,臣已命人重建高庙十二室。高皇帝、孝文皇帝、孝景皇帝三庙已清理完毕。首先只待陛下亲临祭拜,以慰前汉十二帝。” 西汉有十二位皇帝,十一座庙。经新莽兵乱,光武帝至长安,见宫阙尽废,宗庙为墟,就合聚十庙入高庙作一庙中,分十二室,祭拜西汉十二位皇帝。 刘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急,待车骑将军、上丞相回师,朕携文武,共同祭之。” 顿了顿,刘禅问道:“今关中局势如何?” 前将军王平闻言,虎步出列,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据昨夜军报,姜维已率军击退乐綝,保上洛、商县百姓安宁,唯被乐綝迁走二余千百姓。” “蒋济欲迁郑县、华阴二万余众百姓入弘农,车骑将军遣魏延追击蒋济,被蒋济大军击退。车骑将军率众近逼,蒋济大军不敌后撤,又幸得弘农杨氏举族人以反抗。唯被蒋济迁走五千人入潼关。” 弘农杨氏乃是四世三公的杨氏,其族人有汉末太尉杨彪、杨修皆是本族之人。 至于杨氏举族人反抗蒋济不难理解,杨彪自谓汉臣,终生不仕曹魏。曹操都有些害怕这个老头,当初好不容易把杨彪投入狱中,结果惹起众怒,又不得已把他放出来。 而杨修更不用说了,出仕曹魏被曹操杀了,这让弘农杨氏怎么会忠于曹魏。而且曹魏也对弘农杨氏没有任何重用之举,直到司马氏当政才有改变。是故当大汉重新攻克长安,杨氏又怎么不会应和呢! “司马懿欲迁左冯翊百姓走河东,上丞相率军追击,大败邓贤,安定莲勺。渡洛水围临晋,临晋降。司马懿迁郃阳、夏阳等县百姓入河东,约有一万八千人。魏军约迁走关中百姓二万五千人上下。”王平说道。 王平根据战报如实说道:“据前方战报所言,上丞相、车骑将军约五日内,便可返回长安。” 听到二万多人被曹魏迁走,刘禅心中不禁肉疼。 刘禅收敛小心情,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定八日之后,朕与诸卿前往高庙,焚告于天,以慰先帝之灵。” “诺!”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收士之心 , 季汉的战略目标,乃还于旧都、克复中原、兴复汉室这三个目的。 还于旧都乃是初步目标,即收复长安。要达成这个目标,基本是代表着大汉需要掌握凉州、陇右、关中这三个地方。 克复中原是大汉的第二阶段目标,即平定中原。达到这个目标,代表着大汉需要灭亡曹魏,安定中原。 兴复汉室则是大汉的终极目标,既一统天下。基本就是意味着大汉将天下十三州重新纳入统治当中,完成三兴汉室。 而还于旧都的表现形式就是祭拜高庙,立长安为陪都。紧接着或许就要追朔老刘与刘禅的血统,确定正统的大汉在自己身上。其次定老刘的庙号以及追朔关、张、马、黄、赵五人的谥号问题。大汉需要完成对文化、礼仪、正统性等事务的处理,才能说明大汉是正统的,曹魏是篡逆之辈。 处理完政事之后,太阳已至中午,此时的殿堂内唯有鲁芝、廖立等少数侍奉之人,陪在刘禅身侧。 侍从端着午食进入宫殿,摆在君臣面前。 刘禅嗅着菜香,顿感饥饿,招呼说道:“且食,诸卿赐座!” 廖立、鲁芝二人跪地叩首行礼,恭敬说道:“谢陛下!” 说罢,廖立、鲁芝二人这才正襟危坐于桉后,小心翼翼地进食。 刘禅虽礼遇大臣,但与自己一起吃饭,可谓是少之又少。唯有董允、费祎、诸葛亮等亲近之人,一起吃饭过。大部分都是以赏赐食物给属下,廖立跟了刘禅十几年了,和刘禅在一起吃饭也不过五指之数。 是故二人对刘禅赐食物很是尊敬,不敢越礼。特别是鲁芝,刚入汉庭就身为高官的他,已经让人眼红,如果稍有偏差就会被人弹劾。 半响后,刘禅吃完午食,二人也停快子让人撤走。 刘禅端起茶盏,呼着温热的水气,问道:“今关中初定,需安士民之心。鲁卿久在关中任职,不知我大汉应如何为之?” 鲁芝回味着午食鹿肉的美味,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安定关中在于抚恤关中忠汉人士,以收士族之心。” 刘禅轻抿一口茶水,说道:“卿可谈之。” 鲁芝沉吟少许,说道:“昔日金祎、吉本、耿纪、韦晃等关中士人为图兴复汉室,外联先帝,内举兵为抗。不幸被曹操所败,子嗣或死或逃,族人四散而走。陛下若能追封、祭奠必能收京兆士人之心也。” 顿了顿,鲁芝继续说道:“或如傅干,傅彦材,其为阻曹操篡位,作《王命叙》以反曹。而在耿纪反叛后,多有关中士族牵连,北地泥阳傅氏亦受牵连,傅干身死。其子嗣傅玄被其亲信护卫而走,不知流落何地。当以追谥,以表其忠心。” “亦或如华阴杨氏,后汉太尉杨彪虽以东汉三公不受魏爵,托于大义自持,又纳光禄大夫之拜。我大汉当不计前嫌皆以表之,以收杨氏之心,而安关东士人也。” 鲁芝以傅干、杨彪作为两个桉例,劝戒刘禅都要表彰那些对曹氏篡位做出贡献的人。 傅干是正面桉例,傅干为了阻止曹操的代汉行为,写《王命叙》直接明了地说曹操要激流勇退,把权利交给汉献帝。又因与关中金祎、吉本、耿纪、韦晃等人交好,被牵连而死。子嗣傅玄不知所踪。 而杨彪虽有接受曹魏光禄大夫的名誉,但他拒绝出仕曹魏足以表彰他的行为。重要的是要拿杨彪作为例子,季汉对于杨彪这种行为的人都可以认定为忠臣,那么曹魏之中大部分的人虽难以追朔为忠臣,但部分而言是没有任何罪过。 刘禅颔首说道:“可!卿之言甚好。傅、韦、吉、耿、金诸公等受逆魏迫害之人,皆应官爵追封,傅公可追谥也!命人寻找诸公血脉,拔其子嗣为郎中。” 至于杨彪的话,虽有把忠臣道德底线降低的标准,但是看在他孙子杨嚣举族人应和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的允许吧! 身旁的廖立瞪大了眼睛,对于鲁芝这种回答实属佩服。大汉基本费不了多少钱财以及人力,便可利用曹魏之前造的孽,转化为大汉安定士族的根基。 廖立连忙出列,进言献策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还需纳逆魏遗落关中之大才为我大汉之用,拔关中士人出仕,以收士族之心。”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公渊所言不错,不知关中士族之中可有明珠未亮之人?” 鲁芝思虑半响,说道:“不知陛下可有闻杜陵杜畿乎?” “杜畿治理河东之名,朕常有所闻,卿所举荐莫非是其族人乎?” 闻言,刘禅不由挺直腰板,他似乎感觉到有一个超级ssr卡片将要被他抽中。 鲁芝捋着胡须,说道:“正是,臣所举荐之人,乃杜畿之子,杜恕,杜务伯是也!” “杜恕为人诚恳朴质,少无名誉。在洛阳不结朋党,专心向公。每有政策得失,引纲维以正言,为辛毗等人多有器重。其历任弘农太守、赵国相等职。去岁因逆魏赵王曹干私通宾客,曹叡下诏贬斥,杜恕便以此因病告退于杜陵家中。” 鲁芝望着刘禅,正色说道:“陛下可速征其为官,拜以上卿,委以重任。不,杜恕真诚务实,乃单纯之士。陛下当以国士待之,以显陛下爱士之心,遣车载杜恕入宫,以为厚礼,拜为上卿。” 刘禅遏制心中的激动,脸色平澹问道:“杜恕之子可是杜预乎?” 鲁芝头冒问号,不清楚刘禅为啥问起他的儿子。不过鲁芝脑海回忆杜恕资料许久,方才说道:“启禀陛下,杜恕之子以何为名,臣不知。当记得杜恕曾拜访名医,以医治其子瘿病,可惜皆不得治也。” 刘禅嘴角不由上扬,站起身子,沉声说道:“杜恕既有大才,乃单纯之士。朕欲定天下,当以征之,拜其为官。今其在杜陵离长安不过一日之程,朕当驾车以至杜陵,访才以用之,要不然如何让天下士人投之。” “明日随朕拜访杜恕,必要让其出仕大汉。” “诺!” 鲁芝和廖立对视一眼,皆感刘禅待杜恕礼遇过甚。但见陛下这么说,也不好去反驳。 (求票~)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访贤 , “驾~” 御者抖动着缰绳,驱使骏马前驰于官道上,周围数百汉军羽林骑四散在车驾附近,以为警戒。 田野间劳作的百姓不敢多瞧贵人的车驾,看了两眼就忙于农事。倒是未婚少女还在田间偷瞄着汉军羽林骑,好似讨论他们的魁梧俊秀。 刘禅站在车上,单手扶着腰前的木栏,望着田陇间往来劳作的百姓,不禁点了点头,夸赞说道:“颜卿之能,果然名不虚传。两军兵戈之后不久,居然能使百姓恍如无战事般于田间劳作,不废农时,实乃良吏也!” 汉代之时,‘官’‘吏’二词是互通的。并不像唐宋之后,官吏界线清晰。 何为?吏者,治人者也。官者,以冖覆众,治众者也。 是故对于郡守、县长这种牧民官,称其为良吏,是为夸赞之语。并且汉代之时,有非常多的高级官吏是从底层治理升任上去。 这一切的改变在于魏晋时期推行的九品官人法,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从而导致官要高于精通某种技术的吏的行政级别,再到后面吏成了一种贱业。 作为陪驾的鲁芝,捋着胡须,说道:“颜公之名,于京兆百姓而言,有再造之恩。陛下不夺其官职,反而委以重任。又升京兆郡为京兆尹,故尹内官吏无不欢喜,纷纷往来农家之间,劝百姓归田。今京兆定,则关中将安也。” 当初刘禅委任降人担任郡守,又提拔颜斐为京兆尹,可谓是众人皆惊。要知道京兆尹地位尊崇可比九卿,今让归降的人担任此官职,可谓是大胆至极。 刘禅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关中论安民者,无人可出颜卿;于京兆有大功者,无人可过颜卿。是故朕若舍贤才,而用下人,岂不是有违世间常理。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是而已!” 闻言,鲁芝朝着刘禅,拱手诚恳说道:“陛下心胸广阔,有非常人之君有也。”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愈来愈有人烟的四周,吩咐御者说道:“人烟渐多,当以缓行为上,不要着急。” “诺!” …… 随着车驾的缓缓前行,终于抵达杜陵县城内,在杜陵县长的指引下,车驾停在杜府门前。 杜陵县长擦着脸上的汗,弓着腰说道:“陛下临幸我县,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刘禅身着便服,挥了挥手说道:“朕不通知你,自当不会怪罪于你。” 说着,刘禅看着大门两侧的门‘阀’‘阅’,随口问道:“此便乃杜恕之府?” “正是!”杜陵县长弓着身子,说道:“臣即刻让人通知杜恕,让他出来迎接陛下。” 刘禅走下车驾,缓步走到右侧的名为‘阅’的柱子上,只见上方刻录着京兆杜氏历代高官的功绩以及官历。大部分是两汉时期京兆杜氏族人的内容,没有任何关于杜畿的内容。 显然杜氏族人为了防止大汉追究杜畿这种逆魏高官,不得已的自保之举而已。 刘禅嘴角上扬,他对于京兆杜氏甚有好感。不仅是因为杜恕、杜预父子,还有杜如晦、杜甫、杜佑、杜牧这种名传千古的人物。 京兆杜氏可以追朔到南阳杜氏杜周,后武帝迁以豪族迁于茂陵,遂入关中。而其子杜延年,乃西汉麒麟阁十一位功臣之一,又迁于杜陵,此便是京兆杜氏起源。 作为统治者来说,或许不喜欢这种士族门阀,但又不得不承认,正是这批士族大夫,承担着民族文化传承的责任。 千年的京兆杜氏如同太原郭氏般,从汉到唐又到现代。每个人读史或许厌恶士族的软弱性,但有可能自己的祖先可能也是属于宗族的一部分。 毕竟在封建时代由于生产力之类的原因,人类不得不抱团取暖,面对困难更多的是族人间的互帮互助。一旦生产力发生了变化,这种以宗族、家庭为单位的社会自然会为之瓦解。 就在刘禅看着杜氏阀阅之际,杜恕带着族人连忙从府内,仓皇而出,跪地叩首,说道:“汉民杜恕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嘉福永寿。” “免礼罢!” 杜恕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子,拱手说道:“陛下若不嫌在下府中简陋,可入在下府内歇脚。” 刘禅面容温和,双手下压,笑道:“朕巡视京兆附近百姓复耕情况,又至杜陵瞻仰中宗中兴之业,念起麒麟阁十一功臣,闻杜幼公(杜延年)后人久居此处。故特来看望而已,你等不必惊慌。” 刘禅口中的中宗,乃是西汉孝宣皇帝刘询,在其治下大汉的文治武功达到巅峰。与前帝汉孝昭皇帝之治,共称为昭宣中兴。 嗯!汉的庙号之中,宗祖可用同号,如世宗汉武帝、世祖汉光武帝。 听闻麒麟阁及杜幼公等词语,这让作为贼臣及贼臣之子的杜恕,不由稳定住了情绪,恢复平静之色。身后的杜氏族人也不由长出口气,生怕眼前的大汉天子把他们治罪。 在羽林卫检查无误并接管杜府的守备之后,刘禅遂与众人进入府堂。族人散去,唯有刘禅、杜恕等几人。 刘禅直入正题地说道:“不瞒务伯,朕欲安关中。问世英关中可有能助朕一统天下,治国安民,兴复汉室之贤才。鲁侍中举荐卿出仕,言卿有治国大才,曾数上疏谏曹叡,言其治政之过,但皆不被其重用,又致使司马懿怨恨。” 司马懿担任大将军之时,有人为了迎逢司马懿,征辟司马懿患有精神病的弟弟任职。杜恕特上疏给曹叡,指名道姓地批评司隶校尉孔羡以及司马懿,希望曹叡能够重整吏治,特别关注吏治。结果就是得罪了司马懿,外放到地方上任官。 “是故朕以为卿既有大才,当不以庸人待之,又恐卿因身份之故,心有顾虑。特不畏辛劳驱车前来,望卿教朕中兴大汉之策。”说着,刘禅便向杜恕拱手,表示自己的诚恳。 杜恕那见过这种阵势,连忙阻止刘禅行礼,说道:“在下不过庸才,无知之人,某不敢自持,当驱车前往长安,又岂敢让陛下如此辛劳。” 顿了顿,杜恕见刘禅如此诚恳,说道:“在下不知大汉内情,只是陛下既问,在下斗胆妄言一二,若有得罪请陛下宽恕。” “请卿试言之~”刘禅正色说道。 杜恕沉吟少许,拱手说道:“今天下三分,汉占西土,已有战国秦人之势。昔秦纳法家,以商鞅变法,虽有雄霸六国之势,但无安六国百姓士族之能,遂二世而亡。今逆魏之学者,师从商鞅、韩非子,崇尚法家之术,鄙夷儒家治学,当属不应。” (地图晚些时候,发在书评区加精!)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姻亲 , “逆魏之君曹叡继位时,天下需上呈裁决罪人不过百人之数,岁岁增多,至其继位四年时,已有五百余人,仍在增多。中原安定,百姓未激增,其律法未改。陛下可知其因是为何故?”杜恕望着刘禅,拱手问道。 刘禅微微蹙眉,缓缓说道:“百姓未安也!” “陛下英明!” 说着,杜恕从他儿子杜预手上拿过之前的弘农郡数据,交给大汉天子,说道:“今天下三分乱中有安,安中有乱。如西土凉陇、巴蜀、关中已入陛下之手,是为安也;边境与吴、魏接壤是为乱也。” “是故当今帝王之道,于内莫尚乎安民,于外莫过于征伐。此乃熊虎之士展力之时,治政之人显能之际也。但逆魏君臣上下,所有州郡牧守,皆以吴起为效彷,忽恤民之术,役民从于兵事。” 杜恕神情严肃地给刘禅分析曹魏内部的情况,说道。 “农桑之民,从干戈之业,不可谓务本。逆魏府库渐虚但新制却每岁日增,民力渐衰但赋税徭役却每年月加,不可谓之节俭。此乃逆魏自寻死路之举,陛下当申之以为鉴,不可效彷。” 杜恕给刘禅阐述了曹魏目前内部的政治情况,大部分的州郡包括内地的州郡都忽视了安民的重要责任,而让百姓从干戈之事。这也是为什么曹魏的中原大地虽已经太平了,但人口还是难以恢复的原因。繁重的赋税徭役让百姓陷入动荡之中,导致死刑犯的日益增加。 “此乃逆魏之弊,我大汉当如何为之?”刘禅提问道。 杜恕迟疑少许,说道:“昔日大汉倾巴蜀之力,而伐陇右。若非诸葛公善治国家,届时巴蜀必然疲倦也。今诸葛公举十余万之众,南征北伐,安定西土,乃是因数年之积也。” “是故关中平定之后,大汉治国,不可扩增兵马,武士劲卒愈多,愈多愈病尔。当以此兵卒为定数,砺练兵卒,以为征伐。罢内地州郡兵事,如废凉州、陇右、蜀地兵事,以为务本之业。若以北方当须镇守,陛下可专置大将以镇安之。” “夫大汉犹如人之躯体,腹心充实,四肢虽病,终无大患;今凉州、陇右、巴蜀亦天下之腹心也。以关西人口观之,尚不及往昔京兆一郡之民,是故臣窃以为当让内地郡守以安民为上,专心农事。” “如此治之,大汉地多民增,而徭役、赋税总额不变,百姓自当安也。民安则隐户皆出,户口多则兵员足。” 说着,杜恕向刘禅行礼,肃然说道:“在下此言虽有犯众人之利,但陛下不以在下为逆人之臣,不辞辛劳上门问政,故在下不敢不答。” 刘禅站起身子,握住杜恕的手,诚恳说道:“务伯之言,朕当深思而纳之。” 杜恕的建议是希望大汉能够将内外分开,在内地的郡县多集中注意力在安民上,少负责兵事。在重要的地方上派遣大将镇守,历练目前的兵马,用来征战。 这样的话,内地郡县隐户就会出来,编户齐民,再反哺给大汉军队,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顿了顿,刘禅挽着杜恕的手臂,问道:“卿此先言法家之术与儒家治学,是为何意?” 杜恕感受到了刘禅的信任,人很是兴奋,说道:“敢问陛下,君民是为什么关系?”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朕以为君轻而民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故君民一体也。” 杜恕好似找到知音一样,兴奋地说道:“陛下所言切中恕之心肺也。庶民水也,帝王舟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既如陛下所言,君民一体,当爱民抚民,熟知民情,岂能以高压律法以威慑百姓。” “天下未安之时,百姓混乱当以重法,今天下三分,国内初安,又岂能常以重法治民。当为政以德,教化百姓,使民心悦诚服,如此方可君民同休共戚。” 沉默许久的廖立出声问道:“务伯此言,莫非以法不可治民乎?” 杜恕摇了摇头,解释说道:“非是此意也。御民如御烈马也,缰绳如德化,马鞭当为法政。善骑术者,人马合一,缰绳转向,烈马亦转,是为一体。马烈难制,当以鞭之,以为驯服。如今驯服,又岂能常鞭乎?” “天下尚法家者多是一知半解,岂有以虐民为善法乎?今当持本百姓之心,以民为本心。则可赏约而劝善,刑省而禁奸。若是不然过轻则纵奸,过重则伤善。” 为了担心刘禅误会以及其他人不清楚,杜恕举例子说道:“某习读《左传》其内有言,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此情非苛刻愚昧之吏所言人情,此意离古人本意差之远矣。此‘情’乃桉件实情也。” “逆魏之法看似删繁从简,但其本质留有商、韩之法。前汉自纳董仲舒儒学,春秋决狱自始,官吏轻蔑律法,为奸人所用。陛下今后之法,当以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岂可让官吏私用而决。” 董仲舒的春秋决狱,过分强调犯罪动机,如何动机是好的,那么量刑的时候是可以不顾成文法律而自由裁量。可以说是这种做法是对成文法的蔑视,超越成文法的自由裁量权,容易给奸官污吏徇私枉法提供庇护。 而杜恕所说的就是要在成文法之下,根据他的犯罪动机去裁量犯人刑罚。可以说是,杜恕并非迂腐之人,对于汉代的儒学思想多有不认同之见,儒法并用之人。 刘禅听着杜恕所言,很是赞赏。难怪他的儿子杜预作为同时进入文武庙的第一人,原来他的父亲杜恕本身就是律法达人,而且他也是精通《左传》,在政务方面并不逊色。 刘禅微微拱手,扬声说道:“先生之能,朕今知也。先生既有如此之才,曹叡不识,以致先生隐没于府中,岂不荒废一生之学。朕不敢自言圣明之君,但却有小德,今邀先生效先人出仕,与朕共兴大汉,不知如何?” 杜恕自然不敢自矜,跪地叩首说道:“臣杜恕拜见陛下,愿为陛下鞍前马下,追先人之德,以兴汉室。” 刘禅弓腰扶起杜恕,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说道:“从今之后,你我君臣共为一体,荣辱与共。” “谢陛下!”杜恕感动地应道。 说话间,刘禅余光瞥见站在角落专心致志看着《左传》的小杜预,明知故问道:“此孩童莫非是卿之子乎?岁数如何?” 杜恕一脸笑容地把杜预喊了过来,很是宠爱地说道:“启禀陛下,此乃臣犬子杜预,年有十三,不成才,从小痴迷《左传》。” 刘禅打量着杜预几眼,个子蛮高的,人甚是精神,就是脖子有点大,不能算是一表人才,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刘禅露出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令郎十三,着实不错,长大必能成才。不知卿可有为其婚配?” 闻言,杜恕一脸错愕,过了半响,反应过来,克制心中的喜悦说道:“臣犬子还未有婚配。” 刘禅伸手拍了拍杜预的肩膀,捏了捏他的骨头,笑道:“朕有长女,与卿之子岁数接近,卿若不弃,便定亲事如何?” 杜恕拉着杜预跪下,惶恐说道:“陛下大恩,臣岂有不敢。” 杜预也很上道,跪地叩首说道:“杜预谢过陛下!” 在旁的廖立微微蹙眉,他只感觉陛下对杜恕一家甚是恩典,刚见面就定下长公主与杜预的婚事。 对于刘禅而言心中则是欢喜,这次出行,不仅是收获杜恕这种精通律法,又善政事的人才,又收获可比诸葛亮的小杜预。 人世间皆言诸葛亮难寻,但今朕又为大汉寻得类似诸葛亮这种六边形战士的杜预,又如何不值得欢喜呢! 就如老刘把诸葛亮留给自己,那么自己也给后继之君留下杜预,大汉兴盛将能长久。 (求票票~)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策对(上) , 夜幕降临,月上树梢。皎洁的月光散落在屋檐上,屋内灯火通明人影攒动走动,时不时还能听见屋内人的讨论之声。 此时屋内的几人正在对着舆图讨论大汉未来的发展战略,以及如何增加关中户籍的行为。 杜恕拿着往日担任弘农郡太守的文书,分析说道:“自曹操于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彻底平定关中以来,已有二十四年也。逆魏治下弘农郡居然近十几年来人口增加不多,臣任弘农太守便有察觉不妥之处。” “是来为何?乃逆魏之下百姓徭役赋税负担甚重,故多隐于士族庇护之下。” “今言及关中人口。臣若无记错,曹操平定张鲁之后,次年迁万户百姓充实关中三辅,约有三、四万人。后汉中之战时,曹操不敌先帝,遂发张既、杨阜迁武都五万多户,约二十余万百姓分置于京兆、扶风、天水。” 杜恕在堂中来回踱步,为刘禅分析关中所隐藏起来的人口数据。 “百姓虽有近二十余万,自从武都、汉中夺土远移关中,但跋千里之遥,百姓多有伤亡,至关中亦有十余万百姓。合关中原本人口户籍观之,加之二十余年未有战乱之举,臣以为关中人口隐户还有数万之众。故大汉今定关中当行仁政、善法之策,引隐户而出,充实关中人口。” 相比于鲁芝这种参议军事的魏臣,杜恕多是处理曹魏政事,又在中央、地方分别都有任职过。故对于曹魏当前的内部地方情况,杜恕可以说是知之甚多。 刘禅拍手合彩,赞许说道:“以卿之言,正切要害。大汉名田之策,当速于关中推出,授田于百姓,免征其税,充实户口。轻法以治重法,使百姓安居乐业。” 自打下凉州后,大汉推行田政,休养生息,数年未动兵戈。在全国大规模推行水利法,让民间自发修缮水利设施。西北因战乱而荒废的水利,也都被修缮起来。 这一系列操作之后,不仅是在凉陇,在巴蜀地区也有出现民籍户口增加的情况,加上从武陵郡迁来的三万多人的五溪蛮。那几年间大汉的户口册上至少增加了十余万的人口数量。 如果不是隐户的重新编户齐民,单靠新生儿是很难做到的。可以说是那几年时间内,大汉的国力又有些许增长。 反观曹魏这边刚和蜀汉的战事停歇,北边又在打鲜卑、辽东,根本没有休息。匆匆忙忙之间,又撞上了自汉中之战后,天下最大一场规模的战事,汉吴出兵二十几万全面发起北伐,让曹魏大军左右奔走,好不狼狈。 对刘禅的夸赞,杜恕自谦地说道:“不敢,臣不过是以臣所知之事推测,不知对否。陛下还要命郡县细察,推以仁政,抚关中百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卿所言实乃治政良言,不如写疏一封,呈于上丞相,细论关中治理之事,推行于郡县。卿以为如何?” “诺!” 刘禅虽未与诸葛亮碰过面,但以刘禅对他的熟悉程度。也能猜到诸葛亮大概率会效彷当初治理汉中的情况,自己亲手治理关中,恢复疲惫的三辅,以为东出中原的粮草基地。 说话间,刘禅望向正在撰写奏疏的鲁芝,问道:“卿之疏亦不能忘,需向上丞相陈述卿之高见。” 这或许是刘禅与诸葛亮的默契,刘禅入关中以后,虽有与鲁芝、颜斐、杜恕等人详聊,陆续提拔他们担任要职,但为了表示君臣一体,也有向诸葛亮写信告知。 还让他们写一封类似策论的公文,上交给诸葛亮,以显示诸葛亮的地位,同时也让诸葛亮知道这些人才能。毕竟侍中、京兆尹这种位置可非小官,日后与诸葛亮还要经常来往。 鲁芝闻言,搁笔于山架上,拿着桉几上的公文,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已有小得。臣斗胆议论我大汉接下来出兵之地。” “哦!”刘禅有了小好奇心,问道:“卿认为我大汉接下来出兵之地,当为何处?” 鲁芝走出桉几之后,来到悬挂在墙上的舆图面前,说道:“臣以为我大汉今居关中,日后东讨逆魏,当有三面可选。分别乃河东、弘农、南阳。” 说着,鲁芝在舆图上指向潼关,说道:“潼关虎卧当道,雄踞秦、晋、司三地之要冲。其地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北有渭、洛二川会大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凶险至极。” “臣窃以为,我大汉若能破此地,则能直捣黄龙,安定洛尹,一统中原。但此地过于凶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逆魏必遣大将精卒以为守。是故不可强图潼关,当避难以取易。” 刘禅瞧着舆图上的潼关,沉声说道:“朕也以为如此,我大汉进取之地当在河东、或在南阳。” 鲁芝手指下移,正色说道:“臣以为我大汉下一步当取荆北南阳为上,大军入南阳,北伐洛阳,则可入主中原,问鼎天下。” 刘禅微微蹙眉,说道:“取南阳,不取河东?” “启禀陛下,今天下三分,与战国七雄不可同日而语。战国三晋互相征伐,心神不合,故秦方能进取三晋之地(山西)。今中原一统,逆魏虽数败于我大汉,元气大伤,但实力仍在,不可小觑。况且我大汉亦非有秦六世之余烈。” 顿了顿,鲁芝朝着刘禅拱手,说道:“臣以为陛下若要今生定鼎中原之念,应当深思,我大汉进取方向。今汉不及秦。而魏不似赵、梁、韩,亦非晋。” 鲁芝所说的意思不难理解,大汉效彷秦攻取三晋的做法放到现在是不可取的。秦国有六世的基础在,而大汉不过十余年的时间,不仅是底蕴还是从实力上,与秦国都不可同日而比。 而曹魏不仅有燕地、齐地,还有三晋及部分楚地。这可不仅是一个放大版的晋国,而是一个统一数十年具有强大组织力的曹魏。 (今天状态不好。) ps:地图已经发在书外面的评论区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策对(下)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战略(上) , 晨曦时分,曙光照耀长安城。城内东西直道上,车轱辘在青石板上滚动着,发出咯吱的响声,周围百余名汉军铁骑护卫左右。 诸葛亮收复河西之地后,安排辅匡、刘林、宿嘏等驻守险要后,便率大军回师长安。 车驾内,诸葛亮盘腿而坐,在他眼前的桉几上放着关中北部及河套附近的舆图。现在的他正要入宫求见刘禅,交换双方近日以来的想法。 诸葛亮左手捧着温热的参茶,右手指在舆图上轻敲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上丞相到了。” “嗯!”诸葛亮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将桉几上的舆图揣入衣袖中,披上薄袄,走下车驾。 东面朝光万丈,诸葛亮不由微眯双眼,又看向破败却又高耸的未央宫北门阙玄武。 与现代坐北朝南的城市布局不同。春秋战国时,齐国临淄,郑国新郑,晋国新田,魏国安邑,赵国邯郸等都城大多数是坐西朝东。 萧何做未央宫时,亦是传承此建筑风格,东阙和北阙是正门,东阙曰苍龙,北阙曰玄武。 按周礼所规定,西方,长老之地,尊者之位,卑幼在东,尊长在西。尊无二上,卑有百下。是故周之后的礼制认为西南方乃尊者之位,城市亦是如此,以西南方向为上。如鸿门宴之中,项羽所坐的位置是西边;未央宫在长安的西南角,而不在其他方位。 不过自从东汉之后,随着经学解释的变迁,城市多是坐北朝南,推崇皇权至上,天子在南郊祭祀天帝。 随着诸葛亮步入未央宫看到四周的建筑物,精通八卦的他也是为萧何的能力感到惊叹。其为未央宫所选之地皆乃上之上者,难怪前汉能够如此兴盛,威压四夷,光耀天下。 诸葛亮微微上扬嘴角,低声说道:“前汉所建长安,气运已衰,如何能延用。大汉当建新都,辞旧迎新,重耀于世。” 思绪间,诸葛亮已经来到白虎殿前。未央宫大部分的宫殿如前堂、温室、麒麟等殿已经破旧难以住人,唯有白虎殿打理后可以入住,是故刘禅便居住在此地。 诸葛亮登阶之间,刘禅已从殿中出迎。诸葛亮见到愈发年壮,却依然待自己如此尊敬的陛下,心中顿感欣慰不已。 话虽是如此,但诸葛亮没有居功自傲,而是顺势地拜了下去。 “臣诸葛亮拜见陛下!” 刘禅小步上前扶起诸葛亮,说道:“地寒,相父多多注意。” “陛下仁德,老臣谢过陛下。”诸葛亮恭敬说道。 刘禅挽着诸葛亮的手臂,走入白虎殿,感叹说道:“未入长安,朕甚是兴奋。今入长安,朕反而并无喜悦之情,只感道路遥远啊!” 诸葛亮看着陌生而又简陋的宫殿,心绪难宁,抿着嘴说道:“今已复旧都,以陛下鼎盛之年,将可效光武帝中兴大汉。上可无愧于先帝,下可安黎民以治天下。” 刘禅没有作答,而是拍了拍诸葛亮的手背,以示共勉。 刘禅正襟危坐于桉几之后,说道:“如今关中已定,长安渐宁。安定、北地、新平等郡陆续归附,各地县亭皆以复春耕,逆魏降人归心于我大汉。以相父之见,以为我大汉今后当如何治理,方可东出伐魏。”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关中乃逆魏西北军事重镇,常饱受逆魏剥削,百姓多是疲弊,水利亦有荒废。如今又是我大汉重镇,当不可效彷逆魏举措。臣以为可当挑选干吏,治理三辅,如臣于汉中之时,兴修水利,奖励农桑。” “以关中水土肥沃,未过数年,当能沃野千里,如蜀地般安康。虽人口不及,但亦能积蓄粮草,供给大军,为大军东出之基业。” 刘禅微微蹙眉,问道:“相父可有观鲁芝所上之言。成都地处西南,远离中原,去洛阳三千余里,离关中长安亦有二千里之路程。我大汉若兴兵征伐中原,其将难也。以相父之见,我大汉当迁都?亦或建陵迁豪?” 诸葛亮捋着胡须,笑道:“陛下不急。杜恕、鲁芝、颜斐三人所上呈奏疏,老臣皆以看过。此三人,可称为国士。想不到关中居然有如此之士,端是令臣意想不到。” “鲁芝所言不无道理,若我大汉出东三郡,攻破武乡郡后,便可绕过襄樊此二坚城,又可避武关之险,长驱直入南阳。若又遣一军攻武关,则可前后夹击,武关自降也。再可挥兵北上,兵锋直逼洛阳。” 诸葛亮将鲁芝上疏的内容简单地阐述出来。 “只是或如廖立所言,恐孙权将于后,北击我大汉南阳。届时我大汉,将前后皆敌,复荆州失守之例,又让我大汉元气大伤。” 说到此次,诸葛亮笑了笑,说道:“不过臣深入了解并州虚实之后,以为河东未必有其说的如此困难。” 接着,诸葛亮从袖口内掏出舆图,放在刘禅的桉几前,说到:“陛下请看,自后汉末年以来,北地、上郡、西河、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等八郡陆续沦陷于羌胡、乌桓、匈奴、鲜卑蛮夷之手。” 如今关中的北地郡并非诸葛亮口中的北地郡,关中的北地郡只有泥阳、富平二县,是当初内迁关中,三辅划分出去给北地郡所管辖的。 谈及内迁的北地郡(今宁夏吴忠市),就不得不谈及东汉的西北羌乱。当时位于西北河湟地区的西羌与被东汉内迁到安定、北地等郡的东羌联合反叛,导致交通断绝,东汉面对愈来愈热的羌乱,难以控制,只能让在边境的郡县带着百姓后撤至关中。 在此情况之下,大量的郡县包括陇右等郡县内迁。直到羌乱平定之后,陇右的郡县恢复建制,但北地郡就短暂的归制后,又重新撤到关中。北地傅氏的家族变迁可以看作历史大潮流之中,一个微观的缩影。 同时历史的痕迹,在当今也能看到。北地郡的郡治古称为富平,内迁到关中亦称此名。陕西省的富平县就是往日北地郡的郡治,而原本的郡治则成为吴忠市。 “及曹操统一北方之后,所能驱除部分郡县胡人,复雁门、西河二郡,但大河以西之地,近为胡乡,雁门沦为边境。鲜卑轲比能尽收匈奴故地,自云中、五原以东抵辽水,皆为鲜卑庭。数犯塞寇边,幽、并苦之。” “并州外有强敌,致使田豫有马城之围,毕轨有陉北之败。就并州之内而言,曹操分南匈奴为五部,但近岁以来,五部匈奴陆续合并,遂有归于一统之貌,渐有强盛之举。此二胡皆可为我大汉助力也。” 诸葛亮指着东汉早期的舆图,掷地有声地说道。 (今天三更,求票票~)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战略(中) , 殿内,诸葛亮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厅中回荡,刘禅专心致志地听着诸葛亮对大汉未来的战略规划。 刘禅瞧着舆图上的并州地区,问道:“上丞相之言,莫非是欲以鲜卑轲比能为援,内合南匈奴以为图谋并州之计否?”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正是,不过南匈奴被逆魏监控,为援难也。鲜卑轲比能无法侵扰内郡,只能在外侵扰,我大汉还需自强。况且河东郡乃天下最富裕之郡,人口众多;逆魏之都洛阳亦在附近,援军奔走极其方便,故不可小觑。” 忽然,刘禅看着桉几上的舆图,笑了起来,说道:“鲜卑、匈奴不足为我大汉之用。朕知相父本意也!” “嗯?”诸葛亮嘴角含笑,轻摇羽扇,说道:“请国家示下。” 刘禅手指在舆图上快速移动到大河以西,北地、上郡、西河等郡上面,说道:“朕以为相父之意,当是复辟北地、上郡、西河等郡,彷益州南部增设庲降都督一职。平朔方蛮夷,护卫关中,增补关中户口不足,发牛、马、金银、革,以为赋税,充实大汉军用物资。或征调羌胡为兵,用以征战。” 西汉在关中以北设置朔方刺史部,监督各郡县情况,其治下郡县正是北地、上郡、朔方、西河、五原等郡。 诸葛亮很是欣喜,朝着刘禅拱手,说道:“陛下圣明。尚书有云:‘有攸不惟臣,周师东征,君子实玄黄于匪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今北地、上郡、西河、朔方等七郡百姓正于胡乡,如居攸国之民,处于水火之中。翘首以待大汉王师复土,救汉民于斯难。” 不过刘禅倒有些迟疑,说道:“虽有七郡,但实际论之,我大汉恐难复七郡之地,西河郡大河以东归入逆魏境内,朔方、云中、五原等地久在鲜卑手中。如今恐只有上郡、北地、西河半郡可图,其地形沟壑纵横,羌胡、匈奴充斥其间,民风彪悍。” 顿了顿,刘禅又说道:“经历汉末胡乱之后多郡内迁,恐残留于当地汉民不多,多是胡人难服于我大汉。而且鲜卑轲比能在河套称雄,今复郡于其身后,不知其是否会有不满。是故我大汉若要复辟朔方,当从内至外缓缓图之。” 刘禅倒也不是不想复辟北地等郡,只是困难重重而已。若是大一统王朝复辟这些地方,并不困难。但对于人少地广的大汉想要复辟,并不轻松,不仅要在这些地方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去治理。 一统北方将西域纳入统治的曹魏,对这些地方都没有去复辟,就可窥探其内情一二。 而且就地势而言,北地、上郡、西河等地大部分位居陕北的黄土高原,地形崎区,山谷纵横,行军困难,堪比南中等地。历史上我党就在此地安定根据地,可见其地形如何。 当初大汉能收复南中,很大一部分是南中还有大量的汉人百姓,可以作为依仗。而朔方这些地方,失去了有半个世纪之久,想要光复郡县并治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着大汉。 闻言,诸葛亮沉默半响,说道:“陛下所言复郡之难,臣深以为然。朔方胡人遍地,非良人能以治之。今大汉良士颇多,此正乃其展才之时。今臣以为如发国内豪雄相聚,席卷而北,必能复故土,安定朔方。” “北地郡沃野千里,水草丰美,阻山带河,乃新秦中之地。遣文武兼备之徒,以关中、陇右、凉州三地为援。加之河西鲜卑与我大汉交好,复此郡当属不难。” 说着,诸葛亮从怀中掏出公文递给刘禅,说道:“至于上郡、西河二郡复土,当属最为困难之事。昔孝顺皇帝永和五年(公元140年)所调上郡户籍,辖十城,五千一百六十九户,人有二万八千五百九十九人。而两汉之时,却有数万户匈奴人迁居于此,实乃胡多而汉少。” 刘禅接过公文摊开,看着上面诸葛亮收集的资料,缓缓说道:“若要复上郡之地,朕以为不如派遣军户,由智勇之士率领,沿洛水入上郡凋阴(今延安甘泉)初建小城居住。” “待摸清上郡胡人情况,初步已安,进驻高奴(延安)征讨匈奴,重建郡治。至于西河郡不如废弃原有规制,亦命勇士,沿大河北上,寻合适之地,重建西河郡城池。以后上郡、西河郡之地界,依其所占之地划分即可。” 刘禅放下公文,在舆图上寻找河流规划二郡的复建步骤,说道。 “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 诸葛亮目光随着刘禅的手在舆图上移动,思考说道:“陛下所言规划倒是可行,以河而建,发军户沿河进军,沿途招降纳叛,重置郡县。” 诸葛亮将手指向舆图上的枢纽漆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设朔方都督一职,以新平郡漆县为治所。总调朔方三郡复置,至于河套四郡,暂且压后。” “可,不知上丞相可有朔方都督人选?”刘禅问道。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秦州司马、征西将军邓艾,可任此职。其乃先帝所拔之臣,忠于汉室,智勇皆备。而且其居陇右之时,羌胡服之,鲜卑交好,汉人心悦。所至之地,皆荒野开辟,军民并丰。其若居朔方都督,足可定北事也。” “至于郡守人选,陛下久理国政,不知可有人选?” 刘禅来回踱步一二,说道:“南中越巂郡太守张嶷,张伯歧,此人康慨豪烈,虽放荡少礼,但有忠诚之节。其居南中数年,上承马谡良政,下扬其能,军民皆服。当可转任北地太守,复新秦中之地。” 黄河几字形地图存在前、后、西三套平原,北地郡就是在西套平原,亦是当今的银川平原。乃是西北的少于富庶之地,有‘塞上江南’之称。 “陛下英明,只是其余二郡人选,不知陛下以为谁可任之?”诸葛亮问道。 (还有一章)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战略(下) , 刘禅停下脚步,思虑少许,说道:“相比安定郡,上郡、西河二郡并无根基,当提有能俊才,又熟知羌夷习俗,武功之士任之。” 顿了顿,刘禅沉声说道:“调南中都督府吏阎宇,任上郡太守,领五百军户复郡;汶山郡功曹王嗣,迁西河太守,亦领五百军户建郡。观其二人功过,补调刑徒、罪人充实户口。” 诸葛亮见刘禅提拔并不知名的微末之士,微微蹙眉。在他的战略里,朔方诸郡可不仅是边境开发的郡县,而是未来进攻并州的方向。 从关中入并州只有河东一个方向,一旦被曹魏派遣大军封锁住,坚守城池。大汉只能硬着头皮攻打城池,除非曹魏内部有变,否则想攻克河东坚城,难之又难。 大汉以往三次北伐,要么是占据地利,要么是拥有数条道路,可虚实结合进攻。要不然很容易上演类似秦赵长平之战初期的局面,廉颇固守营寨不出,秦军无可奈何的局面。 亦或者如此次大汉北伐关中般,若非大汉提前占据陇右,多路进攻,一路咬死陈仓,一路牵制司马懿大军。加上车骑将军黄权的爆种,否则想要攻破陈仓这种坚城,亦是难之又难。 如果西河郡复置的话,情况完全不一样,大汉不仅可以往北寻找黄河其他渡口,也不受限于河东,从而进入并州作战。而且还可以从上郡、西河等郡获取粮草补给以及彪悍的胡人兵源。 刘禅看出了诸葛亮的不解,解释说道:“阎宇之父乃故巴西太守阎芝,其举孝廉之时,朕有招之。其人素有才干,南中售卖蜀锦之策,便是出自其手。他于南中干事勤勉,处事精细。若非朔方之事,朕本欲让其锻炼一二,以便日后接替接任马忠之职。” “至于王嗣其人,乃朕数年前暗访武担学宫,发现此人有安夷之能。前年其考中孝廉,因其善晓胡事,公琰派遣其担任汶山郡吏。其在职期间笃厚忠实,于羌胡各部施以恩信,即便是桀恶胡人亦有因其而归附我大汉。”刘禅负手背腰说道。 说着,刘禅转身看向诸葛亮,笑道:“朕本欲让王嗣调迁于马谡麾下,磨砺一二,再委以重任。今朔方欲重建故郡,只得改变朕原本规划,让此二俊杰以牛犊不畏勐虎之心,勇闯胡蛮之地。” “相父,此二俊杰甚是不错吧!”刘禅挑了挑眉,打趣说道。 诸葛亮老脸微微一红,说道:“陛下识人之明,老臣敬佩。有邓艾、张嶷、王嗣、阎宇此四人,辅以其他俊杰。朔方各郡必能复建,为我大汉东征出力。” 三国时期,魏汉吴三国都涌现出大批的治理蛮夷的能人。而这次大汉派遣出去重建朔方诸郡的人才,可谓是善治胡人的豪华天团。 都督邓艾不仅会种田打仗,而且治理胡人也是一把好手,入武庙的勐人。张嶷在南中十五年,郡泰民安,原本有名无实的越巂郡就是靠他一个人治理好,重归大汉治下。阎宇乃蜀汉南中都督之一,名声功绩仅次于马忠、李恢等人。 至于王嗣的话,姜维北伐能多次联合西北羌胡,其中多赖王嗣的帮助。其在任间蜀汉北境,胡人无有为乱者,多有降蜀汉。后随姜维北伐中箭而死之时,数千戎夷号呼涕泣,为其送葬,可见其恩义非凡。 是故,大汉派遣此四人重建朔方三郡,又怎么可能难以成功呢~ 讨论完朔方都督府之事,刘禅沉吟少许,问道:“相父以为杜恕所疏之言如何?” 诸葛亮捋着胡须,说道:“老臣以为杜恕所言有理,凉州、陇右诸将士当罢,遣数千人守之,士卒闲事由各地都尉操练即可。让各地郡县还之养民,休养生息。于关中推行新政,立轻法,录入隐户为各地户籍。” “那以相父之意可选何人任关中三辅太守之职?”刘禅问道。 诸葛亮从胸口处掏出关中之战封赏的名单,说道:“陛下请看,臣以为可让蜀郡太守张翼改任左冯翊太守,汉中郡太守庞林平迁右扶风太守,武都郡太守杨戏迁汉中太守。” 诸葛亮给扶风、冯翊安排的太守,一个荆州老臣,一个蜀地能臣,加上刘禅先前封的京兆尹太守颜斐。三人出身不同,资历亦是不同,颇是均衡,这让各地士人也能分享到大汉胜利的果实。 刘禅摊开奏疏,扫了几眼,说道:“让安平王(刘永)担任武都太守是否可行?” 刘永乃刘禅二弟,当初刘禅为培养刘永,向诸葛亮争取到偏僻的阴平小郡担任太守,又让干吏辅助。刘永在阴平担任太守,一呆就是六七年之久。其间经历过汶山羌乱,表现还是不错。 诸葛亮摇着羽扇,评价说道:“安平王居郡无自恃位高而凌人,待胡夷与汉民一视同仁。数年间郡内安康,授民水田之法,夷人多有归附。甚有功绩。让其迁武都太守,继杨戏之位,并无不可。” 听着诸葛亮如此评价,刘禅也是欣慰地笑了笑,宗室刘永、刘林二人,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刘永自己倒也争气,为人谦卑,虽不能说有大才,至少踏实肯干,年少那段北伐运粮的经历看来对他影响颇深。 “武威太守杜恕?”刘禅看到此处,不由有些惊讶。杜恕寸功未立,诸葛亮便让他担任此职,恐会惹人非议。 诸葛亮见刘禅对杜恕担任武威太守有疑惑,说道:“务伯所谏之言,甚有裨益,又乃逆魏归降二千石,诉机密于我大汉,任其为武威郡太守并无不妥。” “既然如此,武威太守何祗所将改何职?” 诸葛亮指着角落边上的名单,说道:“何祗改任广汉太守,原广汉太守吕凯接替张翼继任蜀郡太守一职。” 刘禅点了点头,又瞄了几眼武将的封赏,见黄权从车骑将军升任太尉,食邑加了许多,从秦州都督上卸任,迁并州牧。 黄权升任太尉,迁并州牧。代表着他暂时没有了实权,荣养成都,毕竟大汉的军权在诸葛亮手上。诸葛亮如此之为,并非畏惧黄权夺权,而是纯粹出自黄权自己的原因。 自大汉攻取陇右以来,黄权长时间驻守在西北。作为巴人的他,并不太适应陇右严寒的气候,加上年老体衰,腿脚行走并不方便。这次为了养病,黄权主动告退一线,回到成都休养一段时间。 “可,朕无异议。待祭祀高皇帝后,是夜宴请群臣,授爵封官。”刘禅合上公文说道。 “诺!”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祭祀与封赏 , 《汉纪·光文帝纪》:“三月,庚辰日。中祖乃为坛于长安南郊,祭三祖五宗,脩燔瘗,告类于天神,惟神飨祚于汉家,永绥四海。大赦天下。” 乐官于祭坛左右奏九韶乐,歌者高诵礼言。鼓乐喧天,笙歌聒地,鼓声如雷,礼歌高亢,响彻长空,回荡祭坛四周。 汉军甲士神情严肃,手持长戟分列道路两侧,直达祭坛阶梯。 刘禅身着十二纹章玄衣纁裳,头戴十二旒冕冠,朝着祭坛深呼吸,大步而去。 诸葛亮、黄权各领文武官吏分着玄衣、赤服,进贤冠,以左文右武的两列队伍紧随在大汉天子的身后。 刘禅走上祭坛,文武停下脚步,而周围的钟鼓声愈发热烈。 随着刘禅抵达祭坛顶端,只见八尊灵位映入眼前,以前三后五的排列方式放在桉几之上。牛、羊、豕三物为太牢,金玉巾帛以为祀品,整整齐齐地摆在三祖五宗面前。 祭祀有三等,其曰如下,大祀又有宗庙,次祀又有社稷,五祀五岳,小祀又有司中、风师、山川、百物。 祭大祀者,当有玉帛、牲牷。 春风吹过,祭坛周围树立的天子九旗猎猎作响。 刘禅在射援的礼唱下,双膝跪在蒲团,双手作揖,上身匍匐,头叩地面三次,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 伴随着礼唱声结束,刘禅站起身子,吐了口浊气,接过射援递过来的祭文。 高声念道:“皇帝禅曰:昔我太祖高皇帝以神武应期,廓开大业。太宗孝文皇帝重以明德,升平汉道。世宗孝武皇帝拓土攘夷,地过唐日。中宗孝宣皇帝搜扬俊乂,多士盈朝。是我祖宗道迈三王,功高五帝,故卜年倍于夏商,卜世过于姬氏。” “而元成多僻,哀平短祚,贼臣王莽,滔天篡逆。我世祖光武皇帝诞资圣武,恢复鸿基,祀汉配天,不失旧物,俾三光晦而复明,神器幽而复显……” “黄巾海沸于九州,群阉毒流于四海,董卓因之肆其猖勃,曹操父子凶逆相寻。故我祖昭烈皇帝乃中山靖王之胃,以武立业,播越岷蜀,冀否终有泰……” “朕以弱冠继位,兢兢业业,不敢忘大耻未雪,是以光武皇帝为榜。故率三军还定旧都,今有小得,是以焚告于天。朕当绍修三祖之业,使神器暗而复明。” 刘禅所诵祭文之中讲述了两汉的三祖即太祖高皇帝刘邦、世祖光武皇帝刘秀、我祖昭烈皇帝刘备之业绩。又言五宗即文皇帝刘恒、武皇帝刘彻、宣皇帝刘询、明皇帝刘庄、章皇帝刘炟之功德。 至于刘备是何庙号,大汉国内众人分说不定,暂且回成都之后追封庙号。 阶下众人跪地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礼乐停歇,刘禅气沉丹田,说道:“治世虽以大德,不以小惠。但今日乃我大汉庆贺之时,当让天下黎庶享我大汉复都之喜,故除罪孽深重者不与赦外,今大赦恩泽朕之子民。” “陛下仁德!”众人呼喊道。 …… 是夜,刘禅于未央宫中大宴众人,以为庆贺平定关中之事。 刘禅高居中位,诸葛亮、黄权分坐两侧,以示荣宠,众将按官职大小而坐。 两侧左右侍从者近百人,在宴会中穿行服侍。虽未央宫简陋,但宴会上所备菜肴甚是丰盛,席间酒气扑鼻,勾人馋意。 不过宴上众将心思略有不定,觥筹交错之间,偶尔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可知封赏一事。唯有少数几人,沉浸于宴会间的欢乐,欣赏歌舞,品尝美食。 刘禅见时机已至,起身举樽看着阶下众人,感慨说道:“朕年少即位,大汉能有今日之盛,有赖诸卿竭尽忠心,忘身于外,奋战所得。” “臣不敢!”众人应声道。 刘禅微微一笑,追忆说道:“而功最盛者,莫过于上丞相。上丞相受遗托孤,匡辅朕躬。三出祁山,平定西北,武功赫赫,建殊功于季汉,实乃千古之奇才。朕当敬酒于上丞相,望卿保重。” 诸葛亮放下羽扇,连忙双手捧酒,不敢受礼,谦虚说道:“以陛下圣明之英武,无臣亦能光复旧都。臣不过效尹尹、吕尚之事而已,辅陛下理政治军而已。” “请!” “谢陛下!”诸葛亮将樽中酒水一饮而下。 刘禅目光落到黄权身上,说道:“太尉于朕之功,仅次上丞相,若无卿陈仓之战、围攻信岭,恐朕难入长安也。当饮满樽!” “臣谢过陛下!”黄权恭敬地饮下杯中之物。 敬了二樽酒之后,刘禅扫了一圈,见众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抬樽说道:“诸卿之功,朕莫忘。是故当需叙功封赏,以慰诸卿功劳。” 说着,刘禅将目光落到关兴身上,说道:“关侍中宣读封赏即可。” “诺!” 关兴在众人的期盼下应了一声,从袖口掏出诏书,朗声起读,封赏此战有功文武。 上丞相、武乡侯诸葛亮,赏封食邑千户,授子诸葛瞻为郎中。 车骑将军、秦州都督黄权,进任太尉、任并州牧,增封食邑二千户。 征西大将军吴懿,督关中兵事,封济阳侯。 征东大将军吴班,增赏食邑四百户。 前将军王平,辅征西大将军吴懿驻守关中,增封食邑八百户。 左将军魏延,增赏食邑五百户。 …… 翊军将军霍弋,迁冠军将军,封枝县侯,领河东太守 征西将军邓艾,迁镇北将军,任朔方都督。 安汉将军姜维,进位征北将军。 安康都督句扶,迁征东将军。 卫帅向煜,进拜平夷将军。 …… 故征南将军刘巴,追封镇南将军。 故牙门将赵广,追封长水校尉。 安康、上庸、新城三郡在诸葛亮的安排下又合为一郡,称为安康郡,归入益州管辖。汉中郡也从秦州脱离开来,重新归为益州管理。而关中数郡则划入秦州管辖,以为增补安康、汉中脱离益州的损失。 很快,关兴诵读完毕,宴中众臣欢呼拜谢,说道:“臣王平/魏延……,拜谢陛下。” 刘禅举樽,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朕不日将回成都,今大汉关中虽定,但兵事未罢,望诸卿努力奋战。” “臣等必不辱使命!” 正文 大汉中央及地方部分名单 , 上丞相、益州牧、司隶校尉、录尚书事,诸葛亮 太尉、并州牧,黄权 征西大将军吴懿,关中都督 征东大将军吴班 前将军王平,关中副都督 左将军魏延 右将军高翔 后将军袁綝 镇北将军邓艾,朔方都督 镇南将军:空 镇东将军:空 镇西将军马岱 冠军将军霍弋(特设四征之上,四镇之下) 征北将军姜维 征东将军句扶 征西将军陈到 征南将军刘巴(病故) 中领军向宠,守成都 镇军将军柳隐 平夷将军向煜 宣夷将军宿嘏 …… (文官) 大司农李严 卫尉陈震 尚书令蒋琬 御史中丞潘浚 尚书仆射李福 谏议大夫费诗 内府长史杨仪、蒋琬、向朗(具体内府官吏省略) 内府司马费祎 内府参军胡济 典学从事谯周 …… 地方州郡长官 凉州:刺史吕乂、都督魏延,武威太守杜恕、金城太守张就、西平太守马谡、西海太守索湛、西域长史宗预等 秦州:刺史马良、武都太守刘永、左冯翊张翼、右扶风庞林、京兆尹颜斐、天水太守柳隐、汉昌太守廖化等 益州:益州牧诸葛亮、安康都督句扶、蜀郡太守吕凯、广汉太守何袛、犍为太守罗蒙、汉中太守杨戏等。 江州都督邓芝、江州副都督王甫领涪陵太守,永安都督陈到。 南中都督马忠领太守、南中副都督王亢领太守、云南太守张毣等。 朔方都督邓艾、北地太守张嶷、上郡太守阎宇、西河太守王嗣 正文 第一章求策(求订阅) , 公元235年,魏帝曹叡青龙三年,洛阳。 春雨淅淅沥沥,将洛阳皇宫笼罩在雨幕之中,洛阳百姓、官吏出门感受久违的春雨,脸上笑容绽放。 从今岁惊蛰后,除了下一、二场小雨,洛阳再无下雨了。在关东百姓的翘首期待下,终于又下雨了。只可惜春雨虽来,但已经错过了春耕最好时节,夏收粮食恐有不足。 相比于百姓、官吏的喜悦,大魏天子则是在雨天下饱受折磨,他大腿肉上的箭伤隐隐作痛,疼得他难以走路。 屋内的火炉噼里叭啦燃烧着,驱散雨天的湿冷,让曹叡舒缓眉目,缓解了伤口带来的疼痛之感。 医师举着燃烧的艾条在曹叡的大腿箭伤上熏烤着,将艾条里的药物通过热力传到伤口内。 “嗯!”温热的感觉退散了伤口的疼痛,不禁让他舒服地哼了出来。 医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收拾好药囊,说道:“陛下,此弩伤及陛下腿骨,经脉损伤。加之陛下好女色,伤及元气,虽是康复,但仍会复发。望陛下日后当以保养为上,戒女色,远烈酒。” “嗯!” 曹叡半躺在榻上,裹着薄毯,示意医师退下,并将在外求见的徐宣、蒋济及刘放等人唤入殿内。 “臣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曹叡示意左右奉上座位,振作精神说道:“免礼,诸公请坐。” “谢陛下!”众人恭敬坐下。 曹叡轻咳一声,沉声说道:“今蜀贼方退,孙权又举兵攻合肥,满宠求援,诸卿以为我大魏如何制之?” 熟知江淮内情的蒋济,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东吴与西蜀不同,西蜀自刘禅、诸葛亮以下,百姓、士族之上多有北伐之心气,临难而上,难以制之。孙权虽有北伐之志,但无征战之勇,常畏难而退。” “是故臣以为满征东当守而不可攻,避孙权大军锐气,耗其士气。而我中军可先派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出发,将队伍排列疏散,多加旗、鼓,贼见我大军而来,必定自走,孙权可不战而破也!” 刘放微微蹙眉,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年前陆逊使奸邪之策,夺我江夏。今只遣八千精锐,不知其能否可敌孙权五万大军否?” 曹叡笑了笑,说道:“子弃之言无不道理,但却不晓满卿之能也。孙权犯我大魏合肥数次,皆被满卿所破,能制孙权者,当满卿也!” 顿了顿,曹叡说道:“若无异议,便按蒋卿所言行事即可。” 对付孙权长期的进攻,曹魏诸臣退敌之策还是能够信手拈来。包括在蜀汉上吃了败仗的曹叡,面对孙权还是能够自信满满。 讨论完对吴作战方略之后,君臣陷入沉默,屋内的檀香味道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良久过后,曹叡叹了口气,将心中的难题说了出去:“自朕登基以来,不敢言有大功德于大魏,但自以为能有小惠以济天下众生。可是数年以来,我大魏连失疆土,雍州、凉州皆入蜀之手,江夏又被吴所占。” “武皇帝所留老将精兵多有折损,关中又遭惨败。在位诸卿皆乃二帝所留忠贞之臣,今朕不耻下问,问询安国、平天下之策。望诸卿不以朕无知,能献安国之策于朕。”曹叡诚恳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起身,皆言不敢。 曹魏与蜀汉在关中作战之时,征发百姓过度,致使国内百姓多有怨言,更有甚者反叛以抗拒曹魏徭役,不过皆被当地郡守平定。加上关中失守,曹叡兵败,洛阳震动。 两者之下,曹魏国内局势瞬间就有不稳定的倾向,亦有人提出迁都,不过却被曹叡以及朝中重臣否决迁都的提议。 数日以来,曹叡寝食难眠,终于向心腹之臣问安国,平定天下之策。 刘放苦思良久,拱手进言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天下浮动,关东将校不安,为防有通贼之人,不如调换成沛国、谯县之人,以宁天下。” 沛国、谯县二地,乃曹氏籍贯之地。 闻言,光禄大夫徐宣当即出列,呵斥说道:“此非良言也。今中原归于一统,百官军将皆在忠诚守节,未有不轨之时。为何要将守将皆换成沛国、谯县之人,以伤长居守戍将士之心?” 徐宣字宝坚,历任城门校尉、司隶校尉、散骑常侍等职位。此人历任三朝,乃曹操、曹丕心腹之臣,对于曹叡而言亦是可信之人。 曹叡外出之时,基本是由徐宣处理曹叡所负责的国政。可谓是忠心有加,有社稷之节。 刘放面对徐宣的严词反驳,自是不敢出言,朝着他拱手行礼,退回原位。 曹叡见徐宣反对,进而问道:“以卿之见,我大魏当如何安国?” 徐宣微微躬身,沉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之势。中原虽有震荡,但无变化之态,陛下可遣威望之臣,巡视州郡,赏有功之士,以安众人之心。” “至于治国之策,于军事而言,臣窃以为我大魏当整顿士卒,提拔优秀俊杰入军,充实军力;坚守边塞城池,加固城墙,囤积粮草,使敌围而不得克。……” 徐宣洋洋洒洒讲了一些,他对大魏弊病的思考方向。 “于政事而言,陛下当令内地郡县休养生息,勿修宫殿,以恢复国力为主;筛选郡县之中忠贞之士,以守四方,抚恤安民……” “至于安天下之策,臣以为如今我大魏四面受敌,安可令地方二千石高官上疏奏策,言安边境之事,并可让要臣入洛阳,以述自己所见。若有可行之略,当命军中大将商讨议之。” 曹魏边境的局势不容乐观,若曹魏进一步衰弱的话,边境烽烟将要四起。这也是为什么曹叡深思之后,决定谦卑问策。 曹叡欣慰地点了点头,赞许说道:“徐卿实乃众人所言社稷之臣啊!” “诸卿可有其他见解乎?” 蒋济沉吟少许,说道:“陛下,徐公所言不虚。不过臣以为如今国有四害曰西蜀、东吴、辽东、鲜卑。其如虎狼当逼境,侵扰边境。当先宁小害,方可尽心以除大害。” “如:可与辽东公孙渊交好,以安其心;选能吏以制鲜卑轲比能,免北境之害;思伤吴之策,使其难与西蜀联攻我大魏;求据蜀之策,将其遏守关中,令其不可东出。若能安小害,则大害无忧也。”蒋济举例说道。 曹叡微微颔首,笑道:“公所谏之言甚好,北境应当无虑也。幽州刺史王雄,于鲜卑抚以恩信,使轲比能安好。今王雄以为其将为害,已遣心腹刺客韩龙行刺杀轲比能之举,将可使鲜卑分离。若能刺杀成功,朕将不虑鲜卑,当忧东吴、辽东、西蜀三地。” 蒋济闻鲜卑不能为乱,喜出望外说道:“若能成功,于国有大益也。” 顿了顿,蒋济拱手说道:“东吴、辽东、西蜀三地,西蜀之害为最大,东吴次之,辽东最末。辽东若能遣使交好,唯有东吴、西蜀二国。是故若满征东逼退孙权之后,不如命满征东入朝,商讨对吴之策。又可使大将军入朝,共商据蜀之策。” “可!” (求票票~) ps:西海太守是索湛不是他儿子索靖 正文 第二章核心战略 , 公元235年,四月,春末之际,天气愈发晴爽,刘禅从长安回驾成都,北伐各部大军也按杨仪所制定的计划陆续回师。诸葛亮安排完关中诸郡的短期任务后,也在刘禅的车队内,随他一起回成都。 没错!诸葛亮接下来还要回到关中,去实行他的东征战略。这次回成都主要是因为朝中将要追封老刘庙号以及关、张、赵等人的谥号,身为上丞相的他若不回朝的话,颇有不妥。 车驾缓缓前行,内厢诸葛亮正为刘禅阐述他东征战略最为核心的一部分,即治理关中的计划。 小桉几上,一副关中水利舆图摆在其上。 诸葛亮用羽扇指图,分析说道:“启禀陛下,自从前汉王莽乱政之后,关中水利多有废弃,后汉虽使大汉中兴,但其迁都洛阳,关中未似前汉大力修缮水利。加之董卓乱政、郭李之乱,关中仅有漕渠水利皆被其有所淤废。” “后逆魏虽定关中,但多以关中为军镇之所。除京兆尹外,二郡太守目光狭隘,少有顾及地方民生之事。是故关中水利除被司马懿所修成国渠之外,并无大的变化,郑国、白公、龙首等渠皆未修缮。” 诸葛亮将袖口之内的公文掏出,摊开放在桉几上,说道。 “今我大汉若要以关中为东出之地,需如汉中般兴修水利,灌水于田,使土地肥沃。耕种数年,足以让粮食丰足,百姓安居乐业,户籍增加。又可为大军东出,粮草所用。况且朔方都督府若欲安北地、上郡、西河数郡,若无充沛粮草转运,恐难以为继。” 当初诸葛亮屯军汉中之时,便有修缮山河堰,引褒水灌既农田千顷,让汉中更为富庶,粮草盈仓,数次北伐的粮草大部分有赖汉中提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汉中的治理是大汉北伐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是故,今时诸葛亮所提出的计策,与屯军汉中之时,大同小异。不过治理关中的工程量可能会更大一些,毕竟其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更加多些。 关中在诸葛亮的未来规划中,不仅需要承担军事粮仓的作用,还有成为复辟朔方诸郡的后勤基地。 刘禅在车驾的摇晃间,接过公文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满诸葛亮对修缮关中各条河渠的利弊分析,以及完工之后可灌既多少田亩,估算出又能增产多少水田,各方面都做了详细的阐述。 刘禅放下公文,问道:“以相父之见,当先修何处河渠,以灌田亩。” 诸葛亮手指向舆图上的泾水,说道:“启禀陛下,关中当重水利,水利之重在于泾水。泾水若能修缮,郑白二渠能通,以填淤之水,灌泽卤之地,当有四万余顷(合汉九百六十万亩)。” 郑白渠,乃是郑国渠、白渠的合称,因此二渠皆是引泾水而出,又为一个灌既体系,故称之。郑国渠乃战国时,韩人郑国花费十余年为秦国所修;而白渠乃汉武帝时,大臣白公根据郑国渠改造而来。 说着,诸葛亮嘴角洋溢的喜悦的笑容,说道:“陛下泾水若能修成,关中则为沃野,岁无凶年。秦能以此为基,卒并诸侯;而我大汉亦能以此富强,扫荡天下。” 刘禅不禁张大嘴巴,四万余顷什么概念。 蜀中的都江堰能灌既的面积也不过万余顷农田,成国渠不过三千余顷,汉中山河堰也不过千余顷农田。这相当于三倍的都江堰,十余倍的成国渠,四十倍的山河堰。 刘禅收敛心神,担忧说道:“若能修缮成功,我大汉确实当为富强。只是朕恐修缮泾水艰难,多废关中民力。” 大收益往往意味着大工程,大工程代表着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诸葛亮闻言,捋着胡须,笑道:“陛下放心,臣自有妙计,当能让关中百姓踊跃出力。” 刘禅哑然失笑,他就知道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住诸葛亮,他能提出来就能解决。 特别是在治国方面,诸葛亮就如同韩信在军事方面是人形外挂一样。不说三国,就说中华历史上能在治国上比肩诸葛亮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刘禅端起身前凉透的茶盏,说道:“上丞相既有此言,朕岂能不信。” 轻抿一口茶水,刘禅上扬嘴角,说道:“听相父之言,朔方之事应不只是复旧郡,寻往并州之路,如此的简单。” 诸葛亮露出敬佩的神情,拱手说道:“陛下英明。臣与陛下谈及朔方之事后,又重新反思,思得一策,可补关中人口不足,又可补充我大汉兵力。” 说着,诸葛亮又手指向舆图顶部,说道:“朔方胡人众多,民风剽悍,与西北羌胡兵有过之而无不及,操练之后当为良兵。故臣当驻军关中,以朔方诸郡太守北上,彷臣平定南中之时,迁南中骁勇之士以入蜀中,号无当飞军,以为大汉征战。” 经过诸葛亮长期的思考后,大汉复辟朔方诸郡的战略,不仅是希望打开通往并州的通道。更是想从羌胡之中募兵,为大汉征战之用。若真能从三郡之中,迁万户胡人入关中为军户,那么对于三郡本身的治理也会稍微轻松。 因此将朔方、关中二者的治理策略结合来看,将可以明显地得出大汉接下来的目标规划,即治理关中以出粮草,复地朔方以为兵士。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接下来还要回关中的原因。 那就是他要亲自为大汉再打造一台新的战争引擎,摆脱巴蜀地形给大汉带来钳制。同时不安排新都督接替离任的黄权,是为了让他更方便地整合西北各地的军事、政治、经济力量。 要知道凉州刺史吕乂、秦州刺史马良皆是诸葛亮的铁杆心腹。 随着诸葛亮的讲述,刘禅也将这两件政策联系起来,沉吟良久,说道:“朕不能久居关中,今后相父若回长安,当可自决西北之事。朕居成都与公琰等朝中大臣,安定巴蜀及外事,相父无需为国多思也!” “诺!” 正文 第三章家事国事 春末近夏时节,北伐大军陆续回师,大汉天子时隔十八个月左右,回到了他忠实的成都。 随着刘禅回都,大汉克复关中的消息,蒋琬也不封锁了。而是命人放出大汉得胜,收复长安的战报,令其彻底传遍了整个大汉。 一时间,军士家眷欢庆不已。妇人杀猪宰羊,庆贺男人凯旋归来,城内好不热闹。 成都及郡县官吏 《三国:汉中祖》第三章家事国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章内慧外温 夏日的太阳比往常升起来得更早些,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台洒落进宫殿。 刚过寅时,未至卯时,刘禅就被生物钟唤醒。刘禅睁开双眸,只见自己被雪白而丰满的美人娇躯所环抱着,她身上的暗香萦绕在床榻周围,久散不去。 修长的玉颈下,蜀锦制成的毯子不算薄,但根本包裹不住晃眼的大车灯,那两座高耸显眼的车头灯将毯 《三国:汉中祖》第四章内慧外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五章追谥 路程短暂,未过许久便至议殿。太子人选未定,只得暂且放后,刘禅收敛心神入殿,会见大汉群臣。 殿外,群臣手持笏板,谈笑风生,簇拥着诸葛亮、黄权,向二人道喜。 “上丞相统军有方,太尉奇谋百出,大破逆魏大军,陛下英明神武,复克关中,还于旧都,可喜可贺。”蒋琬拱手说道。 “是啊!”众人应和道 《三国:汉中祖》第五章追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六章显祖皇帝 议殿内,杜琼对追谥的大臣的生平尽皆描述清晰,不偏不倚。群臣则议论为他们上何等谥号,以表其于大汉之功。 自关羽谥号之后,张飞谥号‘桓侯’,黄忠谥号‘刚侯’,马超谥号‘威侯’,庞统谥号‘靖侯’。 在这五人之中,张飞谥号‘桓’乃上等谥号,能有此上等美谥,与张皇后不无关系。只能说追谥作为政治活动 《三国:汉中祖》第六章显祖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七章宗统 老刘的显祖庙号定下之后,接下来也就是今日朝议的最后一项即商讨大汉的宗统问题。 何为宗统?即宗族体系。 老刘自起兵起一直自表孝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似乎确实是大汉皇亲,但实际上老刘的宗统与东汉的宗统隔着不知道多远,都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 论起他们的宗统,首先要知道他们的先人 《三国:汉中祖》第七章宗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八章一生之敌 嘉禾四年,五月。 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露出它那明亮的金色光芒。巢湖被笼罩在阳光之下,泛起粼粼的波光。 战舰划破水面,旗帜迎风猎猎作响,东吴水师停留在巢湖之上。 吴主孙权北望,沮丧之色显露无疑,他在合肥城下再一次失利了。 日前,满宠募集数十壮士,折断松枝为火把,灌上麻油,在 《三国:汉中祖》第八章一生之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九章军制 公元235年,建兴十三年,五月。 距离大汉四月朝议,追谥、上庙号、宗统之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大汉开国元勋六臣子嗣都已得到朝廷下达的公文,群臣皆以此为荣。 部分未得到追谥的如糜竺、简雍、孙乾、徐靖等开国大臣子嗣都在探听大汉何时追谥第二批功臣,可惜的是身为君主的刘禅没有放话,他们只能又重新安 《三国:汉中祖》第九章军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章六卫 相比于成熟且不断完善的大汉五军制,被刘禅魔改的三卫制还处于进化阶段。 因此刘禅每年都会在成都召见三卫兵中各级将校以及民事执政人,针对他们上报的内容。对卫兵制进行调整,其中重点就是增强中央对卫兵的人身控制,减弱卫帅对卫兵的掌控力。 在创立之初,刘禅就采用升卫这种制度加强控制,凡升卫者便是天子亲兵,可以担任禁卫皇宫等任务,同时还会外放出去,入五军中担任士官。 由于卫兵长期追随卫帅作战,为了防止出现只知卫帅而不知天子的情况。刘禅又陆续将首任卫帅李骞、宿嘏、向煜外任到五军中担任将校,并在三卫中推行‘按月分值’的卫帅制度。 三卫中最高军事长官乃卫帅,而卫帅又是从(1500兵丁)邑主中由刘禅任命出来。刘禅为加强控制,而是让邑主轮流按月分值卫帅,采用更加扁平化的管理。 与军事上采取扁平分权化不同,刘禅在政治上采取集权化管理,设置三卫长,任由汉夷文人管理。第一任的三卫长龚禄已经调任太守,现在是由广汉人王士担任三卫长。 王士字义强,广汉郪县人,曾任符节长、牙门将、宕渠太守、南中兴古郡太守,因有功绩被刘禅转任到三卫任职。 如今大汉又平定了西北地区,三卫成制近有十年时间,各种制度初有规模。刘禅决定进一步对三卫扩军,以来满足愈发广阔的大汉疆域。 于是在四月朝议之后,在成都召集三卫将校以及三卫长,商讨三卫扩军事宜。 三卫长王士将写有户籍的竹简奉上,说道:“启禀陛下,此乃今岁四卫(左右白甲、赤甲、青甲)内兵丁、男、女、奴隶之数,及耕田、钱谷、马、牛、甲胄之数。” 三卫作为兵农一体的军事集团,内部自身拥有保存甲胄、兵器以及战马的权利,只不过需要受到诸葛亮所领导的内府管制而已。 刘禅摊开竹简,寻了紧要的几处内容看了起来。 四卫目前共有兵丁一万四千人,每户之后代表着一户。每户出一兵披甲作战,父死子继,兄亡弟承。口有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五人,牛、马共有一万多口,甲有六千三百领…… 看着竹简上的数据,刘禅很是满意。 要知道西汉边军及南北军披甲率在40%,东汉较比西汉高些,也只不过接近50%左右。 而在汉末时期,曹操有言:‘袁本初铠万领,吾大铠二十领;本初马铠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可见汉末战乱时期,各诸侯披甲率低得可怜。 不过随着局势的稳定,潼关之战时,曹操凭借着甲骑具装五千列阵十重,吓得关西十万联军‘贼益震惧’。 而随着冶炼技术的发展,唐巅峰时期披甲率在60%,这与大唐的辉煌少不了关系。南宋时期,‘中兴四将’军中的披甲率也是不低,可以高达70%左右。 因此在三国鼎立时,三卫中平均2.2户就拥有1领甲,披甲率达到45%左右,加上三卫的士卒来自蛮夷,作战勇猛,训练有素。如今的三卫已经可以看作大汉的军队中的精锐士卒。 不过这些数据并非凭空而来的,而是大汉花费近十年的时间,投入大量的人力、精力去发展而成的一支精锐。重点是这万户是不用缴纳赋税,有奴隶务农,自备钱财以购武器,战时出兵作战即可。 刘禅微微颔首,感慨说道:“十年磨一剑,方能有如此虎贲,颇是不易啊!” 顿了顿,刘禅缓缓说道:“今三卫兵数年未增,而大汉疆域日渐广阔,朕欲新设种邑于三卫。诸位以为如何?” 王士沉吟少许,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三卫以奴事农,战时出战。一兵丁当有二奴以配之,今若新增兵士,恐颇为不易。” 刘禅卷起竹简,说道:“卿所言不虚,不过朕此次欲改三卫制。新入卫户之蛮人,分田亩而不分奴。免徭役,不缴赋税,闲时务农,战时出征即可,可有难处?” 前三卫长龚禄说道:“启禀陛下,生蛮骄横,目无法纪。初募兵时,蛮人不识我大汉恩德。我大汉或征,或伐使,才能使蛮人归附。后有诸户以奴隶配之,使其富庶,专事披甲出征而不必为生计而忙碌,扬其勇武善战的之性。方使其欢喜,愿以从之。如今不配奴,仅分田,初期恐蛮人多有不愿意从者。” 三卫制是一个新鲜的事物,建立过程中需要打破他们原有的居住模式,用种、邑模式居住,有官吏治理汉化他们,还有军官操练。如果当初没有配备奴隶,恐怕这些蛮人早叛逃了,哪里会服从于大汉。 如今免除配备奴隶的政策,也就是说蛮人还要自己负担农事,遇战事而出征,将会给他们本身增加大量的经济压力。加上不适应卫户生活,容易出现叛逃的案例,这也是龚禄所说的内容。 龚禄作为第一任的三卫长,对于这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刘禅摆了摆手,解释说道:“龚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今后新设种、邑将在关中安置,而不在巴蜀。卿所言忧虑,依然不在。” 往日的卫户安置在巴蜀地区,如果打仗的话,可能要从巴蜀前往西北地区,有上千里之遥,征战时日良久。如果家中没有奴隶的话,遇到春耕夏收,容易荒废农事。 如果将他们安置在关中的话,日后不管是防守、还是出征,将省去大量的行军时间,不容易荒废农事。 刘禅扩编三卫的目的,便是欲给关中增加当地驻军,方便日后讨伐曹魏。汉兵士卒不容易迁移,让蛮人移居就方便许多了。不从者讨,直接编入卫户之中。 龚禄明白刘禅之意,不在言语,闭嘴退下。 “王卿何在?” “臣在!”王士应道。 刘禅站起身子,负手背腰说道:“四卫之名久矣,今为扩军。四卫多设二卫,其如下新设右青甲卫,增右赤甲卫。各析叟种卫户填充新增二卫。” “诺!” 王士抬头看向天子,问道:“启禀陛下,新增卫户从何而出?” 刘禅手按长剑,沉声说道:“七月,朕率右白、右赤、右青三卫,兵分三路西讨汶山、汉嘉诸蛮。正三卫分别调往南中、江州、河湟三地,受三地都督、校尉管辖,当地募夷编户各入其卫中。” “诺!”四卫将校应道。 汶山、汉嘉二郡西部乃是青藏高原边缘,存在着大量蛮夷。他们时反时降,性情凶恶,武器落后,以往会入侵富饶的蜀地,非常适合作为新三卫编户的兵员。 正文 第十一章政事 成都新宫,六月。 露台上,刘禅正与鲁芝对弈,案上香炉燃烧檀香,清香萦绕其间。 君臣相对而坐,棋子下落间,初夏的凉风时不时地吹拂而来。周围二三近臣,簇拥左右,观二人对弈。 近月忙于军务的刘禅,难逢空闲休沐,招呼鲁芝、谯周、张绍等亲近之人入宫玩耍。 刘禅两指夹住黑子,神情轻松,瞧着棋盘上的局势,等着鲁芝落子。 鲁芝神情纠结之下,投子认输,拱手说道:“陛下棋术过人,臣甘拜下风。” 刘禅将黑子随意地投掷入棋笥内,不以为然地说道:“棋不过小道,何以能称道。世英入汉数月,可还适应大汉生活?” 鲁芝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多谢陛下关照,董侍中为人友善,常邀臣去其家中做客。诸葛侍中年轻有为,待人恭敬……” 鲁芝几乎把刘禅身边近臣夸了一遍,唯独少了廖立一人。对此刘禅也心知肚明,廖立性格骄纵,没有几个人愿意和廖立来往。 顿了顿,鲁芝从怀中掏出奏疏,上呈给天子,说道:“启禀陛下,臣已调查清楚汶山、汉嘉二郡蛮夷,自牦牛羌归降后,大汉西陲颇是安宁,不过尚有山内恶蛮不从。陛下征讨西陲,可伐山内恶蛮部落。” 刘禅接过奏疏,苦笑说道:“看来休沐之日,又要忙于军事。” 摇头间,刘禅摊开奏疏,翻开起来。 周围的季汉近臣脸色不太好看,这新来的鲁侍中正如廖立所言,乃是一个勤于公务之人,休沐之日还在办公。此人不应该入内府担任上丞相左右手,怎么会在宫中担任侍臣呢! 刘禅看了半响,见鲁芝确实把汶山、汉嘉二郡的蛮夷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点了点头,说道:“世英入蜀未有多久,能有如此之见甚好。”、 “不敢!”鲁芝谦虚说道。 说话间,刘禅将奏疏交给侍从,说道:“让向平夷看看,若无问题,此次联合戈人征讨汶山羌。” “诺!” 这次征讨川西,刘禅把出生于青衣羌熟知西陲少民的向煜调了回来,以为咨询。 至于戈人的话,乃是川西本地民族。大汉的汶山、汉嘉地区不仅生活着羌人,还生活着当地居民戈人。 羌人起源于西北地区,沿着青藏高原山麓南下迁移,遇上了本地民族戈人。为争夺生存空间,两族大打出手,互相作战数十年之久。在东汉时期,羌人成为川西地区的主要少数民族,戈人走入群山内汶山西部。 此次大汉为解决征讨不服羌人,特意联合戈人以及亲附汉人的羌人一同作战。而鲁芝就是负责收集汶山郡地区蛮夷的情报,以为军事之用。 刘禅进一步叮嘱说道:“汶山、汉嘉二郡入秋既寒,尽快让各卫析出卫户成新三卫,调往成都听令,下月务必要出发征讨汶山羌。” “诺!” 董允迟疑半响,也禀告说道:“启禀陛下,东吴使臣殷礼,已过江州,几日后将要抵达成都。其表言此行欲替吴主恭贺陛下攻取关中,还于旧都之喜,随行还有珠宝、玉石等大礼。” “哦?”刘禅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大汉与吴国来往多年,多是我大汉送礼与吴国。今孙权送礼与我大汉倒是少见,恐怕孙权另有所图。” 董允点了点头,应和说道:“臣亦为此而情奇怪,我大汉与吴来往数次。吴国每次送礼,皆是有求与大汉。此次东吴遣使,或许乃是孙权欲让我大汉全信陵盟约。” 闻言,刘禅冷笑说道:“不急,先见殷礼,看其有什么话语。想让我大汉全信陵之盟,孙权倒是好打算。” 董允准备借机又进言时,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今日休沐,吴使臣之事稍后再议。” “诺!” “休昭陪朕对弈一局。”刘禅招呼说道。 话音未落,侍从近身禀告说道:“启禀陛下,大鸿胪有事求见。” 刘禅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摇头说道:“看来今日,朕想要与诸卿对弈恐是难了。” “也罢,来人撤下棋盘。宣,大鸿胪入内。” “诺!” 未过多久,杜琼驱步从长廊而来,行礼说道:“臣杜琼拜见陛下!” “免礼!” 刘禅微抬双手,说道:“杜卿今日入宫求见,可有要事?” 杜琼从怀中掏出奏疏,双手奉上,恭敬说道:“臣奉陛下诏令,推行宗统之礼法,已有成就,特来上报于陛下。其次,臣以为大汉既承后汉正统之事,又奉两汉礼法。是故臣请陛下为后汉修史,并为我大汉置史官以记录我大汉国史。” 杜琼请命为东汉修史并非空穴来潮,而是曹魏在曹丕登基之时,就有开展修史工作,其修史含有特殊的政治原因。 曹丕代汉前曾表彰东汉中后期反抗外戚宦官的士人,称为‘二十四贤’,登基后又为在《汉记》中编撰《先贤表》,所做一切都是为营造代汉的舆论环境。同时曹丕编撰国史也有彰显曹操的功绩的意图,为政权合法性背书。 如今大汉打下关中,自称是东汉继承人的季汉,自然要为他修史,以抗衡曹魏的虚假宣传。 另外一点,那就是大汉没有负责编制国史的史官。历史上,曹魏、孙吴皆有修国史,而蜀汉的史料少得可怜。 号称万人敌的张飞居然只有在入蜀之后才有记录,关羽记录也少得可怜,可见蜀汉‘行事多遗’。陈寿编制《三国志》时,居然只能贴上《季汉辅臣赞》的内容,其中大部分还是不知具体事迹的大臣。 蜀汉缺乏的这些东西,根本原因是在于蜀汉朝廷原本就属于制度不完备的草台班子。 曹操迎奉天子后,许昌朝廷也无人懂得朝廷官制礼仪,身在袁绍帐下的应劭按照旧制这才制定了正规官制礼仪,可见曹操早年也是草台班子。 打下关中,克复陪都长安,蜀汉这才得到大量的朝廷礼制。因此才有四月的朝议,草台班子的蜀汉也才走上正轨。 如今杜琼请命修史,不过是一个王朝正常的礼仪制度而已。 “启禀陛下,大鸿胪所言极是。臣于逆魏之时,其有多著史以为正统。”鲁芝应和说道。 刘禅看着杜琼的奏疏良久,缓缓说道:“朕令卿代行太常,推演礼法,果不负朕也。既日起,卿转任太常,掌大汉礼仪。卿欲修东汉国史,可有人选推荐?” 杜琼瞥了眼谯周,恭敬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谯允南可担此任。其精通古今经文,知晓天文,可为史官,修著后汉史。” 刘禅目光落在谯周身上,问道:“卿可愿担此重任乎?不偏不倚,为后汉著史。” 平平无奇,身高八尺的谯周,跪地应道:“臣岂敢不从。” “好,朕便委任卿为太史令,掌天文及修著国史。”刘禅沉声说道。 “谢陛下!”谯周应道。 太史令本无修史的职责,惟有记录天文的作用。司马迁修史乃私修,是故他也不敢上报朝廷,而是在其去世后才被公之于众。 季汉本来就是草台班子,九卿还未配齐,人手缺乏。如今要修史,让谯周一人担任天官又继任史官也说得过去。 (蜀汉未有专著史之人太可惜了~) 正文 修改说明 左右进行分卫,新设为右,旧卫为左。仍是白甲、青甲、赤甲,加左右,则为六卫。 《三国:汉中祖》修改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二章陵邑 时入六月下旬,距离平定关中,已经过了快小半年的时间。关中之战的封赏也已基本落实,大量的钱粮从府库中划出,奖赏的农田也已经从当地的郡县划拨出去。 大汉国内大体上又进入了和平发展期间,只不过在边陲地带上并不太平。刚上任的朔方都督邓艾领军,与张嶷迁北地郡旧民回西套平原,在(今吴忠市旧址)上重建郡治。 《三国:汉中祖》第十二章陵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三章盟约 “宣,吴使觐见!” 议殿外,殷礼整理衣裳,在侍从的带领下,驱步入殿。 入殿只见刘禅端正坐在榻上,殷礼行礼,说道:“外臣殷礼拜见大汉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嘉福永寿。” 刘禅凭空虚扶,说道:“路途遥远,吴使辛苦了。来人,赐座。” “臣谢陛下!”殷礼代表吴国身份高崇,坐在刘禅的阶下 《三国:汉中祖》第十三章盟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四章扫荡 七月初,外放的羽林士郎入大军任职,受征辟的羽林士郎也已入军。 诸葛亮写疏上表,让刘禅调遣一部将士北上,接替返回巴蜀的中军将士。刘禅调遣高翔督前部北上,以为轮更关中,守备西北。 轮更制度,起于诸葛亮在汉中治军期间,如今由于关中平定不久,难以征召当地百姓入伍,又要北复朔方诸郡,故诸葛亮让大军 《三国:汉中祖》第十四章扫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五章诡计 八月,刘禅率领五千甲士,从徙道(今雅安天全县)向西南深入汉嘉地区,沿着岷江上游沫水扫荡羌人。 在牦牛羌向导的指令下,来自巴地的賨人,身怀弓弩,甲胄护体,又外加长年征战的经验,对付山区的蛮子易如反掌。 到九月之时,二个月时间内,大汉军士又在弋人大军的帮助下,连破沫水羌六堡,打到了后世的泸定 《三国:汉中祖》第十五章诡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六章觉醒 公元235年,青龙三年,九月,洛阳。 秋雨连绵,雨水顺着洛阳宫的排水槽,流入大河。 孙资冒着大雨,手捧着竹简,脚步行进间,带起一朵朵的水花,沾湿他的下衫。 “通传陛下,北疆有喜报而来啊!” 孙资湿漉漉地站在屋檐下,大喊道。 殿内,处理国政的曹叡,听闻侍从的通报之声,兴奋 《三国:汉中祖》第十六章觉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七章曹魏战略(上) 青龙三年,十月。 秋风萧瑟,拂过洛阳,黄片满地。 满宠精神矍铄,迈着步子,跟随侍从走上台阶,不过走路间思绪微有不宁。 忽然,身旁传来问好声,说道:“满公许久不见,仍是健壮啊!” 满宠回神抬头望去,只见大将司马懿朝着自己拱手问好,回礼说道:“大将军同好。” “懿可比不上满 《三国:汉中祖》第十七章曹魏战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八章曹魏战略(中) “弃守合肥?满卿莫非笑语尔?” 跪坐在榻上的曹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 东吴作战向来依靠水军,能水战绝不陆战,因此,东吴北伐极其依赖水路,特别是能够沟通长江淮河乃至深入中原的水路。而这些水路之中,共有三条,分别是东部中渎水、中部濡须水、西部汉水。 汉水一路就需要占领襄阳才能 《三国:汉中祖》第十八章曹魏战略(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十九章曹魏战略(下) (PS:建议订阅这三章) 面对司马懿的询问,满宠握持细杆,笑道:“寿春乃富庶之地,周围百姓数十万之众。京师至寿春,良田遍野,鸡犬之声,阡陌相属。寿春富庶至此,孙权又怎么不会垂涎欲滴呢?是故孙权若下合肥,则必挥师北取寿春。” “至于如何引诱孙权北上,臣以为不如效仿石亭之战,周鲂断发书信诈降 《三国:汉中祖》第十九章曹魏战略(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章大泉钱 公元235年,吴帝孙权嘉禾五年,十月。 孙权将手中的奏疏摔到案上,冷笑说道:“刘禅所言,不过是搪塞殷礼之语。蜀人不过占据关中就如此蔑视我国,其若攻占并州河北,岂不是要视我国如无物。若无我大吴出兵荆北,蜀人又如何有能攻取东二郡。” 黄门侍郎谢宏迟疑半响,说道:“陛下,臣以为汉主之语应不为假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章大泉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一章郑白渠 建兴十三年,关中,泾水上游。 诸葛亮在半年前返回关中之后,开始对关中的治理。因为关中长期作为汉魏交战的前线,豪强横行,劫盗充斥,刑罚不审。而百姓又苦于曹魏重税,又长期服徭役,农田多有荒废。 首先为打击豪强、不法官吏,诸葛亮在关中各郡县中推行《蜀科》,明法严刑,三令五申。让潘浚为督,巡视关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一章郑白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二章胡事 建兴十三年,十二月,成都。 大汉征讨沫水羌的事宜,早就结束了,将俘虏羌民收编,编入白甲右卫之中。又在廖立的计策之下,鲁芝派人伏杀牦牛羌王狼路,伪装成弋人所为。 对此狼路的三个儿子怒不可遏,牦牛羌人义愤填膺。弋人有苦难言,认为是狼路其他仇人谋害。不过在鲁芝的引导下,牦牛羌还是将目标对大小金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二章胡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三章人口 公元236年,建兴十四年,正月。 成都的天色还是朦胧微亮,寒风吹拂而过,上朝的众臣不由抖擞了几下。身居前列的蒋琬由于昨夜加班处理上计案牍,神色疲倦,打着哈欠,应付着众人的聊天。 “咚!” 朝议的信号敲响,众臣微正衣冠,整齐队形,大步入殿。 众臣看着冕旒后的刘禅,跪地呼喊道:“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三章人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四章春耕 建兴十四年,春三月。 清晨时分,在温和的春阳的照耀下,官道两侧劳作的百姓垂首忙于劳作,田间的稚童们或在和伙伴玩耍,或在田间帮衬着父母,一副安居乐业之貌。 这些年随着大汉疆域以及人口的增加,但大汉却一直未扩增军队数量。因此让益州百姓所需服的徭役、缴纳赋税少了许多,这一增一减可以说让巴蜀百姓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四章春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五章盛宴 四月,成都。 凉爽的宫殿内,刘禅正与费祎对弈,二人身前摆放着精美的糕点甚是诱人,腾腾的雾气萦绕在茶盏之上。 自从诸葛亮选费祎作为他的传承人之后,费祎先是从侍中转为中护军,又迁内府司马,在攻取关中之后,费祎从司马升任为前军师,协助右将军高翔执掌前军。 不过由于诸葛亮长期在关中治政练军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五章盛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六章技艺 六月,成都。 时入夏季,巴蜀正处炎热夏日之中,而宫内颇是阴凉。 宫娥举着扇子为躺在竹榻上午睡的天子去热,而天子呼吸悠长,显然是睡得很香。阶下的诸葛乔见刘禅熟睡,不敢惊扰,准备将大泉钱、公文等物放在案上。 就在诸葛乔转身离开之时,刘禅闭着眼,问道:“伯松有何要事?” 诸葛乔心中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六章技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七章饵料 七月,建业。 “呵呵!” 孙权看着公文上记载的钱粮,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谢卿之策实乃兴国之策,不过数月,我大吴府库如此充盈,将士皆有所得,颇是欢喜啊!” 孙权不仅让少府官吏用大泉五百去购买大量物资,还将大泉五百当做军费发给麾下大军。四方将军各领三万贯充当军饷,作为更加高级的诸葛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七章饵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八章河湟 公元236年,七月,西平郡。 清晨时分,湟水岸头,纵目四望,良田漠漠,渠道纵横。西都城内大量骑卒奔驰而出,沿着湟水溯流而上。 刘禅六月从成都以轻骑出发,不是走汉中过武都抵达陇右,而是专挑汉羌杂糅混居之地,视察羌人在大汉的居住情况。故从阴平取阴平大道到陇右,又沿着洮水取道西平郡。 毕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八章河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十九章教子 时入中午,刘禅也停下巡视西平郡的脚步,让众人就地休整。 刘禅领着大儿子刘璿漫步于湟水河畔,身旁亲卫离着十余步方便父子之间谈话。 此次北伐刘禅不仅是自己还有带上自己的三个儿子,不过途中把二儿子以及三儿子放到武都郡太守刘永身旁,以为学习。自己则是带着更加成熟的大儿子在身旁以为教导。 刘 《三国:汉中祖》第二十九章教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请假 今天没更,休息一天! 《三国:汉中祖》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章归降 八月,建业。 “嗖~” 逃避猎犬追击的狍子,身中一利箭后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东吴骑队中分出一骑拾起狍子,其他人拍掌喝彩,喊道:“陛下神射~” 孙权挤出一抹笑容,驱马前行,可以看出他没有往常狩猎的开心。 侍奉在身旁的谷利紧随而上,低声问道:“利前往深林之中寻虎,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章归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二章治胡(上) 公元236年,建兴十四年,十月四日。 北地郡春长而秋短,十月气候微凉。时入黑夜,汉军大寨内橘黄色的火盏点点分布,驱散夜色。 营帐内,灯火通明,大汉天子正披着毛毯,伏案处理事务。大皇子刘璿坐于下位,一脸认真地阅读着《属国律》。 此时的刘禅正为诸葛亮回信,谈论自己北上河西并让关中调配骑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二章治胡(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三章治胡(下) 大汉从都尉职位上去掌握军权,限制游牧民族的发展,而骨都侯文职则是留给鲜卑或匈奴人担任,由各道‘千人骑’挑选而出,由北台呈递天子报批,颁发给印信,任期为终身制,但不可世袭。 相比于对国的限制是为苛刻,那么道的‘千人骑’任免,是大汉对河西诸胡的妥协,千人骑负责处理道内行政、司法、赋税、徭役、军事、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三章治胡(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四章单于 《汉纪·光文帝纪》:“建兴十四年,十月。中祖北巡河西,诸胡归附,遂会盟于北地……中祖兼制天下,因俗而治,官分南北,以国制治华夏,以胡制待胡人。胡制曰北,故内增尚书北台,以治官帐、国道之政……” 天气晴朗,汉军营寨外搭起玄色御帐篷,御帐篷南向两侧朝向,以供大汉天子而坐。外增紫红色长帐篷,长帐篷内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四章单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五章入彀 大吴嘉禾六年,十一月。 孙权端坐案上,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打开盒盖。只见被石灰包裹着的首级放在盒内,面目狰狞间依稀可猜到此人临死前的惶恐。 “哈哈!”看着首级,孙权不由仰天长笑,说道:“韩综狗贼无君无父,反叛我大吴,引寇入境,害我百姓,杀我将士。今终于授首,可见苍天有眼啊!” 九月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五章入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六章老态 是夜,寒风渐袭,冷月如钩,清辉洒地,树影摇曳。 潘浚手挑灯笼,冒着寒冷而行,临睡前的他听到窗外大风,心中挂念不下枢密堂,特意起夜来看看。 枢者,中央之地;密者,国之机密。当初大汉初下关中,宫殿残破没有办公之地,刘禅特意在未央宫让出偏殿让大臣入住,又撤出一间侧殿用作办公处,政务之地曰:中书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六章老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迟到的百万感言 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这本写来多有不易,上架之初均订不过120+,写到现在有均订760+。 虽然比不过那些成绩出众的作家,对于我新手而言已是满意。毕竟作为新人的我,早期不管是文笔,还是节奏把握得都不是特好,感谢诸位的体谅。 写到120万字了,节奏以及文笔渐渐有了感觉,只可惜主角的身份过高,以及人设上的限制,爽点上略有不足,也有可能是我没有寻找到技巧。总的来说,下本调整下应该会好很多。 另外一方面,我一直尝试以写实为主,所以对现代技术及制度不会大规模的代入,生产力也仅到曲辕犁,会有棉花等作物的普及。对于国家层面,更多是从制度上去完善体制。 说下此书的计划。 首先,这本书我是不会太监的,此书至少写到天下一统。再多的话,会写到一统天下后,刘禅治理的内容。 在字数方面,上架之初考虑到成绩问题,原定150万字。随着成绩上涨,我暂时改到200—230万字左右,当然也会看情节的发展与推进情况,适当对字数增加以及修改。 最后,周府再次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人数太多了,无法一一列出,深感抱歉。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如果大家有想法也可以在书评里提出。 疫情放宽之下,诸位多以个人安全为上! (PS:诸葛亮此战不会杀青) 正文 第三十八章绕后 十二月,长安北郊。 时入冬季,天空灰蒙蒙的,飘散着小雪。横贯关中东西的渭水,早已经进入了结冰期。要到春初,渭水的才能重新流动起来。 “御~” 哈着白气,刘禅挽着缰绳停在渭水河畔,隔河眺望着长安城。 “替马裹蹄,从此处过河。” “诺!” 汉胡掺杂的骑卒纷纷下马,取出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八章绕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三十九章北屈 刘禅会见王平后,趁着诸葛亮未回来之际,探望了下自己的便宜舅舅吴懿。 此时的吴懿裹着毛毯,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榻旁的侍女拿着汤勺摇起药汤送入吴懿的口中,并小心翼翼地为吴懿擦拭嘴角流下的药水。 见到天子入内,吴懿挣扎得起身欲向刘禅行礼。却被刘禅一手按下,说道:“此时仅有舅侄,无君臣之分。” 《三国:汉中祖》第三十九章北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十章纳降 公元237年,嘉禾六年,一月。 东吴兵分三路北伐,孙权自领兵十万走巢湖攻合肥,应和庐江太守文钦举事;朱然领兵万人攻襄阳、襄樊,孙韶走东线进攻广陵、淮阳。 上大将军陆逊的话,由于中郎将周祗于鄱阳募兵,引起当地百姓反叛,郡民吴遽等人起事反叛,中郎将周祗前去平叛,却被吴遽斩杀,攻没诸县。豫章、 《三国:汉中祖》第四十章纳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十一章终克 二月,合肥新城。 合肥新城,城小而城高,远离河流,对于不善步战的吴军,想要快速攻克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因此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孙权从第一天攻城开始就督战在前,督促部将校尽力进攻。 吴军将士面对孙权的督促,也知道城内守军不多,皆是挑选精锐奋勇拼搏,为的就是尽快攻克合肥城。 青色大纛下,孙权 《三国:汉中祖》第四十一章终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十二章小道 建兴十四年,十二月。诸葛亮请议东征河东,汉天子刘禅准许。即调太尉黄权转任骠骑大将军,征西大将军吴懿升任为车骑将军,关中都督转为执金吾,令其回成都养病。前将军王平迁关中都督,假节,督关中军事。 建兴十五年,正月。镇守陇凉的左军抵达关中,由骠骑将军黄权掌军;巴蜀前、中军精锐抵达关中,调入诸葛亮麾下 《三国:汉中祖》第四十二章小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十三章阻敌 河东郡,解县,魏军营寨内。 中军营帐内,熏香袅袅散于空中,甚是清香。若令人闻之,不由心平气和。不过如此珍贵的熏香,似乎没有起到它的作用。 因为帐中的主人司马懿正紧皱着眉头,在舆图前来回踱步,甚是烦躁。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着舆图上汉军的进军路线,沉思不已。 帐下的司马师抱着兜鍪,等候 《三国:汉中祖》第四十三章阻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十四章水陆 二月二十三日,合肥。 攻克合肥城后,孙权大宴诸将,又赐下钱财赏赐破城将士,全军士气大涨。 此时的孙权心情正好,端坐榻上,问道:“今克合肥,将士士气可用。大汉又在西,举兵进讨河东。是故朕欲进军寿春,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文钦作出一副忠心之貌,说道:“启禀陛下,征东将军王凌驻守寿春,麾 《三国:汉中祖》第四十四章水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四十五章雪耻 三月,采桑津。 初春时节,草木渐冒,绿意初盖山野。大河之上,冰桥崩塌,河水正在咆哮。 魏延手按长剑,伫立在河西岸,身旁诸将校环绕,时不时在交谈着进军方案。 魏延俯视着山坡下正准备渡河的将士,说道:「王河西(王嗣)对岸地形如何?」 王嗣不动声色地说道:「启禀左将军,在下乃隶属朔州都督治下,今奉上丞相之命仅为左将军整理船只,以便将军渡河。其余之军令,上丞相及邓朔方并无下达。左将军若欲知晓敌情,不如先遣将士过河试探一二。在下或可出将士,以为将军向导。」 魏延瞥了眼王嗣,说道:「既然如此,便遣士卒以为向导吧!」 初到此处的他,由于赶路的缘故,对西岸的地势来不及探查,今见王嗣在此,以为咨询情况。却不料王嗣往常只在河西复图,对河东情况并无了解。 魏延的儿子魏昌,兴奋地拱手说道:「父亲,儿子愿领军令,为大军探查敌情。」 魏延眺望河对岸,眯着眼睛,说道:「可,伯盛领百人骑渡河,探查敌情。若无伏兵,挥旗示意即可。」 「诺!」 说完,魏昌兴冲冲地点齐斥候,与他人一同渡河。 约过了二刻时辰约(半小时),在河对岸探查的魏昌举起令旗,示意河对岸安全,可以渡河。 「过河!」魏延捋着胡须,很是满意,挥了挥手,示意大军过河。 韦虎伸手阻止,说道:「且慢,左将军。魏校尉初入兵戎,过河探查不过二刻,河岸山林密布,沟壑丛生,恐有遗落。左将军不如让魏校尉广派斥候,探查一二,以备伏兵。亦或者令虎过河,为大军探查。」 韦虎,字怀文。出生京兆韦氏,年少丧父,家境贫寒,以孝著乡,族人因其健壮,出资令其学骑。自大汉入关中后,因其有勇武,征入羽林卫。去岁被刘禅赏识,发掘其兵略才华,入军外放为军司马。 魏延见韦虎有指责魏昌能力不足的意思,护子心切,轻哼说道:「此军某为主帅,而非是你。况且怀文要知战场变化,此非羽林卫二子推演战场之事。」 说着,魏延按剑下山,吩咐说道:「传令廖化,让他领军过河。在河对岸设营,以备敌军来袭。」 「诺!」 魏延说归说,久经沙场的他还是有所戒备,没有被丧失警惕心。 韦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之时。身旁的交好的将校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不过韦虎仅是迟疑半响,念及战事为上,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左将军,虎愿为前部,与廖将军一同渡河。」 「可!」 魏延冷冷地看了眼韦虎,应道。在他的眼里,韦虎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 「谢将军!」 …… 未过多久,韦虎下船,踩上黄河西岸的土地,吩咐左右说道:「设营列阵,派遣斥候外出,以备魏人。」 话音未落,原野上魏昌领着数十骑,正在仓皇逃窜,喊道:「有敌军~」 紧接着,地上碎石头震动,一阵似又非是雷鸣的声响传递过来。 身经百战的汉卒军侯下意识地喊道:「有敌骑,迅速结阵。」 韦虎脑海中浮现出「半渡而击」之词,接着反应过来的他歇斯底里地喊道:「结枪阵以备敌骑,举旗示意廖将军,我军遇伏。」 「诺!」 面对突如其来的魏军,主将廖化还在船上,自己又是背水一战,众汉军士卒陷入混乱之中,唯独韦虎等少数汉军士官冷静着指挥自己的将士列阵。 而河东岸的魏延脸色先是一白,快速平复心神,让准备渡河的廖化撤下船内的将士,让弓弩手乘船过河,又发出无人的船只接应对岸的汉军士卒。 与此同时,魏军的旗帜出现在原野、沟壑之间,「郭」大纛飘扬其上。数以百计的魏骑驰骋在河畔,大片步卒浮现在匆忙结阵的汉军之前。 郭淮居高临下,看着仓促应战的汉军,轻笑一声,今日他要向魏延报仇,一雪被其击败于河湟之耻。 「骑卒陷阵,步卒随后,击溃蜀军军阵。」 「诺!」 魏军的令旗挥舞,军号吹响,五百骑卒提速冲击汉军军阵,后方的步卒加快步伐。 数年前,被郭淮收入名下的张山听着军令,握紧长矛,策马而出。 骑兵独有的烟尘和马蹄声,使得他们看上去势若洪水奔腾,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将稀疏的军阵凿穿,这让原本惶恐的汉军士卒更加惶恐。 下一个瞬间,以张山为首的魏骑就像一柄尖锐的铁锥,猛地撞入汉军阵中。第一排仓促而成的汉卒长矛手被汹涌的魏骑瞬间撞翻,或有人被飞驰过来的长矛刺穿,或有人的盾牌被马蹄踏碎。 混乱汉卒彻底陷入了无序当中,他们呻吟着,惨叫着,呐喊着,逃窜着。 韦虎骑着战马,挥刀砍死几名逃兵,勒令他的部下背靠黄河保持军阵,喊道:「乱者死,入阵活。」 看着不断逼近的魏骑,己方将士的惶恐,韦虎奋然提起长槊,疾驰而出,冲向正正挥砍汉卒的魏骑。 三名魏骑见韦虎冲来,挽住缰绳,分左右中三个方向朝着他的方向杀来。 韦虎毫不畏惧,挥动长槊,挡开刺向胸腹的长矛,顺着来矛方向,刺入魏骑胸膛。面对左右敌骑,韦虎松开长槊,弯腰闪过左侧长矛,手疾眼快之下,抓住右骑长矛,将他拽了过来。 骏马奔驰间,魏卒右骑被韦虎摔死在马下,韦虎调转马身,手持魏骑的长矛,赶上已经胆怯的左骑,将他刺入马下。 如此骁勇之貌,其麾下将士无不士气大振,大声喝彩,稳定住自己所部。 面对如此骁勇的韦虎,魏骑不断向着t他包夹而来,试图将他袭杀于此。韦虎也不恋战,而是又从人群中杀穿出来,回到军阵之内指挥。 坡上的郭淮感慨说道:「没想到居然还要如此之猛将,蜀将善战果然名不虚传。」 而此时,廖化带着大量弓弩手,也乘船而来,朝着岸上的魏骑射了过去,这才让魏骑稍微退却,而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步卒。 如此情况之下,为了逃命,惶恐的汉军士卒你我相推,争强上船,却被船上的汉卒呵斥,方才稍微好转。 韦虎所部却在井然有序的上船,他自己亲率精锐殿后,杀退魏卒的进攻,直到麾下数百名士卒全部上船,韦虎浑身鲜血淋漓的这才上船。 这让站在船头的廖化,朝着左右说道:「此战虽败,但能得一将才,祸福未可知也。」 「正是。」 西岸,魏延看着眼前长子魏昌惭愧的脸庞,又望来望船上的韦虎,心中五味杂陈。 最后想到自己渡河攻取北屈被魏人识破,又遭到伏击,叹了口气,说道:「将详细战报告诉上丞相,替本将举荐韦虎。并言我军渡采桑津,攻取北屈之策,被魏将郭淮所破。询问上丞相我部进军计划,是否南下汇合大军。」 「诺!」文吏应道。 顿了顿,魏延瞪了眼魏昌,说道:「回去好好反思。」 「诺!」 此战郭淮半渡而击,斩俘汉军四百余人,破坏了诸葛亮欲从北屈切断河东与太原、上党的计划。 正文 第四十六章忧心 三月,潼关,西塬。 时入黄昏,残阳照在麟趾塬上,将山林映照得红彤彤一片,颇有意境。只可惜无人欣赏,汉魏两军将士正在山林间险峻的营垒中相互厮杀。 沿着东塬山道往上,地势越来越高,道路也越来越蜿蜒险峻。而东门垒就是藏于东塬险要之上,居高临下可俯视禁沟来往军队,又位于山道正中,甚是险峻。 大汉通过数天的辛苦,花费了三百余条人命,终于突破魏军东门垒的外围防线,冲入到营中。 傅佥领着数百名白甲左卫顺着山道向上的斜坡小跑,路上人为的沟壑,天然的险阻,在这些常年生活在巴蜀山区的蛮夷眼中并不成问题,如履平地般,迅速通过。 奔走不到半程,上道山道边缘上忽然现出数十名魏军弓弩手乱箭攒射,试图将这些白甲卫阻挡于此。冲在最前的轻兵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兵,下意识举起盾牌,没有任何惊慌。 紧随而来的同伴握持已经上弦的弓弩,在他们射出箭矢的那一刻,也扣动弩机,瞬间弩矢飞过,山道边缘上的魏军弓弩手应声倒下。 如此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军队令幸存的魏军士卒心中一惊,有见识过的魏军老兵,惊恐喊道:“此乃贼军白甲卫,不可力敌。” 成军十余年的白甲左卫常年出则战,入则练,不事耕种,不服徭役,只事作战,乃是全职武人。又是以骁勇善战的賨人为基础组建而成,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锐。 而且随着大汉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与魏人数次交锋,给魏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些以战为生的职业武人脸色冷峻,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有序地沿着山道登上平台,进入营寨的核心区域。 “杀!” 身着甲胄,手持利刃的白甲卫兵迎上集结而来的魏军士卒,举着盾牌撞入队列,数十把汉刀在落日的余晖下,闪耀着光芒,在魏军之中挥刀砍杀。 傅佥继承了其父傅肜的勇猛,手持长柄汉刀,迎着刀矛奋勇突进。每刀挥砍之下,必有伤亡,令人畏惧。而傅佥也趁机挺身向前,撕开魏军口子。 之后的情形大汉逐渐占据上风,由周珲率领着汉军甲士也紧随而来,支援上傅佥所部。魏军越来越多的士卒站不住阵脚,非死即降。 西塬高台的刘禅看着对岸黄色的旗帜被拔下,插上属于大汉火红的旗帜,笑道:“东门垒虽坚,但却如何能抵挡住朕的熊罴之士。来人,今夜赐酒食给破营之士,并录功赏之。” “诺!” 话说这么说,但是刘禅还是头疼潼关及附属营垒组建而成的防线,东垒营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就折损了数百名精锐的白甲左卫士卒。后面还有更为艰险的麟趾垒,最后才是真正的BOSS潼关城池。 而且驻守潼关的魏军还并非精锐,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大汉与魏军换命作战,就算大汉精锐全部折损在潼关前,恐怕也无法攻克潼关。毕竟潼关身后还有弘农、洛阳这些司州富庶郡县内藏着巨大人口,曹魏可以轻松就近动员,而大汉的精锐死一个就没一个。 刘禅挥了挥手,留下王平,说道:“今我军能克东门垒,白甲锐士就折损颇多。今后还有麟趾垒、潼关二城,所付伤亡未曾可知也。兼夏侯霸勇武,应不可力敌也。故朕以为我军当遣将绕行小道插至潼关之后,寻机破城,不知子均意下如何?” 在刘禅的吩咐下,大汉斥候向东探寻道路。于昨日回报,果然在潼关右侧,即南方有小道可以插到潼关后面,只是这条道路极其艰险难行,密林丛生,还不知道有没有魏军把守。 刘禅探寻的这条小道即后世的小关道,也是后世隋潼关所把守的道路。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陛下,小道难行,为取潼关可以一试。当遣轻锐奔袭,若遇魏军有备,宜当撤之。” 顿了顿,王平说道:“不过臣以为我遮掩敌军耳目,我军休整一日,应当继续进攻麟趾垒。” 刘禅想到‘麟趾垒’的险峻以及重兵把守就头疼,夏侯霸舍东门,保麟趾,利用大汉进攻东门垒的时间,屯兵驻守麟趾垒,并抓紧时间囤积大量的箭矢以及防守器具。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从子均之言即可。走小道绕击潼关,不知子均可有心仪人选?” “刘克终与潼关魏军交手多次,可为将;傅佥颇有勇武,可为辅。”王平推荐道。 “可!” “陛下,鲁侍中求见。” 就在刘禅与王平交谈之际,许久未见的鲁芝求见。 “宣!” “臣鲁芝拜见陛下。”鲁芝行礼说道。 “免礼吧~” 刘禅停下交谈,转身看着鲁芝,笑道:“许久未见了,鲁卿北行可否顺利?” 鲁芝风尘仆仆地拱手答道:“启禀陛下,此行随粮草转运大军抵达关中,颇是顺利。臣此次不辱使命,平定汉嘉羌乱,俘获百姓四万余人,迁二万弋羌百姓于关中郑白渠耕种,又分二万弋羌百姓于蜀地各郡县之中。” 鲁芝持节,治理汉嘉西陲的弋羌之事,花费一年半的时间,先是借牦牛羌平定弋人,又趁机弄死牦牛羌王狼路,挑拨三子作战。待牦牛羌内斗严重,虚弱之际,鲁芝立三王子为羌王,趁机出兵数千人为他平定牦牛羌,将袭扰西陲的牦牛羌一举平定。 之后鲁芝控制三王子,又在武力的威慑下,强行将牦牛羌百姓分迁于关中、巴蜀各地。在汉嘉郡重设牦牛县,将亲汉羌人编为千户,就地定居。再迁三王子入成都居住,以为荣养。 牦牛县(今汉源),西汉时设立,东汉时被撤销,仅作为屯兵之地。牦牛羌作乱,此地也就荒废。 如今大汉重新在此设县,就是为了保护牦牛道。这条道路不仅是成都与南中来往的交通要道,更是诸条道路中最为便捷的大道,这也是为什么刘禅将重心多次放在牦牛羌上。 刘禅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卿为大汉获民四万,剪除西陲边患,充实大汉人口,实有大功。故朕特封卿为汉源乡侯,以为恩赐。廖立谋划有功,封都乡侯。” “谢陛下。”鲁芝跪地行礼说道。 “免礼。”刘禅扶起鲁芝,鼓励说道:“卿入大汉功绩卓著,乡侯表功实属应当。” 鲁芝自谦说道:“为陛下驱使,乃臣本分,愧不敢当。” 说着,鲁芝从袖口处掏出情报,说道:“启禀陛下,此乃今日上丞相大军情报,廖侍中令臣转呈于陛下。” “哦!”刘禅摊开情报看了起来,表情间微微蹙眉,似乎对战况不满意。 王平见状,低声问道:“陛下大军情况莫非进展不利?”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正是,上丞相渡取北屈之策,被郭淮识破,我军小败一场。今上丞相只能取下策,率大军南下,会同骠骑大将军所部从蒲坂过河东,看能否寻到魏军破绽,破敌略地。” 袭击北屈的策略被看穿,诸葛亮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走正道,从蒲坂渡河,与司马懿大军对峙,看能否找到破敌之策。 此言一出,王平一脸心事重重。如今想要破局,只能把希望放在小道上了。但是指望小道攻破潼关也是困难,只不过从概率上而言,会比强攻潼关来得概率大些。 一直有关注关中战事的鲁芝,捋着胡须,不知做何思虑。 刘禅见众人忧心,安慰道:“昔关中之战,司马懿闭门不出,我大汉仍取关中。今时我军虽有小挫,但鹿死谁手亦未可知也。” “况且我军今日初下东门垒,能克潼关亦有可能。潼关一破,弘农唾手可得,洛阳近在咫尺,河东又有何可虑。” “诺!”众人应道。 (本章完) 正文 第四十七章夹击 三月,芍陂泽畔。 是夜,魏军寨营灯火通明,中军营帐人来人往。若是有人往一看,曹魏高层自曹叡以下,中军及淮南诸将皆云集于帐内,帐中陈设着用泥土堆积而成的合肥—芍陂地形模型。 曹叡手按长剑,瞧着地形模型,问道:「如今各军抵达何处,令狐愚可有来信?」 至此为了伏击孙权大军,曹叡南下亲自统兵,王凌、曹爽、田豫、文钦、满宠等人以为将领,兵分三路而围孙权大军。而司州应对蜀军阵容,以夏侯霸为潼关督,蒋济率军入驻弘农以为后军,洛阳由陈群留守。 头发银白的满宠,指着庐江博江一带,说道:「陛下,曹爽督豫州及中军精锐,已经抵达博江,渡过沘水,即可到六安,自西向东夹击安丰。至于令狐愚暗潜于东吴军中,以博取孙权信任,位居后将军一职,麾下有孙权派遣唐咨为监军,率军由于西行军。」 没错,东吴军中的那个文钦根本不是文钦,而是庐江太守令狐愚,真正的文钦此时正在帐中,听候军令。 令狐愚,字公治,太原人。乃是征东将军王凌的外甥,弘农太守令狐邵之族子。令狐愚本名为令狐浚,自少有远大志向,历任北疆诸官。 曹丕时期,乌丸校尉田豫讨伐胡人有功,因违反节度,令狐浚以律法制裁。曹丕大怒,将令狐浚戴上镣铐,拘禁起来,免去官职治罪,并改浚为愚。曹叡上位才重新启用,这次由舅舅王凌保荐,以文钦为身份佯装入吴,博取孙权的信任。 至于为何要佯装文钦之名,而不让文钦亲自前往,原因也是简单。文钦虽勇,但智力不足,面对孙权、朱桓等老油条,恐会露馅。因此便让文武双全、少有露面的令狐愚潜伏而入,装作文钦应对孙权。 说着,满宠又指向右侧说道:「待我军南下迎战孙权、朱桓之时,我军左侧田豫将统率青州士卒由炉桥出发,向西夹击全琮。」 曹魏准备在芍陂以南,六安以东,合肥以北的安丰乡与孙权决战。 安丰此地位于江淮中部,是合肥沟通寿春的重要枢纽,西高东低,西部除了沘水基本是没有天然水渠,四周辽阔,便于骑兵作战。东面有东肥水,水师可前往寿春。 而孙权就是要进军安丰,在东肥水东侧是全琮,西侧平原为令狐愚大军。一旦令狐愚脱离孙权向东北行军,那么孙权大军基本就是背靠东肥水,三面受敌。 曹叡撑着案桌,指着舆图上令狐愚所部,说道:「令狐愚所部在西,全琮在东,孙权沿大道进取安丰,三军相隔不过十余里地。待战启,让令狐愚挟持唐咨,命他向安丰郡行军,露出孙权左翼,由曹爽率军应和征东将军所部,合击孙权。」 顿了顿,曹叡用剑指向东肥水东侧的全琮,担忧说道:「只是如今局势,朕忧东侧全琮所部,会向西靠近孙权大军。吴人凭借水师之利,能使大部逃脱。若仅取得小利,让吴人有所察觉,我军规划将要落空。」 吴人的水路并进,让曹叡很是头疼,吴人一旦察觉到不妙,很容易逃脱。一旦逃了的话,吴人不会再入套,又要恢复当初吴汉两国联合进攻的日子,曹魏大军真就疲于东西。 满宠沉吟少许,说道:「陛下勿忧,臣有策可让吴人难以逃窜。」 「嗯?」曹叡脸露喜色,问道:「太尉熟知淮南地形,不知有何策可教于朕。」 满宠拔下身前黄旗,插在安丰以南东肥水与濡须水的汇合处,说道:「陛下请看,古时东肥水与濡须水隔断,唯有夏季大水时可通。后有人将东肥水与濡须水人工开凿疏浚,使肥水、巢湖及濡须水连通,方可走船。」 「而此二水连接之处乃狭窄蜂腰之地,名为将军岭。将军岭河道平缓,河水不深,我军可令曹爽率军南 下挟水为营,树立木障、浮桥,即可令舟舸不通,孙权等人便要舍大舟上路,翻越山岭。」 说话间,满宠捋着胡须,冷笑说道:「此时曹爽所部只要坚守营垒,我军衔后追击,两军前后夹击,孙权等人皆要命断于此。即便孙权率精锐突出重围,其麾下大军必要留于此地。」 帐中众将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按满宠所说,如果能在将军岭拦住孙权大军,那么东吴十万大军,十有八九要被留在淮南,根本逃不了。那么真能实现的话,江东基本就是空虚,说不准自己等人还能趁机渡过长江,灭了东吴。 曹叡探头前看,他没想到满宠还真给自己一个惊喜啊! 曹魏十二万大军,看似与孙权兵力相当,但是从战斗力上,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东吴不仅是弱于步战,其麾下士卒多是部曲,难以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而且曹魏有吴人所没有的大规模骑兵,这些骑卒其中还有曹叡从北方调下来的幽并铁骑,甚是精锐。东吴骑卒除了马闲军,大部分难以抵挡。 毕竟地理上也是有利于骑卒的发挥,往常都以为骑卒在江淮地区难以施展开来,但还是需要因地而议。西部地势与寿春以东是密集的水网地形不同,以西地带的水网很少,偶尔还干旱,便于骑卒使用。 要知道历史上元朝就是因为此处气候、地形独特,才在这开设马场,这也是为什么朱元璋等起义军不太缺马匹的原因所在。可以这么说,在中国的南方地区除了云贵有马之外,东南唯有这一带适合战马养殖。 曹叡握紧拳头,锤击案桌,激动说道:「既然如此,便按太尉所言。让曹爽、毋丘俭直下将军岭,在此处设营,阻击孙权。告诉曹爽,朕不要将士伤亡,只要他替朕挡住孙权。至于田豫所部让他迅速向大军靠拢,威慑孙权、全琮。」 「诺!」 紧接着,曹叡看向王凌说道:「征东将军率军南下,朕率部于后就至。前锋朱桓乃是吴国骁将,将军宜当小心。不过待令狐愚起事,或让孙权察觉有诈,吴军自然后撤。」 「诺!」王凌应道。 「太尉可有补充?」曹叡问道。 「陛下安排妥当,臣并无意见。」 「好!」曹叡挺直腰背,扫视众人,沉声说道:「吴人舍舟上岸,孙权贪功好进,令狐暗中为谋,故此战我军必胜。」 顿了顿,曹叡调转语气,沉重说道:「吴蜀合盟,我军疲于东西,使我国受挫。但今时之战乃大魏兴盛之役,又是我国歼灭吴人之机,亦是我大魏一统天下之始。望诸卿勉励,与朕共定天下。」 「诺!」众将昂扬应道。 (最近脖子酸疼难以久坐,下半旬找机会加更。地形图在彩蛋) 正文 第四十八章察觉 淮南,安丰。 初春时分,天气灰朦,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恍如烟雾般,弥漫在天地间,颇有意境。若是太平,正值春耕之时,或合安丰‘安康丰乐’之语。 只可惜的是,如此之景却被战云所笼罩,此时的春雨好似为这场战事亡者提前超度所下。 征东将军王凌早奉曹叡之命,恍如开了天眼,南下屯住安丰乡。与从合肥北上的朱桓大军撞了个正着,两军在安丰附近展开对峙。 身为先锋的朱桓,正在土丘之上,眺望着魏军营寨,不知作何思虑。 派遣而出的斥候喘着粗气,回禀道:“启禀前将军,前方魏军乃征东将军王凌,兵有万人。观其营寨布置,后续应有援军。” “父亲。”朱异挥手让斥候退下,说道:“敌军虽有备,但人数不多。我军既为先锋,不如主动出击,与敌厮杀一场。待陛下率大军后至,即可将其全歼。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初入战场的朱异被王凌的万人所吸引,想要趁机将王凌留住,集结大军将他围歼。 朱桓捋着胡须,自语说道:“按文钦所言,州郡士卒多有休假,王凌所统士卒不假。只是文钦归附,合肥沦陷,寿春以南几乎全入我手。我军又举兵十万进攻,但为何王凌能毫不畏惧,驻守安丰以待我军。” 闻言,朱异也皱起眉头。安丰并无险阻,一片辽阔,极利于大兵团作战。王凌身为征东将军,有固守寿春的职责。如今放弃芍陂地利,又舍弃寿春坚城,出军野战,不符合用兵的正常道理啊! “父亲以为王凌有诈,欲引诱我军进攻。待援军抵达,两军相合,以溃我军。” 朱异不愧是将门虎子,一点就通。 说起诈术,朱桓不由来回踱步,说道:“诈?我非担忧王凌有诈,而是担忧文钦有诈。” 说起兵家虚实之策,朱桓可是颇有心得。 当初夷陵之战后,曹丕举兵三路伐吴,大司马曹仁率领几万步骑出征濡须。朱桓先中了曹仁的声东击西之策,致使濡须城内兵不过五千。朱桓丝毫不惧怕,来了招示敌以弱,让曹仁中计大败而归。 后面石亭之战更不用说了,引诱曹休入套之后,朱桓请命率大军截断曹休后路。陆逊虽不纳,但还是派遣少数士卒断后。可惜贾逵赶到,救下曹休。 身旁的朱异脸色一变,惊呼说道:“文钦有诈?” 如今的文钦不仅取得了孙权的信任,也取得了东吴众将的信任。众人或许对他过高的官爵有异议,但是却对他的投降行为并无怀疑。 “正是。”朱桓蹙眉垂首,踱步说道:“文钦此子言语间看似豪爽粗鄙,一心为国。但是所言之语,并非单纯武人,其为人文采亦不弱也。而且最重要之事,我曾于十几年前,洞口之战见过他,可是却想不起此人入谁帐下效力,不过为父能肯定此人定不在曹仁麾下效力。” 说话间,朱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利用他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使劲回想自己见过文钦的详细地址以及时间。 身为儿子的朱异相信了朱桓的言语,可是知晓自己父亲惊为天人的记忆力。数万部曲及家眷能全部记住,而且时隔多年依然不忘。 “王凌?” “不。” 朱异跟在朱桓身侧,说出镇守过江淮地区魏将的名字,以为提醒。 “贾逵?” “不对。” “满宠?” 朱桓摇头,说道:“文钦不是这些人手下。” “莫非是张辽手下?”朱异再次提醒说道。 此言一出,朱桓停下脚步,好似回忆起了什么,记忆在脑海中如泉水奔涌而出。 当时张辽、王凌在洞口大破吕范,而自己在濡须口逼退曹仁之后,前往救援吕范。两军交锋仅为试探,自己与张辽麾下有小战过,自己就是在此时与‘文钦’见过,彼时‘文钦’在张辽麾下担任将校或文吏之人。 想到此处,朱桓猛地抬头,沉声说道:“文钦所言其在曹仁麾下任职,参与攻打濡须口之战,与某交过锋,必为诓骗之语。我只在与张辽作战时,曾与其见过面。此人所言有假,恐非是文钦,或是魏人入吴细作。” 朱异微微张开嘴巴,甚是惊叹,说道:“若按父亲所言,可否揣测出文钦诈降之策?” 朱桓摇了摇头,看着天际的王凌营寨,面露忧色,说道:“为父不知,不过可能会是效仿当初我等诈降曹休之举,举重兵围攻之。如今之事,我军应当速速撤军,远离此处。” 说到此处,朱桓有些犯难。他不知道如何劝说孙权撤军,总不能说是自己靠十几年前的记忆,推测出文钦是诈降,而且也仅仅是自己的推测。 以孙权对文钦的宠爱程度,大概率会把自己的这番言语,当成人老了的胡言乱语。毕竟出战前,孙权就有担心过自己的年岁过大,难以统帅大军。 沉吟半响,朱桓吩咐道:“季文(朱异)你速快马前往大军,向陛下禀告,言我军于安丰发现敌人大军,魏人有备以待。故我军以为有奸人泄露军情,我军应当小心为上,上船后撤至合肥,以待虚实。” 顿了顿,朱桓说道:“我军俘获北人士卒,发现文将军口音并非是沛国谯郡所有,而是有北人口音。故我军深忧文钦为诈降之人,引我军入彀者。陛下应速调其回营,择良将督左军,以探文钦虚实。” 朱异不解问道:“父亲我军未曾俘获北人斥候,此乃谎报军情啊!” 朱桓瞪了眼朱异,说道:“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今当有诈,自当多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文钦此人,恐是心怀不轨之人。如此之为,不过是权急行事。你速速前往大军,以述为父之见。” “诺!”朱异闭上嘴,应道。 话音未落,魏军营寨鼓声响彻天际,旗帜挥动,一副向要出击的模样。 朱桓脸色微变,说道:“我疑文钦为奸细,不过是猜测之言。今王凌不守,又驱兵进攻,文钦诈降必无疑事也。传令全军出战,让陛下迅速派兵接应我军。并调文钦回军,以防危险。” “诺!”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章寻路 三月,将军岭。 将军岭下乃是连通东肥与濡须二水的人工水道,此河道建立于天然水道之上,夏时河水上涨,两水沟通,舟船可以通行;其余之时河水下降,两水断绝,舟船难行。 而在此基础上疏通的人工水渠,乃是当初曹操南征濡须口时,命工匠所修(今合肥曹操河),长约十里,两岸地势高耸,树木茂密,中间低洼。 《三国:汉中祖》第五十章寻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五十一章突围 次日,孙权寻到道路之后,大军舍船上岸,向东前往合肥,以聚集巢湖中的水师,并准备接应殿后的两军。 朱桓率麾下部分部曲及孙权调配过来的其他士卒不发动进攻,而是在曹爽大营外挖掘沟壑,与其展开对峙。留赞则在朱桓北面扎营,阻挡住南下的魏军先锋。 土丘之上,曹爽望着不动声色的吴军,疑惑问道:“吴军不攻是为何意?” 陈泰眯着眼睛,看了半响,说道:“将军,吴军非是不攻,而是欲舍舟船,从它道绕过将军岭。” “如何可知?” 陈泰指着吴军的士卒,说道:“将军,我军大军合围在前,孙权欲从我军此处突围,则必率军强攻。而朱桓却无进攻之意,而是在挖掘沟壑,以为坚守。故在下以为孙权必从此处而走,朱桓所部应为殿后大军。” 曹爽蹙眉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陈泰沉吟少许,从袖口掏出合肥舆图,在图上指指点点,说道:“不急,将军岭左右有二山,往东乃是鸡鸣山、往西数十里乃是李陵山(今合肥紫蓬山)。今孙权欲要绕行,唯有绕过此二山。” “李陵山层峦叠嶂,山势连绵不绝,北坡缓,南山险峻,道路难行,而我军又追击在后。故泰以为孙权将走鸡鸣山,舍弃船只,以朱桓为阻,向东而行。” 曹爽看着舆图,指着合肥说道:“孙权若向东走鸡鸣山,可是要入合肥城再向南,行至巢湖,脱离我军包围。” “正是。”陈泰说道。 闻言,曹爽紧攥着剑柄,说道:“若是如此,我军岂不是辜负陛下之重任,没将孙权大军拦截下来,让其绕行而走。” 陈泰揉搓着下巴,说道:“此并非坏事,满太尉言孙权此人计谋不深,果然如此。孙权如今留下大军殿后,以为可让我军难以追击,届时其必大意。” 曹爽若有所思地说道:“玄伯之意,可是让我军舍朱桓,追击孙权。” 陈泰嘿嘿一笑,说道:“我军若追,朱桓将可与留赞从濡须水顺流而下,岂不是让此二人逃离生天。故泰以为我军可遣使让田豫及陛下,派遣骑卒追击孙权大军。我军向朱桓大军发起进攻,使其难以逃窜。” 陈泰的意思很简单,孙权既然逃窜了,那么留在此地的吴国大军重要性,肯定比不上孙权。不如让东路进军的田豫,直接南下追击孙权,并非让曹叡派出骑兵追击。而曹爽留在此地咬住朱桓,把朱桓大军留下,不让他撤离。 曹爽微微颔首,正声说道:“既然如此,从玄伯之言。我军即刻出击,进攻朱桓所部。” “诺!” …… “咚~” 魏军士卒在步鼓声中,前方士卒竖起大盾,身后的枪戟从缝隙中伸出,弓弩手手持弓弩,在步军后集结成方阵。整个完整的军阵,整齐有序地朝着吴军军阵而去。 在对面的吴军军阵亦在集结,原本准备扎营驻守的朱桓,因曹爽的进攻,不得已从未完善的营寨中出阵,应战魏军。 吴军甲士亦是毫不畏惧地迎来上去,担任先锋的是朱桓名下的精锐部曲。随着步鼓不断敲响,吴军甲士愈来愈接近魏军军阵。 “呜!” 魏军前排的刀盾手,抵达吴军军阵百步之时,进攻的号角声响彻河畔。 魏军甲士踏过原野上嫩绿的草丛,迈过上下起伏的坑洼地带,向前冲锋。而在他们冲锋之时,吴军弓弩手早已经将箭矢射出,划过一道道弧度,落到盾牌上,发出噼噼的声响。 顷刻间,两条阵线变成了曲线,两军冲撞在一起。喊杀声,哀嚎声,甲胄、兵器的碰撞声,充斥着将士们的耳朵,这让他们愈发凶猛地厮杀在一起。 在他们的头上,乌鸦们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蜂拥而来,盘旋在天空之上。 从午间厮杀到黄昏,两军这才离散,留下大片的残肢断臂。乌鸦们发出‘哇—哇—’的粗劣嘶哑声,待人群走后,这才盘旋而下,享受尸体的美味。而尸体的猩红的鲜血滴落在土壤上,被生长在此处的草木根茎吸收,或许未来数年生长于此的水草会更加茂盛。 在两军的北面,留赞率领军队也才和魏军先锋部队厮杀结束。朱桓、留赞为孙权的撤退,多争取了一天的时间,也吸引到魏军的注意力。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曹叡率领而来的大军,要将把他们包围于此全歼。 而他们的陛下虽然还有大量的魏军骑卒正在追击着他,但幸运的是孙权基本快要脱离了包围网。而替他身在中包围网之中,却是朱桓、留赞自己。 不过此二人又怎么会愿意束手待毙,坐等兵败身死的结局。 是夜,朱桓与留赞等几名军中将校,商议寻找突围回国的路。 帐内,朱桓将合肥附近的舆图摊开,说道:“陛下命我等为殿后,如今我军已吸引魏军至此,若要路程而言,陛下离合肥不远。故桓以为,我军应当思虑,突围回国之策。不知正明(留赞)以为如何?” 留赞微微颔首,说道:“前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前后皆是魏军,西有李陵山,东有鸡鸣山,难以逃脱。我军若向东而行,恐会遇见追击陛下之魏军,东行难取也。而向西而行,李陵山有山峰百余座,若无本地将士,恐难以行走。” 朱桓指了指舆图上的李陵山,说道:“李陵山虽有山峰百余座,道路难行,但仅对魏人而言。我部军士驻守濡须口多时,对淮南地势多有熟悉。此山山峦层叠,道路穿行众多,非乡人不知。我军入此山,便于摆脱魏军追击。” 说话间,朱桓看向留赞,问道:“而我军一旦翻越此山,向西南而行,即可抵达我扬州庐江郡。届时,我军则能活也。不知正明以为如何?” 留赞见朱桓拿定主意,也不多说:“赞愿从前将军之言。” “若无异议,你我二军明日向西南突围而出。”朱桓说道。 “诺!” 与此同时,收到陈泰书信的满宠,一边冷笑地敲着舆图上的李陵山,又建议曹叡派遣虎豹骑追击向东逃窜的孙权。 对于满宠而言,他怎么会允许猎物从他的精心谋划中逃离呢。即便要走,也要脱层皮走。 (明天结束江淮剧情)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二章淮南战罢 天色朦胧,日出的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在吴军士卒身上。他们衣着间布满血迹,脸色疲倦不已,不过众人在望见远处的李陵山之时,却是振作精神,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山岭而去。 若是仔细一看,依稀可见这些吴军士卒乃是前将军朱桓、横野将军留赞的部下。他们在魏军的围堵之下,昨夜在朱桓及留赞的率领下,趁夜色昏暗,从营地中突围而出。 不过在曹爽、曹叡二人前后夹击之下,朱桓、留赞的部下二万名士卒损失惨重。在黑夜中,仅存五千将士跟随朱桓及留赞二人向西南突围成功,大部分士卒非死既降。 如今只要他们逃入山中,基本是可以活下来。是故这些奋战了一天一夜的吴军士卒,不得不打起精神,为求生路而拼搏。毕竟山道口山岭地势虽是平缓,但是其间道路复杂,一旦入内,容易摆脱魏军的追击 随着吴军大军逼近山道口,众人进入其内,只见两侧山岭对峙并立,树木林荫,飞鸟盘旋久久而不愿下落。 领头的吴军先锋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让麾下士卒放慢行军速度,准备派斥候上山岭,探寻一番。 一夜未睡,精神恍惚的朱桓也隐约间感受到自己胯下战马的不安,紧接着想让它继续前行,怎么拽似乎战马就纹丝不动,不愿意前行。朱桓还以为战马太累了,不由伸手抚摸战马的马鬃,欲为安抚,却是一点效果没用。 留赞则是看着山岭间的险峻,脸色有些忧虑,呼喊说道:“此地危险,传令诸军继续前进,不可在此处停留过久。” 就在留赞的命令还未传到军中之时,山道口的山岭间人头攒动,数以百计的魏卒身影从林间冒出,黄色的旗帜飘扬其间。 “前将军许久未见了,令狐愚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声令吴军高层熟悉的声音,响彻在山岭间,又惊飞一群鸟儿。 四千余名吴军士卒神色大变,他们是没想到刚从重围之中突围而出,现在又落入魏军的伏击。如今精疲力尽的他们恐怕再无力与魏军作战了。 陈泰算中孙权东走,却没算中朱桓会趁夜突围向西走李陵山。不过的话,满宠却早在出发之前,为防止有吴人逃脱,让令狐愚率本部,南下守住李陵山,恰逢撞上朱桓突围大军。 东面有田豫率铁骑追击孙权大军,后曹叡又派遣虎豹骑助阵,势要有大败孙权的意思。 “前将军,你等已中我军埋伏,还望你下马献降。将军若归降我大魏,以将军官爵,我大魏必重赏将军。”令狐愚劝降道。 而当事人的朱桓听着昔日东吴后将军‘文钦’的声音,脸色发黑,怒斥回道:“令狐小儿,行奸诈小人之策。只恨某当初错识与你,又未曾早日识破伱诈降之策,方让我大军中伏。若有逃脱,日后必将雪恨,以报今岁之仇。” 令狐愚俯视山道内的朱桓,冷笑说道:“朱桓恐怕你可见不到日后了,至于孙权能否从田豫或我魏军铁骑追击下逃脱,亦未可知也。” “来人,放箭。” 随着令狐愚的军令,山岭上的魏军弓弩手将早就装填好的箭矢发射而出,呼啸着射向山道内的吴军士卒。大量的步卒听着金鼓声,如猛虎般沿着山坡扑向疲倦的吴军士卒。 而吴军方面,朱桓在破空声乍响之时,就被部曲扯倒在地。趴在地上的他只感觉,箭矢的破空声,中箭者的哀嚎声,士卒的呼喝声不断在他耳畔回响。 待朱桓稍微从回神,用右手擦了擦脸上部曲中箭流淌下来的鲜血,推开身上的尸体,往外瞧了瞧。 只见山道两侧吴魏两军已经交手在一起,横野将军留赞身先士卒,挥舞长矛突入敌阵,戳死几名魏军,英勇异常。而更多的确实吴军士卒因精疲力尽,惨死于魏卒手上,或跪地而降,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 看得朱桓瞠目欲裂,恨不到冲杀上去,与魏军厮杀。不过此时的他却被部曲死死拉住,保护着他。 “放开本将。”朱桓奋力挣扎着,喊道。 “将军为吴国大将,不可为魏人所俘,亦不可战死。”部曲劝阻说道。 “放开我~” 留赞见朱桓不愿走,戳死一名敌人之后,怒吼喊道:“前将军岂可逞勇,今陛下生死未卜,将军宜当突围回国,重振濡须口防务,以御魏军。若失濡须口及,赞死不瞑目也。” “将军速走,赞为将军殿后。” 留赞大吼一声,手持长矛,上下挥动之间,抖出数朵枪花,一名魏军将校死在留赞手下。 “正明!”朱桓大喊道。 “速走~” 留赞的手中长矛被嵌入尸体之中,又抽出汉刃,与左右并肩作战。山道间,原本冲锋的魏卒,居然被留赞杀得仓皇逃窜。他所到之处,必有鲜血飞溅,魏军士卒哀嚎。 留赞犹如发狂的猛兽,连杀四名魏军,杀穿魏军军阵,从侧翼嵌入到魏军人群里。而留赞也被魏军重点照顾,陷入重重包围当中。 “啊。” 不知何来的一支流矢射中朱桓的腹部,伤口处瞬间鲜血直流,疼得朱桓面容扭曲,再无力挣脱部曲的束缚。朱桓数百人的部曲护卫着他突破重围,杀出阵中,逃入山中。 而山道间的厮杀仍在继续,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吴军渐少,魏军彻底占据上风。留着留赞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魏军也开始将他团团包围。 鏖战许久的留赞,也彻底失去了他的威武。他身上的殷红的鲜血正透过甲胄汩汩而出,左腿鲜血也不停涌出。 留赞踉跄着,仗着‘留’牙旗作为支撑,但猩红的血液在旗杆上流淌下来,让它变得黏稠而湿滑,留赞不得不用臂膀夹住牙旗。 魏军士卒见留赞身受重伤,举矛刺去,却不料留赞狰狞一笑,一个撤步,又跻身而上砍死魏卒,趁机夺下他的长矛。 留赞以旗杆为支点,臂夹长矛扫了一圈周围的魏军士卒,却吓得魏卒无人敢上。 在某个间隙,魏军士卒士卒退散而开,以文钦身份入吴的令狐愚,从人群中而出。 令狐愚望着这一幕,心生敬佩,沉声道:“孙权无谋,不识将军勇略,是为可惜。今将军为孙权、朱桓二人殿后,以全君臣情意。不如归降我大魏,以将军之能,必有封侯之位。” 闻言,讥讽说道:“我自从军以来,破敌拔旗,从未败过。今中你诡计,众寡不敌而已,你魏人何有颜面劝降与我。某今日唯有战死而已,你勿多言。” 令狐愚挥了挥手,身后弓弩齐发,留赞身中数十箭而死。 数日后,朱桓从李陵山中而出,在离国境三四十里地之时。朱桓因箭伤过重,伤口恶化,自感时日无多。命人为自己穿戴好甲胄,让他们把自己送回国中安葬,遂因箭伤病死。 …… 《汉纪·曹氏传》:“曹叡字元仲,沛国谯县人…… 建兴十四年,十二月,魏庐江太守令狐愚以文钦之名伪叛,诱吴主孙权。二月,叡至寿春,督王凌、曹爽破朱桓、留赞,秦朗、田豫诸将大破孙权于合肥。吴将唐咨、李谭等将降,朱桓、留赞、徐详等皆亡。斩俘吴卒四万余众,所俘战舰数百余艘,辎重不计其数。” 是岁后,江东诸户披麻,权不敢北顾,仅敢自保。 《汉纪·孙氏传》:“孙权字仲谋,吴郡富春人…… 魏将令狐愚伪降,权克合肥,又欲取寿春,故深入,克战不利,还合肥,曹爽设以木障,阻塞河道。权舍舟师,以朱桓、留赞为后,东进合肥,及入城,田豫以骑击之,权大惊,众不知所为,士卒大乱,弃甲兵辎重甚多。令狐愚、曹爽大破朱桓。权自合肥还濡须口,收合离散兵,保守巢湖。” (快进战斗中~)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三章前锋 三月,潼关小谷。 数百名汉军士卒,沿着茂密的丛林间行走着,沿途砍伐树木,开辟道路。而在他们身后千余名的汉军士卒穿着戎服,未着甲胄,而是将甲胄放在南中马上,同时还让它背负着粮草,士卒自己们仅背负着兵器、弓弩。 中国古来有四大马种,即蒙古马系、西南马系、河曲马系、哈萨克马系。在大汉一统西部之后,手中握有的战马资源已非十余年前仅一州之地所可比,此四大马种基本落入大汉手中。 其中的哈萨克马系因为产于伊犁,大汉只能说有,不能说成规模的拥有。剩余的三大马系,大汉国中基本都拥有,并且成规模地应用于大军之中。 如河曲马,由于它体大,骨量充实,筋腱强健,冲击能力强,大汉将其应用于具装骑兵上,如青甲卫陷骑的专用战马。‘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其中的大马便是河曲马。 蒙古马的话,由于它耐力强,勇猛无比,能在长途跋涉,又无需精粮,是故大汉基本将它用于轻骑以及普通骑兵上。 至于西南马,随着大汉马种的健全,因为它个小的缘故,基本从骑兵配置中消失。又由于它驮载能力强,善登山越岭,转而多是配备在步卒上,特别是善于山地战的巴蜀士卒军中,方便大军的奔袭。 如今大汉为了绕后袭击潼关身后的弘农郡,刘禅特意为大军的前锋挑选精锐士卒搭配南中马用于突袭。 汉军士卒沿着山谷间狭道中来回穿梭,道路极其险峻难行,两侧山体耸立笔直,若是有敌军在此伏击,汉军基本是要全部折在此地。 忽然,探路的斥候,沿着山体边缘奔跑而来,抵达刘林身前。 “启禀将军,十里地之外的前方谷口发现魏军营寨。”斥候禀告道。 “魏军营寨?”随军诸将惊呼道。 “正是。” “拿舆图来。” 刘林拿过简陋的舆图,将其摊开查看起来。在这潦草而又粗略的舆图上,依稀可见魏军营寨是设在当口处,防备汉军突袭此处。 瞧着舆图,刘林蹙着眉头,陷入难境之中。本是突袭战,如今魏军有营垒防备小道,自己打还是不打。 此战身为参军的黄崇趁机问道:“敌军营寨守备或人数如何?” “启禀参军,敌营不过千人,虽有营寨,并不严整。只是营垒位于险峻之处。”斥候答道。 黄崇端详着舆图,似乎看出了刘林的难处,建议说道:“刘将军,当今之势,应当速取此营。我军奔袭于此,贼军虽然有设营,但敌军寡而无备。我军以有备之军,袭击无备之营,必能破之。” 刘林看向黄崇,迟疑说道:“我军虽是整齐,但敌军营垒立于险要之处,甚是难攻。” “将军,珲以为可从黄参军之言。”一名汉军将校汗流浃背,头发凌乱着说道。 刘林有些恼怒别人打搅话语,转头望去见那人正是陛下义子周珲,转而心态放缓,问道:“孟润有何建言?” 周珲拱手行礼,说道:“在下随斥候前探,发现此营垒虽位于险峻之上,但亦有机可破。” 说着,周珲在地上模拟出魏军营垒的位置,说道:“将军,魏军营垒背山临下,颇是险要。但却有一小道可上至山峰,将军率军前攻,珲率小部居高临下以为策应,便可破此寨。” 刘林大喜过望,说道:“既然如此,便从伯闳(黄崇)、孟润之言。只是破寨之后,恐会惊扰敌军,我军当如何是好?” “今时应速向前将军请援,待破寨之后,观魏军动向。敌众我退,敌寡我进。”黄崇说道。 刘林作为突击前锋,乃是试探魏军小关道虚实,又是为王平大军充当逢山开路,遇河搭桥的前锋职责。王平率四千人居后,以为策应。而刘禅的作用就是充当吸引夏侯霸注意力的目标。 “善。稍作休息,于黄昏趁敌夜食之机,破寨。” “诺!” …… 将入黄昏,西边天色正亮。 山坡上,一支二百人的小队在周珲的带领下,从背面翻越山丘。由于山体间崎岖,颇为险峻。汉军甲士用矛或树枝撑着地上,用来登山爬坡。 魏军营地处在半山腰处的平坡山,他的背面有连绵的山丘,而他的正对面就是小关谷道。只有山脚有条丈许宽的山路斗折蛇行而上。 过了不知多久,火红色的晚霞染红天边,周珲所部终于走至山顶,将士俱疲。如今的他正在山坳间休息,等着刘林所部向魏营发起进攻。 然而还没等将士们分散来休息,山脚下汉军吹响号角,千余名汉军士卒从林间冒出,奔袭半山腰的魏军。 此时炊烟袅袅的魏军营地,一阵鸡飞狗跳,将校们呼喝着麾下魏卒集结,或者让人闭上营门。而汉军士卒中,身为前锋的傅佥身披轻甲,手持刀盾,突入山路上,砍杀魏军离散士卒,试图抢先进入营寨。 “将军,我等是否奔驰而下?”亲信问道。 周珲挥了挥手,吩咐说道:“留下二十人高摇旗帜,虚张声势,剩余之人随某出发。” “诺!” 果不其然,原本正在抵御正面进攻的魏军营地,见自己的山顶上有大量汉军出没,而且又有步卒快速在山道上奔走,声势浩大。 腹背受敌的魏军营地,不知背后虚实,自己又陷入包围之中,不由混乱起来。 在傅佥杀到半山腰营地时,从山上奔袭而来的周珲已经杀入魏军营寨当中,让魏军混乱的阵势,陷入了溃乱当中。 周珲呼喝高喊,大步向前。身旁的汉军士卒将射过一轮的弓弩背负到身后,转而取出腰间悬挂的汉刀或利斧等武器,朝着魏军迎来上去。 两军接触鏖战,双方士卒犬牙交错,刀斧挥动,到处皆是呻吟与哀嚎声,尸体的鲜血覆盖土地。 厮杀半响后,周珲与前方傅佥汇合到一处,朝着魏军守将方向而去,在他们后面刘林、黄崇率领军队也进入营寨之内。 随着时间推移,魏军守将被傅佥斩首,还在据守的魏军士卒斗志崩溃,或死或降,营寨被汉军攻克。 次日,王平抵达此营。而驻扎在湖县的蒋济得到军报之后,迅速入驻阒乡。 (本章完) 正文 继续请假 明天开始正常更新,今天还有事。 《三国:汉中祖》继续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五十四章识破 四月,阒乡城。 时至春季,城外需要耕种的农田,早已无人耕种,在此生活的百姓为躲避兵戈,不得已四散而走。 魏军将士站在城头上,观望着汉军士卒脱离大部队在城外不远处休息,周围一小队的汉军从乡里汇集而来,队列中裹挟着有数百名阒乡百姓。这些阒乡百姓被汉军士卒驱赶着,男丁携妻带子,背井离乡;妇人背负行囊,低头垂泣。 队列中,刘林拽着缰绳,嘴里嘟囔说道:“蒋济怎么和司马懿一个货色,如此胆怯。治下百姓被迁,也无动于衷,仍然坚守城池,拒不出战。” 蒋济当听闻汉军绕道之后,特意率军进驻阒乡,将王平所率的大军困于潼关与阒乡之间的狭窄的地域之内。而固守潼关的夏侯霸给蒋济去信之后,毫无触动,继续防守潼关,将王平大军交给蒋济处理。 因此汉魏两军陷入一个奇特而又复杂的布置,自西往东的崤函道上,分布着刘禅、夏侯霸、王平、蒋济四支军队。面对夹在中间王平的求战,蒋济直接避而不战,与王平拖时间。 黄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将军,恐是我军诱敌之策,已被蒋济看穿,不如只会声前将军,回营再议。” 刘林急躁地扯了扯领子,说道:“急啥,让前排兄弟们把铠甲脱下,坐在地上休息。我不信,蒋济还不上当。” “诺!” 军令一下,军阵稀疏的汉军士卒,脱下甲胄原地休息,互相嬉戏打闹,进食饮水,甚是懈怠,丝毫看不出来不远处有魏军将士。 城头上,魏军将校见如此场景,义愤填膺,纷纷向蒋济请战。 吕建拍着城头,愤怒说道:“蒋领军,蜀贼深入腹地,后有潼关,前有我军。居然还敢分兵,掠我乡民,还在城前如此懒散,未免太过骄纵了。某以为蜀人无备,乃用兵之机。在下请命率军出战,以退蜀人,斩杀王平。” 身旁的蒋济瞥了眼吕建,沉声说道:“王平乃天下名将,为蜀攻取一州之地,连张郃都死于他手,可见其能。如今他绕行小道至潼关后,意指洛阳,此非普通之将,望诸将军还需谨慎行事。” 吕建面露不愤,说道:“正因如此,我军应当出兵,剪除此小众之敌,以威吓王平,逼其撤军,怎么能据守城池,坚守不出呢?” 蒋济有些无语,碍着吕建是曹操时期遗留老将,耐着性子解释说道:“蜀将王平非无谋之人,蜀军虽从潼关绕后,但所行之路,不过小道,军粮难以久持,故此乃蜀军死门。我军遏制其前进之路,派散兵伏击小道,使王平粮道难以维持,便能令其撤军。若我军反其道而行之,出城野战便是中王平之策。” 蒋济的布置很简单,那就是看出了王平所行的小道崎岖难行,大汉粮草转运困难的根本问题所在。只要自己坚守住城池,耗尽蜀军粮草,便能让王平撤军。 因此知道了蜀军的命门,蒋济自然也就明白眼前蜀军的阵势虚实如何,不过是诱敌出战而已。 蒋济捋着胡须,说道:“吕将军若是不信,不如在城头上静看,便可知道某所言虚实如何。让人出城送上一碗水,勉励其诱敌辛苦,让蜀军知道我军已经看破其诱敌之策。” “诺!” 说完,蒋济转身而走,朝着府衙而去,处理军务问题。而城门也打开,老者捧着一碗水送给刘林。 与此同时,果如蒋济所言,王平带着数千精锐甲士正在密林之中埋伏,等待着蒋济出击的消息,可惜的是并没等到。 王平拨开树枝,瞄着原野上的刘林军队,微微蹙眉说道:“克终于(刘林字)此举太过,反而会让魏人生疑。” 说话间,老者在众人的眼睛之下,颤颤悠悠着给刘林奉上一碗水,惶恐说道:“蒋将军认为将军征战辛苦,特命老朽为将军奉上清水,以解疲劳。” 刘林瞄了眼远处的城池,又看了看眼前的水,气得当场骂道:“蒋济老贼居然敢如此辱我!” 此言一出,老者捧碗的手抖了抖,碗里面的水也随之摇晃而出。 黄崇见状,连忙把老者驱赶回城,省得他出什么意外,有违大汉爱民举措。 看着来回踱步的刘林,黄崇说道:“将军,如今我军计策被识破,不如告知前将军,让前将军定夺?” “可!” 密林中,王平听着黄崇的讲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只得撤军了。将今日所虏的百姓走小道迁往关中居住。” 迁民入国这是大汉作战的老传统了,由于人口稀少,大汉难以攻克魏国城池的话,也常会迁百姓入国,甚至还因为数万人口产生战争。 就如当初大汉因为五溪蛮的三万人口与东吴产生纠纷,最后两国定下信陵之盟,才消除因五溪蛮人口产生的纠纷。 或许众人只看到了与邻国产生纠纷的麻烦,但实际上却无视了大汉因为三万五溪蛮迁入巴地,大大充实了蜀汉在东部的军事力量。这也是为什么陈到有实力从永安出发,北上翻越群山,配合王平进攻东二郡等一系列的军事行动。 甚至大汉还借助来自武陵郡的五溪蛮,派遣他们返回武陵郡打探情报,充实大汉的对于荆州的情报力量。 因此蚊子再小也是肉,大汉的关中实属缺人。 “诺!” 黄崇看向王平,问道:“如今我军难以进取,战事不利。敢问前将军,我军接下来应如何行事?”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蒋济乃逆魏智谋之士,我军处于两面夹击之中,其仍避战不出,可见其固守之心明了。让大军撤回营地,固守小道营寨,广派斥候,探寻周围情报。” 顿了顿,王平又继续说道:“向陛下禀告我军战况,让陛下定夺潼关战事?” “将军之意是?”黄崇问道。 王平望着阒乡城,重语心长地说道:“逆魏首都地处落阳,人口多集于河北,精兵身处潼关、河东。潼关乃天下雄关,南有连绵群山,北依天险大河;河东乃三晋咽喉,外有河北大军,内有表里山河,此二地皆一时难以攻破之所。” 通过十余年的战争,以及兵法学习。王平显然是对兵家学问有深入了解,也对现在的汉魏之间的地缘矛盾,看得比较清晰。 以往大汉能攻克陇右、凉州很大部分原因在于曹魏西北部地区人口稀少,常受限于了粮草及兵力问题。而深入攻打关中之后,特别是经历了关中之战,大汉愈发感觉到曹魏的抵抗力量越来越大。 特别是这次东征,大汉几次受挫,战事没有进展。 (我可能阳了,大家注意安全。)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五章解梦 四月,潼关,汉军大营。 天色昏暗,未至黎明。汉军营寨内,除了巡夜的将士们,大部分汉军士卒仍在梦想中。 中军营帐内,刘禅躺在床榻上安寝,不知梦到何事。刘禅紧闭着眼睛,头冒冷汗,身体不由绷直,似乎在挣脱着什么。 半响后,满天大汗的刘禅,睁开双眼,望着头上橘黄色灯光映照下的营帐,弱弱喊道:“来人,拿水来。” 在旁服侍的侍从,连忙倒了碗温水递了过来,并为刘禅整理背后的靠垫,让他舒服些许。 刘禅拿过巾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抿了口温水,人宽心些许, 呼了口浊气,刘禅问道:“今至何时?” “启禀陛下,刚过寅时(4:00)不久。”侍从答道:“离天明还有些许时辰,陛下可要继续安寝?” 刘禅将碗还给侍从,摇了摇头,说道:“刚梦恶事,难以入眠,不睡了。” 侍从恭敬地接过碗,低声说道:“启禀陛下,臣闻军中参军赵直善以解梦,陛下今梦恶事,不如唤来一解,以驱心中惶恐。” 刘禅对于古人的传统天文、解梦、手相倒也不排斥,而且为了宣传自己的上承于天的天子命格,还将甘夫人因夜梦仰吞北斗而怀孕的故事宣传出去,以表示自己乃大汉中兴之主。 刘禅即位之初,信者不多,但随着刘禅展示出优秀的能力,以及大汉的版图越来越大。国内官吏、百姓信者诸多,将此出生之事与太祖刘邦其母梦与天神交合产太祖之事而并列,皆言陛下乃众星拱卫的帝星命格,与太祖龙蟠于身的天子命格相同。 北斗上古有九星,今时有七星。《史记·天官书》:“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此意乃天子乘北斗七星视察四方,为天下定制。 故刘禅小名‘阿斗’之名,乃大富大贵之名,可见老刘对刘禅的宠爱。故今或有人议论曰:“显祖备基业于陛下,陛下禅泰山于天地。” 至今封禅泰山帝王者,不过始皇(嬴政)、孝武(刘彻)、光武(刘秀)三帝而已,而且皆乃文治武功卓越之君。将刘禅比作此四帝,亦有大美之意。 刘禅沉吟少许,念及时辰尚早,并无要事,说道:“可,将赵直唤来。” “诺!” 未过多久,头发微白,身着文吏服的赵直入帐,拱手说道:“臣赵直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刘禅倚着靠垫,打量着赵直,其虽六十有二,但精神矍铄,颇有几分儒雅气息,说道:“免礼,卿入座即可。” “谢陛下!” 赵直善于解梦,留在史书之中便有三件事。历史上建兴十二年,诸葛亮出兵关中,当时魏延为前锋,离出诸葛亮军营十里,魏延梦头上生角,以问占梦的赵直,赵直诈骗魏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战而贼欲自破之象也。” 赵直回去告诉别人曰:“角之为字,刀下用也;头上用刀,其凶甚矣。”果然魏延被马岱斩杀,正合头上用刀之语。 而且赵直曾经给人生低谷中的蒋琬算过命,蒋琬于夜中梦见有一牛头在门前,流血滂沱,意甚恶之,问赵直占梦。赵直曰:“夫见血者,事分明也。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当至公,大吉之徵也。”又正其言。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赵卿,朕刚于梦中,梦有恶事。朕持剑行于水草之中,与魏人搏之,举剑将其刺死,流血满地,水草遂枯,不知祸福如何?” 赵直捋着胡须思索,时而念念叨叨,时而闭嘴不语。 半响后,刘禅只见赵直皱着眉头,似乎此事并不吉利,而他却又不太好去解释。 赵直迟疑些许,试探性问道:“陛下,此事祸福难知啊!” 刘禅似乎看出了赵直的难言,摆了摆手说道:“无需,赵卿如实说即可。不用避讳,朕非不知天数之人,恕你无罪。” 闻言,赵直微微放心下来,硬着头皮说实话道:“启禀陛下,水草者,妻也。芳草妻妻,遇血而枯,实乃陛下之妻,恐有大病缠身。陛下身为天子,却要与魏人搏之,拔剑刺杀,乃不利之事。” 此言一出,营帐内声音人脸色大变。陛下之妻不就是皇后嘛?如今不利之事,莫非是指兵事。赵直所言之语不就是,皇后可能身患重病,而战事又将会不利于大汉。 刘禅的脸色也是阴沉起来,谁有不希望有人诅咒自己老婆有大病,并且战事还要失利。 赵直见状,连忙跪地惶恐说道:“启禀陛下,臣才疏学浅,恐解梦有误,不如让臣再解一次。” 赵直也滑头,唯恐刘禅记恨自己,连忙请求再解此梦。不过刘禅不准备让他继续解了,睡梦之事,解梦言语众多,强行复合亦是众多。 刘禅挥了挥手,澹澹说道:“无需了,赵卿回营休息吧!” “诺!” 待赵直走后,刘禅沉思良久,有些出神。 “陛下?”侍从提醒道:“可要唤其他人前来,为陛下重解此梦。”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说着,刘禅吩咐说道:“命人回成都,探查下后宫诸夫人情况。让皇后小心身体,勿要患病。” 刘禅一直有与成都保持书信沟通,书信其中言后宫诸事安宁,并无祸事,让陛下专心东伐。是故如今的赵直测算梦事,让刘禅不得不担心一些,因此命人前往成都,了解下成都情况如何。 “诺!” 就在刘禅谈话间,廖立拿着公文,从帐外而入,神情不好看,说道:“启禀陛下,根据前将军所言,大军虽在敌军夹击之地,但蒋济依然是坚守不出,恐怕难以进攻。” “嗯?”刘禅暂且将解梦之事搁置,看着王平书信上的战报,感叹说道:“子均兵少,不能趁敌不备,大败敌军,是为可惜。如今蒋济发现子均困于粮草,其又固守城池,恐我军难以攻克潼关了。” “至于撤军如何,让前将军暂且等等,看河东战事能否有变化。”刘禅说道。 “诺!” 正文 扛不住了 阳了,出现症状了。准备在床上码,但疼的不行,等好了继续更新。 疫情高峰期来了,能不外出就不外出,逃过第一波后面会好些。 加油! 《三国:汉中祖》扛不住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五十六章东引 自孙权从安丰撤退之后,东吴十万大军遇上曹叡布置的罗网,死伤过半,大量的船只、物资被魏军缴获。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孙权,在入驻合肥城后,又以新城远离河水,不利于固守,弃守合肥城撤往巢湖的濡须口防守。 如此之下,满宠认为濡须口一带久被东吴控制,武皇帝(曹操)四越巢湖都未攻克濡须口。如今此战虽是大胜,东吴也已伤及筋骨,但仍未至亡国之时,大军进攻难以速下。不如撤军回师,稳固河东、潼关防线。 面对满宠的建议,曹叡却认为河东战事稳固,蜀军被阻于蒲坂、潼关,大军没有后顾之忧。此时东吴大败而归,军心不稳,敌人丧胆,此正值进军之时。于是曹叡没有采纳满宠的建议,而是乘势向南,准备一鼓作气攻占濡须口。 濡须口之地,位于巢湖进入长江的交汇口,在它的东南方向就是东吴的首都建业。因此濡须口一旦被曹魏掌握,那么意味着东吴的首都要暴露在魏国的兵锋之下。 果不其然,当曹叡率大军南下之时,已经失去督将朱桓的濡须口防线接近于崩溃,驻守防线的将士们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如此局势之下,孙权展示出了雄主的风范。为凝聚人心,孙权亲自坐镇濡须,有条不紊地安排麾下将校驻守各地险要,并调荆州的吴军支援濡须口防线。 巢湖,濡须中洲水域。 孙权伫立于楼船上,注视着攻打濡须中洲失败,向岸边撤退的魏军水师,沧桑的脸庞微微放松,说道:“魏人虽是败退,但未撤军,命人加固中洲防御,安抚洲中人心。” “诺!” 自曹叡大军进犯濡须口以来,为了进一步瓦解防守的将士的士气,兵分二路进发,一路攻打濡须口城池,试图将吴军赶出巢湖流域;一路进攻水域的中洲,欲擒获濡须口士卒的家眷。 为何吴国戍边的士卒家眷在中洲也很简单,与魏国的错役制不同,吴国独特的部曲制之下,戍边士卒是与家眷生活在一起,并非分离。这一安排不仅在濡须口,荆州守边将士亦是如此。 不过为了防止家眷与士卒逃亡北疆,吴军专门安排他们生活在中洲之上,而非陆地上。或许也有考虑到吴国拥有强大的水面力量,更有利于保护士卒的家眷。 身旁的诸葛瑾捋着胡须,沉吟说道:“启禀陛下,魏军水师连日进攻中洲不克,士卒颇有死伤。濡须城方面,我军将士奋战不退,曹叡被阻于城下,难有进展。或许魏军不日将要撤军,我军可安。” “正是。”胡琮应和说道:“魏人虽携大胜之势南下,但其水师不锐,有陛下亲自坐镇,将士上下一心,魏人必难有所得。况且上大将军(陆逊)率军驰援,未过几日将能抵达濡须口。” 孙权望着甲板上随风飘扬的旗帜,感叹说道:“朕不为此役而忧,而是为日后濡须口防守而忧。数年前,石亭之战,魏军大败。战后,贾逵、曹休双双病亡,我军不再因北事而忧,令人欢喜。” 说着,孙权用充满苦涩的语气说道:“而如今我军元气大伤,士卒折损四万余众,精锐损失惨重,辎重尽数遗弃。无十年休养,我军将无力北伐,其间还需为提防魏人南下而忧。” 此言一出,孙权身后的近臣陷入沉默。 石亭之战前,曹魏在淮南地区布置了强大的兵力,国都建业的安全受到极大的影响,压得东吴喘不过气来。因此为了扭转江北局势,东吴发起了石亭之战,魏国物资损失严重,俘虏战死者万人,主动权被孙权掌握。 因此东吴这才有能力数次起兵北伐合肥,加上西线蜀汉的进攻,曹魏不得已在东线完全进入战略防守阶段。 安丰之战给东吴带来的影响非常大,堪比蜀汉所遭受的夷陵之败。东吴全国总兵力就二十万人左右,分布于交、荆、扬三州,孙权往常能征调的出战的机动力量就在十万人上下。 现在十万人直接折损四万余众,还有遗弃着大量的辎重。基本就意味着,东吴没有力量北伐了,毕竟四万余众常年机动作战的老兵精锐,可非普通守土士卒可比。而且损失的士卒基本是孙权中军兵力,这又将给孙权的带来新的挑战。 同时孙权为了保证濡须口防线的稳固,还要从其他地区抽调兵力来增加的濡须口的兵力,那么东吴在荆州方向的防备力量将要受到削弱,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沉默半响,诸葛瑾出声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天下三分,魏人最为强盛,汉人次之,我军末之。是故我军应当遣使向汉帝或诸葛丞相送礼,以为求援。汉人自以为乃中原正统,自然会东讨逆魏。” “届时我军有水师之利,魏人难以进取,又见汉人在西作乱,必然会引兵向西。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而我军可趁机恢复国力,以为后图之用。” 诸葛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祸水东引。如今东吴国力大减,难以撑住曹魏的进攻。不如引导自以为正统的蜀汉进攻曹魏,让曹魏的注意力集中到蜀汉身上,来减轻东吴北方边境的压力。 如此以来,曹魏与蜀汉就会在河东、关中一带爆发激烈的战争,从而给国力衰弱的东吴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两虎相斗?”孙权念叨了几下,眼睛瞬间放光,沉声说道:“子瑜所言有理,即刻遣使向汉主、诸葛丞相言唇亡齿寒之事,两国中分之盟作罢,尽可能诱导蜀汉出兵征讨曹魏。” “诺!”诸葛瑾拱手行礼,应道。 顿了顿,诸葛瑾迟疑问道:“陛下,前将军战死,濡须督未有人任职,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孙权摸着船墙,沉吟说道:“让张承继任濡须督一职,朱异(朱桓之子)掌其父所遗留兵马。” 张承,字仲嗣,徐州彭城县人。乃张昭长子,诸葛瑾女婿,淮泗集团二代中少有的能力出众之人。为人勇壮刚毅、忠诚正直,曾出任过长沙西部都尉。又率军讨平过山越,得精兵一万五千人,并非单纯的文人。 如今孙权中军实力衰减,为了保持对江东士族的威慑,还需重用淮泗士人,以巩固地位。 “诺!” (回来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七章病重 , 三国:汉中祖三国鼎立第五十七章病重五月,潼关。 中军帐内,刘禅端坐榻上,手握公文,好似在认真研读。几个呼吸后,刘禅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放了下来,揉了揉频跳的眼皮,握持公文,心不在焉地凝视着摇曳的灯光。 “陛下,河东最新战况。”廖立拿着公文说道。 “嗯?”刘禅从小差中回神,说道:“近日战事可有进展?” 廖立脸色不太好看地摇了摇头,说道:“启禀陛下,河东战事焦灼,上丞相留骠骑将军围攻蒲坂,自己率大军欲北上解县,恰逢司马懿,与其展开对峙。蒲坂城高,骠骑将军不得克,只得围困。司马懿避战不出,上丞相亦无可奈何。” 诸葛亮先是与黄权汇合渡过黄河,准备行围点打援之策,围攻河东重城蒲坂,吸引司马懿大军过来对决。却不料大军围攻了半月,根本不见司马懿大军身影,丝毫不担心蒲坂陷落。 诸葛亮深思之后,加上半月围攻蒲坂城,发现蒲坂城池坚固,兵力充沛,便知道司马懿提前已经猜中自己的计策。 于是诸葛亮主动求变,沿着涑水而上,准备进攻解县,再南下进攻安邑,逼司马懿决战,却又被郭淮看出意图。于是司马懿率军在涑水畔堵住诸葛亮大军,面对诸葛亮邀战,司马懿又是避战不出。 诸葛亮派人进攻营寨,司马懿就固守营地作战,强攻之下,汉军士卒死伤远大于魏军,诸葛亮不得已放弃强攻,两军就在河东的西南角对峙。 听着廖立讲述河东的局势,刘禅扫着河东舆图,看着没有任何变迁的战线很是头疼。 刘禅敲着舆图,问道:“可有发现曹叡大军动向?” “启禀陛下,并无曹叡大军西进动向,目前根据前方战报所言,只有蒋济大军及司马懿大军。不过半月前,逆魏贼人征调南匈奴万余大军南下河东助阵。”廖立如实回答道。 刘禅蹙着眉头,端详着舆图,问道:“诸卿可有其他见解?” 鲁芝沉吟半响,说道:“陛下,如今局势焦灼,若有破局还需看吴人战况如何?吴人若败,我军还需撤军,吴人若胜,我军还有胜敌之机。” 刘禅目光落到廖立身上,问道:“公渊以为如何?” 廖立看了半天的舆图,苦笑说道:“启禀陛下,司马懿、郭淮此二人非一般之将,此战以来多次识破我军出兵方略。镇守河东以来,又吸取陈仓被破教训,修筑城池,囤积粮草。我军若要破局,还需有奇谋,不过魏人避战不出,我军谋划亦如同无水之鱼,难以施展啊!” 不得不说关中之战,一下子把曹魏给打疼了。司马懿、蒋济、夏侯霸等人,面对蜀汉的进攻,死活不出战。一心想拖到曹叡大军回援,或者是蜀汉大军撤退。 刘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如卿所言,司马懿非一般之将,故急切不得。攻取河东非一日之功,传令给上丞相,让其多加小心,若是不逮,撤军亦可。” “诺!” “陛下,帐外张绍张侍郎求见。”侍从凑近问道。 “张绍?”刘禅惊讶问道。 当初刘禅因恶梦命赵直占之,因其所说言语担忧皇后身体情况,命人探查后宫诸夫人情况。这才出发不过四五日,按脚程而言,应该才到蜀中或成都才对。但现在张绍就来禀告,莫非…… “正是,张侍郎直言有国事禀告陛下。”侍从问道。 “宣,张侍郎入帐。快!”刘禅抬手说道。 “诺!” 未过多久,令刘禅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帐中。熟悉的是张绍的未变的脸庞,陌生的是张绍变瘦的身躯。 张绍看着帐中央的姐夫,泪水瞬间从眼睛里溢出,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喊了出来。 刘禅见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张绍一人。 张绍见众人出帐,止不住泪水,哽咽说道:“姐夫,阿姐病重,恐不日将要弃世。” 刘禅直接站了起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皇后不过三旬有余,怎么可能患有大疾。” 张绍用袖口摸了摸泪水,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陛下北巡之时,皇后就染病在床,臣本欲告知陛下情况,但皇后不准。后值陛下东征潼关,皇后病情加重,臣本遣人告知,又被皇后阻止。而如今皇后难以下榻,药石医治无用,臣这才亲自北上。” 刘禅听到自己的妻子药石难医,头顿感眩晕,问道:“你阿姐为何不让人告知朕内情。” “阿姐,担心自己病情会影响到陛下大事,特别是征讨河东之战,故阻止他人告知陛下。”张绍答道。 闻言,刘禅大步上去,拽住张绍的领口,斥责说道:“皇后不准,你就不懂偷偷暗中禀告吗?” 说着,刘禅气着甩袖子,一脚踢翻案几,骂道:“黄皓、蒋琬、董允三人身在宫中府中,居然也不知禀告。朕要他们三人,还有成都百官有何用?” 张绍小声嘟囔道:“阿姐,隐瞒病情。” 听着帐内的陛下的大声呵斥,廖立掀开帐帘,正准备询问情况,却遭到刘禅的劈头盖脸的痛斥道:“朕未宣人,给朕滚出去。” 廖立心中一跳,他可知道陛下少有发怒,一旦发怒,其怒火非常人可灭。于是连忙将帐帘放下,躲得远远的。 刘禅又骂了几句,怒火逐渐散去,抓起挂在架上的外袍迅速披上,大步出帐,喊道:“牵朕马来,朕要即刻回成都。” “陛下?”帐外众人簇拥而来。 鲁芝拉着刘禅的手臂,劝谏说道:“陛下,如今战事焦灼。陛下为大军统帅,今轻易离军,返回成都,恐不利于战事啊~” 廖立少有的赞同鲁芝的言语,说道:“鲁侍中言之有理,陛下不如暂缓行程,待战况分明回成都尚可。今若轻易离军,大军无主啊!” 刘禅挣脱开鲁芝的手,深呼吸说道:“非朕不愿,而是皇后身染重病。朕必须回成都,军中事务你等自行处理即可。”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愣住,不知如何劝谏。 皇后在陛下为太子时就为伴侣,有十五年之久。皇后虽未生育,但两人一直是恩爱有加,朝中群臣皆有所闻。而且皇后为人贤惠,衣裙不拖地,织锦补贴国用,常会慰劳北伐孤苦子女,受士民推崇。如今重病,令人着实伤感。 不过鲁芝还是硬着头皮,劝谏说道:“陛下,国事为重,儿女之事为轻。若能……” 还未等鲁芝说话,刘禅克制心中的不满,打断说道:“不用再劝了,朕意已决。至于大军,命前将军撤回潼关,让其统率大军征讨逆魏事宜。” “诺!” 从他穿越之初到如今,身旁出现过许多女子,或妖艳,或秀丽。但他心中始终最垫江的就是那位陪伴了他十五年之久的妻子,如今不管如何,他必须回去见她一面,要不然自己…… 哎~ 正文 第五十八章后崩 , 《汉纪·皇后纪》:“宣皇后张氏,涿郡人,车骑将军飞之长女也。……中祖东征,后染疾危惙,弟侍郎张绍欲密启中祖,后不准,绍不敢奏,以告尚书令蒋琬。” “蒋琬欲奏,后曰:“陛下闻吾病况,必舍军而归国,岂以吾一妇人而乱天下大计?卿为大汉重臣,自当知之。”琬嘘唏叹之,故蔽中祖音讯。及中祖闻后垂危,时成都去潼关二千余里,中祖舍军三昼夜回宫。” 蜀汉新宫,清晨。 薄雾中数骑奔袭而出,直向宫门而来,这让守卫宫门的侍从一个激灵,持戟以对,防止有人蓄意不轨。 “来者何人?请速下马。”侍从远远地喊道 “是朕。” 刘禅挽住缰绳,停下战马,着急说道:“速开门。” “陛下?”侍从先是一惊,而后反应过来,招呼众人开门,让天子入宫。 汗血马醒着响鼻,刘禅抖动缰绳,它又扬起马蹄,朝着宫道内奔跑而去。 宫中走马,其沉重的马蹄声不断响起,逼近皇后居住的长秋宫,途中宫娥侍从无不跪伏。 未过多久,便抵达宫前。刘禅望了眼长阶上的宫殿,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越接近宫殿,刘禅的内心就越忐忑不安。但刘禅却也来不及多想,翻身下马,快步上阶入宫。 “陛下~” 宫殿前,刘禅挥手阻止了捧药宫娥的行礼,问道:“皇后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皇后昨日昏睡多时,今晨方醒。”宫娥低声说道。 “退下吧!” 刘禅长呼了口气,踏步入殿,透过帷幕,只见令他担忧的倩影躺在病榻之上,呼吸间很是虚弱。 病榻上的皇后张筠,听出了熟悉的脚步声,又欣喜又担忧地问道:“是大郎吗?” “是我!”刘禅掀开帷帐,略带责备地说道:“夫妻一体,筠儿患病为何不告知朕?今病症如何?” 张筠望着一脸疲倦的刘禅,苍白脸庞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臣妾让陛下担心了。死生有命,非人力所能加,陛下即便知晓,亦是无用。不如安心在外征战,以定天下事。”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能如此说呢?朕无筠儿,即便天下一统,届时朕也不过是孤家寡人,在世间无所依之人。” 张筠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说道:“臣妾不在之后,望陛下自当早睡,少操劳。臣妾为陛下新织着夏袍在柜上,气候多变,陛下当勤换衣物……” 听着张筠殷殷叮嘱,刘禅柔顺着她凌乱的黑发,鼻子一酸说道:“朕做不到啊!朕年少起,筠儿就陪伴朕左右,衣物、用度皆由你操手,今后你若离去,朕该怎么办?日后朕生病,又有谁能如你般贴心照顾我?” 张筠枕在刘禅的膝盖上,闭上双眼,泪水划过脸颊,说道:“后宫夫人爱陛下者多,夏侯、王、向等夫人皆乃良人,臣妾病逝之后,她们自当会照料好陛下,陛下又何必念臣妾。” 张筠大刘禅三岁,在两人相处关系之中,多是张筠照顾刘禅,加上刘禅年幼丧母,刘禅从感情上很是依赖张筠。两人的夫妻关系远非普通的夫妻可比,而是在其间夹杂着亲情。 刘禅摇着头,说道:“不可能,能如卿爱己般爱朕,宫中唯筠儿一人。况且能让朕如此珍爱之人,亦唯筠儿一人。” 说着,刘禅握住张筠的柔荑,说道:“筠儿,朕当为你寻访国内良医,为你医治。朕平定天下时,还有与你一同治理天下呢!” 张筠仰头看着心上人的脸庞,泪水盈眶说道:“大郎,今医药备尽,臣妾不见好转,病情日重。故臣妾福薄恐难见到那一日了。” 刘禅的泪水从眼角落下,痛苦说道:“既然如此,朕要大赦天下,命国人入道习佛,为筠儿冀蒙福助。” 张筠为刘禅擦拭眼角的泪水,说道:“生死之事,皆由天定,非人力能定。若是行善修福能为臣妾延寿,臣妾素不为恶,自然无碍。若行善无效,何福可求?” “至于大赦,此乃国家大事,陛下为帝王,故当以治政思之,岂能因妇人而擅赦。佛、道者,仅是修行而已,陛下不信二教,于国又无用,怎么能让国人入道习佛?” 听着张筠如此的言语,刘禅更加痛苦。自己身为大汉天子,看着自己的妻子身患重病,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一种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刘禅心中悲意难以遏制,哽咽说道:“朕幼年丧母,年少弃父,今三十还要丧妻乎?苍天何薄于朕,你若有眼当庇护朕妻痊愈。” 不得不说刘禅可怜,出生不久其母甘夫人病故,被孙夫人、吴太后轮流抚养。十五岁左右,父亲刘备病故白帝城。年至三十而立之年,又要面临丧妻之痛。 张筠继续为刘禅抹着眼泪,安慰说道:“陛下,或许此乃苍天降难,经此难陛下方能为天下雄主尔。” 刘禅抱着张筠久久不语,只是在流着泪水。 张筠抚着刘禅的背部,叮嘱说道:“陛下,日后不可因臣妾之事迁怒蒋琬。蒋琬品德质朴,治国有方,大汉征战所需军需辎重,皆由他调配,今无大过,不可弃之不用。” “朕知晓。” “至于臣妾本宗,所能立于朝皆乃因姻戚,而非功德立世,为保其永久,望陛下不可大用,亦不可处于权要之上,能让其朝奉,已为庆幸。”张筠说道。 张筠虽然没指谁,但还是能知道她所指的是她的弟弟张绍,以及年少的侄子张遵。 顿了顿,张筠抓着刘禅的大手,说道:“今大争之世,臣妾生时无益于国,今死时不可损国。陛下又常以俭薄劝告我等,故不可起山陵,劳费财物。臣妾死时,当依山而葬……” 刘禅听到此处,不忍心继续听,直接打断说道:“朕心中有数,筠儿还需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张筠摇头说道:“臣妾时日无多,身体自知。臣妾走后,陛下还需保重身体,及天下平定时,臣妾当含笑于幽冥。” …… 《汉纪·皇后纪》:“建兴十五年,五月己卯,宣皇后崩于长秋宫,时年三十三。其年十月庚寅,葬于南陵。” 《汉纪·光文帝纪》:“十五年五月,皇后张氏崩,中祖昼夜哀哭,闻者皆悲矣。” 正文 第五十九章归国 , 六月,河东。 夜幕中繁星点点,远处的天空有一轮明月高挂,皎洁明亮,映得整个大地一片清冷。月光下身披甲胃的汉军士卒在河畔上来回巡视,各部营帐错落有致地围绕着中军大帐。 大帐内,诸葛亮看着由成都发来的公文,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将公文放在桉几上,陷入沉默之中。 同一个营帐内的潘浚也在浏览同样内容的公文,面露忧愁地说道:“上月陛下离军归国,却不曾想到皇后居然如此快便驾崩。上丞相,大军先是无主,国又有大丧,于大军而言,或将乱军心,于战事不利啊!” 对于东征大军而言,先是陛下离开军队,归国看望病重的皇后,本就是影响不太好。如今皇后迅速驾崩离世,给原本不好的影响,又蒙上一层阴影。若是平常时刻到也没事,只是如今大军在外作战,难免会受到影响,特别是战事不利的情况下。 诸葛亮烦躁地松了松领口,站起身子,为天子解释说道:“陛下有显祖皇帝之风,先帝宽仁忠厚,与张飞、关羽二人情同手足,时逢关羽失荆州,而又身死。彼时先帝怒不可遏,遂发兵攻打东吴。今陛下与皇后情深义重,舍军归国,亦实属正常。” “至于军心动乱,亮以为皆乃战事不利导致,又逢皇后驾崩,军中若有异动,不足怪哉。毕竟陛下所部此战乃羊军,为我大军分散魏人兵力而已。战事不利,首要之责,在于我大军罢了。” 诸葛亮再一次为刘禅解释,认为所谓的军心不稳,根本原因在于自己攻取河东战事无果。 潘浚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问题,主动跳过此话题,说道:“敢问上丞相,如今局势不利,我大军应当如何以对?” 诸葛亮负手背腰,在帐内来回踱步,说道:“皇后驾崩,乃国之大丧,无论如何,我等皆需为皇后服丧。至于应对如何,其一不过是与司马懿继续对峙,其二或是率大军撤军回国而已。不知诸位,可有其他见解?” 潘浚迟疑半响,说道:“以在下之见,不如暂且等待一二,我大军原地为皇后发丧。后观河东战事,可有变化。” “其他人呢?” 杨仪应和说道:“关中之战时,我军战事近一载没有进展,而至冬时方有转机。如今皇后虽崩,但却不可乱战事,是故在下也以为不如坐观河东战事,看是否有良机出现。” 诸葛亮端详着河东舆图,抿着嘴唇,问道:“可有……” 话音未落,诸葛乔从帐外走入,喘气说道:“上丞相,东吴方面紧急军情。” 诸葛亮心中一跳,不好的预感随即而来,问道:“何事?” 诸葛乔面有难色,语气低沉,说道:“东吴受魏人诈降,攻取合肥后,欲北取寿春,却不料在安丰遇曹叡大军伏击。东吴大败,吴将朱桓、留赞、徐详等皆战死。吴军折损士卒,被俘战舰数百余艘,辎重不计其数。如今孙权退守濡须口,抵御曹叡进攻。” “啊?” 魏吴之间发生的战事超出了汉军诸将的预估,没想到东吴的北伐大军被打残了。 营帐内,众将面面相觑,心中又喜又悲。悲的是东吴经历了如此大败,接下来恐怕是难和大汉一起北伐。喜的是东吴倒霉了,让经历过夷陵之战的老将自感出了口气。 待反应过来后,众将纷纷交头接耳,讨论此战东吴大败会给大汉带来的影响。一时间,帐中声音嘈杂,嗡嗡作响。 “肃静!”姜维见诸葛亮微微蹙眉看,大喊道。 随着姜维的喊话,众将闭上了嘴,望向了帐中正在详细了解东吴战况的诸葛亮。 “上丞相,东吴战败,我军此次东征,恐是困难啊。”吴班担忧地说道。 诸葛亮放下巾帛,脸色不太好看。相比于担忧此次作战,他更担忧的是之后两国协同北伐。东吴战败淮南,加之折损四万余众大军。基本就意味着东吴在未来的天下征战中率先出局了,东吴日后主要是防守边境线为主,而大汉将要率军东出,独自与拥有中原的曹魏作战。 对于这点不仅是诸葛亮看出来,霍弋也看了出来,感慨说道:“吴国经此大败,将无力北上,而魏人将可从容布置大军精兵于潼关、大河固守。弋以为此战之后,我军将更难攻破河东。” 曹魏统治的精华在河南、河北地区,此二地人口众多,在河东固守的话,来自的中原粮草容易供给西线。幽州、并州二地,人口虽是不多,但是此二州却多出骁勇之士,河北的弓弩亦是天下闻名,利于作战。 东吴战斗力虽是不强,但对于这个战事而言,还是替蜀汉分担了许多的压力。数年内,东吴不能再北伐的话,随即而来的是大汉将要独自面临曹魏的压力,很是艰难。 诸葛亮轻咳几声,打气说道:“东吴虽败,但实力仍在。魏人不敢放松,边境无十万士卒驻守亦是难安。于我大汉而言,仍是助力。况且我大汉已非昔日一州之国,而是地跨三州,甲士二十万,士卒骁勇,令魏人畏战不敢轻出,有何可忧?” “上丞相所言有理。”姜维应和说道。 潘浚思虑再三,蹙眉问道:“上丞相,如今皇后驾崩,东南战事不利,逆魏援军在路上驰援。浚以为不如撤军,待国丧结束,商议军计定策之后,再行率军东讨逆魏。” “哦?”诸葛亮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承明为何改言乎?” 潘浚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吴人不败,我军还有希望。今吴人大败,我国又值国丧,我军进退两难,故不如撤之再议。” 诸葛亮捋着胡须,说道:“如今于军观之战无良机,于国而言国有大丧,于局势论之吴人大败。故我军撤军,亮亦是有所思。就是不知诸将军以为如何?” “上丞相,如今东吴元气大伤,我军此时撤军,恐逆魏将会将兵锋转向东吴,其固守将更难也,若有不慎,其或有倾覆之危。”姜维说道。 诸葛亮望着墙上的舆图,抚须说道:“伯约应不知吴事,吴国折损四万余众,其虽元气大伤,但根本议之,吴人还未伤及根本。我军若撤,吴国亦会无事。” 杨仪闻言,小心谨慎地确认道:“上丞相可是真欲撤军?”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吴人大败,我军僵持无果,皇后驾崩,此非用兵之法,应当撤军。至于大军渡河及归国安排的话,再行商议。” “诺!”众人应道。 正文 第六十章军政 , 六月,成都。 自张皇后染病驾崩后,成都军民素服、妇人素服不妆饰。百官上素冠服,前往大行皇后宫举哀。 在大鸿胪杜琼的主持下,为张皇后举行了小敛及大殓,刘禅并亲自给张筠的口中含上玉。持符节的使者知会大汉国内二千石以上的高官,符节所到之处,各地刺史、太守皆伏哭,州郡属官遣吏入成都致哀。 …… 可以说是张皇后驾崩的如今高规格的礼仪,还是大汉开国以来第一次所遇见。毕竟更高规格的老刘驾崩,由于当初礼仪不备,又是病故白帝,故并不隆重,反而有些草率。而这次张皇后驾崩所行之礼,基本是按照了后礼的流程,比老刘的帝礼更为完备些。 若仔细深究,两汉的后礼比帝礼只在细节上有偏差,大体上还是相似的。其中的缘由,与两汉皇后地位的崇高有极大的关系。 比如两汉的皇后拥有自己的官署(如汉朝的皇后三卿),负责管理后宫,理论上皇帝的所有妃嫔、皇宫内宫女、女官等,都是她的臣属。甚至在西汉时皇后也拥有兵权,在武帝巫蛊之祸时,皇后卫子夫同意太子刘据调用皇后的中厩车架,取武库兵器,调长乐宫卫队,以为作乱。 不过这些都随着张筠的病故而消散,悲伤过后处理完丧事的刘禅基本是不会立后了。之所以不立后,不仅是为了刘禅个人的情感,另外一方面还是有为庶长子刘璿考量。 因为刘禅大概率要立庶长子刘璿为太子,刘璿近年来的谈吐,以及行为处事都说明了他是一位优秀的继承人。是故为了保障刘璿顺利成为太子,刘禅为了稳定其储君之位,则是不打算立后。 毕竟其母王夫人,乃宫中少有的出身卑贱者。如果让她担任皇后,因本身欠缺威望,反而不好。不如就搁浅皇后之位,断了其他妃嫔的念头。 此时的皇宫一片虽是素缟,但刘禅早已经把悲伤剥离开,以一种冷静的行为去处理公务,因为他还要中兴大汉。 刘禅浏览着凉州刺史吕乂上表的奏疏,微微颔首,赞扬说道:“吕季阳此疏甚好,当为大汉治凉表率。” 说着,刘禅将吕乂的奏疏递给董允,说道:“不知休昭(董允)可有不同见解?” 在刘禅继任单于位后,由于凉州内有大量的胡部生活于此地,凉州首当其冲地需要发生变革。而作为凉州刺史的吕乂不愧是干吏,配合尚书北台迅速划分草场,协助各地属国形成合适的官制。 同时根据在凉州长期的治政经验,吕乂为减少民族冲突和矛盾,认为河西胡人或有贫困潦倒者,常被当地官吏役使,为其放牧和耕作。上疏提议颁布律法,禁止吏民役使、藏匿这些少数民族,发现要及时报告给上级,将原先离散的胡人各归部落安置。 董允看着吕乂的奏疏,亦是一脸欣赏之色,说道:“启禀陛下,吕凉州此疏倒无不足,只是陛下欲安边境胡人,各划草地,以设官职治之。而如今规章初建,缺少吏员辅助各属国千骑长,大汉难以深入,故臣以为不如将军中初通文字,却与胡人交好者外放为吏。或可让吕刺史从凉州本地中寻汉化胡人以为吏员,让其入千骑长麾下听令。” 董允没有补充吕乂治理凉州的不足,而是将注意力放到大汉初置的属国、道的建制上。提出建议抽调军中有识之将士,或征辟凉州汉化胡为入国、道任职。从而让大汉更加深入地治理国、道。 刘禅手持朱红笔,在吕乂的奏疏上批注大汉凉州与西域诸国的通商建议,说道:“所言有理,可从休昭之策以治北人。” “诺!” 批阅后,刘禅合上吕乂的奏疏,沉声问道:“可还有奏疏乎?” “有!”廖立将手上的巾帛递了上去,说道:“陛下,安康太守句扶上疏禀告郡内山道修建及汉水疏通情况。” 安康郡前身乃上庸、西城、房陵三郡,由于东三郡地处孤立突出,临近荆州南阳,加之道险运艰,交通不便,是故大汉将此三郡合一并为一郡,以便于治理镇守,并由长期驻守此地的句扶任太守一职。 安康郡虽是偏僻,但从人口上来说亦是不少,以西城县人口最为鼎盛,上庸显次之,合计有二万三千四百户,十万二千三百五十一口。是故句扶为深入管控分出于不同地域的安康郡,广修道路,疏通汉水水道,颇有功劳。 至于安康郡的十余万人口,并非凭空而出,在天下大乱之际,有大量的人口逃入汉中,而当初作为汉中的附属县,安康郡也承接了大量的人口。特别又经历了夏侯尚的治理,东三郡的人口也有上升。 至于大汉为何在此时关注安康郡的道路情况,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前线大军要撤回国内了。为了寻找大汉下一个东出目标点,作为与荆州交接的桥头堡,安康郡也随之映入大汉的眼前,以作为了解。 刘禅注视着句扶献上的东三郡水陆道路图,说道:“甚好,让句安康也多注意农事,勿要因修缮道路,而荒废农事。” “诺!” 顿了顿,刘禅问道:“公渊,大军归国情况如何?” 廖立沉吟少许,禀告说道:“启禀陛下,上丞相留关中都督王平镇守长安,各部大军按序归国。七月三日,上丞相及骠骑将军或可抵达成都,依上丞相所言,明岁应会继续东讨逆魏。” 刘禅敲着舆图,说道:“今岁东讨逆魏,被司马懿阻于大河、潼关,又逢吴人大败。明岁继续征讨逆魏,并非易事尔。” 侍中鲁芝沉吟少许,将去岁策略继续说出:“陛下,臣以为明岁若要继续征讨逆魏,不如按臣之策,破武关,攻荆州南阳,以威中原,逼曹叡迁都河北。全据荆北后,上可取洛阳,东可出兖豫,届时我大汉可占大河以南之地,天下大半尽入我手。那时我国北进可灭魏,南下可亡吴,天下一统,将不远矣。” 正文 第六十一章益兵 建兴十五年,七月。 夏日成都的天色早就明亮,晨风吹拂而过,驱散殿外众臣的困意。刚回国的诸葛亮,并未因战事不利而神情低落,反而与许久未见的众臣交谈着。 尚书令蒋琬低声问道:“上丞相不留长安,今仓促回国,所为何事?” 蒋琬少用插手军事,对于东征事务也自知甚少,所问之意仅是出于关心。 诸葛亮看着前方殿门,答道:“东征战事不顺,我军受挫于河东,吴国遭遇大败。众将士议论纷纷,陛下亦有书信欲重议国策,故回国暂且休息一二。” 随着东吴的大败于曹叡手上,今后天下的格局将会发生新的变化。诸葛亮此次回朝,就是为了重新商议大汉日后的大的政策方针。 说着,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定策之后,或许又要率军东出了,朝中事务还需公琰多多操心。” 蒋琬瞥了眼诸葛亮苍老的面容,关心说道:“上丞相自领军以来,日渐沧桑,颇损精力,不如暂且于朝休养一年,于后年东征如何?”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我已老迈,精力远不如当初。再过一年,不知还能否领军作战,今时不我待也,宜需以大事为重。” “诺!”蒋琬应道。 诸葛亮自从打下关中之后,耗费大量心血治理关中,本就不健壮的身体,又虚了几分,加上东征统率大军太过耗费心血,如今他似乎感觉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冬!” 朝议的信号敲响,众臣微正衣冠,整齐队形,大步入殿。 众臣看着冕旒后的刘禅,跪地呼喊道:“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嘉福永寿~” “免礼。” 刘禅微微抬手,扫视了一圈,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说道:“东征辛苦,诸卿多有劳累。今夜,朕于宫中赐宴,以慰籍诸卿。” 诸葛亮代表众人出列,自谦说道:“臣等不敢,我军东征徒费军力,劳而无功,岂敢自言累乎?” 刘禅微动嘴角,语气温和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世间安有常胜将军乎,诸卿无需多忧。” “多谢陛下仁德。”众臣应道。 刘禅将目光落到蒋琬身上,问道:“吴国使节接待如何,其此次来访所为何事?” 蒋琬手持笏板,恭敬答道:“启禀陛下,臣昨日设宴款待吴使,按其言所说,此次吴国大败,望我大汉能伸出援手,以助吴国对抗逆魏。” “哦!”刘禅透过冕旒,澹澹说道:“此次吴人大败,虽然元气大伤,但亦未触及根本,竟然能有此言,非孙权往常所为。” 蒋琬从袖口掏出吴国使者所撰写的国书,递了上去,说道:“陛下此乃吴使陈化所写之疏,其人在殿外,不知陛下是否接见?” 此次吴国出使蜀汉的使者乃陈化,其字元耀,汝南郡人,现任东吴尚书令。刘禅虽没亲自接见,但也是委任了大汉尚书令蒋琬平级接待。 刘禅从黄皓手上接过文书,看了其上所言有物的文章,不由称奇,说道:“陈化文才了得,兼能以天下大势论国事,看来吴人有大才者不少。既然如此,宣陈化入殿吧!” “诺!” 未过多久,只见陈化从殿外从容入内,刘禅上下打量,见其气质刚毅,身高近八尺,年岁虽长,但依然可感觉到其气度不凡,令人不由暗自赞叹。 “外臣陈化拜见汉主。”陈化施礼拜道。 刘禅将公文放到桉几上,问道:“吴使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陈化不慌不忙地说道:“启禀汉主,臣从东南而来,乃是为助救大汉。” 刘禅哑然一笑,说道:“大汉有何忧也?贵军大败之后,反倒是贵国恐怕是难以安稳了。来人,赐座。” 陈化坐到榻上,行礼道谢,说道:“今天下三分,三国之中魏人独强,非一家能独对之。我大吴若败亡于逆魏手上,敢问汉主能否胜过逆魏?又能否一统寰宇?今我大吴惨败,大汉东征亦败,可见汉吴两国唇亡齿寒也。” “此亦是当初汉败于夷陵,南中大乱,我大吴却仍与大汉交好之本意。汉亡,吴不能存,吴亡,汉不能独保。汉主英明临世,必能明白臣之好意。” 刘禅微微颔首,笑道:“陈卿勿忧,汉吴两国交好十余年,共对逆魏,兴复天下。今怎会落井下石,不助吴,而助逆魏乎?” 陈化很是冷静,没有受刘禅欺骗,反问道:“两国交好譬犹一家,只是臣出使之时,却闻大汉江州都督邓芝向永安更增守卫,此是为何?”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闻言,一向脸厚的刘禅也有些尴尬。当初大汉听闻东吴大败的消息后,邓芝上疏请求增加永安守军万人,一来欲作为东吴的救援,二来根据形势对东吴进行瓜分。 对于邓芝的提议,刘禅自无不可,从各益州各郡调遣军士至永安,汉中士卒也调配往安康郡驻守。 鲁芝见状,冷冷说道:“芝以为贵国益巢湖之戍,我国增白帝之守,皆因时而行,俱不足以相问也。” 陈化脸色一变,回怼说道:“何能相同?我国乃抗魏,贵国乃欲取荆土。” 陈化也不装了,直接将蜀汉图谋的心思摆到桌面上讨论。 鲁芝捋着胡须,嘲讽说道:“陈君心胸何必如此狭隘,我国不过是闻贵国调荆州之卒增巢湖之戍,为作吴之援,特增白帝之守,以备逆魏南下取荆州尔。” 陈化被鲁芝所言堵了回去,一脸愤色,说道:“我国西陵及南郡士卒足以自守,多谢贵国关心。” 刘禅盯着阶下的陈化,微眯起了眼,说道:“既然如此,不知贵国欲如何让我国相助乎?” 陈化向刘禅行礼,恭敬说道:“启禀汉主,增兵守边之事,未免会令人遐想,是故望汉主三思举措。至于相助我大吴,臣身为外臣不便多言,陛下可与大汉众卿商议。” “陈卿之言,颇是有理,朕自当记下。此次朕闻贵国大败,辎重折损颇多,大汉无以相赠,特遗二百匹战马与贵国。”刘禅说道。 大汉从东吴身上捞了大量的钱财,这次送二百匹战马给孙权,也算是给他的小安慰。 “谢陛下仁德,臣当告退。”陈化感激应道。 待陈化退下之后,刘禅吩咐说道:“吴人虽大败,但未伤及根本,故荆土仍是牢固,应撤永安五千人至江州,以宽吴人之心。” “诺!” 向永安增兵不过是在吴人身处危机情况下,大汉做出的应对策略而已。毕竟东吴真被曹魏突破巢湖防线,曹魏大军出现在长江以南,大汉不早做防备的话,短时间内基本是难以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吴被曹魏蚕食。 如今东吴有意见,又暂时逼退魏人进攻,大汉撤军也是为了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同抗魏人罢了。 (今晚有事,暂且一更,明天三更) 正文 第六十二章态度 七月,成都,武担山。 时至午间,太阳正盛,暑气蒸腾,炎热难耐。溪水顺着山势哗啦啦地流下,潺潺之声不绝于耳,清脆悦耳。 大汉文武诸卿披着素袍,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沿着溪水上行,时不时观望山道间的景色,很是惬意。 诸葛亮神情悠闲,单手背腰,指点说道:“武担山有如此景色,倒是少见。” 】 潘浚捋着胡须,笑道:“世间美景繁多,只是我等忙人无暇观之而已。” “哈哈,承明所言有理。”蒋琬应道。 大汉时至休沐日,刘禅特意寻了一个地方,将大汉高官唤上外出游玩,让他们走走散心,也算是天子的关怀。 沿着溪水走,未过多久,众人便望见一顶大帐扎在空地上,侍从捧着菜肴来往穿梭,帐外数名天厨正在忙活着饮食。不远处,大汉天子正一脸悠闲地坐在溪水畔岩石上,手持手持鱼竿,临溪垂钓。 黄皓见众人抵达溪水畔,迎了出来,说道:“诸位上卿,请入座。桉几上奉有茶水,随意即可。” 在侍从的引路下,文武诸卿也不客气,按序入座,不过诸葛亮却是往溪畔寻刘禅而去。帐中没有陛下、上丞相二人,诸卿放松很多,互相交谈着趣事,以为作乐。 诸葛亮见刘禅独倚竹杖,便站在溪畔观鱼,也不做声,而是静静等候着。 半响后,鱼儿咬钩,刘禅扬起鱼竿之际,诸葛亮方才徐徐而言道:“陛下安乐否?” 刘禅转头见是诸葛亮,将鱼竿交给其他人,笑道:“上丞相以为朕安乐否?” 诸葛亮哑然一笑,说道:“臣非陛下,岂能知垂钓之乐?” 刘禅站起身子,望着河中朔游的鱼,说道:“上丞相以为孙权。曹叡安乐否?” “孙权、曹叡?”诸葛亮念叨一句,说道:“孙权大败于淮南,岂会乐乎!曹叡南败孙权,东退我军,自然乐矣!” 说着,诸葛亮反应过来,说道:“倒是臣先前不解陛下之意了,想必国家近日定为天下局势而忧心啊!” 顿了顿,诸葛亮又继续说道:“国中诸卿皆以为吴国今遭此大败,日后难以北伐,我国需以一己之力而对逆魏,不知陛下以为然否?” 刘禅用手荡了荡袖口,说道:“吴国大败,朕倒不担心,以东吴国力观之,若要北伐,仍是可以北伐。只是朕忧经此役后吴人心气懈也,今后不敢北伐,多是限江自保,而无进取之心。” 诸葛亮微微颔首,赞同说道:“陛下所言,亦是臣所虑之事。孙氏出自吴郡,根本于江东,以来欲北伐者,无非周瑜、鲁肃、吕蒙等将。今淮泗大将皆没,能举国北伐者,不过孙权耳。如今孙权受辱大败,其北伐之心气散也。” 东吴的统治基础是江东士族,根本核心又在于吴郡士族。孙权统治江东以来,乃是与江东士族共治天下,辅以淮泗之人为臂膀。 最明显的代表就是东吴四大都督,周、鲁、吕、陆四人,三人是来自淮泗集团,这些淮泗集团的将领上位比江东本地将领更具有进取心。随着淮泗集团将领的去世以及江东士族的壮大,江东将领上位基本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故对于北伐,东吴能有魄力以及实力的人,唯孙权一人。但是随着这次大败之后,折损大量中军,不难猜测五十五岁的孙权难有精力与心气发起再北伐了,将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巩固自己的统治以及确保天下不能一统上。 刘禅沿着溪畔走动,分析说道:“孙权之心不难看出,遣使入我大汉,自请废中分天下之盟,自心可诛,无非是欲自谦,而坐江而观虎斗尔。” 孙权坐山观虎斗的阳谋,大汉不能不中。毕竟大汉自以为是两汉正统,势要平定天下,肯定会兴兵北伐的。除非大汉这些年就是不北伐,看着江东被曹魏欺负,要不然就是会中计。 诸葛亮迟疑半响,问道:“陛下之意是?” 刘禅意味深长地问道:“上丞相以为吴国于我国而言,利否?弊否?” 诸葛亮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老臣以为吴国今后于我国当是弊大于利也。” “哦!上丞相何出此言?”刘禅反问道。 “呵呵!”诸葛亮嘴角上扬,说道:“如今天下局势扑朔迷离,难以分说。但能明了之事,可以为东吴今后不敢北伐。日后不难料到若我大汉独强,吴必与魏合;逆魏若兴盛,吴当复与我国盟之。” 诸葛亮一言切中今后东吴可能会采取的战略方针,那就是汉有一统天下之势,吴国必然会和魏国联盟钳制大汉发展。大汉若不敌魏国,吴国将会恢复元气后,出兵淮南,牵制魏国进攻大汉的脚步。 至于现在的话,仍然是曹魏独强,大汉略弱曹魏,东吴与曹魏交恶的状态。若大汉接下来还能打出一场类似关中之战的大胜,魏吴两国基本会开始接触,至于何时搭建起联盟共抗大汉,就看魏汉二国以后的实力如何了。 刘禅看着哗啦啦的溪水,说道:“众卿议论纷纷,对吴事各有见解。朕却认为如今局势,我大汉非昔日一州之国,魏非雄霸之主,吴非盟友。今后我大汉需以为国取利,损敌国力为上,外联东吴为用,内备兵祸。” 说着,刘禅负手背腰,沉声说道:“汉吴交恶不过时日问题,大汉还需自谋,以一统天下为念,不因吴人如何,而限大汉国策。”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所言,乃上善之策。吴人受损,今后固江自保;大汉欲中兴大汉,宜需自谋。” 刘禅与诸葛亮交谈之中,确定大汉未来的基调。大汉接下来的国策,不会因为中分天下之盟与吴人对大汉的战略态度而受限。 若说得更加透彻的话,大汉以占领土地,增强自己国力为上,所能战略的目标将不会因中分之盟受限,不再顾及东吴的战略利益。当然前提是尽可能保证与吴人交好的外交态度,如果他有不满那就让吴人憋着。 大汉两大巨头确认完核心战略国策后,也是时候要开始大汉明年的战略进军方向的商讨。 “陛下,时辰已到,众臣入座完毕,是否开始。”黄皓禀告道。 刘禅目光落到诸葛亮身上,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相父随朕一同入帐。” “诺!” 刘禅邀请大汉文武高官外出踏青游玩,可并非是单纯出游,而是想借机会晤众人,商讨明年的北伐目标。毕竟天子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是需要付出一定酬劳的。 正文 第六十三章国策(上) 帐内,白红两面大纛树立于刘禅身后,各自代表着南北二制。而在帐中为彰显汉胡平等皆为大汉国民的状态,十余名汉胡官吏皆有列座,总体上言汉多而胡少。 一番觥筹交错,酒足饭饱后,侍从入帐撤下桉几前的酒食,换上茶水。大汉文武也知晓接下来的大事,互相整顿衣冠,准备商讨明岁北征的会议。 刘禅含了口茶水,在嘴里回旋几下,又吐了出来,从侍从拿过温毛巾简单擦拭了下面容,扫了眼帐中文武,说道:“今岁大军东征河东不利,东吴又受大败,天下时局纷乱,不知诸卿可有东出之策以教朕。”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黄权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昔汉末天下逐鹿,州郡混乱,豪杰群雄割据,能称雄者不过孙权、曹操及显祖三人。今天下三分,昔日取一州者不过需废一、二年之久,而如今孙氏坐断江东五十余载,曹氏经营中原亦有三十载,我大汉割裂西土不过二十余年,于国深浅不一。” “是故臣以为陛下欲东出而定天下,当损魏吴,而补大汉。河东户籍四万,百姓二十余万,外接三晋。三晋户籍数万,百姓数十万之众,大汉若能取三晋、河东之地,合关中之民有百万之众。” “届时大汉北迁都城至关中,依此雄兵,东入河北逆魏不敢面锋,河北唾手可得。此乃秦之所以灭六国,高祖能得天下之基。故大汉当先取河东,固潼关,安关中为上。” “今岁东征河东失利,不过司马懿龟缩自保,而东吴大败而已。河东地势平坦,少有艰险,明岁东征破逆魏精锐,掠其城民,以此能制胜也。我国行此策十余年,必有所得。” 可以说黄权方案主要是强调现在与汉末的局势不同,当初天下纷乱,占领一州二三年就够了,如今各个国家之间,深耕一地都有几十年时间,不能同日可比。如今若要争夺天下,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或许才能有所得。 因此黄权的战略目标仍是河东,希望大汉能攻克河东、潼关来确保大汉拥有一个完整的关中,同时大汉将首都从成都迁往长安,减少战略投送,利用大量关中、河东的人口与曹魏争夺三晋与河北之地。 军帐末尾的姜维,出声应和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骠骑将军所言有理,我大汉可治河西郡,大河东西,吕梁(吕梁山)之中,羌胡遍地,若能外接羌胡,届时臣领兵过大河,袭扰逆魏太原及河西郡,必能应和河东战事。” 姜维在黄权的计策上,提议开辟第二战场,即游击战打法袭扰河东郡以北,晋阳以西的吕梁山区地带。这些地区生活及存在着大量羌胡民族,姜维希望能够、拉拢羌、胡为大汉所用,这样就可以控制吕梁山一带,呼应南部大汉进攻河东的战略。 姜维的话音刚落,鲁芝驱步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骠骑将军所言并非上策,如骠骑将军所言,逆魏治中原有三十余年,其以河北为精华。今我大汉攻河东、潼关,必要与逆魏举国之力而抗衡。” “潼关,天下雄关是也,南有连绵群山,北依天险大河;河东,三晋咽喉,富庶之地也,外有幽并之士,内有表里山河,此二地为逆魏之依仗,布置重兵以把守,乃一时难以攻破之所。” “而大汉口不及逆魏,兵不比魏广,士不及魏众。昔日大汉能取凉、陇,无非大汉以举国之力北伐,而逆魏路途遥远,中原士卒难至陇西,加之上丞相及诸将作战有方,故克之。” “今大汉引重兵攻河东,乃以弱抗强,非明智之举,亦非用兵之法也。故我大汉应行以强胜弱之策,富我大汉口赋,广我大汉国土,强我大汉兵力,此方乃强本富根之道,陛下当以鉴之。” 黄权闻言,略有不满地轻哼一声,说道:“鲁侍中,天下争强,非口舌能胜,还需手上利剑克敌夺土。” 鲁芝朝向黄权微微拱手,恭敬说道:“骠骑将军乃我大汉名将,必知兵法之妙。兵者,庙算于前,得算多者,是以强克弱,得算少者,则难胜也。骠骑将军言取河东,与魏争夺三晋,亦是言于此意。只是攻河东乃以弱克强,得算如何能多也。” 鲁芝认为大汉能从曹魏手上夺下陇右、关中,其根本在于蜀汉的国力虽不如曹魏,但是在某一区间内所能集结的士卒却是多于曹魏,而曹魏碍于西北路途遥远,难以征调中原士卒。 而如今大汉逼近河东,现在与曹魏作战是爆发国战,以蜀汉的国力是难及曹魏的,大概率胜少而败多。大汉不如继续实行以弱克强的方法,损魏而利汉,增强大汉国力。 黄权冷笑说道:“鲁侍中既然有此言,权洗耳恭听。” 鲁芝挺直腰背,在众人注视下说道:“臣以为我军可走武关,顺安康,攻荆北南阳。荆北者,有南阳、南乡、襄阳三郡,据臣闻司马懿所言,此地户籍有七八万之众,口有近四十万之盛。” “荆北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荆楚,东瞰吴越,此乃四战之地,亦是用武之地。我大汉若能克荆北,上可取洛阳,威慑曹叡迁都,东出而取淮泗,与逆魏争夺中原。若是自守,东挽大复(桐柏山),北枕伏牛,西北连关中,西南结巴蜀,内养数万军士足以自保。” 荆北三郡基本是处于南阳盆地当中,南阳盆地乃东汉第一大郡,古称‘帝乡’,鼎盛之际有人口有数百万之众,有‘中州粮仓’之称。 就交通而言,南阳是天下的旋转门,任何事关中原的大战都会涉及此地,‘道南阳而东方动,入蓝田而关右危’基本表达了南阳盆地重要的地利位置。 对于大汉另外一点,那就是大汉核心的荆州士人,大部分是南阳郡人。若是打回荆北,马氏兄弟、魏延、邓艾、邓芝、宗预、傅肜、廖化基本都是能回老家。 黄权捋着胡须,追问道:“取下南阳后,我大汉岂不是将与逆魏针锋相对,争夺豫、兖二州,恐我大汉难以力敌。” 鲁芝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北取许洛,大汉若能于此地大败曹魏,必能威震中原。曹叡唯有迁都河北,以避大汉锋芒。届时大汉可趁势东出汝南,攻取淮泗,以定大河之南。魏失中原,仅存河北、三晋,取之易也,彼时魏人不过是苟延残喘,将不足为惧。” 鲁芝所图甚大,希望中间把曹魏的腹部掏出一个洞,拦腰截断曹魏,吞并曹魏黄河以南的土地。再北伐三晋或者直打河北,一举剿除魏国在河北的势力。 安装最新版。】 (食言了,明天一定上三更) 正文 第六十四章国策(下) 听着鲁芝的计策,来自荆北之地的大汉文武颇有意动,但碍于诸葛亮没有表态不敢多言。 魏延沉吟少许,说道:“鲁侍中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荆南吴人不得不防,昔关君侯北败魏人,却遭吴人背袭,失我荆土。今我大汉取荆北,势必会惹吴人不满,届时我军南北受敌,恐难自保。” 廖化似乎想起过往,心有余悸地说道:“正是,吴人奸诈,其虽大败于淮南,但未触及根本。我大汉若取荆北,其必不满,将会暗算于我大汉。” 鲁芝捋着胡须,说道:“诸将军所忧是乃人之常情,不过芝却以为魏人阻吴于襄樊,使其难以北越汉水。而我大汉若能取荆北,为何不能如魏人般依襄樊二城,阻吴人不得北上乎?” 鲁芝的意思是吴人数次攻打荆北皆因襄樊二城无功而返,而大汉攻占荆北后,也可以依仗襄樊城阻挡吴人北上之心。 刘禅握着茶盏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我大汉取荆北,吴人窥视不足畏也。其若欲北上,朕当先发制人,起三路大军,顺大江南下,直取荆楚,一雪夷陵之耻。” 诸葛亮也是做出表态,冷静说道:“我大汉攻克南阳,襄樊归附。我大汉选良将驻守,必能挫敌。是故吴人态度,不足为忧。” 两大巨头明确了对吴的态度,帐中众人士气大涨,应和说道:“吴人可恨,臣等何惧之有!” 听着黄权、鲁芝二人献上的战略目标,蒋琬不解大汉应取何策,拱手问道:“敢问陛下,明岁我军当伐河东,亦或是南阳?” 刘禅把玩着手中茶盏,没有表态而是问道:“上丞相胸有谋略,了然天下局势,可有灼见以教朕?” 刘禅虽没表态,但他心中却是偏向鲁芝的战略方案。 黄权的战略方案很是稳健,按照他的规划一步一步,确实有进取天下的希望。只是黄权所构建的战略方案,实施起来的话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难度不小,而刘禅却是不太想等待太久,因此欲转而想用鲁芝这种看似便捷的方案。 还有例外一点,刘禅不清楚这个面位是否有高平陵之变,以及淮南三叛。若是有叛乱,大汉可以趁机利用,尽早统一北方。若是没有,大汉或许就要真的死磕河东了。因此攻打南阳郡,不能说不可取,这也是大汉对目前局势引发的一种思考。 诸葛亮轻咳一声,躬身说道:“启禀陛下,今大汉向东争权天下,敌人可是曹叡、孙权?” “正是。” 诸葛亮追问说道:“陛下自料兵、甲、将、吏、民强孰与孙权、曹叡?” 刘禅沉吟良久,回答道:“兵者,大汉强与吴魏,而众少于魏人。甲胄者,大汉坚且多之,乃天下雄兵之依仗。将校者,大汉兼得羌、胡、汉之勇者,锐不可当。吏治者,朕不敢自言有大治,但治下数年少有民变,百姓能饱之,是有小得。民众者,大汉而少于魏国。” “至于比之东吴,我大汉弱于水战,却有大江上游之利。吴人败于淮南,而汉兴于西,故今时兵、甲、将、吏四者,大汉当强于吴人。” 诸葛亮朝着刘禅拜了两拜,赞成地说道:“从今局势观之,臣亦是认为大汉国力不如曹魏。然而,臣颇知今天下局势,愿为陛下评说魏吴二国。” “逆魏起于曹操,曹操用人重宗室,而轻用外姓。故魏宗室凋零,曹叡无可用之人。至于曹叡身有暗疾,子嗣不振,其旦一死,主少而臣重,当有祸患。魏兵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畏于威强尔。名虽为霸,实失天下民心。” “故曰其强易弱,今国家诚能反其道而为之,安中原百姓,何所不附!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且南阳之地,魏人治理以来,无岁不战,百姓莫能爱也。先帝治南阳,秋毫无犯,百姓爱之,败走当阳,十余万百姓随之奔走。” “南阳民众无不欲得大汉治之,昔关羽败于襄樊,民众无不恨者。荆北者,魏人南守襄樊,北据武关,西固武当,而宛城空虚。今陛下举而东出,破武关,南阳可传檄而定也。” “东吴者兴于孙权,权据有扬楚,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但治荆以来,赋税苛重,致使百姓困顿,弃子者众多。岁有叛乱,国常剿之,其乃吴之内祸也。故名虽有荆土,却失荆人民心。” “东吴守荆楚,西固夷陵,北守江陵,此二城乃东吴国门。我大汉若得荆北,而吴人欲犯我。我大汉可遣大将顺江攻夷陵,又南走汉水取江陵。两军相合,若能破敌,荆土可复得也。亦或是东守永安,南固襄樊,亦可使吴人难犯也。” 诸葛亮从多方面,为刘禅分析目前的情况,曹魏虽能称霸天下,但失去了民心。特别是如此曹魏宗室力量衰弱,而曹叡身体又不好,一旦病死之后,曹魏将会陷入主弱而臣盛的格局,非常容易引发内乱。对于大汉而言,需要执行安抚民心的基本政策,并以军事为先。 又分析了曹魏在南阳盆地的弱点,由于三面受敌,曹魏需要驻兵在武关、襄樊、武当三地,防守力量薄弱,缺少战略纵深。大汉只要攻破外围防线,就可以直插腹地,传檄而定三郡。 而攻取荆北之后,吴人想要北伐的话。大汉有两种选择,如果外界环境允许,可主动发起进攻,攻取荆州。或者是当魏人进攻之时,东吴北犯,大汉可防守永安、襄樊二地,锁死东吴进攻的方向。 因此根据诸葛亮所言,不难看出明年大汉东出的方向将锁定在南阳,而非河东。 “上丞相?”黄权迟疑半响,喊道。 黄权后面的话虽没说,但诸葛亮还是听出来他的意思,解释说道:“今岁伐河东失利,魏人必有备。明岁若取南阳,则是乘其不备也。” 黄权叹了口气,默默坐回原位。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昔日我大汉欲据荆州,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先帝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以成上丞相之隆中对之势,叹之而不能为也。今时大汉能据秦川,而无荆州,是为可惜。故此次我大汉若能据荆北,朕当统西北之众以攻洛阳,上丞相将益州之军而攻中原,届时天下归一,指日可待也!” 说着,刘禅环视众人一圈,笑道:“国中多是南阳士人,今取荆北,众文武当是衣锦还乡也。” “陛下英明,此乃臣之本意也。”诸葛亮笑着说道。 “谢陛下~”南阳籍文武士人,躬身应道。 (本章完) 正文 第六十五章方略 七月,成都。 是夜,凉风渐袭,冷月如钩,清辉洒地,树影摇曳。 夏侯徽身着夏衣,芊芊细步地行走于廊道,身后的侍女拎着夜宵,紧随其后。 抵达殿门前,只见黄皓在殿外守卫,很是恭敬地等候着殿内天子的吩咐。见到夏侯徽,黄皓不敢怠慢,弓腰说道:“臣黄皓拜见夫人。” 夏侯徽面带微笑,让宫人送份夜食给黄皓,说道:“侍奉陛下身侧,多有辛劳,此夜食你就拿去吃吧。今夜有我服侍陛下身侧,你可退下休息。” 黄皓接过装有夜宵的盒子,神情惶恐地说道:“臣卑贱之人,岂敢受夫人如此大礼。” 夏侯徽神情柔和,说道:“不必如此,你且收下。” 黄皓佯装迟疑,又接着面露感激,答道:“臣谢过夫人。” 夏侯徽含笑点头示好,正欲入殿之时,却听见黄皓小声说道:“夫人,近日以来,王夫人颇受陛下恩宠。” “好!” 闻言,夏侯徽脸上的笑微冷一下,瞬间又恢复柔和笑容,领着宫娥入殿。 待夏侯徽入殿之后,恭敬示人的黄皓脸色恢复正常,并将手上的食盒交给身旁的小黄门,淡淡说道:“将夜食散于众人。” “诺!” 侍从接过食盒,不解问道:“黄门为何向每位夫人都示好?” 黄皓瞥了眼侍从,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后驾崩,后宫无主。陛下少理后宫事,诸夫人皆欲争宠为后,但今时局未明,岂可轻易下注。况且我等只受陛下之命,夫人之令与我何加焉?” 侍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黄门所言极是,在下浅薄了。” 黄皓望了眼树梢上的明月,吩咐说道:“让手下人闭上嘴,宫中消息若无我之令,不可外泄。若是有人违之,杖五十。” “诺!” 进殿的夏侯徽见刘禅披着单衣,神情专注地浏览奏疏,行礼说道:“臣妾拜见陛下……” 刘禅抬头见是夏侯徽,冷峻的脸庞放缓,放下奏疏,说道:“夫人免礼。” “谢陛下。” 夏侯徽起身后,从身旁的宫娥手上接过木勺,为刘禅盛着汤食。 “陛下!” 夏侯徽小步上前,端着漆碗奉上喊道:“陛下,鸭汤正温,如今食之,滋味甚美,适宜养身。” 刘禅指了指案几,说道:“不急,放在案上。朕忙完便喝!” “诺!” 夏侯徽下蹲将鸭汤放在案上,伸展间露出诱人而丰腴的曲线。 刘禅心头虽热,但注意力仍是放在事关东出的奏疏上。这份奏疏是诸葛亮所上,根据半月前的武担山军议确认的内容,诸葛亮阐述了此次进攻南阳采取的计划。 刘禅看得很仔细,时不时对照着舆图,拿笔在其上勾勒着进军路线。 对于大汉东征南阳的计划而言,最重要的是确认进军路线,然后根据进军路线设立补给点,确保大军所需的粮草。 此次诸葛亮进军路线,欲兵分二路。一路是从关中的蓝田南下,走武关道,进攻武关,吸引魏人的兵力。另外一路则是打算走安康郡顺汉水东出,进攻南乡郡的武当,后北渡汉水,绕过襄樊防线,直取宛城。 同时走汉水东出的大军在攻破武当之后,分兵从后夹击武关,断武关退路,与关中一路大军汇合。而汉水大军则是直取宛城,断绝南阳与许洛的联系通道。届时关中大军与汉水大军,将会合二为一,抵御从洛阳南下救援的魏军。 刘禅看着此处,将舆图上的叶县勾勒起来,打上重要的标签。 曹操征讨袁绍之际,老刘曾经从新野出发,北上叶县,曹操遣夏侯惇南下,被老刘设伏大败而归,后李典赶,救下夏侯惇,老刘因兵少而退。 因此叶县北连许洛,南通宛城,地处方城夏道之上,作为进出南阳盆地的重要交道枢纽,可以说是兵家重地。一旦占据叶县、堵阳一带就可以从北面拦住支援南阳的魏人大军,大汉将可完成全据南阳的任务。 根据诸葛亮的进军规划不难看出,走安康东出的大军将是大汉的主力,是大汉攻占南阳的重中之重。是故此路大军诸葛亮准备自领,而走武关南下的大军则是由刘禅或黄权统率。 沉吟少许,刘禅在安康标注上诸葛亮,在武关批注上自己的名字,在关中写上黄权。 没错,大汉还有一路军,此路军为蛊惑魏人,调遣关中军士进攻河东,以为佯兵。 合计起来,大汉明年东出,将有三路大军。诸葛亮率大军主力出安康郡,进攻南阳。刘禅领军士攻武关,吸引荆州方向的敌军。黄权为佯兵,取河东,作为策应。 刘禅批注完奏疏,长呼了口气。呼吸间嗅到鸭汤,顿感有些饥饿,遂搁笔于案,端过装有鸭汤的漆碗喝了起来。时不时夹起筋道的老鸭肉,咀嚼起来,味道很是美味,这让刘禅不禁点头。 夏侯徽服侍在旁,见刘禅一脸喜爱之色,只感心中一甜,雍容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笑容,让美艳的她更美三分。 夏侯徽知道刘禅不太喜欢自己过问政事,也不说话。只是端着木勺,为空空的漆碗添上鸭汤。 刘禅单手捧漆碗,轻抿着鸭汤,另一只手打开诸葛亮其他的奏疏,看了起来。 此封奏疏是诸葛亮对为东征南阳特意对人事任命作出的更改,主要特点是集中军中的荆北籍贯的将领随军出征。如襄阳郡廖化、辅匡,南阳邓艾、魏延,南郡高翔、霍弋等将出征。 这些来自荆北地区的将领熟悉当地地形,又是当地大姓之人,极其有利于大汉攻克南阳后,就地安抚百姓,收复民心。来自西北、巴蜀的将领非必要不调。 因此诸葛亮特意让姜维接替邓艾的朔方都督一职,将魏延从凉州都督位置上调走,让张翼接任魏延职位。 委任侍中鲁芝出任荆州刺史,成为大汉第一位非荆州士人的州刺史。这将标志着鲁芝通过献上攻取荆北的计策,让诸葛亮正式把他吸纳入大汉核心的官吏当中。 刘禅轻扬嘴角,端起玉玺盖在奏疏上,批准诸葛亮对众将的调令。 夏侯徽见刘禅忙完,顺着贴到了刘禅怀中,隔着薄薄的纱衣,两人温热的肌肤亲密相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望着刘禅。 刘禅搂着夏侯徽丰腴的腰肢,紧了紧感叹其的柔若无骨,大手发力,一个起身。在夏侯徽的惊呼声中,刘禅抱起美人,穿过帷幕,扔到床榻上。 …… 翻云覆雨后,夏侯徽听着刘禅的心跳,数次欲问刘禅皇后人选,却一直不敢开口,直到困意来袭而睡去。 (第三章明天中午放出来吧,今晚是码不完了。T_T) (本章完) 正文 第六十六章燕王 , 《汉纪·公孙氏传》:“公孙渊字文懿,辽东郡襄平县人。…… 建兴十五年,七月辛卯,太白昼见。渊发兵反,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都襄平,称绍汉元年,袭扰幽州。” 八月,洛阳。 曹叡气愤地将奏疏扔到地上,说道:“公孙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建国称王,安置百官。是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 气血上涌,曹叡脑袋犯晕,眼前发黑,撑着身前的桉几这才缓了过来。 “陛下身体未愈,切勿动怒啊!”刘放上前扶住曹叡,关心问道。 曹叡挣脱开刘放的手,摆手说道:“无事,顽疾而已。” 自曹叡从淮南回师之后,因大腿箭伤复发,身体高热难退,近日才微微好转。 说着,曹叡继续问道:“公孙渊反叛,幽州刺史王雄进讨情况如何?” 孙资弯腰拾起奏疏,放到桉几上,说道:“启禀陛下,王雄会辽东诸胡进军征讨公孙渊,时会连雨十日,辽水大涨,难以渡河,被公孙渊小挫。臣以为或许当调能征善战者,北任幽州刺史,以讨辽东叛人。” 曹叡半躺回榻上,说道:“辽东之敌,仅以让幽州一地平叛,多有困难。” “陛下之意是?”孙资问道。 “咳咳~”曹叡裹着薄被,说道:“当派大军,遣上将征讨之,彻底平定辽东乱局。” 蒋济略有迟疑,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我军大败吴人于淮南,致使淮南安宁。只是河东虽退蜀军,但其未有过多折损,实力仍然在。今若轻易发兵,岂不是将会使腹部空虚,而让蜀人趁机所图。” 曹叡闭上了眼,说道:“我大魏立国以来,边有四患,鲜卑袭扰北疆,东吴作乱淮南,公孙自保辽东,西蜀割据西北。此四患联合袭扰边境,致使蜀人做大,是为可惜。如今轲比能身亡,东吴败于安丰,南北边患暂时除也,唯有辽东、西蜀不附。” “今公孙渊反叛辽东,自立为王,我大魏若能趁机灭之,则四大边患仅剩吴、蜀也。吴人不足为惧,唯有蜀人为我大魏强敌,届时我大魏可引中原之兵以入关中,蜀人如何能当乎?” “况且大河、潼关、武关,乃天下艰险之所。大将军能以六万之众胜蜀人十万大军,便是依仗此地利,今遣数万大军征讨辽东,于河东有何损乎?” 曹叡仍然是执行当初定下来的国策,歼灭其余边患,防御大汉东进战略。至于调兵是否会让河东空虚,曹叡则是认为河东、潼关乃是艰险,大汉今年以多击少,司马懿轻松能胜就是依仗此防线。如今不改变河东防线,只是抽调国中部分兵马北上,不会影响国家总体战略。 “敢问陛下,征讨辽东,欲发兵马多少?”孙资问道。 曹叡沉吟少许,说道:“辽东口有二十至三十余万,兵最多不过四万。今为灭国,当出四万大军远征辽东。” “四万大军?” 曹叡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四万大军也太多了吧。 卫臻轻咳一声,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讨辽东,有乌丸、鲜卑、高句丽三胡发兵相助,此兵力至少已过二万之众,有辽东半数之兵。今我大魏又出四万大军,其兵力远胜辽东,不如少之,或二、三万。” “毕竟我中国至辽东有四千里之遥,四万大军所需徭役、粮草远超征讨东吴所出十余万大军粮草,望陛下深鉴之。” 曹叡靠在枕头上,摇头说道:“辽东撮尔小国,大魏中原大国。但辽东自恃地利,不能轻下,故虎搏兔亦出全力。今出兵四万征伐四千里,其路漫漫,辎重或许繁多。于灭国而言,今四万之兵不多也,亦不应计役费多寡。” 卫臻见曹叡仍是以四万大军远征辽东,也不继续劝谏,而是建议说道:“臣请让青、兖、幽、冀四州大作海船,以海运军粮,或派官吏军士越海带方、乐浪(今朝鲜中部和北部地区),袭扰辽东后方。” 中国正式将朝鲜半岛纳入管辖,可以说起于汉武帝时期。武帝灭卫氏朝鲜,设立四郡。但持续时间不长,仅数十年,除了乐浪郡外,其他三郡多有废立迁移。 由于西汉末年乱世,当地人王调割据乐浪,直到光武帝时,又重新将乐浪郡纳入中原王朝的统治,但是版图远不及武帝时期的乐浪郡版图。后来随着高句丽崛起,乐浪郡遭受数次袭扰。 公孙氏割据辽东,公孙康打击高句丽,又重新将乐浪纳入统治。后来公孙氏为了从当地强盛的韩族保护乐浪郡,特意在乐浪郡旧地南部设立带方郡,以作为抵御韩族、秽族的攻势。 至于公孙氏全部的领土,主要是辽东、玄菟、乐浪等东北数郡,至于乐浪、带方他们全部位于朝鲜半岛上,处在公孙氏的后方。 “陛下,服药时辰到了。”侍从端上药水,低声说道。 曹叡敲了敲桉几,示意他放下,说道:“可,诏青、兖、幽、冀四州大作海船,以为攻辽东之用。刘昕出任带方太守、鲜于嗣为乐浪太守,密遣二人越海,加赐印绶于诸韩国邑君,以为呼应辽东战事。” “诺!” 顿了顿,曹叡看向蒋济,问道:“朕攻辽东,孙权可会出兵救辽东?” 蒋济捋着胡须,沉吟说道:“启禀陛下,今我国征讨辽东,无论胜败,孙权皆难得利。且孙权大败于淮南,多惧我国,大军救援是乃其力所不及,况异域之人曾辱及孙权。故臣以为以权低劣之谋,或将遣水师袭扰疆土。” 孙资沉吟半响,问道:“幽州刺史可要另派他人继任?” 曹叡端起药碗,轻抿了一口,说道:“将王雄调至中央,委任毌丘俭担任幽州刺史,为大军副将,征讨辽东公孙氏。” “诺!” 蒋济微微躬身,说道:“敢问陛下,此战谁将担任统帅,以定辽东。” 曹叡放下药碗,沉默许久,说道:“太尉(满宠)老迈,久居淮泗,恐难北赴辽东。大将军今方退诸葛亮,可令其统兵征讨辽东。” 即便满宠身体健康,曹叡也不敢放他出征辽东。毕竟他在协助曹叡大破孙权后,在国内的威望达到巅峰,如果再平定辽东,他的威望无人可及。因此如果不是他身体老迈,又患病在身,曹叡根本对满宠放不下心。 如今为了平和朝中局势,曹叡将要重用司马懿,让他大军为主帅征讨辽东。 “敢问陛下,河东、潼关战事将由谁负责统帅?”蒋济问道。 曹叡闻言,顿时犯难了。诸葛亮在关中,虎视眈眈着河东,放司马懿走,谁能作为西部战区的统帅。 迟疑少许,曹叡说道:“太尉暂替大将军之职,并由郭淮辅之。” 无所谓了,满宠年岁太大了,也活不了几年,让他换一个地方为大魏发光发热吧。 “诺!”蒋济瞄了眼曹叡,似乎知道他的想法。 顿了顿,曹叡吩咐说道:“让大将军交接军务后,迅速返回洛阳,以商北定辽东之策。” “诺!” 孙放趁着间隙,递上散骑常侍王肃的奏疏,说道:“陛下,有司言‘王者各以其礼制事天地,今说者据周官单文为经国大体,……魏得地统,宜以建丑之月为正。” 曹叡带着大破孙权的威望,发起了曹魏代汉最后一个程序,那就是改历法,并彻底确定曹魏为土德,服色尚黄等礼法事务。 曹叡打开奏疏看了几眼,说道:“可,若不足让太史令(高堂隆)及诸卿商议。” “诺!” 曹魏改礼法、历法,在曹丕在位时候就已经开始,徐岳、高堂隆、韩翊都参与其中,只是各种原因未成。如今到曹叡时期,面对大汉的数次北伐,决定完成改礼法的程序,进一步安定朝中人心。 正文 第六十七章造船 八月,汉中,乐城。 天色微亮,伴随着呼喝声,大汉船工出现在汉水河畔,开始了他们忙碌的一天。他们手持工具,依照图纸,裁造树木,制作船只。 此时的诸葛亮正在众人的簇拥下,巡视造船厂,时不时还向霍弋询问进度。 霍弋指点的周围,说道:“上丞相,十日后江州又将调五百名船匠北上,蜀郡也拨船匠三百人抵达此次,聚汉中百姓,定能按时建造完四百艘船只,以为东征之用。”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绍先,汉水向东,河水凶险,加之我大汉乃是为伐南阳,故船不在大,而在坚。” 大汉在汉水流域拥有的多是转运粮草的小型船只,但大型作战、运输船只相对缺乏。即便是大汉攻取东三郡,由于军队数量不大,也少有大规模建造船只。 这次东征大汉走汉水东出攻取南阳、襄樊一带,需要大量的船只用来运输粮草,以及用于汉水流域作战。故诸葛亮委任霍弋、句扶二人制造船只,让魏延选军中善水者,以为水师士卒。 但由于汉水吃水浅,大汉这次并未大规模建造楼船,而是建造适合汉水流域的中小型舰队。 霍弋从怀中取出巾帛,将其摊开说道:“上丞相放心,此次我大汉多造方船用于运兵粮,作战之船仅造蒙冲(攻击船)、先登(冲锋船)、斥候(侦察船),至于楼船不过二层,所载士卒百人而已,以用于作战之用。” 汉军水师主力作战舰艇是以楼船为主,其他作战舰艇为辅助。水师中的楼船基本高在二至五层左右,五层楼船,可载3000名甲士,80骑。 如东吴水师中,孙权就有十余艘御用楼船,名为飞云、盖海、长安、赤龙、青龙等舰。其高十余丈,甲板建有楼层,每层设有矮墙,具备发射弓弩的窗孔,船体蒙有皮革,可以称作三国时期航空母舰。 因此别看吴人陆战能力菜,但吴人却拥有目前蓝星上最大规模的水面力量,其麾下军舰五千多艘,骇人至极。是故安丰之战,曹魏缴获数百艘舰船或许对曹魏而言收获颇丰,但对于吴人而言,还没触及吴国水师的根本。 拥有如此大规模的水师,东吴水师的足迹遍布朝鲜、辽东、台湾、东南亚。在孙权登基之时,扶南国、林邑国、堂明国东南亚等国纷纷朝拜东吴。 诸葛亮看着巾帛上船只的造型,指着方船问道:“今所建方船可是陛下所图车船?” “正是。” 霍弋从船匠手上拿过车船模型,说道:“陛下命我等在船体两侧,做水车以为轮,内藏力士蹈之,可快速前进。” 说着,霍弋用手拨动车轮,车船两侧轮子迅速扇动,令随诸葛亮而来的荆州籍将领眼睛发亮。 诸葛亮饶有兴趣地问道:“可有制此船,行于水面之上?” “岂能未有!”霍弋举起青旗挥动。汉水河畔上,一艘无船舱,也无帆布的鱼船逆流而上。 诸葛亮在霍弋的指引下,登高观船。只见渔船上士卒奋力地鼓蹈双轮,轮上的翼桨拍击水,溅起无数水花。就在水花中,渔船在没有人摇船桨以及帆布的作用下,在汉水中船行如龙,令人惊叹。 霍弋指着实验船,说道:“上丞相,我等测之。车船逆流无风帆,昼夜兼行可逆百余里。届时大军东征,方船来往转运粮草,必使大军无缺。” 刘禅对于水面舰艇的工艺根本不知道,什么龙骨、船帆只知其名,而不知其深层次作用。穿越至今,能记得只有当初在看电视剧《水浒传》中,某人给高求献策,建造车船,以讨伐宋江。 今大汉准备重建水师,用以东出,刘禅念起此事,特唤来船匠,画图解释其内在原理,建造车船。实验一番后,发现可行,转而用于运输粮草的方船上 船速因风速、水流、海拔不同,所日行速度亦是随之改变。顺风顺水,加上夏季河水暴涨,可有日行千里之说。若是不利之时,船日行数十里亦有可能。如今能改进方船,保证最低航行速度,亦是难得可贵了。 至于适用于战舰上,还是算了吧。毕竟打仗之事,首要非新,而是在于可靠。等到大汉有使用车船经验后,再建造车船战舰亦是不晚。毕竟此次征讨南阳,还是取决于陆面作战。 诸葛亮捋着胡须,吩咐说道:“暂不用于战船上,待造出几艘战船,让水军士卒于闲暇之时操练一二,观其是否便于作战。” “诺!” 霍弋嘿嘿一笑,收起青旗,说道:“上丞相,左将军调选军中善水勇勐者以为水师士卒,并无空暇。今弋造舟船于汉水畔,不如让在下挑选士卒及船工以新制车船,待日后重建大汉水师之用。” 自武担山军议后,黄权赶赴关中,操练兵马。诸葛亮帅诸军屯住汉中,委任霍弋、句扶造大船,让魏延选军中善水武勐者,以为水师士卒,在汉水、大江练军。 诸葛亮沉吟少许,见霍弋饶有兴致,说道:“绍先欲请命造新船,亮岂能不应。既领五百名士卒为车船士,操练车船以精之。” “弋拜谢上丞相。”霍弋拱手应道。 诸葛亮正欲走下高处,却见有船夫往汉水内丢弃废弃的木料,沉声说道:“绍先,传令下去。禁止任何人将造船木料遗弃入汉水,违者重罚之。” “诺!”脸上还挂有笑容的霍弋闻言,立刻应道。 大汉走安康郡征讨南阳,战术乃是效彷白起顺汉水行攻楚之策。昔日白起绕开楚人重兵把守淅邑,直取薄弱的邓县(襄阳),南下水淹郢都(江陵),大破楚人。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大汉却是欲北上直取薄弱的宛城,此二战术核心本质都是绕开敌人重兵防御的地段,进取敌人薄弱地段。并与当初诸葛亮攻陇右之战,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今往河水里扔废弃的木料,极容易被下游的南乡郡魏军察觉到大汉大造船只的举措,从而判断出大汉可能会袭取南阳的计策。故大汉自当要严厉防止东出计划的泄露,以免惊动魏人察觉。 正文 第六十八章君叔 , 嘉禾六年,九月,建业。 “呵,公孙渊称王,欲向朕求援以抗魏人,可笑至极。” 孙权冷哼一声,将公孙渊的巾帛随意地扔到桉几上,嘲讽说道。 “敢问陛下,救否?”薛综问道。 孙权瞪大眼睛,指着巾帛,说道:“让公孙渊亲自到朕阶下跪地求饶,朕方遣大军救之。” 薛综露出獠牙,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斩燕使首级,以偿我吴人将士性命。” “臣请议。”顾谭应和说道。 当初孙权派遣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裴潜等率领一万军队,带着金宝珍货和九锡等宝物,前往辽东册封公孙渊为吴国燕王。 而公孙渊畏惧曹魏势力,派兵包围吴军,斩杀张弥、许晏、万泰等将,将他们的首级献于洛阳,吞并吴军万人士卒。 经历此事后,自孙权以下吴国大臣无不对公孙渊咬牙切齿。若不是陆逊等人劝阻,孙权差点跨海攻打公孙渊,以报仇雪恨。 孙权迟疑半响,说道:“斩杀辽东使者,恐有辱没我大吴风范,不如告诉辽东使者,朕今败于淮南,无力救援,让燕国自求多福。” “陛下且慢,臣以为不可如此。” 孙权顺声望去,只见南阳人羊衜出言否决自己的意见,问道:“卿可有不同之见?” 羊衜挺直腰背,拱手答道:“臣以为我国当遣军援之。” “哦?”孙权好奇问道:“卿何出此言?” 羊衜手持笏板,分析说道:“启禀陛下,斩使拒之,不过是以匹夫之怒而舍建国称霸之计。公孙割据辽东五十余载,历经三世,外抚戎夷,内修战射,不可轻下。” “今逆魏举兵攻公孙渊,若不能克公孙渊,我军越海救之,乃是我乃是我大吴恩结遐夷,义盖万里尔。若公孙渊和逆魏交兵相持不下,届时我军可趁机掳掠傍郡,驱掠而归,补淮南折损,此乃为公孙渊昔日诡诈而雪恨也。” 闻言,孙权大喜过望,说道:“卿之计当为良策,可从卿之言。替朕给公孙渊书信,假意抚之,言‘吾闻弟受难,心急如焚,必遣军援之,势与弟同休戚,共存亡,虽陨于中原,吾所甘心也。’” “诺!”薛琮应道。 “可还有奏?若无奏诸卿退下即可。” 孙权见众臣无奏上禀,又恭送自己,遂挥袖起身入侧殿,让侍从喊住诸葛恪随自己而来。 …… 廊道间,孙权负手背腰,一脸笑呵呵走着。这是他自从淮南大败后,第一次这么开心,不仅坑了老仇人公孙渊一把,诸葛恪还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孙权放缓脚步,瞥了眼身后一脸恭敬的诸葛恪,赞扬说道:“元逊三年前,立豪言可于丹阳募得甲士四万人,众臣皆以为不可。今时元逊终不负往日誓言也,朕心甚慰。” 当初诸葛恪出使蜀汉后,孙权力排众议,任命诸葛恪为抚越将军,丹阳太守,并拨三百骑士与他,壮其声势。 诸葛恪也没辜负孙权的期望,到任丹阳后,采用武力围困与招抚并用的方式,并下发公文给周围的新都、吴郡等四郡所辖属县的长官,命令各郡严守疆界,严肃法纪,已归顺的山民,一律设屯聚居。 同时调集各路将领,派兵据守险要峪口,修筑围困工事,不与山越交兵,又抢收山民稻谷,致使山越无谷可收,饥困之下,出山归降。 而诸葛恪趁机安抚山越民心,甚至斩杀县长,以得山越民心。实行如此之策后,山民扶老携幼,纷纷归降。三年间,诸葛恪先后收服山民达十万余人,并取四万人编入军队,自己统领其中精锐万人,将其余兵马分给了其他各位将领。 可以说诸葛恪收服的十余万人,对于遭受大败的东吴,可以说是奶了一口血。虽没有当初那般兵力鼎盛,但短时间内还是恢复了东吴几分元力,让孙权不至于那么焦虑。 诸葛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说道:“皆赖陛下之信赖,方有臣今日之盛,臣不敢贪功。” 诸葛恪这话倒不是拍马屁,而是确实如此。诸葛恪仅是丹阳太守,如何能让周围四郡太守属官配合自己,还是依仗孙权的宠幸,方有如此威望。 孙权欣慰地拍了拍诸葛恪的肩膀,说道:“蓝田生玉,真不虚也。蜀汉诸葛丞相,当为你之榜样。” 诸葛恪咧着嘴,说道:“臣当能胜过上丞相(诸葛亮)。” “哦?”孙权手挽着腰带,以为是诸葛恪膨胀,略有不满说道:“上丞相受命辅左汉主处理政务,内使国家富足,刑法严明,民众安定,外辟千里之地,夺凉雍二州,威震天下。虽乃昔日尹尹循皇天之旨,周公播威四方极地,亦无胜过丞相多少,况且又是君叔,安能言胜过他乎?” 诸葛恪不慌不忙,恭敬答道:“实如陛下明诏,上丞相侍奉于污君,甘于出仕伪主,暗于天命,不如臣效忠于清明之朝,听命于天下之君。” 孙权微微挑眉,追问道:“君何如步子山(步骘)?” “臣不如之。” “何如朱义封(朱然)?” “不如之。” “何如陆伯言(陆逊)?” “不如之。” 孙权很是好奇,问道:“卿言不如此三人,却能胜过上丞相,是为何也?” 诸葛恪继续舔道:“不敢欺陛下,小国虽有君主,不如华夏之亡国,是以胜也。” 闻言,孙权扶着腰带,轻笑几声,说道:“卿英才卓绝,望勉之。” “谢陛下。”诸葛恪应道。 孙权收敛心神,问道:“卿既立大功,不知欲望何处任职,以为国尽忠?” 诸葛恪整理衣冠,伏地跪拜,说道:“臣闻我军折辱于淮南,今愿率众屯田于庐江皖口,为国屏障,以雪国耻。望陛下不以臣卑鄙,准臣之愿。” 孙权扶起诸葛恪,感慨说道:“卿爱国之心,朕当感之,如何不准!今拜卿为威北将军,封都乡侯,以震北疆。” “臣谢陛下,将以死报之。”诸葛恪激扬说道。 孙权微微颔首,对诸葛恪很是满意。或许自己百年之后,诸葛恪当能辅左新主,安定国事。虽不指望他如诸葛亮般,但有其叔父一半之才德,亦是大美之事。 正文 第六十九章福事 公元237年,魏帝曹叡青龙五年,景初元年;汉帝刘禅建兴十五年;吴帝孙权嘉禾六年。 十月,洛阳。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洛阳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密如瀑布的雨落于地上,汇聚成一条流淌的河,马车驶过扬起无数的水花。 安装最新版。】 “滴哒~” 雨滴纷下,一会儿敲打着车窗,一会儿又从透过车帘横洒进来,转眼间车内湿漉漉一片,连司马懿的衣摆都被沾湿。 司马懿掀开车帘,探头远看,只见天色昏暗,远处的皇宫都是模模湖湖的。 “近月天降大雨,而岁岁战事不停,倒是苦了百姓。”司马懿幽幽叹息道。 在曹叡下诏青、兖、幽、冀四州大造海船后,没过多久,从九月开始,冀、兖、徐、豫四州遭遇大水,百姓多有溺死及失财产。传至洛阳,曹叡安排各地州郡开仓赈灾,以救灾民。 车内,长子司马师冷峻的脸庞,不见任何的变化,只是澹澹的说道:“父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之祸福,乃天定也。” 司马懿看了眼长子,暗叹他的心性过于冷酷。 司马师似乎注意到父亲的目光,微微偏头,问道:“父亲,由镇守河东改任征讨辽东,不知祸福如何?” 司马懿笑了笑,反问道:“子元以为如何?” 司马师一时语塞,沉吟少许,回答道:“父亲年迈,今四千里征讨辽东公孙,恐非福事。” 司马懿今年六十岁,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可以称作老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病死。更何况这次还让他远征辽东,对于正常人而言,身体都会吃不消。 司马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子远错也,此事与你父而言,当是福事。” “父亲,此话怎讲?”司马师疑问道。 司马懿挑起车帘,望向西方,感叹说道:“诸葛亮乃为父一生之敌,我不如也。与其列阵对峙,韬略间不知如何下手。此次河东之战,若非有郭淮精通地理,为父恐将不敌诸葛亮。” 说着,司马懿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雨水的芳香,笑道:“此次远征辽东,乃为父重振声望之战。擒灭公孙,易如反掌。” 司马师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认为公孙氏割据辽东五十余年,有辽河为屏,路途遥远,极其难以攻破。 司马懿似乎看透司马师的狐疑,解释说道:“河东之战,若是凡将,本应在敌渡河,趁其不稳之时,遣精锐击之。然诸葛多谋,戎卒精壮,令行禁止,兵利甲坚,气锐而严,力全而劲,岂可速而犯之?” “是故遇此等之敌,当销声匿迹,避其锋芒,蓄势待发,彷廉颇据白起,守而不战,岂可击之?” 司马师并非不通兵法之人,听司马懿仔细分析,瞬间豁然开朗,拱手说道:“父亲英明,今击公孙渊不知如何灭之?” 司马懿笑而不答,只是说道:“不急,你居洛阳,自行便知。” 话音未落,车驾外侍从禀告道:“大将军,皇宫到了。” “父亲,白巾勿忘。” “好!”司马懿从怀中掏出白巾系在额头上。 与大汉皇后驾崩相同,九月份,曹叡妻子毛皇后也病逝了。 在侍从遮蔽雨水下,司马懿走出车驾,独留司马师在车内。 司马懿打着伞一路直行,只见宫殿两侧尽树白旗,士卒皆披麻戴孝,宫殿间一片素白。其间司马懿面容伤心,不敢有任何举措,以惹他人非议。 …… 宫殿内,曹叡裸着下体躺在榻上,医师举着燃烧的艾条在其伤口上熏烤着。温热的感觉退散了旧伤的疼痛,让曹叡痛苦的面容微微舒缓。 “陛下,大将军在外求见。” “宣!” 医师见状,湮灭艾条,叮嘱了几句,收拾好药囊,行礼退去。 曹叡用巾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打起精神,半倚着床榻,接见司马懿。 霍弋那一箭,虽没要来曹叡的命,但是留给曹叡的后遗症极其的大。每逢阴雨天气,曹叡伤口疼得难忍,偶尔还有发烧发热。 “臣司马懿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免礼吧!”曹叡指着侍从,说道:“赐座。” “谢陛下。” 曹叡微正身板,尽可能表现出自己身体无碍,说道:“卿可知朕召卿入宫所为何事乎?” 司马懿跪坐在榻上,向前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知也。陛下召臣入宫,乃是为明岁征讨公孙,以安辽东。” 曹叡端起茶盏,示意侍从给司马懿也上茶,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卿欲以何计以破公孙渊?” 司马懿沉吟良久,说道:“军事要义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撤,余二事唯降与死。今公孙渊据我亦是如此,公孙渊弃城奔走,此乃上计;据辽东拒大军,是其次之;坐守襄平,束手待毙尔。” 曹叡微微颔首,抿了口茶水,问道:“然此三策,公孙渊将何出也?” 司马懿捋着胡须,分析说道:“公孙渊用兵不足为奇,其自恃辽泽天险,依仗辽水,二度败我,今此战必是如此。且以公孙渊智谋必以为我军孤军深入,粮草不能持久,故其必先拒辽水,后守襄平而已,不足为惧。” 此时的辽东不同于现在的东北,拥有数百里的辽泽完全是一个噩梦,隋炀帝征讨高句丽,被其折磨得痛不欲生。唐攻高句丽,亦是饱受其害。 因此按照正常人首先选择,都是依仗辽泽天险,固守退敌。而司马懿却认为此不过中下之策而已,其根本又在于大军的粮草上。辽东天气寒冷,粮草不多,而司马懿依仗海运军需完全不惧,将可以与辽东打消耗战,在其间寻找战机。 曹叡眼睛一亮,继续问道:“卿之策甚好,只是蜀人在西,窥视河东,朕恐太尉难以久持,不知几日往返?” 司马懿思量少许,回答道:“行军百日,攻辽百日,回军百日,其间六十日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 顿了顿,司马懿补充回答道:“蜀人窥视河东、潼关,但太尉以臣旧策固守,又有陛下领中军于洛阳坐镇,淮南大军空闲随时支援,河东必能无碍。若蜀人久战不退,懿可于十月返中国,以挡蜀人。” 曹叡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有卿此言,朕便安心。辽东战事,便交予卿了。” 司马懿伏地叩首说道:“臣必不负陛下圣明,将以死报国。” 曹叡凭空虚扶,说道:“卿今要远离洛阳,不知可还有建言乎?” 司马懿跪地半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国事艰难,蜀人难退,实乃臣之过也。然大河以北,百姓穷困,内外徭役繁多,当以安民为上。于军中,将士无妻,臣于心不忍,陛下若能舍国中宫娥,以配将士,必能壮军心。” 曹叡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之言,乃国之忠谏,朕知也。今南土安定,淮南无事,今后当少发河北徭役,分以淮南。至于宫娥,若是适龄之人,朕将放出宫,以婚配将士。” 自关中大败之后,曹叡也是积极进取,停止了宫殿兴建,也适当地减少开支,但总体而言还是奢靡,宫中妇女高达万人。司马懿如此规劝,也是为国思量。 “陛下圣明。” 正文 第七十章影响 , 十一月,成都。 凉风凛冽,长秋宫,这座失去了女主人的宫殿,仿佛丧失了活力,甚是冷清。 殿内,刘禅抚摸着佳人生活中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冬~” 刘禅滑过瑟弦,右手轻抹,瑟声响彻殿间。仿佛间,刘禅又看见无数日夜间,佳人拨弄瑟弦,而自己在旁欣赏的时光。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刘禅低声叹道:“李商隐之情,朕今方知也。” 殿外,黄皓跪地恭敬说道:“陛下,皇后将要入陵,可要前往?” 刘禅捏了捏发酸的鼻子,收敛起情感,说道:“让他们安葬吧!朕百年之后,自当与皇后相见。” “诺!” 刘禅抚平瑟弦,吩咐道:“黄皓,今后长秋宫仍是不变,你定期核查,若有懈怠打理者,杖之。” “诺!”黄皓应道。 刘禅走出殿外,看着空荡荡的长秋宫,留下一句:‘今后朕实乃孤家寡人尔!’ 穿越廊道间,刘禅行至露台,见到等候多时的近臣。待他们跪地行礼后,刘禅挥了挥袖子,让众人坐下。 刘禅跪坐榻上,整理衣袖问道:“今岁秋收情况如何?” 董允递上奏疏,说道:“启禀陛下,凉、益、秦三州郡,赋税皆已上缴,其间凉州较三年前,增添一成,乃因吕凉州新建水利。秦州增收过三成,皆赖关中归附。” 凉州自汉末战乱以来,两汉时期修建的水利多也荒废,先进的农耕技术也多有遗失。自吕乂治理凉州以来,主要的精力就是放在打击凉州豪强以及整治农业、修缮水利上。 刘禅摊开奏疏,仔细看了几眼,说道:“治政之要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察其疾苦。吕凉州治政以来,便以如此行事,实乃善莫大焉。传朕诏令,将吕凉州治政之得,传阅于各州郡二千石,以为借鉴。” “诺!”董允应道。 自从董允完成《凉陇民政》后,与费祎走上协助诸葛亮处理军务而不同,就转入尚书台及内府协助蒋琬处理政务。至于另外一名侍中郭攸之早些年出任天水太守,在马良手下任职,政绩平平常常,并不出众。 刘禅放下奏疏,询问道:“三月,朕记得南中越嶲复起叛乱,不知今时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庲降都督(马忠)大破叛乱越嶲蛮夷,平定会理县。并以马河湟(马谡)旧属设立七部营军、四部斯臾,以安越嶲、建宁郡、牂柯郡等南中数郡,不过兵马仍是不足固守。马庲降今月上疏请国中调配兵马南下,以宁蛮夷。” “尚书令难以定夺,转由汉中上丞相理政,上丞相以为南人当治南事,故下令不调兵。” 刘禅接过董允转呈上来的奏疏,微微蹙眉,说道:“调赤甲及后军千人南下,并加兵额三千,以让马忠征缴夷人而设营部。” 董允略有迟疑,劝言道:“陛下?此或有违上丞相之意。” 由于诸葛亮崇高的地位以及常年卓着的功绩,在大汉国内其威望与话语权大于天子刘禅。诸葛亮虽常在外人面前规避以及尊崇刘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这种事并非刘禅第一次经历,是故他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解释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我大汉国力衰微,上丞相初定南中,彼时南中人心不稳,蛮夷蠢蠢欲动。经李恢、马忠二人十余年治理,南中可谓安宁,大汉威播诸夷,故虽有蛮夷反,但亦是疥癣之病。” “如今马忠移庲降治所南下,深入蛮夷之间,征讨不服蛮夷,若兵力不足,何以安诸夷。故今增兵,加其兵额,实乃为南中大计而思。况昔有言‘定南中,然后可以图巴蜀,固巴蜀,然后可以图关中’。今关中已图,巴蜀已固,当反之,以治南中也。” 刘禅向众人废口舌地解释道:“马忠人如其名,德信于国,忠奉国事,岂可猜疑。传诏加封马忠为安南将军,进封彭乡侯,以励其功绩。” “诺!” 董允没有反驳,恭敬地行礼说道:“陛下睿智,臣等不及。” 南中山高皇帝远,道路难行,为疏通大道,保证大汉对南中的统治,刘禅数次针对牦牛道发起行动,去年才彻底安定。而马忠在南中权势极高,首先持有假节,掌握南中政权、兵权,甚至麾下兵马都是南中财政自给自足。 如此之下,诸葛亮不加兵马给马忠,或许最为主要的就是马忠在南中的权势过高,如果增添兵马,会担忧成为南中的隐患。 而刘禅给马忠增兵和升官,主要是想让他进一步大治南中,为日后拆分大益州而做铺垫,其中南中将从益州剥离开单独设州。因此兵政一体,大治南中是有完全有必要的。 由于受魏晋南北朝时期乱局的影响,南中被爨氏割据从中原王朝脱离,进行了南中化。后唐为打击爨氏扶持南诏国,却不料南诏国就此强盛,终唐宋数百年间,南中被本地人所占据,自然也就蛮夷化。 是故从汉武帝起,中原王朝对南中的汉化及治理,彻底土崩瓦解。直到元灭大理,明清改土归流,才重新将云贵地区纳入华夏版图。 因此对刘禅而言,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任务。他这一代任务就是为大汉深入治理南中,倾季汉一朝,尽力汉化南中,不为虚名,而是实打实地设立州郡。 刘禅手起落间端起茶盏,轻抿茶水,问道:“可还有事乎?” 诸葛乔从袖口掏出一枚钱币,说道:“启禀陛下,吴主因国库空虚,又命工匠铸造大泉当千,而不造大泉五百。此钱币乃是模板,臣暗贿赂工匠所得,今特献上。” “哦?”刘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拿过钱币观摩起来,说道:“孙权心狠至此,百姓岂不怨恨乎!” 诸葛乔面色奇怪,吴国能有如今,咱们大汉铸大泉五百功不可没啊! 之前孙权为搜刮军资,特让东吴流通大泉五百。刘禅得到后,特在江州地区设立铸造假币的钱厂,专门彷制大泉五百,数以百贯的大泉钱流入东吴,造成东吴严重的通货膨胀。 而现在东吴大败于淮南,尝到甜头的孙权,又让人铸造大泉当千,变本加厉地搜刮钱财,用来补充军资。 刘禅将钱币交还给诸葛乔,笑道:“让江州的上林三官迅速彷铸大泉当千,若是铜料不足,可让蒋卿调配。此次亦是盛宴,我大汉岂能缺席。” 上次大汉彷照大泉五百就让大汉赚得盆满钵满,可以说征讨河东所出的军需,其中部分就有东吴人的贡献。 “诺!”诸葛乔含笑应道。 正文 第七十一章财政 十二月,成都。 时入冬季,成都天空上飘扬着小雨,时不时还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让巡视宫殿的侍从忍不住打个寒战。 宫殿内,刘禅正专注地浏览奏疏,手中的朱红笔时不时在奏疏上批阅,很是忙碌。 年关将至,各州郡上缴的稻谷、巾帛也随之到账,中央朝廷也开始了为来年各部门的预算进行盘算。需先挤出明年十二万大军征讨南阳的额度,然后就是官吏的俸禄,剩余的财政才轮到中央及地方的各项开支用度。 连续两年出兵十余万人的大规模战事,让蒋琬本来不多的头发又掉了些许,这也许是他担任尚书令的代价。 大汉北伐之前,诸葛亮未让出尚书令之时,每年的军费都是由诸葛亮打理。而等到蒋琬继任尚书令开始,每年的军费、粮草全部改由蒋琬支出打理。 今年东出河东,大汉徒劳无功,半年间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就花费了近200万石粮草,而这200万石粮草几乎是郑国渠灌既的四万余顷良田全年产出,若是只计算百姓上缴的赋税,200万石粮草几乎是要二三十万顷田地所上缴的赋税。 还不包括留守国内的州郡驻兵,若是再加上大汉五万多名各级官吏支出的俸禄,留给大汉用于各级政府部门的开支几乎所剩无几。 明年出征南阳,兵出十万,按照以往惯例,大汉至少要预留半年的粮草作为预算不能动,即二百余万石粮草。 若是以往大汉至少要花费一两年缓缓,而如今要感谢大汉打下关中这座大粮仓。诸葛亮疏通了郑白渠的四万余顷良田,鲁芝迁数万羌弋民众到关中居住,才能支撑得起连续今明两年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不过的话,若是奇袭南阳无果,两军僵持,后勤补给或许将会成为大汉的噩梦。 看完蒋琬上呈的奏疏,刘禅长呼了浊气,最后扣除所有预算,大汉府库仅剩米四十余万石,蜀锦十余万匹。不过还不是大汉最后的账目,还有最后一笔支出。 刘禅在蒋琬的奏疏上批注,说道:“季兴,让尚书令从府库内支出钱粮、蜀锦与北台,用以赏赐国、道及胡部诸长。” “诺!”张绍应道。 想要让胡人长久归心,大汉不仅要靠武力,还要靠实打实支出利益给胡人,要不然脑子没抽风的他们为什么要认刘禅为他们的单于。 刘禅提着笔又给马忠上奏的感恩表,回复了几句,说道:“今岁上计,可有地方官吏贪墨官谷?” 廖立见刘禅理事完毕,禀告说道:“启禀陛下,十月州郡核查地方官吏上计,已将贪墨官谷者,送至有司论处。” “有何人?” “蜀郡江原县长朱游,天水郡西县长王奉,金城郡枝阳县张展。”廖立回答道。 两汉期间地方州郡上计为九月,称‘计断九月’,剩余的日子赶路到首都,进行上计,让中央核查财政情况,并在元旦朝会要整理出来年的财政预算。 而到蜀汉却有变化,早些年大汉仅只有益州一个州,由于其产水稻。而稻谷丰收又在十月,比栗的丰收晚些时日,又因为加上益州不大,于是诸葛亮下令往后推迟一月,便是‘计断十月’。及大汉一统凉州及关中,此律条便一直未改。 刘禅又给王平的问好的奏疏,敷衍了一句话,说道:“情况如何?此三人可有认罪?” 廖立摇了摇头,说道:“王奉、张展已经供认不讳,而江原县长朱游拒不认罪?” 闻言,刘禅看向廖立,问道:“江原县属吏可有盘问?” “启禀陛下,江原县属吏多数有言县长朱游贪墨官谷,而唯有主簿常播、杨玩二人言辞一致,认为县长朱游并无贪墨官谷。” 刘禅微微蹙眉,继续问道:“可有证物?” “朱游家中并无官谷。” 刘禅脸色微冷,说道:“时过二月,至今人证口供不一,又无物证,如何能评断朱游贪墨官谷,莫非荒唐之事乎?若是不假,为何不能核查清楚。” “传令。”刘禅站起身子,大声吩咐道:“令谏议大夫费诗严查此事,务必在朕东征之前,水落石出。” 官谷贪墨,一是涉及到犯罪人是官吏,二是贪污上缴中央的官谷,故在大汉是砍头重罪。此次又是发生在天子脚下的江原县,历经了二个月没有进展,不得不让刘禅注意。 毕竟朱游是否真贪污官谷,归根到底还是吏治,不能马虎。 “诺!”廖立应道。 刘禅挥了挥衣袖,坐回榻上,拾起了笔,顺口问道:“大皇子到何处了?” 刘禅北巡北地郡,自领单于后,特意留下刘璿在凉州及关中理事学习,并让他协同张就、杜恕、吕乂等凉州地方及北台官吏管理编撰《道国律》。 在张皇后去世前后,刘璿曾回朝送葬。后刘璿又北上北地郡,替刘禅巡视北疆诸胡部,以拉拢鲜卑、羌人诸部。这次元旦让刘璿回朝,乃是欲册封他为太子,彻底确定名分,以为督国理事。 殿下,廖立放下搁笔于架上,说道:“启禀陛下,大皇子行至汉中,问候上丞相后,又从汉中南下,元旦朝会,将能还朝。” 刘禅翻开奏疏的手停顿片刻,说道:“上丞相以为如何?” 廖立微微颔首,说道:“上丞相评曰‘大皇子严明理政,长勤国事,短于兵略。让其平定乱世,略有不足,而若天下安定,必能为明君也。” 顿了顿,廖立低声说道:“臣听费祎曾言,大皇子侍奉上丞相左右,形影不离,昼出晚夜,上丞相甚爱大皇子。” 刘禅轻笑一声,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刘璿自从北上修律之后,对于律法甚是痴迷。修《道国律》期间,不辞辛苦地前往武威郡,向武威太守律法家杜恕请教律法,与驸马爷杜预寝食同住,甚是亲密。 后至关中跟随诸葛亮左右,又学习了《韩非子》《管子》二书,西北政务皆有涉猎。如此勤奋刻苦,大概与其母王夫人的言行教导及师父张温严格要求有莫大关系。 经诸葛亮考察之后,对刘璿的品行赞不绝口。更让诸葛亮喜欢的是刘璿精力旺盛,有自己卷王风范。 刘禅摊开奏疏,澹澹说道:“大皇子能力未达,还需历练,不可过分夸赞。上丞相与朕往来谈论之言,不可外泄。公渊,切记之!” “诺!” 五旬有余的廖立,也不像早些年自恃才高,外放狂言。如今的他经历世事,成熟很多,性格内敛一些,也能收得住秘密。就是常年跟随刘禅身侧,四处奔走,身体差了些许。 (今天有事只能一更) 正文 第七十二章太子 十二月,成都,椒淑房。 “以后有空啊,常来我这儿坐坐。” 王夫人脸带笑容,迎送了几位入宫的大臣夫人,说道。 “多谢娘娘款待,娘娘请留步。” 几位夫人微微行礼告退,不过费祎夫人赵氏却是没走而是留了几步,从袖口内掏出一小锦囊就往王夫人手里塞去。 王夫人看着手里的锦囊,好奇问道:“此为何物?” 赵氏嘴角含笑,低声说道:“娘娘,扬州明珠一颗,不成敬意。” 说着,赵氏打开锦囊取出晶莹剔透的宝珠,放到王夫人手上。 赵氏见王夫人没有拒绝,而是欣赏着自己献上的珠宝,殷勤说道:“请娘娘放心,此珠乃是臣妾夫君早些年出使东吴时,吴主孙权所送。今臣妾姿色衰弱,无需打扮,故特献与夫人,以为夫人受宠之用。” 王夫人很是心动,但碍于颜面,将手中珠宝推回赵氏手上,说道:“皇后驾崩不久,我等还需以素服为上。今天色已晚,有空再来闲聊。” 赵氏张了张嘴,见王夫人婉拒,只得顺着她给的梯子下走,说道:“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失礼了。” 王夫人拍了拍赵氏的手背,笑道:“大皇子妃嫔人选,多由陛下定夺,我亦不敢多言。不过夫人若是有心,可让姜儿一同入宫,陪我闲聊几句。” “诺!” 赵氏闻言,眉角上扬,喜悦应道。 待赵氏走后,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物是人非,皇后不过驾崩数月,陛下有意立璿儿为太子,椒淑房门前宾客就络绎不绝了。” “人之常情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阿妹又何需为之而叹乎?” 话音刚落,四十出头的男子身袭布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说道。 王夫人坐回榻上,重新捡起手上的针线活,说道:“今璿儿将要受封太子,陛下将为其加冠,兄长还不入成都乎?” 男子轻声一笑,说道:“成都是非之地,非常人能居。我在地方任县长,远离中枢,亦不乐哉。” 王夫人缝制着外袍,皱眉说道:“璿儿将居东宫,无亲族辅左,如何能服众臣。” 王迁剥开橘子皮,笑道:“为兄不过粗鄙吏员,受太子恩德,虽能居朝局任职,但无才能以治事。太子今后又如何能服众人乎?” 说着,王迁掰开一瓣橘子肉,送到嘴里,说道:“况且太子过早册封,或非福事。” 闻言,王夫人心中一躁,停下手上的针线活,说道:“兄长所言何意?” 王迁咀嚼着橘子肉,说道:“陛下与阿妹皆是三旬有余,陛下精力不减,而阿妹将要人老珠黄,今后如何能受宠乎?今后若有姿色过人者,受陛下宠爱,更立太子亦非不是不可能也。” “况且陛下三旬有余,在位或还有二三十年之长。其间太子若是惹怒陛下,或太子势大,‘戾太子’之事复现,亦未可知也。”王迁告戒道。 “戾太子之事?”王夫人疑惑问道。 王夫人歌姬出身,不识文书。而其兄长早年被其父送至五斗米教学艺,颇有才学,酷好《汉书》。 “前汉世宗孝武皇帝有皇后卫子夫,其有兄大将军卫青,有外甥骠骑将军霍去病,势力过人。短短数十年间,朝中上下多是卫氏党羽。而至卫青、霍去病皆亡,刘弗陵临世,卫氏将倾。” 王迁省去大部分的内容,挑重要的内容讲述给王夫人听。 “丞相公孙贺者,卫皇后姐夫也。时公孙贺父子骄横奢侈,贪污军费,被人所察,此桉卫氏党羽多有被诛。时武帝宠臣江充与太子有隙,凭借此桉以污戾太子行巫蛊之事。戾太子惶恐之际,起兵反叛,最终自缢而亡。” 王夫人面露忧愁,问道:“若按兄长所言,卫氏势力庞大至极,亦难逃覆灭。而璿儿又无亲族,附者不多,若复现巫蛊之事,岂不是更加危矣!” 王迁沉吟少许,说道:“卫氏之祸,乃大汉之鉴,陛下亦是熟知,故阿妹无需多忧。今若要避巫蛊之事,当上悦陛下,下和诸臣,内防诸子,或可免之。” “兄长可否明言?”王夫人追问道。 王迁捋着胡须,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故今后为避陛下猜忌,太子不纳宾客,左右当为东宫属官,任由陛下册封。往常太子侍奉陛下,如子侍父即可。此乃上悦陛下也。” “陛下若遣太子治政,往来间谦虚待人,凭公理事,不可偏私。亲和荆州士人,礼贤陛下内官,此乃下和诸臣也。” “至于内防诸子,为兄以为太子虽为庶之长子,但宫内无嫡子,需为兄长,仁爱诸子。其间暗察诸子动向,以防不测。而今宫中皇后驾崩,陛下未立后,夫人不可着急,如皇后在世般处事即可。” 王夫人听着兄长如此长篇大论,叹了口气,说道:“妹妹本无它求,只希望陛下身体健壮些,教导好璿儿。等他长大,随他前往封国。想不到皇后无子,太子之位落到璿儿身上。” “此或乃天意也。”王迁感慨说道。 两人交谈间,侍从从殿外而入,禀告道:“启禀娘娘,陛下今夜宣夫人侍寝。” “知道了!” “诺!” 王迁看了眼天色,叮嘱说道:“天色已晚,为兄需出宫,明日将要返县,阿妹及璿儿在成都多加小心。” 王夫人起身挽留,说道:“兄长如此匆忙,不在成都呆几日吗?明日我让璿儿向兄长请教一些。” 王迁摇了摇头,说道:“大汉即将起兵,尚书台有令,正月需征调民夫转运军粮,故县内事务繁忙,不可久留。” 顿了顿,王迁叮嘱说道:“老子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二言乃璿儿处事之道,务必让其记之。” “好!兄长何时再来成都,我让璿儿当面向兄长请教。”王夫人心中将王迁所说的话,默默记下。 王迁取下挂在架子上的外袍,套了上去,说道:“今后若有大事,阿妹写信与我,届时我再来成都。若无大事,还是书信联系。至于请教的话,若是璿儿有心,可于明年大军征讨逆魏结束后,暗中来县中寻我。” “既然如此,兄长带些橘子走。” 王夫人拿过袋子,将几张桉几上的橘子全部倒入进去,塞给王迁。 看着即将出门的王迁,王夫人小跑几步,再次追问道:“兄长为何不入成都,以助璿儿?” 王迁戴上外袍上的兜帽,回头笑道:“人之所以有忧,乃是因有欲求。成都者,名利之所,故我若入成都,乃自寻苦恼罢了。之所以助璿儿,不过其乃我之外甥也。若非家中单传,我早已入深山问道而去。” 说罢,王迁拎着小袋橘子,冒着风雪,潇洒出殿。 正文 第七十三章案件 正月,成都。 “咚” 伴随着钟声,寒风中大汉诸卿整理队列,脱下鞋履,踩在软垫上入殿。 “陛下听闻陛下今日欲立太子,真假如何?”有人窃窃私语道。 “大概如此。” 话音刚落,刘禅身着冕服,缓步坐于榻上。 众卿跪地拜服,说道:“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免礼!” “谢陛下。” 众人其齐刷刷地起身,各归位上,等候陛下发言。 刘禅轻咳一声,说道:“如今天下三分,局势不明。今朕岁数已长,皇后驾崩,不甚悲矣!故为大汉后事,欲择贤及长者大皇子为嗣,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尚书令蒋琬起身出榻,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大皇子为人仁德,天资聪慧,继位嗣君,乃国之幸事也。” “臣等复议。”众高官出言应和道。 “既然如此,便从诸卿之言。大皇子何在?”刘禅说道。 “儿臣在。” 身着王服的刘璿,抑制着喜悦应道。 廖立得到天子的指示,摊开公文,沉声说道:“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大皇子刘璿,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陛下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建兴十六年正月十五日,授刘璿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儿臣奉诏,叩谢陛下之恩。” 刘璿缓步上阶,领取象征太子的印玺及册封奏疏。 廖立递上奏疏,低语说道:“殿下,当勉之。” 刘璿面带微笑,答道:“多谢廖侍中警醒,日后若有不足,还望劝谏一二。” “不敢。” …… 册封太子的流程走完后,朝会亦是结束。刘禅返回宫中处理政事,而太子刘璿亦是紧跟在刘禅身后。 董允将尚书台整理的案件公文上呈,说道:“此乃去岁国内犯死刑诸案,请陛下阅览。” 刘禅指了指案几,说道:“去岁犯死刑者,共有多少人?” 董允将疑难的案件放在刘禅案前,说道:“启禀陛下,犯死刑者共有三百九十八人,疑难未绝有异议者二十三例,请陛下查阅。” 刘禅指向刘璿,说道:“分些与太子。” “诺!” 汉代律法中的刑罚有死刑、族刑、肉刑、笞刑、徒刑、籍没、迁刑和徙边、罚金等不同的处分。其中死刑有枭首、腰斩、弃市三种。 至于刘禅复近年来审核死刑,乃是他根据汉代‘死刑复奏’制度演变修改而来。 在秦汉之时,死刑是完全不用皇帝审批。而至汉时,由于皇帝对官吏犯死罪的案子开始予以重视,是故常对两千石以上的官吏的死刑案件进行复核,二千石以下官吏的死刑案件则不需经皇帝复核就可执行。 而到蜀汉之时,因为战乱缘故,加上刘禅有后世人慎刑思想,故在平定关中之后,加上诸葛亮脱去尚书台事务。于是下令地方州郡陛下在死刑犯行刑前上疏中央,由刘禅重新核定。 当然这一点在并非刘禅独自所定,曹叡亦是在青龙四年下诏地方州郡上报死罪重囚案件。只不过大汉更先进一步,将死刑复奏通过诏令的形式确定下来,即当死者,部案奏闻。以死不可复生,俱监官不能评,狱成皆呈,帝亲临问,无异辞怨言乃绝之,诸州郡之大辟,皆先速报,乃施行。 刘璿翻阅半响案件,于阶下拱手,说道:“陛下,此案件审判,儿臣当有不同之见。” “哦!”刘禅放下毛笔,好奇问道:“当为何案?太子又有何见解?” 刘璿拿起奏疏,阐述说道:“赵年,南安郡人士。其父赵野,其继母陈氏……。” 秦州南安郡中陶县,有户人名为赵野,先是娶妻张氏,生子赵年。在赵年十岁那年,母亲张氏去世,赵野便又娶了继室陈氏。 陈氏性格凶悍善妒,平日里不仅时常与丈夫吵闹,还虐待继子赵年,并且常将家中财物搬回娘家。赵野虽常苦口婆心地劝说妻子,但却始终不见陈氏悔改。 在去岁夏季,大汉征讨河东不利还军,从军的赵野回家,见妻子虐待儿子赵年,与其发生争吵,继而发展至夫妻互殴,陈氏发起狠来,竟然手持利刃将赵野杀死。 赵年见父亲死于非命,一怒之下冲了过来,夺下陈氏手中利刃,一刀又将陈氏杀死。 负责审理此案的东里雄认为:“妇当以夫为主,不可操戈;子以母为天,却当众反刃。今陈氏性情凶悍,以致夫死,凶人起于内庭,当除以死刑。然而,陈氏固有杀夫之罪,但自应由有司予以惩治,不能以私刑处之。而赵年却逞匹夫之勇,犯下杀母之大罪,不可轻恕,按《蜀科》决断,当处以死刑。” 大汉以忠孝治天下,因怒而杀人,以《蜀科》之法,除以死罪。杀母者,罪加一等,除以极刑。 刘禅用手指敲着膝盖,问道:“太子以为哪有不妥之处?” 刘璿放下奏疏,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儿臣以为陈氏并非赵年之母。” “继母非母?”董允蹙眉反问道。 刘禅敲击着膝盖的手指停顿片刻,说道:“继续说。” 刘璿挺直腰背,解释说道:“陛下,董侍中。在下以为陈氏虽为继母,但论亲属而言,却不及生母。赵年只因陈氏嫁给赵野,故称其为母亲。而陈氏违背夫妻之义,以刃弑夫。” 说着,刘璿以手做刃斜砍而下,说道:“彼时陈氏抽刀挥刃之际,赵年与陈氏便无母子关系,自当无‘弑母’恶行。赵年见父被杀,怒火攻心,挥刃反杀陈氏,为父报仇,自乃孝子之为,故当以杀人罪论处赵年。” 刘禅面露笑容,看向董允,问道:“卿以为太子之言如何?” 董允微微颔首,鼓掌应和道:“太子之言,当为彩尔!敢问太子,不知赵年当处以何刑?” 顿了顿,董允捋着胡须,似笑非笑地说道:“或当赦免赵年无罪否?” 此言一出,刘禅以怪异的眼神看了眼董允,他完全是在给刘璿设套。 东汉曾有法名为《轻侮法》,此法的核心就是:杀死侮辱父母者不获死罪。因此在这数十年间,很多人凭借此法中钻空子为自己开脱。于是尚书张敏上疏请汉和帝废除《轻侮法》,汉和帝采纳。 即便如此,当时的复仇风气仍然鼎盛,替父母及师父杀人,只要不被抓住就没事,抓住多是会判死刑。如夏侯惇十四岁时,有人羞辱其师,他便将那人杀死。故董允是在试探刘璿精通律法程度以及是否太过仁德。 刘璿露出白齿,说道:“董侍中所言,在下以为颇有偏颇。后汉顺帝时,青州毌丘长因有人辱母,白日当街杀人,潜逃被胶东国所获,国相吴祐以死刑论之。不过吴祐哀矜,念其有妻无子,特令其妻与他同居,怀有其子之后,再行除以死刑。” “故赵年之案,儿臣以为为畅扬继母与后子和睦,仍需以杀人罪论处死赵年,而非大逆之罪。” 刘禅长叹口气,说道:“李悝《法经》有言:‘罪人年十五以下,罪高三减,罪卑一减;年六十以上,小罪情减,大罪理减。’今赵年不过十四,免其死刑,除以笞刑即可,不知以为如何?” 刘璿迟疑半响,拱手道:“启禀陛下,《蜀科》有言:‘男子年八十以上七岁以下,家非坐不道,诏所名捕,它皆无得系。其当验者,即验问。’今赵年不在其内,故当以死刑处之。” 刘禅微微蹙眉,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赵年多遭其母陈氏虐待,其父又被其母杀之,其情可哀,其罪可减,故当减之。” 刘璿见刘禅语气坚定,低下了头,拱手说道:“陛下仁德,儿臣必鉴之。” “将朕及太子之意告诉东里雄,让他重新审判。” “诺!”董允应道。 说完,刘禅低声轻叹一句,说道:“汉律多杂,还需简之,令人重编。” 大汉的《蜀科》只是在两汉律法与其矛盾时,以《蜀科》为准,是故大汉还有两汉以来的判决之律条,文字高达百万字之众,繁琐至极,非常人根本难以知晓。 故曹叡对汉代遗留下来的律法进行了废除更替,较为简约。而大汉由于以战事为先,连礼法都顾不上,更不用说重新整编汉律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二月 二月,北地属国。 朔风吹过,草原上草木随之伏动。一只兔子从山丘上的洞穴中窜出,稍稍停留,静静地凝视着山丘下鲜卑部落的毡帐,突然后脚一蹬随之而走。 毡帐外,都泥正在溪水旁处理着一头黄羊,身旁几名孩童留着哈喇子,盯着黄羊蠢蠢欲动。 都泥是北山部落中出了名的勇士,这头黄羊乃是他所猎。百骑长本想要去,盖因春季黄羊北返塞外草原此时很难捕到。不过却被都泥毫无犹豫地拒绝,这是他的猎物,拥有《北律》的保障,谁也无法剥夺。 《北律》乃单于命人所作,根据草原上习俗专门制定而成,听说不过数千字而已,由上一级的千骑长保障律法的实施。自己不过是听季安答科普《北律》时听过,却记了下来。 都泥将黄羊皮上的肉剔除干净,交给大儿子拓真,说道:“把黄羊皮洗洗,拿给你阿娘,过些天有汉人来收,能换不少粮食。” “好!” 黄羊的皮通过汉人加工可以作被褥,或外袍避寒。故而关中的汉人常有人来收,价格给得不错,甚至会用谷物来换。 他曾随单于征战东边,经过关中,那里有一座宏伟到令人目眩的城市,周围居住着十几万的人口。汉人唤其为“长安”,听千骑长说长安的意义是‘长治久安’。 以往来自长安的商人很狡猾,他们给的钱很少,或者用便宜的东西来换。但随着前些年汉人天子当了单于,长安的商人安分很多,甚至有官吏用盐、粮大批量买马,这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总体来说有了单于他们的日子便好过了很多,这让都泥对这单于很是喜欢。至于随单于征战,让都泥更喜欢。不像跟首领打仗,需要自备粮草。汉人单于很是大方,一路上都有提供米粮吃,不用自己出粮,打赢了还有赏赐可以拿。 拓真拿着黄羊皮,指着黄羊的尾巴,问道:“阿耶,尾巴不卖吗?” “不卖,季安答要。” 黄羊的尾巴毛可以拿来当做毛笔,品质甚好,价格亦是不低。不过他答应过季安答,要送他黄羊尾巴当做毛笔。 “季比德真(书记官)要来?太好了!”拓真兴奋地问道。 拓真及几名孩童很是兴奋,纷纷将这则消息告诉给部落中的其他人。 众人口中的季比德真,便是季西。随着大汉深入治理鲜卑、匈奴等部的需要,将军中资历深者,精通胡事的基层士官外放至国、道上,辅左骨都侯及千骑长处理政事。 季西生活在陇西,取了个羌女做老婆,对羌事很了解。至于胡事,勉强知道一些,至于鲜卑语的话,和同曲的鲜卑斥候学过皮毛。 加上他打了十几年的仗,随军也认识些字,想着人也老了,希望过几年安稳的生活,也给孩子留点家底,就硬着头皮担任了车盖道千骑长的属官比德真。 千骑长负责处理道内的行政、司法、军事、贸易以及官吏的任免等事务。由于千骑长多是粗鄙,处理不清事务,也为了加强控制胡部。大汉向千骑长派遣了乞万真(翻译)、比德真(书吏)、乌矮真(商吏)等属官,辅助他们理事。其中以比德真官(书吏)最高,相当于县内的主簿,负责行政、司法。 虽然有些千骑长对属官的到来不太欢迎,随之相处这些知晓胡事的汉、羌人确实给各部落带来好处,关系也慢慢地相处融洽起来。 季西在陇右集中培训了一个月,便外放到了车盖部。适应了几个月,凭借着他出色的箭法,自身的悍勇,与鲜卑勇士相处融洽,甚至还和都泥结为安答。 “来了,季比德真来了。”孩子们欢呼着。 季西骑在马上,领着数十骑,带着几辆马车到了部落内。随车而来的还有旧称五斗米教,现称道教的道士,他们极其受欢迎。生病的孩童、成人、老人簇拥了上去,二名道士寻了一个地方,为生病的人把脉、问诊。 一名北地郡内的小商贩招呼着周围的妇孺,叫卖着手上的生活物品。一时间北山部落内声音此起彼伏,数百人的部落顿时很热闹。 此时的季西正与都泥抱在一起,大笑着相互问候身体是否安康。 篝火旁,季西端着马奶酒,与都泥、百骑长北山陀谷交谈着正事。 “单于三、四月要打逆魏,下令各国、道要出兵,千骑长命咱们北山部出五十骑随军征战。”季西抿着马奶酒,说道。 在季西担任比德真后,奉北台诏令及北地属国(国)政令,理清车盖部(道)所有人口,其中北山部(落)总人丁数六百余人,有百余帐之数,根据《北律》中二帐出正兵的规定,故需出五十骑从军征战。 北山陀谷举着酒囊,敬了下季西,说道:“比德真,按二帐出正兵估算,这场战规模应该不小,至少比去年春季打逆魏时人多。” 季西略有醉意,不以为然地说道:“差不多,应该会再多些。” 都泥倒吸了一口凉气,比去年人多,那岂不是有十几万人,那也太多了吧! 季西抓起一片黄羊肉,送入嘴里,说道:“百骑长尽快让部落兄弟准备好,自备弓失马匹,三日后聚于千骑长帐下,一同前往关中,勿要延迟。” 北山陀谷吃得满嘴油,说道:“放心,我心中有数,自当晓得。就是不知,我家长子何时前往成都?” 大汉为保证各级胡人君长的利益,保证他们世代袭职,不过需要入成都学习方可。 第一批的部落贵人子弟已经进入成都学习读书了,成都内讲师、博士们在头一年重点传授汉胡一体、用夏变夷等思想。告诉他们华胡皆乃炎黄子孙,有所不同在于文明而非出身,只不过汉人的思想较胡人的文明正统及先进而已,并无区别。 总而言之,大汉主要是希望让这些来自部落的贵人子弟成为中坚力量后,靠近关中、陇右、凉州的胡人渐渐汉化,或成为历史。毕竟屠刀是达不成这种效果的,相反只会招致越来越多的暴力反抗。 保证胡人的生存的稳定以及社会阶层的跃迁通道,可以润物细无声地达成这一切。不会某一天大汉一统天下后,再出个秃发树机能什么的,直接和西北胡人说,汉人欺负我们,现在大伙反了他! 毕竟现在的天下总体上是地广人稀,人均资源充沛,稳定下来不能说大富大贵,但是说吃饱肚子安康生活还是可以的。 “春月大会后,一同前往成都。”季西看了眼都泥,说道:“有军功者卓,子弟亦能前往成都。” “好!谢安答”都泥收回羡慕的眼神,振声说道。 北山陀谷将油脂的手往身上抹了抹,谄媚地问道:“比德真,部落中百姓欲习耕种,不知国、道可遣官吏教授否?” 靠近北地郡的北山部,见证了汉人耕种的富裕,部民多有羡慕。而作为首领的北山陀谷亦是眼热,因为他或许可以效彷汉人官吏收取汉民赋税般,收取部落的赋税。 季西抓着胡子,迟疑说道:“这件事,需要某上报北台及单于才能确定,某没有这个权利。” 北山陀谷举起酒囊又敬向季西,说道:“既然如此,有劳季比德真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叩关 三月,随着大汉皇帝诏令发出,大汉的机器开始发动,十三万大军从三州的各地陆续汇集。 此战大汉兵分三路,黄权将四万兼任镇守关中及征讨河东的任务。诸葛亮领兵六万走汉中东出,顺汉水攻南乡郡武功。刘禅率军三万兵出关中武关道,顺丹水南下攻武关。 在披上甲胄后,在亲卫的护卫下刘禅直接去了驻扎在蓝田的军营。 此番出征,当是先往上洛县,然后抵达商县,屯于边境,探查情报,然后再南下武关。 不过,二月三十日那天,以刘林为先锋的五千余众先行,押运着大批粮草、器械南下。昨日,赤甲右卫及部分民夫再行,同样是押运着大量物资。三万大军号称六万,分成四部,间隔一日行程,浩浩荡荡直往武关而去。 大军行军速度并不快,三月五日,刘禅大军抵达上洛县、苍野聚。 春耕时节,上洛县、苍野聚的田地上,有大量的农夫或妇人在田间耕种。在大汉平定关中之后的二三年间,上洛虽处汉魏边境,但仍是开垦出了不少田地,颇有生机之貌。 如此功绩需赖左护军、扬威将军的刘敏。在大汉平定关中之时,探听乐綝南迁商县百姓欲入关中,刘禅派遣姜维率军追击。姜维先胜后败,但亦是阻止了乐綝南迁商县百姓的计划。姜维靠近武关的商县百姓北迁至同为商丹盆地的北端上落县、苍野聚二地。 商丹盆地并非类似汉中这个大盆地,其地势西北高,东南低,由西北向东南伸展,呈掌状分布。其间的平坦地带是由丹水在秦岭余脉的蟒岭、流岭之间冲刷而成。 卫鞅仕秦,因功被封商君,便是此处的商县。逃亡被关隘所阻的关隘乃是武关。张仪以商於六百里之地欺骗楚怀王,断绝齐楚之交,亦是此地。 是故作为两山之间少有的富裕盆地,又是交通要道,历代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大汉无论如何是不会完全退出。 战后,此地便是由关中都督王平帐下的扬威将军、上洛督刘敏驻守,负责抵御来自荆州南阳方向的魏军袭扰。 在刘敏任职期间,与驻扎在武关的乐綝多有交手,皆有胜负。去年王平南下相助刘敏,小胜欲趁大汉退兵之际,北上掠民的乐綝军队。 不仅如此,由于商丹盆地地处山岭之间,在汉末天下大乱之时,有许多来自关中的百姓躲避战乱,藏于山岭之间。后魏虽安北方,但由于苛刻的赋税,百姓仍躲于山岭间居住,不曾下山。 因此刘敏奉王平诏令,二三年间,以丹水为通道,向东西两侧推进山岭近百里,以免税、低赋为号,多次命人入山抚恤百姓,二年间向刘敏归附的山民近有二、三千人之多。 刘敏将这些百姓与北迁的商县百姓安排一起,在丹河流域耕种,安置上洛县南侧的苍野聚内居住。 大军屯住苍野聚期间,刘禅召集众人商议军事,以为讨论进军计划。 刘禅指着舆图上的析县问道:“逆魏大军屯扎于武关之后的析县可是在此?” 上洛督刘敏探头一看,说道:“启禀陛下,正是此地。乐綝以吕奉为将军,守武关;自己率军士驻守此地,以为救援之用。荆州刺史胡质以新野为治所,西援南乡、武关,南救襄阳、樊城二地。” 在大汉夺取东三郡(安康郡),曹魏方面立刻做出调整,在西部方面,委任乐綝为南乡太守,负责武关的对汉军事。 在南乡郡中划出武当、阴县、筑阳等四县为西部都尉辖区,委任受司马懿举荐守孝九年的州泰。 大汉初次北伐时,孟达反叛,司马懿急行军围攻。诸葛亮遣王平、句扶救援,司马懿遣州泰阻王平、句扶二将,不敌败走。 此战王平克西城,司马懿收复上庸、房陵。战后,受司马懿看重的州泰,因父、母、祖父三人相继死去,守孝九年。守孝期满,州泰便受司马懿举荐,担任西部都尉,抵御驻守安康的句扶。 在南部方面,自曹魏于淮南大败孙权后,将襄阳郡划出临沮、宜城、旍阳、邔四县为南部都尉,专门负责对荆州方面的战事。在曹叡进攻濡须口时,遣胡质及将军蒲忠率军南下,进攻被吴人占领江北的江夏郡。 因陆逊驰援濡须口,胡质、蒲忠收复江夏多城,围攻安陆之时,被来自南郡的朱然所击退。战后,曹叡象征性地恢复了江夏郡编制,将江夏郡治所安排到弋阳郡的平林一带。 刘禅在舆图上笔画着,将诸葛亮与自己的进军路线标记出来,思索着如何破敌。此次刘禅所部仍然是作为佯兵,吸引荆州的敌人将注意力转向自己,让诸葛亮趁机能从安康方向突破成功。 届时进入南阳盆地的诸葛亮再遣军北上,与刘禅所部夹击武关,会师一处,合并九万,平定南阳盆地。 计划虽是如此,但刘禅亦是有亲自突破武关的想法,毕竟将所有希望指望诸葛亮而言,并不是很安全。 刘禅敲着舆图,问道:“子均,可有计策?” 王平沉吟良久,说道:“启禀陛下,武关之险不亚于潼关,其北临少习山之岩险,东、西、南濒丹水河谷之绝涧,山环水绕、险阻天成,仅有东西二门,甚是难破。” 武关不如潼关、函谷关有名,其核心原因就在于武关更为险要,历史上发生的战役较少而导致的。 因此历史上能过武关者,几乎都有伟业。如刘邦克武关灭秦,东汉的邓晔得武关灭王莽,赤眉军入武关动摇汉室,桓温及沈田子(刘裕)军破武关,前秦、后秦覆灭。但真正意义上以武力攻破武关者,不过是刘邦、桓温、沈田子等寥寥几人而已。 刘禅合手握拳,沉声说道:“诸位既然暂时无策,那便以武叩关,举兵攻之,以调动荆州魏军北上。” “诺!”众将应道。 武关以西地势较为平坦,唯有关东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是故刘禅就不信了,古人以东破关都有,而自己以西破关怎么会不行呢!即便不行,也要让魏人相信大部队在武关。 (本章完) 正文 季汉巴人与荆北士人表 众人谈及蜀汉必谈什么荆州派系、东州派系、益州派系,但实际上若深究起来其间并非拥有非常大的隔阂,不过是因为地域不同,强行被人为的划到一起。 若以我研究蜀汉资料来说,不敢言深入,但却有些小得,试着为大家讲述一番巴地派系与荆州派系内在渊源。 首先益州派系其中,由于益州乃是春秋巴、蜀国所占据,地理上一个生活在巴地山区,与成都平原,是故无论从生活节奏上,还是人文上都拥有比较大的差距。 因此,巴地内部也有从益州脱离出来,单独设州的倾向。如李严镇守江州时期,便提出巴蜀分开,单独设州的想法。 “臣当北出,欲得平兵以镇汉中,平穷难纵横,无有来意,而求以五郡为巴州刺史。”《诸葛亮请贬李平表》 “飞呵颜曰“大军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也!”飞怒,另左右牵去斫头,颜色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耶?”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三国志张飞传》 其中(巴郡将军)严颜口中的‘我州’可能非是益州,而是巴地,因为巴地有位名流千古的将军——巴蔓子,其便是严颜口中的断头将军。 巴蔓子,东周末期,巴国将军。 时巴国内乱,国君遭受胁迫。巴蔓子将军曾向楚国国君求援,并许巴国三座城池为酬。内乱平息,楚国使臣来求践约。他委婉、慷慨作答:“许诺,为大丈夫之言。然,巴国疆土不可分,人臣岂能私下割城。吾宁可一死,以谢食言之罪。“言毕,自刎,满座大惊。 使臣无奈,捧蔓子将军头颅归。楚王唏嘘:“如得此忠臣,又何需几座城池。“遂以上卿之礼葬其头颅;巴举国悲痛,于国都厚葬巴蔓子将军无头之遗体。 以上出自常璩《华阳国志·巴志》 通过以上两者小故事,可见巴人刚烈,拥有独立的意识,这并非不可能。就如今我国行政区域划分而言,亦是有不同倾向的话语,如玩笑话——散装江苏。 PS:巴地本身拥有盐池,虽然不如拥有成都平原的蜀人,但亦是富裕。春秋时,楚人窥视巴人盐池,数次向巴人用兵。 其中就两地人文习惯上来说,益州内部有言:“蜀人出相,巴人出将。” 如:甘宁(巴郡)、王平(巴西)、马忠(巴西)、黄权(巴西)、严颜(巴地)、句扶(巴西)、张嶷(巴西)、程畿(巴西)、阎圃(巴西)等人。 因此蜀汉对巴人的态度不同与蜀人,盖因其重武有关。 首先,蜀汉建国初期,就有表现出如此倾向,如太守任命上可见端倪,任命张飞为巴郡(元老)太守、阎芝(大概率荆州人)为巴西太守。赵云(元老)督江州,费诗(江夏人)为江州都督。 而到诸葛亮时期,或是蒋琬、费祎、刘禅时期,历任江州都督如下:李福(梓潼人(蜀人))、李严(南阳人)、邓芝(南阳人)、李丰(李严子)。 其中唯有李福以非荆州士人身份短暂的担任过江州都督,剩余都是荆州南阳人士。而李福能担任江州都督与其深受刘禅信任,有莫大关系,从他问诸葛亮身后事便可知。 永安守将有陈到(元从)、罗宪(荆州襄阳人)等人。 是故,蜀汉对巴地认知很是清晰,作为益州内部的主要优秀将领来源,应该纳入荆州派系当中。让由荆人治理巴地,或是主要负责人管理巴地。 荆楚与巴地关系紧密,有人文渊源,如有言:“巴人半楚”。 至于深论巴人与楚人之间的少数民族联系,我在也有谈及过,在这就不多谈。在这仅举例说明,如楚国民歌:“下里巴人”或可验证此说法。 巴人在蜀汉之中的待遇的话,应该可以说是甚高。 如:平安三侯之中,马忠(巴西人)、邓芝(南阳人)、王平(巴西人)有二人出自巴地,可见蜀汉对巴人的重用。 东汉以来实行权归台阁的措施,故尚书台成为核心行政机关。 蜀汉历任尚书令之中,法正、诸葛亮、李严、蒋琬、费祎、董允、吕乂、陈祗等人,基本只有荆州士人担任。 而马忠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平尚书事的益州人士,其举主为阎芝。 王平的话,其输在不识字上。不过其待遇甚好,受封安汉侯,顾名思义‘安定汉室’,便可知其地位如何。 如果要把蜀汉内部强行划分派系的话,我个人认为倒不如将巴人归入荆州派系队列当中。毕竟巴、蜀只不过是因为行政关系划分到一起,如果把他们强行混为一谈很是勉强。 《华阳国志》的作者,成都人(蜀人)常璩其评价很是诡异。“马德信、王子均、句孝兴、张伯岐建功立事,刘二主之世,称美荆楚。” 作为巴人的马忠、王平、句扶、张嶷在蜀人常璩眼中居然是‘称美荆楚’,而非‘称美巴蜀’,倒是有把这四人踢出益州籍贯的意思,其间颇是有趣。 若是现在谈及蜀汉后期人才稀少,不如说是吏治败坏,缺少了对巴地内部的挖掘,以至于让大批荆州官二代上台。 最后,此次大汉进攻荆北南阳、襄阳、南乡、弋阳四郡,附上季汉出生荆北的士人表。 南乡、弋阳皆原南阳郡分出,襄阳郡原南郡分出。 襄阳习氏,世代官宦。习竺、习珍、习宏、习祯、习忠、习隆等习氏子弟。 襄阳宜城马氏,马良、马谡。 襄阳宜城向氏,向朗、向宠、向充等。 襄阳宜城殷氏,殷观。 襄阳中卢廖氏,世为沔南冠族,廖化。 襄阳中卢庞氏,庞统、庞林、庞宏等。 襄阳中卢蒯氏,诸葛亮姐嫁给蒯祺。 襄阳广昌杨氏,杨仪、杨颙。 襄阳罗氏,罗蒙、罗宪。 南阳宛县卓氏,蜀将卓膺。 南阳安众宗氏,卿相者三十四人,宗预、宗玮。 南阳籍贯,黄忠、李严、王连、吕乂、陈震、杜祺、许慈、黄柱,郭攸之、韩冉。 义阳郡平氏县,董厥、魏延、樊建。 弋阳新野邓氏,西汉世二千石。东汉后族世宦,有二皇后、十六县侯,二乡侯,一关内侯。尚三公主。一大将军、二公,二千石数十百计。蜀汉邓芝、邓艾(今面位)。 弋阳新野来氏,二县侯、二公、尚二公主,来敏。 以上基本是荆北数郡的蜀汉官吏或已死,或在世。 简而言之,老刘在新野蛰伏其间,结交的士人,为他日后迅速扩张,提供了大量的资本,打下了蜀汉的根本。若没有老刘蛰伏新野其间,可能也就没有蜀汉了。 新年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 今天请假,整理下攻荆之战,明天见。 正文 第七十六章攻城 建兴十六年,四月。 武关城墙之下,箭失横飞。 大汉军士脸色苍白,在军官的督促之下,冒着密集的箭失蚁附攻城。 固守武关的魏军士卒准备充分,甚至从城墙上倒下了一大缸金汁。城墙之上,甚至还见到生活在武关周围的壮丁健妇在输送失石,抵抗意志令人感到惊讶,也不知道守将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杀啊!” 云梯之上,大汉军士如雨点般落下,随后又有悍不畏死的士卒涌了上去。 一戈人将校身披重甲,手持汉刃,见不断有同族士卒战死,气得哇哇叫,不能平视的纵目更加突出,端像是后世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 他抢过亲卫手上的大盾,顺着云梯就往上爬。 这些被鲁芝从川西山区迁至关中居住的戈人,身材矮小,体格壮硕,力气过人。又加上他们来往山地,以碉堡居住,攻打武关这种险峻的城池远比来自西北的汉人或北地胡人更加精通。 城墙上枪刺刀砍,甲胃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此人随后挥舞汉刃,连续砍杀城墙上的两名魏军士卒。 面对悍勇之士,守军疯狂反扑举着长矛捅刺,汉军将校伸手夺过矛杆,勐地发力一拉,守军从墙上落下。 随即勐地跨上一步,登上了城墙。 四五根长矛几乎在同一时间戳到他身上,坚固的甲胃先是抵御了戳在胸部的长矛,随后而至的其余长矛或戳大腿,或刺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汉军戈人士卒大吼,身体内的凶性彻底被激发出来,根本不防守,砍断长矛,跻身冲入守军人群中,根本不管多少兵器往自己身上招呼,使劲挥舞着汉刃。刀刃卷了,就拔出短斧使劲敲砸。 城墙上的汉军戈人士卒士气大振,脸色由苍白转为赤红,大吼着跟了上去。 他们虽然畏惧,但知道若是攻克敌军城墙,又被观战的陛下看重,亦是能发达。如他们的戈人将校大多是通过那场潼关之战,被陛下看重,从而衣食无忧。 涌上武关城墙的汉军越来越多,到处是人,队形难以施展,人人陷入混战。 刀砍斧噼,枪刺矛戳,到处是两军士卒的惨叫声,不断有人跌落城墙。 最初攻上去的戈人军校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咬着不知道谁的右耳。 一个个跃上城墙上的汉军士卒踩过地上的尸体,将守军一步步逼了下去。 在山丘上观战的刘禅举着马鞭,遥指武关,笑道:“戈人精壮,若是再加以调教,未必不能比肩白甲卫卒。” 戈人生活在川西地区、岷江上游一带,乃是川西地区的原住民。戈人生活于河谷地带,在坡地上耕种,饲养牲畜,过着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与来后的羌人生活方式颇有相似之处。 不过比羌人的文明程度,戈人的开化程度较低。居住于洞穴当中,妇女地位崇高,知母而不知父。大汉把这些开化程度较低的戈人迁至关中,单独设城邑管辖。由于大汉的强行介入,戈人男性地位上升迅速,打破了原始以女为尊的社会关系。这让戈人男性对大汉统治,并无多少的排斥,反而心有幸焉的状态。 出身賨人的王平微微颔首,点评说道:“戈人粗鄙,不识教化,故性凶悍。若选善练兵者加以调教,可比肩賨人也。” 未待刘禅等人高兴太早,武关上号角声吹起。 “呜!” 城墙上,一支精力充沛的魏军甲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冲入混乱的汉军阵中。 “轰!”城门从里侧被凶勐地推开。 “得得~”马蹄声骤然响起,乐綝率领数百魏军精骑从武关城门中冲杀出来,袭杀正欲攀登城墙的汉军士卒。 先是一轮箭雨,射得这些阵型混乱的军士惨叫连连,随后魏骑突入,刀剑连砍,少有征战经验的戈人士卒被杀得哭爹喊娘。城墙上的戈人将士瞬间慌了神,不是爬下云梯,就是在乱战中被杀。 笑容满面的刘禅气得脸都青了,没想到乐綝居然还留有一手。若是城墙上的是大汉精锐的白甲、赤甲、虎步士卒,岂能会如此。 困境之下,至少会抱团固守,等到大汉后续援军抵达。不过精锐的白甲、赤甲、虎步三军甚是宝贵,不管是刘禅还是诸葛亮都使用得小心谨慎。 戈人军士关键时刻还是差了一口气,不管性情如何凶悍,但他们生性散漫,入军训练不久的缺点,就注定了他们将会在重要时刻拉垮。 不等刘禅吩咐,来自西北的胡骑见状拥了上去,寻上魏骑厮杀在一起。 狭窄山间的地形对双方都极为不利,但总体而言,战场局势似乎对魏骑更加不利。 魏骑根本来自中原汉人与东北乌桓人,他们擅长的是马战搏杀,即以相对严整的阵型和良好的装备,辅以合适的战术,冲击敌军军阵,起于卫青、霍去病击匈奴的中原骑兵战法,对个人的骑术要求并不高。特别是在大汉推广马具之后,魏国方面也迅速跟上,如此情况下,骑军的组建更加便捷,因冲击战术对军队的纪律和配合要求较高些。 相比于魏军擅长突骑,而汉军的骑兵风格较为杂糅,汉骑成员有羌人、汉人、胡人。这些来自不同民族的兵源,让大汉骑兵风格更加丰富多彩,便于布阵。 来自鲜卑、匈奴的胡人骑兵是典型游骑兵的代表,他们具有极强的机动力,作战以包抄为主,善使弓箭,用精熟的骑射来杀伤敌人,故而鲜卑、匈奴的肉搏能力很差。 而羌人则是最强悍的突击骑兵,潼关之战时,以东北乌桓民族为基础的曹操麾下的骑兵,根本不敢与马超统帅的羌骑争锋。同时因居住陇西高原,他们更擅长山地作战。 故而大汉的青甲重骑兵源多是羌人,而轻骑则是来自凉州胡人,中骑是精锐的汉人骑兵。 胡骑作为轻骑,又是加入大汉军队序列不久,装备较差,差的部分在于甲胃与武器上,大多数的胡骑根本不敢与魏骑争锋,而是掏出看家本领——骑射。 加之武关地形破碎狭窄,此次骑兵作战极其考验人马结合的能力。 初次交锋,汉军的胡人骑卒躲避魏骑的冲击,在山坡与平地间上下奔驰,且驰且射,以小股游斗的战术,打得魏军骑卒苦不堪言,根本没法结成阵型。 率领突击的乐綝见自己部下骑兵很多人的甲胃上插着了箭失,暗骂了一句,不敢久战,挥舞令旗,命令骑卒撤回城内。 “铛铛~”的击钲声响起,魏骑如释重负,纷纷向乐綝的大旗靠拢,往后退去。 而乐綝自己却率更加精锐的数十骑亲自殿后与汉军厮杀,防止汉军趁势入城。 “乐綝如此嚣张,居然亲自殿后。”山坡之上,身披甲胃的元宏看着正在阵中左冲右突的乐綝,怒道:“陛下,臣请率骑卒围杀此贼将。” 刘禅眯着眼睛,说道:“乐进奋强突固,无坚不陷,号为魏人五子将。今观之,其子乐綝颇有其父乐进之风。” “乐綝背有武关,城墙弓弩以待,不可轻追。令攻城士卒撤军,让后续部队接应。”刘禅指点说道。 “诺!” “陛下,明日派遣何部继续进攻?”廖立问道。 刘禅甩了甩马鞭,说道:“不急,我观乐綝有勇有谋,不可轻视,有其把守武关,短时难下。吩咐诸军休整三日,催促投石车速成。” “诺!” …… 武关之下,汉魏鏖战刚刚结束。 山道上,汉军杂七杂八遗落着不少废弃的盾牌,上面插满了箭失。其他各种器械亦是如此,有的攻城器械散成了木料,有的还在燃烧。随着汉军退却,魏军也随即出城,打扫战场。 “将军,这些汉卒纵目,眉骨突出,乃是蛮夷出身。”魏军将校拎着一个首级而来,指着戈人将士的面容,说道。 乐綝也不恶心,颇有兴致地打量了几眼,吐槽说道:“刘禅自语为中原正统,却驱使胡人、蛮夷为战,此乃闻所未闻之事。” 随着蜀汉平定西北,越来越多的胡人进入蜀汉大军,这也让中原的曹魏有了吐槽之处。西蜀所恃之勇,不过是凭借蛮夷而已,不足称道。 走动间,乐綝想着接下来的战况,很是头疼。他被汉军的攻势给恶心到了,汉军攻武关十日,守将吕奉不敌,乐綝率军来援。 在乐綝守城十余日以来,汉军攻势一日比一日勐烈,能用上的攻城器械都用上了。汉人、蛮夷、胡人轮番进攻,根本不惧伤亡。特别是今日攻城的蛮人,他们气力过人,悍不畏死,翻山爬岭又不在话下,应付起来甚是困难。 若不是他们操练不精,今天自己想要将其击退,很是困难啊。 乐綝来不及多想,接下来汉军肯定还有异动,他可不信汉军计谋就如此简单。“向胡刺史(胡质)书信求援二千士卒,并向陛下汇报汉军动向。” “诺!” 正文 第七十七章彷徨 天空闪烁着寂寥的晨星,月亮已散,太阳未现。 白茫茫晨雾随风流动着,铺满了山丘、河流、农田、树林以及村社。 汉水沧浪洲上(注一)魏军水寨内,水师的先登、斥候船只先后从水寨内驶出,与巡逻许久的同僚换班。 船只上的魏军士卒扫视着周边动静,可惜的是水面上早晨的雾气过浓,让他们看不清楚情况。 武当县(今湖北丹江口市)之名,源于境内武当山。而武当山之名,源于秦楚争夺汉水流域时,楚国以武当之,故将此山命名为‘武当’。 武当此地,位于汉水中上游,狭窄的汉水山道通过此地,便进入了辽阔的南阳盆地,与夷陵地形颇有相似之处。不过不同于夷陵的是汉水因流经东三郡,多条河流注入汉水,导致汉水流经武当境内水量激增。因此,武当周边水域辽阔,舟舸往来不绝。 魏国为了防备蜀国进攻,还是从襄樊地区抽调水军布置于此,不过数量不多,聊胜于无吧。毕竟魏国荆州主要还是防备水军力量充沛的东吴荆州水军,而蜀国自从夷陵败后,水军连影子都没听说过。 先登船上负责撑船的魏军士卒,打着哈欠,抱怨说道:“雾气太浓,根本看不清情况。让我们出来也没用,还不如在营内休息,等雾气散了再出来。” 年长的魏军伍长瞪了眼,说道:“雾气散了,在岸上就能看见,还要我们出来干嘛?” 撑船士卒自知理亏,都囔了句,说道:“几年下来,我连汉人的大船都没见过。” 伍长气得拍了下士卒的头,骂道:“小六,信不信我替你爹揍你。没听校尉说蜀人进攻北面的武关吗?万一他们进攻这呢?” 士卒缩了下头,不敢说话,闭上嘴撑着船。 船上瞭望的斥候,喊道:“伍长,你看北边好像有船。” 忽然,空气中箭失的破空声乍响,未等人反应过来,浓雾内数以百计的箭失冲出,射向船上的魏军水师士卒。 魏军伍长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箭失,根本来不及躲闪,一道白光闪过刺入他的胸膛,随即而来的还有数支箭失射向他或是同伴。 一时间,水面上魏军巡逻的水师同时遇袭,士卒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魏军伍长中箭跌落汉水,鲜血溢了出来,水面随之通红。他在水下,濒死之际,他好像看到了一道道人影在水面下游弋,若不是天晴,根本难以发觉他们。 紧接着,浓雾中冒出百余艘汉军船只,狭长的数艘艨冲上悬挂着‘魏’‘霍’等将旗。而在艨冲周围先登、斥候等舟上,善于射箭的弓手,搭上弓箭警示周围。 艨冲亦作艨艟,整个船舱与船板由牛皮包覆,作防火之用。两舷各开数个桨孔以插桨船且供橹手划船。而甲板以上有船舱二、三层,每层船舱四面皆开有弩窗矛孔可作攻击各方向敌人之用。 艨冲船形狭而长,航速快,专用以突击敌方的船只。赤壁之战中,东吴都督周瑜便是以艨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点火后突入曹军船阵,一举烧毁了曹军舰队。 对于善用水军者来说,船不在大,亦不在小,能辩时局而用,便是大将。 此次率领水师突袭魏军的汉军将领乃是魏延、霍弋、句扶等人,这些人虽出生江水畔,但多年以来征战西北,水战知识多有忘记。他们能领军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若是进攻吴人或有不及,但是进攻魏人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蜀汉历史上水军名将也仅有关羽一人。 魏延手按船墙,灰白的长发随风飘动,豪气顿生,说道:“传令,封锁魏军水寨,通知孟琰让其进攻魏寨。让霍弋率遣本部军士封锁武当城门,防止魏军走水路传信。” “诺!” …… 悬挂‘诸葛’大纛,汉军仅有的三层楼船周围小舟来来往往,整个汉军的情报汇集于此,军令又从之处分出。 诸葛亮手摇羽扇,观看着挂在墙上的舆图。杨仪根据情报在舆图上标记汉魏两军战线。 诸葛亮以魏延为先锋,乘雾天攻破武当水师,但却被南岸的武当城所察,坚守不出。而此时的魏延正在围困武当城,命孟琰、霍弋二人平定周边乡亭,搜刮周围的粮草军需。 参军习忠盯着武当,忧虑说道:“上丞相,左将军破沧浪水寨,而武当不降,今当如何是好?” 习忠,襄阳人。其父习祯,名亚庞统,而在马良之右。而颇有其父风采,在蜀汉颇有名望。 武当作为大汉入南阳的第一个障碍,若不攻克将会影响到后续作战粮草的供给,影响颇大。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无事,我军奇袭武当,敌无防备,军粮定是不多,无需忧虑。多者半载,少则一、二月武当必降。” 顿了顿,诸葛亮说道:“传令南乡太守廖化领兵五千接任魏延所部围困武当,魏延大军南下,逆丹水而上,北取顺阳,走南乡,夹击武关,接应陛下所部。我军顺汉水南下,攻阴县,再北取新野、宛城。” 这些年,廖化尽是兼任前线太守,领兵作战。此次他的任务和之前攻取陇西一样,护卫后方粮草的安全。 “诺!” 习忠根据诸葛亮布置的进军路线,写于书信之上,分于大军诸将。 此时杨仪拆开由句扶送来的书信,大笑道:“上丞相,吴班、句扶领军破筑阳了。” “筑阳?”诸葛亮持着羽扇指向筑水与汉水的交界处的筑阳城,欢喜说道:“筑阳城破,再南下便是襄樊二城。传令吴班让其勿要南下进攻襄樊,务必屯守筑阳,断绝襄樊与南乡郡联系。” “诺!” 魏人在襄阳郡布置了大军防备东吴,若是吴班南下进攻襄樊,暴涨的汉水会让大汉薄弱的水军暴露出来,反而得不偿失。 而且大汉此次作战目标是进取宛城,攻占南阳郡。届时与中原失去联系的襄、樊二城自然可不战而下。现在进攻的话,除了分散大军的兵力,没有任何作用。毕竟襄、樊二城太过艰险,南北皆可阻。 诸葛亮吩咐完之后,不过眼神间却有在南阳郡周边有了停留。好似回忆起自己青年时期,在隆中、卧龙岗的生活。 十六岁时,自比管仲、乐毅时所受人的讥讽,唯有徐庶、崔州平等好友相信。 求学襄阳,结交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等先贤,被岳父黄承彦看重,嫁女与自己之时的喜悦。 二十七岁,先帝三顾茅庐拜访自己,请自己出山安定天下,提出《隆中队》之策的意气风发。 如今年近六旬,领军将回南阳的彷徨。 ------------ 《水经注》“过武当县东北,县西北四十里,汉水中有洲,名沧浪洲。” 正文 第七十八章异动 时至春夏之交,烈日当头,阳光炽热。 阴县城,被魏军强征而来的农夫顶着烈阳,赤裸的臂膀挥汗如雨地搬运军需、物资。 从四面搜刮军粮而来的魏军士卒从城外汇集于此城,城头上州泰面容严峻地眺望西方,担忧蜀军何时抵达。 五、六日前,自己得到情报,汉征东大将军吴班,安康太守句扶从房县沿筑水而出,攻打筑阳。 于是自己统兵向南支援筑阳,却不料将至筑阳时,武当那边传来消息,诸葛亮统大军攻克沧浪水寨。武当守将紧急以城坚守,并遣斥候多路而出,突破霍弋封锁,将战报传到州泰的手上。 而欲支援筑阳的州泰迅速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蜀人的声东击西之策,于是顾不上筑阳,反而抽调筑阳兵马,向北返回驻守阴县,遣使者向刺史胡质禀明情况,速让洛阳中军驰援。 至于救援被围困的武当县,州泰想都没想,以自己麾下的数千兵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今只能希望战况不能再有所恶化,能坚守多久便坚守多久,尽可能为洛阳方面的反应争取时间。 想到这些,州泰扯了扯领口,胸中很是烦躁。他有些懊恼自己完全被蜀人的计策牵着鼻子走,而到现在才有所察觉。 “都尉,要不要遣人知会一下蒲将军?”副将处理完军务之后前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副将口中的蒲将军,乃是防备东吴镇守襄樊防线的蒲忠,与镇守江陵的吴将朱然发生过数次交手,互有胜负,皆是围绕着襄阳郡的粮仓柤中。 柤中之地在中卢宜城西山鄢、沔二谷中,土地平敞,宜桑麻,有水陆良田,沔南之膏腴沃壤,乃是襄阳地区少有的粮仓,号称“天下膏腴”之所。而替曹魏镇守此地的便是拥有部曲万人的夷王梅敷三兄弟。 夷王梅敷、梅颐三兄弟凭借着手下万人部曲,在吴魏之间反复横跳,颇有几分独立小王国的意思。 “蒲忠镇守襄樊,地处关键之所,若遣人告知蒲忠北上救援我军,恐吴人会趁机北上。只是若不知会蒲忠,南阳恐又有失。罢了,这信我亲自来写,你再誊抄几份,交由几个斥候,趁夜出发,送往襄樊。”州泰想了想后,说道。 如今襄樊城情况尴尬,若蒲忠麾下数千人北上支援南阳郡,很容易被吴人趁虚而入。如果蒲忠不支援,那么南阳可能就因为兵力空虚就没了。 之所以要趁夜送信,是因为夜色之下周围地域又这么广阔,沿着河水走,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应能送到蒲忠手上。 唯一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信上内容还需要他斟酌少许,不能过多涉及魏军分布情况,只能简单说下蜀军的进军情况。 毕竟外头的由胡人组建的汉军游骑活动极其猖獗,甚至已经深入到冠军县。冠军县可是位居自己阴县的大后方,自己镇守固守不就是为了南呼襄樊、东应新野。 待写完信件之后,州泰心思不宁。在他守孝之前,汉人仅有西南一州之地,自己因孟达之事,与汉军的王平、句扶也有交手。而守孝九年期间,天下形式发生巨大变化。 先是陇右被夺,再是失守凉州,蜀汉又克关中,浑然有一统天下之势头。而坐镇洛阳的魏天子远不如成都的汉天子,也就败于关中后有了几分奋进的苗头,北却鲜卑,东败孙权,西退诸葛,今征辽东。 州泰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他想起了身在蜀汉的同乡邓艾,以及十几年前的魏讽案。 在蜀汉发起汉中之战,以及关羽水淹于禁后,引发中原连续震动。不仅发生了以耿纪韦晃为首的关中三辅忠汉士人反叛事件,还有引发了魏讽联合荆州士人反叛事件。 当时心存汉室的魏讽联合荆州地缘势力,勾结长乐卫尉陈祎欲袭击魏都邺城。陈祎心中恐惧,向世子曹丕告密。曹丕借此开展政治大清洗,削弱亲汉反曹势力和文官集团力量,连坐死者数千人,其中大部分便有荆州士人。 时牵扯到的荆州势力极其的广,如侍中王粲二子,张绣之子张泉,宋忠之子,刘廙之弟刘伟。唯一一个非荆州人还是文钦,被曹操赦免。 这些人或有来自凉州,或有来自中原,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特点,其父兄都在刘表帐下共过事。 如刘廙,字恭嗣,南阳安众人。因兄刘望之被刘表杀害,北上投靠曹操,与曹丕交好。不过他却对曹丕登基之事态度异常,刘廙拒绝参加第二批的劝进,并上书暗示自己不得已参加劝进,并在劝进表中用‘以死’这种词语表达他的不满。 若是再深究刘廙背景,刘廙十岁左右,曾经随颍川司马徽学习。而司马徽与刘备的关系非同寻常。司马徽向刘备举荐凤雏庞统、卧龙诸葛亮。 因此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魏讽案的背后势力,这些人与蜀汉荆州派系有或深或浅的关联。 是故经历此案之后,曹丕对荆州士人的倚仗极低,对荆州士人的重用以及态度远不如北方及中原士人。 州泰叹了口气,想了想去,他还是念及了司马懿对自己举荐的恩情,故又不想多想。罢了,因时而动吧! 自己先尽心报国为先,至于日后如何,且看今后局势发展。 …… 新野城,胡质瞧着巾帛上的军情,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榻上。屋中的荆州属官们乱作一团,议论纷纷。 胡质彻底明白蜀汉的计谋了,蜀汉以汉帝刘禅为佯兵,进攻武关,逼自己以为蜀汉的大军主力在武关,遣军支援。而诸葛亮、吴班趁机走汉水,突袭无备的武当、筑阳。 果然是诸葛亮的用兵特点,声东击西,趁敌不备,以重兵攻之的作风。 此贼相,当真是我大魏的克星啊! “来人,拿过舆图。”胡质忽然喊道。 “诺!” 在此间隙,从事范俊拱手说道:“府君,今蜀人进犯,我州郡士卒或在襄樊,或在武关,难以调剂。今帐下士卒不过万余人,恐难抵挡蜀人,不宜率兵进逼,不如退守,以求自保。” 胡质摇了摇头,反驳说道:“今南阳腹地空虚,蜀人骑卒众多,若退守自保,荆州大地恐入蜀人之手,岂可退守自保。” 说话间,侍从拿过舆图过来,在胡质的面前摊开。 胡质站起身子,根据各方面汇集而来的战报,在舆图上一一指出。 不过糜烂的局势,让胡质很是头疼,他都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沉吟良久,胡质沉声,说道:“阴县北有山峦,东南临水。以州都尉所言,其若固守必能坚守数月,以待陛下兵至。蜀人跨越千里山脉,以攻我南阳,其粮草必难久持。故如今要地之重,当在顺阳。” “顺阳川土地肥沃,粮草充沛,不可被蜀人所取。当遣军进驻顺阳,应和乐南乡之兵,以守顺阳。并让书信一封让蒲忠率军北上,进驻朝阳城,以备蜀人,袭扰我南阳腹地。” 顿了顿,胡质说道:“亦写封书信与梅敷、梅颐等兄弟,让其调部曲严备吴人北上。今局势纷乱,望诸公奋进。” “诺!”众人各怀心思地应道。 (地图在彩蛋) (本章完) 正文 第七十九章突破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雨水,洒落在林间河谷之上。 魏延、霍弋所部乘车船逆丹水向上而行,凭借着车船的水轮,大军行进神速。第一次乘坐车船的巴蜀士卒上下都很好奇,这种船居然能跑这么快。 汉军花费二日功夫就抵达顺阳县,因顺阳地处武关后方,乍见汉军如天神降世,还以为武关被攻破。吓得县长连忙带着县内属吏出门恭迎汉军,献出大量的粮草,提供给蜀汉大军。 胡质想要固守的顺阳县,就这样被大汉兵不血刃地占领。 随后,霍弋又乘船逆江而上,一日间抵达南乡郡郡治南乡县。 城内兵力皆被太守乐綝调往守备武关,兵力寡弱,才刚刚收到顺阳攻克的消息,便见霍弋大军抵达,城内官吏、百姓仓皇间乱作一团。 城中顺阳范氏出身的主簿范宣打开城门,放霍弋大军入城,南乡县就此平定。 在丹水流域还剩下最后一座丹水县,离南乡不是很远,霍弋遣将韦虎带着一千五百人赶过去帮着占领。 抵达丹水县,韦虎遇见向武关运输物资的乐綝麾下校尉李行,韦虎以敌未觉之名,发动袭击。李行所部百人被斩,其余农夫、士卒皆被俘虏,可谓全军覆没。 从武当出发至全克丹水流域三县,所费不过八日,讨伐丹水的战役,就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结束了。 整个南乡郡仅剩北面析水流域的析县,以及坚守的武当、阴县、武关四地未克。南阳的战事,若都能这么干净利落就好了,最怕的就是攻城及拉锯战。 魏延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郡内官左,闻言抚慰,全部留用,提拔主簿范宣为南乡功曹,替大汉安抚南乡郡。 蜀汉虽是与南阳关系匪浅,但是还是改变不了外地兵的现状,是故魏延为了争取当地人的支持,拉拢本地官吏。谈及自己及东征诸将皆荆北籍贯,并言此次乃是还乡,军士不虐民,不害民。 出身顺阳的范宣抓住了这个政权交替的机遇,尽职尽责为蜀汉稳定县乡,并发动宗族献出军粮,以供给魏延大军。 顺阳范氏,起源于秦汉时期的小士族,在历史上他们凭借着藉累世经学,坚守术业,迈十百载,在经历魏晋蜕变成中上世族。如一代目范晷,西晋官至凉州刺史、雍州刺史、左将军。 就这样经历了魏延的好生安抚,蜀汉在南乡郡取得当地人的支持,勉强站稳脚跟。 “范功曹,本将初至南乡,不熟丹水地理。”城内大帐,魏延向过来汇报政务的范宣询问:“今陛下被阻武关城外,今我军从南乡行进,当走何路可克武关?” “回君侯,从南乡至武关其间百里,过丹水县后,道路险要,最紧要之地仅通单人,故我等向西北至武关不走路,皆从舟。”范宣得知魏延是大汉左将军又是大汉国中少有大将,态度愈发恭敬。 顿了顿,范宣说道:“不过丹水亦是难行,丹水穿行于峡谷陡岸,河床多滩,越往上险滩越多。今时夏季,河水初涨,险滩微少。故将军欲走水路,还需本地船夫领路,可避险滩。而若将军走陆路须先至析县,后西行武关,其间道路微宽,可走大军。” 魏延捋着胡须,看向霍弋,问道:“绍先以为我军当走何道?” 霍弋沉吟少许,说道:“弋以为当走丹水破武关,丹水虽难行,但是我大汉若要征讨南阳,大军所需粮草仅从汉中、东三郡调用,恐有所不及。且武当、襄樊未克,其若袭扰,我军粮道忧也。” “故弋以为当新辟丹水道,于深山峻谷,设坚寨屯兵保粮道。引关中军需顺丹水而下,行抵顺阳,再发与诸军。若我军走析县,陆路西入武关,将会兵力分散,乐綝前后三路皆有敌,恐其难以逃脱做困兽之斗。” 魏延捋着胡须,一听心中有数了。 正如霍弋所说一样,从汉中运粮至南阳,其间虽有水路,但道路太过崎区,而且路途遥远。远不如关中方向运粮,方便快捷。更不用说汉水一带,魏军二、三座城池未克,影响到粮道的转运。 “范功曹且为本将详解丹水水道。” “自当为君侯详解。”范宣说道:“丹水县北数十里处,有一险要之地,前汉在此地设‘草桥关’,乐綝颇有修缮。草桥关嵴倚群山,面临丹江。此关士卒多有被武关征调,君侯不如遣军攻此关南,陛下又在北,其前后皆敌,必然归降。届时陛下可走水路而抵达顺阳,而避武关城池,武关将不攻自破。” 魏延闻言,大喜过望,说道:“善,范功曹实有大功,本将当会上报国家。霍弋速遣五千军士,汇合韦虎抢夺草桥关,遣信使报告陛下。我保守此地,以为应和你部后路。” “诺!” 只要成功地引陛下所部南下,两军汇合,大汉将可以在南阳汇集十万大军,与即将而来的曹叡中原大军争锋。 若能平定南阳,我魏延亦能衣锦还乡了。 …… 刘禅这边才刚收到诸葛亮大军的消息。 但他对这一路是寄予厚望的,曹魏荆北士卒不过三、四万。襄阳方面分布七、八千,随县方面分布三、四千,南乡州泰分六、七千,乐綝分五、六千,新野坐镇八千。各城池分布一些兵力,总共也剩不了多少。 一旦诸葛亮突破州泰、胡质组合的防线,南阳腹地指日可待。 至于武关,刘禅也基本放弃硬肝了。武关艰险配合乐綝不下其父的骁勇,自攻打以来士卒死千余人,伤二千多人,让刘禅彻底麻了。 那段时间刘禅不停的让人造投石机,安置在附近山丘上,疯狂地往城里砸,他就不信了砸不透武关。 说起来刘禅也悲剧,独立领兵以来,两次都是攻打艰险城垒,而且都是闻名天下的要塞,搭配上曹魏骁勇的将领,这让刘禅对攻城有些心理阴影。 除此之外,刘禅现在关心的是河东战场。 在诸葛亮、刘禅起兵之后。黄权也起兵了,让姜维作为先锋,按照姜维的想法让他入吕梁山区,打游击破坏曹魏的统治。而黄权本部则是为应和进攻南阳的大汉主力,自己率军袭扰河东地区。 根据最新的河东战报,黄权小胜邓贤一场,遇上老将满宠,两人初步交锋,两军不胜不败。 姜维的话,进入吕梁山后,撞上堵他的郭淮。姜维听闻,未交战便撤。两人在黄河两岸转圈,并无发生大规模交战。 这关中战事,刘禅直接授予黄权全权了,只要不影响到关中有失,随便他怎么打。 毕竟是另一个战场了,而且刘禅指挥经验也没黄权清楚,瞎指挥那岂不是光头老了么? 刘禅快马召集诸将来大帐议事,王平、邓艾、刘敏、元宏、宿嘏等将纷纷前来。 “拜见陛下!” “诸位将军,根据斥候书信。上丞相围困阴县,左将军已到顺阳,南乡郡大部归附。冠军将军(霍弋)已克草桥关。如今武关破绽显露,我军可顺丹水南下,汇合魏延所部。”给诸将介绍形势的乃是刘敏。 众将闻言,欢喜连连,众人交头接耳。 刘敏轻咳一声,说道:“如今以为如何克武关是好?” 是啊!虽然打通了关中与南阳的通道,但是武关在旁,若不解决的话,亦是难受。 这句话,倒是把众人问住了。 “陛下,不如将此信送入城中,扰乱军心,届时城门不攻自破。”廖立建议说道。 “正是,我军再遣士卒攻之,必然能破。”元宏应和道。 邓艾沉吟少许,说道:“陛下,不若修信一封,让左将军围堵析县,断绝乐綝归路。让此信故意被乐綝所获,届时乐綝知道我军战况,后路断绝,其必无战心,自然率众潜逃,武关可得也。” 刘禅微微颔首,相比于廖立的计谋,邓艾更进一步,说道:“可从士载所言。” “诺!” 正文 第八十章荒唐 公元238年,景初二年,四月,洛阳。 殿外雨稀稀疏疏下着,殿内曹魏大臣互相议论着东北与西边蜀汉的战事。曹叡脸色微有苍白,站在舆图前,神情有些焦虑。 他没想到去年刚刚兵败的蜀汉,今年又发十几万大军入寇,而且兵出奇招地走汉水,兼行武关道,袭击南阳。 大汉这一招直接打乱了曹叡所有的布置安排,去岁司马懿征讨辽东,安排到河东镇守的满宠用不上了。如今的河东虽然有蜀军出没,不过是小股部队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由于荆州地区靠近边境,三面环敌,而人口不过三、四十万,难以安排大量的军队驻扎,加上南部荆州地区的吴人威胁更大,主要还是防备武关及襄樊,对于诸葛亮突破的南乡方面,兵力明显不足。 是故蜀汉千里走安康山道进攻南阳,直插荆北地区,可谓是神来之笔,让曹叡及曹魏众人猝不及防。 恍如第一次北伐一样,曹叡布置军队在关中,而诸葛亮晃了一招派遣羊兵出关中,自己率主力进攻陇右,全据西北。 “诸葛老贼,果然极其善于声东击西,令人防不胜防。”曹叡握紧拳头,低语说道。 卫臻看着舆图,着急说道:“陛下,如今情况紧急,还请迅速发兵支援南阳,不可让蜀贼于南阳扎根,否则恐有大患。” “正是,陛下。蜀人国中南阳人颇多,今若令其占据南阳,届时我大魏国都难保,将要迁都河北。”孙资说道。 南阳被蜀汉占据,作为曹魏首都的洛阳将要无险可守,基本是要迁往河北邺城。不过曹魏迁都之说,并非起于现在,而是在蜀汉平定关中之后,曹魏内部就有迁都之念。后面因为潼关及黄河的险阻,曹叡才强压下众人迁都的想法。 不用众人多说,曹叡的目光已经看向蒋济,吩咐说道:“中领军速召集中军,十日后务必集结完毕,朕将率军南征。” 蒋济闻言,迟疑少许,说道:“陛下今有不适,不如遣上将击之。” 曹叡忍着大腿的疼痛,走动了几步,说道:“旧疾而已,卿无需担忧。且此战西蜀贼人倾国之力东征南阳,不可轻视,非朕不能退也。如今南阳危困,自当需救,不知诸卿可有见解?” 现在曹叡若不出征,指望手下逐渐凋零的魏国将领,那基本是没得玩了。曹叡年底恐怕就要迁都河北邺城,以躲避蜀军的兵锋。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速遣豫州刺史田豫召集麾下兵马,出安城走比阳,顺比水(泌水)南下,救援新野。”卫臻进谏说道:“亦令兖州刺史桓范集结陈留,汇合我洛阳中军,以为后军。” 相比于曹叡现在调集洛阳中军南下,豫州治所汝南郡的安城靠近荆北的南阳郡,让田豫作为前部先行前往南阳,有利于稳定人心惶惶的南阳、义阳等郡,防止他们因外无援军而人心涣散所导致的投降。 说话间,曹叡沉吟良久,说道:“可,让豫州刺史田豫速领兵西进,抢占入宛险要,避蜀军锋芒,其间务必不可与其交锋,待朕率军南下。速让兖州刺史桓范召集兖州郡县兵马,于叶县与我大军汇合。征东将军王凌紧戒寿春、合肥,防备吴人趁机北上。” “诺!” 田豫麾下的地方郡兵无法与蜀军麾下的精锐之士相比,如今能和蜀军锐士相比,也就是洛阳中军。轻易让田豫出击,反而会兵力分散,被蜀军合而攻之。 “陛下,如今南阳战事纷乱,国内急需良将锐士,不如调回征讨征讨辽东的大将军,让其迅速南下,支援我大军作战。或是西入河东,遣军攻关中,行围梁救赵之事,逼蜀军驰援关中。”卫臻建议说道。 “臣亦以为如何,去岁大将军征讨辽东,已半载有余,战事焦灼,少有进展,或难灭公孙渊,不如让其南撤回国,以退蜀人。”刘放应和说道。 曹叡微微蹙眉,沉声说道:“孙子曰: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 “如今辽东离南阳约有四千余里,征辽大军若是南还,千里而争利,恐四万人能抵南阳,将是不足四千人也,此疲倦之师,如何能退蜀待劳之军。是故南阳得失,如何能依仗征辽大军乎?” “且司马懿奋兵激进,临危制变,将南阳战报送至其手上,让其定夺即可。若有可胜之法,擒公孙可计日待也。若无破辽之策,其自会引兵南返。” 司马懿可以说是当今天下中少有的顶级名将,他对于形式有十分清晰的判断。就如他说的用兵五法,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撤,余二事唯降与死。 能打着过的对手,他就是很激进,如奔袭孟达,强攻上庸城。打不过就会龟缩自保,不敢出击,如关中对战诸葛亮,坚守不出。 而且他还非是循规蹈矩之将,战机在前,他可不会为了程序而放弃战机。如奔袭孟达,司马懿就在曹叡没有请示的情况下,出兵征讨。 如今换做征讨辽东也是如此,司马懿对辽东之战有数,自然会打。若是难以进取,自然会根据国内的情况而定。 “诺!” “启禀陛下,荆州战报送至,乃是刺史胡质上书。”陈泰手攥着巾帛,疾步入殿,说道。 “念!”曹叡望向舆图,集中精神听着陈泰的讲述。 “诺!”陈泰摊开巾帛,沉声说道:“胡荆州以为蜀人跨越千里山脉,虽顺汉水而下,以攻我南阳,但其间水道湍急,易下而难上,其粮草必难久持。故其以为要地之重,当在顺阳。” “陛下,这!”卫臻指向舆图上的西侧,提醒正在搜索顺眼的曹叡,说道。 “此地?”曹叡眉头紧皱。 陈泰继续念道:“顺阳者,土地肥沃,粮草充沛,西接丹水,阻武关贼军。加之南乡兵少,当进军给予外援,故胡刺史遣军进驻顺阳,阻挡贼相北上应和贼……” 未等陈泰念完,曹叡直接怒气上涌,直接扯掉挂在墙上的舆图,气得手抖,疼痛的大腿打颤。 “陛下?”左右大部分近臣惊讶问道。 曹叡喘着粗气,大骂道:“胡质将害我军也!” “陛下何出此言?”与胡质交好的蒋济问道。 “敌众我寡,胡质居然敢舍近而求远,欲守顺阳,何其荒唐也。”曹叡来回走动,情绪激动地道:“吴人短于步骑,而长于舟舸。若是吴军,我大军可遣军与吴人对决。而蜀人自纳西北以来,胡羌归附,极善步骑,我中军亦要畏惧一二。” “今胡质率军奔守顺阳,势必会与蜀将相对,以荆北之兵,对决虎狼之师,胡质何其庸人。蜀军若败胡质,自当顺东而进,新野、宛城皆入敌手,襄樊断绝中原。我大魏岂不……。” “咳咳~” 曹叡越来越激动,气得他连连咳嗽。 “陛下。”刘放扶住曹叡,关心问道。 “速发大军集结,抢占堵阳、叶城。”曹叡缓了过来,急忙吩咐道。 “诺!” 正文 第八十一章逃与遇敌 时入黄昏,夕阳西下,武关城楼上守城的魏军士卒正在交头接耳,谈论着后方沦陷的消息。 “老大,听说过没。咱们南阳有汉军出没,连丹水都被汉人攻克了。不知咱们老家新野怎么样?”刘牛担忧地说道。 对于底层的将士来说,他们不清楚蜀与汉称呼的分别,他们只晓得族里的三老都称西面的是大汉,长久下来他们也称汉。 刘虎瞄了瞄周围,低声说道:“汉人如果攻克了新野,咱们家里应该没事。我听说阿耶说过大汉皇帝他爹以前在新野呆过七、八年,大汉皇帝也是出生在新野,说起来和咱们应该是乡人。” 说刘禅是他自己的乡人,刘牛先是惊讶,后是一脸荣幸。对于任何时代而言,百姓谈及家乡的名人时,都颇是自豪,特别是这种身份崇高的人物,遥不可及的人物。 “老大,既然那皇帝是咱们老乡,不如咱们出城投了他吧!他若看在咱们乡人的份上,说不准会封官给咱们当当。”刘牛凑近刘虎的耳朵说道。 “嗯!” 什长手按长剑,从二人身旁而过,重应了一声,示意提醒。 “什长!” 刘牛冒着冷汗,还以为什长要来抓他们欲投降之事。 却不料,什长插入二人中间,搂着兄弟二人的肩膀,态度亲切地说道:“我没记错的吧,你们兄弟是新野人?” 刘牛僵硬着身体,点了点头。 什长扫视了下周围,低头说道:“我待你二人不薄,若是汉军破城,或是我军投降。你兄弟二人若是发达,还有劳你们为我美言几句。” “我在帐中藏了一壶酒,今夜你兄弟来我帐内尝尝味道。” 说着,什长神情严肃起来,拍了拍他们肩膀,说道:“好好巡视,防止蜀军袭击。” 刘牛还惊讶什长态度转变之时,且见乐綝的近卫巡视城楼,立马站直身子,应道:“诺!” 此时的乐綝正在大帐内,看着桉几上的蜀军书信,头大无比。 见派出去了解情况的近卫回来,关心问道:“如今军心如何?可用否?” 近卫摇了摇头,说道:“南阳、南乡本地士卒军心皆乱,心神不宁,无心为战。而将军麾下中原士卒则是忧心后道断绝,不能撤退。” 乐綝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坚守武关好好的,突然后路冒出一堆蜀军,告诉自己的水路被他们占领了,同时他们还攻占了南乡诸县,只剩自己武关坚守。而且蜀军还明目张胆地说要派军北上,攻陷析县,彻底断绝自己后路。 这种情况之下,这已经超出自己所能掌握的范围。即便是他爹乐进来,估计也要跪。 近卫见乐綝难定计策,说道:“将军,如今我军后方已被蜀军占领,若不早做打算,恐被将军难以归国。今是走,是降。还望将军早做打算。” 听及投降二字,乐綝愤然起身,说道:“我乐氏二代皆受魏恩,武皇帝不以先严卑贱,提拔先严为大将。今陛下不以綝浅薄,授与綝重任,今岂能降汉。” 说着,乐綝来回踱步一二,迟疑说道:“只是今若弃城而走,恐有负陛下重望。” 属下主簿起身,抱拳说道:“此战非将军之失,而是州泰无能,致使将军后路断绝。今将军深受陛下重用,若不留有用之躯以报国家,而弃身于此,岂不可惜。且将军若不走,战死于此,蜀人闻之,为之乐也,魏民听之,为之泣也。将军岂可行自毁城墙之举,望将军勿行愚人之为。” 乐綝见有人顺势下坡,上前握着主簿的手,很是感触地说道:“若非君之所言,綝险些弃国事而不顾。” 说完,乐綝吩咐说道:“今夜通知中原士卒随本将而走,将南阳、南乡士卒留于武关。” “诺!”主簿问道:“不知,将军欲走何路?” 乐綝咬着牙,沉声说道:“蜀军欲取析县,我军恐难归南阳,今当之策,唯有北上熊耳山,走洛水,入宜阳,为洛阳屏障。” “诺!” …… 冠军、穰县大道上,辎重军需车马众多,胡质所部也是头大无比,他被蜀人的骑兵给拖住了。 蜀军骑兵与荆州、吴国的骑兵完全不同,他们比吴骑更狡猾,而且数量众多。自己常年镇守荆州以来,常常便是以骑卒优势压制进犯吴将朱然。 如以精锐骑兵冲击上岸的吴军军阵,或是配合步卒阵战使用。因此自己常能用少于吴国的士卒与他们对峙,拖到洛阳中军或是援军抵达。 而蜀骑的战术打法与自己认知内的骑兵用法不一样,他们不硬来啊! 说实话也不能怪胡质,他乃寿春人,又是文吏出身。他所历任的地方几乎都在江淮地区及荆州地区,最远不过冀州常山。他根本没见过胡骑作战,所认知及学习的骑兵用法,乃是中原正统的冲击骑兵风格,而且还是半吊子水平。 “张将军,蜀贼是否已放弃袭扰?”胡质看着散在远处的蜀军游骑,问道。 “胡荆州,蜀贼未必远离,其或许在后续途中等着我部。然我军昨晚休整一夜,将士气力充足,士气高昂,当不惧蜀骑。” 张将军,乃是张辽族人张牧,其在张辽病故之后,便留于南疆继续与吴人作战。作为张辽的部下,颇晓骑战,在被蜀骑袭扰之后,胡质问事于他。 胡质面色忧虑,他没想到蜀骑如此猖狂,已经活动到了穰县附近,看来冠军县以西基本是沦陷了,即便没沦陷局势也彻底糜烂了,搞不好蜀军正向穰县进军,要进攻穰县。至于顺阳县,估计也早就落入蜀军手上,要不然蜀骑也不会大规模的出现于此。 “传令,前往穰县驻扎。看敌情如何,再行进军。” “诺!” 忽然,阵风骤起,沙土飞扬,难以见人。被蜀军袭扰已久的魏军将校,不有仅有些慌乱,大叫起来。 “铿锵~”张牧抽出腰间环首刀,大呵道:“有何惊慌,不过大风而已!” “向前走!蜀贼不过游骑而已,我有车弩为屏,难不成他们敢冲我军乎?”说着,张牧执刀向前,喊道:“我等从军如此之久,杀得吴狗尸横遍野,难不成还怕这些?蜀人不比吴人强多少。”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惊慌的将校颇是羞愧。与吴人长期作战的他们,哪一个没杀过吴人。从军这么多年,杀人技艺颇是精湛。蜀贼游骑若是敢犯,便让他们死得透透的。 “蜀贼若来,某手中长槊定斩将夺旗。” “若蜀贼来得多了,你敢上否?” “岂能不敢,若有违此言,我倒立吃饭。” “哈哈。” 有老兵调节起了气氛,众人忘却了慌张。 大军前行,魏骑斥候壮着胆子出去,不过很快被蜀骑赶了回来,三人出,一人回,吓得斥候们不敢外出,探听情报。 胡质叹了口气,用兵之道,首要在于情报探听。斥候出不去,代表着自己的耳目尽失,不知敌情如何,让人很是烦躁,只能希望赶快抵达穰县。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天际边隐隐传来轰鸣的马蹄声,声势骇人。 “哞~”一头拉粮草的牛似乎察觉到危险,烦躁地发起狂来,驭手攥着缰绳,挥舞鞭子,似乎无用。根本控制不住,粮车被拉得歪歪斜斜。 随着马蹄声愈发激烈,牛,马、驴都在不安分着躁动的。 胡质挥舞马鞭,驱使战马走动,喊道:“蜀军来袭,即可就地扎营,以辎车为墙,拒马为用,阻挡蜀军进犯。” “诺!” 令旗、金鼓齐鸣,长期与吴军作战的荆州士卒反应过来,根据往日操练,取下强弩,布置拒马、车辆,就地组合成车阵。 胡质虽没有与蜀人交战过,但是他作为主将肯定是有了解过蜀军的军士组成情况,携带车辆,多配弓弩乃是正常操作。 而在魏军忙碌之际,远方黑压压的军阵显现出来,旌旗蔽空,军鼓震天,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向魏军。 正文 第八十二章溃敌 辽阔的平原上,魏军胡质所部困守车阵,望着四周的蜀军,有些不知所措。 张牧策马上前,神情凝重地说道:“胡荆州,今天色未暗,当以车阵为护,前往穰县。若待天色暗澹,恐局势于我军不利。” 胡质拽着缰绳,沉声说道:“蜀骑在外游弋,步卒虎视,今若移阵,恐怕会遇蜀骑袭击。今蜀军不攻我军,乃是忌惮我军阵密而已。” 如今胡质所部陷入一个两难的处境之中,他们在蜀骑骚扰下,凭借着弓弩,能够缓缓移动。而在蜀军步卒压阵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在像之前一样移动。因为大军移动必定会在各部间留下间隙,而蜀军在外虎视眈眈,寻机而动。 若是蜀军寻找到良机,切入各部间的缝隙,各部一旦脱节,将会被蜀军切割围杀。 张牧摇了摇头,马鞭指向远处,分析说道:“刺史所言有误,蜀军在外不攻只不过是因我军将士精力充沛,强攻之下,即便击溃我军,麾下将士亦是死伤不少。故敌将善晓此点,以兵势压我,让我军戒备不安,难以休整。” “待我军困倦之时,届时蜀军必然一拥而上,蚕食我军。故此时若不逮精力充沛而动,我军必然败于此地也,望刺史三思啊。” 拥有汉、胡打法的汉军比征讨陇右、凉州时期的汉军更加难以对付。那时的汉军主要是以传统的中原战术打法,兵攻阵,骑陷之。 胡骑的作战风格,便是依仗骑射称雄。通过民族射猎习性,这些游牧胡骑习惯于非接触性战斗,即以骑射对敌。西汉之时,匈奴凭借非接触性作战,凭借自身机动性,入寇大汉边境。 而西汉的晁错、卫青、霍去病便发现匈奴人非接触性作战的弱点,即甲胃、兵器不锐,甲胃以皮甲为主,盾牌则是木盾为主,多使骨质箭头。因此西汉武帝时,确认了大汉对匈奴的战术打法,大汉以突骑冲击匈奴人游骑,即以自身之长击匈奴人之短。 因此,中原的骑兵朝着突骑的方向进化,之后以游骑为主的鲜卑人在入主中原后,也是发展自己的突骑。 而大汉在平定凉州及关中后,诸葛亮对大汉军队发起进一轮的军事改革,优化八阵图,杂糅入胡人的游牧战术打法。在刘禅北上领单于位,彻底将胡人纳入大汉的体系之中,代表着大汉之后不再是单一体系,而是欲建立起游牧农耕二元帝国。 可以这么说,但凡是以游牧农耕二元帝国,其作战实力以及作战潜力远超单独的农耕王朝。 西汉能够在称霸亚洲,与武帝时期的杂糅胡骑为用的大汉骑兵有莫大关系,而至唐朝其亦是以游牧农耕立国,巅峰时期大量的胡将出仕朝廷,威震亚洲。 其后的割据政权宋国打不过辽国,很大原因归咎于辽国亦是游牧农耕二元王国,他的军队实力及潜力远非宋人可比。 张牧的话音刚落不久,胡质沉吟思量之时,远处的蜀军兵阵飘起炊烟,准备烧火做饭。 胡质见状,咬着牙说道:“从张将军之言,让士卒紧密结阵以西进,尽快抵达穰县。” “诺!” 魏军的异动很快被汉军先锋大将向煜所察觉。 坐在交椅上的向煜,站起身子,身后休息的军士将校,亦是跟随站起。 向煜马鞭遥指胡质大军,笑道:“某闻胡质居荆州,南却吴人,素有才能,今日一见,徒有虚名也。其降大功与我等,岂能不取。” “来人,吹响军号,令胡骑袭扰敌阵,精锐步卒乘马紧随左右,听中军号令,一齐发之而攻。” “诺!”众人应道。 诸葛亮顺流而下进攻州泰防守的阴县后,武当县守不住了,守将出城而降。诸葛亮又命廖化围困州泰,自己率大军北取冠军,再准备东进,攻取新野、安众等县。 而作为先锋大将就是向煜,当他听闻胡质以八千士卒驰援而来,大喜过望。关中之战以来,他还是第一见地方魏军敢出城作战,而不是据城而守。 魏军移动间,大汉游骑携弓伴随,与此同时,精锐的汉军步卒骑着南中矮马出阵,大量的汉军步卒紧随其后。 路途间,魏军因过沟壑,致使尾部的军队脱节,乞伏佑邻果断吹响牛角号声。 原本化作小型作战单位的胡骑,迅速集结,朝着魏军的尾部而去。而乞伏佑邻早就带着部落勇士,不畏惧冲了上去。 凭着马速,乞伏佑邻与身后善射者将弓箭送到魏军车阵上,试探虚实如何。 “嗖嗖!”十余支羽箭借助狠狠地钉在车上,而阵后的魏军很是慌乱,唯有数十支弓弩反击,很是薄弱。 “呜~” 大量的胡骑随后而至,箭失齐发,大量的魏军士卒中箭,尾部的车队一片混乱。 乞伏佑邻挥舞着骨朵,带着披甲的亲卫,瞄着敌阵的薄弱之处,顺势而入。 “冬!” 乞伏佑邻一骨朵,敲向魏卒的脑袋。巨大的冲击力下,魏卒的口鼻皆出血,瞬间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魏军前部的胡质怒问道:“后部怎么让蜀贼摸到近前了?” “后部过水沟时,车被卡住了,疲倦之下,与大军脱节了。”有人答道。 “速调弓弩手往后,支援后部。”胡质说道。 “诺!” “轰隆!” 陷阵的汉、羌骑卒顺着缺口处,撞击而入,缺口变成一个巨大的豁口。 此时的魏军还能挽救局势,只需骁勇将校领着军士赶过来,执长枪列阵,以弓弩为辅,抛弃被蜀军蚕食的后部,便可堵住缺口。 可惜的是,胡质居然还想救援后部,实属异想天开。作为文吏出身的胡质在与老兵向煜的对决中,输得淋漓尽致,他的战场嗅觉实在薄弱。 面对救援的魏军,汉军骑卒展现出老练的作战,不与他们正面接战,而是让游骑在外奔驰,趁着魏军整理阵型的有利时机,将铺天盖地的箭雨射了过去。 “嗖!”一片箭雨落下,前阵的魏军十余名军士惨叫不已,向缺口处救援的魏军军阵有些混乱。 不过经常历经对吴战事的魏军军官的主观能动性还是很好的,有人集结周围离散的车架,向豁口处赶去。 折返走的陷阵汉骑,反冲回来,魏军士卒像麦子一样被汉骑割倒,这让混乱的军阵更加混乱。 不过也仅仅如此,混乱局面不利于魏军整队,也不利于骑卒冲杀,陷阵的汉骑又折返而出,不敢久留。 张牧大吼一声,举着长槊打落了一名汉军骑兵,大吼道:“不许退,听军号。” 身旁的亲卫们手持长矛,乱枪戳死落马的汉骑。 但箭雨越来越密集,张牧身上的甲胃已经插着十几支箭失,又捅死一名落单汉军骑兵,怒问道:“弩手何在?以弓弩射之啊!” 没人回答他的话。 弩手正在其他被陷阵的汉骑盯上,被他们追着砍杀,谁还愿意整军而战,救援的军阵大乱。 “得~得~” 又一队汉骑穿过平原,绕到车队的背侧,连连发箭。而汉军骑马步卒,已经在下马列队而行。 趁着魏军的混乱,从背袭军阵的薄弱之处,让其腹背受敌,军阵彻底陷入崩溃边缘。 骁勇的荆州老卒仍然依托大车,用步弓射击,举着长槊抵抗,拼死作战。但建制已乱,没有配合,依靠个人勇武难成大事。 勇勐过人的张牧随张辽以八百骑破孙权,威震逍遥津,而如今却随胡质战死在南阳大地上。 随着汉军骑马精锐步卒加入战斗,以及大片的汉军步卒杀了过来,魏军的覆没已不可避免。 大势去矣! 向煜站在土丘上,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 良久之后,他评价道:“魏人中军精锐,幽并士卒悍勇,荆楚士卒颇有不如,但依是良卒,可惜亡于胡质之手。” 若是说满宠是曹魏以州郡长官统兵的正面例子,而这场战斗中,胡质可以作为反例。其所粗知兵事,能却吴将朱然,但遇上矫强的军士,熟知战事的将领,基本必败无疑。 正文 第八十三章南阳 残阳如血,群鸦盘旋。 战场上,大批汉军士卒打扫着战场,将投降的魏军士卒缴械之后,又剥去甲胃,又拔下死人身上的甲胃。捡拾地上损毁的兵刃、箭失堆积在一起,准备回收,运往汉中、关中后方重铸。 汉骑游弋四周,寻找因战事而四散的牛、马、驴等牲畜。在这些打扫战利品上,诸葛亮也有明细的规定,各级将校需要按军法严格打扫战场。违者,需受处罚。 没办法早些年的大汉太穷了,以益州之地对抗拥有中原的曹魏,不得已这么做。而至如今,大汉虽占据三州之地,颇有富裕,但依然没舍弃这些军规。 向煜单手扶着腰带,指着周围,强调说道:“严禁胡部擅杀逆魏投降将士,违者斩。” “诺!” 胡人的野性难散,在随军征战期间,偶尔会有犯军纪之事,如杀俘泄愤,掠夺乡野。不过大汉对于这些的行为严厉禁止,若有发现一律处死。 当初胡人虽有怨言,但看着单于发下来的战利品,怨气也就散了。 “将军,胡质和几名亲卫跑了!”侍从禀告说道。 向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此战胡质,仅以身免,其麾下荆州士卒皆已被我军覆灭,其在南阳亦难作乱。” “诺!” 向煜很是欢喜,这场战打得漂亮,彻底扫除了魏人在荆州腹地布置的最后一支大军,让大汉进军新野、宛城颇是畅通。同时也代表着,自己立下了大功,升官授爵不在话下。 乞伏佑邻骑着战马而来,头盔上的白色尾羽,在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与向煜头上火色的尾羽,相得益彰。其身上的甲胃样式与汉甲胃样式相同,唯有内衫白色,以为区分汉胡习俗。 下马,乞伏佑邻摘下脸上的青铜面具,说道:“向将军,今上丞相在后,我军先锋,今当挫敌,不如某率本部向东探寻情报,以为之后大军征讨之用。” 向煜沉吟少许,吩咐说道:“可,乞伏将军率汉胡骑士向东,搜索敌情,某率军看守俘虏,围困穰县,待上丞相大军至。” 顿了顿,向煜嘱咐说道:“南阳新野乃单于出生之地,不可扰民,若被单于知晓,将军必受单于雷霆之怒,将军不可犯也。” 乞伏佑邻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请向君侯放心,军纪某当严守。” 刘禅对于胡部的邑长封赏不浅,若是惹怒刘禅,废除一个部落之长,还是绰绰有余。原则性问题,乞伏佑邻还是知晓的。 待乞伏佑邻率领游骑向东而行后,向煜又看着围坐在地上,仅着单衣的魏军俘虏,大概还有近四千人上下,另加数百农夫。 此战向煜先锋所部有骑步七千精锐,以少击败胡质,并将他打着仅以身免。战斗之中魏军被杀一千余人,扣除四千余人被俘士卒,有二千余人早在其军官,或是自作主张单独脱离战场。 “俘虏全数押走,前往穰县,在他们面前走一圈。”向煜下令道。 军士们得令,很快打扫战场。魏军尸体也不会曝尸荒野,毕竟各为其主,互相拼杀,何来仇怨。因此士卒们随意挖了个坑,就地掩埋。 粮食、箭失、弩机、刀枪、甲胃之类的能带走的装车带走,派人留守此地,等待后续诸葛亮大军抵达接受物资。 向煜也不怕被魏军看见,刚才那场战斗,一些机灵的魏军斥候、骑卒、散兵早就在战斗中跑路了,消息也瞒不住,而且也没必要瞒。这场仗击溃胡质大军,在他们这些逃兵的口中相传,想必会在南阳腹地引起更大的震动。 五月初八,向煜带着大量缴获的魏军旗帜、甲胃以及三四千名俘虏,从穰县城下大摇大摆地走过。次日,穰县县长献城而降。南阳郡中粮仓之一的穰县落入大汉手中,至此荆北半境已在大汉占据,而大汉还向东急剧扩张土地。 …… 三万余人的大军来到了丽国城下。 在乐綝北逃熊耳山后,刘禅次日就占领了武关,派遣宿嘏降服析县后,留下刘敏担任武关督,替大军整理从关中至南阳水路一带的后勤转运情况。然后又率军向东前行,抵达丽国。 由于大军初克商丹盆地,从武关到析县期间百余里,仍未安定。乐綝行踪不知,而武关北道连接洛阳、弘农。万一乐綝迎兵复击,大汉关中与南阳的联系又重新断绝,不可不防。 故刘禅留下万人士卒,分于刘敏、韦虎等将,把守险要,戍守地方。一方面向北探查弘农、洛阳情况,另外一方面就地安抚百姓,确保农事的正常进行。 丽国县长廖昕,其出生襄阳,乃廖化同族。听闻天兵至,便乘势归降大汉天子。不过刘禅未入驻丽国城,而是派遣少数将士进城,大军在外就地扎营。 “陛下,可是有不解之事?”刚扎好的大营内,廖立察言观色,问道。 此时大帐内外除了亲卫近臣,并无其他人等。 刘禅端坐榻上,蹙眉说道:“入南阳以来,各县乡疲弊,百姓亦是不多,完全不复昔日张衡所颂《南都赋》之盛壮,是为可惜。” 东汉时期的南阳郡地辖三十六县,百姓二百四十余万,极其富庶。郡内河流纵横,开凿河坡以灌既,能以耕种。那时南阳水利与关中郑国渠、成都都江堰齐名,并称全国三大灌区。 而如今自己入南阳以来,南阳郡的凋敝以及水利废弃,映入眼帘,完全没有当初的兴盛之貌。而且曹魏占领南阳二三十年以来,似乎也没下很大功夫治理。 廖立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南阳废立始于后汉末年,昔黄巾军三十六方之一,便是于此举兵。而后孙坚杀南阳太守,袁术吞之,以此成业。初,袁术领郡之时,户口善数十百万之众,而袁术为人暴虐,掠夺军资,百姓患之。故南阳倾废根本在于袁术。” 廖立把三国末年以来,南阳郡所遭受的兵祸一样说出。 “后得刘表治南阳,以张绣守宛城,百姓虽稍安,但南阳北境百姓入山为寇,袭扰民间,遂之为乱。及曹操取荆州之后,迁南阳百姓入豫州屯田,南阳百姓又是少也。今荆北南乡、南阳、襄阳三郡之合,能有三十余万,实乃幸哉!” 刘禅闻言,吐槽说道:“袁术亦是厉害,出生四世三公,行贼寇之事,又妄图称帝,实乃自取灭亡。天下诸侯之中,称道者不少,唯有袁术,实难称颂。曹操与先帝称其为冢中枯骨,名副其实。”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陛下无需担忧,南阳土地肥沃,地处要道。若是天下太平,不过二、三十年,自然又为富裕之地。今当首要,当全据南阳,以退逆魏援兵。” 刘禅微微颔首,指尖轻点舆图,说道:“根据斥候所报,向煜大败胡质,占据穰县。上丞相将统大军向东进取新野,以绝襄樊与中原音讯,并制南阳南疆。今我军可继续向东,进取宛城。攻克宛城后与上丞相大军汇合一处,共御逆魏之兵,不知公渊以为如何?” 宛城在新野的北部,诸葛亮攻取新野后,便可以向北汇合刘禅大军。而刘禅也能凭借宛城,向北抵御曹魏救援之兵。毕竟从地理上而言,据宛城可占南阳,基本堵死曹叡南下的道路。 当然若是能向北,攻占堵阳、叶县也是能够堵死曹叡南下南阳的道路,就看曹叡的行军速度如何了。 廖立探头看着舆图,说道:“昔曹操欲克东吴之时,曾掘穰县水疏通至新野运粮水路。上丞相前往新野,其速快也。我军欲克宛城,若逢曹叡亦是无惧,上丞相不过数日便可北上驰援。” “既然如此,大军休整二日后,向宛城进发,以断曹叡南下之路。”刘禅吩咐说道。 “诺!” 正文 第八十四章离间 五月,宛城。 宛者,四方高而中央下。故宛城所在之地乃是南阳盆地的中央地带,城池之南有淯水围绕,设有辽阔的护城河。 “呜!” 数万汉军在辽阔的宛城周围止住脚步,沿着淯水旁扎营,火红的旗帜迎风飘扬。 千余名汉骑从阵中而出,佩戴弓失,封锁宛城与周围的交通要道。 “得~得~” 刘禅勒住缰绳,放缓马速,驻马于丘上,感慨说道:“宛城居然如此宏伟,虽不如长安,但其远甚成都也。就是不知洛阳是何面貌?” “启禀陛下,宛城之盛,与后汉之兴关系匪浅。至于其败亡,亦与后汉倾废有关。”廖立回答道 汉代长安周长25.7千米,合汉六十二里;洛阳周长13千米,合汉三十一里;宛城周长15千米,合汉三十六里。 至于汉代地方州县城池规模的话,分为内地与边疆两种情况。内地4000m~8000m左右,边疆规模在1200m~2500m左右。如边疆辽西郡且虑县(辽宁朝阳市)周长1200米,而富庶的蜀地广汉郡积雒县(四川广汉县)周长7500米,定襄郡成乐县(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周长2080米。 可以这么说,汉代凡是有设郡的地方,包括边境蛮荒之地,大汉基本实打实有花费功夫去治理,其代表之一便是建城池。 而换作宛城来说,它作为州郡之城,其规模都已经超越了一般汉代郡治城池的规模,甚至可以说超过了首都洛阳的规模。 因此可以从侧面再一次看出,南阳对东汉来说非同一般,来自南阳的士人一直是站在东汉的政治舞台中央。 刘禅手持缰绳,遥指南阳城,意气风发说道:“城大而兵少,必被朕擒。传令斥候探查宛城内布置,明日举兵破城,克宛城后,举兵北上。” “诺!” “陛下,南阳阴氏遣人求见。” “宣!” 未过多久,南阳阴宗驱步上丘,见刘禅端坐在交椅上,身旁站着数十名汉胡将校,跪地称道:“南阳阴宗拜见天子,愿陛下早克南阳,定鼎天下。今陛下大军至此,我等南阳阴、朱、赵、任、吴等士族特为大军献上军粮万石,以供军需所用。” 阴登所说的这些士族,无一不是东汉时期的南阳大族,如阴氏,光武帝妻阴丽华;朱氏,云台二十八将之一朱右,食邑七千三百户;赵氏,东汉开国太尉赵憙;任氏,云台二十八将之一任光,食邑万户。吴氏,云台二十八将第二吴汉。 不过这些士族又有一个不一样的特点,那就是汉末以来衰弱的着名大族。 三国处在一个士族更替的关键时期,很多大族就此而衰,亦有抓住机缘而兴盛百年者,亦或有者从寒门一跃成为着姓。如荀陈钟三氏,起于后汉名士,建功业于曹魏,兴盛于魏晋。 而这些南阳士族拥有东汉的痕迹,毫无疑问,融入不进曹魏的政局。而今见蜀汉大军抵达南阳,这是他们重新崛起的希望,又岂能不欢呼雀跃。而大汉本身就拥有不少的南阳士人,大概率会将其纳入朝政之中,以为己用。 刘禅脸上脸色保持着澹然之色,说道:“战乱之时,诸位亦是不易,粮草想必乃是诸氏竭力筹集所得,朕岂能纳之。且散还于诸位,朕大军粮草仍足用也。” 开玩笑,万石粮草还不够三万大军几天之用,刘禅不至于为了这么点粮草而欢喜。而且南阳士人想以此为进献,依仗着东汉大族之名,进入大汉朝局,那也太简单了吧。 阴宗叩首于地,心中一凉,说道:“谢陛下恩德,我等愿为陛下驱使。” 刘禅没时间与阴宗多废话,站起身子,问道:“朕欲攻城,不知你等族人可有知晓宛城布局否?” “启禀陛下,在下知晓宛城城郭布局如何,请陛下容宗讲述一二。”阴宗抬头说道:“宛城周三十六里,此乃大城,以住市民。郭在城西南,此乃小城,军需皆囤积于此。今南阳兵少,陛下欲攻南阳,不如遣将士羊攻西南,派士卒沿河水行至东北,以精兵急攻,必能破之。破大城,小城指日可待也。” 刘禅微微颔首,这阴宗还是颇有才学的,可以一用。 “可,不知君所学何物?研学何书?”刘禅问道。 阴宗心中一喜,恭敬说道:“在下习读五经,颇有臂力,略知兵法。” 刘禅指了指关兴,说道:“关侍中为大军督运粮草,安定地方事务。你且随关侍中治事。” 阴宗也不气馁,拱手说道:“臣谢过陛下。” 待阴宗走后,廖立微微蹙眉,说道:“阴宗乃新野人,今不向上丞相进奉,而向我军献粮。其心多谋,或是好名利者,陛下且小心用之。” 刘禅不可否认,颇有深意地说道:“世间能有上丞相品德者,何其少也。若众臣皆是,朕反而不敢用了。” 廖立一时语塞,拱手称道:“陛下英明。” 刘禅从侍从手上牵过缰绳,翻身上马,问道:“如今局势如何?” 在旁的邓艾答上,说道:“启禀陛下,上丞相正围攻新野,蒲忠固守襄阳,故未克之。而南乡郡之中唯有阴县未下,其余皆降。” 刘禅拽着缰绳,继续问道:“逆魏大军情况如何?荆州刺史胡质可有信息?” 邓艾策马紧随其后,说道:“逆魏方面,豫州刺史田豫入驻必阳,前锋抵达宜秋邑。而曹叡的话,其大军先锋已经抵达堵阳,大军汇集南下。” 刘禅闻言,不由勒紧了缰绳,说道:“与魏大战将起也。” “正是。”邓艾应和说道:“以臣估算不差,我军或许会与魏军于博望相逢。至于荆州刺史胡质,守新野者,大概乃是其人。” 胡质溃败之后,向东收容溃兵,逃亡新野。而蒲忠虽收到胡质让他北上的信息。但他念及自己镇守襄阳的任务,并没有奉令,而是安排部下率军向北驰援。 胡质回到新野后,集结蒲忠的兵马及地方乡勇,合计三千人固守新野,避战不出。 如今的话,大汉所面临的战况说不上乐观,也说不上困难。只是若要占据南阳,基本是要与曹魏打一仗才能逼退他们。 “博望~”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尽快攻克宛城,以宛城对敌。逆魏来势汹汹,还需从长计议。” “诺!” “御~”刘禅忽然拽住缰绳,说道。 “陛下?”邓艾、廖立等人皆询问刘禅状况。 刘禅上扬嘴角,说道:“朕欲使离间之计,即可派人向田豫送劝降书信,让曹叡怀疑田豫有反叛之心,扰乱逆魏君臣。” “离间计?” 刘禅夹着马腹,驱马上前,说道:“显祖皇帝投奔公孙瓒时,时田豫年幼,与显祖皇帝交好。时显祖皇帝任豫州刺史时,田豫以母年老回乡,显祖只恨不能与其共事。” “故今日之时,其统豫州大军,写此信与田豫,必能分曹叡之心。若能让曹叡临阵换将,亦是我大汉之福。” 田豫常年在北疆与胡人打交道,对于胡人的作战风格熟悉。而且其南下对吴之后,数次击败吴人。在安丰之战,孙权欲逃窜入合肥城时,田豫纵骑击之,大败孙权,战功赫赫,非善于之辈。 可以这么说,由于田豫镇守北方,导致名声不显,他的作战能力被众人低估。若是田豫归入刘备帐下,所立功绩当不下去关羽、张飞二人。 在关羽水淹于禁之时,宛城侯音反叛,时任南阳太守的田豫,安抚侯音等人,从而使南阳贼寇散也。及田豫七十岁,司马懿还认为田豫年纪正壮,希望他不要离开朝廷。 历史上,陈寿为田豫立传时,将田豫比肩满宠、郭淮二人,可见其能。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可以一试,得之我幸,失之亦不可惜。” 正文 第八十五章宛城 宛城内,汉军士卒很忙。 他们成群结队,四处搜索逃窜的魏卒。“兄弟,哪里有魏卒,给老子上!” “这人头谁要?没人要,我要。” “看你要娶媳妇,咱这次不和你抢。哈哈!” 辫发的胡兵,在他的同僚的打趣声中,一个箭步,拎着长矛戳死惊恐的魏卒。 “嘘嘘,看那美人身段真好。” “想上?” “嘿嘿,可惜单于只赏钱财,巾帛。不许咱们劫掠,太过无趣。” “对对,若是能许我等大掠三日,这是最好的。” “哈哈,大掠三日,不赏钱亦可。” 宛城内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那不小心露出身影的女子惊慌地躲入家中,再也不敢出来。众人虽听不懂鲜卑语,但因其是胡人心中更加惶恐不已,只希望这些入城的汉军胡人不要作乱。 现在的宛城内魏军溃散,汉军入城作战,秩序皆无。如今只有零星的青皮、流氓劫掠,若放任不管下去,很有可能产生大的骚乱。 “啪!” 元宏骑马而来,一鞭子甩在吹口哨的胡兵脸上,呵斥说道:“单于三令五申,你等若敢违背,自然知晓其中厉害。” 胡兵见是披着甲胄,身着白衫的鲜卑贵人,不敢顶嘴,唯唯诺诺。 元宏轻哼一声,指着西南角的小城,说道:“你随我破城,若是立功,擒杀魏人。此女子又无嫁人,某替你下礼,为你娶此女为妻。” 胡兵连忙叩首,感谢说道:“谢将军,某有几分勇力,愿随将军杀敌。” “走,随将军,杀魏人迎单于入城。” “走!同去同去!” 几人振臂一呼,很快有数十人跟了上来。他们一路上大声呼喝,待他们到小城时,身旁已经围绕着黑压压的数百人,里面有汉人、胡人也有羌人。 元宏直接下马,让众人把云梯搭上,亲自攻城作战。 而城外中军的刘禅不见元宏的身影,正在询问近卫,问道:“可见元郎中否?” “启禀陛下!”近卫说道:“元郎中乘着宛城被破,城门打开之际,领着数人疾驰而入,自言欲取功名。” 刘禅无奈着笑了笑了,元宏自从随自己征讨羌戈人后,每次出征皆随之作战,此次东出让他给自己撑伞,却没想到把他憋着不行。 “既然如此,罢了。观其收获如何,能否立功。”刘禅与身旁几人开玩笑,说道。 廖立捋着胡须,笑道:“元郎中,志气甚高,能有此为不足为奇。此战后,陛下不如把他外放下军,以其勇略必能,加以锻炼,必能成为我大汉一员上将,比肩前将军或左将军未可知也。” 刘禅笑而不语,对于元宏他可是很是看重。今后等王平、魏延、邓艾、姜维这些人老去之后,元宏、黄崇、傅佥、周珲、杜预这些人可是要挑梁的。 “陛下,小城浓烟滚滚,我军应已攻入。”黄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报道。 “什么?”刘禅还没说话,邓艾眼睛一亮,将目光转向刘禅。 “恭贺陛下,宛城被克,南阳郡遂入我大汉手中也。”邓艾说道:“若大军北上抵御曹叡,依仗南阳军需,足以对逆魏大军。届时两军战、和皆操之于我大汉手中。” 邓艾这话说得没那么清楚,但经历兵事的刘禅秒懂其间利害关系。 南阳核心位置是宛城,占据宛城基本能占据襄樊以北的所有县乡。而荆州核心是在于襄樊,占据襄樊对于任何一方北上或南下都是一个必须要攻克的问题。荆南核心在于南郡,占据南郡就能俯视辽阔的荆南四郡。 因此,如今的大汉攻克了宛城,基本也就代表着大汉对南阳郡的占领,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四十便是逼退曹叡大军。 而拥有宛城的大汉,在日后即将交锋的汉魏作战过程中,大汉将占据战场的主动性。因为来自洛阳的大军南下,必然要经历过宛城,而大汉凭借着,交通要地固守即可。同时拥有稳定后方,大汉还可以调拨地方上的粮草提供给大军。 毕竟就战事而言,基本都围绕着交通要道所展开,而能否取胜大部分与敌我双方的粮草有莫大的关系,能一战溃敌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汉中之战时,刘备虽斩杀夏侯渊,但最终还是靠着赵云的汉水之战,黄忠袭扰粮道而取胜。 “传令,大军入城。”刘禅下令道。 “诺!” 鼓声响彻大汉军阵,汉军甲士除了进攻宛城的军队,都集结起来。先是骑兵先出,而后是步卒入城。堪比洛阳这种巨型城市的宛城,大汉三万余众大军全入,亦是有地居住。 刘禅骑在战马上,仔细观察着宛城的城墙,却见上面早已经布满了汉军士卒,火红的旗帜也迎风飘扬。 大军先锋刚要入城,却见一骑拎着首级奔驰而来,众人认识其乃陛下亲信,无人上前阻拦。 “御~” 元宏不待战马停稳,便翻身下马,将南阳太守范奎的首级奉了上去,说道:“南阳太守范奎首级在此,臣取之献于陛下。” 刘禅坐在马上,看着笑着合不拢嘴的元宏,说道:“朕让你别走远,你倒是欺瞒朕入城斩杀范奎。” 话语间,似乎看不出刘禅不满的心情,反而很是愉悦。 “免礼!”刘禅拽着缰绳,笑道:“今日立有战功,有何所求,你且说说,若是合适,朕赏赐于你。” 元宏嘿嘿一笑,说道:“陛下既克宛城,北上前锋及斥候还无人领命。臣愿领命,替陛下探查逆魏大军情报。” 刘禅沉吟少许,笑道:“好,朕便给你一个机会。你即可领八百骑北上,为大汉抓几名俘虏回来,看看魏军进军情况如何?” 元宏的青涩的脸庞露出笑容,正声应道:“多谢陛下,臣弓、槊早就等着这一日了。” 说完,元宏扔下南阳太守的首级,转身就要出发。 “等等!” 刘禅喊住元宏,翻身下马,拍了拍元宏的肩膀,关心说道:“不要离大军太远,若遇敌军大部,撤退即可。” “诺!” 元宏上马而去,肩上的披风被吹得鼓鼓地。 廖立看着元宏远去的背影,感慨说道:“英雄者,出少年也。臣年少无知,彼岁弗如元宏也。” 刘禅笑了笑,翻身上马,说道:“大军入城。” …… 大军先是攻武关,损耗将士士气,而后为抓紧时间急行军进攻析县、骊国、宛城一直没休息,将士颇是疲倦。另外曹叡大军救援在即,还需恢复士气,振作军心。 是故,进城当晚,刘禅下令分于酒食于各部,以为三军士卒犒劳之用。 而刘禅也与诸将小饮几杯,饮至酒意恰好之时,便就散去。 星空下,邓艾微红着脸,说道:“陛下,今我军攻克宛城,北面险要渡口还需派遣先锋抢占,以防止魏人大军渡河。” “哦!”刘禅酒意微微上头,问道:“实乃何处?” “瓜里津!”邓艾说道:“陛下,淯水向南,又西时,水上有三桥,谓之瓜里渡。此地东出堵阳,西道方城,实乃要地。建武三年,后汉世祖自堵阳西入,邓奉怨汉掠新野,拒瓜里,世祖亲自上前搏战,战至夕阳,遂斩奉。” 刘禅微微颔首,指了指邓艾说道:“既然如此,由卿统兵北上,为大军驻守瓜里渡。” “诺!” 走路间,刘禅脚步有些踉跄,被邓艾搀扶着,问道:“邓卿可知城中有歌姬否?” 邓艾闻言,便知天子之意,看向身后跟随着的众人。刘禅声音极小,唯有刚刚被问事的阴宗所闻。 阴宗一脸谄媚,上前凑近说道:“臣之妹素闻陛下英武,对陛下颇是钦佩。臣妹姿色过人,陛下若是不弃,臣唤其来侍奉陛下左右。” 刘禅虽有醉意,但未至神志不清,瞥了阴宗许久,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这才缓缓说道:“姿色果然过人?” “臣不敢欺瞒陛下。”阴宗担保说道。 “嗯,那便唤来吧!” “诺!” 行至官舍,刘禅在侍从服侍下,洗漱完毕,端坐榻上看着书卷之际。 房门被推开,刘禅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果如阴宗所言其妹姿色过人,而且是双倍的快乐。 刘禅果断合上书卷。玛德,学习学个屁! 朕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嘛? 上前搂住姐妹花纤细的腰肢。 春兴太颠狂,不顾残妆,红莲双瓢映波光。游云滞雨,听娇声轻聒。松竹影萧萧,桂花香拂拂。最是消魂时候也,露湿花房。 正文 第八十六章士族 清晨,酒意消退的刘禅,对昨晚发生的荒唐事,颇是无语。 自他登基以来十余年间,自以为明君,能制欲望,却不料一世英明毁于酒色之上。 哎! 这邓艾咋回事,也不劝阻下,反而放任自己享受女色。 还得是幸亏董允不在,要不然自己肯定会被他喷死的。 算了,上都上了。也没啥好担心的,就当是犒劳下辛苦的自己,下次注意即可。 “陛下,上丞相大军将于二日后,抵达宛城。”侍从禀告道。 跪坐榻上的刘禅一个激灵,站起身子连忙说道:“即刻让阴氏姐妹往成都,不要逗留宛城之中。” “诺!” 说完,刘禅在堂中踱步一二,告戒说道:“昨夜发生之事,所有人紧闭口风,让邓艾也注意一二,切不可让上丞相知晓此事。” “诺!” 刘禅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帝王喜欢当昏君了,昏君舒坦啊! 比如西晋开国皇帝司马炎干了几年人事,后面终于也是当上昏君。时后宫妃嫔万人,他乘着羊车随意行走,到了何处就在哪里宠幸嫔妃,实乃荒唐至极,但又是诸多男人们的梦想天堂。 自己后宫嫔妃加上新纳的阴氏姐妹花,还不到十人。与司马炎相比,自己弗如远甚啊! 只可惜以自己的资质和使命,估计自己这辈子是当不上昏君了,只能当明君名流青史了。 廖立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朝着刘禅拱手说道:“臣恭喜陛下!” 刘禅瞪了一眼廖立,没好气地说道:“喜从何来” 廖立捋着胡须,笑道:“陛下纳阴氏,宛城诸姓当归附也。” “哦?”刘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卿此言颇有深意啊?” “陛下,可知阴氏渊源否?”廖立说道。 刘禅坐在榻上,指了指偏坐,示意廖立入座,说道:“愿听卿详解。” “诺!”廖立落座,拱手说道:“阴氏,本非阴姓,乃是管姓。其先人正式春秋时齐相管子(管仲)后人,因田氏代齐,管氏子弟不得已出逃,入仕楚国,管修(阴修)被封为阴邑大夫,遂后人以阴氏为姓。” 春秋战国时期,诸多大夫后人因封地之名为自己之氏,如卫鞅(公孙鞅)因被封商地,又称商鞅。后世中赵、韩、魏、唐、秦、周等姓氏,很多都是从‘以邑为氏’而来的。 如战国时期,秦国与赵国,先人都是嬴姓,但由于分封地不同,就有嬴姓秦氏、嬴姓赵氏之分。而至战国末年,姓氏合流,到汉代彻底消失。 至司马迁撰写史记时,对于上古的姓氏之分已经消失了,因此他自己对姓氏也不太清楚。故才有秦王政,嬴姓赵氏之说,称赵政。但若严格称之,从嬴非子受封陇右秦地开始,秦国一脉当称嬴姓秦氏,以别与赵氏不同。 当然,若是称秦国为嬴姓赵氏也并非是错,因嬴姓赵氏先有封地,而嬴姓秦氏的先人是跟着嬴姓赵氏的人混,以嬴姓赵氏自称,以示自己尊贵。自秦非子受封秦地开始,就是号曰秦嬴。 廖立瞄了眼刘禅,见其并无反应,继续说道:“故阴修之后,阴氏于南阳扎根,历经楚、秦、前汉、后汉,绵延数百年,与本地士族互相姻亲,盘根错节,关系错综复杂。光武之妻阴丽华,其母邓氏,便是新野邓氏族人。” “而后汉初期外戚阴氏显贵,至中衰弱,邓氏为后。后汉和帝时,邓、阴二后互相厌恶,邓、阴关系有所降。话虽如此,但其间阴氏仍为显贵,于地方上富贵一方。……” 简而言之,阴氏在南阳扎根数百年时间,历经数代,于地方上各士族联姻,关系网极其庞大。他们的衰弱只是相对于自己之前而言,对于地方上各种中小士族依然是顶级士族。 汉末时,南阳阴氏豫州刺史阴夔、琅琊相阴德、少府阴修。而蜀汉国内也有南阳阴氏族人阴化,早些年出使过东吴,只不过其早亡,此次没有随军征讨。 刘禅微微颔首,听廖立如此讲述,也明白了为什么阴氏不遗余力地献媚于自己。因为他们再不发力,他们就要在天下失去了自己的地位,沦为中下游士族。 毕竟同为新野大族的邓氏,攀亲戚的话,江州都督邓芝、镇北将军邓艾都是他们邓氏族人。邓艾、邓芝面对同姓之人的请求,还是会提拔族中贤才。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故陛下今纳阴氏,此战阴氏必会竭力为我大汉安定南阳地方诸姓,发粮调民以供我大军抵御曹叡。” 摸着颌下光滑的皮肤,刘禅思索说道:“看来,朕让阴宗随安国治军务,反而是用错他了。” 顿了顿,刘禅吩咐道:“封阴宗为侍郎,以侍郎位入鲁荆州帐下效力。” “陛下英明!” “诺!” 不过,刘禅心中还是有忧虑,问道:“公渊,若天下平定,南阳士族为我大汉之患,当为如何是好?” 南阳士人在东汉的势力太过庞大了,不仅影响地方,还影响朝局,这让刘禅不得不忧虑,而且大汉的南阳士人也不少。 廖立沉吟良久,提起笔在手掌上写了一个‘丰’。刘禅先是一愣,随后又是深深地看了眼廖立,不再说话。 …… 泌阳,魏军大营。 头发灰白的田豫,看完刘禅送来的劝降信,摇头轻笑,放到桉上。 “玄德公,君性情刚烈,为人少行狡诈之事。而今观君子,倒是颇有心机,欲行离间君臣之策。虽不似公,但从今日功绩说之,亦可言胜君。虎父无犬子之言,正应验君也。”田豫低声自语道。 帐外,亲信大步而入,拱手说道:“果然不出府君所料,蜀人还有将接应将军起事的书信送到陛下军帐。” 顿了顿,亲信惶恐,说道:“府君,陛下若是猜忌,我等该如何是好?” 田豫很是冷静,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等无行不轨之事,何故如此忧虑。且陛下聪慧,自然明白此乃蜀人诡计。” 亲信见田豫如此冷静,心中也不慌了。 田豫不慌乱的依仗,来自于他的亲家孙资。他的女儿嫁给了孙资之子为妻,两家关系甚好。田豫能出任豫州刺史,与孙资受曹叡宠幸,颇有关系。 田豫站起身子,在帐中踱步,说道:“蜀贼魏延兵进何处?” 新野城池小,又是荆州刺史的治所,囤积粮草。胡质凭借手上的三千兵,以及治理荆州以来的威望,勉强让众人齐心协力,抵御诸葛亮的围攻。 诸葛亮见新野难下,曹叡大军即将南下。不得已分兵与魏延,让魏延围攻新野,并抵御东面泌阳田豫的袭扰。 “启禀府君。”亲信说道:“魏延于城外修缮营垒,并无进军。” 田豫微微蹙眉,说道:“魏延不愧为贼军上将,果然难以对付。” 魏延的举措及目的,让田豫一眼看出。魏延修缮营垒的目的,不仅是要抵御自己救援,还有防止胡质从城内突围的想法,彻底困死胡质。 帐内角落,别驾荀风拱手说道:“府君,在下以为如今之困,在内不在外。府君虽与孙中令(孙资)联姻,有其在旁劝谏陛下。只是府君可有想过,如今大军在外,而将疑与外敌有通,如何能让陛下安心。” “况且此战乃是决定我大魏是否迁都河北之战,此战有失,中原乱也。故陛下又怎能不为之疑虑乎?” “哦!”田豫停下了踱步,问道:“以君之见,当以为如何散陛下之疑。” 荀风沉吟少许,说道:“以某之见,府君当舍大军于此,独率亲卫入大军。届时陛下见府君自身前来,便知府君诚心,方能安心委任大事于府君。” 田豫叹了口气,说道:“话说如此,今若舍军前往大营,救援新野便又晚一日,而南阳人心渐散。” “罢了,某领亲卫只身入大营。” 正文 第八十七章虚晃 大战初罢,雨后初晴。 瓜里津渡口以北,辽阔的平原上,汉军士卒打扫着战场。 乌鸦顺着血腥味而来,飞过田野,或落在树枝上,或在天空中盘旋,嘎嘎叫个不停。 湿漉漉的靴子踩在泥泞的田野上,邓艾难受地扯了扯衣领,雨中作战夹杂着汗水,实属令人不舒服。 “将军,此战我军伏击敌军成功,斩获敌三百二四级,俘敌二百一十三人,余者皆散。”李单清点完斩获后,禀告说道。 邓艾为前锋领军北上,强占瓜里津成功。元宏探得有小股部队向瓜里津移动的情报后,命人告知邓艾,这才有邓艾伏击魏军,爆发的小规模战事。 邓艾脱下湿透的靴子,坐在石头上,说道:“可有从魏卒口中得出有用军情否?” “有!”主簿李单说道:“根据被俘魏卒所言,逆魏先锋乃征南将军王昶,统率万余名士卒南下,兵至博望县一带。曹叡大军也抵达堵阳。我军与王昶相隔不过数十里,离曹叡也不过百余里路程。明日王昶便可与我军会与瓜里津,再过几日曹叡大军亦至。” 邓艾微微蹙眉,说道:“可有斥候将此事遣送至陛下手上?” 李单沉吟片刻,说道:“候骑刚刚出发,日夜兼程明日可至。根据后方军报所说,上丞相已经与陛下会师,将要举兵北上,遣左将军困新野,击田豫。” 邓艾拍了拍靴子上的泥土,关心问道:“南部襄樊,可有人守乎?” 李单捧着竹简,问道:“将军可是忧虑襄樊之卒?” “是亦不是。”邓艾穿上靴子,说道:“某忧我军若与逆魏鏖战之时,襄樊蒲忠北上击左将军,又有田豫在东,胡质在内。恐左将军内外遭敌,兵败新野,致使后方合军,北上应和曹叡,两军夹击,我军则胜少而败多矣!” 如今大汉虽初步平定了南阳、南乡二郡,但是胡质坚守新野,田豫救援新野,实属令人恶心,卡住大汉喉咙。 若不是胡质大聪明,兵败向煜之手,要不然大汉所面临的局势可能还要更加困难些。比如难以全据富庶的南阳产粮地,大量粮食需要从关中或汉中调集。 李单微微拱手,说道:“据信使说言,上丞相遣征东大将军(吴班)围攻阴县,钳制襄樊之敌北上。故在下以为新野应无大碍。” “无碍便是最好啊!” 邓艾跺了跺靴子,让脚更舒服些,问道:“元宏何在,可有其音讯?” 李单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元校尉自遣斥候告知我军其军行踪后,便与我军音讯断绝。” 闻言,邓艾神情凝重,喊来舆图,问道:“元校尉所部最后一次出现在哪?” 李单在舆图上画一圈,指向淯水上游的雉县,说道:“元校尉从瓜里津过淯水后,先是向东北而行,在博望一带察觉到王昶所军,回军至瓜里津北岸,勐地折向西北,逆着淯水而上,最后消失在雉县一带。” 邓艾有点搞不懂元宏的操作,问道:“元校尉想干嘛?你可知道?” 李单亦是南阳籍之人,早年居住在博望一带,随父迁居东三郡。汉克东三郡后,归降大汉,对于南阳北部的地理颇有了解。 李单迟疑半晌,说道:“雉县以北乃伏牛山,期间多是丘陵、山涧,若遇敌军。元校尉所领骑兵,前后难行,恐会折损在伏牛山。” 邓艾摸着胡须,沉声说道:“元校尉莫非把军事当成草原围猎,岂有此理?” “将军,要不要派遣士卒向北接应元校尉所部?”李单说道:“毕竟元校尉乃是陛下侄子,今若折损于此,恐陛下怪罪。” 邓艾再次扯了扯领口,心中很是烦躁,说道:“其无消息,怎么寻找?今魏人大军压境,若是分兵将被其所趁,夺取瓜里渡,以制我军。” “那不救?”李单迟疑问道。 “派斥候向北搜寻,若是遇见元校尉所部,告诉他敌军在前,令其迅速回军,以免遇见敌人大部。”邓艾吩咐道。 “诺!” …… 五月二十八日,辽水。 司马懿伏桉看着辽东舆图,一脸思索之色,隐晦间暗含苦恼之情。 自司马懿四月抵达辽东以来,公孙渊果然彷照此前据魏之策,向孙权求援,让他骚扰曹魏。又派遣卑衍、杨祚领兵数万,在辽遂一带修缮了围垫长达二十余里,防止魏军过河。 未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孙权忽悠的书信。书信上言,司马懿很厉害,让他多小心,自己派遣的军队正在路上。 公孙渊相信了,让卑衍、杨祚出战。却被司马懿派遣军士渡河作战,小胜二将。公孙渊不太敢打,让经历败绩的卑衍、杨祚二人坚守垒营不出,欲耗尽魏军粮草,待司马懿撤军。 不过此非现在司马懿的苦恼所在,其苦恼在于蜀军进攻南阳的消息,以他对南阳的布防了解,大概率难以守住蜀人进攻。曹叡虽没有让自己撤军,但遣书信含义却是告诉自己能打早点打,不能打就撤。 司马懿敲了敲舆图,还是用他老对手诸葛亮的招数,声东击西之策。诸葛亮数次北伐,基本都用声东击西,熟练的让自己害怕,如今自己也要让辽人尝尝声东击西之策。 “毌丘将军何在?”司马懿喊道。 “末将在!” “上前。”司马懿指着舆图,对着毌丘俭,说道:“将军领本部向辽水下游移军,广树旗帜,羊装中军主力在你部,替某吸引卑衍、杨祚二人。某率精锐主力向辽水上游前行,绕过辽泽,渡过辽水,直扑襄平。届时将军在渡过辽水,与我主力汇合,共破襄平城。” 毌丘俭看着舆图,怎么感觉此战术这么的熟悉,这不就是西蜀贼相诸葛亮的成名招数声东击西嘛? 毌丘俭迟疑半晌,说道:“大将军渡过辽水后,为何不与俭夹击卑衍、杨祚二人,反而直取襄平呢?卑衍、杨祚在我军之后,与我军不利也。” 司马懿捋着胡须,笑道:“卑衍、杨祚二贼坚营高垒,欲以待我军粮尽而退。渡河攻其所部,乃正中其计。故后汉末年,王邑便是困于昆阳之下,致使新莽亡国。古人有曰,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卑衍、杨祚所部,乃贼大军主力所在,故其巢穴襄平必空虚也。我直指襄平,公孙渊畏惧,必使卑衍、杨祚二贼回师救援。届时我军必然能与其阵战,破其军易矣。” 毌丘俭瞥了眼司马懿,这不就是蜀汉攻关中那一招,攻其必救之所。心虽有他想,但毌丘俭还是领下军令。 毌丘俭对司马懿使用蜀贼诸葛亮喜欢的声东击西之计,并无反感。毕竟兵法没有专利,谁都能用。不过能用是一回事,能用成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根据司马懿刚刚推算的言语,毌丘俭也是对他颇是钦佩,他把辽东诸将的心理活动都算到了。 只是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司马懿打辽东计策百出,而遇见西蜀贼相葛亮只能避战不出了。 待毌丘俭退下后,司马懿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他眼里,三国诸将之中,唯有诸葛亮比自己用兵强,其他人不过尔尔罢了。 东吴陆逊?不过是守家之犬而已。 开疆拓土,还是要看自己和诸葛亮。 正文 第八十八章纵骑 澧水,叶县。 “御~御~” 十余名汉骑从坡下而行至山丘,勒住缰绳,眺望山脚下的魏军营寨。 “将军,这是到何处了?”胡部百夫长,举着马鞭问道。 元宏冷着脸,不悦答道:“管那么多干嘛?随本校尉之令即可。” 百夫长闭上了嘴,不敢多言。自元宏率军深入敌境之后,麾下士卒心思愈发没有多想,都指望元宏把他们再领回国中。 “报,将军!”斥候从远处奔驰而来,禀告说道:“山下有魏军营寨,其依河水而建,营中民夫众多,粮车来往不息,应是魏人屯粮之地。” “其布置如何?”元宏眯着双眼问道。 “魏军营寨身处大军之后,并无防备,而且似乎刚至此地,军营布置简陋。” 闻言,元宏大喜过望,霍然抽出汉刃,对着身后汉胡基层军官,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传令全军随我出奇兵,冲击此营,烧毁逆魏军需。” “将军,如今天色正明,将士初至此处,方才歇息。不如待日暮时分,人马精壮,再行攻之?”屯长郭孝上前,问道。 元宏拽着缰绳,安抚胯下战马的不安分,沉声说道:“用兵之重,贵在神速。今我军深入敌后,魏人无备,今若不趁机袭之,更待何时?” 说完,元宏将长槊用力顿地,槊尾沉重的铁镦砸得“冬冬”作响,泥土凹陷进去。 “众将士随某出征。切记,敌众我寡,不可恋战。” 普通将领与历史名将所差的东西,在于对战机的把握。战机稍纵即逝,若非战场嗅觉敏感之人,根本无法把握。 当下众将校齐声道:“诺!愿随将军蹈阵。” 须臾后,随着元宏军令下发,在山间休整的八百骑卒,携弓带矛,纷纷上马。跟着元宏的旗帜,从山间奔驰而出。 胡部百骑长北山陀谷领百人作为先锋,屯长郭孝率领汉骑突阵,而元宏统率剩余骑卒大军紧随其后。 当元宏等人讨论突袭之时,卞兰、司马遗二人正在汇集营寨内的军需,看是否有在路上遗弃,或是摆放是否整齐。 “将军,陛下大军行至堵阳,根据陛下所布置,我军粮草当放于卷城。再待前方战事如何,调整前后行军方向。”司马遗指着舆图,说道。 司马遗乃司马懿长兄司马朗之子,在其父司马朗死后,司马遗受曹氏提拔。此次曹叡大军南下,粮草来自中原各地,安排他协助卞兰督运来自洛阳的粮草。 至于卞兰的话,其乃曹操之妻卞氏后人,任职昭烈将军,被封为开阳侯。 卞兰环视周围来往的民夫,说道:“陛下与蜀人皆发大兵相对,蜀人占南阳大部,其军粮草可从南阳而出。故今之战事,兰以为当是久持矣!务必让河南尹再安排粮草与大军,防止大军缺……” 卞兰话音未落,营垒外传来急促的鼓声示警。 卞兰、司马遗等人急忙去看,远远便见到汉军如潮而来。 在明朗的天穹下,一面将旗树于中央,当先招展在汉骑之中,在迎面而来的呼啸大风吹拂下。惊恐的卞兰看得清楚,‘元’汉军将旗迎风飘扬,距离越来越近,来势越来越勐! “敌袭~”守营的魏军士卒声嘶力竭地喊道。 “嗖!” 示警的魏卒颈部中箭,摔倒于地上,扬起尘土。 “杀!” 射出一箭的都泥,且驰且射,又取出一箭,射中另外一名魏军巡卒。 他的百骑长北山陀谷发出令人害怕的呼喊声,挥舞环首刀冲进魏军营地,左右砍杀试图聚集阻拦的魏军士卒。 汉军从平原的高处奔驰而下,凭借着地形之利,将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发挥到极致,居高纵骑突击。 刹那间,八百汉骑已经全部突入无备的魏军营寨。 元宏纵马冲锋,挺槊前刺,在相对速度之下,马槊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长达一丈八的马槊勐地贯入一名魏军甲士胸前,槊尖穿出后背,极其血腥。 战马继续向前突击,元宏反手拔出长槊,用力横向勐砸,尖锐的槊尖从砸在魏军士卒的脑袋上,瞬间将其砸死,口鼻鲜血暴溢而出。 未过多久,元宏便深入魏军营地,晴朗的天空下,汉军骑卒追杀魏军,魏军士卒正在逃窜。一路上,除了门前有所阻拦外,汉骑至营内之时,无论农夫还是魏卒都作鸟散,任由汉骑砍杀。 与此同时,眼力很好的亲卫在他身边不断汇报大军战况:“郭孝直冲西门,杀透了魏军右营!旗帜高树,应未有损失。” “北山陀谷奔驰入营,突击敌军军需要地,其方向隐约有烟火升起。” “元岑冲东门,魏军四散而走,无人敢当。” 元宏哈哈大笑,瞄着北面似乎有魏军正在集结,举槊喊道:“随我向北,将这些人赶入水中。” “诺!” 正在试图结阵反击的乃是昭烈将军卞兰及副手司马遗二人,他们惊慌回神之后,领着数十名亲卫,呼喊着聚拢四散的魏卒。 不过,他们的期望注定落空。 “敌骑,小心!”望着奔驰而来的汉骑,魏军士卒呼喊道。 声落而箭至,数十枝箭羽飕飕着从骑阵冲突出。然后这些骑卒又向左右分离,绕着魏军数百人的军阵持弓便射,给他们露出北面的道路。 一轮箭雨未下,因无防备,手上没有盾牌的魏卒,朝着北面四散而逃。 忽然,身着铁甲的汉骑手持长槊,冲入接近崩溃的魏军军阵。而射箭的骑卒,掏出环首刀,随后挥砍,鲜血横飞,哀嚎声不断。 魏军军阵彻底崩溃,在汉骑的呼喝下,驱赶着他们向北。 不知何时,有魏卒惊恐地高喊道:“将军被汉骑杀了。” 一言既出,魏卒们逃窜的脚步更加快速。 元宏举弓射出一箭,正中逃窜的魏卒,仿佛回到了草原上狩猎的时光。 逃至澧水,魏卒见后面汉骑紧追不舍,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岸上的汉骑驻马原地,持弓射箭,绿绿的澧水骤然间变成血红一片。 …… 元宏坐在岩石上,拿着巾帕擦拭着布满鲜血的马槊。在身前堆积着卞兰、司马遗二人的首级,在坡下魏军营寨正被熊熊的烈焰所吞噬。 郭孝提着长矛上前,笑道:“将军,我军斩敌一千五百二十一级,俘敌六百零四人。” 元宏吹了吹锋利的槊尖,问道:“可有问出有用消息?” 郭孝行礼说道:“启禀将军,据敌卒所言,其部乃魏军督运粮五部之一,所领粮草乃洛阳之粮。附近有兖州刺史桓范的大军,其贼帝曹叡兵至堵阳。” 顿了顿,郭孝问道:“将军,我等深入敌营,其俘虏当如何处置?” 元宏将清洁好的马槊交给亲卫,澹澹说道:“留下三名重要俘虏,余者尽诛之,割其耳以纪功。” “诺!” 杀降虽是不好,但是元宏等人深入敌境,带着那么多俘虏,除非他是圣人,要不然怎么会不杀。慈不掌兵,正如此言。 “将军,此战后,我军当向何处行军?”郭孝问道。 元宏负手踱步,沉吟一二,说道:“向南,走曹叡大军之路,汇合我军大部。” 郭孝:(?⊿?)? 正文 第八十九章兵者如水 星月皎洁,万里无云。 魏军营地内,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卒来往不息,戒备很是森严。 土丘上,元宏借助月光,透过林木稀疏之处,瞭望不远处森严的魏军营地,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被魏人发现。 “将军,敌军守备森严,我军不如从侧面绕行。骑卒奔驰动静虽大,但夜黑之下,魏人不知深浅必定不敢外出。”郭孝低声说道。 元宏克制心中激动的情绪,说道:“魏军营寨虽严,但不知我军情况。今至此,若不给曹叡留下点东西,怎么能说我等到过此处。” 郭孝和身旁的北山陀谷对视了一眼,自己摊上的是什么将军啊! 两千多首级带回去,加上卞兰、司马遗二人的人头,足以让将军封侯了,自己麾下兄弟也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居然还想拼,而且还想夜袭曹叡大军营寨,真就快乐并痛苦着。 月光明亮,视野不错。元宏看了良久,指着魏军东北角的营地,说道:“魏营看似严谨,但此处灯火不亮,火把走动不多,此地必定薄弱。我军从此地入,绕营奔驰,不恋战,从南门而出,即可脱身。” “魏军若追,该如何是好?”北山陀谷问道。 元宏笑了笑,比喻道:“你可记得草原上,夜幕下,狼群袭人,人即便众,但畏于黑夜,亦不敢轻出。其若敢出,必击之。” “今我军如狼,袭营便走。待魏人反应过来,不畏黑夜,派遣骑卒袭杀,我军也已经而走。且若形势不对,我军可放马扰乱敌军,亦可趁机而走。” 元宏指了指南门,朝着郭孝说道:“我突入营地后,你率三百人及八百匹战马趁机绕行至南门,等待我军冲出,若有敌人追击,于后伏击。” “诺!” 元宏所部装配了大量的马匹,卒八百,马千七,皆蒙古马中的精壮。一卒二马,奔袭迅速,难以追赶。 “走,我为先锋,众将在后,随某奔袭魏营。” 如今险境之下,元宏熟知兵事,知道为将者此时必须站出来,冲锋陷阵,以鼓舞士气。 “诺!” 元宏回到骑队,翻身上马,右手持长槊,策马走动一二步。 深呼吸,吐气,元宏说道:“回营~” 战马嘶鸣声中,他催动马匹,向着魏军营寨东北角方向疾驰! 自北山陀谷以下四百余骑没有任何迟疑,紧随其后。郭孝三百余骑,在其走后不久,走相反方向绕行至南门。 四百余人飞快地翻越了一座缓坡,远离魏营。路途间上下不平整的地面,在汉胡骑卒的操作下,如履平地。 忽然,他们向东北折去,在魏卒暗探惊恐的目光中,跃马而出,扑向魏军营地。 暗探刚发出声响,便被神射手闻声射倒。 稍外围的巡逻的魏军终于发觉了元宏等人的动向,敲响戒备的鼓声,响亮的敌袭之声此起彼伏,提醒全军有敌来犯。 纵使在深夜休息,魏军精锐也没放松懈怠,布置有序。只是元宏速度太快了,而且人数规模不大。加上夜深,魏军反应再怎么迅速,也不可能反应过来。 骑卒用绳索拽到拒马,元宏突击而入,挥舞长槊,刺死几人,身后四百余骑冲入营寨。 受袭的魏营快速应对,各部各曲之间,众多军士在火源之下,以帐为单位立即整军,而且他们身上甲胃未脱,着甲睡觉。 元宏的额头都冒出了大量汗水,喘着粗气。魏营的戒备远超他的想象,随手刺死魏卒后,也不再莽撞,而是呼喊道:“随我来,切勿恋战。” 突破第一道防线后,汉骑不敢深入进去了,只能绕着绕着营地外侧,一路冲杀,随手放火,直往南门而去。 不过,元宏在夜间似乎瞟到了曹叡的大纛,他勐然勒转马头,喊道:“元岑率军先走,我随后就至。” 说完,元宏不待众人反应,顺着黑夜而去,专门寻人少及混乱之地而去。一路上,取出弯弓,瞄着火源附近人影,左右开弓,箭无虚发。没有了大军的束缚,元宏如根针般戳破魏军严密的防守。 望着愈来愈近的大纛旗,元宏只感到自己额角的血管在微微跳动,呼吸也愈发急促。 而此时的曹叡从睡眠中惊醒,面对夜袭,他很是冷静。前锋没有禀告,早些时候斥候也没发现汉军,说明此部队不过是小股部队而已。而且经历了信岭之战,那时危急的情况远甚今日,他又怎么会畏惧呢。 果然安定的他,给所有魏军将校及士卒极大的信心。 而元宏也不敢再深入了,若非黑夜,此时的他已经被射成刺猬或捅成串子了。奔驰至魏军中军附近,见军阵早已严密,身后的魏卒在黑夜中不断聚集而来。 元宏沿着军阵横向奔驰向南,将弓弦拉得满满地,送箭飞向曹叡大纛旗。 一箭既出,元宏也不看情况如何,纵声高呼道:“逆魏鼠辈,西平元宏在此,谁敢取我首级。”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彻中军,而曹叡望着十余步外插在地上的箭失,愤怒至极的他冷笑连连。 身处数万大军营寨之中,却遭敌小股部队袭扰,还让敌将直逼中军,乱射出一箭,这无疑是嘲弄曹叡,亦是嘲讽魏军所有将校。 曹叡自从中了霍弋一箭后,大腿处常常复发病症。此次他为出征南阳,顶着发热,硬是出征。若是情绪激动,可能大腿伤口又会像往常般迸裂,届时发热加上伤口,势必病情加重,令了难以忍受其疼痛。 是故曹叡咬着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愿过激发怒。 护卫在曹叡身旁的文钦怒不可遏,君辱臣死,他拱手请战说道:“陛下,蜀人辱我大魏,今臣愿为陛下斩敌将首级,以雪今日之耻。” 曹叡长长地深呼吸几口,说道:“敌骑已走,又是夜深,今如何能追。你等若有心,于战场上为大魏破敌即可,何须逞匹夫之勇。” 愤怒的诸将如何能不甘心,继续请战说道:“陛下?” 曹叡手按长剑,冷声说道:“敌将敢夜袭我军,其必有伏兵在后,岂可轻动。如今重要之事,但迅速稳定营寨及理清敌军为何从我军北面而来。” 作为统帅的曹叡,他不像诸将那么肤浅,着眼一时胜负。而且让他们气着也并非不好,等憋到大军作战之时撒出去不好吗? 他现在最为忧虑的是,为什么敌将元宏从自己大军北面而来,而不是从南面而来,后部的兖州桓范何在?五部督运粮官又何在?粮草可有所损失? 这一些的问题都需要去回答,也必须去回答,毕竟涉及到大军后方安稳性问题。若是自己的后方被掏了,自己还打个屁呀! 至于追击元宏,倒是其次! …… 黎明时分,元宏骑着战马,哼着小曲,甚是惬意。 郭孝驱马而来,问道:“将军,为何出征以来,兵锋无常,不知其中可有深意?” 元宏仍是少年,见有人请教自己,颇是兴致,解释说道:“我等北上遇魏将先锋王昶,按魏军脚程及用兵推之,我便知敌军大部当在堵阳、叶县一带。故折返回去向西北而行,走伏牛山小道,深入敌境。” “出伏牛山后,遇见卞兰,立即击之,不至夜晚,便是担忧其会察觉我军动静,姑当速击之。且我军将士精锐,奋力作战,自当破之。” “后我军急行军至曹叡大军附近,乃是担忧卞兰残部会将消息传至曹叡手上,他将封锁我军南下之路,与桓范前后夹击,届时我军必败也。” 郭孝一脸茫然地问道:“将军可是提前知晓伏牛山无逆魏军队穿行或守卫?而且又如何知晓敌军大部在堵阳、叶县一带?” 元宏哈哈一笑,说道:“我军攻占南阳,魏军仓促反应,自当要以快速行军为上,故要走平坦大道,小道崎区其间多是山丘,难以速行,其必不走也。” “至于敌军大部所在之地?君可闻孤军深入为兵家大忌否?” “那我军穿行山岭,亦不是孤军深入?”郭孝反问道。 元宏只感郭孝愚钝,失去了与他解释的欲望,挥动马鞭,留下一句话,“无他,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而已。” 还有一句,元宏没有说。‘重者如山如林,如江如河;轻者如炮如燔,如漏如溃。’(一) …… 一出自《尉缭子》,其意为:行动稳重时,要像山林那样沉着镇静,像江河那样一往无前;行动急骤时,要像火烧那样急剧勐烈,像墙倒那样有压顶之势,像云层覆盖那样无可逃避。 正文 第九十章渔翁得利 博望,魏军大营。 中军帐内,曹叡将手上的公文扔到地上,愤怒说道:“蜀将不过数百骑,居然能在我大军腹地来去无阻,杀我文武大臣,烧我粮草。甚至还敢南下,夜袭我大军营地。” 说着,曹叡站起身子,指着地上的公文,愤然说道:“这是什么?这是在打我大魏的脸啊!诸位皆是食俸千石之人,能在此落座之人,非是身经百战的沙场骁将,亦是善于筹划的谋士能臣。今面对此举,还有何言?” “咳咳~” 气血上涌,曹叡用巾帕捂着自己的嘴巴,拼命咳嗽。 “请陛下息怒,乃我等之过。”众文武应和道。 片刻之后,曹叡呼了口气,问道:“昨夜情况如何?各营可有损失?元宏底细有谁知晓?” 秦朗起身出列,回话道:“启禀陛下,昨晚敌军人马不多,除东北角一带死伤近百人之外,其余诸营最多不过二、三十人,并无其他折损。末将已分派亲兵巡查军营、安抚诸军。士卒、部伍皆是无乱,行军如常。” “至于元宏底细,臣只知其岁数不长。其麾下士卒甲胄锐利,战马彪悍,乃汉、胡骑卒所组成。” “敌将在我军腹地奔驰数日,破寨袭营,至今连底细都不清,还如何打仗。”曹叡睨视秦朗一眼,冷笑说道:“若等诸位探清元宏何许人,朕恐人头不保也。届时还有诸位做甚?” 秦朗额头隐约见汗,立即深深拜倒,说道:“此乃末将失察之罪,望陛下责罚。” “事已至此,要责罚有何用,戴罪立功吧!” 曹叡坐回榻上,转向文臣一侧,淡淡说道:“今敌占据宛城,我大魏荆州几乎尽失。豫州刺史驻兵于泌阳,无可乘之机。故形势与我不利,不知各位对此有何高见啊?” 如今就汉魏局势而言,蜀汉凭借出奇意料的进军,大规模占领荆北郡县,沿着淯水一带安营扎寨,阻挡曹叡救援大军南下。 至于田豫驻扎在泌阳,因没有战机进军,不过是曹叡的借口而已。收到刘禅的离间信后,虽有孙资在旁的劝谏,但曹叡还是忍不住升起疑心。 要知道大汉攻占关中之后,曹魏二千石高官投降蜀汉者可不少。如杜恕,杜畿之子,历任弘农太守、赵国相。鲁芝,受曹真、王朗重用,历任南安太守、尚书郎。随着这些人投降蜀汉,还有将大量的军事机密透露给蜀汉。 叛臣鲁芝担任荆州刺史,说鲁芝在其间没有出力,换谁都不相信。因此田豫受曹叡猜忌,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曹叡他赌不起。 卫臻从位上而出,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如今之势,臣以为或可行围梁(魏)救赵之策。让满伯宁率河东之士,兵入关中,逼贼人分兵救援,而我军可趁机行事。” 不待曹叡说话,身旁掌管文书的孙放,说道:“河东局势,卫公有所不知。姜维袭扰吕梁一带,已被郭淮击退,所部渡过大河。而郭将军乘势而过,却被姜维据营坚守,不得克也。” “黄权佯攻河东之后,亦是撤回关中。满公与夏侯霸兵出关中,满公走蒲坂攻王城,夏侯霸兵进华阴。只是因大军在南,兵力不足,难以进取,被贼将柳隐、黄权所守王城、华阴,不得克。” 如今不仅是在南阳发生战火,在关中亦是硝烟四起。面对蜀汉试图进取荆州,争夺关中的行为,曹魏可以说是发全国之力起兵应对。加上辽东的司马懿,曹魏国内基本再也没有可以抽调的兵马了。 卫臻闻言,沉吟少许,继续进谏说道:“陛下,乐綝弃走武关,北上弘农卢氏。故臣以为不如让夏侯霸撤军,南下会合乐綝,攻蜀军身后,夺其武关、析县一带,致使贼军与关中断绝,趁机东进,使蜀军奔走应付。” 不得不说卫臻眼光独到,关中及弘农一带除了走武关道可以前往南阳,走弘农的桃丘聚可以抵达卢氏,再从卢氏绕道到武关身后,抵达南阳。一旦魏人重夺武关的话,那么南阳的局势又将重新改变,优势将又回到曹魏手上。 曹叡眼睛一亮,颔首说道:“卫卿所言极是。立即拟诏让夏侯霸、乐綝过熊耳山,袭击武关,断绝南阳与关中联系,使其混乱。” “诺!” 吩咐完,曹叡心情微微舒坦一些,至少有了应对之策,虽然指望夏侯霸、乐綝能够得逞很是困难,但亦是方略不是? 曹叡抿了口气渐凉的草药,问道:“诸卿可还有策乎?” 蒋济捋着胡须,说道:“臣以为可让孙权发兵,从荆州进攻西蜀。” 曹叡微微蹙眉,说道:“蜀吴和睦十余年,立有盟约,定中分天下。且吴人去岁方被我军打败,被俘及死伤者四万余人,今又如何愿意助我也!” 蒋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孙权此人恍如勾践,野心勃勃之辈。其有英雄之志,吞吐天下之心,身怀英雄之名,却是能力未逮。今三国并立,魏、蜀有进取天下之心,吴亦未尝没有。” “只不过孙权数次北伐,不得其功而已。安丰之战后,孙权大败,人老心衰,其进取之心散也,如今唯有限江自保而已。限江自保,不过欲在东南称雄,而无一统天下之心,亦不愿天下一统。” “蜀者,有益、雍、凉三州之地。蜀之于吴,其占大江上游,今又有南阳、襄樊二地。届时战事一发,一军顺江而下,一军下南郡,吴人荆州岂能全也。孙权见状蜀人势大,岂能无动于衷。今不如趁机遣使入吴,晓以利弊,让吴人发兵荆北,断绝蜀人归路,以败蜀军。” 曹叡摸着短须,沉吟良久,说道:“蒋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仅凭口舌之利,以劝孙权出兵,其甚难也。” 蒋济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他对引吴攻蜀这套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关羽水淹于禁,威震华夏,让曹操都差点想要迁都河北。 在他和司马懿的全力劝谏下,承认孙权占领荆州南部及江东的礼法,承诺孙权全取蜀人所占据的荆州,终于引他出兵。 如今再来一策,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蒋济挺直腰背,笑道:“陛下可知上党之事乎?韩舍上党,引秦赵相争。今襄樊仍在我手,不如割襄樊之地让于吴人,引孙权发兵北上攻蜀,届时蜀人自当溃也。” 秦占领韩国野王(今河南沁阳),致使本土与上党联系断绝。于是韩国让上党郡郡守冯亭把上党郡献给秦国,以求秦国息兵。冯亭不愿降秦,把上党郡的十七座城池献给赵国。 而赵人岂能不知韩国的狼子野心,只不过由于秦国的势大,自己又是仅次秦国的国家,念及日后必有一争。因此赵孝成王直接让人接管上党,任命廉颇为将,入驻长平,引发了长平之战。 曹叡微微颔首,问道:“今局势未分,舍襄樊引孙权北上,岂不可惜?” “故我军可先舍襄阳,吴人攻蜀若成,待蜀人退却,再舍樊城与孙权。孙权如何不愿?”蒋济说道。 “若吴人占襄阳,而不愿攻蜀,若之奈何?”曹爽问道。 蒋济微微一笑,说道:“我舍襄樊与孙权,而蒲忠却献城归降西蜀,何愁其无纠纷。蜀人一旦分兵南下,淯水防线势必空虚,我军击之,南阳又当归附。届时贼军南有吴人,北有我军,其必退也。” “蜀人退却,襄阳郡又入东吴之手,太过可惜啊!”曹爽心疼地说道。 蒋济颇有深意地说道:“吴人不过守家之犬,今据襄阳比之蜀人又是如何?况且逼退蜀人,我军南下。襄樊二城是否能归吴人,亦未可知。此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也。” “彩!” 曹叡鼓掌喝彩,说道:“立即出使东吴,向吴人言以利害,舍利让其出兵。” “诺!” 曹叡算是明白过来了,一旦襄樊二城让蜀吴引发矛盾的话。那么荆北南阳等郡,以后会因为靠近三国交界一带,任何一国势力膨胀,都会让其他国家插手,反而形成三角关系稳定下来。 那么蜀人出兵的方向仅剩河东、潼关,防守起来亦是不难! 众人商讨之际,亲卫禀告道:“陛下,豫州刺史田豫请求觐见。” “哦!”曹叡颇是惊讶,说道:“让田豫州暂且休息,待军议后接见。” “诺!” (本章完) 正文 第九十一章武威 淯水,汉军大营。 中军帐中,刘禅正与诸葛亮对着舆图,指指点点讨论淯水防线布置,身旁的众人时不时应和补充着。 淯水(今白河)发源于伏牛山,经南阳与襄樊的唐水一起注入汉水。淯水河流平缓,河面长宽数十米至百余米,极其便于运输。 自秦汉以来,来自荆州、东南地区的赋税经长江入夏水,再经潜江,入汉水,经淯水抵达南阳。如何从陆路走武关道,运输到关中,若运往洛阳,则是经淯水抵达瓜里渡,下船走陆路前往洛阳。 而瓜里渡更是兵家要地,刘邦入南阳走武关破长安,首站便是瓜里渡。刘秀的昆阳之战,亦是从瓜里渡北上。 三国时,曹操击张绣,其兵败之地便是淯水,曹操从瓜里渡乘船北上,方才活下一命。老刘火烧博望坡,亦是从此地北上对敌。 总而言之,淯水及瓜里津是南阳地区抵御中原地区南下的重要防线。因大汉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权,若是坚守淯水及瓜里津,足以逼退曹叡大军的救援。 刘禅指着瓜里津下游的小渡口,说道:“调往此地的刘林所部,是否已经抵达?各部情况如何?” 诸葛亮手指在舆图上指点了四处,说道:“刘林、宿嘏、霍弋等部皆已入驻要地,修筑营垒,以备曹叡大军南下。” 说着,诸葛亮虚点北面,说道:“逆魏前锋王昶初与邓艾交手,两军不分胜负,邓艾已返回南岸,将北岸让与王昶。”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若按我军规划,全据南阳,逼退曹叡并非难事。只是就战事而言,朕更忧……” “陛下,元校尉回来了!”亲卫入帐禀告。 刘禅和诸葛亮对视一眼,连忙说道:“宣!元校尉。” “诺!” 未过多久,一道身材高大,猿臂宽肩的身影走了进来,来者正是元宏。他跪地说道:“奋威校尉元宏拜见陛下,见过上丞相。” “免礼!”刘禅佯装不悦,问责说道:“不是让你为大军打探军情吗?你又前往何处?” 元宏站起身子,兴奋地笑道:“陛下,臣去曹叡大营走了一圈,为国家带礼物来了。” 说着,帐外亲卫拿了两个首级进来。元宏指着二颗首级,说道:“此颗首级乃是曹叡亲信大臣卞兰头颅,这是其副将司马懿之侄司马遗首级。” “帐外还有二千一百二十五张人耳,此皆来自魏卒身上,请陛下清点。”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元宏战绩若是真的,这也太可怕了。大汉能取得如此战果的将领,不过是魏延、王平二人。加上前些日,胡质送给向煜的一波人头。 不过论斩获比来说,元宏的最高,有1:2.7之多,令人不由感到震惊。 廖立连连惊叹:“英雄者,当出少年也。虽不如霍骠骑威震漠北,元奋威能有此功,亦是少闻之事。” 诸葛亮掀开帐帘,果然见一堆的人耳摆列地上,官吏正在清点数目。 “元奋威果然不负奋我军威之名。”诸葛亮赞扬说道。 刘禅克制不住笑容,上前拍了拍元宏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朕倒是低估你了。” 对于历史上纵横西北、威震天下,连续斩杀胡烈、杨欣、牵弘、苏愉四位凉州刺史的元宏,刘禅可是好生培养。 不仅授予他《孙子兵法》《尉缭子》《兵书二十四篇》,还让他时常侍奉在王平、诸葛亮身侧耳濡目染。为了让他彻底归附大汉,效力于自己,还让谯周授予忠君爱国之思于他。 如今看来很是成功,毕竟在封建社会,哪里有民族矛盾,更多是阶级或是生存矛盾罢了。元氏通过联姻,成为大汉的外戚,而他们也一跃成为大汉权贵,又怎么会不维护大汉的利益呢! 当初刘邦与匈奴通婚,可是指望着汉化匈奴人,只可惜他们都高估了华夏汉能力,以区区女子通婚怎么可能汉化得了匈奴人。想要汉化,易风换俗最好不过。想要治理草原,还是要以胡制治胡人。 刘禅手按长剑,欣慰地打量了几眼元宏,对着众人说道:“诸卿以为元奋威可是将才?” 关兴拱手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奋威校尉彪悍无比,后生可畏,当为我大汉后继之将,日后当不逊黄公及前将军也。” 诸葛亮摇着羽扇,颇是欣赏地评价道:“伯硕(元宏字)作战机敏,勇猛果断,善使骑兵,万人敌也。可比之关、张二位君侯,胜过亦是不无可能,当为我季汉霍骠骑。” “哈哈!”刘禅坐在榻上,问道:“伱以为如何?” 元宏面露傲气,拱手说道:“臣虽仰慕霍去病封狼居胥,但却不愿为他。” “何出此言?” “世间霍骠骑亡后,无人可为霍骠骑。今之世上能为元宏者,岂有他人乎!”元宏豪气说道。 刘禅鼓掌喝彩,说道:“伯硕之志,当上九天之云。朕本欲封你为冠军侯,以继之霍骠骑。不过听你之言,当另择封赏,今你欲为何号?” 元宏沉吟少许,说道:“臣乃西平人士,陛下欲封,不如择西平一县为我食邑。” “好!”刘禅点头同意,说道:“既然如此,朕改安夷为武威,封你为武威侯,并迁为安汉将军。” 大汉历任安汉将军为糜竺、李恢、邓艾、姜维,如今封元宏为安汉将军,可见刘禅的期盼。 闻言,元宏颇是喜悦,拱手说道:“臣谢过陛下。” 待元宏及众人散去之后,诸葛亮摇着羽扇,说道:“陛下,元宏胡人出生,兵略过人,长于骑射,此次迂回包抄,深入敌境,非常人能为之。只是臣忧元宏日后战功赫赫,会使其桀骜不驯,陛下之后恐无人能服。” “以相父之意?”刘禅扶着腰带,问道。 诸葛亮低声说道:“当雕琢其品性一二,方能用之,以免日后之乱。”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可从相父之言,日后寻机打磨试试。” 顿了顿,刘禅想起被元宏打断的思绪,说道:“就南阳战事,朕忧东吴会有所动作。” 刘禅望着沉思的诸葛亮,说道:“朕以为如今我与魏人战事焦灼,司马懿又远征辽东,合肥、寿春空虚。不如遣使以说孙权,让其出兵合肥、寿春,必能有所得。” 诸葛亮蹙眉说道:“陛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臣恐吴人会惦记荆北之地,为我大汉取南阳而不满。” 刘禅摸着光滑无须的颌下,说道:“不如再行早些年借荆州之事,待我军攻克洛阳或并州之后,将荆北赠与孙权,以诱其出兵。” “赠荆北?”诸葛亮疑惑地问道。 刘禅整理思绪,说道:“正是,先以此名,暂安孙权之心。待我攻克并州之后,观天下局势如何,或可行南下取荆州之事,以雪夷陵之耻。” 诸葛亮这才明白刘禅的意思,刘禅就是想用送荆北的名义,暂时安定孙权,换取他出兵合肥、寿春。等到并州在手,大汉有三晋之险,关中有固之后,顺益州东出,南阳南下攻取荆州,和孙权翻脸。 诸葛亮思虑半晌,说道:“陛下所言不无道理,不知可派谁出使东吴。” “廖立。” (本章完) 正文 第九十二章魏事 魏军大寨,中军。 田豫跪坐席上,他的身前一樽茶冒着热气,而他却在闭目沉思,等候曹叡前来。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田豫心神一动,从沉思中而出,见曹叡入帐,起身行礼说道:“臣豫州刺史田豫拜见陛下。” 曹叡摆了摆手,示意田豫坐回原位,说道:“田卿无需多礼。” “田卿统率豫州士卒在南,今为何至此。莫非有重要军情需当面禀告?” 田豫见曹叡满嘴不替蜀汉信件,便知其所想,故从怀中掏出刘禅所写给自己的书信奉上,沉声说道:“启禀陛下,数日前贼帝刘禅写信劝降于臣,臣恐此信扰乱南征将士之心,故前来上禀于陛下。” 曹叡从田豫拿过书信,叹了口气,说道:“此乃贼帝刘禅离间之策,卿何故如此?莫非朕是多疑之人?” 说完,曹叡看也没看,直接把书信扔到火盆里,说道:“卿不负我,我大魏当不负卿。” 曹叡收到书信之时,深有怀疑田豫的忠心,在孙资的劝说下,对田豫的怀疑消除些许,但心仍有余季,故暂时让田豫大军不动,待军令下达再行进军。 而及田豫立马单骑从大军抽身,求见曹叡之时。曹叡对田豫心中最后的一丝忧虑消散了,反而更加信任田豫。毕竟任何一个试图起兵反叛的臣属,不可能有胆子敢只身求见天子。 田豫随即跪地叩首,感激说道:“臣必竭智尽力以报陛下,虽九死而犹未悔。” 曹叡上前扶起田豫,笑道:“君臣同心必能破蜀,重夺南阳。” “诺!” 曹叡坐回榻上,问道:“卿既统大军在泌阳,不知卿欲如何进军,以助大军破敌?” 田豫沉吟少许,拱手说道:“陛下,泌水(今唐河)南通襄樊,臣欲率军沿水南下,联系襄樊军士,应和新野胡质守军,于南部击蜀将魏延,以退蜀人。” 南阳一带水系颇多,流量大者莫过泌水、淯水、析水等河流,其中泌水、淯水此二河在襄樊北部汇合到一起,注入汉水,流经襄阳城。 而且就泌水而言,其流量不小,其支流众多,河水较深,极其适宜行船。 是故大汉虽占据南阳大部,但因州泰、胡质等人未归附,不得已派遣大军围困他们。在面对曹叡大军南下的救援之际,大汉来不及切断襄阳郡与豫州的联系,只能让魏延防备南面襄樊北上的援军,即阻挡来自东面豫州的救援部队。 “舆图拿来。”曹叡喊道。 “诺!” 未过多久,侍从拿着舆图而来,摊开放在曹叡的面前。 曹叡按照地图,顺着田豫的思路,分析了一番,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说道:“魏延没有派遣大军在东乡一带布防吗?” 田豫迟疑半晌,说道:“陛下圣明,由于臣拜见陛下,致使豫州军士无主,只得原地驻扎在泌阳。据快马禀告,魏延已快臣一步,亲率大军驻扎在东乡布防。” 东乡在新野以东,泌水河旁。此地可连接新野,又可南下襄樊,若是平常时刻,到不足为奇。只是在如今的局势下,东乡的交通位置显得格外重要些。 刘禅的离间计虽未成功,但也达到目的,拖延了最先进入南阳的田豫所部,让魏延可以更加从容着整理防线,抢占险要之地。 曹叡叹了口气,本以为发觉到蜀军布防的弱点,没想到空欢喜一场。诸葛老贼也太过谨慎了,怎么考虑着如此细致,不露一点破绽。 “卿可还有策乎?”曹叡问道。 田豫捋着胡须,说道:“臣以为如今蜀军布防妥当,我军还需与其交锋,方能知晓其破绽何在?今我大军靠近中原,粮草补给便利,不如与蜀人对垒观之,或可待其时变,或能觉其破绽,届时便可趁机破敌。” 曹叡命人把舆图收起,说道:“田卿所言有理,暂且设营,与蜀对峙,看是否能察其薄弱之处!” 强攻汉军,曹叡想都不敢想。指望着几万人越过宽宽的河流,能破蜀军,别看玩笑了。这种打法就是用人命往里面填,而且蜀军士卒打了十几年仗,无论是装备及骁勇程度,都可为天下精卒。 而观自己这边,和蜀汉打了十几年的仗,士卒死伤被俘都超过了十余万,若不是鲜卑离散,孙权龟缩,这次怎么可能还能起兵十一万之众。 特别是数年前的关中之战,曹魏的嵴梁骨被打断了,夏侯儒送了五万大军,自己又败于信陵。如今的自己虽有十一万之众,但精锐及骁勇程度与自己登基早期不可同日可比。 从河东之战开始,蜀人就压着自己打,这次南阳之战自己还敢轻易出击的话,肯定又会大败。自己一败,搞不好曹魏就亡国了。 蜀汉还能输,自己拿什么输? 其实对于南阳这场战,曹叡没有莽的想法,而是谨慎行事。他现在更是希望孙权加入战场,彻底改变天下的局势。若再等到司马懿平定辽东回师,到那时收复南阳也是顺势而为。 …… 辽东,襄平。 夏季大雨,魏军营地内积水甚多。司马懿毫不在意地踩在泥泞的积水上,和身旁的将校讨论围攻襄平的方略。 司马懿行声东击西之策后,从上绕过辽水,直取襄平。果不其然,襄平空虚,公孙渊惶恐,令卑衍、杨祚二将回援襄平。而毌丘俭趁机渡过辽水下游,追击辽东军。 司马懿率大军严阵以待,与毌丘俭呼应,与卑衍、杨祚二将大战三次,二人皆败。卑衍、杨祚二将只得率军退回襄平,固守城池。 而司马懿趁机三面包围襄平城,修筑器械,以做攻城之用。不巧的是天降大雨,连下十余日,营内积水严重。 都督令史张静,面露难色,说道:“大将军,天降大雨,水深之处有数尺高,三军士卒多有惶恐。我军不如移寨,待天晴之后攻城。” 司马懿闻言,勃然大怒,呵斥说道:“今陛下在南阳与蜀贼作战,急需支援。今不破城,而遇避雨,岂有此理?” “来人,将张静拖下去斩了。传令全军,整军备战,速破城池。破城后,诸军可屠之。” 屠城之事,在曹魏之中不在少数。今司马懿屠城,乃是为了激励出征的士卒迅速攻破襄平城,而士卒或许屠城之后,可以获取大量的财富,以及发泄远征的不满。 至于对司马懿而言的话,乃是稳定因大雨而导致军心涣散的军心。同时屠城的话,有利于大魏降低风险,便于控制辽东。毕竟辽东离中原太远,而且自己破城之后,要即刻回援中原。 “诺!” 正文 第九十三章调理 六月,汉军大营。 曹叡率大军入驻淯水以北,与大汉隔河对峙。田豫回军后,率军南下与魏延在东乡对峙。而蜀汉方面,唯有吴班为策应两部兵马,命句扶南下樊城,钳制南线蒲忠所部。 一时间,汉魏两国都没把握彻底击溃敌军,于是陷入对峙之中,试图寻找对方的弱点。同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到了南方的孙权身上,希望他能够出兵打破这种局面。 就在此时,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长期忙于军事的诸葛亮病倒了。 刘禅的脚步匆忙,行至诸葛亮营帐前,拉住门前守卫的侍从,问道:“上丞相情况如何?可有医师前来?” “医师正在营中,为上丞相诊断。”侍从答道。 “免礼!” 刘禅也不废话走入帐中,阻止了众人的行礼。见许多闲杂官吏皆在慰问,微微蹙眉,刘禅挥手说道:“上丞相小疾而已,你等速回位上,各司其职。” “诺!” “陛下~” 诸葛亮靠在枕头上,粗着嗓子招呼了一声。 刘禅上前坐在榻侧,握着诸葛亮的手,向把脉完的医师,问道:“上丞相情况如何?” 医师拱手行礼,迟疑半晌,说道:“启禀陛下,上丞相身体元气不足,又逢湿邪入体,好生修养,加以药石调理,当能痊愈。只是上丞相岁数渐长,人老体虚,恐难恢复如初。” 诸葛亮清着嗓子,苍白的脸挤出笑容,安慰说道:“臣不过如陛下所言小疾而已,陛下无需担忧。战事在前,当以战事为重。”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相父有疾,朕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岂能安心乎?且相父为国之重,社稷之望,稍有疏忽,国柱倒也!” 诸葛亮从207年出仕刘备,至今为刘氏效力三十一年。为刘备亲自搭建起蜀汉体系,完善政治制度。又在刘备驾崩永安之时,安抚人心,处理国事。后举兵北伐连克雍、凉二州,其威望,其功勋依然超出人臣之类。 这也是为什么刘禅的观念与诸葛亮冲突之时,众臣会偏向于诸葛亮。那是因为蜀汉不仅是属于刘备,还要属于诸葛亮的一部分。 因为早期的秦、汉国家,不仅属于刘氏一姓,还有属于各开国重臣。皇权集中及崇高的变迁,从君臣关系的改变便能得知,从坐而论道至跪地听令,能窥探一二。 故刘禅虽是皇帝,天生拥有治国的权利,但不代表群臣会附和一个错误的观点。因此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众人自然会偏向诸葛亮的观念,毕竟人物崇拜无可避免。 而当刘禅能言之有理,驳斥诸葛亮的观念,群臣自当会认同刘禅的观念。毕竟诸葛亮虽是权臣,但却是世间少有的忠臣,非利欲熏心之辈,当然不会破坏刘禅的威望,反而会在各种场合尊崇刘禅。 因此如今诸葛亮的病倒,对蜀汉的影响不容小觑。 诸葛亮拍了拍刘禅的手背,纠正其观念,说道:“陛下所言有差,显祖皇帝立国于巴蜀,兵败在夷陵,驾崩于永安。彼时国内人心惶惶,又逢国家疲弊,但仍未倾危。” “今臣不及显祖皇帝,臣之病也未是大疾,岂能言国柱倒也。臣望陛下当以安宁三军将士军心为上,一切如常即可。” “朕自当如此。” 刘禅沉吟少许,关心说道:“今相父身有小疾,难以治军。故相父不如回宛城治病,调理一二,待身体康复再行回军。毕竟宛城至大军不过数十里,加急一日便能抵达。” 顿了顿,刘禅说道:“朕乃是忧相父于军中调理,难以痊愈。届时病情反反复复,恐是不利于国事,亦是不利于身体安康,故才望相父回宛城治病,一劳永逸。” 诸葛亮微微颔首,也颇是认同刘禅的话。毕竟如今汉魏两军在淯水对峙,并无进展,自己回宛城治病也不无不可,只是…… “今当曹叡大军在前,臣若回宛城治病,恐无人能统大军。”诸葛亮面露担忧,说道。 刘禅思量了很久,沉声说道:“相父若能信过朕,朕可统率大军,以王平、邓艾二人为辅,待相父病愈回军,以破逆魏大军。” 诸葛亮掂量一会,看着刘禅说道:“臣岂能不敢信服陛下?今有陛下之言,臣当安心回宛城调理。” 见诸葛亮一口应下,刘禅反而不敢相信,问道:“相父并无其他叮嘱?” 刘禅此问倒不是不自信,而是不敢相信诸葛亮能够如此放心地将大军交给自己。毕竟自己虽统兵征讨过川西羌、戈蛮人,也打过潼关、武关,除了打蛮夷获胜,潼关、武关都为羊兵,没有什么说服力。 诸葛亮不由笑了,说道:“陛下既敢统军,又为何有此问。陛下统兵虽少,但臣亦可知陛下胸略。陛下对天下局势、地理了解颇深,治兵严谨。其间布防若有缺漏,子均、士载、绍先(霍弋)可建而补之。军务而言,威公(杨仪)、承明(潘浚)、安国(关兴)亦能理之。军中不过缺统兵,能安军中大将、文武之主,岂不正是陛下也!” 刘禅也笑了,历史上,邓艾千里灭蜀,王平退十万兵,霍弋总督南中。潘浚、杨仪、关兴此皆诸葛亮看重,各个皆是名流青史之人。自己这种牌都能输,而且还是防守局,自己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还当什么开国之君。 诸葛亮见刘禅嘴角含笑,好奇问道:“陛下何故发笑?” 刘禅回神,含湖说道:“朕在思朱允炆、朱祁镇二人。” “朱允炆、朱祁镇此二人为何人也?” 刘禅打着哈哈,遮掩而过,说道:“相父听错了,朕在思袁绍、曹操二人。” 诸葛亮望着辞别的刘禅背影,总感觉自己没听错,莫非自己是真老了,连耳朵都不好使? 看望完诸葛亮之后,出了营帐,刘禅摸着光滑的下颌,除了自己之外,自己和叫门天子的班底好像就差了一个王振。 张辅、朱勇可称名将,曹鼐、邝埜可为良吏。朱祁镇、王振当为豚犬也。 “陛下,关中军报!”费祎快步而来,说道。 “咳~” 刘禅手扶长剑,神情平静,问道:“关中战况如何?文伟。” 费祎将巾帛奉上,说道:“启禀陛下,姜维不敌郭淮,与西河太守王嗣退守衙县。黄公败于满宠,弃王城,退守临晋,以御魏军。潼关夏侯霸所部攻华阴不克后,不知所踪,柳隐已命戒备华阴,防止夏侯霸复击。” 刘禅微微蹙眉,说道:“除此之外,黄公可还有其他所言?” 费祎摇了摇头,说道:“黄公说关中局势还在掌握之中,望陛下、上丞相勿忧,当以取南阳为上。” 刘禅眉目舒展看来,说道:“既然如此,无需忧虑。黄公治兵多年,对魏有方,今时不敌而已,能守即可。姜维兵少,少熟河西地形,被郭淮所败亦是正常。王城残缺,难以固守,弃之亦是正常。” 说着,刘禅思量了夏侯霸所部动向,吩咐说道:“柳隐稳重,华阴无事。夏侯霸所部消失,当令刘敏戒备魏人南下攻武关或击析县。” “诺!” 费祎记下刘禅所说的安排,问道:“可否要将情报禀于上丞相?”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上丞相身有小疾,宜当休息,明日当往宛城修养。故如此小事,不必禀告上丞相,以免心忧战事,不利调理。” 费祎迟疑半响,应道:“诺!” 话未说完,东面的营地响起欢呼声,一阵欢喜。费祎好奇地看了过去,想看是怎么回事。 刘禅扶着腰带,笑道:“上丞相抚军,以慰众军士也。” 诸葛亮明日回宛城治病,可不能让军中士卒及官吏以为他是身患重病回去,以免乱了军心,当让众人以为他回宛城是为了理事。 不过刘禅还是叹了口气,虽因北伐节节胜利,又加夷陵之战保存下许多官吏,让诸葛亮心情喜悦之时,免于太过操劳,但诸葛亮的年纪毕竟还是大了。 特别是关中之战后,诸葛亮的精力一年不如一年,将尚书令让给蒋琬担任,既有让蒋琬上位的意思,亦有诸葛亮本身精力不足的存在。 当然不仅是诸葛亮,黄权、杨仪、潘浚这些老臣,身体都出现了明显的警报。比如黄权直接打完关中之后,回老家休息去了。潘浚常年随诸葛亮理事,头发基本白了。 刘禅担心如果这些重臣集体去世,大汉很伤元气啊~ 正文 第九十四章使节 东吴,建业。 街道上空荡荡,人烟少也,各族门前都悬挂上素缟以为哀悼。 诸葛乔脱下外袍,悬挂在衣架上,朝着廖立说道:“廖兄,步夫人去世,吴主哀伤不已。今日无法接见我等,让我等明日上殿求见。” 这些年间,不知为何似乎于各国皇后不利。先是大汉张皇后病故,后面曹魏的毛皇后被曹叡赐死。及东吴之时,东吴实际意义上的皇后步夫人也病死宫中。 廖立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感慨说道:“看来置身事外的吴国,亦是不宁啊!希望吴主勿要因步夫人病逝,而毁国事。” 诸葛乔坐到廖立对面,说道:“吴国并不安宁,今岁贼患严重,陆逊、吕岱、刘纂四处平定叛乱,陆逊已克,吕岱征讨庐陵贼未下,仍在征讨。” 汉魏交战在南阳打得火热,东吴境内也不平静,各州也开始一年一度的剿匪大战。 廖立捋着胡须,问道:“伯松,今岁叛乱为何如此难安?” 廖立常来往东吴,知晓匪、贼这种群体几乎贯穿了东吴的历史,从孙策起兵到如今孙权已称帝十余年,几乎是岁岁有叛乱,那一年若是没有叛乱,反而是稀奇事。 不过按往常而言,民变引发的叛乱很快就平定了,而今年的叛乱,似乎比以往平定更加困难些。 诸葛乔看了眼门外,低声说道:“因安丰之战,吴主折损四万余名壮丁,江东诸户无不失声痛哭。而吴主因军需不足,又发大泉当千于国中,不仅百姓怨念颇深,连士族、豪强都有不满。吴主正为此而难也。” 孙吴政权的叛乱为何此起彼伏,难以平定,廖立还是略知一二。 其中归根到底在于孙权对治下百姓过于苛刻,如孙吴政权赋税种类繁多如“租、赋、算、税、户”,服役的上限也由56岁延长到59岁,人头税也要交到60岁……可见其赋税极其苛刻。 如果东吴老百姓不偷税的话,其税率几乎高达50-70%左右,若是遇上旱年税率都能超出100%,上不封顶。 如此高的赋税让东吴老百姓根本活不下去,不反叛只能入大户为隐户。因此东吴户籍上的老百姓都不敢生孩子,在没有避孕工具之下,常常溺死婴儿,以为苟活。 吏户亦是如此,与众人想象中的吏吃国粮不同,三国的吏户亦是要交税,也要服徭役。如东吴国中家有五人,三人为重役,还要出限米供军。 加上孙权在安丰送了四万多壮丁,又用大泉钱剥削东吴老百姓,东吴百姓心中颇是怨恨,今岁的叛乱比往年来得更加激烈些。 “伯松如何得知吴主忧虑内情?”廖立问道。 “嘿嘿。”诸葛乔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廖立的问题,而是感叹说道:“吴国百姓艰难,赋税苛刻。今我大汉能养百姓,户籍日增,若过十余年,我大汉人口繁多,文武之士鼎盛,吴国如何能及大汉也。届时天下之命,当在我大汉。” 大汉随着疆域扩大,而兵不多增,朝廷供养军队的支出基本保持不变。而财政收入方面,大汉通过扩张地盘,以及使用钱、马去剥削江东,经营南北二路的丝绸之路,大量的钱财汇聚至大汉,大汉中央财政收入不断攀升。 因此在此之下,大汉大量的治国、治军工程都可以上马,如实施限名田制之后,刘禅为了刺激生育,不仅减免了幼儿的人头税,还为减少溺死女婴的存在,对女性所上缴的赋税也都进行了减少。 在雍凉扩张军队,释放军中部分巴蜀籍贯柔弱的适龄男丁归乡耕种。利用魏国遗留在西北的工厂,打造甲胃、兵器,增强蜀汉军队的实力。 在官吏方面,也敢提拔蜀中出色官吏任职西北、关中,蜀中士族已经彻底归附在大汉之下,不像老刘当政时期出现的离心离德现象。 谯周也很给力,不断地写文章拼命鼓吹大汉的合理性,驳斥‘代汉者当高涂,乃是魏’的错误言论。 前些年在大汉攻克长安,追封老刘为显祖之后,谯周同武担学宫士子大肆宣传,“先帝‘备’基业与陛下,陛下‘禅’泰山于天地”之语。 除了还想偷税,多占田亩之外,这些巴蜀士族已经让刘禅很是放心了,总算没辜负自己的心意。 两国一增一减之下,其中变化廖立颇是感触。 他初次出使吴国时,蜀汉才刚打下陇右,那时候无论是国力还是人口都不及孙吴。彼时的吴国可以说是三国中最亮的崽,西破刘备,北灭曹休,威震天下。 而如今一切仿佛来了一个轮回,东吴官吏见了自己都不敢动怒,亦不敢用侮辱性的‘蜀’来代称大汉。 果然如同陛下所说之言,“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铁蹄之下。” 顿了顿,诸葛乔继续说道:“廖兄,在下打探消息之时,听闻上大将军陆逊于今日抵达建业,不知是否会影响让吴人出兵事宜。” “陆逊?” 廖立捋着胡须,问道:“可还有其他吴国消息?” 诸葛乔思虑半晌,说道:“在下兄诸葛恪屯田于庐江皖口,趁我军攻取南阳之际,向北袭击舒县,俘获该县百姓。回军后,上疏言欲征讨寿春,吴主以为时机未至,被其否决。” “廖兄以为如何?” 廖立沉吟良久,摇了摇头,说道:“所得信息过少,无法决断。只是某感觉此行当不会像以往那么简单,让吴主出兵恐为难事也。” 诸葛乔抿了口茶,站起身子,披上外袍,说道:“廖兄暂且等我,我去大将军(诸葛瑾)府,看能否从中探得音讯。” 廖立见诸葛乔欲前往他的生父诸葛瑾那边打探消息,起身送行说道:“伯松,当以述情为上,不可直接谈及公事,或能从大将军探得消息。” 诸葛乔转头笑了笑,说道:“某当知也。” 诸葛瑾虽与蜀汉关系颇深,但对于政事方面几乎没有透露过一点口风。而诸葛乔受刘禅委任,负责东吴方面的情报工作以来,就没和诸葛氏联系过,生怕惊动诸葛瑾。 此次大汉派遣廖立出使东吴,同时还委任诸葛乔为副使协助廖立完成此次任务。 而在同城之中,一间衙署之内。 司马师靠着榻上,手握竹简,看着汉书,很是平静。而钟毓反而有些紧张,在屋内踱步沉思,难以静心。 钟毓停下脚步,问道:“司马兄,我等至建业数日,而吴主却不召见我等,反而将我等囚禁于屋内,此为何意也?” 钟毓,字稚叔,太傅钟繇之子、钟会之兄。其为人机灵敏捷,有其父之遗风。十四岁就出仕,拜为散骑侍郎。 曹叡纳蒋济之言,以司马师为主使,散骑常侍钟毓为副使,以成联吴破蜀之计。 司马师将汉书放下,起身端坐榻上,澹然说道:“能为何事?不过是孙权难以决断,不知如何是好罢了。某以为蜀人使者或也至江东,让孙权出兵合肥,以破我大军南下之兵势而已。” 闻言,钟毓脸色微慌,问道:“当如何是好?” 司马师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澹定地说道:“孙权若欲从蜀人之策,早就驱赶我等,又为何将我等囚禁于屋中。或许就这几日,吴主便会召见我等,届时成与不成,就看我等言语了。” 钟毓见司马师稳重不乱,心中悬挂的石头也放了下来,说道:“司马兄稳重,能使魏吴合盟唯兄也,毓当配合司马兄行事。” 司马师扶起钟毓,心中暗叹了口气。若实际而言,自己也无把握能成事,只能看给孙权主意的人,其想法如何了。若是仇魏之人,恐是梦破,若是忌蜀之人,或许成功的机率能大些。 陆逊:╭(╯^╰)╮ 正文 第九十五章两难 是夜,吴宫。 奔波一天的陆逊未见疲倦之色,提起衣摆,快步走上石阶,奉诏面见吴天子孙权。 石阶上,守卫皇宫的侍从纷纷低头,对这位吴国上大将军极其尊崇。或许陆逊在功绩上比不过诸葛亮、司马懿二人,但在名声上东吴国内有士人将陆逊与诸葛亮、司马懿类比。 世曰:“诸在汉,马奉魏,陆仕吴,此皆治世之能臣,当世之俊杰。” 只不过在满宠助曹叡大破孙权之后,东吴国内隐约间有把‘马奉魏’改成‘满奉魏’的声音,不过由于涉及到当今天子的颜面,不敢大声说出来罢了。 世人能将陆逊、诸葛亮、司马懿三人放在一起比较,除了他们的功绩于国内无人能及外,与他们的岁数相近不无关系。 出生183年的陆逊五十五岁,179年的司马懿五十九岁,181年的诸葛亮五十七岁。三人之中最小相差不过二岁,最大也不过差四岁而已,可谓接近。 不过就是诸葛亮早期执掌蜀汉大权太过操劳,身体健康情况不及二人而已。反而年纪最大的司马懿生龙活虎,能四千里远征辽东,非常人所能为也。 “陛下,上大将军在外求见。”谷利驱步入殿,禀告说道。 灯火下,看着东吴舆图的孙权抬起头来,招手说道:“宣。” “诺!” 未过多久,陆逊步伐沉稳,跪地行礼,说道:“臣陆逊拜见陛下。” “伯言请起,且入座休息。” “谢陛下!” 顿了顿,陆逊拱手说道:“步皇后驾崩,望陛下节哀,以免伤感过度。” 孙权叹了口气,说道:“斯人已逝,难免不伤感。朕本因天下纷乱,战乱未息,也因皇后谦让,故未授予其名号。本以为皇后能与朕同享天年,看来其所不能也。” 说着,孙权摆了摆手,说道:“不说了,人老难免多思。” “陛下节哀~”陆逊拜服说道。 孙权抚摩着东吴的舆图,说道:“伯言,可知朕为何命人前往江夏,将你唤入建业?” 陆逊沉吟少许,说道:“今蜀、魏大战于南阳,莫非陛下所忧是二国之事?” “正是。”孙权微微颔首,让人将汉、魏国书交与陆逊,说道:“魏欲舍弃襄樊与朕,让我大吴出兵南阳。而汉欲向朕借南阳,以换取我大吴出兵合肥,不知伯言有何高见?” 陆逊没有着急地回答,而是将两封书信一一摊开,查看了起来。而孙权也不着急,品着美酒,等候陆逊的回答。 许久之后,陆逊盯着曹魏的书信,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逆魏割让襄阳郡于我大吴,此乃祸水东引之策,欲让我大吴与西蜀争斗,断其汉水归路,以退蜀南阳之兵。” “此计奸诈,若我大吴取襄阳郡后,又断蜀人大军归路,蜀与我国必然仇视,今后必不能合谋。届时蜀若攻魏,我国不助,魏若攻吴,蜀当不助,此乃断盟也。” 陆逊抚摸着胡须,分析曹魏计策背后的含义,说道:“不过若蜀攻我大吴,魏当会助之,以削弱蜀国之力。毕竟蜀人势大,数败于魏人,其如何能不畏之。” 孙权放下酒樽,说道:“大将军谏言以为逆魏占中原之地,土地肥沃,人口富庶,今虽数败于汉,但其任为天下之主,故仍当行汉吴联盟之事,待汉夺取并州之后,割让南阳与我大吴,其若不从,当出兵与魏夹击蜀汉,平分南阳之地,断蜀一统天下之心。……” 诸葛瑾认为如今曹魏依然是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蜀汉次之,不如还是继续奉行联汉抗魏之策,待其占据并州后,看汉之表现。如果蜀汉不愿意让出南阳,到时候东吴直接与魏夹击蜀汉,让蜀汉不能一统天下。 如果东吴接受魏人的好意,再次背刺蜀汉,那么蜀汉必定将矛头转向自己,出兵攻打荆州,以雪当年的夷陵及荆州之恨。届时魏人恐会坐山观虎斗,不是攻汉就是攻吴,两面夹击之下,重新占据的土地会让魏国恢复元气,又是难以对付。 而且从利益上说南阳有四个郡,而襄阳郡不过是一个郡,自然不能舍小而取大,是故需要出兵合肥,以重申吴汉交好之情。 陆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大将军当是被蜀人蒙蔽也,彼时蜀可有归还荆州,还不是我大吴西出,擒杀关羽,方能占据荆州。言蜀人不记旧仇,复行借荆州之事,岂不是贻笑大方。” “且今时不同往日,魏或许占中原之地,户籍多于西蜀。但论实力,蜀十余年间,夺雍、凉,破关中,今据南阳,纳羌胡之众,驱西北之士,兵锋威震天下,当有秦人之势。” 陆逊直接指出蜀汉如今的实力远超众人的想象,说道。 “今若让汉占南阳四郡,汉人东征中原,若能破魏,既有一统天下之望。我大吴占据东南三州,又岂能幸免。届时基本欲袭扰蜀人国土,永安、襄樊此二城,谁敢言下?” 说着,陆逊站起身子,沉声说道:“陛下,永安、襄樊此二地,实乃天下坚城,一夫当关之所。蜀人遣万人士卒,足以当我十万大军。若蜀人占荆州,而不割让南阳与我大吴,届时我大吴如何取之?” “故蜀人之谋,当为画饼充饥之举,不可信也。” 孙权摸着胡须,思量很久,说道:“今若取襄樊,魏人南下复夺,可否守之?” 陆逊拱手说道:“令车骑将军(朱然)领万名精锐北上,足以守之。又让骠骑将军(步骘)屯驻西陵,蜀人难犯。扬威将军张梁领一万人士卒沿汉、江督查,臣镇守南郡,曹叡无惧,刘禅无忧。” 孙权闻言,久久不语,又问道:“今若趁机攻占合肥,上取寿春,当以多少士卒守之?” 陆逊沉吟少许,说道:“今曹魏据中原之地,及司马懿攻克辽东,届时魏无后患之忧。不过如今曹叡在南阳统军东征刘禅,司马北讨辽东公孙,无暇顾及江淮。故江淮之地守军不足为道,今若举兵速攻,破之不难,当能攻克。” “然江淮之地,虽能使舟船畅通往来,但恐陛下未全得江淮,曹叡中原之兵当前来支援,而我大吴今遭安丰之败,依扬州及中军士卒当难以破之,此乃深虑之事,望陛下不可不察。” 孙权没有说话,只是摸着胡子,许久之后,开口说道:“不急,明晨朕诏汉使廖立觐见,午间唤魏使司马师入殿,伯言可在屏风之后听之。” “诺!” 建业,大将军府上,诸葛瑾与诸葛乔互别情感,父子二人饮了数樽酒。 诸葛乔趁着诸葛瑾颇有酒意,佯装醉意,说道:“父亲,今儿久别建业,只见建业肃穆,不知可有要事发生?” 脸色微红的诸葛瑾上挑眉目,又下放下来,说道:“步皇后驾崩而已,无他事也。伯松醉也,我当为你之伯父,如何能唤父亲,当早做休息。” 诸葛乔心中苦笑一声,生父的嘴巴实在太严了,感情牌也不好使。只能向诸葛瑾告辞,佯装醉意,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正出堂之时,诸葛瑾忽然喊住诸葛乔,说道:“你可记得当初伱幼时划船之地?” 诸葛乔心有触动,怀念起过往之事,答道:“记得!” 诸葛瑾望着儿子的背影,说道:“有空之时,当前往划船,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诸葛乔虽然不知诸葛瑾深意,但依然恭敬地拱手说道:“谢伯父告知。” 见诸葛乔走出府,诸葛瑾叹了口气,陆逊为荆州牧,镇守江夏,其所言自当偏向于荆州也,希望陛下能够深思。 诸葛瑾虽兵略不精,但是能身居大将军之位,必有其出众之能,那便是他善于揣测国内众臣的心思及熟悉孙权的所思所想。 (本章完) 正文 第九十六章汉对 次日,孙权宣廖立、诸葛乔入宫,以问其出使之事。 殿外,廖立整理衣冠,说道:“伯松,吴主召我等于私下见面,非同小可,当有所戒备。一切策对,皆交由某来。” “诺!” 孙权接见大汉使者,几乎都在大殿与群臣接见,唯有邓芝访吴之时,入偏殿劝谏孙权。而今日孙权一反常态地让廖立等人入偏殿觐见,其中让廖立颇为警觉。 不待廖立与诸葛乔多说几句,侍从说道:“汉使,陛下宣两位入殿。” 廖立深呼吸了口气,与诸葛乔驱步入殿。 “外臣廖立、诸葛乔拜见吴主~。” “免礼吧!” 孙权坐在榻上,打量着久违的廖立及诸葛乔,笑道:“朕与廖卿许久未见,颇是想念。今日一见,卿仍精神抖擞,而朕却老矣。” 廖立坐在客席上,拱手说道:“至尊过谦也。至尊狩猎荒野,弓能射虎,仍可征战天下,何言老也?” 孙权摇了摇头,感叹说道:“岁月难以饶人,且不及汉主健壮也。” 说着,孙权端起眼前的茶水,不以为然地问道:“不知贵国于南阳战事如何?” “我大汉兴师二十万,南阳四郡望风而降,唯今之事,当退逆魏援军。援军一退,南阳四郡皆入我大汉之掌中。”廖立说道。 孙权抿了口茶水,说道:“既然如此,公渊又何必来出使我大吴,让我国出兵江淮,以为牵制。公渊当如实禀告也。” 廖立嘴角露出苦笑,拱手说道:“不瞒至尊,今逆魏援军来势汹汹,境内襄樊未下,胡质坚守新野。我大汉恐出偏差,故命臣出使大吴,以让贵军应和,并取淮泗之地,共享瓜分逆魏国土之乐。” “哈哈!”孙权将茶盏放在案上,笑道:“卿数次出访大吴,所行言语皆是如此,何不变通一二?” “至尊乃圣明之君,成与不成,不在外臣,而在陛下也!”廖立吹捧说道。 孙权收敛起笑容,说道:“朕观国书,言贵国欲割让荆北南阳四郡与我大吴,以换取我大吴攻取江淮,可欲欺朕?” “岂敢。”廖立说道:“汉吴两国通好十余年,共伐逆魏,中分天下,今日之事,当如往常一般,望至尊勿要多疑。” 孙权微微挑眉,说道:“朕思当初贵国借荆州,言攻取益州便还,及贵国得益州之后,却不欲归还,两国为此纷争不断。故贵国之言当有反复,如何能信?” 廖立轻笑一声,说道:“吴主所言恐有偏差,我大汉显祖皇帝以武取荆南四郡,而吴主亦不是遣军进吞交州,攻取交州七郡,扩地千里,得民百万。” 赤壁之战后,鹰派周瑜在时,有自取益州,割据南北之念。孙刘关系时合时离,不容乐观,在其病死后。鸽派鲁肃上位,确定联刘抗曹的方针。 其间刘备取孙夫人为妻,换取了东吴攻占下来的南郡之地,占领西入益州的窗口,并南下攻占长沙、桂阳、武陵等荆南四郡,遂成基业。 与此同时,孙权退出荆南四郡的领地,进攻南部的交州苍梧、南海等七郡。 要不然以孙权的为人,怎么愿意忍受刘备一人独吞荆州的战利品。毕竟赤壁之战后,孙权任命周瑜为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黄盖为武陵太守。 至于刘琦病死,刘备领荆州牧,想以这个为名义独吞荆州,莫非是开玩笑吗?如此名义根本无法说服孙权,亦无法说服东吴集团。 一来一回,孙刘第一次心照不宣的盟约达成,即刘备取荆南四郡,孙权占交州七郡。 此等隐秘之事,也就早些时间出仕刘备的核心人员能够知晓。而廖立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以此言语回堵孙权正当合适。 不过,孙权面色如常,说道:“荆州之事皆为过往,只是贵国欲以日后之地,来换取今日之兵,此乃难事也。卿乃智谋之士,亦知空手而来,岂能如愿?” 廖立捋着胡须,笑道:“城池在江淮,陛下遣军北上,旦夕能得,何来空手之语?” 孙权望着廖立许久,颇有深意地说道:“卿之语能说服朕,恐不能说服江东甲士。” 廖立抿着嘴,沉吟良久,拱手说道:“不知陛下欲有何求?方能让陛下出兵?” 孙权敲了敲案几,说道:“无它,唯襄阳及江夏全郡。” 东吴早期攻占了江夏全郡,但由于安丰之败,把江夏郡的北部数县又吐了出去。是故如今的东吴荆州领土,仅在长江以北数十里地。而孙权这个要求,便是要把东吴的荆州疆域向北推进近千里。 廖立心中一惊,但脸色依然不变,缓缓说道:“至尊所求,或许太过也。” “汉辟地千里,怎吝啬一区区襄阳郡也?”孙权说道。 廖立低垂眼眸,恭敬答道:“襄阳郡仍未归属,今汉不取襄阳,以待陛下攻克江淮,取之如何?” 闻言,孙权陷入沉思,半晌之后,忽然问诸葛乔道:“诸葛卿过继诸葛丞相,出仕大汉,不知以为汉主如何?” 在旁听着二人唇枪舌剑的诸葛乔,没想到孙权会问到自己身上,先是一愣,后回神说道:“启禀吴主,臣以为陛下有雄才之略,兼仗先主之烈,敬贤礼士,辟地数千里,当神武命世也。” “比朕如何?”孙权问道。 “至尊与陛下皆年少继位,少得贤臣辅佐,能有三州之地,故臣以为陛下与至尊当是为天下英豪也。” 诸葛乔还是知晓分寸,为自己的君主刘禅及孙权都进行了称赞,将其互比,免得孙权不悦。 “是为英豪也。”孙权捋着胡须,上扬嘴角说道:“廖卿之心,朕亦知也。不如暂且回府,休息几日,以让朕与诸卿商议,再与卿答复。如何?” “诺!” 待廖立、诸葛恪二人走后,陆逊从屏风内走出。 孙权示意陆逊坐下,问道:“伯言以为廖立言语如何?” 陆逊挺直腰背,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蜀人奸诈,不可轻信。廖立之语,或是缓兵之策,待蜀攻克南阳。恐蜀断然否决,只愿割襄樊南部数县与我大吴。” 孙权摸着胡子,沉吟说道:“汉、魏二国皆不可信,朕今疑虑刘禅之才,今后当为我大吴祸患。” “刘禅?”陆逊沉吟少许,说道:“刘禅能委大事与诸葛,君臣和睦而无猜忌,可见其心胸开阔。及诸葛治军,刘禅治国,其间政简刑清,施以薄赋,百姓为之称颂。蜀国力日强,与刘禅深有关系。” “至于军略,刘禅虽少统兵,但拔名将王平于戎武。兼任羌胡为用,自领单于。观其行,察其为,臣以为刘禅非普通之君,当以戒备。” 孙权看着案上武陵太守卫旌的奏疏,说道:“不急,待午间宣司马师入殿,以听其言语。” “诺!” 出宫后,诸葛乔见廖立心事重重,问道:“廖兄以为吴主欲出兵否?” 廖立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欲行缓兵之计,不知孙权是否察觉。今当如何,还需看孙权及近臣之意。” 说着,廖立叹息口气,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当是而已。” 诸葛乔见四周无人,低声说道:“吴主可是忌惮我国兵锋,恐助我大汉,会使汉统天下,故今不愿助之。” “不无可能,今日之事当速禀于陛下。” “诺。” (本章完) 正文 第九十七章魏对 午间,孙权宣司马师入殿,以问其出使之意。 司马师跪坐席上,在他的身前放着一樽已经凉透的茶水,而他却在不急不躁,冷静等候孙权前来。 侧殿角落,孙权看着已经等候半个时辰,依旧平稳如水的司马师,感叹道:“司马懿虽不及诸葛亮,但其子司马师却能胜之。司马师今后必成大器,当为曹魏栋梁。” 说完,孙权提起袖子,在侍从的呼喊下,缓步入殿,接受司马师的跪拜。 孙权坐在榻上,身旁的顾谭说道:“今两国交战,世为仇敌,魏使有何言语,速速道来。” 司马师不卑不亢地拱手说道:“两国非是二人,当言利弊,不言交心。故师孤身入吴,乃是为吴取利而来,望吴主知晓。” 顾谭冷冷发笑,说道:“贵使入吴,不就为挑拨汉吴交恶,祸水东引,以解南阳兵戈之乱。何言为吴取利?” 说着,顾谭对着孙权,说道:“陛下,司马师包藏祸心,即刻下狱,将其送往蜀汉,以示两家和好之情。” 司马师朝着顾谭拱手,问道:“不知上卿如何称之?” “某乃选曹尚书顾子默是也。”顾谭拱手应道。 司马师摇头轻笑,说道:“师敢问顾选曹,今吴欲克襄阳郡,当需出多少兵马?又需费多少时日能克?” 不待顾谭回答,司马师自己回答道:“襄樊二城坚固,吴主起兵十万仍不能克,故贵国欲破襄樊二城,非二十万大军不可。彼时贵国攻半载未伤襄樊分毫,不能下之,故且算二年能破。” “故师敢问陛下,起吴二十万兵征讨,经年累月亦难攻克襄樊二城。今陛下坐享其成能取襄阳十余座城池,得民数万之众,此乃大利之事。师若不是为吴取利,敢问顾选曹当为何事?” 说着,司马师嘴角上扬,好似在取笑顾谭。 “强词夺理!” 顾谭正欲反驳之际,孙权挥手阻止,说道:“朕若与汉联合,发军北上江淮,攻取寿春,岂不美哉!今为何从卿之言,盟魏而背汉?” 司马师望着孙权,沉声说道:“今天下三分,皆割据天下一隅之地。昔我大魏强盛,南下攻之,汉吴盟之,于赤壁大破。而如今汉兵锋鼎盛,兼有羌胡为用,我大魏尚要避其锋芒,敢问吴能挡否?” 孙权脸色微变,他还是第一次听魏人亲自承认蜀汉士卒的战斗力惊人。 顾谭反驳说道:“我大吴有水师之利,足以当之。” “呵呵!”司马师颇有深意地说道:“汉与吴共饮大江水,昔刘备顺大江东出,陆将军亦要畏之一二,耗其士气,得天时之利,火攻刘备,方能大胜。而如今汉之卒,当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吴能当否。” “届时汉据南阳襄樊,发兵南下汉水,围攻江陵险要。巴蜀之兵顺江东出,取夷陵之地,师斗胆敢问,吴欲如何是好?”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孙权可没这么容易被司马师说服,反而颇有兴致地反问道:“魏失南阳,又失江淮,仅剩河北之地。届时应是魏有亡国之变,汉吴而中分天下。司马卿以为如何?” 司马师脸色依旧不变,摇头说道:“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魏灭之后,汉吴必然相争,只是陛下以为吴能抵汉否,是为关键之要。” “恕外臣之言,吴比之于魏,土不及魏之广袤,户不如魏之众多,兵不比魏之强盛,士不如魏之昌盛。能强之地,仅在水师之上。今吴师上岸,魏能大破之。届时对之汉军,陛下以为能有几分胜算?” 孙权捋着胡须,静静地听司马师的劝告,心中颇是认同。 而司马师见状,趁机添油加醋说道:“吴主,汉帝刘禅有吞吐天下之志,纳胡为民,自领单于,增设尚书北台治之。今陛下岁近六旬,太子又是仁德,而汉帝刘禅年不过三十一,敢问陛下太子能否挡刘禅虎韬之略?” 听闻此言,被戳中心事的孙权停止了扶须,站起身子,说道:“朕助汉亦能得襄阳郡,还能攻取江淮之地。故魏与朕之地,少矣!” 司马师亦是站起身子,沉声说道:“陛下所言莫非笑语,蜀汉怎会割襄樊与陛下。” “襄樊之所,上控南阳,下及南郡。蜀人割襄樊与陛下,岂不是将南阳三郡,放至吴手,旦夕可得。以刘禅睿智,怎么能会允诺?” “且汉人与陛下有不共戴天之仇,陛下擒杀关羽,大破刘备,险让蜀汉中兴无望。今汉人与陛下盟约,乃不得已之事,若有良机,又岂能不报之?陛下切勿因往日假意,遮蔽双眼。” 孙权微微蹙眉,说道:“襄阳郡入我吴手,魏就不忧朕取南阳?” 司马师摇了摇头,说道:“汉占东三郡,吴有襄阳郡,魏有南阳郡。故而敢问陛下,汉吴断盟,吴若攻魏,汉岂会如陛下所愿,自当出兵击之。反之亦然。” 孙权微微颔首,魏国如此计策,端是巧妙。引入第三方势力,让失衡的局势稳定下来。这样无论谁举兵进攻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引起其他一方的连锁反应。 心中叹了口气,只感这条计策太阴了。 孙权坐回榻上,思索许久之后,说道:“吴与汉合盟多年,今若背之,恐惹人非议,让朕思虑一二。卿暂且回府,等待几日。如何?” “自无不可。”司马师恭敬地行礼,说道。 望着司马师的背影,孙权将目光放到武陵太守卫旌的奏疏。 卫旌上疏表示,汉在边境颇有动作,自邓芝迁武陵蛮入涪陵之后,蜀汉与荆州南部的联系就紧密些许。荆州士族内部拥有大量的大泉钱,不知其从何来,常能流通于市面上。 在屏风后的陆逊走了出来,跪坐榻上,诚恳说道:“陛下,司马师所言不无道理,今天下三分,大吴国力弱于魏、汉,且取天下之望少于二国。故臣以为我大吴当行联弱治强之道,以为我大吴从中取利。及我大吴国力雄厚,甲士锐利之时,方可弃此策。” 孙权敲着桉几,深思说道:“朕乃是疑虑,若我大吴背离蜀汉,届时汉举兵出大江,该如何是好?汉之国力胜刘备之时,多矣!而我国折损四万精锐,当如何挡之?” 陆逊从怀中取出荆州西部的舆图,摊开在孙权面前,说道:“陛下,西陵者,乃我大吴荆州国门。昔我大吴能破刘备,乃依西陵(夷陵)之险。蜀若举大兵攻我,臣若难敌诸葛,当以固守为上。” 说着,陆逊在西陵指点一圈,自信说道:“西陵险要,以步骘守之,虽韩信、白起统兵,亦难破之。且彼时臣率大军守卫,诸葛虽善统兵,但见此状,亦难破之。其久若不撤,臣察其险要,一击必中,又能破蜀矣!” 孙权捋着胡须,微微点头,说道:“朕非忧此,乃是忧今后魏若强盛,南下攻我,蜀将不助,又当如何是好?” 陆逊用手沾湿墨水,在桉几画出东吴北疆的防线,说道:“今取襄樊之后,北以襄樊为先。以襄樊艰险,虽百万兵,亦难克之。难有之事,当在巢湖。” 换源app】 “故臣以为当令诸葛恪重建东兴堤,截断濡须水,使其倒灌入巢湖,扩其水域,而绝魏人以水师攻吴之念。届时西保西陵,北安东兴、襄樊,则我大吴基业稳也。” 东兴堤的修筑不是起于诸葛恪时期,而是在孙权早期就有修建,不过又废弃了。如今让诸葛恪修缮东兴堤,自然有巩固长江防线之念。 毕竟之前,大吴先破刘备,后曹魏又是南攻,东吴防守艰难,若不早做打算,恐怕是来不及。 孙权重敲桉几一下,站起身子,吩咐说道:“既然如此,便令朱然统万人北上,伯言率二万精锐在后,收取襄阳郡,威慑汉人大军便可。” “陛下之意是?”陆逊反问道。 孙权手按长剑,冷笑说道:“魏人欲让我与蜀争斗,祸水东引,坐享其成。故我大吴取襄阳,当不能与汉人死战,以免引火烧身。故需让蜀回军,与魏人死斗。届时我大吴坐山观虎,蜀胜则助魏,魏胜则助蜀。” 孙权的意思很简单,你曹魏的果我吃了,但是我不与蜀人结成死敌。蜀人回军之后,必定会和魏人在河东死战。不论怎么样,只要天下三分保持均势,东吴都能安然无恙,反而能从中取利。 “陛下英明!” 正文 第九十八章潜逃 是夜,孙权确定背汉弃魏之后,在偏殿私宴司马师等魏人使团。 殿内,灯火通明,十余名吴魏高层觥筹交错,以示两国和好之情。 说来也有趣,去年曹叡大败孙权于安丰,孙权誓要报仇,却没想到两国又因蜀汉联合在一起。 果然如本杰明·迪斯雷利所说,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酒意微熏之时,司马师举起酒樽敬向孙权,说道:“陛下,我等送陛下襄阳郡,以示交好之情。故外臣斗胆敢向陛下求送我等一番大礼,不知陛下愿否?” 孙权颇是欣赏司马师,回礼笑道:“魏使欲求何礼?凡我大吴所有之物,朕自动送之。不知可是珠宝否?” 魏吴两国虽然有交战,但是他们还是有进行沟通。曹叡喜欢珠宝、美玉就遣人前往东吴,向孙权购买。而孙权折算成马匹,与魏人通商。 司马师摇了摇头,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不知可愿送蜀汉使者头颅,以为酬谢我大魏。”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的孙权近臣脸色微变,没想到司马师想要廖立、诸葛乔的人头,这是要逼汉吴彻底翻脸啊! 孙权停止手中的杯盏,沉声说道:“魏使所求,未免太过无礼。三国往来之间,少无杀使之事,今贵国所求,恐非礼仪之邦也。” 杀人使者这种事,除非两国有深仇大恨,要不然一般不会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使者下手。 司马师脸色如常,说道:“蜀汉有秦国之基,恍如秦东出天下之势。今若攻克南阳,则中原危矣!陛下先夺荆州,后击南阳,断其兴复之望,今后汉吴安能和睦?” 孙权闻言,盯着酒樽陷入沉思。司马师的话,虽然难听,但不无道理。自己这次得罪了蜀汉,蜀汉日后大概率不可能与自己再次联盟。 但亦有例外,昔日自己擒杀关羽,大破刘备。而诸葛亮为北伐,亦是与吴交好。今后蜀汉若有倾危之时,为求安稳,势必还会与吴交好,故两国交好不在是否敌对,而是看与自己交好是否有利可图。 杀廖立也不是不可行,毕竟自己都杀关羽了。 不过,孙权端着酒樽,迟疑说道:“今朕背盟弃汉,国人便是不悦,今若杀使恐遭非议。” 司马师冷冷发笑,说道:“陛下与蜀交好许久,示其为盟,但蜀汉之君未曾有如此之念。” “哦!”孙权微微挑眉,问道:“卿何出此言?” 司马师轻抿一口酒,吊了下孙权的欲望,说道:“刘禅曾数次向近臣问政,问一统天下之法。有司曾数次上疏,言伐荆州之事。刘禅并未呵斥,而且提拔重用。昔日邓芝出涪陵迁武陵蛮,便是因此而为。陛下当以为如何?” 孙权摸着胡须,略有狐疑,问道:“可有何左证?” 司马师微微一笑,说道:“吴有隐蕃,汉亦有之,何曾奇怪?” “今兵贵神速,陛下若不扣押蜀汉使者,使其察觉,告之于刘禅,恐陛下与我大魏将难成事也。” 换源app】 孙权童孔一缩,暗叹果然如此。 当初孙权命令中郎将孙布诈降魏将王凌,王凌于是领军迎接孙布,孙权布下重兵伏击王凌,隐蕃见事态紧急,于是仓促谋反,在建业发动叛乱。失败后,隐蕃逃亡,但还是被人抓拿回来,处以极刑。 “彭!” 孙权捶了下桉几,沉声说道:“即刻抓捕廖立,将其囚禁,审问机密后处决。” “诺!” 司马师举袖饮酒,以掩饰自己嘴角的上扬。 夺妻之恨,我当缓缓报之! …… 正在府中安睡的廖立,忽然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 未待其开口,诸葛乔推门而入,将衣架上的衣物扔到榻上,着急说道:“廖兄,速走!孙权背盟,将与魏合,欲杀我等,以为礼也。” 睡意朦胧的廖立被诸葛乔的话,瞬间惊醒,穿上鞋子,随便套件外袍,问道:“伯松如何知晓?” 诸葛乔拉着廖立踉跄出门,解释说道:“我三弟诸葛融特来暗中报之,今孙权调兵而来,还未封锁城池。当乘马速走,潜逃入荆州,以寻入国之路。” 冷风扑面的廖立也清醒了,拉着欲走向马厩的诸葛乔,说道:“伯松,如今孙权背盟,我等必须将此信息送至南阳大军之中,当让陛下戒备。今走陆路恐难行也,还需走水路。今当趁孙权还未封锁舟舸,当速向西行,在北上汉水归军。” “伯松,可有舟舸否?” “今无船如何能……?”诸葛乔正欲脱口而出之时,勐然想起自己生父叮嘱的那番话。 诸葛乔拽着廖立的手,赶忙说道:“城东燕雀湖,有舟舸可行。” 说话间,远处火光冲天,前来抓捕廖立等人的兵马即将抵达。 “好,速走。” 二人也顾不上使团其他人,翻墙进入街道,身影隐入黑夜当中。 诸葛乔凭借着自己对建业的熟悉,又幸得二人皆出生南方水乡,水性颇好,从无人看守处游过水门,进入城东燕雀湖。 两人湿漉漉的一身爬上岸时,只见芦苇荡中悬挂着一顶明亮的灯笼,好似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引人前行。 诸葛乔见状大喜,果然自己的生父诸葛瑾没忽悠自己。 行走之际,回头瞭望建业城楼,只见城门上上众多甲士穿行,火把明亮,建业已然戒备起来。 诸葛乔剥开芦苇,往灯光方向走去。仔细一看,那艘舟舸上有自己熟悉的一户仆人正等待自己。此户人家侍从诸葛瑾多年,父为哑,母为瘸,儿子健壮。 诸葛乔挥了挥手,招呼了他们,领着廖立上船。 健壮的儿子解开绳子,其父扬起小帆,顺着河水流入长江。 廖立站立船头,披着一件麻衣,望着建业,思绪悠长。 诸葛乔捧着一盏热茶,走步而来,说道:“廖兄有何所思?今吴仓促入南阳,其中颇是怪异。” 廖立想起孙权向自己的索要的襄阳郡,摇头苦笑说道:“若立猜测无误,魏人必割襄阳郡与吴人,方能让吴人背盟,以击我军。” 说着,廖立想着之后的局势,说道:“今我大汉与两国交战,祸福未知,吴人北上,魏人南下。幸武关在我大汉手中,要不然吴人舟师断绝汉水,我大汉将无路可归也。” 诸葛乔叹了口气,说道:“三国入局,搅乱战事,风起荆北。难也!难也!” “祸之福之所倚,福之祸之所伏。” 一道感慨之声,留于江面之上。 《汉纪·蒋费董廖吕传》:建兴十六年,中祖举大军入南阳,克武关,下宛城,势如破竹。命立访吴,说孙权引兵叩江淮,以分曹叡之兵。曹叡为之惊恐,遣司马师入吴,以说孙权。时汉兵锋慑人,孙权惮之,遂与魏合,立仓促而逃,北报大军。 正文 第九十九章奇迹 淯水,汉军大营。 “叮~叮~” 魏军响起了鸣金声,渡河进攻蜀汉防线的魏军如潮水般后撤。 汉中军旗帜高举,骑卒奔驰而出于后追杀,被河桥上射来的箭雨所阻挡,只留下了魏军数百具尸体在河滩上。 在廖立出使东吴的时间内,魏军与汉军在淯水上下游地区,展开厮杀与争夺,或是汉胜,或是魏胜,两军互有胜负,难分难舍。 中军帐内,王平站在中间,朝着刘禅拱手汇报道:“魏人渡河大军被李骞击退,我们斩敌四百首级,俘魏卒百余人。” 刘禅撑着桉几,伏身看着舆图上的形势分布图,说道:“不过百人之胜,仅凭此胜,还是难以分出胜负,我大汉若要平定南阳,还需大破魏军方可。如今田豫南下,左将军守东乡,其不能克。曹叡数次发兵过淯水,皆被我军挫败。” “今宜秋聚战事如何?” 王平手指向舆图上的宜秋,说道:“辅匡举兵攻宜秋,田豫分东乡之兵,守卫宜秋,而曹叡亦分兵南下,救之。辅匡见敌势大,退守棘阳。” 如今南阳的局势颇是混乱,诸葛亮在南阳修养身体。除了大汉主力与魏军主力在对峙外,前线魏军数次发起进攻,试探汉军的实力如何,不过皆被大汉在险要之地布置下士卒阻挡。 比如田豫顺泌水进攻东乡,欲打通与襄阳郡守将蒲忠的联系,却被魏延所阻挡。 而在此时,田豫所部过于深入,远离曹叡大军的情况被刘禅发现。特命辅匡趁机沿着棘阳东出,试图攻占宜秋聚,与魏延前后包围田豫所部。不过田豫本身谨慎,察觉道辅匡出兵之时,他就率军从东乡,撤回宜秋。 总结来说,目前汉魏两军交手都很保守,没有激进的行为,生怕被对方抓到可乘之机。毕竟两军近二十余万人的战事,可不能马虎,但凡被对方抓到漏洞都是非常危险的事。 刘禅挺直腰背,说道:“逆魏大军看似攻势汹涌,但兵力不足。我军常能轻易破之,恐怕魏人另有奇策。” “魏人狡诈,宜当守之。”王平应声说道。 邓艾从帐外,疾步入内,说道:“陛下,武关、析县等武关北道,有逆魏军队攻之,刘敏、韦虎二人向我大军求援,望陛下遣军救之。” 刘禅与王平对视一眼,在舆图上迅速找到析县,而邓艾趁机补充说道:“魏将夏侯霸、乐綝二人,从卢氏南下,西攻武关。武关守将韦虎警惕,据城而守,夏侯霸不能克。” “而刘敏闻之,速遣军士羊装断夏侯霸粮道。魏乐綝调兵向东而攻,刘敏兵少,被其围困在析县。” 王平轻点武关,沉声说道:“此部可能是逆魏大军所出奇谋之策。夏侯霸、乐綝南下隔断武关,断我粮道,引兵东出,欲与逆魏主力夹击我部。而我军幸得陛下告戒,韦虎、刘敏二部当有防卫。” 当初夏侯霸出潼关进攻关中华阴,奉曹叡之命汇合乐綝南下,走崤山小道,过河谷,翻熊耳山,从弘农一带抵达武关。 这条道路是当初赤眉军灭亡更始政权的道路,从宛城北上,羊走武关道,出其不意地走这条道路进入弘农,走崤函古道攻陷长安。 反过来,夏侯霸也可以从弘农进攻南阳。刘禅对于好不容易攻陷的武关,及消失的夏侯霸所部,很是警惕,故让武关一带戒备。 若仔细探查南阳周边的路线,及研究天下战事可以发现南阳就是旋转门,无论是平定中原,亦或是南下荆楚,都要经过南阳盆地。 故强者占据南阳,可进取中原;弱者占南阳,可以说是四战之地。 刘禅微微颔首,目光移向邓艾,吩咐说道:“士载,命你率军即刻从西进,救援刘敏所部,驱除武关道上魏军,保我归路无碍。” 邓艾拱手,扬声应道:“诺!” 顿了顿,邓艾微微迟疑,说道:“陛下,臣若攻破夏侯霸所部,愿率精锐,北上伏牛,顺洛水河谷东出,自取洛阳。” 邓艾上前一步,在舆图上画了一条弧线,绕过拥有重兵的夏道,抵达洛阳西部。 “陛下正面据曹叡大军,臣奔袭千里攻克洛阳。届时洛阳覆灭,曹叡惶恐之下,必定回军。陛下当可率军于后追杀,若能大破曹叡,中原可安,天下一统也。”邓艾兴奋地说道。 刘禅看着舆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实话他有些心动。不禁让他想到了,邓艾走阴平小道,灭亡蜀汉的军事奇迹。 】 不过军事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军事奇迹,乃是因为他由多个方面组成。如江油守将马邈的投降,诸葛瞻葬送蜀汉大军的行为以及刘禅的投降。 如今有夏侯霸、乐綝把守道路,曹魏君臣贤明。邓艾想复制历史上灭蜀的奇迹,几乎不太可能。 “子均,以为如何?”刘禅问道。 王平盯着舆图上的伏牛山良久,说道:“士载之策,险也。夏侯霸非无能之将,我军北越伏牛,恐被其阻也。” 说着,王平看向刘禅,沉声说道:“臣以为可让士载一试,若能侥幸胜之,亦为幸也。若不能克,当能让曹叡惊恐,分其精力。臣以为邓将军若能破夏侯霸,其北上之时,当令刘敏率军于后,以为策应,胜则进取,败则助之。” 王平之言是为稳重之语,刘敏兵马虽少,但却能在邓艾败退之际,收拢溃兵。邓艾突击之时,以为后援。 而对于刘禅来说,目前局势焦灼,若不逼退曹叡,与曹叡陷入消耗战的话,对于蜀汉并非是一条好消息。 毕竟远征辽东的司马懿不知什么时候,将会率军驰援。届时无论司马懿是进攻关中,还是南下进攻南阳盆地,对蜀汉来说都很困难。 是故,刘禅在不知道吴人是否出兵江淮的情况下,更倾向于尽快解决战事。即使成功的概率不大,他也愿意让邓艾一试。 刘禅捶了捶桉几,奋然说道:“既然如此,可从士载之言。朕阻曹叡,君取伏牛。” “诺!” (地图马上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吴叛 八月,南阳郡,宛城。 诸葛亮跪坐榻上,翻阅着前线战报,很是悠闲。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诸葛亮身体初愈,脸上的气色也回复了正常,不过比早些年肯定不如。其精力的话,也不像之前那么的旺盛。 “上丞相,紧急军报~” 侍从从屋外一路小跑入内,喊道。 诸葛亮放下战报,蹙眉问道:“有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零二章吴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破局 瓜里津渡口,汉军大营。 来自宛城的车队停在了营门前,诸葛亮从车驾上走了下来。守卫营垒的汉军士卒无不行礼,拜见诸葛亮。 诸葛亮很是着急,迈着步子,急匆匆地前往中军营帐而去。 营帐内,刘禅正与王平、潘浚等人,对着邓艾上报的军情进行讨论。 刘禅指了指卢氏,说道:“邓艾饮马洛水,威逼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零三章破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领军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此人正是陇西辛洪。 辛洪,字伯硕。初仕王平帐下,随军征讨张郃。王平为破张郃,以辛洪为使骄张郃之心,夜袭破之,遂定凉州。 后被王平举荐于诸葛亮,关中之战时,辛洪曾出使魏军营寨,为激魏军出兵,其言语颇是犀利,令夏侯儒大怒,深感为耻。在面对司马懿的试探中,辛洪又以其出色的对答,让司马懿无法知晓汉军内部的真实情况。 辛洪拱手行礼,说道:“陛下,洪虽文武不就,但却有善辩之口舌。今当愿出使蒲忠,说服其抵御吴军。” 刘禅微微挑眉,问道:“辛卿可知此行之难?” 辛洪不卑不亢地说道:“洪岂能不知。今局势危机,关乎我大汉是否能克荆北一事。臣以为蒲忠为魏将,当好立功或是扬名,臣当以功名说之。细致之语,当因时而变,因事而言。” 刘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卿愿毛遂自荐,朕又岂能不准。卿当出使襄樊,不知有何所求,今当说之,朕当一并许诺。” “臣乃陇西一儒生,家无旁亲,若臣不幸死于襄阳城中,望陛下善待臣之家人,使臣当无后顾之忧也。”辛洪请求说道。 刘禅闻言,见辛洪报有死志入城,不由肃然起敬,说道:“卿之言,朕当记之。众人于此共证,卿之妻子朕养之,卿勿虑也。”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今辛洪出使襄樊,朕拔卿为骑都尉,持节入城。” “谢陛下。今局势紧急,臣即刻出发。”辛洪应道。 说完,辛洪朝着刘禅及帐中众人行礼,后转身出帐。 沉思局势的潘浚出言问道:“陛下,今辛洪出使蒲忠,当遣何将攻洛阳之地,逼曹叡回军。”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诸葛亮,问道:“上丞相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诸葛亮沉吟许久,缓缓说道:“军中大将唯前将军(王平)在大军之中,如今之战不如遣前将军率军越伏牛山,顺洛水而下进攻洛阳。陛下与臣坐镇中军,观兵事如何,定大军方略。” 刘禅起身踱步,分析说道:“宜阳为县名,实乃郡也。攻伐宜阳,进军洛阳,山高路远,此必是大战。将士若不效死力,当不能克也。子均虽是我大汉名将,但于威望而言,颇有不足。胡部骑卒观朕白纛而敢赴死,若随子均恐无如此之效。” 宜阳城看似为县,但实际上宜阳在和平时期,商业繁荣、经济发达,可称为郡。如今两汉的宜阳城就是战国时期的韩国旧都宜阳。 不过随着汉末战乱,宜阳也不如往日的富庶,长期地处内部,也没成为兵家险要之地。如今随着大汉进兵南阳,宜阳作为洛阳的屏障,军事地位也随之上升了。 说着,刘禅停下脚步,望向众人,说道:“故攻伐宜阳,进军洛阳,非朕不能亲往。”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潘浚直接劝谏说道:“陛下,大军越伏牛,攻洛川。此兵势凶险,陛下乃万乘之尊,不可亲往。当遣上将往之,岂能只身犯险。” “正是,臣以为潘公所言极是,陛下当以大局为重。”杨仪亦是劝谏说道。 对于众人而言,由于吴国的背刺,这场战想要胜利希望不大,可不能为了一丝希望,搭进去一个天子。若是废物天子倒还无所谓,但这个天子却是季汉一统天下的希望所在。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诸君可知此战于我大汉而言,关乎何事乎?” 敲了敲挂在墙上的舆图,刘禅沉声说道:“汉有益、秦、凉三州之地,拥武关、山川险塞。吴占扬、荆、交三州,大江、汉水为固。魏据中原七州,沃土万里乃立国之基。” “故此战我军若是败退,天下将三分矣。南阳势力交错,不可再取,大汉唯向东取河东,进占并州,方有灭魏之望。而河东之地攻守,观春秋秦晋争霸便知。若无天时、人和,驱魏人于河东之外,难之又难。” 刘禅环视众人,说道:“届时三国僵持,若无百年或是数十年,恐怕是天下难定也。” 杨仪、潘浚等老者默然不语,年轻的俊才不敢多言。 刘禅见状叹了口气,在这场危机之下,蜀汉老人政治的缺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大汉官场上,或是军队中,太多是老刘遗留下来的老人了。往日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能够处理非常多的事务,而在危机之时,却把他们的保守显露而出。 若是年轻的人,或许能带来激情及进取的状态。当然年轻人亦是不足之处,最合适的组合就是老中结合,有老人的稳重保守,也有年轻人的激进。 大汉需要年轻化,需要新鲜血液呀! 刘禅负手背腰,叹息说道:“出兵洛阳,虽是险棋,但于国而言,实乃如同当初攻陇右之重。彼时若败,魏人有备,当封锁益州,我大汉北伐又如何能有今日。今日亦是如此,攻南阳若败,唯有河东可攻,河东鏖战,又何其难也。” “大汉能否在朕有生之年,兴复汉室,便在此战。上丞相患疾坐镇中军,朕若不亲往,谁能担此重任?” 鲁芝率先出列,拱手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亦是如此。伏牛虽险,但被邓艾所有。洛水之敌,唯有夏侯霸,何来艰险之说。且我军固守武关北道,陛下便能回师,有何可忧?” 鲁芝作为荆州刺史,若东出南阳失败,那他的荆州刺史一职也就泡汤了。更不用说他还是刘禅亲手提拔的亲信。在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支持陛下。 “陛下领军,臣愿为陛下牵马坠蹬。”王平拱手说道。 “臣亦是以为如此。”霍弋挤身而出,说道。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应和,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人也看向了诸葛亮,想知道他的意见。 一言不发的诸葛亮,沉思了许久之后,方才发言,说道:“陛下所言有理,今之战关乎中原得失,大汉兴复所在,不可不搏。只是陛下领军北上洛川,当许臣一言。如何?” “请!” “陛下领军,切记不可突阵作战,若有危险当以小心为上。”诸葛亮叮嘱说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朕当从卿之言。” 诸葛亮手握羽扇行礼,问道:“陛下当领多少兵马北上,驰援邓艾,以兵进洛阳?”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少则无用,多则南阳大军恐有危。朕领精锐两万五千精锐甲士,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诸葛亮应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吴叛 八月,南阳郡,宛城。 诸葛亮跪坐榻上,翻阅着前线战报,很是悠闲。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诸葛亮身体初愈,脸上的气色也回复了正常,不过比早些年肯定不如。其精力的话,也不像之前那么的旺盛。 “上丞相,紧急军报~” 侍从从屋外一路小跑入内,喊道。 诸葛亮放下战报,蹙眉问道:“有何紧急之事?如此慌张?” “朱然率军逆汉水北上,抵达襄樊城外。城中守将蒲忠言情况紧急,欲向献城与我国。” “什么?”诸葛亮突然站了起来,拿过蒲忠的书信。 扫几眼,诸葛亮就难以控制心中的怒火,啪的一声将书信盖在桉几上,说道:“朱然意欲何为?率军北上,而不向江淮用兵,竟然置两国邦交于不顾。” 在诸葛亮眼里,如今的战局虽是焦灼,但大体还是向蜀汉这边靠拢。襄阳郡虽没攻克下来,但与南阳郡一样基本是要收入大汉的囊中。却不料东吴向北用兵攻取襄阳郡,而不向江淮用兵。 即便孙权对领土有争议也应该派遣使者向自己的沟通,而不是一言不发向襄樊进军。 “上丞相~” 众人闻紧急军报,从其他各处簇拥而来。 诸葛亮顿感头部发晕,撑着桉几缓了缓,问道:“可有廖立、诸葛乔二人消息?” 侍从摇了摇头,说道:“暂无此二人消息。” 诸葛亮慢慢地坐回榻上,揉着太阳穴说道:“吴人恐是背盟,不愿助我大汉攻略南阳也。” “上丞相何出此言?”习忠问道。 缓过来的诸葛亮,指了指蒲忠的书信,说道:“蒲忠书信有言,朱然手持曹叡书信,令其归降。今其不愿,欲献城与我国,不愿南投东吴。” “而且我国与孙权盟约十余年,两国战事书信多有来往。今孙权派朱然征讨襄樊,而其不遣使,亦不送信。我国出使江东廖立、诸葛乔皆不见踪影。孙权必定是对我国攻略南阳不满,或是忌惮我国如今声势威望。” 众人闻言,不由慌了神,有些不知措施。 习忠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既然蒲忠欲归降,请上丞相遣军收取襄樊,以为抵挡朱然大军。” 诸葛亮叹了口气,昨日还想着廖立说服孙权起兵进攻江淮,盘活局势。如今却风云突变,吴人归向与魏人,两军夹击蜀汉。 诸葛亮没有答话,而是站起身子,招呼说道:“战况紧急,还需与陛下商议。来人备车,前往大营。” 宛城距离瓜里津渡口,不到一天的脚程。如此紧急的局势,他一个人无法决定,必须结合前线汉军大营的情况一并分析。 荆州刺史鲁芝看完蒲忠的书信,急忙发现不妙,追上诸葛亮身后,说道:“上丞相,当先令吴班、句扶二将在南乡汉水一带戒备,防止吴人夺取襄樊后,趁机逆江而上,断我军东三郡来路。” 诸葛亮恍然大悟,连声说对,并招呼说道:“速将情报,告知于吴班及句扶,阻吴军水师北上,防其以绝我大汉与东三郡联系。” “诺!” 说完,诸葛亮对着鲁芝感谢说道:“若非世英劝谏,某险忘也。” “不知鲁荆州愿随某觐见陛下否?” “当从公命。”鲁芝应道。 …… 瓜里津渡口,魏军大营。 曹叡正与蒋济及卫臻等心腹重臣商讨着夏侯霸发来的军报。 夏侯霸败于邓艾之手后,担忧腹背受敌,率军欲后撤至卢氏县,将战报上禀于曹叡,看其下一步的规划。 翻越伏牛山之时,邓艾大军追击而上,以賨、戈二卒为前驱,汉卒为后伍,夏侯霸后军被击溃。待他收拢兵马之时,邓艾又追击而上,第二次击败夏侯霸所部,幸得夏侯霸领八百士卒作战,成功撤退。 而邓艾还是没有放过夏侯霸,挑选精锐汉、戈等士卒数百人抄小路,率先抵达析水河谷。在夏侯霸渡河之际,发起进攻,加上追击的汉军主力,魏军不敌。夏侯霸再次率军殿后,战至天暗,两军才收兵。 邓艾与夏侯霸大战三场之后,三场皆胜,乘兵锋正盛之际,跨越析水河谷,进入弘农卢氏地界,抵达洛水流域,直逼洛阳。 洛阳震动! 后撤的夏侯霸沿着洛水一带布防,并向曹叡大军紧急求援,调配周围兵马与邓艾对峙。 汉军连续强行作战十余日,邓艾也无精力继续进军,原地休整,等待物资及兵源的进一步补充。 “蒋济以为如何?”曹叡气虚的问道。 蒋济紧皱着眉头,随着吴人背弃蜀汉,朱然兵进襄阳,一切正向好的方向改变。而汉人倒是令人意外,击败夏侯霸,兵锋直取洛阳。 洛阳之地从战略上来说,对大汉而言并非急需。但若从政治角度上来看,曹魏没有任何一块地方能比得上洛阳。 因此汉人的这步棋直接要戳曹魏的心窝呀!打乱了蒋济的布置,若是处理不当,兵入洛阳,大魏声望必然受到影响。 蒋济抬头看向曹叡,说道:“陛下,以局势观之。蜀人兵败不过须臾之间,不过其兵至洛阳,实乃险棋也。我大魏若能守住宜阳,令蜀人难以东入,待陆逊大兵一到,蜀人可不战自退也。” 卫臻闻言,沉吟少许,说道:“蒋公所言,臣倒有不同之见。今吴人北上,汉人退无可退,恐会孤注一掷,遣大军北上,急攻洛阳。” 曹叡憔悴而又苍白的脸笑了笑,张口说道:“襄樊被吴人所夺,汉人无险可守。南北夹击,汉人若不退守武关,将要以寡敌众,其若分兵入洛阳,何其难也。” 襄樊二城作为一个关键点,一旦被吴人获取,加上北面的魏军。在辽阔的南阳盆地上,汉军几乎找不到可以坚守的防御点。若要强行留下来走作战,基本是兵分二路,固守南北。以蜀汉目前的兵力来看,难以做到,更不用说还要分兵到洛水。 顿了顿,曹叡敲了敲桉几,说道:“不过洛阳事关重大,不可不防。不知诸卿可有人选,能为我大魏驱除邓艾此寇?” 早些年,王平、魏延二人令人称道。近些年,霍弋、邓艾二人名声鹊起,姜维反而默默无闻起来。 如此之下,邓艾也映入了曹魏高层的眼中,司马懿评价为‘文武并济,大将之略。’ 换源app】 面对这样的一个敌人,曹魏不得不防,特别是他又击败宿将夏侯霸。 蒋济捋着胡须,笑道:“破邓艾者,初至中原,陛下又为何寻他人乎?大将军渡海至,兵抵兖州,三万大军距离洛阳时日不久。陛下一封诏令即可遣大将军入驻洛阳,对阵蜀将邓艾,我众敌寡,其必退也。” 司马懿四万大军远征辽东,除去伤亡士卒的三、四千人及驻守在辽东维稳的数千人。又在回军途中施恩,让六十岁以上老卒千余人回乡。他手上的士兵满打满算也就三万人左右。 曹叡微微挑眉,说道:“大将军初渡海,才抵兖州,作战近有十月。今让其复战,又无休息,恐会使将士生怨也。” “大将军屠襄平已安大军士气,今陛下若能重赏,或是钱财,或是女子,三万大军必为陛下效死力也。”蒋济说道。 曹叡沉吟良久,沉声说道:“传令重赏远征辽东士卒,放宫中俊秀女子适配功绩卓着将校及士卒,以勉其心,劳其辛苦。” 说着,曹叡轻笑几声,说道:“赏大将军八位宫女,以示其功勋卓着。” 蒋济与卫臻对视一眼,颇是无语,他们这种年纪都要入土了。能不能硬都是一个问题,赏赐女子还要何用。 “诺!” 出营之后,卫臻叹了口气,朝着蒋济说道:“陛下身体难以痊愈,病情反复,某实属担心。” 蒋济瞟了眼周围,低声说道:“眼下之事,先退蜀军为上。至于陛下病情应还有药石可医,勿要多虑。”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破局 瓜里津渡口,汉军大营。 来自宛城的车队停在了营门前,诸葛亮从车驾上走了下来。守卫营垒的汉军士卒无不行礼,拜见诸葛亮。 诸葛亮很是着急,迈着步子,急匆匆地前往中军营帐而去。 营帐内,刘禅正与王平、潘浚等人,对着邓艾上报的军情进行讨论。 刘禅指了指卢氏,说道:“邓艾饮马洛水,威逼洛阳,若能……” “陛下~” 诸葛亮从帐外直步而入,鲁芝在后紧随。 刘禅抬头看向帐门,见是诸葛亮,好奇问道:“上丞相怎突然至此?” 诸葛亮神情凝重,说道:“陛下,魏割让襄樊与吴人,引诱吴人背盟。朱然举万人围困襄樊城,……” 诸葛亮话未说完,来自义阳郡的傅肜气得大拍桉几,极其气愤地喊道:“吴狗狡诈至此,当食其肉,饮其血,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在场大部分的荆州士人高层亦是随着傅肜出声咒骂东吴,言语极其难听。在他们眼中好不容易回故土了,如今又逢其背刺,致使有家难回。而且大汉在南阳所做的功夫也基本都白费,将要把吃进去的肉吐还给魏吴二国。 听着帐内杂乱的声音,刘禅压制着怒火,很是平静地坐到榻上,扫了眼众人,沉声说道:“满堂公卿,夜骂到明,明骂到夜,岂能骂死孙权,骂退其大军乎!”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帐内,众人默然无言。傅肜羞愧地拱手,说道:“臣有罪,当请陛下责罚。” 刘禅扯了扯领口,说道:“有劳上丞相讲述战报。” 诸葛亮微微拱手,说道:“朱然起兵万人,陆逊兵二万进围襄樊郡。手持曹魏书信,责令其归降。而襄阳守将蒲忠不愿降吴,欲向我国献土而降,臣不敢轻断,特入营问略于诸君,已定襄阳之事。且今逆魏在北,叛吴在南,我军腹背受敌,还需早议我军兵略?” 杨仪没有多思,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蒲忠归降岂能不纳,当领将校南下,与蒲忠汇合,依仗襄樊之险,抵御南犯吴人。” 刘禅心中叹了口气,杨仪作为襄阳人,自当是希望襄阳人收入大汉囊中,立场有偏差,对于其建议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二。 刘禅整理思绪,问道:“上丞相为何不敢纳蒲忠归降?” 帐中众人恍然大悟,是啊!以上丞相的军事眼光怎么不知道襄樊城的重要性,蒲忠献城投降,还有什么需要迟疑的吗? 诸葛亮将书信递给刘禅,说道:“启禀陛下,蒲忠归降我军,其中颇有蹊跷。我军写信劝降蒲忠,而蒲忠坚城固守,不愿归降。若按其书信言,其不愿居江南水土,思念北方,且不愿效力孙权无谋之人。” “但从如今局势观之,吴兵至襄樊,若无意外,我大汉兵退在即,归国有望,其又为何献书信与我等。且蒲忠乃魏臣,朱然有曹叡诏令,其为何不愿降也?是故臣以为蒲忠献城而降,恐非真心也。” 是啊!如今大汉局势在明眼人的眼中,基本是已经要兵败南阳,退回国内的节奏。如今在这个时机上,蒲忠献城归降好生奇怪! 诸葛亮捋着胡须,说道:“故臣以为魏人此策将是效彷韩献上党之策!” 潘浚点了点头,赞同说道:“上丞相所言不假,今蒲忠归降有诈,不可轻信。就以目前而言,我大汉局势颇是险峻,若无襄樊,恐难全此东征之功。这也是为何蒲忠敢在此时以书信献城之故。” 大汉目前想要继续打下来,最重要的是在南部守住东吴的进攻,想要守住东吴的进攻,大汉将要派遣士卒防守南部防线。 但以大汉目前手上的兵力,根本无法做到兵分二路,既然没足够的兵力的情况下。想要抵御东吴的进攻,唯有依仗汉水防线上的襄樊二城。 这也是为什么蒲忠归降蜀汉诈降蜀汉的原因,因为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大汉需要襄樊二城。 在诸葛亮、潘浚二人的讲述下,帐中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严峻的形势下,众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了诸葛亮身上。 “上丞相可有策乎?”杨仪问道。 诸葛亮苦涩地摇了摇头,就没有继续说话了。 众人的心中沉了下来,不知说些什么。 潘浚叹了口气,说道:“以今局势观之,我军恐要撤军也。” “哎!” 傅肜拍了下大腿,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上。 沉默许久的刘禅,开口说道:“以我军兵力观之,若要破局,首要在于襄樊不可落入吴人手中。其次需速退曹叡大军。二者若能合一,方能破局,安定荆北。” 此言一出,所有人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刘禅,等待大汉天子的计策。 不待刘禅开口继续讲述之时,久违的熟悉之声在帐外响彻。 “陛下所言极是,立亦是如此认为。” 话音刚落,衣衫褴褛的廖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入帐中,身后还有诸葛乔。 廖立跪地行礼,说道:“臣廖立拜见陛下,今出使东吴,不能全功,反使吴人背盟,请陛下恕罪!” 刘禅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出桉扶起廖立,说道:“未闻卿之音讯,甚是挂念,今能见卿安好,朕当足矣。且吴人背盟与否,在于孙权,安能怪罪于卿也。” “谢陛下~” 廖立起身朝着周围的文武行礼,朝着正中间的刘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出使东吴之时,孙权向我国索要襄阳郡,臣欲拖之。却不料夜间,孙权便命人追杀我与伯松。” “其间内幕,臣以为当是魏人向吴人许以割据襄阳,令吴人北上。而魏人又恐吴人夺襄樊后,不愿与我蜀汉过分交恶,而行祸水东引之策。故方令蒲忠以献诚为语诈降我国,引我国南下与吴人交手,让其可从中取利。……” “故我大汉若要破局,当能使用襄樊拒吴,方能让吴人无法北上。”廖立沉声说道。 以诸葛亮、潘浚二人的推测,加上经历者廖立的话语,彻底为蜀汉众人揭开了这一切真相! 不过的话,众人还是头疼,知晓了其间内幕又是如何,蒲忠行两面三刀之策,与蜀汉又无渊源,安能为大汉据吴。 廖立很识趣地把舞台重新交给刘禅,说道:“至于其间计策,立未曾而有。不知陛下有何计策,可教我等。” 众人又把充满希望的目光放到刘禅身上,等待天子的破局之策。 感受着众人炙热的目光,加上廖立刚刚补充的细节,刘禅深思说道:“今之局势,复杂交错,魏恐吴不能尽全力,引我等南下,与吴人交手。吴人或有不愿尽全力攻我,有尽占襄阳郡之心。” “魏吴两国内含龌龊,不能合一,我大汉当可利用。魏引我等南下与吴人交手,其一为使吴人尽全力以攻汉,其二朕以为魏不愿让襄樊入吴之手,欲保国土也。” 说着,刘禅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故朕以为当遣能言善辩之人,说出使蒲忠,言其利弊,诱其暂拒割城与吴人,让其立功于此世。” 顿了顿,刘禅手指向洛阳,扬声说道:“若襄樊不让与吴人,我军当速攻洛阳,逼魏军后撤保洛。再行大军南下对吴,逼退吴军。” 刘禅的意思很简单,魏国不想彻底割让襄樊给吴国,而大汉可从此处入手,劝说蒲忠坚守城池,为大汉争取时间。而大汉此时要出兵洛阳,逼魏军撤退。一旦魏军撤退的话,大汉就有余地南下逼吴人撤军。 换源app】 而在这个计划之中有两个难题要解决,其一要说服蒲忠不献城与吴人,其二要进攻至洛阳城,逼曹叡回军。 说着,刘禅扫视众人,问道:“今当有人欲出使蒲忠否?” 此言一出,让沉默的众人愈加死寂。 半晌后,一人而出说道:“臣愿以三寸不烂之舌,为汉取利也!”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领军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此人正是陇西辛洪。 辛洪,字伯硕。初仕王平帐下,随军征讨张郃。王平为破张郃,以辛洪为使骄张郃之心,夜袭破之,遂定凉州。 后被王平举荐于诸葛亮,关中之战时,辛洪曾出使魏军营寨,为激魏军出兵,其言语颇是犀利,令夏侯儒大怒,深感为耻。在面对司马懿的试探中,辛洪又以其出色的对答,让司马懿无法知晓汉军内部的真实情况。 辛洪拱手行礼,说道:“陛下,洪虽文武不就,但却有善辩之口舌。今当愿出使蒲忠,说服其抵御吴军。” 刘禅微微挑眉,问道:“辛卿可知此行之难?” 辛洪不卑不亢地说道:“洪岂能不知。今局势危机,关乎我大汉是否能克荆北一事。臣以为蒲忠为魏将,当好立功或是扬名,臣当以功名说之。细致之语,当因时而变,因事而言。” 刘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卿愿毛遂自荐,朕又岂能不准。卿当出使襄樊,不知有何所求,今当说之,朕当一并许诺。” “臣乃陇西一儒生,家无旁亲,若臣不幸死于襄阳城中,望陛下善待臣之家人,使臣当无后顾之忧也。”辛洪请求说道。 刘禅闻言,见辛洪报有死志入城,不由肃然起敬,说道:“卿之言,朕当记之。众人于此共证,卿之妻子朕养之,卿勿虑也。”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今辛洪出使襄樊,朕拔卿为骑都尉,持节入城。” “谢陛下。今局势紧急,臣即刻出发。”辛洪应道。 说完,辛洪朝着刘禅及帐中众人行礼,后转身出帐。 沉思局势的潘浚出言问道:“陛下,今辛洪出使蒲忠,当遣何将攻洛阳之地,逼曹叡回军。”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诸葛亮,问道:“上丞相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诸葛亮沉吟许久,缓缓说道:“军中大将唯前将军(王平)在大军之中,如今之战不如遣前将军率军越伏牛山,顺洛水而下进攻洛阳。陛下与臣坐镇中军,观兵事如何,定大军方略。” 刘禅起身踱步,分析说道:“宜阳为县名,实乃郡也。攻伐宜阳,进军洛阳,山高路远,此必是大战。将士若不效死力,当不能克也。子均虽是我大汉名将,但于威望而言,颇有不足。胡部骑卒观朕白纛而敢赴死,若随子均恐无如此之效。” 宜阳城看似为县,但实际上宜阳在和平时期,商业繁荣、经济发达,可称为郡。如今两汉的宜阳城就是战国时期的韩国旧都宜阳。 不过随着汉末战乱,宜阳也不如往日的富庶,长期地处内部,也没成为兵家险要之地。如今随着大汉进兵南阳,宜阳作为洛阳的屏障,军事地位也随之上升了。 说着,刘禅停下脚步,望向众人,说道:“故攻伐宜阳,进军洛阳,非朕不能亲往。”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潘浚直接劝谏说道:“陛下,大军越伏牛,攻洛川。此兵势凶险,陛下乃万乘之尊,不可亲往。当遣上将往之,岂能只身犯险。” “正是,臣以为潘公所言极是,陛下当以大局为重。”杨仪亦是劝谏说道。 对于众人而言,由于吴国的背刺,这场战想要胜利希望不大,可不能为了一丝希望,搭进去一个天子。若是废物天子倒还无所谓,但这个天子却是季汉一统天下的希望所在。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诸君可知此战于我大汉而言,关乎何事乎?” 敲了敲挂在墙上的舆图,刘禅沉声说道:“汉有益、秦、凉三州之地,拥武关、山川险塞。吴占扬、荆、交三州,大江、汉水为固。魏据中原七州,沃土万里乃立国之基。” “故此战我军若是败退,天下将三分矣。南阳势力交错,不可再取,大汉唯向东取河东,进占并州,方有灭魏之望。而河东之地攻守,观春秋秦晋争霸便知。若无天时、人和,驱魏人于河东之外,难之又难。” 刘禅环视众人,说道:“届时三国僵持,若无百年或是数十年,恐怕是天下难定也。” 杨仪、潘浚等老者默然不语,年轻的俊才不敢多言。 刘禅见状叹了口气,在这场危机之下,蜀汉老人政治的缺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大汉官场上,或是军队中,太多是老刘遗留下来的老人了。往日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能够处理非常多的事务,而在危机之时,却把他们的保守显露而出。 若是年轻的人,或许能带来激情及进取的状态。当然年轻人亦是不足之处,最合适的组合就是老中结合,有老人的稳重保守,也有年轻人的激进。 大汉需要年轻化,需要新鲜血液呀! 刘禅负手背腰,叹息说道:“出兵洛阳,虽是险棋,但于国而言,实乃如同当初攻陇右之重。彼时若败,魏人有备,当封锁益州,我大汉北伐又如何能有今日。今日亦是如此,攻南阳若败,唯有河东可攻,河东鏖战,又何其难也。” “大汉能否在朕有生之年,兴复汉室,便在此战。上丞相患疾坐镇中军,朕若不亲往,谁能担此重任?” 鲁芝率先出列,拱手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亦是如此。伏牛虽险,但被邓艾所有。洛水之敌,唯有夏侯霸,何来艰险之说。且我军固守武关北道,陛下便能回师,有何可忧?” 鲁芝作为荆州刺史,若东出南阳失败,那他的荆州刺史一职也就泡汤了。更不用说他还是刘禅亲手提拔的亲信。在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支持陛下。 “陛下领军,臣愿为陛下牵马坠蹬。”王平拱手说道。 “臣亦是以为如此。”霍弋挤身而出,说道。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应和,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人也看向了诸葛亮,想知道他的意见。 一言不发的诸葛亮,沉思了许久之后,方才发言,说道:“陛下所言有理,今之战关乎中原得失,大汉兴复所在,不可不搏。只是陛下领军北上洛川,当许臣一言。如何?” “请!” “陛下领军,切记不可突阵作战,若有危险当以小心为上。”诸葛亮叮嘱说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朕当从卿之言。” 诸葛亮手握羽扇行礼,问道:“陛下当领多少兵马北上,驰援邓艾,以兵进洛阳?”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少则无用,多则南阳大军恐有危。朕领精锐两万五千精锐甲士,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诸葛亮应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哄骗 汉水,樊城。 辛洪手持节仗,穿过樊城城门,在魏卒的引领下,顺着道路进入庭堂当中。只见蒲忠身着锦衣,左右无人,唯有其亲信位居其侧。 “汉骑都尉辛洪见过将军。”辛洪朝着蒲忠微微行礼。 蒲忠一脸笑容,起身亦向辛洪行礼,说道:“忠久等大汉也,吴军朱然围困襄阳,而忠兵少,不敢救援。敢问辛君,不知我大汉兵士何时可到?” 辛洪冷笑一声,说道:“蒲府君欲为冯亭,我大汉不欲为秦赵也。” 冯亭便是韩国的上党太守,韩献城与秦国,冯亭献城与赵国,引起长平之战。 闻言,蒲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计策被汉军识破。 不过蒲忠还是笑着说道:“辛君何出此言啊?” 辛洪握持节仗,说道:“府君莫以为我大汉无智谋之士乎?今吴军在外,我军若是至此,遂引二军争夺,此不是正合君之意?” 蒲忠收起来脸上笑容,也不装模作样了,说道:“贵国既然识破我军计策,今你为使出访于我,又为何事乎?” 说着,蒲忠端起茶盏,夹杂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莫非君乃是为劝降我而来?” 辛洪微微一笑,跪坐在榻上,说道:“府君何出此言?” 蒲忠抿着茶水没有回答,身旁的公羊昭笑道:“辛君能知我为冯亭,又如何不知上党之重乎?” 公羊昭借辛洪以冯亭比喻自己这些人,把襄阳郡比作上党郡。问上党轻重,实问襄阳郡轻重。 蒲忠把茶盏放下,说道:“明人不说暗语,辛君若是让某投降蜀汉无需多言,请出城回营。” 辛洪很是淡定,拱手说道:“府君错也!某不为汉来,而是为将军大计而来。” “哦!”蒲忠与公羊昭对视一眼,笑道:“我之大计,何需由君谋划。” 辛洪吹了吹茶盏上冒出的热气,缓缓说道:“若我大军将至洛阳,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呢?” 笑容满面的蒲忠瞳孔放大,他再次被辛洪的消息震惊到了。 辛洪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向蒲忠说道:“府君就不好奇贵国为何愿将襄阳割让与交恶许久的东吴,而东吴不计去岁大败之仇,亦起兵背盟相助。此中缘由便是我大汉兵锋正盛,曹叡大军难以抵抗,方才要迎吴人北上。” 蒲忠咽了下口水,平复慌乱的心情,说道:“与辛君莫要哄人,若洛阳将入大汉之手,贵国自当争夺中原而去,为何在南阳布置士卒,又遣辛君出使说我。无论如何,吴人乘势北上,南有吴,北有魏,汉军必走矣!” 辛洪朝着蒲忠拱手,说道:“府君所言亦是不虚,大汉兵不过十万,取南阳,后伐洛阳,兵力自然不足,故自当不愿与吴人相抗。” 公羊皓捋着胡须,隐含着讥讽的语气,说道:“辛公言为我等而来,今所言亦不是为劝降我等,以为抗吴之用。” 辛洪双手压了压,说道:“且慢,君急也。今天下三分,能取天下者,不过汉魏二国,吴国偏居东南,不足未道。若洪为诸君,当归魏或投汉,安能侍吴。君以为如何?” 蒲忠微微颔首,骄傲地说道:“吴国所恃不过水师之利,步骑皆不足为道。今若上岸,我魏军败其绰绰有余。” 辛洪心中一喜,只要不是归降吴人便是好事。顺着思路,辛洪说道:“今汉攻洛阳,魏军相争。汉若胜,中原归附,天下归一。汉若败,吴军不北上,我大汉自退,可是如此?” “正是!” “既然如此,洪若为府君,若能坚守襄樊,汉胜归附,则为后汉窦融或马援也,恩德不降。若魏破汉军,汉军撤之,君能保襄阳郡,亦是一件大功。故将军若能使吴军不得北上,于汉亦或魏皆有大功,此不亦是府君大计乎?”辛洪反问道。 辛洪乘胜追击,再次询问道:“若我大汉克洛阳,而将军恶我大汉,敢问将军能否再归河东家乡否?” 蒲忠低头不语,陷入沉思当中。 说着,辛洪心中暗喜,站起身子扬声说道:“府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数与吴将朱然交锋,互有胜负。而魏待将军仅边境凡将,而朱然却为车骑将军。此间所差,某窃以为其中在于将军能否恰逢明主也。” “关羽不过河东解良一介匹夫,偶逢我显祖皇帝与涿郡,随之奔走。立功名于世间,曹操亦视若珍宝。而将军当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因机变化,立功名于事也。” “今乃府君若能用三千兵马,以保襄樊。洪以为无论汉、魏二主,皆能垂爱于府君。而府君当能乘势而飞,如鸿鹄翱翔天际。若将军委屈投吴,将军富贵亦是不在朱然之下。” 蒲忠抓着胡子,垂首思索,正如辛洪所说。自己若能保住襄阳郡,等战后投靠任何一个国家,自己未来肯定都不差。 蒲忠很纠结,如果局势想之前的猜想的一样,蜀汉陷入劣势,只要吴兵至就撤,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实行蒋济的计策。如果按辛洪所言,汉军真就逼近洛阳,就差一仗便能决定中原的胜负手的话,那么自己也是想上复兴大汉的这艘船,为蒲氏取一个富贵。 沉默了许久,蒲忠问道:“辛君所言真否?” 辛洪佯装不悦,站起身子,以手指天,沉声说道:“洪以汉水为誓,大汉兵近洛阳,胜负分晓,便在数日之间,不敢有假。” 见辛洪发誓,蒲忠信了些许。 毕竟在司马懿指洛水发誓之前,誓言还是比较值钱的。 至于刘邦划江而治背盟项羽,就要问项羽为啥用刘邦他爹做人质,逼迫刘邦议和。 再往前看,就要问项羽为啥在关中勾结诸将集体叛楚,与熊心交战三月,最后双方停战。熊心交出彭城和楚地,率军南行,前往长沙郡。但是项羽早有赶尽杀绝之意,密令英布击之,攻击南行的熊心军,追杀至郴县,取下了熊心的首级。 再换一个视角,司马懿指洛水为盟,乃是对着蒋济一众老臣所说。蒋济等人以自己的脸面为担保,劝曹爽不要抵抗。却怎么也没想到司马懿太过心狠手辣。 公羊皓颇是怀疑,对着蒲忠的耳朵,低声说道:“张仪以六里诈六百,骗齐楚断盟。辛洪乃行张仪事,我等不可不备。当立有约期,约期内我等守住襄樊,不让吴人北上,待约期至,我等当行国之诏令。如此一来,我等亦能从中取利,还能不背陛下诏令。” 蒲忠微微颔首,正色说道:“辛君之言某当信之,不过两军交战亦有过期,不知洛阳之战,多久能分胜负?” 辛洪咬着嘴唇,他就不知道洛阳那边的战况,他就知道在他出发的那一日,陛下也率军出发了。他所说洛阳战况,基本是哄骗蒲忠之语。 沉吟少许,辛洪说道:“六十日,如何?” 蒲忠看向公羊皓,见其摇头,心领神会地答道:“三十日?” “太少,四十五日,两军当有胜负。”辛洪问道。 公羊皓点头示意,蒲忠答道:“可!” 哎!能为陛下争取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吧! 双方答成约定之后,蒲忠露出早些时候的笑容,问道:“辛君,敢问汉之天子,比世祖、高祖如何?” 将刘秀与刘邦相比,乃是两汉以来无数文人墨客最为喜爱的讨论话题。而如今随着蜀汉疆域辽阔,有平定天下的趋势,亦有文人把刘禅加入进去,与刘秀、刘邦相比。 “公以为如何?”辛洪坐回榻上,反问道。 蒲忠沉吟良久,说道:“世祖策虑深远,所战皆克,实乃天赋异禀之君。而高祖智虑粗疏,幸有良、信、平补漏,方能克定天下。今之汉主虽是英武,但有显祖为基,故将其与世祖、高祖相比,弗如远甚!” 辛洪笑着说道:“府君之言,当有偏差。非汉主不愿与曹操、袁绍争雄,而是其年岁不逮,无法争锋罢了。” “不过陛下亦有言,论争锋于世,其不如世、高二祖也。” 公羊皓捋着胡须,问道:“若是其他?” 辛洪思索半晌,评价说道:“概机变兵略非陛下所长,若是阔土安疆,治国理事。洪以为帝为上,世当次之,高为末。” 蒲忠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果真如此?” “嗯~”辛洪思考说道:“马援言高祖‘无可无不可’,称世祖‘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而今上知人而善用,两汉弊病皆在其胸略之间,洞察锐利,或乃其天赋矣!” 说着,辛洪笑了笑,隐晦着说道:“君若归汉,某为君笑谈刘琰、李严事也。彼时陛下年虽幼,但已是人君。不过陛下待臣颇是爱护,诸君可安心也。” 刘禅处理这两件事虽然隐蔽,但难免还是泄露出去。特别是在刘琰活着的时候送挽联,李严突然因功升至大司农,成为手无实权的吉祥物。难免不被一些有心之人所探听到。 此言一出,公羊皓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而蒲忠喝着茶盏,不知思索什么。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烽烟 熊耳山,西起卢氏县,向东北绵延至宜阳折而向东,其南接伏牛山,北邻崤山。而熊耳山、伏牛山、崤山三座秦岭余脉便是构成了洛阳西部的险阻。 至于河流的话,洛水在熊耳山之北,尹水在熊耳山之南,结合伏牛山、崤山的地形可称为三山夹两河。 山脉、水系越多,那么意味着道路亦多,从南阳进攻洛阳,除了邓艾选择的走伏牛山北上,至卢氏县,顺洛水东出洛阳外。 还要一条路从析县北上,翻越伏牛山,抵达尹水,顺水东出,过陆浑,逼近尹阙关。若能攻克尹阙关,洛阳便可安定。如李世民一战擒双王,亲率重兵北据邙山,派将军史万宝率兵自宜阳南据龙门,遂攻取洛阳。 两条路线各有利弊,卢氏—洛水线距离较长,北部卢氏接壤崤函道上的魏军弘农诸县,容易被北面的魏军断后。但其利在于有邓艾作为前驱,无论是进军速度还是对魏作战都更为方便些。 析县—尹水线距离较短,但却有险关尹阙。在被邓艾刺激之后的洛阳城,必定对尹阙关严密把守。 尹阙关,位于洛阳南龙门山和香山的阙口,两山夹峙,尹河穿流其中。若是有大军把守,想要攻破非常困难。 因此在刘禅大军出征之前,对大军的进军路线众人起了争议,或有人言走尹水,攻尹阙,破关,入洛阳。亦有人言顺邓艾的进军路线,破夏侯霸,顺洛水北岸东出,兵抵河南县,即入洛阳。 争论许久之后,在见识过潼关、武关两座险关后,刘禅不敢把赌注压在尹阙关身上。决定走卢氏—洛水线,与邓艾汇合,先破夏侯霸,再入洛阳。 不押宝尹阙关,实乃是破关的概率低。毕竟冷兵器时代,险关可挡数万兵之语并非虚言。即便是诸葛亮也有陈仓之败,后期名将陆抗也有永安之失。无论是高欢快乐城的玉璧,还是影响世界格局的钓鱼城等等。诸如此类的防守之事在华夏大地上层出不穷。 至于走卢氏—洛水线的话,还要一个好处。洛河脱离山区,水面渐宽,水流平缓。大军可收集船只,或造竹筏,可以快速进军。若从行军时间上来说,与路途近的析县—尹水线相比,并没有差多久。 在确定进军路线之后,刘禅领兵北上,过卢氏县时,留下三千兵马作为防守之用,戒备北部的魏军从弘农桃花聚一带南下,与东面的魏军前后夹击,包抄大军。 在八月十八日刘禅在卢氏前往邓艾大营的路上,在善光塬又留下二千甲士,作日后退兵和粮道的支援保障。 翌十九日,刘禅率领二万精锐,步一万二千人,骑八千人出发。在二十日汇合的邓艾所部,进取宜阳城。 而宜阳城中由夏侯霸、乐綝二将率领着四千人戒备。而刘禅大军的抵达的消息也由他们传到洛阳,又是引起留守洛阳的诸公的震惊,催促路上的司马懿赶紧前往御敌。 司马懿却是写信给诸公,要让他们尽快按照陛下所言准备好宫娥、钱财,犒劳远征辽东的士卒。 身在瓜里津渡口的曹叡闻讯后,让司马懿负责洛阳战事。他顶着病体督战,命令全军渡河,向汉军大营发起进攻。 一时间,中原大地上,战火四起。而在南部的襄阳城方面,朱然等了几日后,率领两万大军的陆逊,乘汉水上涨之际,抵达襄阳城下。 …… 襄阳,岘山。 陆逊站在山坡之上,眺望襄阳城。打量了少许,对襄阳的险峻不禁皱了皱眉,问道:“蒲忠未降?” “此前我等手持书信求见蒲忠,其言核对书信真伪之后,方能退出襄阳城,要不然难以向麾下将校交代。数日间,我军多次出使蒲忠,其多用言语拖延时间,不愿割让襄阳城与我等。”文吏说道。 “上大将军,我军当如何是好?”朱然蹙眉问道。 蒲忠把襄阳以南的城池都让给了吴军,吴军一路上收降城池。抵达襄阳前亦是抱着接收襄阳城的心思抵达此处,却不料他们被城池阻挡在外面,这让作为先锋的朱然有些猝不及防。 加上他对建业那边发生的事不是特别了解,对这件事的内幕也知道不多。面对拖延的蒲忠,朱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留下来等候陆逊率军北上。 陆逊冷笑几声,指着襄樊城头,说道:“义封(朱然字),你看城墙西南。” 换源app】 朱然顺着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只见襄樊城楼军士来往密集,似乎还能看见农夫正在搬运着什么。一副整军备战之貌,引入他的眼帘。 见状,朱然似乎也明白了过来。蒲忠根本没有想要割让襄阳城给自己,而是利用割让城池的借口,抓紧时间筹备守城的物资,试图顽抗自己。 朱然气愤地捶了身旁的树干,懊恼说道:“魏人狡诈,盟约有言其割让襄樊与我大吴,今日却在此阻击我等。是为何意也?莫非欺我等将士不勇乎?” 陆逊负手背腰,沉思少许,分析说道:“蒲忠坚守襄阳城,某以为其深意有二。其一,魏人胜局已定,蜀人即将败走。故魏人不愿履行之前盟约,让蒲忠哄骗我等,为魏军南下赢取时间。” “其二,蜀汉于战局之中,处于上风,魏人大军难以支撑。蒲忠见蜀汉兵锋锐利,欲归附蜀汉,为其抵御我军北上之路。” 朱然怒目而视襄阳城,说道:“我军当攻之?” 陆逊微微颔首,正色说道:“自当如此,若按其一所言,魏军即将南下,我军若不速攻襄樊,此战当无所得也。若是其二,蜀汉占据上风,我等若不拥襄樊二城,北击蜀军,我军则难取利也。” 陆逊话是这么说,但他似乎发现了这场仗的尴尬。 如果魏人言而无信该怎么办?就像如今局势一样,魏人不退出襄樊城,那么自己的三万大军将要无功而返,除此之外还与蜀汉白白地结仇了。到时候自己恐怕就难和陛下交代了。 不过,作为名将的陆逊很快地坚定下来,不管怎么样,襄阳城他必须要攻下。 毕竟如今的襄樊二城合计兵马不过三四千人,加以急攻,还是有希望破城的。若待汉或魏援军抵达,以襄樊的险峻,想要攻破谈何容易啊! “传令全军,修缮器械准备攻城,命水师入汉水,隔绝襄樊二城联系,朔江而上,探查蜀军情况。”陆逊说道。 “诺!”众人拱手应道。 (过年这几天更新时间不一定,家里来往亲戚多,事也多。现在码字速度上来,等年后,或是二月,我试着三更,最近几天基本都5000字在。)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引蛇出洞 宜阳,洛水。 “御~” 数百骑在洛水北岸疾驰,在御者的驾驭下降低了马速。 刘禅用马鞭遥指洛水南岸那高大雄伟的城池,说道:“士载,宜阳城内虚实如何?” 邓艾拉着缰绳,说道:“启禀陛下,宜阳城坚。昔韩武子建城于此,便是看重此地处三川中心,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以此为塞。西可拒强秦,东能窥周室,行‘挟周王令诸侯’之事。”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并非仅东汉末年有,早在数百年前的战国时期便有如此之思。韩武子建宜阳便是合此之言,却不料韩国此举正合‘怀玉无罪,怀璧其罪’之语,在此之后秦、魏、楚三位大老轮番伺候韩国。 “今夏侯霸据守宜阳,搜刮百姓粮草以为军用,上山伐林木为箭。臣在陛下抵达之前,数次暗查宜阳,城池虽有残缺,但有宜水为伴,东西有山。若不强攻,宜阳不可图也。若是强攻,我军折损必多也。”邓艾拱手说道。 宜阳虽是在洛水旁,但实际上其命名来自于宜水,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其位于宜水之北,故名为‘宜阳’。而洛阳则是在洛水北岸,故曰‘洛阳’。 刘禅放慢马速,眺望着宜阳东西二山,问道:“宜阳东西二山险峻如何?” 邓艾眯着眼睛,指着宜城城西的山岭,说道:“当地人唤起其为灵山,此山险峻,山峦众多,翻越此山有小路而通尹水。而城东之山,名为老龙山,坐于洛水之侧,宜阳与洛阳来往信件皆通山脚往来。” “走!前往老龙山查看地形。” 刘禅看了半晌,招呼身后的众人喊道。 “陛下,老龙山乃敌后之地,恐有危险。”邓艾阻止说道。 “行军打仗,岂有不危。今我数万大军在外,夏侯霸若是敢出城,朕倒是钦佩于他。” “走!”说完,刘禅轻夹马腹而去。 未过多久,刘禅等人抵达洛水北侧正对着老龙山的河畔,在顺江而下的汉军船只接应下,登上了船。 众人上船,随着水流侧行,水声潺潺相随,空气中水汽弥漫,原本感觉炎热的众人,也稍微凉快很多。 刘禅低下腰,探出手指去拨弄水面,觉得河水清澈,便又伸出双手捧起水,轻抿了一口,顿感甘甜。 把沾湿的双手往身上摸了摸,刘禅说道:“洛水甘甜,用以灌既麦稻,必能丰收,故此之所以洛阳、宜阳富庶也。” 邓艾牵着刘禅的汗血马,笑道:“陛下此言倒是晚也,逆魏于北,在黍良谷水旁置有洛阳典农中郎将,农夫皆于阳市邑屯田。” “哦!”刘禅看着不断靠近着南岸,问道:“此地所出粮草可有搜刮?” 船靠了岸,邓艾将缰绳交给刘禅,说道:“夏侯霸收宜阳之粮,臣入阳市邑收农户之粮,察其困苦之后,命其等可至卢氏,归我大汉民籍耕种。” 刘禅下了船,重新上马,笑道:“士载仁德,善也!善也!” 老龙山不远,策马而行不久,便至山脚。刘禅领着众人登上山岭,俯视洛水南北两岸及宜阳城池。 刘禅握持着缰绳,指着洛水河畔,说道:“此地虽西有宜阳,东临洛阳,处逆魏包围当中,但此地却能俯瞰全局,断绝宜阳与洛阳往来。” 邓艾仔细查看周围地理情况,说道:“此地实乃要险地,正如陛下所言,断绝宜阳音讯,必能使洛阳恐慌。” 邓艾虽兵至宜阳附近,当以他的兵力不足包围城池,也不足攻打城池,只能与夏侯霸对峙。而加上刘禅的大军,虽能攻打城池,但想要包围城池,阻断两地通讯还是非常困难。 但若移动大军在此地,依仗老龙山良好的视野及关键的位置,阻断宜阳和洛阳的往来并不困难,只是容易陷入前后夹击当中。 刘禅微微颔首,问道:“士载,我军若移寨于此,以为如何?” 邓艾露出惊讶之色,说道:“若按陛下所言,我军当处敌军腹地,若有大军来攻,我军若不能挡,则必败也。” 刘禅笑了笑,说道:“我军精锐众多,依洛水河畔平缓之所,骑卒驰骋,魏无四万大军而不能克我也。今断宜阳往洛阳音讯,使洛阳恐慌,必遣军士来攻。届时我军与其大战于此地,阵战破之,当可入洛阳也。” 没错,刘禅就是想要围点打援,故意把营寨设置在要道上,阻挡两地的通讯,让洛阳以为宜阳陷落,从而调动洛阳的大军出动,与自己蜀汉精锐大战一场,凭借汉军的骁勇,破敌之后,便可直取洛阳,逼曹魏大军回师,从而撤离洛阳。 毕竟在古代没有现代的通讯设备,两地沟通困难。一旦信息断绝,加上蜀汉派遣而出的骑卒袭扰洛阳周边,引起诸卿震动后,洛阳作为曹魏首都意义重大,肯定是不能够在洛阳周边作战,必能引蛇出洞。 而且刘禅也不认为曹叡能调出三万以上的大军回援洛阳,毕竟诸葛亮在南阳,曹叡调走太多兵马,小心被诸葛亮反推过去,与自己合击于洛阳。 闻言,邓艾偷瞄着陛下,暗思陛下这场仗居然如此激进,根本不像是其以往的风格。而且陛下此策却正中敌军要害所在,眼光独到。邓艾又思及陛下往日对天下格局、地理了然于胸,能有此策不足为奇。 对于刘禅而言,能有此策也是他随军征战多年结合后世桉例而来的。毕竟我军不就最喜欢围点打援,而且诸葛亮的声东击西之策,亦是异曲同工之妙。 “如何?”刘禅再次询问道。 邓艾收敛心神,沉声说道:“陛下所言,臣以为可行,我军扎营于此,攻其必救之地,引魏来攻。” 山风袭来,吹起刘禅的披风,其意气风发地吩咐道:“好!传令王平,移大军于老龙山布防,命骑卒向东游弋危险洛阳,并收买当地百姓以为我军耳目。” “诺!” 刘禅眯着眼睛望向洛阳,就是不知道这条蛇是谁了。 …… 洛阳,魏军大营。 中军帐内,司马懿俯首处理公文,又时不时向身侧的众人垂问营内情况。 司马懿批注完赏赐名单后,问道:“宫娥、钱财可有到齐?” 司马陈圭核点数据,答道:“启禀大将军,皆已到齐。其中宫娥一千六百余人,按功绩高低分于将士为妻妾。” 这些宫娥来自曹叡的万人后宫当中,能让曹叡释放出一千六百名俊秀宫娥,实属不易。若非蜀汉逼近洛阳,征讨辽东士卒急需赏赐,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啊! 当然是丑及年岁大者,他愿意释放出去给将士为妻,就是其质量低的让魏军将士都忍不住吐槽的那种。 “报,大将军。洛阳急令,宜阳音讯不通,大量蜀骑袭扰城邑,今大军已赏,也已休整,命大将军出征宜阳,以安西垂兵事。”侍从穿越营帐,禀告说道。 】 司马懿接过洛阳方面的军报,看了半晌没有说话,而是捋着胡须沉吟。 心腹陈圭见状,低声问道:“大军已备,不知大将军为何不出战?莫非还未至良时?” 司马懿沉吟少许,答道:“伪帝刘禅亲领大军至宜阳,其兵锋正盛,不可强图。而宜阳城坚,夏侯霸非无人之将,骁勇异常。我本欲让蜀人攻宜阳,耗其锐气,避其锋芒,待其乏,再以锐勇之师击之,其必败也。” “却不料今宜阳断绝,不知情况如何,是降亦或是坚守?且骑卒至洛邑,恐是情况不容乐观。” 司马懿说话间看不出着急神色,在他的计划中就是准备让夏侯霸消耗蜀军士气,如今宜阳的消息虽断绝,但在他还是不急。而是欲待蜀军再逼近洛阳时出战,届时凭借着主场优势击败蜀军,还是逼退蜀军都非常方便。 只是的话,洛阳此地政治意义大于地理意义,自己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不用想曹叡急诏马上来,如果还是不理基本是要换帅了。 “既然如此,大将军之意是?”陈圭问道。 司马懿放下手中书信,笑了笑说道:“诸葛亮不在此,刘禅、邓艾有何可惧。且我大军远征辽东而回,蜀军等人不知我军底线,敌明我暗,又如何不能胜也。” 说着,司马懿站起身子,大步出帐,喊道:“传令全军备战,明日向西而动,逆洛水而上。” “诺!” 声音刚落,魏军便开始动作起来,很是迅捷。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不动 八月二十八日,洛水。 司马懿率大军逆洛水而上,行走于洛水南畔。距离老龙山十余里地之时,外出探查的斥候,急驰而报,喊道:“大将军,蜀军在前方老龙山上扎营,观其营垒、旗帜,当为其主力也。” “哦!”司马懿神情微动,吩咐道:“大军就地休整,待某前去探查情况。” “诺!” 司马懿渡过洛水,站在北岸的山丘上,眺望对岸的老龙山。 看了半晌,司马懿指向老龙山,问道:“老龙山上可有水源?可足数万人之用否?” 被斥候抓了问话的宜阳百姓,战战业业地答道:“启禀大将军,老龙山上溪水茂盛,南岸近山住者皆仰仗老龙山溪水饮用。” “大将军可是欲围山断水?”陈圭好奇地问道。 司马懿笑了笑,说道:“随口一问而已,刘禅将万兵,又有王平、邓艾为辅,今山上若无水源,怎会上山?” 陈圭应和笑道:“也是,若山上无水,却又舍水上山,此当愚者也。其若能领兵,此乃天赐恩与我大魏也。” 换源app】 远在河湟谷地的马谡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大夏天怎么感染了风寒呢! 司马懿拽着缰绳,又往西走了一里地,观看汉军的布防。 陈圭策马紧随其后,问道:“大将军,蜀军大营设于老龙山上,堵我军救援宜阳之路。我军是否需要联系宜阳守军,东西夹攻汉营?”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此或中刘禅之策也。刘禅安营于老龙山上,便是断绝宜阳音讯,迫我大军救援。其看似身处我军包夹当中,但并非危地。若将大军营寨布置于洛水北原辽阔之地,其无险阻,又无高点,其大军调度皆被我大军所探查,实乃险地。” 说着,司马懿不由赞扬说道:“若是诸葛亮至此,我倒不在为奇。今刘禅至此,能选此地立营,不知王平之谋,还是刘禅之策。此地乃上上之所,非智谋之辈不能所据也。” 司马懿并非虚言,以整个宜阳河谷来看,灵山、老龙二山为制高点,居高临下俯视河谷。一般人求战之人,或许会立营在洛水平原上,保证水源及粮道的稳固。但若实际来看的话,立营寨于平原上,便会将整个战场主动权交给魏军。 陈圭面容疑惑,问道:“若从大将军之言,我军当如何进军,行如何之策?” 司马懿耐心地指着老龙山的走势,说道:“且看,老龙山势西险东缓,便是诱我大军进攻。届时汉军遣偏军西挡夏侯霸大军,面东居高临下,锐士而下山,势如破竹,我军不可挡也。故我军不可力敌,当诱汉军出寨,方能战之。” 顿了顿,司马懿拉着缰绳,说道:“至于我军之策,刘禅诱我军出洛阳至此救援,欲让我军东西夹击,以败我大军。我就如他之意,命大军向北,渡过洛水,于北岸行军,绕行至宜阳,引诱刘禅率兵出战。” “诺!” 陈圭品读司马懿计策少许,说道:“大将军可是欲断刘禅后路,逼其离山,与其决战,同时安宜阳城内将士之心?” “正是如此。” 开玩笑,诸葛亮没统军,自己的兵力还多于汉军,有三万之众,刘禅不过二万余人,自己以众击寡。若还是不敢打的话,这世人又该如何笑我畏汉如鼠。 …… 老龙山上,汉军大营。 斥候从营地外跑入大帐,喊道:“启禀陛下,逆魏大军至也,领军者为司马懿,兵有三万。” 正在批注军务的刘禅脸色大惊,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落在了公文之上,墨汁弄脏洁白的巾帛。 “辽东四千里,辽东有重兵固守,不到一年便能来回,司马懿何其速也!”刘禅低声自语说道。 在他有限的关于前世的记忆中,司马懿是平定了辽东,在结合刘禅这些年的作战,不难猜测司马懿想要回军的话,没有一年的时间几乎不可能。如今才八月下旬,司马懿大军便能从辽东回师也太快了吧! 其实司马懿若不走海路,还真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只能说历史又一次发生了改变。这个改变真就给了刘禅一个巨大的惊喜,刘禅想要大败魏军,进取洛阳的难度直线上升。 不过刘禅很快调整了心理,冷静问道:“今司马懿大军行至何处?” “陛下,司马懿大军从洛水南岸,渡至北岸,正在行军。我军在山岭之山,居高临下可见其队列也。”斥候禀告道。 刘禅站起身子,吩咐道:“让诸将出帐,随朕一起观司马懿大军。” “诺!” 未过多久,汉军众将校簇拥着刘禅,站在老龙山高处,俯视洛水北岸。只见正在行军的司马懿所部,队列行进虽是严谨,但若汉军若是要进攻还是能一击必中。 众人神色严峻,他们与刘禅一样对司马懿的到来都是没有预想到。 邓艾眯着眼睛,说道:“陛下,司马懿大军绕行洛水,避我军锋芒,不与夏侯霸联系,夹攻我军,应是识破我军计策。其欲至宜阳,乃是断我军归路及粮道也。” 不得不说司马懿用兵独到,探查期间就识破刘禅的想法,并迅速地调整方略,试图反客为主,抢夺战场主动权。 只不过他这样的行军路线断了刘禅的归路,同时也让刘禅断了他自己的粮道。两军相互弄险,都是为了抢占宜阳河谷的战场主动权。 傅肜耐不住性子,拱手请战,说道:“陛下,今逆魏大军正在行军,队列有隙,此正和兵法之言,臣愿请命下山破敌。” 刘禅皱着眉头,说道:“我军据老龙山险要,司马懿兵多于我,能识我军之策。而今治军却不严整,莫非笑语尔?” 宜阳河谷虽是平缓,没有适合伏兵的地段,但刘禅可不相信司马懿会这么简单露出破绽,让自己有机可乘。故刘禅大概率猜测司马懿肯定有后手,引诱自己出兵下山,离开险要,欲大战破汉军。 邓艾点了点头,应和说道:“陛下所言不虚,臣亦是以为司马懿有诈。” 傅肜面露不解之色,问道:“魏军有诈,那我军当下该如何是好?” 王平捋着胡须,缓缓说道:“陛下,逆魏大军在南阳,又遣司马懿大军至此,中原粮草供给必有不足。我军虽是翻山越岭,但粮草能支四十日。故两军虽皆无粮道可言,但臣却以为司马懿当急于我军,破敌当在几日之间。我不动,敌必动也。” 曹魏连年作战,去年河东对阵蜀汉,南败孙吴。今年先是征伐辽东,后河东军士进攻关中,近十万的大军屯扎南阳,加上司马懿的三万人继续作战,曹魏再厚的底子也撑不住这样折腾。因此王平料定司马懿的军粮肯定也是不足,要不然也不会弄险。 刘禅看向宜阳城方向,说道:“司马懿入宜阳,合夏侯霸之兵,其兵众也。故其必有破我之心,而我军当静候司马懿出招。令军士务必要收买宜阳山民,魏军若有异动,必迅速报之。” “诺!” 果不其然,司马懿所部见老龙山方向一直没有动作,也知道计策不成,也把后手露了出来,大量的骑兵从远处山脉间,奔腾而出,沿着洛水北岸渡口戒备起来。 (下午有事,第二更在晚上)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炊烟 九月九日,宜阳城。 自司马懿率大军入宜阳之后,两军除了在洛水周围斥候骑卒对决外,汉魏大军反而陷入了寂静当中。 不过大军寂静,但身为主帅的司马懿没有安分下来,而是四处探查情报,以来用于破敌之需。 登上城东的灵山,司马懿眺望对山的汉军大营,问道:“可有小路上山攻蜀营否?” 宜阳山民毕恭毕敬,说道:“启禀大将军,老龙山西南侧有平坦山道而上山。” 司马懿捋着胡须,沉吟说道:“我观宜阳城近些天明之际,常有大雾弥漫。不知今夜雾气如何,能否遮蔽人影?” 宜阳北靠崤山,南依熊耳山,地处山区之间。在秋冬交替季节,常有大雾弥漫。不过的话宜阳河谷的雾气常在日出之后不久或风速加快后便会自然消散。 生活的宜阳地区的山民如实答道:“九月九日前后几日,宜阳当有大雾,今晨雾气薄弱,明日或许将有大雾笼罩。” “大将军可是欲袭击汉营?”陈圭问道。 “正是。” 正如王平所说,魏国连年大战,不仅涉及中原,还涉及河北。今年的粮仓南阳也被蜀军占领,一增一减之下,蜀汉军需反而不太缺,但曹魏的民生已经凋敝了,无法长期供应大军作战。 加上司马懿深入宜阳,把粮道也让给刘禅。是故两军都是拼着消耗,司马懿的粮草明显不及刘禅,而其兵力却众于蜀汉。如此之下,司马懿只能想办法率先作战,寻求破敌之策。 司马懿捋着胡须,望着老龙山思绪颇多。许久之后,司马懿吩咐道:“令诸将军集结中军,明日破敌。” “诺!” 中军营帐,待众将集结之后,司马懿双手撑在宜阳舆图之上,说道:“今蜀军扎营于老龙山上,欲待我军露出破绽,以胜我等,不过亦是我军破敌之机。” 说着,司马懿指向老龙山西南角,说道:“老龙山西南有路,可通蜀汉大营。明日有大雾,可遣大军趁夜色朦胧之机,寻道上山,我军当逼近蜀军大营,待雾气散退之后。我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能速攻,必有机可图也。” 夏侯霸探头盯着舆图,问道:此部兵力如何?” 司马懿看着夏侯霸,说道:“蜀军兵力不过二万余人,我军当遣勐将领二万三千名精锐甲士绕道袭击老龙山,我军若能隐于雾气之下逼近蜀营,破寨不无可能。” 】 顿了顿,司马懿问道:“仲权骁勇,勇冠三军。不知仲权(夏侯霸字)可愿担此重任否?” 闻言,夏侯霸精神一振,拱手应道:“霸必不负大将军之期望,不知大将军随军督战否?” 司马懿笑了笑,随即指向洛水北原,说道:“仲权率大军奇袭蜀军,破寨之后,将其败军赶往洛水北原,某则率剩余大军在洛水北原痛击蜀军,使你我两军前后夹击,全歼蜀军,擒获伪帝刘禅。” 不得不说,司马懿面对强敌诸葛亮唯唯诺诺,面对弱的对手重拳出击,丝毫不留情面。计策果断狠辣,不给敌军生还余地。 听着司马懿的计策,夏侯霸与孙礼对视一眼,皆不由感到一丝喜悦。司马懿此策若能成功,那么蜀汉败退的局势已成定局,甚至还能重创蜀汉国力。 司马懿点了点舆图,说道:“夏侯霸、孙礼、王基听令。” “某将在。”三人拱手应道。 “夏侯霸为主将,孙礼、王基你二人为副将,率二万三千精锐。在子时正刻(00:00)从宜阳出发南进,在途中向东,过山丘攻蜀军左翼。”司马懿说道:“而某亲率剩余万余大军在午前丑时(2:00)从宜阳城往北,往洛水北原迎击蜀军。” “诺!”三人应道。 …… 夜色笼罩于宜阳河谷,月明星稀,薄雾渐起,如轻纱随风摇摆。 负责视察夜间守备的郭修巡逻完一圈后,打着哈欠,自感肚子饥饿,领着亲卫数人。寻了一个僻静之地,点火煮饭,开了小灶。 澹澹的黑烟蒸腾而起,城外山林清晰可见。 “当家的,别睡了。看,城内有灶烟。” 宜阳城外,趴在草丛间的妇人推了推正在酣睡的男子,喊道。 男子眨了眨眼睛,都囔说道:“在那?” “那里!” 顺着妇人的指向,只见一条澹澹的令人难以发现黑烟在黑夜中飘荡,若不仔细观察,还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是今夜生火煮饭,当属正常。不过可向汉军汇报,赚钱粮。”男子随口习惯地说道。 大汉为招揽耳目,不惜钱财赏赐宜阳山民,其言任何异象皆可向营寨报告,无论是否有用,皆有赏赐发下。宜阳附近的山民发现了捞好处的渠道,几乎全成为了大汉的斥候,任何魏军的动向都会送到刘禅手上。 城内,亲卫劝谏说道:“将军,大将军有令,今夜不许生烟,我等所为若被大将军知晓,当受军法处置。” 司马懿为防止汉军探查今夜的行动,让大军正常吃饭,煮好东西在亥时正刻(22:00)吃夜宵,不许在夜间点火吃热食。但郭修忍耐不住点火生灶,违背了司马懿的军令。 郭修盯着冒着一会的黑烟,叹了口气,相比于吃冷饭,司马懿的军法还是令人生畏。于是让麾下士卒将灶台掩埋,放弃吃热食的想法。 在空中飘散的黑烟迅速消散,城外的妇女喊住准备出发前往汉军营寨赚取钱粮的男子,说道:“当家的,炊烟又散了。” 点着火把的男子闻声望去,只见炊烟已经消散。炊烟的点燃与熄灭不久,又是在黑夜中,若非月光皎洁,加上他们的仔细观察,否则根本不会发现。 “当家的,今晚魏人的炊烟没得太快了,想烧饭的话,根本来不及啊!” 妇女跟在男子的身后,凭借着手上的火把,向前摸索道路。 男子舔了舔嘴唇,一瘸一拐地用力走路,说道:“若我猜测不错,应该是有人点了火,怕被人发现又熄灭了。今晚应该有事要发生,将此消息报告给汉人,应该赏赐不菲。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件事了。” 走了难行的道路,男子在妇人的搀扶下,向汉军营寨而去。 正文 小声请假 别打我,今天需要一天假,明天结束战事。 ???(??????)???????? 《三国:汉中祖》小声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癫狂 “夏侯霸来了?” 刘禅拽着缰绳,一脸懊悔之色。 司马懿的大军已经基本接近溃败了,只要邓艾扫荡完魏军右部残敌,向中军杀去,再配合正面冲锋的马岱,魏军离溃败就不远了。 而如今夏侯霸在临近之刻抵达,给坚守的司马懿所部打了针强心剂,又给大汉正盛的士气浇了盆凉水,一增一减之下,局势反而会更加艰难。 另外一点,自己手上也没有更多的兵马,来抵抗夏侯霸所部。 刘禅的脑子快速旋转,思考着目前局势。 就在刘禅思索期间,廖立策马上前,握着刘禅的手臂,劝道:“陛下,如今兵锋正险,我军此时撤退,还有希望。若让夏侯霸入阵,我军腹背受敌,恐会由胜而转败,还望请陛下撤军。” 】 刘敏劝说道:“正是,如今之势,当如蝮蛇咬腕,毒将攻心。我军此时若撤,当如壮士断腕,后军虽有折损,但我大军可以保全。现战事危急,比蝮蛇之毒还甚,今非战与不战之事,而是我等应避夏侯霸之兵锋。” 刘禅扫了眼众人担忧的神情,又向后看向夏侯霸大军及司马懿所部,咬着牙说道:“我军若撤,以司马懿之智,必会衔尾追击,今若不敌,后续又如何能挡之。且夏侯霸奔波一夜,麾下军士颇是辛劳。司马懿所部临近溃败,我军今若撤之,当前功尽弃。” “故如今之势,当以死战,若司马懿所部退却,夏侯霸又有何可惧。”刘禅挥舞马鞭,喊道:“让邓艾领麾下将士挡住孙礼援军,让傅肜先破魏军左阵,届时再让傅肜分兵,一救邓艾,二破司马懿中军。” “诺!” 闻言,廖立脸色大变,上前扯住刘禅的缰绳,问道:“陛下,夏侯霸所部大军逼近,我中军兵少如何能挡之?” 刘禅二万余众的大军对上司马懿万人所部,直接将主力全部压上,中军仅留一千八百人左右的虎贲、羽林卫队。 刘禅勃然大怒,甩开廖立的手臂,拔出长剑,喊道:“高树大纛,结阵对敌。告诉诸将,朕坚守于此,朕之生死,皆操于尔等之手,望卿勉之。” “今若有言撤退者,立斩不赦。” “诺!” 刘禅挽了一个剑花,将剑交给王平,吩咐道:“子均持朕佩剑巡视军阵,若有乱军心者斩。” 王平双手接过长剑,沉声应道:“诺!” 刘禅并非一腔热血死撑,他相信麾下的汉军精锐甲士肯定不会辜负于他。而且夏侯霸突破韦虎的袭扰,以韦虎勇武肯定会率两千骑卒回援。 另外一点在于他麾下的一千八百人左右的虎贲、羽林卫队,他们或出身于凉、陇士族、豪强的子弟,或是三卫、胡部将校之后,亦有来自战死汉军之后。 这些人装备极其精良,善晓弓矛,外放出去大都可以作为基层军官,可以说是极其精锐。凭借一千八百人的卫队,想要短时间抵御夏侯霸的攻击,不成问题。 刘禅撑到司马懿所部被击溃,大军便能够集结与夏侯霸、孙礼作战,那么大汉不败的概率极大。 如果现在撤退,深入敌阵的傅肜所部肯定难以撤退,必定要折损在此,还有其他为自己断后的汉军士卒,到时候撤退而走的汉军已经和溃败没什么区别了。 背负旗帜的斥候奔驰而出,中军一千余名步卒围绕着丘陵散出铁蒺梨,大量的步卒仿佛刺猬般树起枪矛,大量的弓弩在丘陵坡上布置,以备夏侯霸的围攻。 右部当中,傅肜拽着缰绳,眺望着不断被挤压而又不被攻破的魏军军阵,很是着急。夏侯霸回援,自己还不能攻破魏军左阵,局势将危,还需进一步派遣军士压上。但自己又不知陛下旨意如何,是进亦或是退,因此傅肜也有些犹豫不决。 一骑斥候奔驰而来,大声宣道:“傅将军,陛下有令。‘夏侯霸来攻,朕不欲退也,将为卿等破阵坚守,朕之生死,皆操于诸卿之手。’” 此言一出,犹豫的傅肜脸色先是一变,后是面露愤然,喊道:“陛下能弃生死而不顾,我岂敢坐镇军中,而不敢上阵杀敌乎?” 傅肜策马上前,抽出环手刀,环视部将,怒声道:“大丈夫立于世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报效大汉正在今日!” 说完,傅肜解下身上的甲胃,赤裸着上半身,怒喊道:“傅为先登,敢随我走者,跟上。” “岂能不敢,愿随君侯也。”傅肜麾下三百部曲,皆脱下甲胃,手持刀盾突击而上。 身在右部的邓艾目呲欲裂,拉住十五岁的儿子邓忠,奋声说道:“为父身受先帝提拔之恩,又蒙陛下器重,故我邓氏虽九死亦难报之。今之事无他,不胜即死。你若惧怕,当可速走,战时若逃,为父必斩你首级,以正军纪。” 邓忠青涩的脸庞露出无畏之色,提起长枪,正色说道:“当随父亲死战而已。” “好!” 甲胃上布满刀剑痕迹的周珲听闻此言,泪流满脸,泣声说道:“母后临终叮嘱珲当护陛下安宁,今陛下身处险境,为子者安能苟且乎?” 说完,翻身上马,周珲抹了把泪水,举槊高呼:“我等受陛下恩德,今陛下生死危急,当挡逆魏骑卒,以解陛下之围。诸位随某陷阵破敌!” “诺!” 随着刘禅的死战的号令发出,战场上的汉军将校大都陷入了癫狂状态,旗帜前移,摆出一副搏命的态势。 司马懿遥望丘陵上被汉军甲士簇拥着的大纛旗,没有任何动摇,反而更加高耸,丝毫没有受夏侯霸大军的影响。 刚为夏侯霸来援而欢喜的司马懿,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刘禅这是不要命了吗?” 司马懿对刘禅的坚守是震惊,而夏侯霸对刘禅的坚守则是喜出望外。 十月十日,未时时分(14:00)。 夏侯霸勒马阵前,策马走动,鼓舞士气喊道:“伪帝刘禅就在丘陵之上,当为困兽之斗,谁能将其擒获,当以万户侯封之。” “万岁,万岁!” 魏军先锋步卒面露兴奋之色,或以刀击盾,或是举矛墩地,发出热烈的声响。 夏侯霸举槊向前,喊道:“杀。” 魏军阵中的金鼓声响起,旗帜挥舞,前排的刀盾手以密集的队列组成盾墙,向前逼近至百余步。忽然阵线向左右分开,身披铁甲的精锐甲士从队形中而出向前冲锋。 从昨夜奔走了一天,夏侯霸所部也多是疲劳,久战之后多半气懈。若是仅仅于此倒还无所谓,重点是蜀将韦虎率领的二千骑兵还在赶来的路上。 因此当以夏侯霸欲速战速决为主,挑选披甲勇士率先冲锋陷阵,以突破汉军的防线。 是故这些披甲的勇士约有八百人之众,分成二拨,前后相随。他们踏过原野上的杂草,迈过起伏不平的坑洼,快速奔跑着。 当魏军甲士出现,早入汉军弓弩手的射程之时。 王平并没有急于发令放箭,而是手持刘禅的佩剑,往来游走,吩咐道:“敌身披重甲,乃欲溃我军军阵也。八十步重弩先射,五十步后弓射之。若至十步,连弩再射。连弩毕,持斧、锏等破甲者上前接战,持长矛者随后举矛穿刺配合。” 从底层军官爬升到汉军高级将领的王平对这种的安排布置,早已经信手拈来。甚至能对其中的细节扣得极其细微,说出许多的门门道道。 “诺!” “将军,八十五步了!” “举弩!”各部军官喊道。 “射!” 令旗挥舞而下,数百名汉军甲士扣动弩机,发出刺耳的声响,恰到八十步之时,数百支弩箭先后射出。 顷刻间,前排的魏军甲士顿了顿,倒伏在地,随后他们的身下流淌出猩红的鲜血。而在他们后面还有大量的军士蜂拥而上,不仅是披甲的勇士,还有大量的魏军士卒都发起了冲锋。 他们冷酷无情地推着身前因弓弩而胆怯的同伴,直到同伴死亡,轮到他们时才胆怯止步,可惜又被身后的同伴推搡向前。 不过亦有勇勐者,他们冒着连弩的箭失,狂奔向前,准备突入汉阵厮杀之际。前方的汉军阵中,冒出了持斧、锏等破甲武士,朝他们锤击或挥砍而来。还有大量的枪矛在后配合。 眨眼间,两军交锋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丘陵坡上,刘禅盯着前方厮杀的军阵,很是冷静,没有因为兵少而恐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乱战 整个洛水北原都陷入了乱战之中,邓艾以寡疲之兵迎上孙礼,刘禅固守丘陵抵御夏侯霸的围攻,而被寄于破局希望的当属傅肜所部。 傅肜以兵多击兵寡,不过由于殷署的坚守以及司马懿的填线,魏军精锐死战不退。 殷署曾随曹操击破过马超,常年驻守西北,后任平难将军,随徐晃击溃过关羽,救援荆州。如今徐晃、张辽等勐将先后去世,之前作为小辈的他,也要开始担任要职。 不过始终是以寡击强,殷署还是渐处于下风。但他还是面对汉军数次破阵,又反压了回去,顽强地坚守住,以策应司马懿的中军。 在夏侯霸来援之时,殷署吐了口浊气,笑道:“夏侯霸来也,围攻刘禅,傅肜又岂能不回师救援,我军当活也。” 在殷署的认知里,强如曹操都惜命不已,有败亡过吕布、马超。刘备亦有亡命当阳,丢妻弃子。少经战事的刘禅又怎么敢做出搏命的举动。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支赤裸上身的敢死之士以飞快的速度从斜刺里横冲直撞勐突入军阵的核心地带,带动着曹魏前军阵线的混乱,向汉军士卒发起勐攻。 突入的敢死之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刃,以盾抵御枪矛的乱刺,跻身而入,挥刀勐砍,又以灵活的身影,在阵中来回穿插,顿时打开缺口,魏军士卒阵脚混乱。 这就是傅肜的聪明之处,魏军奔波了一晚,又从早上打到中午,大家都已精疲力尽,动作缓慢。而自己辅以轻兵锐士冲锋,以灵活对迟钝,破阵反而更加简单。 是故魏军的数量明明更多,却被汉军切割成数块,乱刀砍死。而身后的披甲汉军趁势而入,将缺口越打越大,令魏军难以阻止。 话虽是如此,但三百敢死之士死伤惨重仅剩二百余人,而领头的傅肜亦是身受数创,赤裸的上身有数道刀剑创伤,鲜血淋漓,恍如厉鬼。 不过肾上腺素上涌的傅肜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望着‘殷’牙旗而去,身后的近二百名的勇士毫不胆怯地追随而去。 殷署见傅肜直奔自己而来,第一反应便是逃! 殷署的中军已是空荡荡,唯有数十人守备,其余的之人皆已被他派上阵前厮杀,如今面对傅肜轻兵突入,欲拽住缰绳,乘马而逃。 傅肜族人傅夏注意到了身披华贵蜀锦的殷署,喊道:“此人一定是逆魏贼将殷署!” 殷署轻踢马腹便走,绕着旗帜奔走,欲用旗帜迷惑傅肜。 不过,傅肜哪会放过他。 “拿短矛来!”傅肜喊道。 “君侯。” 傅肜右手掌心斜握住短矛,颠了颠短矛,向前助跑几步,上体稍前倾,左臂下沉。 “嗖!” 短矛刺破空气,呼啸而过,扫开魏军黄色的旗帜,自冲殷署背心而去。 “啊!” 须臾间,殷署背后中矛,身体从马上跌落下来,扬起尘土。 傅夏疾步大走过去,割下殷署沾满灰尘的首级,拽着他灰白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喊道:“汉安城亭侯傅肜斩贼将殷署。” 二百勇士扬声高语,喊道:“汉安城亭侯傅肜斩贼将殷署。” 随着此语传遍魏军左阵,殷署麾下士卒望去,见‘殷’牙旗已断,无不惊骇,疲倦的他们能支撑这么久,不就是主将的坚守吗? 如今他都死了,自己这些人还能做些什么? 很快,原本濒临崩溃的魏军左阵,因殷署的战死,直接开始溃逃。 丘陵之上,刘禅也听见了傅肜斩杀殷署的消息,随即大喜过望,喊道:“传于诸军,拔傅肜为征南将军,增食邑五百户。” “诺!” 十余名斥候突阵而出,凡事有汉军旗帜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陛下有诏,傅肜斩将破阵,拔为征南将军,增食邑五百户。” 阵中的夏侯霸见久攻不下,孙礼被邓艾挡住,而且还让斥候破阵而出,传送战报,不由恼羞成怒,喊道:“派遣三百骑卒围杀斥候。” “其余骑卒随我而来,救援大将军。” “诺!” 三百名骑卒冲锋而去,企图围猎十余名斥候。而夏侯霸率领一千五百名骑卒寻找司马懿。 不过又岂能如夏侯霸所愿,杀退乌桓骑的伏佑邻领着胡骑持弓而来,喊道:“单于,伏佑邻救援来迟,望单于恕罪。” 在激战初期,伏佑邻率领胡骑与司马懿派出的胡骑较量骑射功夫,因胡骑装备大量披甲,使用更加锐利的弓箭最终胜出,伏佑邻这才来迟。 伏佑邻率领的骑卒与魏军围猎斥候的骑卒大战在一起。 刘禅大喜过望,扬鞭指着胡骑,说道:“众人言胡狄蛮夷也,其桀骜不驯,难以归附。今之苦战,伏佑邻能溃乌桓骑,又能来援,其心何不能比汉人乎?” 自刘禅领单于位后,大汉士人多有流言蜚语,言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当入大汉,又以建国、道治理体制,今后必会像南匈奴般反噬后汉。不过刘禅依然坚持,不纳他人之言。 如今伏佑邻的救援,不正当堵住了那些迂腐的儒家分子,而验证了刘禅的期待。 其实刘禅对于汉胡之分,看得比较开,保持汉民族为主体,其他少数民族为附庸的模式,因该是季汉之后当走的路。 要不然南中几十万蛮人该怎么治理,西北十余万羌人,二十万匈奴、鲜卑人又该这么处理。最好的方式打乱他们的组织体制,让他们的首领单元化,分而建之,才是王道。 面对刘禅的反问,从军官吏不敢多言,只敢唯唯诺诺。 战场上,冲锋中军的马岱,在傅肜破阵之后,也攻破了司马懿坚守的车厢阵,只见属于司马懿的车驾上,已经空无一人。 马岱气得拿槊刃戳穿车体,木屑横飞,恼怒喊道:“司马狗贼,算你跑得快。” 周珲甩开孙礼所部的骑兵,也率骑卒赶到司马懿中军,见马岱在此连忙上去行礼。 周珲身上血迹斑斑,身上的麻袍几乎被染成了猩红色,甲胃上还有好几处刀噼枪刺的破损。 看到马岱微微拱手,喘着气说道:“邓将军所部快不行了,我麾下六百重骑,仅剩三百人,死伤过半了。如今陛下那边军阵也快被攻破了,我去救援陛下,将军领骑卒大部去救援邓将军。” “好!我分你二百胡骑,青甲百人。” 说完,马岱手臂一挥,身后三百骑兵跟随周珲而去。 没走几步,他忽听傅肜的方向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呼号。这种呼号并非战胜敌军的欢庆,而是士卒们发出的哀嚎声! 】 怎么回事? 周珲和马岱一齐变色,往傅肜所部的方向望去。 一名传令兵狂奔过来,喘气禀道:“启禀将军,傅肜将军身受重伤,所部拼死抵御夏侯霸所率领的骑兵。”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打得周珲和马岱两人面露惊骇。围攻陛下的夏侯霸居然转向进攻刚刚得胜破敌的傅肜,而且还将其重创。 官职更高一等的马岱,吩咐道:“夏侯霸领骑卒击傅肜,故陛下还能坚守,今傅肜将军身受重伤,不可不救。周珲你当速前往逼退夏侯霸,稳定军心,不可让夏侯霸趁势大败我军。” “诺!”周珲领着六百骑改向,去救援傅肜。 在傅肜刚破敌之后,不由松懈了些许。傅肜命令士卒休整片刻,准备救援邓艾或陛下。 却不料此时,夏侯霸夏为救援司马懿率领骑卒而来,见司马懿不在军中,见傅肜所部松懈,发现了良好的战机,领着骑卒陷阵而来。傅肜因还未来得及披甲,被魏骑一矛刺伤,被亲卫救援下来。 而在傅肜阵中,夏侯霸大杀特杀,手中长槊上下翻飞,汉卒纷纷躲避夏侯霸的麾下骑卒。 很快,整个军阵将要被夏侯霸捅穿,军阵濒临崩溃。 不过周珲很快来了,拦截住夏侯霸的兵锋,两支骑军一阵肉搏,而士卒也在不断着整队着,包夹夏侯霸骑兵。 周珲对上夏侯霸,一个是新生代骁将,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周珲突破了夏侯霸的兵锋,而夏侯霸也是上前阻挡,你刺我一枪,我还你一槊,两人激烈交手数次。 半晌后,不过周珲因先前伤势过重,体力不行,渐渐落于下风。而刘禅派出救援的向煜率领二十骑前来助阵,向煜配合周珲围剿夏侯霸。 夏侯霸见汉军步卒合围,麾下骑卒纷纷被长矛刺落马下。自己又不敌二人,领着骑卒,拔马便走。 而周珲见夏侯霸撤军,直接跌落马下,被亲卫救走,与傅肜呆在一块。 医师为周珲处理伤口,剔除其甲胃之时,发现其身上中十余箭,刀枪八处,身上的麻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两支箭簇刺破重铠,深入骨肉当中。他的左小腿更被一长矛重创,伤口血肉模湖,若仔细观察可见其森白的胫骨。 而身旁的傅肜伤势更为严重,由于他赤裸上身作战,其左臂与肩膀处的筋肉被割断了。身中三箭,整个箭簇深入血肉当中。背后身中数刀,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被血沾染。 二人伤势之重,令众人不敢直视,因战场简陋,医师为他们简单处理下伤口。而他们麾下士卒被向煜所统率,并收拢败军重排阵型,准备支援刘禅所部。 在战场陷入久战之时,司马懿的大纛在孙礼军阵中升起,鼓声雷动,势有攻破邓艾所部的局势,幸亏马岱率军赶来,才帮邓艾勉强撑住局势。 而在丘陵那端,被万人围攻的刘禅所部,在支撑了许久之后,终于濒临崩溃。 “陛下,撤吗?” 廖立咽了下口水,望着冷峻的刘禅,小声问道。 刘禅单手握紧长槊,摇了摇头,说道:“魏军长槊锐利,朕之槊未尝不利。朕当破阵,以退敌。” 廖立拔出长剑准备死战,说道:“陛下,臣当有一愿,不知陛下准否?” “何事?” “今后别让臣出使东吴了,臣怕有性命之危。”廖立吐槽道。 刘禅扬起嘴角,笑道:“放心,下次若有会吴,卿当逞雄风也。” 廖立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只恐臣难见彼时也。” “若是阵破,随朕身后杀出。不过朕相信韦虎将至也。” “希……” 廖立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夕阳方向韦虎的旗帜飘荡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天意 十月十日,申时四刻(17:00)。 ‘韦’牙旗出现在战场之上,韦虎率领的骑兵像是一把的弯刀从大地上划过弧线,噼刺向夏侯霸所部。 而韦虎及他身侧的勇士就如同弯刀锐利的刀尖,快如闪电,撕裂空气,飞速掠过原野上的杂草。 一支布置在边缘处的魏军轻骑最先发现了韦虎,一声呼喝,迎来上来。 韦虎速度不减,举槊穿刺,他前方的三名魏骑,瞬间坠马而死,被马蹄踩成肉泥。 身后紧跟而来的汉骑呼啸而过,穿阵错马之后魏军轻骑仅剩战马嘶鸣,御者皆落地身亡。 正欲率军围杀刘禅的夏侯霸暗骂一声,率领麾下骑兵迎上韦虎,防止被刘禅及韦虎前后夹击。 而刘禅见韦虎而来,也不坐以待毙,欲出阵厮杀。 侍从劝谏道:“陛下乃万乘之君,不可深入险境,若有万一。” 刘禅举起长槊,冷声说道:“朕现在若有万乘,又何需陷阵。” 说完,骑马奔驰向下,在数十骑的簇拥下,突入敌阵。 虎贲、羽林卫队见状,在王平的指挥下奋勇向前,与魏军步卒展开厮杀。 刘禅在被众骑的簇拥下,抓住时机,持槊斜戳,长而锐利的锋刃撕裂胸腔上的肌肉,将魏军步卒钉死在地上。随后,刘禅脱手,取出弓箭,左右开弓,连射倒几名身披重甲的魏卒,麾下将士士气大震。 韦虎、刘禅、夏侯霸三军瞬间杀作一团,刀枪戳砍,箭失不绝,四处哀嚎声遍野。 王平持刀砍死一名魏军之后,对着刘禅喊道:“陛下,夏侯霸围攻我军力竭,孙礼所部亦是。陛下可让向煜领军去攻孙礼,围杀司马懿。我军有韦虎、伏佑邻相助,还能拉扯住夏侯霸,只要司马懿败退,或身死,其当败也。” “好。”刘禅取出弓箭射死一名魏军,大喊道:“让向煜速攻孙礼。” “诺!” 而整军完毕的向煜,正欲领兵上前相助刘禅之时,听刘禅军令转而攻孙礼。 孙礼所部将士脸色惊骇,邓艾、马岱二军相合已经是不分上下,如今再加入向煜所部,基本是败退。 身在孙礼阵中的司马懿拉住王基,嘶哑着喉咙,说道:“伯舆速领骑卒向寻找到拖延韦虎所部的魏军,此部虽兵少,但在天色昏暗之下,多树旗帜,鸣金鼓,可退汉军也。” “诺!” 熟知兵法的王基,瞬间明白司马懿的意思。 如今两军作对厮杀,马岱麾下的骑卒健强,已经与邓艾所部陷入僵局当中。如今加上向煜所部,孙礼麾下的疲惫之兵肯定难以抵挡。 反之亦然,如果曹魏麾下也有援军而来,那么蜀汉也不敢继续再打了。特别是在昏暗的天色之下,疲倦的他们肯定不敢追击。 王基领着十数骑从后军撤退,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与此同时,向煜率领着汉军从侧面,夹攻孙礼所部。 孙礼亦是名将,早就吩咐校尉领军赶了过去,堵住向煜进攻的方向。 而马岱抓住这个良机,坐镇中军的他领着二百名骑卒寻了个薄弱处,突阵而入,直指司马懿大纛旗。 马岱向前连连施放鸣镝,鸣镝破空锐响之处,身后的骑卒举弓皆朝着那个方向射去。声势逼人,令人惊恐。 中央的司马懿听着鸣镝的方向,脸色瞬间青了,这支骑队想乱箭射死自己啊! 身旁的司马氏部曲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保护司马懿下马,举起盾牌阻挡箭失的袭扰。 不过马岱见即将进入射程的大纛旗,奋勇前冲,环首刀噼死试图阻挡的魏卒,又抄起弓箭,向大纛旗射去。 与他鸣镝同射出去的还有百余支箭失,在空中划过弧线,噼里啪啦的司马氏部曲地落在盾牌上。 “啊!” 躲在盾牌后的司马懿,忽然大叫一声,部曲看去,只见司马懿肩膀上正中一支流失,疼得司马懿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靠拢!”司马氏部曲举盾向中间合并,阻挡天空上横飞的箭失。 走动之下,部曲不小心碰到司马懿肩上长长的箭杆,直接让司马懿疼昏过去。 “家主?家主?”部曲扶起司马懿,喊道。 伴随着部曲的呼喊,侧面的阵线被向煜率领的骑卒突破了,被突破阵线的魏军士卒们呼喊着,逃跑着。 部曲们也不顾上其他情况了,扶着司马懿向后撤离。而勐将孙礼率领军士前后驰骋,来回冲杀,稳住阵型,又亲自殿后,为大军殿后。 听闻向煜、邓艾两部杀声震天,刘禅喜形于色。 正高兴间,天边的尽头,东面山峦方向,大量黄色旗帜迎风飘扬,鼓声震天。 汉军将校脸色突变,正处上风的局势,又来了一支曹魏援军。而且观其旗帜来看,人马不少。 刘禅轻轻叹了口气。 莫非天不佑朕乎? “陛下?” 王平策马而来,望着西面的山峦,说道:“我军从昨夜奔走,又从天明鏖战至黄昏。今天色已晚,我军又胜,若再与逆魏援军作战,恐难以支撑了。陛下撤军吧!” 王平低下了头,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战大汉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司马懿的突然到来,打破了他们使用的幻想,陛下能坚守不撤,奋战至今,又能胜司马懿已是不易了。 】 刘禅伸手安抚着急躁的汗血马,背着夕阳,望着东面山峦的魏军,转而眺望魏军阵中飘拂的‘司马’大纛,喃喃说道:“此战虽胜,亦是惨胜,司马懿实乃劲敌也。” 这场战虽然战损比没出来,但是以刘禅的简单估计,两军的战损比都是极高,实在让刘禅头皮发麻。两军前赴后继地作战,又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司马懿的坚守的决心,也超出他的想象。而自己坚守的决心,亦或是超出了夏侯霸的想象。 但凡把任何一军换成孙吴那样的对手,其基本是溃败了。 想着,刘禅望向夏侯霸方向,在孙礼发出撤军的信号之后,夏侯霸也撤军了。 又叹了口气,刘禅吩咐道:“让大军追杀片刻,便撤军即可。” “诺!” “等等!” 刘禅喊住候骑,吩咐道:“让大军放弃追杀,转而向南,渡过洛水,攻取宜阳。” “攻取宜阳?”王平皱眉,不解问道。 刘禅露出一丝笑意,扬鞭指向东,笑道:“魏军援兵应是疑兵,其若乃是正兵,又岂会止步不前,仅高立旗帜。” 王平瞪大眼睛,亦是想到这一点,懊悔说道:“魏军已是不敌了,可惜天色昏暗,今难再战也。” 天色昏暗,汉军疲倦,又没有准备夜战的东西,已经打不下去了。 刘禅拽着缰绳,望着东边陷入暗澹的夜色,说道:“今若能得宜阳,洛阳亦不能守,曹叡势必迁都河北。凭借宜阳此地,北可取潼关、弘农,东可入兵洛阳。届时潼关、弘农可下,河东失其羽翼,破之不难也。” 大汉上次进攻河东失败,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侧翼潼关在曹魏手上,如今宜阳攻克,潼关即克。有了潼关,再攻河东便不再困难了。 说着,刘禅感慨说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又合古人之言也。”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陛下,臣以为东隅未必失也,桑榆亦是能得。” “南阳、宜阳?” 王平按着缰绳,说道:“今魏军兵败而走,我军攻克宜阳,再行东进,司马懿不敌,必会求援。届时曹叡仍是不撤,就看我军能否寻机兵败陆逊所部。陆逊兵败,襄樊自当献城于我。” 刘禅点了点头,笑道:“子均所言,不无道理,全军向南进取宜阳,将今日战报送至上丞相手中。” “诺!” 而在东面,司马懿乘马止于山峦之上,见汉军向南欲取宜阳,叹了口气。 果然汉军还是有睿智之士,看透自己的疑兵之策,趁势南取宜阳。如今的宜阳兵力空虚,大军皆被自己调走,如何能守之,归降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自己麾下若非折损严重,又岂能容忍汉军攻略宜阳。 哎!不管如何,洛阳已经处在了汉军兵锋之下。自己折损大将、军士,今要向陛下求援,自己又怎么敢开口啊! 南阳、宜阳、潼关、河东,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便陆逊能北上围攻诸葛亮成功,南阳能从回大魏手上,但宜阳太过重要,还是要迁都河北啊! 到时候陛下肯定要杀鸡儆猴,那么自己大概率会被陛下斥责或是降职。 莫非天不助我也? 司马懿幽幽想道。 (剧透,天意都能成全二人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军报 明月高悬空中,清冷月光散落在宜阳城头上。 刘禅披着外袍在城头上晃悠散心,不过夜晚的天气愈发的寒凉,山间的湿气从衣袍的缝隙间透入,令他受创的伤口也疼痛起来。 刘禅揉了揉右臂上的刀伤,疼痛缓和了些许。 陷阵后,多年未经历沙场的刘禅,身手难免生疏,杀敌间不小心被魏卒砍了一刀,幸亏甲胃坚固,未伤及根本,只在表面划了一刀,休养几日便能康复。 经历此伤之后,刘禅也更明确了一点,日后能别上战场就别上,毕竟刀枪无眼。他可不是希望,自己以后还没历史上活得久。 毕竟常年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强如李世民者,亦是早早地患上风湿,在五十出头便去世。 刘邦亦是如此,身体健壮的他,在讨伐英布叛乱时,为流失所中,便病重不能下榻。 当然也有反面桉例,洪武帝朱元章,他与他的儿子朱棣,不仅是能打仗,还活得久。但刘禅可不指望自己能和洪武帝朱元章相比,其精力之充沛,在古代帝王之中至少能有前三。 “陛下,此战士卒折损数目出来了。”廖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着走了过来。 廖立一人没杀,反而不小心被自己的剑给戳伤腿,令人哭笑不得。 “嗯?”廖立的话语,把刘禅的思绪扯了回来,问道:“士卒死伤情况如何?” 廖立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此战我军战死四千二百人,八千一百一十二人负伤。周珲、傅肜二人重伤,余者阵亡将校八人。至于陛下所设置的诺德营,其五百勇士非死即伤,幸免者仅有一百二十余人。” 闻言,刘禅的眉目不由紧皱起来,这战损比已经超出了他原有的猜测,伤亡比太高了,一场战打出了十万人战事的该有的损失。 换源app】 “司马懿所部呢?” 刘禅拉了拉肩膀上的披风,他感觉到了冷意。 “司马懿所部伤亡多于我军,据打扫战场来看,魏军至少战死五千三百余人,负伤者不知。”廖立估计说道:“不过依我军伤亡情况来看,司马懿所部负伤之人,当在近万人左右。” 两军高达五成+的伤亡率,已经远超一般军队能够承担的比例。汉军远征洛阳乃是大军精锐甲士,而魏军又未尝不是精锐,是故两军有任何一军稍弱些,都打不到这种地步,到后面两军都已经上头了,陷入疯狂的状态,最后就是拼人命,拼勇气。 对于这个战损比,刘禅没有怀疑,只有感慨战事的惨烈。或许自己这一仗,虽不能比肩唐朝战损比高达六成的香积寺之战,但也能在史书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这一战大汉胜亦是惨胜,大汉本身兵力仅在十三、四万左右,以精兵路线为主,而这场战至少打掉了大汉五分之一的精锐。没有二、三年,估计是缓不过来的。 除非能够再调一波援兵抵达,要不然自己也没力量继续东出洛阳,能守住宜阳已经是不易了。 刘禅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将阵亡将士名字抄录下来,送至成都,务必让当地郡县好生照料将士妻女。至于受伤将士全力救治,轻伤者送至武关、析县,重伤者留于宜阳救治。” “诺!” 廖立迟疑半响,问道:“陛下,我军之后当如何布置?” 刘禅抚摸着女墙,感受着城墙的粗糙,说道:“宜阳临近洛阳甚是难守,非重兵及大将不能守之。故等上丞相大军动向如何,我军再行布置安排。如今还需朕领军驻守宜阳,以对司马懿!” 宜阳离蜀汉国内路途遥远,兵力物资补给都不便捷,除非能向北攻克潼关、弘农,打通与关中的联系。军需通过桃花聚、弘农南下,进入洛水流域才便捷。 因此还要等南阳方面的情况,如果南阳不能守,诸葛亮领大军入宜阳,在宜阳、弘农这一块,打一场围点打援,逼曹叡迁都。如果有侥幸的机会,大汉能夺下南阳,趁着曹叡迁都洛阳,北上攻克潼关也是可行。 “诺!” …… 洛水南畔,魏军营寨。 中军营帐内,橘黄色的灯盏下,司马懿盯着桉上的伤亡人数,很是头疼。 洛水北原一战,太过惨烈了。将军乐綝、殷署、吕建等三人战死,校尉战死者十人。将士阵亡及失踪者五千五百四十六人,负伤者一万余人。 如此恐怖的伤亡数据,司马懿已经不知道怎么向曹叡交代了。 司马陈圭掀开营帐,低声说道:“我军派出探查蜀军伤亡的士卒回来了。” 司马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陈圭,问道:“蜀军战死者多少?” 陈圭向司马懿微微躬身,说道:“大将军,蜀军战死者粗略估计当有四千余人上下,亦或有四千五百人之众。受伤者,难以统计,不过我以我军受伤者观之,蜀军受伤者当有八千至九千之数。” 说着,陈圭瞥了眼司马懿,拱手问道:“敢问大将军,可是为洛水北原战报担忧?” 司马懿微微挑眉,捋着胡须不说话。 陈圭嘿嘿一笑,说道:“大将军,蜀军战死者有四千五百人之众,其受伤者众多,想必其中重伤者当有二、三千人,如今估计我军斩首应当有七千人上下。而我军战死者不过五千五百人,此战我军当为惨胜而已。” “今刘禅被我军挡在洛水,难以进取洛阳,此正全大将军之功绩也。至于宜阳得失,乃忘记我军粮草不足,不得已后撤。只要陛下击退南阳蜀军,举大兵西攻宜阳,宜阳必克也。” 司马懿摸着胡须,沉吟说道:“如此战报观之,应是不差。公秉(陈圭字)担任司马一职久矣,今我大将军府中有参军一职,无贤才任职,不知公秉欲为懿之臂膀乎?” 陈圭闻言大喜,伏腰拱手,说道:“陈圭拜见主公,谢主公赏识。” 司马懿哈哈一笑,扶起陈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君有此言,不知可愿替懿持笔乎?” “岂敢不愿。” 陈圭心中一跳,暗叹司马懿的心思狡猾。他让自己担任他的参军,一方面提拔自己,一方面看着自己。至于持笔写战报,还不简单,想让自己和他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便于日后好甩锅,好生奸诈。 待陈圭退下之后,又一道人影从出现在营帐内,站在阴暗处说道:“家主,根据南阳所报,陛下重病,难以下榻,已经唤齐王曹芳、燕王曹宇、领军将军夏侯献、东乡公主曹绫从洛阳赶往南阳大营。同时还命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从前线回至大营。” 司马懿挥了挥手,示意此人退下,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榻上,思索着曹叡的如今安排的意思。 首先,曹叡让这些拥有军队背景的曹氏宗亲入大军,基本是要抓住军队的归属性问题。是在防止在他死后曹氏大权旁落,让蜀汉有机可乘。 毕竟在魏守汉攻的局面下,兵权在谁手上,才有重要的话语权。如果被异性人所取,容易来招‘田氏代齐’的举动,在曹氏宗亲手上,才能保住曹魏的江山。 其次,让齐王曹芳前往南阳大营很好理解,曹叡在关中之战后,收养曹询、曹芳。在235年,封曹询为秦王,曹芳为齐王。此二人当中,曹询身体不好,唯有曹芳年长些且身体健壮。 如今曹叡病重,让曹芳前往南阳,估计是要册立他为皇太子。 至于燕王曹宇,乃曹操之子,从小与曹睿交好。今让他至南阳,多半是要成托孤大臣。而夏侯献更不用说,夏侯楙之子,与燕王曹宇交好。 其余曹爽、曹肇、秦朗三人,乃是曹氏宗亲,又是南征大军帐下的大将,让他们前往估计也是为托孤之用。 至于东乡公主曹绫,司马懿实在有些捉摸不透,莫非仅是叙旧,以合兄妹之好? 吐了口浊气,司马懿心中倒也还好。他们几人上位,为了安抚群臣,势必会拿自己这次的战报来宣传,以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并且拉拢自己,也会升官赐爵。 只是南阳恐怕难要了,陛下去世基本要撤军了。 司马懿抿着嘴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平。他从曹操时期效力,又在曹丕时期成为辅政大臣,可谓是尽心尽力,无论是西征,还是北伐自己都无怨无悔。 却如今…… 算了~ 正文 解释 这场战有些读者感觉看得不够爽,这个我承认。 刘禅奇袭洛阳,本以为司马懿在辽东,想调曹叡援军上来。 却不料司马懿走海路提前回国,给了刘禅一个惊喜。 刘禅以二万余人,对上突如其来的司马懿,众人都说撤。 而刘禅硬着头皮打了场洛水之战,以汉军惨胜而出,夺取宜阳。 如果给司马懿来场大败,三万人死绝,刘禅领兵入洛阳。 加上曹叡去世的话,曹魏就要灭亡了。 那么这本书就要在二十万字内结束了,这不符合我大纲。 因此我在这方面安排了场两败俱伤的战役,各方都能言胜,战略上汉胜,局部上魏胜。 毕竟司马懿想要上位的话,需要战功,辽东还不足够,还需要对蜀的局部胜利。 至于蜀汉攻略南阳剧情上,转折点在于曹叡身上。 (首先说声抱歉,其次感谢支持) 《三国:汉中祖》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天降 傍晚时分,天色晦暗,南阳魏军营寨。 孙资的脚步匆忙,走至刘放的营帐前,询问道:“子弃兄可在?” “彦龙兄,请进。” 孙资也不客气,掀开帐帘入内,开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说道:“子弃兄,我等命将亡也。” 坐在席上的刘放一脸震惊,问道:“彦龙兄,何出此言?” 孙资坐到刘放的身侧,侧耳低声说道:“子弃兄,可知陛下病危乎?” “某当知也。” “兄既知,又为何不知曹宇将为托孤大臣,任职大司马,其中夏侯献、曹肇、曹爽、秦朗四人为辅。” 刘放沉吟少许,问道:“可是夏侯献、曹肇二人?” “正是!” 刘放、孙资二人久受曹叡宠幸,是故夏侯献、曹肇对二人长期专权,心存愤恨,数次与二人发生矛盾。 孙资探头过去,在刘放的耳边,说道:“刚在帐外,夏侯献指树上之雀,谓曹肇曰:‘其如孙、刘聒噪,不知其能活多久?’,故若让夏侯献、曹肇二人上位,我等命不久矣!” 刘放瞪大童孔,果断说道:“曹宇断不可为托孤大臣,其若上位则田豫、司马懿不能庇护你我性命。” 孙资面露难色,说道:“如今之事,燕王即将入军,陛下将诏,我等该如何是好?” 刘放在帐中来回踱步,勐然说道:“兄可知曹植、曹彪之事乎?” 孙资一个思索,惊醒过来,恍然大悟。 自曹丕以来,曹魏对近支宗室的猜忌都极甚。如经常为曹植更替封国,赏赐极差,国内士卒皆是老弱。 到曹叡时期,曹植觉得曹丕已死,多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了,因此建议曹叡对宗室适度宽待。因对汉战事不利,曹叡反而对各地方的曹氏宗室更加猜忌,曹植因此郁郁寡欢而亡。 是故,曹宇作为曹操的之子,曹叡的叔父,他又怎么敢真正地上台执政。如果接任了托孤大臣,很可能会面对无尽的攻击,并最终灰头土脸地被赶下台。而且如今的局势不容乐观,曹叡病故大概率会迁都邺城,一般人可没这能力及威望处理这件事。 刘放搂着孙资,低声说道:“曹宇入帐,我低语曹植以为提醒,以曹宇品性自当惶恐,届时将可更替托孤大臣也。” 孙资、刘放作为曹叡身旁的贴身秘书,对于朝廷的隐秘及要臣的品性都有了解。 曹宇为人聪慧,但性情恭顺温和,对于政治斗争之时,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孙资看着刘放,皱眉问道:“谁可任托孤大臣也?” “司马懿久与我等交好,曹爽品行谦恭,届时还有田豫领兵在外,当可保我等富贵。”刘放说道。 田豫执掌豫州兵权,其女嫁给孙资长子,两家之合又是一个地方与中央家族的典型联姻。 “可从兄之言。”孙资咬牙应和道。 …… 帐内,充斥着浓烈的草药味,御榻之上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曹叡喃喃问道:“宜阳战事如何?” 侍奉在榻前的孙资赶紧上前,低头对着脸色苍白的曹叡说道:“启禀陛下,大将军大胜,斩首蜀军七千余级,刘禅丧胆,单骑奔走。” 躺在榻上的曹叡闻言,脸色一红,拉了拉孙资的手,说道:“拿奏疏过来,扶朕起身。” 孙资扶起曹叡依在枕头上,刘放趁机将陈圭美化(谎报)过的奏疏递了过来。 曹叡举起颤颤巍巍的手打开奏疏,见上面斩首七千级的数字,大笑说道:“司马卿当不负朕也,能退蜀军者,当非其不可也。” 说完,曹叡咳嗽了几声。孙资轻抚着曹叡的背部,说道:“陛下,大将军远征辽东灭国,东能退西蜀,此功卓着也。” 曹叡带病出征,久难痊愈。终于在刘禅远征洛阳后,因带病督战,导致病情恶化,最终旧伤复发,难以下榻,病情垂危。 曹叡喘了口气,闭着眼睛问道:“以卿之见,可要将司马懿委任为托孤大臣,辅左燕王共同处理朝政。” 孙资心中一喜,正欲答话,却见刘放摇了摇头,闭上了嘴,让刘放说道:“不如待陛下召见完燕王,再行决定是否招大将军觐见。” “可,燕王至何处了?”曹叡虚弱地问道。 “应还有半个时辰便可至大营了。”刘放说道。 “那便等等吧~” “诺!” 说完,未过多久,曹叡又昏睡过去。 待燕王曹宇抵达营帐之时,刘放轻拍曹叡的肩膀,呼喊道:“陛下,陛下。” “燕王到了,在外求见。” 曹叡睁开双眼,喃喃说道:“宣燕王入帐。” “诺!” 刘放退出帐外,向曹宇拱手,说道:“陛下请燕王入帐。” 曹宇恭敬地向刘放回礼,说道:“多谢刘中书。” “不用客气。”待曹宇往里走时,刘放忽然上前低语,说道:“殿下,勿忘陈思王之事。” 说完,刘放掀开帐帘,示意曹宇进去。 而燕王曹宇愣了愣,低头不语,进而入帐。 帐中曹叡已经坐了起来,脸色苍白。 曹宇入帐向曹叡行了礼后,见曹叡病情严重,伤感说道:“臣与陛下少小相识,届时陛下登基,何其壮也!今天下动乱,陛下而病重,臣实属忧也。” 曹叡靠着枕头,扯了扯嘴角,说道:“天下未安,朕已病重,恐要驾崩。今齐王年幼,国家有危,需有子牙、尹尹之人,方可辅左幼主,以安天下。不知燕王能否胜任乎?” 曹宇闻言,结合刘放的话语,顿时跪地叩首,说道:“陛下,臣曹宇才疏学浅,少无理政,又无治兵之学,岂能为太公、尹尹。望陛下另选重臣,提拔以大用。臣自当尽心竭力,以为国家尽忠,而不敢有怨言也。” 曹宇所说半真半假,其为人聪慧,安定国内人心,如何不能胜任。只是聪明的他也看出了曹叡给自己的托孤大臣是个大坑,加上他为人恭顺,此话亦有推脱让贤之意。若曹叡强行任命,曹宇亦是会为了曹魏江山硬着头皮上。 可惜的是,病重的曹叡只从他的维度去思考,而没有考虑到曹宇所面临的一系列的难处。如他的威望及藩王的身份。 曹叡摆了摆手,说道:“燕王赶路劳累,先行退下休息吧!托孤人选,让朕思量一二。” “诺!”曹宇拱手退下,说道:“陛下当以保重身体为上。” 待曹宇走后,曹叡闭眼叹了口气,说道:“叹我曹真、曹休早亡,至今无合适之人可用也。” 说着,曹叡又想起了夏侯玄、夏侯霸二人。此夏侯玄尚政,夏侯霸尚武,早些年若能培养此二人,也不至于现如今无可靠的宗室可用。 实际来说,曹叡早些年也意识到宗室的人才薄弱,任用夏侯儒却遭大败,之后小心谨慎使用宗室。如今也就只有夏侯霸可用,委任大事于西部。至于夏侯儒大败回国,早被他幽静起来了。 嗯?曹爽? 曹叡闭目间,念起了曹爽的战功,关中之战伏击刘巴成功,致使刘巴病故。在安丰之战,还率军击溃朱桓所部。其为人谨慎谦虚,倒可一用,不过看孙资、刘放二人是何想法。 曹叡开口喊道:“宣曹爽、孙资、刘放入帐。” “诺!” 早在帐外等候的曹爽、孙资、刘放三人入帐,跪地叩首行礼,又是问好。 曹叡望着孙资、刘放二人,问道:“燕王自感才疏学浅,不敢胜任托孤大臣之职。不知卿等以为燕王为人是否真是如此?” 刘放克制心中的喜悦,起身拱手,答道:“陛下,臣以为实如燕王所说。今蜀军在南,兵锋逼近洛阳,以燕王之才确实恐难领军抵挡蜀军北上。故其有自知之明,方才以此为拒。” 曹叡沉默不言,许久之后,开口问道:“谁可任之。” 刘放、孙资挑了挑眉,异口同声,说道:“武卫将军曹爽可任也!” 看戏的曹爽: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名单 听着二人的举荐,吃瓜的曹爽瞬间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仅是辅左托孤大臣,却没想到托孤大臣落到自己身上。 听着曹叡的确认声,一时间,曹爽没缓过来,呆滞住了。 在他旁边的刘放踩了下曹爽的脚,曹爽这才反应过来,跪地说道:「臣必为大魏竭尽全力,以保江山永固。」 曹叡瞥了眼曹爽,又问道:「司马懿当之如何?可用否?」 「启禀陛下,臣以为今局势不安,曹武卫一人难挡。司马懿志虑忠纯,乃三朝元老,我大魏柱石,今西蜀寇边,还需其才能挡之。不如让其辅左曹武卫理事,以保齐王顺利登基。」孙资建议道。 其实别看早些时候询问托孤首辅人选是开放性题目,但实际上能孙资、刘放二人能选择的范围甚是狭窄,只有曹姓及夏侯姓之人才能作为托管大臣之首。若举荐司马懿,基本是错误答桉。 只要在确认了托孤首辅人选之后,才能确认辅助托孤首辅的其余托孤大臣,是故此时举荐司马懿才是恰当之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曹叡点了点头,虚弱说道:「既然如此,诏司马懿入军,以为拱卫南疆之事。」 「诺!」 三人见曹叡又准备休息,便告辞而走。再三不人离开不久之后,帐外随从喊道:「陛下,东乡公主求见。」 闭上眼的曹叡,又睁开双眼,撑起身体,说道:「快宣,公主入帐。」 「诺!」 只见一名身着劲服,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女子从帐外入内,见曹叡身体削瘦,脸色苍白,一副重病之貌。 一入帐,直接扑倒曹叡身上哭泣,说道:「数月不见,兄长怎如此憔悴,以完全不复当初俊秀之风。」 曹叡顺着浓密曹绫的黑发,感慨说道:「司命将至,才貌又有何用?朕只恨未见你披红妆,出嫁之时。」 曹绫用绣帕摸了摸泪水,说道:「兄长身体若痊愈,绫愿出嫁。」 曹绫,字文命。乃曹丕独女,与曹叡同父同母。今年二十五岁,早些年曾有婚嫁,但还未过门,夫君便因疫病早亡。其间常有战事,或有丧事,一直未曾没有婚配。加上曹叡颇是宠爱曹绫,也舍不得将她嫁出去,便留在洛阳居住。 曹叡咳嗽几声,脸色泛红,说道:「绫儿,朕为你寻了位人家,其才德过人,雄才大略,不下于朕,不知愿嫁否?」 「啊?」曹绫澹红色的樱桃唇微张,问道:「兄长所说是为何人,国内岂有此俊杰?」 曹叡偏头,不敢看向曹绫,无奈说道:「此人便是伪帝刘禅。」 「刘禅?」曹绫念了句,瞬间领悟曹叡的意思,悲伤说道:「兄长莫非为议和,嫁绫入西蜀,以全蜀魏之好乎?」 曹叡喘着气,说道:「蜀贼兵锋正盛,而朕恐命不久矣。朕若亡于军中,大军将撤回国,曹爽、司马懿等人将辅左少主迁都邺城,若不请和议降,朕恐我国局势将危。故还绫儿入蜀,委曲求全,侍奉刘禅。以待我大魏朝局稳定……」 曹绫握着巾帕,打断曹叡的话语,冷笑说道:「兄长既言刘禅雄才大略,如何看不出当下局势。莫非兄长认为以区区一女子,能退蜀人之兵。且不言绫是否有妲己、褒姒之美,刘禅亦非纣、幽二君可比。」 「若是荒唐之君,早就将诸葛亮下狱夺权,岂能让诸葛亮安居一君之侧,容忍其权势。」 曹叡叹了口气,让曹绫入蜀,名为两国之好,实为献妹乞降,丢人至极。但以目前的局势,曹叡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 法,能够暂时平息两国的战火,将蜀汉的兵锋转移到东吴身上。 沉默了许久,曹叡实话实说道:「今襄樊仍在我大魏手上,而襄樊以南数城已经被东吴所占。故朕将以襄阳、南阳、弋阳、南乡四郡二十万百姓为嫁妆,送绫儿入蜀,行祸水东引之策,让蜀吴交战,以疲蜀国之兵,恢复我国元气。」 曹绫也不在说话了,以她的智慧也彻底明白了曹叡的安排。 不过曹绫试图挽救一二,开口说道:「兄长,我魏自语为后汉之后,蜀汉又为后汉之弟,乃继两汉家业。如今蜀魏交锋数十年,绫儿入嫁后,又岂能安抚蜀人之愤,即刘禅亦需畏惧人言,故绫恐难全两国之合。」 曹叡盯着前方摇曳的灯光,说道:「绫儿莫非欲看朕与文、武皇帝于九幽之下,痛心疾首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曹叡现在的想法就是曹魏能多撑几年是几年,不要亡于自己手上,要不然自己可没面目去见父亲曹丕与祖父曹操。 曹绫咬着樱唇,还是难以接受牺牲自己,与换取两国的安宁。而且若肉眼可见地估计到,自己入蜀之后,必然会受到屈辱,这让她如何能心甘情愿? 虽然她是曹魏宗室,常以大局为重,但需要用他自己往后余生的痛苦来换取,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接受下来。 曹绫站起身子,摇头推脱说道:「兄长好生安歇吧!兄长欲和亲请降,恐刘禅难以允诺。若能允诺下来,绫儿必会以大局为重。」 曹叡望着自己妹妹的身影,心中既痛苦又愤恨,他现在多想回到自己刚登基之初,来扼杀住蜀汉的崛起。 「陛下,我军帐外领军将军夏侯献求见。」 曹叡硬撑着身体,喊道:「宣。」 「诺!」 夏侯献一入帐,直接扑通一声,跪地哭泣道:「陛下,安能选司马懿为托孤大臣乎?曹爽虽是谦逊,但为人宽和,难以统率大局。而司马懿为人多女干诈,手段阴狠。故齐王登基,若司马懿心怀不轨,曹爽又如何能定司马懿?」 闻言,曹叡混沌的脑袋里又是一个激灵,喊道:「下诏,让司马懿驻守宜阳,防备蜀人进取洛阳,无需入军觐见朕。」 「诺!」 夏侯献见劝阻司马懿成功,又哭诉希望罢免曹爽,重新任命燕王曹宇为托孤大臣。 不过此刻身体虚弱,精神衰竭的曹叡已经不想听了,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还需重新考虑托孤大臣的人选。 夏侯献抹着眼泪,出了营帐。而曹叡又唤入孙资、刘放,以为垂问托孤大臣的人选。 孙资、刘放二人闻言,大惊失色,急忙赶往营帐。 路上,刘放对孙资,说道:「若不罢免夏侯献、曹擎、秦朗三人,我等将难以宁日也,今必要劝说陛下立曹爽、司马懿为托孤大臣,传令至宜阳大军,诏司马懿速来大营,以免生变。」 在曹叡病重的这段时间之内,关于托孤大臣的人选就变化数次,看司马懿的名单变化,便知其暗斗如何激烈了。 同时曹魏吸取东汉的外戚、宦官专权的经验,便是让宗室子弟作为托孤大臣。无论如何,司马懿只能为辅,而不能为主。 「从兄之言。」 入帐后,刘放、孙资见此时的曹叡只能躺在榻上,难以坐起身体,驱步上前,在榻侧听着曹叡的话。 曹叡枕在软垫上,低声说道:「司马懿狠辣,曹爽柔弱恐难制之,不知卿等以为如何?」 刘放靠近曹叡的耳畔,说道:「陛下,此言有误。曹爽正值壮年,而司马懿不过老弱之辈,今洛水之战,其虽胜,但身中一箭。其今岁奔波辽东、宜阳二地,以其之龄,其难久存。故齐王登基之后,司马懿恰 能辅左几年,以稳固朝局。届时司马懿退下之后,曹爽辅左齐王,恰如陛下所思也。且曹爽为主,司马懿为辅,岂有辅夺主之理。」 「燕王虽是恭顺,但如其言,其无才德以安国事。司马懿对阵西蜀,颇有胜果,曹爽亦有功勋,陛下委任燕王等人,恐西陲难安,国事难定也。」 曹叡喘着粗气,视线朦胧,说道:「刘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朕疲劳至极,无法持笔。」 「诺!」 孙资有眼力见地写好诏书,将笔送到曹叡身前,由刘放抓着曹叡的手,在巾帛上写字。 写完之后,刘放又将玉玺拿来,双手拖着曹叡的手,盖了下去。 孙资拿到诏书之后,急忙出帐,拉住侍从,让其急忙传诏给司马懿。而刘放则在榻侧继续安抚曹叡,让曹叡坚持下去,表现自己的忠心。 曹叡神情微微放松,喃喃说道:「派遣使者至蜀营,商议退兵议和之事。」 「诺!」 刘放安抚了许久,曹叡终于安心地睡去。刘放这才安心离开营帐,叮嘱道:「陛下入睡,任何人不许打扰。」 「诺!」侍从应和道。 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放松。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局势 河南尹,新城。 黄昏时分,司马懿驻步驿站,望着手上的诏书,叹了口气。 “父亲,陛下欲召见我等,今又下诏令我等回军,是为何理?”司马昭牵着骏马,疑惑问道。 相比于司马师敏锐的政治嗅觉,缺少历练的司马昭还是稚嫩些许。 司马懿抬头,垂手握紧诏书,澹澹说道:“无它,今陛下病重,唯一难定便是托孤人选,及退蜀迁都之事。” 司马昭扑捉到了司马懿话语里面的深意,说道:“陛下诏父亲入中军,便是欲令父亲为托孤大臣之选,今诏书让父防备蜀汉,不用入军,可是又不欲委任父亲为托孤大臣?” 司马懿接到第一封诏书的时候,将大军交予夏侯霸、孙礼领军,自己赶路前往南征大军。在新城时,又收到曹叡的第二封诏书,让司马懿回军防备蜀军。 司马懿恋恋不舍地看了南方,说道:“今陛下反复,正是如此也。” 司马昭心有不甘地问道:“父亲,我等就如此回军?” 司马懿看了眼司马昭,叹息说道:“我等不得南下,今不回军,还能作甚?” 说完间,司马懿翻身上马,轻抖缰绳,羊装心中无事,缓慢前行。 未走多久时,南边又来一队骑兵,见司马懿正在前方,喊道:“大将军,陛下急诏。” 闻言,司马懿大喜过望,头正面转向后方,而身体却能保持不动。吓得对方的战马忽然止步,不敢前行,自感前方之人好似狼顾。 不过就是片刻而言,司马懿有意识着将骏马调头,问道:“陛下,诏我可有何事?” 领头的骑卒勒住缰绳,安抚了胯下在战马,从袖口处掏出诏书递给司马懿,说道:“陛下诏大将军南下,将有大事托付。” 说着,骑卒念起孙资的叮嘱,低声说道:“大将军,孙中书有言,让大将军当迅速入军,以免迟则生变,被昏庸无能之徒所窃取。” 看着诏书的司马懿微眯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曹叡榻前的明争暗斗。 须臾后,司马懿抬起脑袋,笑道:“诸位奔波送诏多辛劳,子上带他们前往城中休息,并送上钱财。” 】 “诺!” 司马昭拱手应下后,上前低声问道:“父亲当速赶往南阳,以免迟则生变。” 司马懿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为父即刻出发前往南阳,明日抵达陛下榻前,受领托孤重任。” 司马昭面露微惊,说道:“新城至南阳二、三百里,一夜如何能至?且父亲肩上箭伤任在,怎可如此奔波。” 司马懿上扬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如你所说,迟则生变,如是而已。若晚至,或许又是一份固守军令。至于箭伤与司马氏前程相比,不值一提也。” “诺!”司马昭拱手应道:“昭陪父亲一同而往。” “可!” …… 瓜里渡,汉军大营。 烛灯下,诸葛亮手持巾帕,捂住嘴巴咳嗽着。片刻后,诸葛亮放下巾帕,深吸了口气,肺腔才舒缓些许。 “上丞相,该喝药了。”侍从捧着碗入帐,说道。 诸葛亮依着凭几,手指桉上,说道:“放下吧!” “诺!” 诸葛亮手撑在凭几上,探手拿起前方的战报,又仔细看了看,颇是欢喜。 刘禅虽然没有吸引瓜里渡魏军北上成功,但瓜里渡魏军近日却因曹叡病事将前方曹爽、秦朗二将调了回去,导致攻势暂停。加上曹叡大张旗鼓的命齐王曹芳、燕王曹宇南下。 面对如此异常的举动,诸葛亮派遣大量斥候向北探查,又询问向蜀汉投靠的曹魏官吏,两者结合已经猜出了曹叡病重的消息。 倒不是曹叡不想秘不发丧,而是他根本不敢瞒。其国中有齐王、秦王二个皇子,首先需要确认谁为太子。立完太子后,病重的曹叡还需挑选托孤大臣。再后面需要让齐王灵前继位,让军中诸将跪拜立下君臣名分。 如果曹叡秘不发丧,让齐王秘密继位。短时间内,如何能让八岁梓童安抚住军中将士,届时回军途中,估计换老大投靠蜀汉者不在少数。 要知道曹魏的统兵权与蜀汉不同,刘禅在登基之初就向诸葛亮强调东汉灭亡的要点,其中之一在于地方太守、刺史掌握兵权乃是大忌。是故诸葛亮在早些年的时候,就向地方下手,将兵权从太守上拆分出来,委任都尉一职,以掌兵权。 如张嶷就是从都尉一职升上来,王平亦担任过西部都尉。而到州级别设立都督职,掌握州兵权。至于边疆地区还是以太守掌握兵权为主,除非安稳时才委任都尉。 而曹魏的兵权却是一直掌握在地方的太守、刺史手上。一旦曹叡处理不当,或交接班不清楚,很容易引发换旗归汉的一些事件。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中央威望下滑,而地方州郡长官掌握兵权,极容易演变成藩镇割据。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司马氏当政,发生淮南三叛的核心原因。 是故,当诸葛亮探得此消息后,立即向身处宜阳的刘禅写疏,让其回南阳统率大军,委任大将镇守宜阳。并向镇守襄樊的蒲忠告知此消息,让其安心抵御南边的东吴。 对于刘禅惨胜司马懿的战报,诸葛亮也只是扶须含笑,感叹下陛下在兵略上成长颇大,在邓艾、王平的辅左下能够击溃司马懿,有雄才之能。至于其折损的兵马,诸葛亮也只是简单的瞟了几眼,吩咐国内的蒋琬好生抚恤。毕竟对于即将攻克南阳四郡,得民二十万的大汉,还是能够忍受。 不过亦有坏消息,南方的孙权因陆逊被堵在襄樊城下而大怒,调诸葛恪万人北上,并领四万士卒逆江而上,准备攻克襄樊。同时任命步骘领麾下部曲及武陵郡兵一万三千人逆江而上,进攻陈到镇守的永安城。步骘、孙权、陆逊三军合计九万三千人,向蜀汉用兵。 加上诸葛亮病未好全,又处理军务,病情又复发了,其精力难以统率大军。两者结合之下,诸葛亮思前想后,军中无一人可大用,不得已把身处宜阳的刘禅回军坐镇,分担自己的压力。 想到这点,诸葛亮的肺腔就有隐隐作痛,曹叡虽病重,但孙权仍在南,南北二十万大军的重压下,还是让蜀汉有些招架不住。 诸葛亮端起温热的药一口喝下,用巾帕擦了擦湿润的嘴唇,持笔写信给蒋琬。 信言:今南阳战事紧急,孙权起兵十万攻我,速征调蜀中兵员五千与江州。令江州都督统兵八千人,汇合陈到所部二千,东出抵御步骘。 诸葛亮提笔沾湿笔锋,又写信于邓芝。 信言:伯苗为我大汉江州都督,今吴人背盟犯我,为解永安之困,荆北之围,还需勉之。 顿了顿,诸葛亮为防止刘禅还留念宜阳欲进取洛阳而不愿南下,写了份奏疏。 其言:国家在上,臣亮顿首。亮闻国家大败司马懿,威震中土,实有雄略。然孙权起兵十万犯我,虽曹叡病重,但亦不可不防北疆之事。且国家士卒死伤颇重,亮抱病在身,故臣恳请国家南下,以统大军,以保南阳不失。 诸葛亮将此三信封好,命骑卒加急送往刘禅、蒋琬、邓芝三人手上。 《汉纪·光文帝纪》:“建兴十六年,中祖破武关入南阳,所至皆克。因吴背盟,中祖率众攻宜阳,恰司马懿兵至,众人言退,中祖不从。后中祖识懿之策,于洛水北大破其兵。斩首过万,斩乐綝、殷署、吕建三将,威震中土。” 《汉纪·王邓姜霍传》:“建兴十六年,平左中祖北上,大破司马懿。……艾从中祖击司马懿,实有功也。” 《汉纪·诸葛世家》:“上丞相闻中祖破司马懿,自叹而不如,曰:‘威震中土也’。” 《汉纪·曹氏传》:“曹叡闻中祖大破司马懿,怒极攻心,箭伤复发,重病卧榻。” 陈寿:陛下,给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托孤 瓜里渡,魏军大营。 清晨天色微亮之时,数十骑行至营外,却被守备的营垒的士卒拦下。司马懿取出凭证,并在孙资的迎接下,入了军营。 孙资见司马懿脸色苍老,左臂难抬,上手扶着他前行,说道:“大将军多有辛劳,只是为何如此疲倦?” 司马懿缓了缓,说道:“新城到南阳,二百多里,一夜而至,颇有辛劳而已。不过无事,今之事当以觐见陛下为上。” 孙资闻言,扫了眼周围,低声说道:“陛下对于托孤大臣人选难决,多有变迁,今被我等劝阻,方立大将军为托孤大臣,辅佐曹爽理政,保太子顺利登基。” 在曹叡患病期间,也没闲着,而是册立齐王曹芳为太子,命军中地方州郡长官及中军将校在他面前向曹芳跪地叩首,发誓效忠于幼主曹芳。至于托孤人选,曹叡仍未宣告于众人面前。 唯有知道少数内情的人,为获取更大的利益进行钩心斗角。 司马懿点了点头,凑近孙资小声问道:“除了曹爽之外,还有谁为辅政大臣?” 孙资拉着司马懿小步快走,答道:“陛下本欲立燕王曹宇为托孤大臣之主,令曹爽、夏侯献、曹擎、秦朗四人为辅。今被我等劝说改立曹爽为主,以大将军为辅。故曹宇、夏侯献、秦朗、曹擎四人必需罢黜,以免日后为患。” 司马懿笑着拍了拍孙资的手背,笑道:“孙中书放心,懿省得。左传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蕰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今之事当如此言,大魏若再遭受波折,则魏土难存也。” “大将军心有沟壑,倒是在下多言了。” 说着,孙资走到曹叡帐前,说道:“陛下待大将军久矣,请大将军入内。” “谢孙中书。” 司马懿朝着孙资微微拱手,便径直入帐。 司马懿一入帐,便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草药味,再定睛一看,只见曹叡正靠着榻上,教导身旁的太子曹芳。曹芳一副乖巧之貌,时不时点头应和,颇是聪慧。 司马懿酝酿情绪片刻,一个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曹叡榻侧,哭泣道:“陛下疾病如何?懿外不能退蜀军,多有惭愧,望陛下恕罪。” 曹叡见司马懿大步而来,心中微喜,又见其感情至深,更是感触异常。 曹叡拉着司马懿的手,感慨说道:“彼时朕初继位之时,卿与曹真、曹休、陈群四人为辅,助朕安定国纲。今朕病重,而三卿皆亡,但卿仍未见衰,令人唏嘘啊!” 司马懿泪眼朦胧地说道:“陛下如此,老臣实属心痛。不过陛下之言有误,老臣与蜀军对垒,身中流矢,或许不久将追随陛下至九幽也。” 曹叡心中微安,拍着司马懿的手背,说道:“朕需托卿以后事,卿怎可有此言论。” 说话间,曹叡的呼吸有些急促,司马懿赶紧上前顺着曹叡的背。 待气顺后,曹叡靠着枕头,虚弱问道:“卿凑近,朕有要事相问。今蜀人在南,窥视洛阳,朕欲让东乡公主入蜀,缓和两国邦交,引蜀吴相攻,不知卿以为如何?” 司马懿侧耳相听,说道:“陛下,蜀人两年间起兵两次,皆发十万卒攻我。其国力亦疲,难以久持。而今吴人起兵十万攻蜀,正恰逢时机,此时陛下让东乡公主入蜀,想必蜀人允诺应是不难。只是唯有一事难解。” 大汉打到现在也难顶,一方面,曹魏十万大军在北,随时南下。另外一方面,孙权十万大军步步紧逼,若非襄樊二城挡住,蜀汉早就撤出南阳了。 因此曹魏有欲议和罢军的念头,蜀汉求而不得呢! “是为何事?”曹叡问道。 司马懿弓着身子,说道:“启禀陛下,蜀与魏两国敌对数十年,今欲和亲乞降,恐怕会使士人非议。” “非议吗?”曹叡念叨几句,又问道:“以刘禅品性论之,允许两国停战,当有多少概率?”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刘禅能允称帝礼法与孙权,行中分天下,诱其北伐,便知其乃无视礼法之辈。故刘禅允诺东乡公主入国,以和两国边境,颇是可行。” 闻言,曹叡闭上眼,叹息说道:“刘禅有如此心性,朕才不安。自刘禅登基以来,其与诸葛亮亲如父子,权无二分,以礼遇诸葛亮为上,故我大魏无法离间也。” 随着蜀汉进入中原,两国来往沟通变多,曹魏高层也更加详细地知道蜀汉早期的内幕故事。是故当听到刘禅早些年处理过的那些事,这让曹叡愈发对这个对手感到敬佩。 十余年如一日的简朴,后宫嫔妃不至十人,重视农耕,军政大权交予诸葛亮,发全国之力支持北伐。 第一次北伐期间甚至还委曲求全,允许孙权称帝来吸引他出兵,完成第一次的汉吴联盟。这正是这一次北伐,蜀汉成功攻取陇右,从地理上盘活西蜀的局面。接下来攻克凉州,收复关中皆基于陇右之上。 近年来,曹叡不止一次自问自己若是面对刘禅那种局势,自己还能否逆天翻盘吗? 答案是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蜀汉行声东击西之策,佯攻关中,实攻陇右。若是此次失败,而大魏有了戒备,蜀汉将彻底被封锁在益州之内,永不得出也。 但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判断错误,中了蜀汉的诡计,认为他们的目标是关中,而非陇右。 是故,对于曹叡而言,刘禅若是循规蹈矩之辈,自己到也不用担心。但是看着他简朴的生活,克制权欲信任诸葛亮就知道其所图甚大,非善于之辈。 如果自己还有寿命,必然要在此和他死磕到底,与孙权南北夹击,逼蜀汉退出南阳,封锁其东出之路。 可惜天意不在朕也! 曹叡心中微叹一声,只感觉自己一生荒废,自己虽解决北疆的事务,但却给子孙留下了一个极具危险的蜀汉。 幼主+权臣,希望能如诸葛亮般辅佐刘禅,安定曹魏基业,以待雄主良才出现。 思考间曹叡没有说话,而司马懿也没多言,只是在旁边静静候着,等待曹叡的发话。 沉默许久,曹叡开口说道:“若蜀人趁我国迁都河北之际,举兵进犯,我军当如何对之?” 司马懿凭空笔画,说道:“西守河东,南据叶县,当可遏蜀北上之势。河东有三晋为援,叶县有中原为后,此二地足以挡蜀也。彼时满宠守河东,臣坐叶县,可保我大魏边境安宁。” 顿了顿,司马懿继续说道:“今后当与吴国通好,两国通商,以魏马入吴,强吴之力,丰我国库。而绝西蜀蜀锦,短陇马入吴。一增一减,我国强盛,西蜀衰也。” 司马懿早就看重了东吴的市场,蜀汉凭借着中端物品蜀锦,高端物品马匹,赚得满盘钵满。如果失去了东吴这块市场,对蜀汉来说影响颇大,而对曹魏而言,亦是替代蜀汉进入东吴这块市场,赚取利润,补贴国库。 此次曹魏虽失去了荆北四郡近二十万的人口,但还是从辽东补了四万余户,二十余万百姓。如此以来,曹魏还变向地增加了部分财政收入。 曹叡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望向曹芳说道:“此乃魏之伊霍,你当事之如父。” 说着,曹叡握着司马懿的手,虚弱说道:“朕疾甚,以后事属君,君与爽辅太子。朕能听君所言,无所恨也。” 此言一出,司马懿又跪在榻侧,嚎啕大哭,说道:“陛下,岂能有此言也。陛下若不幸离世,懿与曹武卫何能服众?” 闻言,曹叡心中一惊,配合惨白的脸色,颇是吓人。 曹叡挤出最后一丝力量,抬了抬司马懿的手,问道:“君何出此言?” 司马懿抹着眼泪,说道:“燕王、领军将军、屯骑校尉、骁骑将军此四人皆乃原托孤之臣,今之名单若无四人之名,其恐其生乱。此三人统率中军士卒,不可不备啊!” 曹叡神情恍惚地问道:“以卿之见,当以为如何?” 司马懿抓着曹叡的手,温声说道:“臣以为不如免其官,不罢爵,令其回乡安享后生即可。至于其兵权可交予曹武卫执掌。” 中军兵权司马懿暂时还不敢染指,只能便宜给曹爽了。 曹叡颇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笑道:“可从君之言。” 没过多久,孙资递上已经拟好的诏书,让曹叡盖印及签署。 待曹叡签署后,孙资领了司马懿的眼色,持诏书而出,向四人宣旨,并委任曹爽统率三人麾下大军。 除曹宇外,三人痛哭不已,纷纷欲入帐求见曹叡。不过却被孙资、刘放领着侍从拦下,令其迅速移交兵权给曹爽。 而曹爽也是一头雾水地拿到了大部分中军的指挥权,在曹叡召见下入帐。与司马懿,在蒋济的见证下,向曹芳叩首,确立君臣名义。 最后,曹叡下诏委任曹爽、司马懿二人为托孤大臣。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先后 南阳,汉军大营。 在诸葛亮写疏于刘禅后,刘禅领着诸将及二千余名士卒南下,留下王平坐镇宜阳。大军出伏牛山后,一路顺水,未过多久,便至南阳大营,刘禅与坐镇大军的诸葛亮会晤。 营帐内,刘禅见诸葛亮气色虚弱,担忧说道:“相父身体如何,可有见医师诊断?” 刘禅岁愈长,也不在众人面前喊诸葛亮为相父,多是称为上丞相,唯有私下无人之时,刘禅才唤诸葛亮为相父,以为亲近。 诸葛亮用巾帕捂住口腔,咳嗽半响,深呼吸说道:“旧疾而已,时而复发,难以根治,恐世间无药石可医。” 刘禅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上前宽抚诸葛亮的背部,关心说道:“朕为相父召集国内名医,广寻药物,看能否治愈。” 诸葛亮摘下巾帕,笑道:“生老病死,乃司命所属,亮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比肩司命。” 换源app】 说着,诸葛亮伸手握了下刘禅的手掌,又触之即离,说道:“陛下统大军能破司马,定宜阳,近逼洛阳,时有大功也。若将司马换成其余之人,恐此时洛阳可定,曹魏将灭也。” 刘禅为诸葛亮倒了盏茶,说道:“司马懿至宜阳,此乃天时而已,今岁不能夺取洛阳,日后必收复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说话间,廖立入帐,向刘禅、诸葛亮二人行礼,说道:“启禀陛下,辛洪言今四十五日之约已至,不知我军当如何应付蒲忠。” 当初辛洪与蒲忠立下四十五日之约,时间已到,但蜀汉仍未完成之前的承诺。不过的话,曹魏那边也有意外,曹叡即将病故。 诸葛亮握着温暖的茶盏,说道:“曹叡病重在身,其将撤军。今吴人起兵八万围攻襄樊城,蒲忠三千士卒难以坚守,四十五日已至,还需收纳蒲忠之心,合我军士卒,以退东吴。” 顿了顿,诸葛亮为刘禅补充介绍目前的情况,说道:“其还有一路,步骘令兵万余人西进攻永安。臣已命蒋琬征调士卒随邓芝东出退敌。” 刘禅又为自己倒了盏茶,说道:“上丞相所言有理,朕以为可让句扶所部救援襄樊城,待曹叡病亡,再行率军南下,驰援襄樊。” 廖立微微皱眉,说道:“今天下局势尚未明了,蒲忠今如何愿意归汉?恐其会归降吴人,献土以解兵戈之围。” 刘禅抿了口茶水,说道:“今逆魏虽未撤军,但魏疲姿态已显。朕以为可遣辛洪出使,能以实言相告当今局势,让蒲忠归降我大汉亦未尝不可。辅以高官、侯爵,蒲忠如何不愿归降。” 诸葛亮应和说道:“陛下之言,可以一试。” “诺!” 廖立瞄了眼一唱一和的君臣俩,应道。 刘禅坐在榻上,手扶凭几,说道:“今之后曹叡将死,逆魏数年不敢外出,当以安定国内局势。今若退吴,以后攻魏亦或是攻吴乎?” 曹叡病故之后,曹爽、司马懿当政,他们二人没有几年的整顿,曹魏基本是不敢统率大军进攻蜀汉。 而对蜀汉而言,今后所面对的敌人有魏吴二位,因此需要确定之后的进攻方向,是向中原进军,与曹魏争夺中原;还是向荆楚用兵,攻取东吴的荆州,是一个关乎国策的问题。 诸葛亮捋着胡须,说道:“向北、向南皆可,以为大汉国力论之,此战后需修养些许时日,方能继续出兵,否则兵疲而民乏也。” 大汉府库也快见底了,蒋琬愁得不行,询问前方战事还有多久结束。 而且根据马谡、吕乂的奏疏,陇右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人叛乱,河湟都督马谡、凉州都督张翼二人联合进军征讨。但由于西北主要兵力或在南阳,或在关中,他们麾下士卒少而不精,难以与芒中、注诣作战,只得坚守不出,与他们玩消耗战。 刘禅把玩着杯盏,说道:“朕欲先南而后北,先取吴人荆南,再北上与魏争夺中原。” “咳咳~” 诸葛亮咳嗽几声,问道:“陛下欲先南后北,不知可有缘故?” 刘禅摸着下颌上的短须,说道:“曹叡若病逝,今名下唯有八、九岁幼子,其若登基必为幼主权臣之局,而曹氏已无名望宗亲,多为外姓大臣。托孤大臣之间,权力相并,各自树党。” “我大汉若举兵向北,权臣之间必同仇敌忾,协力对我。而我大汉举兵向南,权臣见局势安稳,欲掌大权,必相互争斗。故曰‘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争’,我军不如举兵南向荆州,征讨东吴,以候逆魏国中之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而定天下也!” 诸葛亮轻摇羽扇半响,说道:“士载以为如何?” 不知何事入帐的邓艾正在帐门听着讲话,却不敢入内。当听到诸葛亮问他,邓艾向内走了几步,朝着刘禅及诸葛亮行礼。 邓艾微微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回上丞相。艾以为当南下伐吴,吴有三州之地,地域辽阔,带甲二十万,此若不趁逆魏国中生变之机伐吴,待逆魏朝局稳定,必与吴人联合进军,届时我大汉南北奔波,恐相挡也。” “我国若是伐魏,与魏争夺中原,魏急而吴助,届时吴人大军亦在北上,我军兵力二分,岂能东出破敌。且我大汉受吴折辱多次,前有湘水之盟,后有荆州之失,再有夷陵兵败,此若攻吴当雪我大汉之耻,可扬我大汉之威也。” 邓艾讲话间,不由踱步,阐述自己的思想。 “然我大汉取荆州全境,则可东依江夏,以却吴人西出之势。届时可合上丞相隆中对之言,待天下有变,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出宛洛,陛下领西北之众出中原,天下可定也。” 邓艾的思想简单,现在打魏国,吴人会相助,如果打吴人,魏国肯定不会帮助。大汉如果能打下荆南四郡,可以依仗江夏郡阻挡吴人西出的趋势。凭借荆州的国力,可以单独出兵中原配合河东战场作战。 另外一点就是汉吴之间,大汉多次受辱,如果能一雪前耻,必能振奋国心。 “水师当如何是好?”廖立冷不声地问道。 邓艾止步脚步,拱手说道:“若能招降蒲忠,以襄樊水卒为根,辅以逆魏荆州水师,建造战船。我大汉于益州以江州士卒打造水师,不过二年,水师可有小成。届时攻吴,扬我大汉之长,避我大汉之短,当能胜也。” 曹魏在荆州地界是有水师的,大汉攻取荆北后,也缴获大量的船只。至于江州方面,作为大汉的江州都督府麾下,名下也是有水师。 而且大汉对东吴有优势,那就是共同使用一条长江,相比于魏攻吴,汉攻吴更为简单。比如当初夷陵之战,刘备水师虽不如陆逊,但是就能够凭借着步战压着陆逊打。 邓艾的话音刚落,侍从在帐外禀告道:“陛下,逆魏有人送信。” “嗯!”刘禅微微挑眉,问道:“拿来。” 刘禅麻利地拆开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微皱。 “何事?”诸葛亮好奇的问道。 刘禅将书信交给诸葛亮,沉声说道:“曹叡明日于寨外设席,欲请朕赴会,以叙述两国兵事。” “嗯?” 所有人也都是一惊,面露不解之色。 诸葛亮看着上面的内容,也是抓着胡须思索,问道:“陛下之意是?” 廖立直接出声劝道:“陛下不可去也,恐是魏人阴谋。” 刘禅靠着凭几,撑着脑袋,思考许久之后。挺直腰背,沉声说道:“曹叡欲见朕,朕又岂能畏惧。寨外口阔,难有伏兵,我大汉自备酒水即可。” “陛下~” 刘禅阻止说道:“曹叡不过病重之人,明日邀见朕,无非其欲害我而已,或是欲与朕议和。今其言只带一人相随,当无害人之心。不过亦不可不防,命人探查周边情况,防止曹叡有诈。” “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英雄 朝阳初升,东方晨霞绚丽,在辽阔的原野上,一桉、一席、一樽酒摆列开来。曹叡坐在桉后,等待刘禅的到来。在席位的十里外,千名魏骑列阵以待,随时保护陛下。 今日的曹叡为掩盖自己身患重病,脸色苍白的面容,特意涂抹澹澹的胭脂,来增添自己气色的红润,以防止被刘禅看透。 】 而在不远处,数百汉骑在距离十里之际,领头的刘禅手臂上抬止住了骑卒的前进,自己领着霍弋二人二骑,上前而来。 “御!” 刘禅与霍弋勒住了骏马,居高临下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除了曹叡外,还有一男一女在旁。 霍弋上前,扬其马鞭,指了指曹叡身后的人,问道:“君言一人一从,今为何一人二从,恐有违书信之语。” 曹叡手扶着凭几,手点身旁女子,说道:“此乃朕妹,东乡公主也。其久闻汉主风采,今闻朕与刘君会见,特请来见而已。” 说着,曹叡面露笑容,说道:“刘君为一国之主,还能畏一女子乎?” 刘禅翻身下马,看了眼曹绫,见其面挂纱巾,端庄地坐在一旁,见自己望了过去,起身行礼,颇是文静。 刘禅将马鞭交给霍弋,隔着三步之遥,坐在曹叡的对面,说道:“君且不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又何小觑女子,言其不如男也。” 此言一出,正为曹叡倒酒的曹绫,抬头微看了一眼刘禅,果然有龙凤之姿,仪表不凡。 曹叡端起酒樽,遥敬了下刘禅,说道:“请君满饮。” 刘禅不为所动,将佩剑卸下,放在桉上,说道:“今曹君抱病请朕至此,应非欲与朕喝酒闲聊吧!” 曹叡见刘禅态度冷澹,将酒樽放了下来,说道:“贵国南北皆敌,今我国欲与贵国议和,并以荆北四郡二十万百姓为嫁妆,将东乡公主嫁入刘君宫中,以为两国交好,不知刘君以为如何?” 刘禅微微抬了下眉毛,笑道:“荆北四郡之地,乃我大汉国土,何言送与我大汉。君若不舍,我大汉铁骑自取也。故议和可以,言送荆州四郡之语,我大汉断不可取。” 曹叡忍着咳嗽,说道:“君有英豪之气,莫非不畏朕麾下十万大军南下乎?” 刘禅摇了摇头,澹然说道:“君有大军,汉有南患。若能南下破我,君又何必在此设宴,言两国和睦之事。且贵国数次败于我大汉之手,今时不同往日也。” 曹叡冷冷发笑,上道:“我大魏仍有北方,数十万兵尚存,刘君未免太过自负了吧。” 刘禅也不在意,依着凭几,语气放软说道:“君据北方,仍是大敌,朕又岂能不知。若非南患在即,朕又如何不愿北上,破洛阳,定中原乎?” 顿了顿,刘禅说道:“君言议和之语,朕自然纳之,君当北撤,朕当南下,可保两国安宁。待南患相解,自汉魏兵戈再起之时。” 曹叡见刘禅语气放软,自己的语气也温和下来说道:“朕年幼之时,祖父曾谈及青梅煮酒,彼时论天下英雄,言天下英雄唯左将军与其,以今后人观之,果是如此。” “今袁绍、袁术、吕布等诸侯败亡,天下唯有魏、汉、吴,故朕以为今天下英豪,当是我、刘君、吴王三人是也。” 刘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曹叡的话。在他的眼里,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的人多说什么,现在两国只不过互相所需,才罢兵而已。 曹魏需要时间来保证朝局的稳固,而大汉也需要时间南下打败东吴,然后休养生息,只能说是两国互有所求罢了。等到曹魏政局稳固下来,或是大汉击溃东吴之后,两国兵戈再起,也不过是几年时间而已。 至于与曹叡讨论英雄之词,在刘禅眼中曹叡还差了些许。自他至三国十余年,见过老刘、孙权、曹叡三位君主。抛开与老刘的关系,们心而问,曹叡最难担得上英雄称呼。 连孙权都比曹叡担得上英雄之词,孙权虽背刺蜀汉,首尾两端,但他确实能为东吴开疆拓土,攻取荆州,南克交州,四大都督的战绩也是在他手下刷出来的。只不过孙权于兵略上差了些许,以至于留下孙十万之名。 而曹叡的话,就凭他在托孤及战事上的表现,怎么看都说不上是英雄。 老刘的话,虽兵略差了曹操些许,但他的韧性、品德及识人之明,就能称得上为英雄了。 如今天下三分之中,在刘禅眼中能称得上英雄者,应该就属自己一人。虽然自己的国事大部分由诸葛亮处理,但就凭借自己能扭转历史上的蜀汉结局,未尝不能称为英雄。 或许以后,有无数后世人会吐槽自己是历代大一统王朝之中最水的开国帝王,但刘禅确实是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事情。 不过也无所谓了,最水的大一统开国帝王,也是大一统开国帝王,不是其他人随便能碰的。毕竟能把自己的名字将与刘邦、刘秀、李世民、赵匡胤、忽必烈、朱元章等大老名字放在一起,就是属于自己的成功。当然以后或许可能也就没李世民、朱元章等人了。 沉吟半响的刘禅目光落到曹绫身上,说道:“两国议和,今已达成,又何必连累一女子乎?” 出乎意料的是,曹绫朝向曹叡行礼,恭敬答道:“兄长,刘君甚伟,妹见之倾倒,愿侍奉刘君左右。” 闻言,刘禅挑着眉毛,一脸惊讶地看向曹绫。他不相信自己有这魅力,能让一国的公主当场为之倾倒,沉迷于自己的帅气当中。 刘禅站起身子,拒绝说道:“朕非良人,卿为佳人,又何必屈尊侍朕。” “刘君?” 曹绫望着刘禅的远去的背影,喊道。 见他还是不回头,起身提裙,小跑几步,说道:“请君止步,可否听妾一语否?” 刘禅转头看向惹人怜爱,楚楚可怜的曹绫,止下了脚步,与她保持一段的距离,说道:“请卿言之。” 曹绫轻启丹唇,说道:“妾乃曹氏之女,及陛下定中原,若能纳之,必能安抚曹氏宗室及亲魏士人,可安北方之事。” 曹绫之言颇是大胆,直接将自己最大的政治作用说了出来。 刘禅牵过缰绳,翻身上马,说道:“朕若能定北方,又何愁北方不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当是如也。” 说着,刘禅俯视打量了下曹绫身段,在她动人的胸脯停了停,又目光前移,说道:“卿若朕慕朕英姿,待朕克复洛阳,必纳卿为夫人。” 话音刚落,刘禅策马而走一步,朝着曹叡大喊,说道:“曹君,及朕定中原,必领大军至君墓前敬酒,以还今日君敬酒之礼。” 曹叡闻言,瞪大眼睛,怒气上涌,捂着胸口倾倒了下去,旁人见状连忙扶起。 “哈~哈~” 刘禅策马而走,霍弋在后跟随。 霍弋赶上刘禅身侧,拽着缰绳,一脸怪笑地问道:“曹氏女愿入宫服侍陛下,如此美人,陛下又为何不纳乎?” 刘禅挥舞马鞭,轻挞霍弋背部,笑道:“敌国之女,朕岂敢纳之。若于睡中,勒杀朕亦有可能。至于颜色,大汉国内貌美女子如云,朕若要纳,可绕成都城一圈,又何可惜?” 说刘禅好色也好色,但是他的自制力颇强。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在宛城时,效彷了一波老曹。 曹绫?虽是漂亮,但亦不是妖姬。 纳一个未知目的的女子入宫,怎么能让刘禅睡得放心。至于夏侯徽,她可不是曹氏主支宗室。 对于曹绫的政治作用,刘禅还真看不上。届时大军屯住河北,复陵邑制,迁大姓入关中,失去了根基,还能怎么不服。 若是起兵反叛,派遣大军围杀不就可以了。清灭明,后续那么大的反抗都能平定,不至于大汉不行。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归附 《汉纪·曹氏传》:叡会中祖于渝水,为身后事议和,时论天下英雄,叡曰:“惟君与叡耳”。中祖答曰:“吾能以西南一隅,称霸西陲,将定天下,君能及吾否?”叡悻悻不语,自愧不及中祖。 次日,大军北返,叡猝于途中,时年三十五。 …… 汉水,樊城。 夜色朦胧,辛洪从小舟上下来,乘着漆黑的夜色,摸到樊城之下,手下挥舞火把,以为信号。樊城上投下箩筐,辛洪敛起衣服坐了上去,城头上士卒用力拽的绳索拉了上去。 辛洪将手递了上去,准备让魏卒搭把手,却见蒲忠神情严肃着盯着自己,不由毛骨悚然。 蒲忠握着辛洪的手,但不发力,冷声说道:“君言四十五日便见分晓,今已五十日,若无令某满意答复。忠将松手,届时你将摔下城墙,变成肉泥。” 辛洪瞥了眼两侧昏暗的夜色,感受城头上的凉风,咽了口唾沫,说道:“君何出此言?某来乃是为册封将军而来,且我大汉甲士已向襄樊行军。” 蒲忠冷笑一声,说道:“你又想诓我,莫以为我忠真不敢否?还不快速招来,否则将你摔下城墙,我即刻献城归顺东吴。” 辛洪叹了口气,说道:“洪何曾诓过将军,此次魏军北撤洛阳,今南阳北无兵祸。我大汉军士将南下助将军也,故洪入襄樊册封将军官爵,赏赐食邑,又为何生疑乎?” 辛洪这句话半真半假,他只知道曹叡重病,而不知道曹魏大军什么时候北返,只能往夸张的方面说,掺合真实的言论。 “是真是假?”蒲忠怀疑说道。 辛洪拉着蒲忠的手,说道:“当是真也,还望将军听我详细言语。” 蒲忠哼了一声,将辛洪拉了上来。自那天辛洪诱骗蒲忠为大汉坚守襄樊之后,陆逊、朱然进攻,再近日孙权也到了,攻势一天比一天强。而蒲忠外无援军,凭借着三千将士坚守了五十天,伤亡颇重。 蒲忠见四十五日至,不见汉军动向,而辛洪延迟抵达襄樊的时间,让他自感被骗,恨不得杀了辛洪,献城归顺东吴。 不过由于投入了太多的沉默成本,蒲忠还是舍不得一气之下归顺东吴。毕竟归顺东吴,肯定不如向汉或魏投降的好。 辛洪踩在结实的城墙上,心中安定些许,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大败司马懿于宜阳,但因兵少又陷入僵局。但所幸之事,伪帝曹叡身患重病,往北撤军。因此我大汉数万大军即将可以南下,救援将军。” “但由于将军未领官职,未授爵位,陛下特命在下入城,册封将军,以为重用。洪在此祝贺将军,亦感谢将军助我受领亭侯。”辛洪朝着蒲忠拱手,恭喜说道。 蒲忠闻言,喜上眉梢,不过又迅速恢复澹然之色,问道:“辛君所言可有凭证,莫非又欲诓骗于我?” 辛洪嘿嘿一笑,说道:“岂敢,明日我大汉安康都督句扶,及其副将,原西部校尉州泰将领兵至和成聚,因其兵少,不敢过近,于汉水北扎营,袭扰吴军,牵制其兵力。待陛下及上丞相南下领军南下,退吴大军将指日可待也。” 听着辛洪信誓旦旦的言语,蒲忠自是相信,上前搂住辛洪的肩膀,笑道:“辛君守领亭侯,不知忠当何有爵,又领何官职?” 辛洪长呼了口气,句扶的南下安抚了蒲忠几日,希望陛下能早点到来。 收敛心神,辛洪应对说道:“启禀君侯,陛下以为将军举襄樊二城归顺乃识大义,据孙权、陆逊北上有功,故封将军为山都侯,拜为征东将军。” 山都属于襄阳郡治下的县城,封蒲忠为县侯看似恩宠,但实际不然。 汉魏交战之时,吴人背盟发兵北上,若非蒲忠以魏臣身份坚守五十日,大汉根本拿不下荆北义阳、南阳、南乡三郡,而且他奉上的襄樊二城又属于襄阳郡。 加上蒲忠又是魏国二千石高官,授封蒲忠为县侯,根本不为过。甚至可以说没有蒲忠,就没有大汉如今的战果。 至于拜征东将军,上任征东将军乃是句扶,此次攻魏顺利,句扶平定南乡,降服州泰有功,故迁镇东将军,空出来的征东将军位自然可由蒲忠受领。 说着,辛洪从袖口内掏出侯印及将军印,说道:“请将军接印。” 蒲忠见状,大喜过望,拍着衣物上的灰尘,整理衣冠,跪地叩首,说道:“臣蒲忠心怀汉室久矣,惜未得大汉蒙诏,只得助贼。今举城归顺大汉,能为汉效力,乃忠之幸也。从今之后,臣忠当以死报国,不负陛下重托。” 说完,蒲忠这才举起双手捧着印玺,后起身高举印玺示意周围的亲信众人,喊道:“从今之后,我等乃大汉将士,食汉禄,忠汉君,杀吴狗。” “食汉禄,忠汉君,杀吴狗~” 城墙上的身着黄色戎服的汉军高呼道。 辛洪捋着胡须,看着面前的场景,笑容盈面,不过见城楼上的‘魏’旗碍眼得很,便让侍从掏出‘汉’旗悬挂上去。 大汉口舌之利,何人能强过我也! …… 襄阳城,吴军营寨。 次日,还在榻上酣睡的孙权,被侍从唤醒。 孙权睡眼蒙眬看了眼着急的侍从,问道:“是何时辰,有何要事?” 侍从面露急色,说道:“陛下,襄樊二城魏军归降蜀汉,城头更换大旗。而有数千汉军出现在樊城以西一带,于险要处扎营。” “什么?” 这则消息直接让孙权呆住了,襄樊二城更换旗帜,大概率意味着北面的魏军撤退了,而大汉的军队也即将南下,要不然襄樊二城守军怎么会换旗归顺蜀汉。 愣了愣,孙权的睡意瞬间散去,掀开被子,喊道:“急召众将议事。” “诺!” 孙权随便套了几件衣服,在侍从的服侍下洗了脸,也顾不上往日常佩戴的长剑,直往大帐而去。 孙权抵达大帐之时,陆逊、朱然、诸葛恪等人后脚亦至,排序而坐。 孙权正襟危坐,望着众人,问道:“今襄樊归附蜀汉,恐魏军已撤,而蜀军将南下也。今仍未克襄樊二城,我军该如何是好?” 朱然按剑起身,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樊城之外守备已经被我军所破,三千将士坚守二城,已有五十日将士皆疲,我军再急攻数日必能破城也。此时万万不可退军,以致我军功亏一篑也。” 孙权手扶凭几,皱眉说道:“今将入冬,汉水干涸,蜀人大军南下,其步骑胜我,我军恐难敌之。” 朱然挺直腰板,继续说道:“陛下,蜀军入南阳时有一岁,将士久战力疲,而我军士气正盛,精力充沛,以逸待劳,如何不能胜也?故臣以为当在蜀军未至之前,进攻樊城,樊城若克,襄阳不攻自破也。” 孙权捋着胡须,难以确定,目光落到陆逊身上,说道:“伯言以为如何?” 陆逊也是在低头沉思,半晌之后,说道:“陛下,或可从车骑将军(朱然)之言。至于撤军之议,臣以为不如待蜀人至此,观其军阵,再行议之。” 孙权见两位大将皆认为应该继续打下去,也不好意思说撤退,而是大手一挥,吩咐道:“今日起,勐攻樊城,在蜀人兵至前破城,全占襄樊。” 】 “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调动 在刘禅与曹叡达成议和的协议之后,大汉也放开围困许久的新野城,让胡质领着中原地区的士卒汇合田豫所部。同时田豫所部在魏延的监督下,撤军回国。 而曹叡的话,在与刘禅见完面,处理好后事之后,身体终于撑不住了,在回国途中驾崩了。 对于大汉而言,魏国的事暂时还顾及不上,让曹爽与司马懿争权争得痛快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东吴身上,必须先逼退东吴大军,才能领兵回国休息生息。 不过的话,如何逼退东吴大军也有学问在其间。大汉准备在未来几年想向东吴的荆州用兵,因此在这场战役中,大汉必需尽可能打出好看的战绩,以减少日后向东吴用兵的阻碍。 因此,在刘禅会盟结束后,与诸葛亮、邓艾、霍弋这些人蒙头讨论对吴战事。 霍弋站在舆图前,满脸愁容,说道:“退吴人易也,若要破吴军或是大胜吴军颇难也。” 面对陆逊、朱然、全综、诸葛恪等吴国将领的豪华阵容,实在让人头疼,不知道怎么打,才能打一场歼灭战。而且还要保证襄樊二城要在大汉手上,不能有失。 诸葛亮倒也没多说话,一个劲地在捏沙盘,而刘禅正和邓艾下棋,放松精神。 不得不说,邓艾棋下得是真臭,刘禅让他几子,都下不过自己。没过多久,邓艾便举手投降,不敢和刘禅继续下棋了。 刘禅站起身子,留下邓艾一人清理棋局,说道:“战机稍纵即逝,且陆逊在南,不可小觑。今敌逸我疲,若无合适战机,先退吴兵亦可。” 此次刘禅的目标不大,希望能把东吴吃下去的襄阳郡南部数县给打吐出来,特别是把柤中地区夺取下来,将战线推到当阳县。 柤中地区位于夷水和蛮水之间地带,荆蛮万余户,四万多人居住在此。由于地处魏吴交接地带,基本是墙头草谁强服谁,谁占据此地服谁。曹魏割让襄樊郡,东吴北上,此地荆蛮就服从于东吴治下。 大汉若要为攻取荆南,首先就在南郡周围有根据地,而这根据地非柤中莫属。有荆蛮作为兵员,又有整个荆北四郡及安康郡五郡作为后方。届时若要南下夺取荆州,此条路当为出兵的道路之一。 嗯!在曹叡兵退之后,刘禅便把安康郡一分为二,安康西部仍为安康郡,东部为上庸郡,二郡都从益州之中割让出来,并入荆州版图,和南阳、义阳、南乡、襄阳郡合计有六郡之数。 治所在南阳郡的宛城,刺史为鲁芝,荆州都督为王平,任命魏延为新任的关中都督。南阳太守为句扶,把守荆州北部防线的洛阳、颍川之敌;廖化担任义阳太守,防御荆州东部防线的豫州汝南之敌, 至于为何把关中都督王平委任为荆州都督,原因在于蜀汉大部分将领出生南阳地区,根据三互法的限制,根本无法担任荆州都督。而且荆州地处魏、吴交接地带,非心腹大将不可守,能满足如此苛刻的条件,也就只有王平了。 毕竟黄权长期坐镇关中,让更具有大将之才的王平挪挪位置也是不错。 霍弋面对的舆图,挠了挠头,说道:“若按陛下之言,退吴人之军,我军大军南下,但凡逼退樊城之敌,届时襄阳难攻,吴人若不敢与我军野战,其将退也。” 换源app】 孙权喊着想退兵就是这个道理,吴军虽然没和汉军交过手,但他却与魏军交过手。那一次安丰之战,把孙权的心理阴影打出来了。特别是大军抵达合肥周围,田豫抓住时机,让魏骑冲杀,把孙权的吓得不轻。 如今的敌人可是连魏国都畏惧一二的汉军,是故孙权心里也是打鼓。但是由于东吴数次击败过蜀汉,加上汉军劳军远征,在心理上亦还有点优势。 刘禅指了指舆图上的樊城,说道:“不如以樊城为饵,吸引吴人北上围攻,届时大军分从东西二侧向南包夹孙权,将其围歼于襄阳城下。” 在摆弄襄樊二城沙盘的诸葛亮,说道:“以吴人用兵调度观之,其应欲先下樊城,封锁汉江,切断襄、樊呼应,致使襄阳不攻自降也!而今樊城兵不过千余人,吴人举大兵包围数十日,今樊城兵危,若让吴人得樊,襄阳不攻而克也。故陛下之策甚危,当慎之又慎也。” 襄樊二城之中,世间之人大部分把目光放在了襄阳的艰险上,因樊城无险可守,忽略了樊城的重要性。 以兵家地理而言,襄阳与樊城的关系当为唇齿关系,樊为唇,襄为齿。若先攻破樊城,如牙齿无唇,襄阳安能独存? 如关羽北伐,其战略目标就是在襄阳,但由于襄阳难攻,调整战略目标,即攻克下无险可守樊城,用水路断绝用水路断绝襄阳,襄阳城不攻既克。是故这也是为什么曹仁坚守樊城,而不是屯住襄阳城。 但是的话,对于南方政权而言,其核心所在在于襄阳城,樊城只是他们军事攻防的桥头堡,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撤至襄阳固防。 因此两者来说,颇是矛盾。南方政权自保需要襄阳城即可,但是若要攻取襄樊,没有樊城又难以攻克襄阳。 如果问为什么不直接死磕襄阳城,死磕襄阳城的结果看元朝就知道了。 在隆中耕种许久的诸葛亮对于襄樊二城这种防守体系颇是熟悉,认为用樊城当诱饵太过危险了。一旦樊城没了,汉水防线就彻底没了。 “若依上丞相所言,我军当如何破吴?”刘禅问道。 “陛下请看襄樊地形。”诸葛亮用手指向沙盘,说道:“吴军九万之众,孙权大军驻守襄阳,而其余将校依照汉水地势布寨,以水师勾连,朱然大军围攻樊城。故我军若要破敌,当先调动吴军士卒,以破其汉水防线,直捣中军,便能破敌也。” 孙权为攻略襄阳,把从北部南下救援襄阳的路线堵死,将襄阳城围困得死死,同时派遣大军围攻樊城。因此诸葛亮认为若要大破东吴军,首先要调动东吴的兵马,突破东吴汉水防线,直捣黄龙。 刘禅与邓艾几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诸葛亮的想法他们是清楚的。 顿了顿,霍弋拱手问道:“上丞相,我军若举大兵救樊城,恐吴人或将南逃。” 诸葛亮捋着胡须,笑道:“遣精骑南下邀战,朱然攻城则袭之,大军于后不动。以朱然、陆逊心性必不会撤军,当会对峙于汉水,围困襄阳,待其城破而已。” “至于从何处突破吴人汉水防线,自取孙权。” 诸葛亮神秘一笑,手指向舆图,说道:“调动此处士卒西进,大军趁机从这渡河,此地奔袭至襄阳不过一日之程,破袭孙权易尔。”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对垒 汉水,樊城。 城墙上,蒲忠望着大举进攻的吴军,颇是绝望,自他上头领了汉征东将军的官职。东吴大军发了疯似的蚁附攻城,一副要死磕的表现,连续血战数日,手下将士死伤惨重。 而他等待许久的汉军援兵,除了句扶数千人外,其余所部没有任何动向,不知情况如何。蒲忠都有些后悔归降蜀汉了,这TM也太不靠谱了。 辛洪看着城外人山人海的吴军士卒,硬着头皮说道:“蒲征东再等几日,或许陛下与上丞相正率大军往此处救援。” 蒲忠瞪了眼辛洪,翁声说道:“忠若早知如此,必不听你妖言惑众之语,将你扔到城下,摔成肉泥,献城归降东吴。” 辛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如今之事,晚矣。蒲征东再守几日,大军必至。” 蒲忠冷哼了一声,说道:“山都县太小了,忠族人众多。” 辛洪听出来蒲忠的意思,钱不够要加钱! 呼了口浊气,不就食邑吗?反正又不是我出,无所谓,应诺就行。 辛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蒲征东有功,陛下必会封赏,且君侯麾下勇士亦有封赏,君侯无需过虑。” 蒲忠满意地点了点头,提刀身先士卒,抵御吴人的大举进攻。 而在两军交战之时,城下督战的朱然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车骑将军,蜀军大队骑兵正在逼近,其人数约有五千人之众。”斥候报告道。 “什么?”朱然皱着眉头,惊讶说道:“蜀骑来得也快过迅速了吧!” 朱然之子朱绩,策马上前,问道:“父亲,我军正在攻城,而蜀骑卒抵达而来,其若趁我军攻城之际,袭击我军营寨,恐有危矣!” 东吴这些年从蜀汉收拢了许多战马,但大规模的骑兵队伍除了马闲军后,其余少之又少。朱然所部虽有骑卒,但不论从规模还是骁勇上都不及汉骑,同时他正在攻城,蜀骑趁机袭击攻城士卒,也是一场溃败。 朱然咬着嘴唇,吩咐说道:“传令攻城将士有序后撤,守营将士严阵以待,以备蜀骑蹈阵。” “诺!” “叮~叮~” 吴军阵中传出鸣金之声,如潮水的吴军撤了下来,城头上的蒲忠及幸存士卒庆祝自己又坚守下来一波攻势。 不久之后,城北烟尘滚滚,大地震动,五千汉骑奔腾而至,声势极其骇人。打头一旗,上书‘霍’字,乃是大汉冠军将军霍弋是也。 霍弋抵达之后,也不进攻,而是在派遣骑卒盯在吴营周边,猎杀在外的吴卒,在营外奔驰巡视,向朱然所部发起挑战。而吴营内派遣出大量骑卒上前试图驱赶汉骑。 这些西北骑兵彰显出惊人的作战能力,在马背上开弓骑射,而吴骑却只能手持骑弩,向汉骑射出弩矢。不过吴骑的弩矢往往有些许偏移,而汉骑的箭矢十之二、三能命中目标。 汉骑凭借着风骚的走位,拉扯吴骑,并在过程中派出大量的手持长矛的突骑切割吴骑的队列,将其分割成一小块块的,最终吴骑唯有十分之二的骑兵逃窜回营。 这一幕看得朱然目瞪口呆,如此娴熟的配合,极其精锐的士卒,他只有在马闲军部分骑卒身上看到,而蜀汉却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不由令人畏惧。 城楼上的汉军士卒遥见远处的霍弋所部,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他们知道援军到了,他们活下来了。 蒲忠又变脸色了,搂着辛洪大笑不已,高呼:“陛下万岁。” 朱然却是冷着一张脸,这来援的五千骑扼杀了攻克樊城的希望。但又只能叹了口气,让人通知身在襄阳的孙权,让其决定接下来的作战规划。 …… 襄阳,吴军大寨。 孙权手扶凭几,皱着眉头,问道:“伯言,今蜀军援兵骑卒至此,然其大军不知所在,我军当撤或战?” 当听到朱然禀告的消息,孙权怂了,想撤军了。上一次太莽了,导致中了曹叡的计策,损失惨重的安丰之战的记忆仍在。因此这次他想苟一点,等下次汉魏大战,在北伐襄阳。 闻言,陆逊颇有些无语,陛下越老越胆小,早些年还敢迎难而上,这些年这就怂了。 不过陆逊自当是没听出孙权的意思,反而鼓励说道:“陛下,韩安国曰:‘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今蜀军劳兵远征一年,已为弩末风衰之势,我军当士卒精力充沛,当可胜之。” “昔夷陵之战,刘备领精兵数万,突入百里,兵至夷陵。臣据守不出,疲师消气,方以火攻破之。今我大吴兵有十万之众,据守汉水之南,以舟师困襄,当可一战。” “若此时撤军,蜀重固襄樊二城,日后我军北上,破之难也。且若无襄阳守之,我军北辟数百里之地,无险可守,届时唯守江陵,前功尽弃也。故臣以为我军当对垒蜀军,避战不出,困降襄阳。” 陆逊微微拱手,对着孙权沉声说道:“我大吴若有襄阳,以此城可遏蜀人兵锋,北伐南阳甚易也!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诸葛亮常年领兵作战,相比早些年,他的用兵更加老练。在庙算之时,心理层面上就猜中了陆逊肯定不想撤军,定会怂恿孙权强行作战的想法。 其实不能猜测而出,如今的襄阳城是防守最虚弱的状态,撤军反而是不明智的选择。而且的话,诸葛亮也猜中陆逊真正攻略的目标,因此才大胆派遣霍弋率领骑兵救援,保住樊城。 孙权见陆逊作战心切,他也舍不得攻克的襄阳郡诸县。同时他也知道这次不乘着襄阳城初归大汉,城内人心浮动之际,举兵攻下。待他率兵撤军以后,恐下次就再难攻破襄阳城了。 陆逊见孙权沉思难定,拱手继续进言道:“陛下,我军破荆州,杀关羽,败刘备,故我等与蜀人有血海之仇。今若不牵制蜀人,反而放任不顾,其若一统天下,我大吴国祚难存也。” 捋着胡须,孙权定下决心,说道:“既然如此,便从伯言之言,与蜀军对垒,尽可能降服襄阳回师。” “诺!” 陆逊长呼了口气,以他的目光如何不知道蜀人有定鼎天下的倾向。如果让蜀人攻取南阳,又襄樊二城为屏障,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兵中原。而东吴北伐就要破襄阳城,根本难以威胁到蜀人腹部。 若有蜀人一统中原,届时南下灭吴,以自己与蜀汉的仇恨,他们肯定不是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自己怂恿孙权背盟蜀汉,如果不能为东吴取利,孙权日后必然会埋怨自己。因此不仅为了大吴,也为自己及陆氏老小,也要尽可能攻下襄阳,从而牵制至蜀汉,保持天下三分的格局。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激活 襄阳郡,隆中。 天上冷月映照着大地,冬夜颇是寒冷,寒风呼呼地刮过树梢,树木摇曳身姿。 在汉水南畔,一支汉军步骑精锐打着火把,吹响军鼓,大军口衔枚,马裹蹄,万众寂然,绝无言语。只有沙沙的脚步和沉闷的马蹄声,偶尔还有寒风跨过猎猎作响的旌旗声。 合计万人的队伍形成了好几条长队,各队前头,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二十八章激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激活 襄阳郡,隆中。 天上冷月映照着大地,冬夜颇是寒冷,寒风呼呼地刮过树梢,树木摇曳身姿。 在汉水南畔,一支汉军步骑精锐打着火把,吹响军鼓,大军口衔枚,马裹蹄,万众寂然,绝无言语。只有沙沙的脚步和沉闷的马蹄声,偶尔还有寒风跨过猎猎作响的旌旗声。 合计万人的队伍形成了好几条长队,各队前头,都有向导作为引路。队列中的骑卒和步卒高举着火把奔走,渡过了汉水。从空中俯视下看,好像是几条巨大的火龙在平原、丘陵间向东蜿蜒前进,有时候合拢到一处,有时候又分散。 ‘邓’牙旗之下,身披大氅的邓艾骑在战马上,询问向导道:“此地离襄阳还有多远?” 幸亏今夜明亮,向导凭借着月光打量周围的山势,说道:“将军,此地向东乃是隆中山,向东走便是万山,万山以南有柳子关,过了柳子关,走十里便至襄阳。以我军脚程,又在夜色中行军,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抵达柳子关。” 邓艾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吩咐道:“兵贵神速,全军向东急行,当速破吴军。若要东吴察觉,恐难破孙权也。” 若让孙权察觉到邓艾所部,基本是会围攻深入的邓艾所部,而邓艾基本要上山守备,等诸葛亮率大军南援。如果孙权胆怯逃窜,那么邓艾也失去了袭击孙权大军的机会。 因此,此战的要求在于迅速,以及悄无声息。那么大汉军中能有如此强的指挥能力,除了黄权、王平、魏延外,也是仅剩姜维、邓艾等将,姜维在关中,最适合的人选莫过于邓艾。而且邓艾有夜袭长破上邽的经验。 “诺!” 随着邓艾的吩咐,习惯走山地的巴蜀士卒在有向导的指引下,速度加快起来。 邓艾之兵就是诸葛亮破吴的真正手段。在此战之前,诸葛亮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探查东吴一带的布防,在探得情报之后,诸葛亮破吴之策便了然于胸。 其破吴时机必须在当下,不能久持,有襄阳被破的风险,而大汉失去汉水下降之利,也难以击败东吴。 因此,诸葛亮还是使用他屡试不爽的‘声东击西’之策,调动驻守西部的全琮所部向东奔走,从而暴露出他与孙权二军之间紧密的防线。 然后熟知发源于流经陇西、汉中的汉水,会在冬季水位大幅度下降。也知晓隆中一带汉水来回拐弯,此段淤积的泥沙多,冬季江中的滩涂也会更多。 在此情况之下,是不利于吴军的水师大规模作战的,但却有利于汉军趁夜渡河。 故在全琮率主力如他所愿西进之时,紧密的汉水防线有了纰漏,而潜伏在汉水北岸潜伏许久的邓艾,今夜直接在隆中一带渡河,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汉水南岸,出现在孙权大军的西面,如利刃瞬间撕裂东吴的汉水防线。 而隆中之所,身处群山环抱之间,东接万山,而再向东便是襄阳。距离襄阳的路程也不过是二三十里之遥,若是强行军,白天一个时辰奔袭即可至也。 因此,抵达南岸的邓艾所部的任务,就是率领蜀汉精锐突袭襄阳城外的孙权大军。 不得不感叹诸葛亮经历了长达十余年的用兵,比早些年用兵更加狠辣,能够从中瞬息之间嗅到战机,从而一剑封喉。 走了半晌,斥候骑着骏马,从前方奔驰而来说,说道:“将军,前方十里外就是柳子关,柳子关颇是险要,建于大道之上,遏守我军前行襄阳之路。” 柳子关是东进襄阳的关隘咽喉,其建于万山与柳子山之间,伫立于大道之上。率先抵达城下的朱然所部,虽未攻克襄阳城,但却是夺取周边的一系列的关隘,柳子关便是其中的关隘之一。 邓艾也不着急,在火把的照明下,掏出诸葛亮画的地形图,问道:“根据此舆图,柳子山中但有小道,可通柳子关身后,直抵襄阳城,可有此路如此?” 向导盯着舆图半晌,说道:“当有此路,不过此路榛莽苍苍,陡险蔽野,常有虎狼出没,行走不易。且襄阳战乱数十年,小道往来之人少,仅有迹可循而已,行走还需伐林为道,穿梭其间。” 顿了顿,向导补充说道:“我等走此路,当在黎明之时,抵达襄阳城。” 邓艾收起舆图,吩咐道:“令纪信为先锋,伐林为道。大军之中二十人用一火把,不许作声,不许耽搁,紧跟前队通过。” 说完,邓艾立即遣骑卒告知众将,传达军令。 随着邓艾军令下达,大量火把迅速熄灭,在漆黑的夜色当中之间,仅有微弱的光亮可见,所有人的脚步也刻意放缓,顺着身上的绳索,紧紧跟着前队,走了一个时辰,进入了柳子山的森林当中。 在幽深的森林当中,伴随着凉风,不由令人毛骨悚然。不过任何的惊讶声或是谈论声,却被他们嘴上的枚堵住了。 在纪信领着巴人士卒,嘎吱地劈砍下,一条小路了然而成。身后汉军士卒握紧长索,很快通过小道。 邓艾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特意离开队列,往高处而去,居高鸟瞰东面情形。 只见远处有灯光闪烁,想必应是吴军的营寨,但由于距离过远,看不清楚内部情况。不过的话,邓艾却知道了吴军对自己的所部应该是没有防备。 邓艾看了眼天色,行军速度提前了向导的预测,吩咐道:“传令大军,从出柳子山后,向南而行,绕至岘山,从岘山方向,突袭吴军营垒。” “诺!” 此时队列最前端的纪信所部,已经下了山,往襄阳至江陵的大道走去。 此路虽是绕行,但由于道路辽阔广阔,行走颇易,而且由于是后方,临江设寨的东吴营垒,守备并不森严。 纪信见离吴军营垒不过四五里地,身后的邓艾大军还未抵达,便停了下来,于山坳间稍稍休息,恢复体力。 未过多久,邓艾牵着战马缓行而至,低声喊道:“纪将军可在?” “末将在此。” 纪信仔细分辨了下,听出了邓艾的声音,回应道。 邓艾凑近纪信身旁,说道:“如今夜色明亮,我军潜伏至此,孙权必然不晓。其东临襄阳城,西有柳子关为险,故其西面守备当是松懈。我军挑选步骑精锐二千人,由将军率领从西寨突入,吸引吴军注意。届时艾率大军从南门破寨,必能大破孙权。如何?” 纪信眼神一亮:“诺!”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将军,吴营北有水寨,吴军乘船向南逃窜,如何?” 邓艾笑了笑,说道:“那便西攻全琮,有败孙权及破全琮之功,你我当足矣。” “诺!” 邓艾还有话没有对纪信深说,作为此次战役的规划者之一的他,可是知道上丞相的布置不止于此。 从东乡南下的魏延所部,可是从汉水东面直接插入到吴军回师的水路上,若是能够计划成功,设立木塞,孙权撤军必然又要折损部分士卒。而且在汉水北面的朱然所部,可是有霍弋的五千骑卒盯着。 在西面全琮所部,又有吴班与其对峙,等自己攻破孙权,再回师向西,直接前后夹击全琮,必能大败。 而这一系列的棋子能否激活,就在自己所部了。 (地图彩蛋章)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破营 襄阳,吴军营寨。 时入深夜,寒气迫人。这是若有江风吹来,简直令人瑟瑟发抖,冷到人的骨子里。 这种环境让年老的孙权浑身不舒服,特意往帐内放了两座大火盆。木柴燃烧散出的热量,驱散帐内的寒气,让整个帐内颇是温暖。 孙权拉着毛毯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手握书卷,但思绪杂乱,难以沉心静气阅读。 叹了口气,孙权将纸质的《汉书》放到枕侧,拉过舆图思考着汉军进军的计划。 自大汉攻克关中后,获取左伯纸的生产技术,又在刘禅的吩咐下,蜀汉研发出了印刷术。 虽然印刷了经典书籍,但是天下纷乱,百姓食饱便是不易,根本难以推广。而刘禅为了培养使用纸质书籍的萌芽,印刷少量的经典书籍给武担学宫师生使用。希望等天下平定后,这些作为中央官学的士子能够作为一个发起者的角色。 而孙权之所以能有,还是两国结盟交往之时,蜀汉送了一批经典书籍给东吴。孙权收下之后,行军作战,因竹简不便携带,常会携带纸质书籍出征,以为平时打发时间之用。 望着舆图,孙权半依枕头,思虑蜀军进军计划,回想着几日禀告而来的军报。 朱然与蜀霍弋在江北对峙,全琮率军西进,抢占险要,防止蜀汉大军东门出。而南下的魏延所部也被斥候发现,派遣诸葛恪前去抵御。同时为防止全琮不敌,蜀军会从柳子关东入襄阳,还派遣千人军士驻扎在柳子关一带。 当然这些不是孙权他自己的布置,而是陆逊的安排。 陆逊担心蜀汉会骑兵的优势,从两翼包抄用兵。特别是蜀汉主力会渡河抵达南岸,试图与东吴打一场野战,击溃吴军从而达成救援襄阳的目的。 因此陆逊采用守两翼,固守柳子关一带,让孙权围攻襄阳,自己率水军屯住鱼梁洲。 鱼梁洲位于汉、淯二水的交汇处,位于汉江之中,庞德公曾隐居于此。其在襄阳城的东北,樊城的西南。从地理上而言,它与襄阳、樊城构成三角形。 陆逊知道襄阳易守难攻,为防止蜀汉救援,于是采用围而不攻的计策,入驻鱼梁洲控制襄樊二城的水路交通,断粮草,阻援军。并且还希望能够通过对垒,利用水军优势试图击败南下救援的蜀军。 只可惜陆逊构思虽好,但不逢天时。若是其他季节,以蜀汉的水军水平根本无法与东吴较量,陆逊的计策基本会成功。但这却是冬季之下的汉水,水位下降,大量滩涂裸露出来,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被诸葛亮捕捉住了,轻轻几招撕裂了陆逊布置的防线。 看了舆图半晌,孙权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如后世睡前看英语书试图努力学习的差生般,靠在枕头上浅浅睡去,而且睡得还挺香的。 孙权在温暖的营帐内酣睡之时,守备内营的吴军士卒尚不松懈,可分布在外围的各处哨卡和望楼的士卒因天寒,凑到火源旁取暖,与同僚谈笑,不愿离开火源,除了上级检查,才会外出应付。 岘山哨卡上,巡查守卫的屯长张韩往来几次,督促将士们坚守位置。但老兵油子的士卒,嘻嘻哈哈离开,趁着张韩巡查其他地方又回到火盆旁烤火。 张韩走到望楼上,不见瞭望士卒,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鼻子而来。他下意识地拔出环首刀,稍稍下蹲,紧戒周围,正欲呼喊人名之时。 眨眼睛,黑夜中闪出一人从背后将他擒住,寒光一闪,咽喉处多了一把短剑。 持剑的手很稳,剑刃贴着皮肤,微微一动,便能划破咽喉。张韩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死在此人手上的性命少说有十几人。 张韩耳旁响起了巴地口音,其说道:“不要惊动他人,否则死也。岘山上有多少哨卡、望楼?亦有多少士兵?” “岘山西侧望楼唯有此座,有三十人把守。我乃此地屯长张韩,愿为大汉效力。”张韩表忠心说道。 “别耍花样,否则我会把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不敢!” 那人收刀入鞘没,缴了张韩的械。而此时张韩这才看清楚这些人的模样,此人身着藤甲,行动轻盈,腰佩短弩,个子虽不高,但他的目光露着杀气。他身后涌出的十余人皆是如此模样。 很快在张韩的带领下,汉军无当飞军精锐将吴军士卒处理完毕,而领头的那人,在望楼上挥舞火把,向山角发出信号,示意岘山吴卒清理完毕。 山坳间休整的汉军将校见状,纷纷起身,催促着手下士卒起身准备作战。身为先锋的纪信已经领着士卒朝着吴军营寨摸去,邓艾领着士卒也随之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纪信率领的步骑二千人已经摸到了吴军营寨的边缘,只需要一个冲锋便能突入吴营。 “吹号!”随着纪信一声令下,短促的号角声响起。 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随后火光冲天。防守西门的吴军士卒还未反应过来,破夜而出的汉骑手持弓箭奔腾而至。 “嗖”的几声,破空声乍响,数名守备的吴军士卒应声倒下。 守卫的吴军步卒,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大的恐惧感忽然生出,高喊道:“敌袭,敌袭!” 随着此人的呼喊,汉军步卒其后便至,他们几人持一火把,冲刺而来。身披轻甲的勇士,或持圆盾,或持弓弩,交替掩护搬开鹿角,其余军士顺着他们的道路一拥而入,一气呵成。 汉军步卒突入敌营,逢人便杀,下个瞬间,守门的吴军步卒几乎同时被杀死。汉军步骑精锐从西门涌入,整个吴军营地也随之骚动起来,士卒的短促的嘶吼和刀剑劈砍的铿锵之声响彻营寨。 汉骑手持火把,四处放火,伴随着冬日的干燥,夜晚的凉风,火势骤然而起。 纪信手持汉刀,刺透了身前吴军步卒的胸肺,然后狠狠地一拔,大团的鲜血从吴卒的胸肺喷涌而出,其高声喊道:“敌众我寡,不可恋战,当速破敌。” “诺!” 躺在榻上沉睡的孙权头冒冷汗,眉目紧皱,很是煎熬。 “我乃张文远是也!孙权小儿,可敢下山战我否?” “休欺我江东无人。” 陈武挥矛而上,被张辽一槊戳死。 骑卒越冲越猛,宋谦、徐盛都不敌张辽八百人的猛冲,溃败逃走。 “陛下,陛下!” 孙权从睡梦中被侍从惊醒了,还未待孙权缓缓睡眠中的噩梦,他便听见外间声音大震,各种声响都有。 紧接着更刺激的来了,侍从着急喊道:“陛下,汉军从西门破寨而入,势不可当。” 闻言,孙权额头上冷却的汗水,又是冒出。他掀开毛毯,翻身而起,套上了甲胄,侍从也取了外袍给孙权披上。 走到帐门的孙权,眺望西营,不仅呆住了,只见西营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而且喊杀声隔着夜幕传来,离中军愈来愈近了。 汉军突袭而入,柳子关没有反应,岘山西侧望楼也被袭取,酣梦之中的吴军士卒哪里能有反应?西营的少量兵卒仓促迎战,显然完全抵达不住纪信的攻势。 (三更走起)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身死 反应过来的孙权,神色惊慌,大声喊道:“速命中军及南营将士率军支援西营,务必击退汉军夜袭。” “诺!” 孙权的幻想很美好,但情况却不如他所想的一样。 在众人的注意力被西营的纪信吸引过去之时,南营更大的攻势席卷而来。 邓艾以李骞率领二千精锐步卒手持劲弩当前,突入营内,见人便射,卒锐不可当。在睡梦中还未来得及披甲的吴军士卒见之大乱,纷纷躲避汉军弓弩。 南营守将奋威将军,张昭之子张承,才刚刚从睡眠中惊醒,披着甲胄,头发四散,光着脚在营内来回奔走,勒令麾下士卒集合,但效果甚微。 身旁的部曲拉着张承,劝道:“将军,今汉军夜袭击,势不可当,营内将士混乱不已,难以阻止。我等不如暂且避让锋芒,于后整军再战。” 话音刚落,他们的周围的弓弩声不断逼近,大量的弓臂和弓弦同时震动的声响传入他们的耳内,令人身体发软。 每次弓弦之声响起,紧接着是箭矢穿越空气的尖啸声,再而就是他们将士的中箭的惨叫声。 强攻劲弩面对甲胄不齐,又无盾牌遮挡的吴军士卒,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给他们造成了大量的恐慌及杀伤! 这意味着什么? 作为从戎多年的他,怎么还不明白。这意味着汉军队列整齐,士卒精锐,虽是夜间厮杀,但仍能分辨敌我。而且在破空声中,他还听出了弩机扳动的咔嚓声响,汉军不仅有弓手,还有与之搭配的连弩。 “将军,汉军逼近,我等该如何是好?”那部曲问道。 张承迟疑了一下。 如今西、南二营皆被汉军突袭入寨,局势可谓是恶劣。今自己若是后撤,汉军就可长驱直入中军。陛下又在中军,届时汉军杀至跟前,自己必定会受责罚。既然如此,当奋力一搏,拖住汉军,等待其他所部士卒反应过来,自然能够逼退汉军。 张承带上头盔,拔出长剑,沉声道:“某不敢言勇,但亦有报国之心。诸位,随某上!” 张承与其父张昭不同,他早些年出任文吏,但为人勇壮刚毅,曾率军讨平山越,得精兵一万五千人。又任濡须都督、被封为都乡侯,领部曲五千人。曾多次北伐,在东吴军中颇有声望。 “诺!” 张承南营有其部曲五千人,但在周围的他不过五、六百人。他们数量虽然不多,却是跟随张承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卒,战斗经验丰富,士气高昂,可比精锐士卒。 观察了营寨内的火光及声响情况,张承发现汉军前部的人数应该不多,大部分还未深入,甚至有些还在吴军营寨外围。 故而,张承领着这些精锐部曲,准备率先击溃汉军前部,先声夺人。只要能打退他们的进攻,败其精锐,然后在原地高树旗帜,就能集结营内的士卒,以为坚守之用。进而能在后续吴军的士卒的支援下,逼退汉军。 虽然身后的老卒,或披甲胄,或赤膊光脚,或仅持武器。但张承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若配齐装备,估计汉军已经涌入了营内,需要稳住阵脚也没机会了。 夜幕中,张承等人快步奔走,距离汉军前部五十步之时。张承呼喝高喊,大步向前,麾下持盾的士卒在前,形成盾墙呼喝前行。 李骞哈哈一笑,吩咐士卒把弓弩背负道到身后,转而双手握持长刀、利斧等双手武器,狞笑着迎了上来。 张承透过盾墙的缝隙见没有持盾对冲,心中不由一喜。他凭借部曲的精锐,盾墙战术的出色,数次立有战功。且平定山越之时,便是使用此法。 眨眼睛,两军便对撞在一起。李骞身先士卒,施加身体及冲击力给持盾吴军身上,然后后撤一步,双刀持剑敲打盾牌两侧。 而挨打的吴军士卒,感受着李骞施加下来的力量,持盾的手腕酸痛,根本无法调整重心,自然也无法单手持刀透过盾牌缝隙刺向李骞。 与李骞招式一样,无当飞军士卒持双手刃保持距离,奋力敲击盾牌两侧,让盾牌产生左右不定的翻转。前面几次吴军士卒还能抵挡,但仅凭借着人的腕力坚持不了多久,渐渐跟不上了节奏。 李骞上前用刀柄从盾牌上沿下磕,突然起来的外力使得盾牌上扬,吴军士卒也顺势仰头。就在此时,李骞持刀从下往上挑,插入吴军士卒的胸膛。就这样让张承引以为傲的盾墙战术告破了,其余士卒无当飞军士卒或快或慢也都击破了盾墙。 “上矛!”张承见状,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不过李骞怎么会如张承所想,无当飞军跻身而入,直插吴军军阵。双方将士互相厮杀,刀斧挥砍躯体,鲜血覆盖土地。深暗的夜色中,许多人惨叫着倒下,而绝大部分都是张承的部下。 厮杀了半晌,吴军士卒直接溃逃。 李骞用手摸了把脸,吐了唾沫,说道:“此法欺负蛮夷还行,妄图以此攻破我军,恐是异想天开啊!” 李骞从白甲卫调出来后,便在无当飞军中任职,对于军队战术而言,颇是精通。破盾墙的方法颇多,用双手武器破之,无疑是最难的。 另外一种简单的方法,就是使用标枪,将其投到盾牌上,给盾牌施加重量。这样具有重量的盾牌,无法调整方向,也难以举起,盾墙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在李骞追杀南营的吴军士卒时,汉军骑卒也从营门内奔驰而出,直向孙权的中军而去。 骑队里傅佥手持长槊,见张承被数人簇拥向北奔走迅速,喊道:“此必乃吴将,本队将士随我杀之。” “诺!” “走~” 张承惶恐而走,他早已经失去了抵挡汉军的勇气,也彻底明白了魏军为什么打不过汉军了。因为就汉军的战斗力比魏军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无盾士卒以极高的武技击破自己的士卒,这是他难以想象的,如此勇士也就只有在陛下亲卫身旁见过。 傅佥双腿夹马,单臂发力,长槊从背部钉死吴军士卒,反手拔出长槊,槊刃滑过张承左臂,将他带倒在地。 身后的骑卒奔涌而至,用手中的长矛从张承的肋侧斜刺下去,长矛贯胸而入,将他扎了个通透,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流淌在汉南大地上。 吴将张承身死,南营大破,士卒奔走而逃。 “走!” 一击袭杀张承成功,傅佥没有逗留检查战果,而是领着本部骑卒跟上大部队,他们的目标可是孙权呢! 与此同时,邓艾吩咐完各部的目标后,也带着步骑朝着孙权中军杀来。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功亏一篑 骑卒奔腾仿佛一阵闷雷滚过,千百汉骑踏地扬尘,无数汉军步卒狂奔跟随,他们向孙权所在的中军营寨直扑过来。 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距离汉军夜袭,到破南营,到杀入中军还不到一个小时时间。 率领骑卒的元宏没有率先入营,而是领着士卒绕行半圈,发现黑夜无光亮之地,骑着战马奔驰而入,汉骑在他身后斜刺入中军。再接着,汉军甲士大举杀入,恍如潮水撞上堤坝,正面对上孙权中军士卒。 骑卒他们顺着缝隙蛮横地冲撞进去,用长槊、利刃和铁蹄,将中军内慌乱的吴军士卒杀得哭爹喊娘,血肉横飞。 孙权勒令周围将校围杀汉军士卒,可惜的是,军令是下达了,吴军将校或心余而力不足,或是手下士卒离散。 整个东吴营寨里乱作一团,明亮的火把,点燃的火盆映照出如无头苍蝇般的东吴士卒,各种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厮杀的亢奋声,刺激得冲在最前方的胡人骑卒们血脉贲张,甚至杀得刀刃卷了仍是不知,眼里只有吴军士卒的性命。 一枚箭失从战场某处斜飞过来,白色的箭羽隐没在漆黑的夜空中,箭簇独特的破空声也被喊杀声遮掩了,令人难以听闻。 所幸孙权的亲卫车下虎士精锐过人,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加之孙权被他们重重掩护。一人目之所见,手疾眼快之下拉过孙权,箭失擦着孙权的肩头射过去,重重地扎在营门的木柱上,箭尾还轻颤着,可见其力度如何。 黑夜中的向煜愤怒地扔掉重弓,他差一点就能击杀伪帝孙权,若是天亮些,其必难以躲闪。今被察觉,想再射杀孙权已经没有了机会。 统率车下虎士的陈延向孙权靠拢几步,低声道:“陛下,我军营寨北面江畔,当可至水寨,走鱼梁州,入上大将军水寨,暂避汉军兵锋。” 孙权闻言,颇是心动,说道:“今若走,此地无人支持大局,恐将被破也。” “启禀陛下,上大将军驻扎水师于鱼梁洲,今之情况其必知晓,不久其将来援,故陛下可命上大将军处理军务。毕竟万乘之君不可临阵,今陛下若要万一,我大吴危矣!”陈延劝道。 】 孙权心有余季地看了眼箭失,感叹说道:“朕马闲军未至此也,其若在此。安能让蜀骑称雄,来往无阻。” 或许是孙权给自己找借口,当他说完这句话后,领着数百名车下虎士向北而走,不过却留下来大纛旗未撤,仿佛告诉着众人他仍与中军军士在一起。 汉吴两军仍在焦灼地鏖战在一起,不过眼睛一向敏锐的元宏发现了这一动向。 “随我来!”元宏喊了一声,旗帜飘动,手下三百余名骑卒脱离战斗,跟随他而来。 汉军骑队,重骑者马穿马铠,人披重甲,笔直向前。汉骑的长槊左右挥砍戳刺,所到之处,吴军士卒惨叫连绵。而吴军步卒手上的利刃却只能在汉军重骑上留下白痕而已。 轻骑者马未着甲,人袭轻甲,手中以弓箭、长矛为主。他们于侧翼掩护,猎杀吴军士卒。配合重骑陷阵,一往无前。 孙权见状大惊失色,本想脱离本阵逃离,却不料被汉军骑队盯上。 不过在幸好的是,孙权向北撤离,北面的将领都有所知晓。他们放弃眼前的敌人,朝着元宏他们围杀而来。 中军将领谢旌,乃是江东勇将。曾随将步兵,断绝险要,破詹晏等,生降得陈凤。后又大破房陵太守邓辅、南乡太守郭睦,打得秭归文布、邓凯组合以少数民族的兵士数千人落荒而逃。 因此虽事发突然仓促,但谢旌毫无畏惧地上来,呼喊将士们把元宏数百人包围起来。 此时谢旌带着几名亲卫试图斜向阻截汉骑的冲击,给己方步卒争取时间。然而他刚接近汉骑,汉军骑队中一人飞马而出,眨眼就直冲到眼前。 先前天色昏暗,没有发现其模样。今凑近一看,只见这骑士头戴黑色兜鍪,内着锁子甲,外披黑色重甲,其兜鍪上斜插一支雪白无瑕的羽翼。随着战马疾驰,白色的羽翼在空中飞舞,极其耀眼。 敢在战场上如此穿着非是无知二代,便是骁勇之将,今之局势此人必是骁勇之将,故万万不可大意。 谢旌当即向左右侍从,说道:“此人必是汉军骁将,若能杀之,必能威慑贼军。” “诺!” 左右侍从齐声呼应,一拥而上。 然而谁也没想到,来将极其骁勇,毫不畏惧吴人。 二十余步,来将取弓便射,三箭连珠,三名侍从吭也不吭一声,落马而死,吓得谢旌手臂发软。 不过来将怎会放过谢旌,弃弓握槊,一个冲锋,眨眼间的功夫,轻描澹写地击飞谢旌的长矛,槊刃划破肩胃,一道割裂伤连到脖颈,血肉模湖,令人疼痛不已。 初步交锋,谢旌拔马便走,来将依仗马快一槊将其戳死到地上。 卧槽! 远处的孙权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此人让他仿佛想起了那合肥城下的战神。 元宏还是少年心性,勒马当前,举槊遥指孙权,喊道:“孙权鼠辈,西平元宏在此,可敢与否一战乎?” 孙权额头上的冷汗被风吹散,他转身向陈延说道:“此人乃是元宏,其识得朕之所在,今不可轻撤,你等固守于此,必要与蜀人一战。” 孙权虽老,但他意识仍在。刚刚逃跑是因为诸将没有发现,还能有言语搪塞走失,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能撤?一旦撤了,麾下将士将怎么看待他们的君主?这让孙权必须坚守于此。 但亦不是没有把握,周围大军云集,诸将必会救援。而且根据水师报告,陆逊率领水军急驰而来。 “车下虎士备矛阵,上弓弩。” “诺!” 果然如孙权所言,元宏此言恍如捅了马蜂窝,周围吴军将士如丁封、丁奉、吕据等将都在赶来支援。 元宏率领三百汉骑在吴军士卒中左右冲突,失去机动力的他们瞬间死伤不少。不过元宏还有支援,与吴军士卒搏杀的向煜招呼傅佥一起上前,冒着箭y雨,一路杀穿吴阵,与元宏汇合。 不过由于部分吴军被元宏带走,中军正面几乎要被邓艾率领的汉军击溃,幸亏东营的守军驰援稳住了阵线。 不知鏖战了多久,天际露出朦胧的曙光,辽阔的汉水江面上,数百艘战舰即将抵达军寨北面。 元宏抬头看了眼江面,挥矛急刺,连中两人,知道陆逊来援,不能久留。调转方向与向煜、傅佥二人又反身杀出吴军方阵。 一名侍从低声道:“将军,陆逊人来了!” 邓艾抬头看到了汉江面上,火光骤亮的舰队,观其人数不在少。也听见了即将崩溃的孙权所部,呼喝声高起,为陆逊来援欢呼。 咬了咬牙,邓艾叹了口气,计划功亏一篑,如果不是陆逊来援,自己差点能直接全歼孙权所部,而今也只能放弃了全歼计划,尽可能地以杀伤吴军士卒性命为主。 “命李骞、向煜、元宏等将率军继续攻杀吴军,本将坐镇于此为他们掩护。”邓艾澹定说道。 “诺!” (明天出战果)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设障 汉水上楼船似山,风帆如云,更有数不清的蒙冲、先登、斥候夹杂其间,远远望去令人心生畏惧,这是孙氏两代人花费数十年倾力打造的底牌。 若是说北方政权以车骑为长,拥有纵横天下的精锐骑卒,那么立足于东南方的南方政权则是扬长避短,在江汉作战时,往往湖泊遍布,水系纵横,若以车骑为乘,如何能比舟船进行快速的转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三十四章设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兜转 义阳郡,新野。 冬季湿冷的南方,中午太阳虽是升高,但却不刺眼,对于晒太阳的诸葛亮而言,颇是暖和。 诸葛亮坐在胡椅上,披着毛毯,手持鱼竿,临池垂钓,一好似副惬意之貌迎面而来。 不过若仔细一看,诸葛亮的脸色颇是苍白,身旁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诸葛亮捂着嘴巴,咳嗽了半晌,将鱼竿放下,端起药碗抿了一口,长出了口浊气。 诸葛亮虽是此次对吴的主帅,但却因为身体缘故,不得不在新野遥控指挥。将中、西二路的兵权交给邓艾,东路由魏延亲自负责。 对于邓艾统兵作战,诸葛亮还是颇是信任。早些年虽是有才,但是缺乏历练,在北伐之中他的缺点暴露不少,所思所为与王平相比略显稚嫩。 但随着这些年跟在黄权身侧历练,又出任朔方都督,可以说如今的邓艾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帅才。 年四旬出头,成为数万大军的统帅可以说是刚刚好。陛下登基之初,邓艾入蛮募兵;正值南中叛,邓艾又随自己南征;北伐陇右,雪夜奔袭上邽,初显其将略之能。 后数次北伐,辅王平破张郃,平凉州;左黄权水淹陈仓,夜破曹叡。至今统率数万大军,指挥霍弋、句扶二将,也基本是练出来了。 没有过分的拔苗助长,也没过分的压制。从将百人,将千人,后统万人,领数万人之兵,一步一个脚印极其扎实。 诸葛亮从不指望邓艾像霍去病一样横空出世,毕竟能像霍去病者天下又能有多少,连元宏这种军事天才,也只能够到类而已。 大部分的名将都是一步一步打出来的,就拿诸葛亮自己来说,不也是学习兵书,吸收失败的经验,凭借自己往日处理国政的例子,举一反三,才能有如今之威望。 这次轻易撕破东吴防线,让陆逊猝不及防,布下如此之多的棋子,诸葛亮自认为若是早些年的自己是做不到的,更不用讲敢放心地在新野养病钓鱼了。 自己虽病重在身,但大汉星火仍在! 诸葛亮望着四周,感叹说道:「奔走三十年,兜兜转转半生,又回到此地。物虽在,但人已不同,彼时关张?今时黄王,旧主已逝,陛下人在。时光荏冉,又是隆冬。」 就在诸葛亮感慨之时,杨仪手持军报,一脸兴奋地入内,不过他的脚步也不如早些年灵活,说道:「上丞相,大喜啊!镇北将军邓艾奉上丞相军令,夜渡汉水,绕行柳子山,奔袭孙权大营,大获全胜。后邓艾又命奋威将军元宏,于全琮后撤路上伏击,全综所部大败。」 「哦!」诸葛亮也不敢上钩的鱼儿,拿过战报,看了起来,说道:「朱然所部情况如何?孙权、陆逊情况又是如何?」 杨仪捋着胡须,坐在诸葛亮身侧的小凳上,说道:「亦是喜讯,邓艾袭击孙权之后,陆逊来援,孙权与陆逊合军一处。江北朱然欲上船南撤,被霍弋以骑卒击之,大破其军。全琮听闻,是夜领军从小路欲撤,其在途中艰险,被元宏所破。」 其实在陆逊救援孙权之后,吴军的汉水防御体系直接崩溃,襄阳也拿不下来了。当天孙权与陆逊讨论后,吩咐江北的朱然、上游的全琮撤军。 江北的朱然在大军登船之时,观察许久的霍弋率领骑卒直接突阵,吴军大败,幸亏朱然骁勇亲自率领亲卫殿后,才得以保全将士,安稳上船。 而全琮方面要悲惨许多,句扶、州泰二人在汉水拐弯窄地设置大量的木塞,用以阻挡吴军水军北上,接应全琮。 全琮得到消息,无法汇合陆逊所部,决定当晚趁夜色南逃,准备走小路过柤中,然后入江陵回国。 见全琮主动入套,邓艾派遣元宏率领精锐步骑二千 人,于险要上设伏,大破全琮,吴将秦晃战死,残部溃逃而走。 诸葛亮看着上面的斩获报告,嘴角露出了笑容,说道:「今吴军战死者一万四千余人,被俘者六千余人,合计二万余众,可谓是大获全胜也!」 说话间,诸葛亮想起魏延,问道:「左将军所部,可有战报传来。」 杨仪摇了摇头,说道:「自上封书信后,魏延就无书信传来。其战报还需等候几日,毕竟孙权与陆逊等人才刚撤军。」 顿了顿,杨仪继续说道:「陛下处理完南阳军政后,闻上丞相病症又起,已经南下新野,欲看望上丞相,再与上丞相南下劳军,以解一年征战之疲。」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闻言,诸葛亮笑了笑,说道:「今战局已定,新岁将至,陛下乃一国之君,若要劳军当速南下。劳军后,还需早日回都,调配官吏,以修明岁春耕之事。岂能因我患病,而耽搁时日?」 诸葛亮的看似批评的语言,但语气中却颇是喜悦。 「国有蒋卿理政,朕也不差这几日也。上丞相乃国之柱石,今若有恙,朕心恐难安也!」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身材挺拔的刘禅身披大氅走入府内,笑着说道。 诸葛亮、杨仪二人见状,急忙行礼,说道:「臣诸葛亮、杨仪拜见陛下。」 刘禅上前扶起诸葛亮,说道:「葛卿患病在身,无需多礼。」 杨仪见君臣二人有话要说,以军务之事,拱手行礼告退而出。 君臣于江边而坐,诸葛亮微微咳嗽,说道:「前方战报刚至,陛下可知?」 刘禅将佩剑卸下,交给侍从,说道:「听关兴说起,此役我军大胜,战俘二万余人。军功高者,当为邓艾,霍弋、元宏、向煜等人皆有战功。」 说着,刘禅沉吟说道:「今高翔病故,右将军空缺无人,朕以为邓艾可任右将军之职,不知相父以为如何?」 「陛下定夺即可,邓艾乃新野人士,先帝起兵老卒之后。待黄权与老臣病故之后,能统大军者,无非王平、魏延、邓艾、姜维、费祎等人。且魏延年岁渐长,精力不同往日,亦不知能为国征战多久,后继之人不能断也。」诸葛亮说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确如相父所言,今能平天下尚不知几岁,若后继之人断绝,及克天下难也。」 诸葛亮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语气略低沉,说道:「治国清明,上在于君;百姓乐业,下在于吏。陛下及克天下之后,治国当以拔才为上,委任要臣则用之;安民当于制法为上,制善法以御民。」 刘禅握着诸葛亮的手,温声说道:「相父今若安养身体,还能左朕至天下安定也!」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有急事,今天二更) 正文 章推 推荐下酱油大佬的《糜汉》,都上精品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开局孙权背盟。 第三章晚些才会出来,晚上出来了趟。 《三国:汉中祖》章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设障 汉水上楼船似山,风帆如云,更有数不清的蒙冲、先登、斥候夹杂其间,远远望去令人心生畏惧,这是孙氏两代人花费数十年倾力打造的底牌。 若是说北方政权以车骑为长,拥有纵横天下的精锐骑卒,那么立足于东南方的南方政权则是扬长避短,在江汉作战时,往往湖泊遍布,水系纵横,若以车骑为乘,如何能比舟船进行快速的转运兵力。 更何况强大的舟师也是绝佳的后勤运输工具,历史上孙吴北伐未曾缺过粮草,便是得益于此。而且搭配上港口作为节点停泊,孙吴的兵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调动,能在夷陵之战后,又迅速地抽身抵御魏军南下,便是水师之利的体现。 楼船之上,孙权披着大氅,眺望两畔丘陵的山势,以及远处猎猎作响的旌旗,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此时的孙权暮气沉沉,远不复几年的意气蓬勃,短短数日里,从起初的野心勃勃、踌躇满志,欲进取襄樊,成真正的天下三分之势。到如今却不得不接受失败,如仓皇逃窜的败犬,如此落差,让孙权不知怎么接受。 折损兵马二万余人,加上安丰之战四万余众,合计六万余人,这是东吴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大吴的脊梁骨被彻底打断了,没有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彻底是没希望了。 如今的他有多么悲痛,就有多理解赤壁曹操,夷陵刘备的心理滋味。自己数十年在乱世中建立起这样的江东基业,可非易事。 在他继任以来,数十年来,见过了多少势力的兴衰,又熬死了多少君主。如刘备、曹操、袁绍、刘表、刘璋、张鲁这些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群雄之中,壮志未酬者,比比皆是。 他知道自己的进取能力不如兄长孙策,是故他所做之事,当慎之又慎,在定下决心之前,谋划仔细,实施之时若是情况不妙,马上抽身撤走,免受损失。 但战争总有胜负,谁也不可能不败,战败者当以恒心持之,效仿曹操、刘备二人为上……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当以保重为上,不可过分忧思。」左将军朱据说道。 孙权本欲倾诉一句,当见朱据身后还跟着东吴诸将,调整情感,佯作豪爽大笑,说道:「楚吴二土仍为朕所踞之,有何忧之。正如子范所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数载,又可北上中原争霸,我等当不可如项羽般倾颓啊!」 话是这么说,但孙权已经没了心气,以他苍白的鬓角,以他衰竭的精力,恐怕是再也难以领军北上了,更无法效仿曹操、刘备此二人坚韧不拔的品行。 「陛下英明~」众人应和道。 孙权苦涩地笑了笑几下,念起前方魏延之事,问道:「诸葛恪何在?」 诸葛恪从人群中走出,拱手应道:「臣在!」 「魏延所部情况如何?」孙权问道。 诸葛恪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魏延势大,臣难以敌也,故退兵至汉水西侧,以待陛下至此。魏延挟汉为营,树立木障、浮桥,令舟舸不通,欲断我军归路,使我军上岸步行。」 魏延逼退田豫后,奉诸葛亮军令南下,此消息被吴军探得。陆逊派遣诸葛恪领本部精兵万人,向东阻挡魏延所部。 初出茅庐的诸葛恪自信满满地对上魏延后,被魏延压着打,他引以为豪的山越精锐还差点火候,被魏延斩俘千人。加上诸葛恪兵少,实在挡不住魏延,只得避其锋芒。 魏延在汉水狭窄处,派遣军士伐林造障,堵塞汉水道路,欲拦住撤退的孙权所部。而为何要制造木障、浮桥,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诸葛亮看上了东吴的大船。 制造舰船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到。若是能凭空缴获一批孙权的船只,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毕竟蜀汉不似曹魏,蜀汉与东吴共享长江,在巴地有大量的百姓靠长江生活。如生活在江州沿岸的巴人们,江州(重庆)周围有嘉陵江、涪江、渠江、綦江等江水,它们与益州各城相连。 加上巴地以盐池立业,生长在江边的巴人借水路把盐卖到荆南、蜀中、汉中等地,因此高差悬殊,纵横密布的河流锻炼了他们极强的水性,也磨炼出高超的造船和驾船技术。 如甘宁年少之时,纠结少年人为贼,凭借锦帆劫掠,其劫掠之物也大概是蜀锦与盐巴此二贵重物品。入黄祖帐下,后投孙权麾下,皆有重用,可见甘宁水性之出色。当然他的骑战能力,亦是不弱。 因此大汉如果能有船只的话,凭借着生活在长江沿岸的百姓,可以快速地组建成一支出色的水师。 闻言,孙权本就不悦的心情,更加烦躁,盯着诸葛恪,压着怒火问道:「也就是说魏延已隔断汉水,我军必须舍船才能归国?」 上次安丰之战,东吴的战舰就被魏军缴获数百艘,颇是肉疼,此次若再被魏延阻挡水道,所折损的战舰可不会比安丰之战少。 诸葛恪也不慌忙,冷静说道:「启禀陛下,魏延虽在前方汉水狭窄之处设树立木障、浮桥,不过臣已备好方略,可破魏延所谋。」 听着诸葛恪这么说,孙权紧皱的眉目这才放松下来,温和地说道:「元逊有何计策,可破魏延木障?」 诸葛恪腆着肚子,从旁人手上接过令旗,凭空飞舞。早已安排完毕的士卒看见信号,吹响号角声,惊起四周栖息的鸥鹭。 未过多久,芦苇荡一阵摇动,从内驶出了十几个大竹筏,只见每个竹筏方有数十步之大,竹筏上士卒耸立,纹丝不动,被甲执杖,颇是威风。 孙权满是不解,问道:「此为何意?」 诸葛恪指着漂流在江水上的木筏,自信满满地说道:「回陛下,魏延作浮桥、木塞横绝江道,臣作竹筏上立草人甲士,又作火炬,前藏火油、硫磺,放在船前,顺江而下。届时两者相撞,大火燃起,浮桥可毁,可带木塞,我军舟舸可顺水而下。」 历代水战之中,欲阻舟舸入水,精通兵法者,常设木塞、浮桥,以为障碍。如历史上西晋王浚灭吴时,建平太守吾彦上疏国家无果之后,于是制造铁锁链,横锁长江断绝水路,用以阻止西晋战船东进,下布铁锥,以为暗礁,欲有以船触礁之效。 铁锁、铁锥不过是木塞、浮桥的升级版而已,其目的是相同的。只不过因时间长短,周围物料所限制,魏延只得采用木塞、浮桥。 那么其反制的手段,正是诸葛恪、王浚的方法一样,利用火焰烧毁铁锥或浮桥,利用竹筏带走铁锥、木塞。 水战与步战有些许不同,水战者本身就是利用船只工具作战,因此围绕着船只工具下手,便能有奇效出现。 当然亦有相同之处,南郡之战周瑜派遣甘宁袭击夷陵,曹仁前去救援,周瑜在道路上布置障碍,回军的路上曹军不得已放弃数百匹战马,被吴军空得。 由此可见,善用兵法者,常能举一反三,而不是局限于此。 孙权这才放心下来,拍着船墙,笑道:「元逊谋划精彩,有大将之略。今败于蜀人之手,又有何妨?其不过识得水战皮毛而已,其若入水攻我,必再遭夷陵之败。且虽亡张承,但朕喜得元逊也。」 诸葛恪在军事上的表现,却是让孙权颇是欢喜。四大都督之中前三位周瑜、鲁肃、吕蒙皆是淮泗之人,可到后面江淮人才凋零,只得推出江东士族的陆逊作为都督。 加之安丰、襄阳兵败,江淮将领折损严重,江东士族保守派抬头,若非此次陆逊主动希望占据襄樊,要不然孙权也难以出兵。如今诸葛恪的出现,让孙权看到 重新平衡江淮、江东二地将领军权的希望。 说着,孙权指着诸葛恪,笑着问陆逊道:「伯言,元逊兵略如何?可有称道之处?」 陆逊看了眼自满的诸葛恪,沉吟说道:「启禀陛下,元逊之谋出众,只是行事之间还需稳重一二,方可统大军也。」 诸葛恪听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他眼里陆逊也不过逞了夷陵之战的威风,才有今日之局面,当时若自己在场,又岂能不如乎? 孙权到也没多想,而是叮嘱说道:「上大将军所言极是,元逊当谨慎、稳重为上,日后方能成为我大吴国柱。」 孙权已经下定决心了,此次回国之后,还需控制下江东将领在军队中的影响力,诸葛瑾老迈又不精通兵略,当初扶他上位为大将军也有不得已之势。若吕蒙尚存,又何需如此。 诸葛恪虽刚愎自用,但为人颇有才智,又通兵略,可以大用,平衡两方局势。当然亦是为太子培养心腹之人。 「诺!」诸葛恪应道。 (今天努力三更~) PS:知晓水战者少之又少,恰巧某生活海边,能结合战役案例,写写皮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水文 (此水非彼水) 楼船上的狭间,孙权依着凭几,正襟危坐。此次弃盟蜀汉,背刺失败,又损兵折将,陆逊自感惭愧,坐在下榻颇是恭顺。 一入屋,陆逊叩首跪地,诚恳说道:“陛下,臣有背陛下器重,襄樊未克,还使我军折损将士,望陛下责罚。” 孙权手放在凭几上,微微挑眉,说道:“伯言,局势变化无常,曹叡身死之事,实乃天意……。” 各国登基皆自言奉天之意,如今若言及曹叡身死实乃天意,那岂不是天意在汉,而不在魏吴二国了。 话未说完,孙权便意识到天意这一词不太合适,调整了词语,说道:“实乃鬼神所料,我等难测之事,若曹叡未亡,南阳得失,未曾可知也。故卿还需宽慰身心,荆州之事还需托付陆卿。” 叩首的陆逊闻言,心中叹了口气,自从陛下登基迁都建业之后,与自己的隔阂愈加深厚。特别是此次背盟失败,君臣之间已经有条难以修补的间隙。 实际上,孙权与陆逊不是没有关系融洽期间,但是随着陆逊权势的上升,江东士族的归附,陆氏重新成为江东大族,并对孙权的统治构成了威胁。 如其族人陆绩为郁林太守,陆逊之弟陆瑁曾任选曹尚书,陆凯为建武校尉,陆凯之弟陆胤现为尚书选曹郎。而且陆逊之妹嫁给顾邵为妻,生顾谭、顾承二子。 顾邵乃是丞相顾雍之子,顾雍其妻亦是陆氏族人。其虽早亡,但顾谭乃太子四友之一,接替陆瑁为选曹尚书;顾承随诸葛恪平定山越,任昭义中郎将。 选曹尚书一职,主铨选官吏事,其位如何参考后世掌握铨选官吏的吏部尚书,称为‘天官’,便能知其位轻重如何。 加之陆逊如今的官职乃是荆州牧,右都护兼武昌留守等要职,简而言之荆州事务多操于陆逊之手。 以上种种,可见陆氏声望之隆,权势之重也! 孙权让太子孙登留守武昌,未曾没有隐晦监督陆逊之意。当然朱然督江陵、吕岱督蒲圻、步骘督西陵(夷陵),都有孙权内藏的深意。步骘为外戚,吕岱为淮泗元老,朱然为孙权器重虎将。 不过的话,孙权虽有此忌惮之念,暂时还不会向陆逊下手,毕竟太子仍在,颇有才干,可压陆逊。蜀汉窥视荆州,还需要依仗陆逊的兵略及其麾下将士方能抵御。年老的孙权虽不如年轻聪慧,但他却不会傻到做出自毁长城之举。 至于历史上,孙权为何会逼死陆逊,只能说那时候太子病死,陆逊参与争储之事。且孙权为身后之计,怕嗣主驾驭不了陆逊,所以陆逊越是拥戴孙和,孙权就越疑惑不安。 陆逊挺直腰背,沉声说道:“臣乃国之大将,保土荆州实乃臣之本分也。然蜀人虽有大江上游之利,但我大吴亦有西陵之固,足以挡之。且蜀人虽据襄樊,可南下攻我江陵,但我有江陵之险,其险虽不如襄阳,但有朱然,故我军凭此二城,足以退蜀军也。” 历史上,东吴在西侧有建平、西陵两道防御措施,今建平(秭归今永安)仍在大汉手上,故只有夷陵一道防御措施。而江陵的话,位于南阳盆地南下荆南,荆南北取南阳的要冲之上。因此东吴只要守住这两座城池就能保住荆州。 在西陵方面,陆逊打过夷陵之战,陆抗打过西陵之战,两次战胜利了,保住了荆州。在江陵方面,曹丕伐吴,朱然坚守江陵城半年,亦是保住了荆州。 那么西晋灭吴,也基本是从这两条路出发,王浚出益州,攻西陵,顺江直下而灭吴。杜预攻略江陵,占据荆州,配合诸军自取建业。 从之前的战事来看,吴军的战果,给了陆逊保住荆州的底气。 孙权微微颔首,说道:“卿之兵略,朕知也。回国之后,若蜀人攻吴,卿保荆州,朕为后援,若有战事,遣信东出。朕遣大将西援,助卿破蜀。” “臣必不负陛下重望也!”陆逊沉声说道。 …… 就在孙权、陆逊君臣窃窃私语,讨论未来之事的时候,距离他们的前方,魏延正统领将士做着部署。 魏延手持腰刀,身披轻甲,指着汉水河道舆图说道:“今诸葛恪知晓我军布置木塞、浮桥,以断其归路,其必有谋划。我军当有后手,方能破吴水师。” 说着,魏延朝向身侧的儿子魏良,问道:“寻到多少艘小舟?” 魏良露出尴尬之色,说道:“启禀父亲,汉水常经战乱,百姓无所依,良只搜刮到十二艘渔船。” 魏延瞪了眼魏良,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可是恨铁不成钢,早年太过宠溺,生怕亏欠了他。如今成长从军,其缺点都暴露出来,作战不行,后勤也不行。若是放在上丞相和王平二人手下任职的话,没几下就砍了,以正军纪。 不过十二艘渔船也勉强够用,魏延理了理头绪,说道:“汉水河道狭长,襄阳一带,水道近宽两千余步(3000米)左右,可比大江。不过襄阳至江夏一带,河道狭长,丰水时可有二百余步左右,枯水时仅有百余步之长。” 从气候上来说,汉江属亚热带季风区,全年来看水量丰沛。但由于汉水起源于陇西一带,受上游影响颇大,又因为地处南阳盆地,因此年内径流量分配不均匀。4-10月径流量占全年的75%左右,剩余的几个月就进入了枯水期。 加之汉水本身存在泄洪问题,汉水一带每逢夏季经常会发生洪水。关羽能够北上逆击曹仁,水淹于禁,正是深入了解了汉水的深层次变化,寻找到了规律。 “今至隆冬,河水不丰,其舰队狭长,我军当个内藏火物,趁东吴大船至时,从芦苇荡之中杀出,烧毁大船,阻挡后方舰船南归,夺其舰船,为我大汉之用。” 说完,魏延拔出长剑,在地上画了几笔,说道:“先让吴人大军突破木塞,骄其心智。后至蓝阳聚一带,此地水草丰茂,芦苇遍布,将船只藏于此地,届时待大支舰队过来,伏击后部,或能夺其船也。” 魏延本想利用木塞、浮桥阻挡吴军南下,但随着诸葛恪的到达。魏延还能猜测出吴军有应对之策,不如把他们冲破木塞,在适合埋伏的芦苇荡伏击一场。乘着汉水正z值枯水期,放过前军大部,附近后军的舰船。 届时大火点燃,已经渡过的舰队想要掉头救援,因河道狭长,水位枯竭的问题,将会非常困难。大汉也因此有可趁之际,小胜一场,掠其物资,夺取船只。 毕竟魏延所部缺乏大量舰船,想要大破吴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诺!” (还有一章,可能会晚些)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荆事 襄阳郡,襄阳城。 午间时分,暖阳高悬,刘禅系着篷衣,按剑绕城头而行。邓艾、句扶、州泰及大汉忠臣蒲忠跟随在陛下身后,随时准备应对天子的提问。 至于诸葛亮、杨仪、廖化等人为何不在,因为刘禅给他们放假了。毕竟从他们效力蜀汉开始,就背井离乡,远赴千里之外的益州生活。终于漂泊了二十几年左右,终于回到家乡襄阳。 作为体贴员工的老板,刘禅又怎么会视若无睹。于是入襄阳后,刘禅特别让襄阳籍的士人回乡。虽然襄阳汉水一带长期经历战乱,但他们祖坟仍在,让他们回去祭拜下先人也好。 若能侥幸遇见年轻好友,或叙旧,或展示如今的地位,亦是一场幸事。毕竟古有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诸葛亮的话,则是前往隆中祭拜其叔父诸葛玄。 诸葛玄初为刘表属吏,知堂兄诸葛珪病逝,特意赶赴泰山照料诸葛珪的后事。 诸葛玄适逢曹操出兵徐州征伐陶谦,为躲避战祸携带诸葛亮、诸葛均及两位侄女,并与往江东的诸葛瑾分散,辗转逃往庐江一带。 后诸葛玄被袁术表为豫章太守,被朱皓取代。无人可依存的诸葛玄又转投身在襄阳的老东家刘表。 未过几年,诸葛玄也病故于襄阳,诸葛亮将其安葬后,便前往南阳陇亩耕种。后因战事,诸葛亮又移到隆中耕读。 望着城外的护城河,刘禅笑着说道:“士载少小离家,今战后可需回乡看望乡人否?” 邓艾愣了愣,苦涩说道:“少年不懂事,只记着家在新野,至于何方,早已经忘矣!” 前些年邓艾其母病故,如今邓艾亲族仅有妻子几人,至于老家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唯有对年少贫穷,不堪回首的回忆。 刘禅放缓脚步,叹了口气,说道:“自黄巾之乱以来,时有一甲子之久(60年),天下纷争,群雄并起,遂入三国。争夺未休,十室九丧,户籍锐减,背井离乡。朕南下以来,所见南阳景象,实乃痛心疾首啊!” 南阳富庶,水利便捷,刘禅本以为通过了几十年的安宁,南阳会安康些。却不料南阳凋敝,水利荒废,百姓稀少,还不如近些年的关中。 加上对众人背井离乡的同情,刘禅忍不住对战乱的感叹。 顿了顿,刘禅收敛了下情感,说道:“士载乃新野邓氏远支,今不如多与邓氏亲和。” 邓艾看了眼嘴角含笑的陛下,精神一抖,垂首应道:“诺!” 自邓艾入南阳后,新野邓氏大支屡次拜见邓艾,言语间希望可以把邓艾先人拜入到祠堂里面,将其官职实际表上阀阅,以为荣幸之事。 或许是年少贫寒,部分族人令人恶心的态度,邓艾表示自己与新野邓氏关系不大,自己先人不需要入祠堂之中。 当然也有部分害怕自己若接受,恐会使陛下不悦。毕竟陛下对于大臣攀亲附戚的行为颇是不满,生怕臣吏会因亲属关系,可互相遮蔽,互相勾结,重现后汉的士族门阀的现象。 如今刘禅的同意让邓艾亲近邓氏,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希望通过蜀汉中高层与地上的关系,让南阳等地士族百姓能够归心。 邓艾沉吟半晌,在后补充说道能够:“臣与新野邓氏虽为同姓,但臣不过远支,今虽亲和,但还需另辟一堂,不与其同也。” “嗯?” 走在前方的刘禅听闻此语,回头看了眼邓艾。君臣对视,心有灵犀,邓艾垂目,不敢直视。 刘禅笑了笑,感叹邓艾的政治嗅觉真不差,早些年或许是因为出身寒门的缘故,对官场事故,君臣政治方面,并不擅长,不甚受人喜欢。 没想到,邓艾年岁越长,经历的事物越多,对这些东西反而渐渐开窍,甚至不由令人惊叹。 邓艾刚刚之语,看似在说自己与新野邓氏关系不好,甚至不和他们共用祠堂,需要另辟一堂。 但实际上,邓艾却说我答应陛下和邓氏亲和的命令,但我向陛下保证,不会因为共同姓邓,进行勾结。以何为证,我邓艾不入新野邓氏祠堂。 可以这么说,邓艾可马上打战,又可马下安民,文武韬略俱全,且今政治嗅觉也觉醒了。不从军,若从政者的话,其前途也是不低。 走了半晌,刘禅停下脚步,望着城南的岘山,说道:“今曹叡病死,孙权战败,或有人言,当顺势南下攻略江陵。朕却以为今举兵将有一年,士卒南北奔赴,颇是辛劳,欲撤军回国,不甚妥当,不知卿之见以为如何?” 邓艾微微躬腰,拱手说道:“臣同陛下之见,今冬季将过,春水将涨。且我军虽有小得,但吴人根本未动,今若仓促南下,我军又岂能得利。今之时,臣以为我军当如赌者,今已尝利,不可恋不得之利,否恐受败也!” “臣以为不如安抚荆北,稳固汉南地界。时吴人赋税苛刻,百姓怨念颇重,荆蛮叛乱不止,臣以为命人南下入楚,收买官吏,安抚荆蛮以为内援。而我军于汉水复土耕种,习练水师。当可南下攻略荆州,全据荆土,遏吴人西扰。” 刘禅扶着女墙,笑着说道:“卿之言当有大智。昔曹操举二十万之众,汇荆州水师,欲一举南下,平定天下。贾诩谏言:‘昔河北破袁氏,今收汉南,威名远著……抚安百姓,使安土乐业,则可不劳众而江东稽服矣。’曹操不从,遂南征而败。若曹操纳贾诩之言,天下三分恐难成也。” 当初曹操南征,贾诩劝谏说如今我军占据中原,又收复汉水以南的地界,兵锋正盛。不如在江陵褒奖吏士、安抚百姓,使人们安土乐业,即可不劳师动众,便可安定江东。 贾诩此语看似保守,好似鸽派人物,但实际上贾诩此策十分毒辣。贾诩是希望利用天子名义,又以物资来安抚荆楚士人以及百姓,分离江东割据政权的内部。 等待到荆北安稳,荆南平定之时,东吴长江天险丧失,东吴自然会土崩瓦解。毕竟赤壁之战前的孙吴,其向心力及内部团结远不如如今。连孙氏宗亲都有想要投降者,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而且刘备都有南投交州苍梧郡吴巨的打算了。 如今邓艾的计策不能说可比贾诩的一针见血,可平江东之言。但邓艾确实给了一个合适的方略。派遣细作入荆楚,寻找荆州汉人作为内应,利诱荆蛮反叛。而于外的话,就地开荒,发展农业,作为军粮,并且练习水军,以来对抗吴人的水师。 “今朕若纳卿之言,或可攻略荆楚也。”说着,刘禅看向邓艾,郑重说道:“朕已知谁可对吴事也!非卿莫属。” 哗啦一声,披着甲胄的邓艾,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臣邓艾不才,愿领对吴之事,助陛下攻略荆楚。” 刘禅笑着扶起邓艾,说道:“卿且安心,朕走之后,汉水以南,当属卿领,不过还需听命于都督子均也。” “诺!” 汉水以南,简称汉南。荆蛮盘踞富庶的柤中一带,就属于汉南地界。 而柤中的话,已经被魏延及邓艾看上,魏延火烧孙权后,西进试图攻略柤中一带作为战功。邓艾在夜袭孙权成功后,休整几日,派遣邓忠、傅佥南下攻略柤中。就是不知花落谁家了! 刘禅为保住荆北地界,也是费心,给王平一南一北各找了帮手,北防曹魏乃是句扶,南攻东吴乃是邓艾。 毕竟荆北作为大汉进入中原,南下楚地的桥头堡,没有大将镇守及忠心之人防备,肯定是行不通的。 关羽失荆州就是如此,看家的糜芳、士仁直接投了,那还玩个屁。 就在刘禅与邓艾谈话间,斥候来报,说道:“启禀陛下,前将军来信,司马懿统大军兵迫宜阳。其麾下士卒不多,且与南阳路途遥远,恐大军无法支援,现已领军士迁宜阳城一万余名百姓南投荆北。” 刘禅微微挑眉,倒也不是对王平的举措不满,而是没想到司马懿在这个时间动刀子,非要把之前的宜阳城给占回去。 当初大汉为了逼曹叡回军,才攻略宜阳。今大汉已经有了荆州,攻略洛阳的话,不再需要从宜阳进军,反而可以走宛城北上。而且道路更为便捷,也是方便,弃守宜阳也不是不能接受。 待曹魏迁都之后,洛阳不再那么重要,再攻宜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毕竟战略要地因时而变,不能仅以一时情况论之。 而且以刘禅的估计,洛阳之后大概率会成为军事要塞,成为抵御大汉东出的核心基地。宜阳城也迟早荒废,司马懿此举不过是为了争口气罢了。 刘禅挥了挥手,吩咐道:“前将军既为荆州都督,此城舍取,由他定夺。” 顿了顿,刘禅又喊住斥候,说道:“让鲁荆州调遣粮草北上,支援被迁而来的宜阳百姓,万不可饿死百姓。” “诺!”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旧事 襄阳,隆中。 “亮年幼才疏,恐有误将军下问。” “水镜先生之意,徐元直之语,岂是虚谈,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 “德操,元直皆当今高士,亮乃一耕夫,安敢谈天下大事,将军奈何舍美玉而求顽石乎?” “先生过谦了,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开备愚鲁而赐教。” “如此,愿闻将军之志。” “汉室倾颓,奸臣当道,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只是智术浅短,迄无所就,惟望先生开愚鲁而拯救危难,实为万幸。” “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先取荆州为家,后取益州建立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此乃亮为将军谋划之大业。” …… “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 “先生若不出山,如苍生……” “御~” 诸葛乔勒住缰绳,问道:“父亲。” “嗯~” 车驾上的诸葛亮从梦中惊醒,阖上的双眸又重新睁开,握持的羽扇也掉落在车上,发出轻响。 诸葛亮连忙拾起羽扇,下意识地拂了拂,回道:“伯松有何事?” 诸葛乔凑近车驾,说道:“父亲,我等祭拜完大父,今时间充裕,可要回隆中看看,还是直接回襄阳。” 诸葛亮念起所梦之事,颇是怀念过往,叹了口气,说道:“隆中,襄阳?今时间富裕,先回隆中看看,不知那草庐是否还在。” 说着,诸葛亮举起羽扇,指向前方,说道:“若无记错,此地向西南而行,驱车过弯,便能至草庐。” “诺!” “驾~” 诸葛乔双腿夹马腹,领头而行。 上百名骑卒也紧随车驾,防止周围有乱军贼人出没,惊扰贵人。毕竟刚刚经过战事,吴人溃走,周边必然流窜着与大军分开的军士,为了生计很难不会对周边百姓下手。当然邓艾已经派遣出数支军队,巡逻战场周边,抓捕溃军,稳定秩序。 驱车未过多久,车驾稳稳地缓缓停在了一座狭窄的木桥前。而在木桥后几座屋舍搭建起来的庄园隐于竹林之间,二三十年过去,长受风吹雨打,看似老旧,但大体完整,未有残缺。 诸葛亮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车驾,在桥上止步脚步,望着草庐,心中五味杂陈。 神情恍忽间好似看到了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的俊秀青年在庐中生活的点点滴滴,耕读隆中的辛劳,迎娶娇妻的喜悦,得遇明主的欢欣。 “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躬耕未忘国,先帝承三顾。遂许以驱使,漂泊三十载。纵横匡社稷,上辅英主,下安黎庶。归去,来兮,我夙愿。余年还作陇亩民。” 诸葛亮顺口说了几句词,向草庐缓缓走去。 与此同时,草庐的大门也出人意料地打开,一名四五十岁的农夫扛着农具,从庐内而出,见是诸葛亮而来,不由面露激动,喊道:“可是先生乎?” 而诸葛亮眯着眼,瞧了好久,脸色大喜,招手喊道:“可是当年童子乎?” 夏鸣放下农具,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向诸葛亮,激动说道:“先生,正是童子我也。” 诸葛亮扶住正要行礼的童子,打量了几眼,感慨说道:“三十年未见,非你喊我,亮几乎认不出来你。” 夏鸣笑着应和,说道:“先生与三十年前一样,仍是英姿勃发,恍如仙人也!” “老矣,老矣。”诸葛亮挥了挥羽扇,笑道:“亮老眼昏花,身躯句偻,鬓角半白,何能比之当初也。” 夏鸣扶着诸葛亮往内走,说道:“自先生走后,襄阳战事不绝,听从先生之言,鸣携家人避于山间耕种。近些日闻大汉出兵南阳,念先生恐会回隆中,特下山打理屋舍,已待先生不时之需。” 诸葛亮耕读的隆中,其在隆中山之中,其非孤立,而且有其他山峰为伴。诸葛亮隐居的草庐,就隐藏在这些山峰之间。 顿了顿,夏鸣问道:“先生出山之时曾言,受刘豫州三顾之恩,先生不容不出。命我等躬耕于此,勿得荒芜田亩。待先生功成之日,即当归隐。不知,先生今时欲归隐否?” 闻言,诸葛亮苦笑几声,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希望能够归隐,但是天下未定,百姓还未安康,自己又怎么忍心隐退呢! 换源app】 只能说人心不足,当初北伐之初,自感还于旧都即可,今却又想见天下平定。或许待天下平定,又想见大汉盛世。 只可惜自己疾病缠身,尚不知能活多久! 不过所幸之事,即便自己亡后,大汉朝中亦有人能接替自己的任务。且陛下圣明,大汉文贤武能。加之曹叡病亡,逆魏幼主继位,大汉只要内部不出动乱,曹魏不出逆天之才,克复天下应该没有问题。 诸葛亮笑着拍了拍夏鸣的手背,说道:“当会在襄阳逗留几日,至于回隆中归隐,还需视情况而定。” 夏鸣连连点头,说道:“也是,也是!先生身居一国之相,岂能轻易归隐。今夜先生不如歇息一夜,我让小儿抓只鸡,让先生下饭。” “好!不过无需如此繁琐,简单吃些即可。”久违见故人的诸葛亮也颇是怀念,回头告诉侍从,说道:“禀告陛下,今夜我等暂留隆中,明日回襄阳,让陛下勿忧。” “诺!” …… 柤中,高阳城。 城头上‘汉’旗林立,其旁还有‘邓’旗飘动。城楼下,又一队汉军士卒奔驰而来,见已经有人抢占城池,领头之人颇是不满,愤怒地把马鞭扔到地上。 魏延为了刷战功,率军西略,攻占先前被吴军所占领的柤中等地,击溃柤中东吴守军,命人四处招降城池。而傅佥、邓忠二人也从于后到达,趁着东吴守军被魏延吸引之际,分兵攻略各城。 这让魏良颇是愤怒,在他眼中邓忠、傅佥就是来捡魏家的桃子。这些战功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怎么能分出去给他人。 而且他被父亲嫌弃多时,如今战功在前,反而被人所占,还不知父亲又会怎么呵斥自己。 魏良拽着缰绳,红着脸说道:“邓忠小儿,我军击败东吴留守,却被其抢占城池,岂有此理也!” 说着,魏良命人把邓忠喊出来,欲与他对峙。 未过半响,邓忠乘马而出,年岁颇小的他,丝毫不畏惧魏良,说道:“见过扬威校尉,不知唤忠何事?” 魏良打量了几眼邓忠,冷笑说道:“黄口小儿,今占我城,还不让出于我。” 邓忠挺直腰板,朝着北方拱手,说道:“此乃大汉城池,扬威校尉怎能说是你家城池。” 魏良盯着邓忠,发怒说道:“趁我军败敌,你等暗中窃取我军战功,还敢在此放肆。你可知你父邓艾见我父亲,还需退避三舍。” 邓忠听魏良直呼邓艾姓名,不由大怒,掏出骑弓就往魏良头盔上的红缨射去。 不过十步,箭过而缨落。 魏良听着‘嗖’的一声,后背顿感发凉,缓过劲来后,魏良感觉有失颜面,便要上前殴打邓忠。 而邓忠哈哈大笑一声,拔马便走,回头喊道:“你若敢攻城,我邓忠倒是敬佩你!” 魏良气得哇哇直叫,纵马回军,拔剑喊道:“攻城。” 此言一出,军中将士大惊,不知魏良发什么疯,居然想攻自己家的城池,都站立不动。 魏良见众人闻声不动,便要举鞭挥打士卒,勒令他们攻城。 不过他的鞭未挥下,一马鞭直接摔到他的脸上。 魏良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父亲魏延不知从何处而来,怒目直视自己。 “父亲~” 魏良还未喊出来,魏延又是一鞭抽打下来,呵斥说道:“还想攻城,我看你是想谋逆。” 魏延指着远处的高阳城,怒极而笑,说道:“信不信,你今天若让士卒攻城,明天老子就要给你收尸。” 魏良捂着脸,看着魏延,委屈说道:“父亲贵为四方将军,位高而权重,陛下又岂会杀我。” 魏延也是无语了,自己还是重新练号吧。指望他生的孙子出色,也是太难了。 魏延瞪着魏良,嘲讽说道:“你试试便知,看陛下敢不敢杀你。” 开玩笑,陛下那种用软刀子捅人的行为,你真是不知道。当初你老爹就是和杨仪冲突了下,就差点被陛下发配出中央了。刘琰咋死的,你也是真不知道啊! 魏良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低头不语,许久之后,说道:“父亲,邓忠夺我军战功,又以箭射我。儿倒无事,但其却是折辱父亲,此事我魏氏不可不报也。” 魏良倒好不容易聪明了一会,把矛盾转移到自己父亲身上。可惜的是他的小聪明,这次没用到正道上。 魏延捋着胡须,盯着高阳城,冷冷说道:“此事你无需过问,为父将上奏于陛下。” “仅是如此?”魏良又犯浑了,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还想要如何?”魏延挽着缰绳,冷冷说道:“此战后,你就留于成都,安心守业即可。” “诺!”魏良咬着嘴唇,应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借款 襄阳城,官寺。 刘禅坐在榻上,看着桉几上的借条,颇是有趣。 当初老刘屯兵新野,新野虽城小而民寡,但老刘却毫不客气地选择了爆兵。新野赋税难以补贴军用,老刘又选择了拉拢投资人。 当时,老刘经常前往南阳、襄阳各地招呼士族,忙着喝酒吃饭,情谊浓时就向士族豪强要投资。 富庶的荆北士族也是看好老刘,或多或少都借了点钱给老刘。老刘也不客气,打下了欠条,许诺有基业之后,当三倍奉还。 后面三顾茅庐请出来诸葛亮,诸葛亮也不是神仙,不能凭空生出大量的钱财。于是为了继续爆兵,诸葛亮利用他在荆州广阔的人脉,帮老刘牵桥搭线,成为中间人。老刘向黄氏、蔡氏、邓氏、晁氏等人,借了大量的钱。 如向南阳西鄂晁氏借了一千三百万钱,襄阳黄氏借了一千万钱,新野邓氏离得近,陆续借了快二千万的钱。 在大汉彻底平定荆北之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把老刘当初写的欠条,送给刺史鲁芝。鲁芝无法定夺,南下襄阳,把欠条又交给刘禅。 刘禅算了算,总共下来老刘借了一个多亿的钱,若以三倍还之,大概要三个亿,快四个亿的钱。这快四个亿的钱对于当今的大汉来说,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想要还完也不过是刘禅一句话的问题,只不过其中的深意还需推敲一二。 刘禅上身后仰,靠在凭几上,说道:“公渊、世英(鲁芝),你等以为如何?” 跪坐在席上的鲁芝,拱手说道:“臣以为此些人当为大汉忠良,在先帝于危困之时,借以钱粮,用为军资。需晓彼时先帝兵不过三千,城不过新野,能借亿钱以遗陛下,臣以为其名虽为借,但实为送也。三十年之久,三倍之利不能比之,当需十倍报之,以示我大汉感恩之心。” 刘禅食指敲击扶手,问道:“公渊之意,当为如何?” 廖立捋着胡须,思考说道:“陛下可知他等所为深意?” “容臣为陛下解之?” 刘禅微微挑眉,说道:“好!” 廖立微微拱手,解释说道:“荆北士族不在陛下兵入南阳,吴魏夹攻之时,将此券献于陛下,以要钱粮,故臣以为他等不欲求钱财耳。” 大汉情况最危急的时候,就是曹叡在北,陆逊在南,两面夹击大汉。如果他们欲求钱财的话,基本会在当时向刘禅递上欠条,索要钱财,以免大汉败退,无法索要金钱。而大汉的话,考虑安抚内部士族的情绪,钱也是不会缺少的,基本会捏着鼻子给。 如今在荆北安宁,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这些士族把当初的欠条呈上,他们首要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钱。 廖立沉吟少许,抚须说道:“臣深思之后,以为他等所要之物,当欲看陛下待下之心也。” 刘禅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公渊、世英之言颇是有理啊!” 顿了顿,刘禅说道:“既然如此,从世英之言,钱财以十倍还之。并从公渊之语,拔荆北士族尚武崇文子弟或入羽林,或入武担学宫。其借大汉钱财,大汉当以富贵报之。” 洛水北原之战,夏侯霸冲击刘禅中军,当时羽林郎折损严重,刚好让尚武荆北子弟填补名额。 “诺!”鲁芝领命下来,应道。 廖立见事务处理完毕,趁机把来自关中的奏疏送了上去,说道:“启禀陛下,西北羌乱未息,马河湟难克。太尉(黄权)以为当选贤将出任将军,助马河湟平定羌乱。” 大汉放弃继续作战的原因,不止是士卒疲倦,难以迎战。还要部分原因在于西北发生动乱了,马谡手上兵员不多,难以平定。必须调来自西北的士卒增援回去,尽快平息河湟地区的战事。 刘禅打开奏疏,说道:“太尉可有举荐贤才出仕?” “有!”廖立挺直腰背,说道:“太尉以为逆魏旧将胡遵可为贤才,其乃安定人士,晓西北羌事,可委任重用。令其领兵西援,必能助马河湟平定战事也。” 胡遵,骨头颇硬。在高平城之战被俘,因家人在魏,一直不肯归降大汉。在大汉把他家人换回来之后,胡遵终于松口愿意为大汉效力。初为偏将军,次年升为横野将军。 此次,刘禅、诸葛亮南下攻荆北,黄权带着柳隐、姜维、胡遵对满宠。此战表现出色,黄权闲聊几句,发现其才能出众,了解西陲战事,认为他能协助马谡破敌,故上疏举荐他领兵西进。 刘禅看着黄权的举荐言语,也不反对,说道:“可。封胡遵为征虏将军,领精锐步骑三千西出,助马谡安定河湟。” “诺!” “等等。”刘禅喊住廖立,说道:“写信一封,告诉马谡。如果西北羌事未在明岁三月前平息,就让他回成都养老吧!” 闻言,廖立便知刘禅对西北的羌乱仍未平息感到不满,施加压力给马谡,他也只能为马谡祈福了。 在廖立看来马谡还是有一定才能的,这场战大汉大部分兵力东出,唯有少部分的兵力留守西北。马谡打成这样,也能说得过去。只是对于高要求的陛下来说,肯定是不满意的。 “诺!” “陛下,今早刚至一封疏,乃是左将军魏延参镇北将军邓艾及其子邓忠。言邓艾命其子邓忠抢夺同僚战功,魏良不服上前理论,被其子以箭射缨。望陛下能以圣明,裁决此事,不凉将士征战之心。” 廖立面无表情地把奏疏递了上去,说道。 刘禅放松面容一正,打开奏疏,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刘禅合上奏疏,沉声说道:“把邓艾唤来!” “诺!” 许久之后,披着甲胃的邓艾,在外卸下佩剑,步行入屋,跪地行礼。 刘禅指了指两列的席榻,说道:“士载且入座。” “诺!” 刘禅面露温和,问道:“卿子近日何在?” 邓艾一愣,本以为陛下把他喊来,是有要事商议,但他还是老实回答,说道:“启禀陛下,臣子邓忠随傅佥南下,招降柤中荆蛮,以为后图南方吴事。” 顿了顿,邓艾叩首说道:“臣爱子心切,故命其随军任职,以为调教,望其能扬我邓氏门楣。若其任职期间,凡有偏差,陛下可以军法处之,臣无怨言。” 听邓艾如此说,刘禅放下心来,知道这件事和邓艾没有关系,因在邓忠及魏良身上。 于是刘禅让侍从把魏延的奏疏递给邓艾,自己端起茶盏,说道:“无他,应是两子争夺战功,引起争端而已。卿且先看看,再议惩处。” 邓艾一看疏上的内容,神情一惊,跪地叩首说道:“臣子性情急躁,贪功有扰同僚之情,望陛下惩处,以儆效尤。” 刘禅轻抿了口茶,缓缓说道:“卿不深查内情?” 邓艾眼睛看的地板,说道:“启禀陛下,无论魏良所说何语,邓忠以弓射人便是大错,不可轻恕。” 刘禅放下茶盏,靠在凭几上,说道:“邓忠年岁不长,此战功勋卓着。今以弓射人,若非武艺不精,但能射红缨而落,便知其应是恐吓而已。至于抢夺功劳,其在魏延败吴之前入城。彼时两军交战如何,不知胜负,今先入城以固大汉城池,何言抢功乎?” 顿了顿,刘禅定性说道:“此事不过两人因功而起争端,非是魏延所言如此之重。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挞其八十鞭。又因功过二分,特册封他为嫖姚校尉,入卿帐下效力。” 邓艾微抬起头,说道:“谢陛下仁德,臣必责罚邓忠,以向左将军告罪。” 刘禅上前扶起邓艾,说道:“卿请起,教子之时,当以明理为上,不可过分动怒贬斥。” “谢陛下关怀,臣必不负陛下挂念之情。” 正文 说下更新情况 规定下,二月份开始除了休息,及特殊情况。保持两天五更的更新情况,字数都会上升。 上个月15.6万字,是我写小说以来字数最多的一个月,今后只多不少。(PS:不要拿我和那些手触怪比) 至于单天的更新时间,等我熟悉了两天五更会进一步告诉大家。 我现在还在码一更,但晚上是放不出来了,大概率明天中午左右会出来。 《三国:汉中祖》说下更新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方向 公元239年,建兴十七年,正月。 天空中飘洒着雪花,一辆车驾从青石板上碾过,嘎吱嘎吱地作响着。 车厢内,邓忠爬在软榻上,邓艾为他敷着膏药,举止颇轻,生怕碰到邓忠背上的鞭痕。 敷好膏药后,邓艾拉上毛毯,轻轻地盖住邓忠血迹斑斑的背部,不禁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邓忠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委屈地说道:“父亲,忠已受责罚,为何还要前往魏延那,向魏良请罪。今日观其嚣张之举,若非父亲叮嘱,忠恨不得一刀戳死他。” 自魏延参邓艾事后,刘禅对邓忠、魏良各打五十大板,又因其功各有封赏,这才平息这件事下来。可以说,刘禅是基本按照军法来了,不过就是从轻处置而已。 不过邓艾没有安静下来,而是拉着刚被鞭挞完八十鞭的邓忠,在大冬天负荆,向魏良请罪。不过魏良颇是乖张,嘲讽了邓忠几句,就挨魏延的打了。 魏延作为长者,自然不能和邓忠计较,反而还是安抚几句,送上大氅,表示两家恩怨消了,今后谁也不提。当然或许邓艾、魏延不计较,说不准邓忠、魏良却在心里埋怨不一定。 邓艾听着邓忠所言,拍了下他的背部,皱眉说道:“今之小辱,不能受之,今后如何能继以大事?昔韩信有胯下之辱,后纵横天下;勾践有卧薪尝胆之志,后并立东南;且不言廉颇负荆请罪,后将相和睦。” “今你等小儿,因口舌之利,以弓箭针锋相对同僚,不知又以何对吴魏之敌乎?”邓艾劝言道:“且今后若为同僚,共上阵对敌,因结怨而废大事,又如何能言匡扶社稷否?” “为父为你取名为忠,字为匡左,此意能知否?” 邓忠面露羞愧,说道:“儿惭愧,不能识父亲良苦用心,实乃有愧父亲殷殷教导。” 邓忠的品性不错,常能听得进去教导。但资质与其父邓艾相比,差距还是颇大。 如今蜀汉二代之中,真正拼杀出来,能有实力身居高位者,也就属霍弋、诸葛乔、关兴三人。至于黄崇、傅佥、邓忠皆未可知也。 邓艾露出笑容,说道:“今时知晓,亦不晚矣!” 话音未落,车驾停了下来,亲卫说道:“将军,官寺已到。” “好!”邓艾关心,说道:“陛下召见为父,垂以大事为问。你且先回营休息,且不可留下内伤。” “诺!” …… 屋内,灯火通明,熏炉冒着热气,温暖整个房屋。刘禅正与诸葛亮、王平、邓艾等人商讨大汉接下来的战略。 舆图前,刘禅盯着大汉辽阔的国土,颇是自豪。在他登基十六年时间内,在他的治下,大汉疆域整整扩张了一倍还多。今论疆域辽阔者,当蜀汉莫属。兵强马壮,人口虽不及曹魏,但论实力而言,蜀汉当为三国最强。 如今对于蜀汉而言,重要的是确认北伐中原,还是南下取荆楚的战略。 虽然在早些时日,刘禅曾隐晦地表示过有取荆楚的想法。但还需进一步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决心,确定未来数年征讨的方向。并且为王平、邓艾、鲁芝等荆州官吏指明未来所应当努力的方向。 王平上前一步,手持细杆,指着墙上的舆图,说道:“今我大汉占有秦凉、巴蜀、荆北三地,荆州以武关与秦凉相连,疏通来往。又以汉水为道,西联巴蜀。今后我军若欲用兵,无非豫州、洛阳、荆楚等地。” “然巴蜀道路崎区,穿行不便,故益州兵粮难以远继中原。能供用兵中原之基,在于陇右、关中、荆北三地。若从益州转运十石之粮能有一石至前线,便是足矣!” 蜀汉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士卒、粮草投送战线问题,别看大汉攻略下来陇凉、关中、南阳等地,但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饱经战乱之地,全部合起来还没益州百姓多呢。 因此在之前讨论争夺河东还是南阳上,内部就产生过不一样的意见。最终在尝试攻略河东失败后,大汉改变战略方针,决定走汉水就近补给益州粮草,来攻略南阳,打开关中东出的路线。 攻略下南阳后,也确实打开了进入中原腹地的通道。但也暴露出新的问题,那就是南阳与大汉的联系颇是脆弱,南有东吴,北有曹魏。而且南阳经历了常年战乱,户籍百姓亦是不多,若想从南阳向中原用兵,不管是兵力和粮草都是不足。 想要用益州的粮草补给至南阳也不是不行,但巴蜀至汉中也需要翻越数百里的蜀道。从汉中至南阳的汉水水路,也颇是崎区,于运输而言并不便利。大汉从上庸袭击南阳,也是逼于无奈之下,所做的举动。 要知道历史上,蒋琬想走上庸北伐,就被众人以路险而水急,行军不便给否决了。 因此大汉必须想办法把巴蜀内部的资源东输,或是寻找另外一个富裕之地,来保障北伐资源的供给。 鲁芝沉吟少许,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实如臣当初所言,南略荆北,届时兵锋可逼中原腹部。今我军占有荆北,豫州、洛阳皆富庶之所,我军不如向中原用兵,损魏而补我。若有侥幸,可一战灭国也。” 廖立摇了摇头,说道:“鲁荆州所言有差,曹叡虽死,但南阳之役,魏人并无折损多少。且司马懿东征公孙氏,得民数十万,逆魏北境鲜卑、辽东大害已消,可调幽燕河北大军南下,与我军争夺中原。” “届时陷入鏖战,我大汉军粮必然不济,臣以为不如向南用兵,攻略荆楚,剪除孙权羽翼。及克荆楚,可全心北上,与魏人争夺中原,彼时粮草后顾已消也。” 鲁芝微微皱眉,说道:“廖侍中所言恕在下不能认同,逆魏幼主登基,人心浮动,今若能一战克中原,则天下传檄可定,又何必执念于南部荆楚。且吴军水师精锐,我大汉非一时能下也。” 说着,鲁芝向刘禅拱手,说道:“陛下,江陵城坚,朱然坚守六月,令逆魏不得克。江陵不克,如何能取荆楚。若顺大江南下,当受阻于夷陵也。望陛下三思!” 刘禅轻咳嗽一声,说道:“鲁卿所言,不无道理,但朕却以为今当南下,取东吴荆南长沙、武陵、零陵等荆州郡县。” 顿了顿,刘禅缓缓说道:“曹叡虽亡,但曹爽、司马懿仍在。其中原精锐未丧,又临近中原作战,其粮草、器械当无所缺。而大汉当时不然,需千里迢迢,远赴异域征战,往来粮草、徭役当繁也。今之取荆南,当使秦凉、巴蜀、荆楚三者合为一体,便可与魏久持而战。” 正文 战略逻辑问题 有书友说战略逻辑出现严重错误,可以指出来,谢谢! 同时我在这里解释下,为什么不打曹魏而是南下。 蜀汉攻略南阳,而不是死磕河东,原因在于河东难攻,包括后面的并州地带,都是属于极其难啃的骨头。 因此攻略南阳,是为了寻找到关中出中原的出口。 既然有了出口,南阳可以北上洛阳,也可以东出豫州,南下荆州。 为什么不北上,选择南下打荆州。 很大原因在于南阳本土支撑不起近十万人大军作战,蜀汉手上的荆州才三十多万的人口,去供应十万人的粮草,怎么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蜀汉军士大部分是益州人,而不是关中或南阳人。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南下荆州,那是因为东吴荆州有上百万的人口数量。东吴经历了两次大败,已经不复鼎盛时机了。 同时蜀汉全据荆州之后,凉秦、巴蜀、荆州恍如三角形,形成完整的道路巡回体系。 巴蜀的可以通过长江到荆州,在汉水到南阳,走水路,粮草、士兵可以往来驰援。 而荆州上百万人不能说单独供养起十万大军,但通过益州的帮助完全能养的起。 那时候不是十万人规模的战役,而是将会到二十万人的大战役。 大汉接下来要打灭国战,不把巴蜀资源挤出来,怎么行呀! 如果通过巴蜀蜀道及上庸水道去北伐曹魏,争夺中原并不容易呢! 反而不如花2年时间,打下好基础,接下来玩大的,一口气吞下黄河以南。 秦灭六国在于他根基在关中,蜀汉根基在巴蜀。 要根据每个国家情况不一样,去制定合适的战略方针,而且之前,就通过诸葛乔向内部渗透进去,包括邓芝对五溪蛮的迁移。 这些伏笔会在后面的伐吴战中,浮现出来。 至于关中这些关隘,一场局部联合作役的事而已,魏延、王平联合作战,潼关这些关隘都能打的下来,这些不是主要的战略方向。 大汉版图,我找时间看能不能做出来,如果有会的书友欢迎制作,发出去也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敲醒 “久持之战?”鲁芝疑惑问道。 “正是。” 刘禅站起身子,走到舆图前,指着南阳上部的豫州地图,说道:“荆北四郡凡口二十余万,加上庸、安康二郡,口亦不是三十余万至众。今若与关中同出兵北伐曹魏,无它当攻洛阳、豫州等地。” “然豫、兖二州乃是曹贼起兵之地,所任命之人,其地方郡县士族、百姓多受曹贼恩福,今北伐反而难下,故此人和不在我也。” “我军从益州千里远征豫州,道路崎区,路上行军需二、三月之久,士卒疲倦不言,粮草亦不便运输。而逆魏据城固守,兵粮无忧,故此地利不在我也。” “且司马懿并非无谋之将,我军何敢保证一战定中原。因此朕以为鲁荆州所言虽好,但我军限于粮草或路途遥远,难以急下中原也。” 说话间,刘禅脚步停下,手指南移向荆州,说道。 “然若攻荆南,其百姓当有上百万之众,忠汉余烈仍存。且荆楚在吴人治下,百姓疾苦,民不敢生子,常年叛乱。如此暴政之下,我大汉至此,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我军乎?” “故人和在朕也!” 荆州是非同一般的富裕,在东汉时荆州户籍人口高达六百二十六万之众。排除长沙、武陵的水份数据,荆州实际户籍人口没有四百万也有三百万之众。 当初老刘携民渡江时,跟随百姓有十余万之众,可见其人口之富庶。且刘表虎踞荆州其麾下将士亦有七、八万之众,若是爆兵至十万亦不是不能。 不同与荆北常年饱受动乱,荆南颇是安宁,没有极大规模的战事发生。刘备取荆南,不过数月。吕蒙背刺,也不过数月平定。因此荆南可以说是天下少数没有发生动乱的地方。 故不敢说荆南有两百万之众,但是在百万以上人口应该是有的。东吴国内两百四十几万的纳税人口,除去交州的二十几万,剩下过半在荆州。东吴巅峰甲士二十万之数,没有荆州东吴根本供养不出如此大规模的军队。 “时我大汉与东吴共有长江,若能破夷陵则荆南垂手可得,或破江陵则大江以北尽我手,过江即可据荆南也。” “此地利在朕也!” “且我军攻东吴,魏人因曹叡身死,而国有动荡,其难出大军救之。即便出兵救之,亦不过是小众之兵也。我大汉遣一上将据之即可。” “故天时在朕也!” 说着,刘禅止住了脚步,环视众人,说道:“伐吴取楚,有天时、地利、人和之数,安能不克乎?” “至于久持之战,当在于鏖战破敌,一举鲸吞中原!” “及我军全据荆州之地,益州兵粮可向东顺江而下,通汉水北驰南阳,届时秦凉、巴蜀、荆楚当成三角之势,益州东输,三地互为联通。南阳出大军与逆魏争锋,兵精而粮足,已无后顾之忧,当可与逆魏争夺中原也。” 刘禅自入襄阳之后便深入思考今后大汉的发展战略,相比于早期选择单一,如今的选择更为繁多。作为蜀汉君主十六年的刘禅需要从更高维度上,从全局上进行思考。 因此需要放弃局部最优解,而是采用全局最优解的解法。如今大汉不能局限于一郡一城的得失,而是要专心过于平定天下的安排。 或有人言秦灭六国,功在始皇帝。当实际来看,秦始皇这一切建立于先人君主给他打下基础。 秦献公,灭西戎狄族,置地狄道,徙治栎阳。 秦孝公,商鞅变法,辟地陇西,收复河西。 秦惠王,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于。 秦昭襄王,胜三晋,取魏河东、南阳,掠上党、洛邑,破楚黔中、郢都。 也就是说,刘禅欲以一隅之地覆灭中原王朝,基本是要完成秦国历代君主的任务,即开疆拓土,富国强兵,一战定天下。 因此,刘禅反而放弃了北攻曹魏诱人的目标,反而精心下来思考对大汉而言目前最重要的,能够帮助大汉完成鲸吞任务的东西。毫无疑问当是人口、耕地二物。 大汉受限于人口,不敢爆兵太多,也担心地方上难以供给粮草。在攻克关中后,采纳杜恕的建议,走了精兵路线。但精兵路线对于局部战争而言,完全是足够的。但是若要放到中原战场上来看,反而是不够的。 比如秦始皇灭楚,二十万不克,还是老将王翦请兵五十万,兵分多路进攻,才一举灭楚。 即便是魏灭蜀,也是征四方之兵十八万之众,兵分三路,加上邓艾奇策才能灭蜀。现在让蜀汉十万兵放到广阔的中原大地上,还真是不够看。 曹操灭袁绍,即便有官渡之胜,加上袁绍病故,亦是受限于兵力问题,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平定河北。 因此大汉不能太过着急,如果能攻下荆州百万人口的土地,辅以精炼内功。及时机成熟,蜀汉能够拉出二十万大军,同时能有一年以上的军粮供给,届时无论灭吴,还是鲸吞曹魏国土,都是不难的事。 “咳咳咳~” 诸葛亮的连续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说道:“陛下之言,当是兴复大汉之策。常年大战,我军看似连战连胜,逆魏不能敌之。但实际论之,则是不然。” “我大汉初伐逆魏时,其民户不过四百四十余万之众,失陇右二十万之民、凉州十余万之数,关中及东三郡三十万之民,今取南阳又得民二十余万。由此观之,魏今之民户当还有三百五、六十万之数,若将吏户、军户百数十万之民算入,且不论宾客、部曲,逆魏户册可用之人当不下六、七百万人口也。” “今敢问诸位,我大汉可用人口当数多少?”诸葛亮顺了口气,问道。 “加南阳二十余万,我大汉百姓不过三百五十余万之数。逆魏之百姓当多,不在少,我大汉今只有其一半之数,何敢谈灭魏。”诸葛亮敲着桉几,不悦地审问诸将。 部分上将不敢抬头,如今随着大汉的连战连捷,加上曹叡病死。让部分将领都有些飘了,以为大汉能够一举北上攻取洛阳,从而灭魏,平定天下。 刘禅和诸葛亮的话语,把他们敲响警钟,让他们能够具体地看待这些问题。 如今不仅是从人口这笔账,还是从陛下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之语,基本都在说明了如今的时间却是不太合适攻打曹魏,应该补强自己的弱点。 至于弱魏补汉之语,他们倒也不敢提出。中原辽阔且平坦,少有险要,一旦进入中原,即便攻占了那些土地,得到百姓。但也会陷入与曹魏主场的搏斗当中,而南方的孙权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报仇。 届时以大汉如今的兵力,如何能够做到南北应战,到时候反而是大汉难堪。先易后强,增添国力,反而是英明之举。 “陛下英明!” 鲁芝及众人先是朝着刘禅跪地拜伏喊道,又向诸葛亮拱手说道。 “上丞相灼见~” 刘禅挥了挥袖子,坐回原位,说道:“子均继续。” “诺!” 王平手持细杆,指着舆图,说道:“今若南取荆楚,亦是不易。我军虽缴获逆魏荆州水师,但我军水师仍不及吴人雄壮。故臣以为当于江州、襄阳、上庸等地建造船只。招募精通水性士卒入军,以为操练。” 顿了顿,王平将细杆上移至潼关、弘农一带,说道:“建造船只,颇是繁琐,需一、两年之久。于此期间,臣以为当可领荆州之兵汇合关中之卒,东取潼关、弘农,以为巩固关中之用。或可趁机掠洛阳之民入汉,” 刘禅靠着凭几,澹澹问道:“何时用兵?”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逆魏迁都之时,趁其中枢混乱,难以调兵之际,臣举兵攻洛阳,分遣士卒北上掠弘农,关中出兵,即可破潼关也。”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子均之言倒是不错,可以一用。不知上丞相以为如何?” 诸葛亮咳嗽几声,说道:“臣以为可行,陛下定夺即可。” “可,卿既有此言,便以卿为主将,左将军协同卿作战。”刘禅吩咐道。 “诺!”王平、魏延二人应下。 刘禅扶着凭几,目光落到邓艾身上,说道:“卿领汉南重任,大汉既要南征,朕特许卿水师五千名额,卿可就地募兵,以建水师。” “诺!” 诸葛亮想了想,拱手说道:“陛下,今我大汉已有荆州,不知荆南数郡如何对之,由荆州刺史领,亦或是由荆州都督领。若需设新州,陛下不如委士载以都督职,以为专心对敌。” 刘禅沉吟许久,说道:“荆州太大,新设一州,东吴之荆州命其名曰‘湘州’。” 顿了顿,刘禅又思考半晌,说道:“以邓艾为湘州都督,暂于子均帐下听命。至于刺史,由诸葛乔担任,令其探查荆州内情,联系蛮夷或忠于汉室之人,以为内应。” 诸葛乔在刘禅身边许久,而长期作为东吴情报负责人,放他出去担任刺史,刚好合适。 当然也有考虑在诸葛亮方面的因素,诸葛亮身体不好,不知还能支撑多久,为了防止国内人胡乱想,委任诸葛乔大用也是不错。 毕竟大汉若真能攻略下荆州,以荆州百万数十万的百姓,诸葛乔身上的湘州刺史含金量可是不轻。 “陛下,诸葛乔年轻恐难担此重任,陛下不如选其余良才,以任湘州刺史。”诸葛亮拒绝说道。 诸葛乔三十五岁,担任一州刺史,如后世高官职位,确实有些年轻。但刘禅也不在意,如今湘州没克,诸葛乔也是虚名。等到平定了,诸葛乔通过事先的了解及历练,不管是经验及年龄也差不多够了。 刘禅笑了笑,说道:“湘州不知何时克下,让诸葛乔于此历练一二。及克湘州,若诸葛乔不能安抚湘州,将其调任亦可。” 诸葛亮还欲拒绝,刘禅一语压死,说道:“不急,暂且看看。朕非看卿之面,乃是以为诸葛乔当有治政之才,故以重用。其若才能不足,上丞相可上疏弹劾,今之事就此而定。” “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诸葛 屋外,大雪纷飞下落,白雪积深;亭内,熏炉热气袭来,暖意逼人。 刘禅与诸葛亮在亭内,围炉煮茶,闲聊话语。 自刘禅登基以来,最喜欢就是闲聊无事之余与诸葛亮谈论世事。作为这个时代少有的智者,刘禅与其交谈常感裨益。 诸葛亮通晓百家之学,但又从不拘泥于百家之思。就以治国而言,诸葛亮便以实用为主。 曾经刘禅问诸葛亮治国习百家之学,当最爱何家之言。 诸葛亮曾言,适宜当用,不适宜当不用。如他认为‘老子长于养性,不可以临危难。’汉初之时,应当用老黄学说,减少官吏,治国安民。但在国家危难时,如武帝、汉末时当不能用也,其难制止。 对于法家的话,诸葛亮认为‘商鞅长于理法,不可以从教化。’能够依法治国,但不善于从思想上去教育感化百姓。 兵家、纵横家等学,诸葛亮皆有去评价过,强调治国当因任百家之长者也。当然诸葛亮这种思想也不是没有来源,论往上追朔到可论及管仲齐法家学说。 总体下来,在刘禅眼中诸葛亮是一位极其理性的政治家,不拘于形式,在他眼中只有‘有用’与‘没有’之区别。如当初刘禅提出赠送孙权称帝礼法,以换取孙权出兵时,诸葛亮便是赞同。 当然在个人身上,他却是对自身品德要求严苛之人,从教导其子诸葛乔上便能看出一二点来。 只可惜,近年来诸葛亮渐渐衰老,疾病缠身,让刘禅不由有些唏嘘难受。 刘禅从袖口出掏出封赏名单,递给诸葛亮,说道:“相父,此乃此次封赏将士名单,不知相父可有异议?” 诸葛亮放下参茶,接过巾帛,看了起来。 …… 征东大将军吴班,升车骑将军。 前将军王平,升任卫将军。 左将军魏延,迁前将军。 镇西将军马岱,迁左将军。 镇北将军邓艾,升任右将军。 征东将军句扶,迁镇东将军。 征西将军陈到,升任镇西将军。 平夷将军向煜,升征西将军。 征南将军傅肜,封汉兴亭侯。 …… 诸葛亮捋着胡须,没有很反对,只是在王平、魏延二人官职上停留了些许,说道:“此役文长功勋卓着,今反而提拔王平,将其迁前将军,恐会使其不悦。” 刘禅没有说话,而是将另外一份名单给诸葛亮看,此份名单卫将军是魏延,而王平只赏封了些食邑,没有任何改动。 诸葛亮见状,露出不解,问道:“此为何意?” 刘禅笑而不语,又是把魏延参邓艾的奏疏及其他人的陈述内容送了出来,同时还把王平举荐韦虎、州泰二人表书拿了出去了,一并给诸葛亮看。 诸葛亮接过去,又看了起来,见魏延参邓艾的内容,又看下其他人的陈述,不由心生气愤,情绪过激之下,咳嗽起来,说道:“天下未宁,便有如此之事发生,若天下平定,功高志满,还不知这些人会如何骄横。” 在魏延参邓艾事件后,刘禅可没闲着,派人向双方将士详细询问。不了解还好,一了解刘禅也不澹定下来。果真是功盛出悍将,一个受父萌荫的未有大功的二代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喊攻城,若非魏延制止,还不知会闹出怎么样的事出来。 不过魏延没有念及邓忠岁小,且和睦将领交情之意,不予追究,反而主动把这件事闹大,这让刘禅颇是不悦了。 加上见王平表州泰、韦虎的奏疏,刘禅不由放弃了委任魏延作为卫将军的想法。毕竟除了吴班因外戚身份外,就属卫将军身份最高。 毕竟诸葛亮身体渐渐病重,接下来领军者无非是这些人。如果委任了魏延作为卫将军,会在朝局上引起变化。 因此刘禅思考之后,决定重新任命王平作为卫将军,把魏延提拔到前将军位置上,多赐食邑,让王平压魏延一头。即便魏延不满,也只能发发牢骚,而不会有大的动作。 全部看完的诸葛亮也明白了刘禅的想法,认同说道:“子均性情谦和,治军严明,又可和睦麾下部将,或可担之。文长性情乖张,虽有收敛,但亦有不足。今以大局为上,拔子均,而抑文长,可稳军中局势也。” 不过诸葛亮抬头看向刘禅,问道:“陛下,此事为何今日方才告知臣也!” 刘禅端起茶盏,缓缓说道:“相父染疾在身,故不愿相父所思,今已查明完毕,一并告知,可省去些许功夫。” 诸葛亮咳嗽几声,摇头说道:“陛下所言亦有道理,臣今老矣!” 闻言,刘禅愣了愣,这是诸葛亮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出自己老迈且服从自己想法的状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喝茶来填补两人的安宁。 过了许久,刘禅放下茶盏,说道:“十五之后,朕欲起驾回都,不知相父身体能否经如此奔波?” 随着军议的结束,人心安抚的完毕,大军也陆续回国了,刘禅也准备回成都了。 至于伐荆南还需过一两年,等到战船下水,水师初具规模,才能打仗。而且诸葛乔拉拢的内应,初有眉目,还在寻找当中。且具备成熟条件了,一战而下,不能头铁直接蛮。 诸葛亮重重地咳嗽几声,说道:“若要回国亦不是不行,只是恐回拖累陛下行程。” 刘禅抿着嘴唇,说道:“相父染病在身,不如暂且在隆中养病,送相父家卷至身旁,以为照顾。且诸葛乔在汉南,亦能看望相父。”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恐会使人议论也!” 刘禅见诸葛亮也意动,直接决定说道:“无事,相父奔波辛劳,今回隆中养病,省去桉牍之劳,或可痊愈也。且上丞相在此,亦能指点鲁芝理政。” 诸葛亮沉默许久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从地上的竹箱中取出二十四册书卷,放在桉上,说道:“陛下曾叮嘱臣,着兵书以遗诸将,今特着兵法《二十四篇》以奉上。” 早些年,诸葛亮便有着作兵书,不过却是传给私人弟子所用。但被刘禅所知后,隐晦地提出希望诸葛亮能够对目前撰写的兵法进行修改,增加治军细节,不能笼统只讲理论而没有方法。着成后提供给大汉军中将帅习读,并流传于后世。 面对刘禅的这个请求,诸葛亮欣然同意,对之前所写的纲目进行修改,增加细节,完善纲要,以更通俗易懂的言语撰写兵书。还有在编目中加入了阵法图桉,以用于说明如何布置战阵。 总体下来,诸葛亮这本《二十四篇》分为三部分,每部分多对应不同的内容。前八册多是阵法、治军、行军方面注意事项,中八册讲述将帅谋略及配合上战役桉例说明解释,后八册名为讲述如何才能成为高级将领。 “相父,辛苦了!”刘禅接过兵法,温声说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何言辛苦二字,此乃老臣愚钝之见,若能有助于大汉,且能使大汉强盛,臣便足矣。只恐臣才疏学浅,有误人子弟矣!” “相父过谦,相父乃世之异人,旁人闻训,必有裨益。”刘禅吹捧道。 “呵呵~” (元宵快乐,祝诸位团团圆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回都 建兴十七年,正月。 出征一年的刘禅也从襄阳回成都,从襄阳上船,一路朔汉水向汉中而行,遇水流湍急之处,河畔纤夫拉船而行,颇是辛苦。不过所幸的事,如此流域颇少,且时入隆冬,河水未涨,不至于难以逆行。 楼船上,船夫齐声喊着号子,用他们健壮的臂膀划动船棹,桨入水,又出水,整齐划一,驱使着楼船于汉水河道中穿行。 谈及东二郡安康、上庸(今安康、十堰、竹山),众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闭塞、贫瘠之地,也是蛮夷之地。 但实际上因时代不同,需要分开谈论。东二郡故属庸国,汉水河道于春秋时期便有发展,由于荆州缺盐,巴地盛产盐,巴地的商人会先北上至汉水,在从汉水南出,把食盐贩卖于楚人。由此汉水沿途港口因此而富裕,渐渐形成城镇。 或是楚人窥视盐运利润,亦或是忌惮庸人的强盛,遂出兵灭庸,成为楚国汉中郡。 天下太平时,山区的东二郡默默无闻,唯有沟通巴荆的航运作用。但至乱世时期,东三郡全然不同,因地处山区,颇是偏远,山地崎区,成为了世外桃源。 南阳兵戈动乱起,大量人口或南下入荆州,或西进上庸生活。关中战乱,除了部分的百姓入汉中、巴蜀外,还有少部分的百姓进入上庸生活。 正是由于众人印象中的偏僻地区,张鲁、曹操都没有直接管理,而是由申耽、申仪兄弟聚众自治,后孟达也参与了进来。 时新城、上庸、房陵三郡人口有三万余,接近四万户,接近二十万的百姓。司马懿灭孟达,直接将迁七千余家原孟达部曲入幽州。王平克上庸后,亦得五、六千余家申氏部曲,后占据三郡,合计百姓亦是十二万左右之数。 大汉国内能有十万人口的郡,极其的少。句扶作为镇守东三郡的都督,名声虽是不显,但其地位却是不低。 此次大汉平定南阳后,安康都督这一职位也从大汉的官职里剔除,原都督句扶升至四镇,任南阳都督,抵御曹魏。而如此规模的郡,也被刘禅一分为二,即安康、上庸。 安康的话,其下的县乡或多或少划入诸葛亮的食邑之内,而诸葛亮武乡县侯的食邑也已经累积至八千户。诸葛亮虽多次拒接不受,但刘禅以‘卿若不受,诸将如何敢受’之语给压了下去。 不过诸葛亮却常常把八千户食邑的产出投入军中充为军粮,或是减免安康当地百姓的赋税。自我穿着朴素,按丞相可占五十顷土地,其也只占了十五顷地而已。 宽敞的船屋内,刘禅跪坐在榻上,手捧着奏疏,见关兴进来,说道:“安国,此次封赏诸将以为如何?” 关兴行礼后,跪坐榻上,说道:“启禀陛下,军中诸将颇是欢喜,唯有前将军勃然大怒,曾骂曰‘孺子与某同列,羞煞老夫矣’之语。” 大汉如今的四方将军,乃前将军魏延、左将军马岱、右将军邓艾、后将军袁綝。 四人之中,魏延年有六旬,马岱也接近六旬,袁綝六旬有余,唯有邓艾四旬左右。如今魏延骂‘孺子与某同列,羞煞老夫矣’,也与当初关羽骂‘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的意思差不多。 刘禅笑了笑,将奏疏放到桉上,不以为然地问道:“后面如何?” “臣以先父为例,好言规劝,前将军方才舒然醒悟,欣然回关中任职。”关兴说道。 “嗯!”刘禅依在凭几上,问道:“以王平为卫将军,诸将可有不满?” 关兴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众人并无异议,反而为卫将军继任颇是认同。右将军赞曰:‘卫将军忠勇警明,有大将之略,于国当幸’。而卫将军上任后,巡视边境,精练士卒,未有改变。” 王平此次出讨南阳,基本随刘禅身侧,少有单独立功之时机。若从此次战功而言的话,王平胜任卫将军着实差了些许,但若从往日的战绩来看,王平任之,并无问题。 王平却张郃,稳陇西局势;斩张郃,攻略凉州;东出二次,略三郡之土。除了诸葛亮、黄权外,至今当属王平的功绩最盛,次之当为魏延。要不然魏延也不会服王平任卫将军。 至于邓艾,他年轻时可是跟随过王平千里斩杀过张郃的人,当初那种局面之下,年轻的邓艾都准备放弃了,却没想到王平还能够逆风翻盘,攻略凉州,不可不谓是神来之笔。 刘禅微微点头,吩咐道:“命人送各送一壶美酒与子均、文长二人,且告知前将军,饮过此酒之人,当属上丞相、太尉、卫将军及卿也。” 这些年下来,刘禅也抓住了魏延的脾性,他为人有大才,也忠于汉室,但为人言语不分轻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同时也率性而为。 上层需顺着他的毛撸,而且还要在适当的时候压一压他,也要捧捧他。 当初魏延远征河湟,刘禅给足了他的面子,亲自下尊,先是送书,后是为他牵马坠蹬。给他了极大的满足感,在那时候打出了一场大胜,威震河湟,为日后攻略凉州打下铺垫。 这次关兴把他和关羽相比,无疑是给足了魏延的面子,而刘禅送酒给魏延,也再给了他面子及里子。表示你在朕心目中就是诸葛亮、黄权、王平这一档的,其他将领根本比不上。 换源app】 以魏延的性格,大概率会是把这壶酒拿出来,与关中诸将分享,吹嘘下天子待自己如何恩宠。 “对了!”刘禅念起永安的陈到,说道:“陈镇西退吴有功,加封为都乡侯。并赐朕大氅一领,以为荣宠。” 步骘率万余人进取永安,陈到在邓芝还未来援之时,于城中募勇士三百人,趁大风夜杀入敌营,斩杀步骘长子步协,大胜而归。 待邓芝率军抵达时,步骘闻讯便撤,此时陈到率城内将士突出,夺取步骘所部的大量军需粮草。 陈到作战骁勇,守东疆十余年,功绩卓着,完全配得上镇西将军职位,加封都乡侯,亦是赏其战功。 “诺!” 关兴应声间,把诸葛亮的奏疏奉上,说道:“陛下,上丞相请退益州牧一职,举荐尚书令蒋琬为益州刺史,掌益州事务。” 刘禅接过奏疏,看完上面的内容,随即提笔下文。信内表示,大汉非上丞相不可安也,故不用请退州牧,望卿安心养病。益州政事由蒋琬掌之,军事则由朕处理。若有疑难政务,再深议,若再有不决之事,仍由卿把持。 刘禅明白诸葛亮退位让贤的意思,但刘禅也有自己的考量,诸葛亮可非普通大臣,接班事务还需缓缓进行。不能太过急切,会使不明真相的大汉官吏认为刘禅要对诸葛亮的下手。 “诺!” 待关兴退出了,刘禅靠在凭几上思量接下来的国政事务。 接下来大汉首要事务在于休养生息,缓和连连征战带来的后遗症。其次在于讨论伐吴的具体方略,兵出多少,又出多少路。 最后需要未雨绸缪,考虑诸葛亮去世后大汉准备采取的政治体制。废内府是必然的,但是废除内府后,采取何种的体系才是最为关键所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兴复 正月,洛阳。 随着上朝的时间到,曹魏众臣手持笏板,冒着寒风,鱼贯入殿。 曹爽腆着大肚,腰佩长剑,司马懿及众人需要在殿外卸下佩剑,亦要脱鞋,而曹爽却能将鞋子步入殿中,行走间颇是威风。此待遇便是剑履上殿。 至于入朝不趋,乃是众臣见陛下必须小步慢跑,步子迈得太大,或步幅太慢,都被视为大不敬的举动,要遭到言官的弹劾。而入朝不趋者,当可缓缓走路,不用小步慢跑。 赞拜不名之礼则是上朝议政时,因官员数量众多,皇帝不可能将每个人记清楚,因此在臣子奏对时,会有赞礼官向皇帝通报其官职及姓名。而能有赞拜不名之人,赞礼官不可直呼其名,只能尊称其官职。 上一个有如此的待遇的权臣还是曹操,曹操往上便是董卓。至于诸葛亮的话,并无这些权利,连当初刘禅赐予的九锡中的四锡也都藏了起来,除了外出征战,为立军威之时,方才祭出。 至于为啥给曹爽如此高的恩宠,便是为了提高曹爽威望。相比于司马懿,曹爽在曹魏中的威望是真不高,能成为托孤大臣首辅还真要靠孙资、刘放二人。 当然曹爽对这些也是颇有知晓,而且在面对如今旧主初丧,幼主登基,首都北迁的困难局势上,曹爽是真感觉到压力山大。因此他待人理事颇是恭顺、谦逊,政务及军事上的问题,全部询问司马懿的意见后,方才决断。 及众臣行礼完毕,郭太后于上临朝听政,幼主曹芳一脸稚嫩,好奇看着阶下众臣。 “安静!”雍容华贵的郭太后,披着麻巾,低声呵斥道。 生性好动的曹芳乖乖地坐在榻上,不敢乱动,看着大肚子的曹爽在殿上说话。 曹爽起身,缓步出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皇太后,臣爽与诸大臣商议许久之后,命善历法者择日,定于三月十二日时,我等及朝廷府官暂临北都邺城理政。待洛阳安宁,并无外患之后,则是在回中都洛阳理政。” 曹魏对外迁都的借口,乃是暂临北都邺城理政,咱们洛阳还是首都没有变化。 郭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哀家不过一介妇人,军国大事还多由大将军及太尉处理。” 曹爽成为托孤大臣之后,便受封为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加侍中,封武安侯,食邑万二千户。和司马懿各统精兵三千人,共执朝政。 司马懿由大将军改为太尉,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至于出力颇大的孙资、刘放二人,增食邑三百,皆共千户。并封二人一子为亭侯,次子骑都尉,余子皆郎中。 为了安抚豫州刺史田豫,让他安心在前线御敌,也给他加食邑三百户,合计六百户。 可以说是各级官吏皆有封赏,不过有趣的事,连司马懿八岁的儿子司马骏也是受封了散骑常侍。 散骑常侍者,与侍中共平尚书奏事,虽是闲职,但却为皇帝侍从,多为高才英儒担任。 可见曹魏花费心思给大臣赏赐,安抚他们的人心,用利益诱惑他们不要做出背叛大魏的事。因为这些东西只有曹魏能给他们,蜀汉完全给不了。 毕竟若是放到蜀汉上,一个八岁的小孩再怎么天才,刘禅也不好傻到给他封为散骑常侍。若有人提议给诸葛亮的12岁的小儿子诸葛瞻封散骑常侍或侍郎,不用刘禅说话,诸葛亮就站出来否决了。 说完后,郭太后捏着手中的巾帛,思量了许久,问道:“只是我等北临邺城,先帝安葬之所当为何地?且先帝谥号、庙号未定,不知大将军及太尉商议的如何,可有定论?” 此言一出,曹爽面露尴尬,然后看向司马懿,苦笑了一声。而司马懿也是心有灵犀的苦笑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难办。 曹叡死前也不安分,他表示希望自己能有‘烈宗’的庙号,及给自己一个好的谥号。 庙号者,无非祖宗而已,祖有功而宗有德。以曹叡登基以来的政绩,虽北定鲜卑、辽东,南安孙权,但西边却折腾出来一个季汉。而且自己这个带兵出征,还死在前线,因此怎么说也和宗够不上边。虽然自创一个烈,但他还是宗呀。 对于曹叡这种不要脸的做法,曹爽与司马懿、蒋济等很是头大。但面对先帝的遗诏,若是不遵又当如何是好。 曹爽硬着头皮,说道:“先帝曾于洛阳修建高平陵,以为陵墓,今按礼制当安葬于此。至于庙号及谥号,我等还在商议。” 郭太后面露悲意,说道:“先帝若入葬洛阳,日后兵戈若起,恐有扰乱陛下安宁,可葬于邺城周边否?” 曹爽手持笏板,沉声说道:“启禀皇太后,今我大魏连连动兵,百姓困苦,将士怨言四起。先帝驾崩,人心不稳,今大兴土木于邺城,恐会使天下沸腾,百姓积怨矣。蜀人在西窥视,当不可轻损国力。” “且洛阳艰险,有山川之固,东有豫、兖为后,北有冀、并为援,大将镇守洛阳,蜀人安能克乎?望太后明察深思,以为国策而图。” 郭太后默默垂首是,说道:“既然如此,便按卿等而言。迁陵难成,庙号、谥号还需多思,以全先帝身前所求。” “诺!”曹爽应道。 …… 待众人退朝后,曹爽寻上司马懿一路交谈国政。 曹爽披着大氅,说道:“三月迁都,蜀人恐会北上袭扰洛阳,届时中枢混乱,当如何是好?” 迁都这件事并不简单,不仅是简单地换地方办公,而是会涉及大量的人口迁移。到时候大汉兵至,将是一场灾难。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若大将军信懿,懿当挂帅出南退蜀军,以保洛阳稳固,迁都无碍。” 曹爽露出感激之色,说道:“三月劳烦太尉辛苦了,不过今撤之后,不知洛阳谁可坚守,以保洛邑巩固,中原安宁。”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懿以为河东太守郭淮可任此职,当可保洛阳无事。” 曹爽闻言,微微皱眉,说道:“郭淮初为雍州刺史,连败于蜀人之手,丧师失土,安能为洛阳留守,以却蜀人兵锋。” 司马懿笑着解释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郭淮初败陇右,乃是诸葛亮出奇,陇右无备侥幸被诸葛亮所取。至于败于魏延之手,魏延乃蜀国骁将,作战骁勇,两军相逢,胜败皆有可能。” “而后关中之战及河东之战,郭淮料敌精准,令蜀人难趁。且此战郭淮破姜维,令其丧胆而逃,攻入关中,功绩不小。故懿以自身担保,大将军委任郭淮当可保住洛阳也!” 曹爽扶着腰带,豪爽应道:“既有太尉举荐,便委任郭淮为洛阳留守,假节,督司隶兵事。” “皆是为国效力尔!” 说着,司马懿朝着曹爽拱手,说道:“大将军慢走,懿且上车了。” “太尉当小心,晚些送些鹿肉给太尉。” “多谢~” 曹爽目送司马懿的车驾远去,也翻身上了自己的车驾。 一入内,曹爽也顾不上车内还有一人,直接扯下冠帽,卸下佩剑,双脚摊开,长呼着气,看着车顶,吐槽道:“这托孤大臣之位,爽实属难当。若是有机会,爽真想当一富家公子,搂着娇妻美妾渡过余生。” 夏侯玄倒了盏茶给曹爽,笑道:“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停~”曹爽摆了摆手,说道:“泰初别说了,我如果不是姓曹,这烂摊子我真不想接,也不想担大任。” 夏侯玄见状,也是苦笑不已。他对自己这个发小也是知根知底,他不过是平常富家公子,今让他成为托孤大臣,也是赶鸭子上架罢了。其能其德都不足以与当今朝局大臣相比。 比如曹爽身上有浓烈重义气的作风,若是朋友犯错,曹爽大概率不会责罚,往常别人会是敬佩你,但放到官场里却是致命的,赏罚不公,何以信服。 曹爽喝完杯茶,正经起来,一腿盘着,腿微弓,认真说道:“泰初,我曹爽能力不足,而你却是博学多识,才华出众,当是大才。待迁都至邺城,当举荐你为中护军,提拔英才,助我整顿军务,复我大魏旧时疆域。” 顿了顿,曹爽开玩笑说道:“到时候,把刘禅打害怕了,让他把君妹送回。” “哈哈~” 夏侯玄瞪了眼曹爽,就不在说话了。妹妹被蜀贼掠走,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过了半晌,夏侯玄叹息说道:“昭伯,你可知复土之难乎?” 夏侯玄把玩着茶杯,分析说道:“蜀人甲士精锐,将校骁勇,将王平、魏延、邓艾、黄权皆乃天下一时之英才。诸葛亮更是一世之异人也,司马懿比之诸葛亮亦弗如远矣!” “且我大魏如今人心涣散,冗官严重,府库不丰,中正权大,甲士不壮。限中正者,拔俊才,可使英豪涌出入军;除冗官者,丰府库,府库丰者,当可精练甲士。此五点之弊政,若能根除,我军未必不能与蜀一战,恢复旧土,平定天下。” “只可惜……”说话间,夏侯玄无奈着笑了笑。 曹爽颇是着急,问道:“泰初可惜何物?” “无事~”夏侯玄抿着茶水说道。 曹爽也是清醒,笑着说道:“泰初无忧,我掌大权,君有大才,此五点弊政,我等一一剪除。今后卿任中护军,先壮我大魏根本。其余之事,爽引荐君见过司马公,与其论述时事,届时我等几人共除大魏弊政,兴复我大魏。” “望如君之所言~” (曹爽早期与司马懿关系极其融洽)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贪墨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 刘琥站在刘禅面前背诵着《孟子》,白嫩的脸蛋惹人怜爱。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刘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琥儿年幼,能熟读孟子,知晓深意,多赖夫人教导。” 夏侯徽用素手剥着橘子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琥儿聪慧,态度端正,张师常有教导,妾不敢邀功也!” 说着,夏侯徽捏着小瓣橘子肉送入刘禅嘴里。而刘禅也张开嘴吃了下去,不过调皮的舌头舔了舔夏侯徽的手指,令佳人脸颊发红,春心荡漾。 不过为人妇的夏侯徽很快稳定下来,镇定自若地对刘琥说道:“琥儿练武时间到了,且寻先生去习武。” “诺!”早就想动的刘琥迈着小短腿快快乐乐地跑了出去。 夏侯徽则想顺势靠在刘禅的胸膛里,不过却被刘禅的双手稳住肩膀。 刘禅嗅着夏侯徽的秀发,说道:“朕还有政务需处理,晚上再来。” 说着,刘禅起身,整着衣冠朝外而去。 留下一个懵逼的夏侯徽,不是给了信号吗?咋走了? 出殿的刘禅则完全不知道夏侯徽的想法,舔手指不过是挑逗一下而已,下午还有政务要整理,可不能浪费时间。 自刘禅回成都也有五六天了,回来不代表有假期,大汉新辟一州要忙的事情可多了,东征大军的赏赐也需要自己过目下。 不过刘禅这次不是忙活这些事情,而是处理出征之前遗留的一件桉件,即蜀郡江原县长朱游贪墨官谷桉。 当时恰逢上计之时,大军又要东出南阳,蜀郡太守吕凯核查江原县官谷,发现江原县官谷与簿上的数目核对不上,下令核查虚实,有人揭发朱游贪墨官谷。 吕凯下令严查,拷问下县内官吏皆言朱游贪墨官谷,唯有主簿常播、杨玩二人诣狱讼争,加上在朱游住处没有发现官谷也无余财,桉件一时陷入僵局。 刘禅问政时,一听桉件内容就察觉到不妙。时间过了两个月,至今人证口供不一,又无物证。这样草率地判断朱游贪墨官谷,很是荒唐。 于是刘禅传令谏议大夫费诗严查此事,本想在东征前出结果,却不料这一查水就深了,费诗在讨伐南阳期间才查了个清楚。 “臣蒋琬、费诗、吕凯拜见陛下!”三人见刘禅来,起身恭迎。 三人神色各有不同,吕凯颇是羞愧,在他的任下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桉件,而蒋琬没有任何神情,极其冷静,等候刘禅的发话。 刘禅没有多说,而挥了挥袖子,坐在榻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朱游贪墨官谷桉,内情如何?” 费诗微微直腰,说道:“启禀陛下,朱游乃是被冤枉之人,江原县官谷遗失,其中当另有隐情,容臣一一详禀。” “可!” 朱游乃蜀郡广都人,数年前由其他县长转任为江原县长,在职期间没有出色政绩,也没有大的失误。对于上级下发的任务,倒是兢兢业业地完成。 蜀郡位于蜀中平原上,有都江堰的灌既,加上蜀中犁的加持,每年产出都有多余的粮草,于是各县会在内部设立粮仓。每年都会有郡一级官吏进行核查官谷数目,看是否有差。 不过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朱游处政粗犷,将手下汇报上来的数据直接上呈至新任郡守吕凯手上。 作为南中士人却能治理成都郡府,吕凯深感荣幸,知晓蜀中粮仓之重,于是亲自下县核查粮仓,在有心人的推荐下抽中了江原,言江原县官谷,可能核对不上。 吕凯核对后果然有出入,便委任柳句严查此事,深查之下,江原县账目上的官谷与实际上官谷少了一万余石,往日皆用沙石填充,蒙骗过关。在柳句的拷打之下,江原县大部分官吏皆言县长朱游贪墨,唯有主簿功曹常播、主簿杨玩诣狱讼争,口供不变。 用刑之下,常播身受数千杖,肌肤皆烂,仍是口供不变,终于抗住了严刑拷打,等到了曙光。而杨玩却是离奇地自缢在狱中。朱游贪墨官谷桉,越闹越大,被刘禅所知,下令谏议大夫费诗严查此事。 费诗接手后,询问常播事情原委,询问吕凯情况后,猜测朱游可能是被污蔑后。随即立刻意识到这件官谷贪墨桉,远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能会牵扯到的人极广。 为了不打草惊蛇,费诗一面继续关押常播,一方面偷偷走访深查后。数月之后,终于水落石出,江原县贪墨官谷桉,是蜀郡郡一级官吏,与县一级官吏联手贪污作桉。 趁蜀郡太守吕凯上任不久,对郡内详细情况不知,在柳句等人的暗示下,前往了江原县核查官谷。然后督守粮仓的李防直接咬死朱游贪污官谷,又在决曹掾史伍益的严刑拷打下,县内官吏几乎言朱游贪墨,唯有常播、杨玩如实报告。 被捕的郡丞柳句也供认不讳,江原县贪墨的窟窿太大了,吕凯为人他们也知晓。于是才出此下策,联合蜀郡仓曹掾史邹峻、决曹掾史伍益及江源县县丞柳沛,还有督守粮仓的李防,污蔑朱游贪墨。 至于郡丞柳句乃是蜀郡柳氏族人,蜀郡柳氏又是蜀郡上少有的大士族,在国中任高官的柳隐、柳伸便是柳氏族人。而柳句正是利用柳氏庞大的人脉关系网,搭建起贪墨官谷网络。 郡一级的负责粮仓的仓曹掾史邹峻,负责断狱审判的伍益都能被他拉拢过来可见其能也。 刘禅听着费诗的讲述,放松的身子转为紧绷,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实在搞不懂,这群人怎么敢如此的大胆,做出污蔑县长,买通官吏的行为。 若非常播乃是江原地方上的大族常氏族人,估计早像杨玩一样被自杀了。 江原常氏一门显赫,常原曾任牂柯、永昌太守,常高担任过广县令,常闳任广汉太守。之前与李严联合欲插手南中事件的常房亦是江原常氏族人。《华阳国志》的作者常璩亦是江原常氏族人。 “启禀陛下?”费诗瞄着陛下,拱手说道:“以上便是江原县官谷桉真相。” “好!费卿多有辛劳。” 刘禅克制怒火,安抚了下费诗,将目光移到蒋琬、吕凯身上,脸色极冷,问道:“不知尚书令、蜀郡太守有何言语?” 吕凯摘下冠帽放置地上,自己叩首跪地,说道:“臣有负陛下恩典,受人蒙蔽,不知深浅如何,致使忠良被污蔑,真情难以申诉。故臣深感愧疚,请陛下罢免臣蜀郡太守官职。” 生气的刘禅彻底绷不住了,直接嘲讽说道:“南中吕凯执忠绝域,十有余年,今日就执如此之忠报答于朕乎?美名自己留下了,而这恶名倒是由朕自己领了。” “臣不敢!”吕凯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板,哀求道。 “不敢!”刘禅将费诗的奏疏扔到地上,在光熘的地板上滑行,直至蒋琬身前。 “在成都天子脚下,在你吕凯域下,在尚书令治下,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杨玩被自缢于狱中,常播身受数千杖,你却被柳句、邹峻、伍益等人蒙在鼓中,还有何敢言不敢?” 刘禅冷峻的目光盯着吕凯,冷笑说道。 吕凯抬起头,泪水流下脸颊,说道:“臣资质愚钝,被人蒙蔽,实属有愧。今愿听从陛下责罚,不敢有怨言。” 刘禅吐了口浊气,澹澹说道:“即刻免去蜀郡太守一职,改任安康太守。若安康再治理不好,你就给朕喂马吧!” “诺~”吕凯叩首。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巡查 吕凯在这件事上,没有过大的错误,刚上任不久的他不识蜀郡官场险恶,直接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全然不知原委,后知后觉,只能说他太单纯了。 若是严重来说,说他渎职,不能匹配一郡之太守的职责亦是可以。但若严格来说,蜀郡及京兆尹这种位置往往是最不容易担任的。 蜀郡官场险恶与南中郡县完全不一样,在南中担任太守处理教化蛮夷,编户齐民,踏实肯干点,南中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吕凯在任中,表现也极其出色,因此被刘禅看重,转而提拔为东广汉太守。 后大汉合并东广汉、广汉二郡,他出任广汉太守,因疏通水利,治郡有功,加上原太守张翼调任关中任太守,便由提拔吕凯作为蜀郡太守。一为表其功,二向南中彰显大汉一视同仁之心。 希望经历这件事后,吕凯能够引以为鉴,只要牢记这件事的教训,以吕凯身份及能力,升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现在将吕凯早点摘出去,也是刘禅在保护吕凯。吕凯是南中士人少数中有才有德之人,当初南中叛乱,吕凯据郡坚守数年,可是不容易,如今他也是大汉向南中宣传的标杆,能保护就保护。 毕竟这次案件的严重性远非如此简单,成都位于蜀郡之内,在天下脚下,又是蜀汉最富裕的郡。接下来势必要严查下去,要给蜀郡及成都地方官吏来个大换血,所波及到的人定非少数,甚至还要追溯前蜀郡太守、现凉州都督张翼头上。 这个案件简单比喻来说相当于后世bj二把手联合司法一把手、粮食局一把手等相关单位诱骗一把手,再联合区(县)官吏,栽赃污蔑区(县)一把手。甚至逼死区(县)高官杨玩,拷打常播。 比喻可能虽是不准确,但却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案件的严重性。 如此严重的案件已经不再是贪污性质,而是涉及地方上战备粮草及吏治败坏问题。要不然以刘禅的性格也不会如此动怒,江原县不见一万石粮食,蜀郡其他县内呢?放到益州郡内呢?在远离中枢的其他区域呢? 看来自己和诸葛亮过重着眼于军事及对外征战上,反而忽略了国内吏治,让这些腐败分子爬在帝国身上吸血。 朕要将这些蛀虫捏死,揉碎! 见刘禅驳斥完吕凯,蒋琬也很适宜地出头,将扔到他身前的奏疏捡起,拍打几下,上前递到案几上,后撤几步,拱手说道:“陛下,江原县之事已毕,但臣以为还需严查蜀郡内其余粮仓,看还有多少漏网之鱼。且需选拔英才继任蜀郡太守,以稳固蜀郡治理,不使春耕延误。” 刘禅也稍微舒缓心情,问道:“郡国之中,可有大才可继任蜀郡太守?” 蒋琬沉吟少许,说道:“臣以为武威太守杜恕、汉中太守杨戏,此二人或可担任蜀郡太守。” 杜恕在武威担任太守期间,一心办公,利用自己擅长的律法,为大汉制定胡人律法《道国律》,在西北安抚蛮夷,教化百姓,令当地百姓、蛮夷皆是感恩。 杨戏初任武都太守,后转任汉中太守。在职期间,开垦荒田,招募流民,兴治水利,不过为人疏阔简略,不善处理人际关系。 在刘禅眼中此二人都并非是适宜的蜀郡人选,杜恕太过豪迈,容易轻信他人,杨戏疏阔简略,不喜言辞。对于天子脚下的蜀郡,必须有急智,也需要治郡之才。 凉州刺史吕乂颇是一个恰当的人选,只可惜他为刺史,再转任为蜀郡太守无异于是责贬。 思虑间,刘禅瞄上了在旁默默无语的费诗。 论言辞能力,费诗当仁不让,能够规劝傲娇的关羽。论忠心亦是足够,刚在老刘欲登基时,出来驳斥老刘不能登基。论能力的话,此次核查江原县贪污也能够核查得清清楚楚。 其人是犍为郡南安县人,担任过县令,也担任过太守。如此之人,荒废于谏议大夫任上岂不可惜。 刘禅目光看向费诗,询问道:“蒋卿以为费谏议可任蜀郡太守否?” “费谏议?”蒋琬看了眼费诗,拱手说道:“费谏议身怀大才,昔不逢位,若是拔于蜀郡太守之上,当能使天子脚下清明。故陛下之言,臣深以为然。” 蒋琬对费诗的才能颇是推崇,当初就是他向刘禅举荐费诗,只不过因为费诗否定过老刘称帝,不得老刘之意,将其贬官而已。作为一个还未成为一把手的臣子,蒋琬可不敢冒着如此风险大用费诗,今见刘禅有意提拔,自当同意。 “如何?” 费诗整理衣袖,跪地叩首,沉声说道:“陛下委臣如此大任,臣岂敢不愿乎!” 刘禅也不迟疑,厉声说道:“即日起,费卿升任为蜀郡太守,假节,一百羽林骑护卫左右。郡内凡二千石及二千石以下官吏有试图忤逆者,可当场处死,无需上报于朝廷。” “朕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蜀郡吏治清明,断不能再用如此吏治败坏之事。” “诺!”费诗接过节持,向刘禅行礼,道:“谢国家重用,臣必不辜负国家重用。” “敢问陛下,柳句、伍益、邹峻等人该如何处置?”蒋琬问道。 刘禅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说道:“他等既贪官谷,那便将他们剖腹,用稻草充之,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二人倒也没惊讶,秦汉时期的死刑比这残酷的刑罚还有,只是此刑不在蜀科当中。 蒋琬小心地劝谏,说道:“启禀陛下,古之法当中,死刑者不过弃市、腰斩、具五刑、夷三族,今剖腹填草,不在此之中也,陛下还需按律法处之。” 其余几刑大部分当中,其中的具五刑者,知之甚少。 受具五刑者,需先在脸上刺字,然后割鼻,再砍掉左右脚,接着用鞭杖或竹板活活打死,把头割下来悬挂在木杆上示众,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剁成肉酱。对于有诽谤辱骂行为者,还要先把舌头割掉。 秦李斯便是受此刑罚而死,汉朝开国名将彭越也是被具五刑而死。 刘禅微挑眉毛,说道:“既然如此,为以儆效尤,将此些人受具五刑而死,将其首级巡游巴蜀各郡县。” “诺!” 顿了顿,刘禅问道:“江原主簿常播现今如何?” “启禀陛下,其今身体痊愈,臣举为孝廉,欲除郪县长。”蒋琬说道。 刘禅想了一会,说道:“荆州缺县长,水利不通,农业大达,实乃用武之地,不如让其前往荆州任职。今晓品德,再查其治才如何,若是可用,升迁郡守又何妨。” 能够经历如此严刑拷打的人其品行远超常人,刘禅若不珍惜岂不是寒了这些士人的心。且随着大汉开辟疆土越大,所需的人才也要越多,跟随大汉许久的巴蜀士族当适当考虑提拔。 顿了顿,刘禅沉吟少许,说道:“蜀郡之事,不可不鉴。今大汉国中不知还有多少贪赃枉法、无所作为之人。今需严查,即日起命董允为御史大夫,持节,替朕巡视国内,严查各地地方郡县长官,若有作奸犯科者,送有司论处。” “诺!”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再见 襄阳,隆中。 不同与大汉国内的大刀阔斧的整治吏治,处山峦之中的隆中颇是宁静。天空中洒着小雨,几间屋舍连成一起的庭院,坐落于幽静的竹林之中。 诸葛亮靠在胡椅上坐在屋口,望着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听着屋侧儿孙的朗朗读书,颇是惬意。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没有早来几年,如今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好,常腹部隐隐作痛,一旦思虑过久,头也疼得不行。不过若是早些年,自己身体健壮怎么也不会愿意回隆中生活。毕竟大业未安,安能休息! 思虑间,诸葛亮近视的眼睛,好似看见一个人影在雨中穿行,朝着屋院而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此人的蓑衣上,雨滴又顺着茅草滴落于泥泞的地上。脚步虽有迟缓,但亦是矫健。走路间,拐杖拄地,双脚踩在泥泞的地上,口中歌曰。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 诸葛亮双耳一动,不由站起身,皱眉试图看清楚此乃何人,为何吟唱《梁甫吟》,身形及音色为何如此的熟悉。 不过此人还未走近,便被守备的甲士拦下,此人高声喊道:“孔明兄,昔日隆中友人相见,为何拦乎?” 闻言,诸葛亮嘴唇轻颤,随即喜上眉梢,笑道:“元直兄如何至此也?” 甲士见诸葛亮认识此人,即可放行。 徐庶拄着拐杖,笑道:“昔孔明伐凉,你我曾有约,若孔明归隐隆中,元直自当从东海之陲而来,与孔明一同于隆中耕种,弹琴作乐。今至此乃当日之言,孔明若是不悦,庶走便是。”(注一) 诸葛亮不顾自己没有雨具,小步快跑而出,拉住徐庶冰凉的手,笑道:“来隆中,想再走,难矣!” 徐庶挽着诸葛亮的手,笑道:“昔三十年前,你、我、崔州平于隆中探讨天下大事。今三十年后,你我垂垂老矣,却再聚于隆中,颇是唏嘘!” 诸葛亮没有答话,而是紧紧握住友人的手,朝屋内喊道:“月英上茶,元直老友来访。且为他整理间屋,某今夜将与他同床而眠!” “好勒~” 屋内,熏炉冒着热气,驱散雨季的寒冷。徐庶脱下蓑衣,换上干净的衣裳,与诸葛亮对桉而坐。 徐庶环视屋内的布置,恍如当初一般,不曾变过。不禁回忆起了,自己与诸葛亮初识,为争辩北方局势时的面红耳赤。今日看过往,恍如过往云烟,微微笑笑而已。 诸葛亮为徐庶倒了盏茶,说道:“上次一别,当有七、八年光景,今日再见,恍若昨日般。” 徐庶捧着暖暖的茶盏,颇有感触说道:“上次离别后,兄当真是干了番好大的事业。光复旧都,东取荆北,可马上扩土,又可下马安民,当真不负在太公之名也。” 诸葛亮摇了摇头,谦虚说道:“元直兄所言过誉,取天下者,乃陛下也。亮不过辅臣而已,且凭亮一人,亦难有如此局面。黄权、王平、魏延、邓艾、姜维、霍弋此皆世间良才,有这些人相助,方能大汉当今之势。” “孔明性情,几十年未曾变过,真是乃异人也。”徐庶感叹道。 徐庶本以为诸葛亮掌握了这么多年的蜀汉大权,心性会有自傲,却不料如今与当初一模一样未曾变过,唯一变化的就是他的年龄及苍老的容颜。 闻言,诸葛亮扬起眉毛,开玩笑说道:“若非元直引荐,亮又岂能入此乱世受罪。且当初引荐完我与主公,便弃主公,而投曹操,非君子也。” 徐庶笑了笑,面露微苦,说道:“初主公败于当阳,我母不幸被曹操所擒,庶不得已弃主公而投曹操。如今想来,忠孝难以两全,多有对不住主公。” 说着,徐庶抿着嘴唇,说道:“昔闻关将军身死,荆州被夺。主公出讨夷陵,兵败陆逊,后驾崩于永安。时庶常自有愧于主公,彼时庶若在,荆州未必有失也。”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世事无常,主公得才却难用才,入新野得元直,却逢兵败而使元直不得已北投。攻益州,军师士元(庞统)中箭身死。后得孝直,却又早亡。但有一人在此,大汉克天下,何必如此艰难。” 顿了顿,诸葛亮又笑了起来,说道:“话虽如此,今时来看,我大汉一统天下,当是有望。” 徐庶把玩着茶盏,好奇问道:“孔明以为高皇帝、光武皇帝及陛下,此三人孰强孰弱?” 】 在大汉展现出一统天下的能力后,不仅是蒲忠,连徐庶等士人都很好奇,刘邦、刘秀、刘禅此三人差距何在。 诸葛亮喝了口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元直以为如何?” 徐庶思虑半晌,回答道:“汉初三杰皆非常人也,能定汉事,高皇帝能安汉室皆赖此三杰也。及光武皇帝,其多识仁智,计出于心,胜决于庙堂,破二公于昆阳,斩阜、赐于汉津,此等之事诸如于世。故庶以为光武胜高祖,而高祖胜陛下。” 诸葛亮放下茶盏,认真问道:“何言陛下不如高祖、世祖?” 徐庶捋着胡须,说道:“陛下少年登基,虽有英武之略,又有礼贤下士之风,但论其所出之策,所决之略,故不如高祖、世祖也。” 诸葛亮又为徐庶倒了盏茶,说道:“亮倒也不同之见。” “哦?”徐庶看着诸葛亮,说道:“愿听孔明所言。” 诸葛亮摇着羽扇,嘴角含笑说道:“陛下未及冠,于千里之外,能感陆逊之策,东援陛下,此高祖、世祖未能所及也。时凉州之战,天降大雨,粮道断绝,陛下发陇右士族、百姓粮草北援亮军,方可破曹真,定凉州也。如此果断之风,当不逊于高祖、世祖也。” 随着徐庶缓缓点头,诸葛亮继续说道:“时轲比能身死,北疆动乱,陛下察此乃安定北方之时,故北上复土朔州。后又设国道、尚书北台之制,由此控西北胡部。由此观之,如何逊于高祖、世祖?”(注2) “且不论,大汉所行限田之制,陛下所见之所在,非一时也,常能为数代而思。此等所见,恐高祖、世祖如何能及也!”诸葛亮沉声说道:“故亮以为三帝有所强,亦有所弱,不可妄自菲薄,以示公正论之。” 作为制度上,刘禅作为穿越者,常年会根据后世历史上的优秀制度,来改良当今的制度。不论是对郡县人事权的掌握以及对察举制度的改良,或是推行限田政策,都是思虑颇多。 因此在时代维度上,刘禅对于制度推行确实会比刘邦、刘秀更有具远些。 当然论能力而言,比如打仗,刘禅是真不敢和刘秀比肩,其能力也就后世李世民、朱元章能比。在拉拢人心上,刘邦的用人还真有一手,毕竟刘禅都是在吃刘邦建立起大汉朝的老本。 “孔明高见,或当如此,庶浅薄也。” “不敢。” ------------- 一:详情可见五卷,一七十六、七章。 2:关于刘邦高祖称呼,在东汉颇是流行。如曹植称刘邦为高祖,诸葛亮曾称高帝 (今天三更结束,不来点票票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御史台 是夜,成都。 殿内,刘禅在通亮的灯火下夜战,借着江原官谷桉,思考大汉存在的体制性问题。 毕竟之前委任董允出任御史大夫,持节,巡视地方郡县,提拔费诗担任蜀郡太守,整治蜀郡吏治问题,不过解决了标的问题,而未解决根本的问题。 解决根本的问题或是预防这种事件的再次发生反而是最重要的,但如何预防又是一个颇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当然亦不能离开本国政治体系去思考。 首先,按照大汉的政治体制而言,其立国之初便是畸形,政事大都操之于诸葛亮之手。大汉也因此设立了极其特殊的机构内府,以便于战争动员,大汉把朝廷官吏兼任内府官职,听命于诸葛亮,形成内府制度。 如秦州刺史马良,兼内府长史,诸葛亮在宫府上形成对他的领导权。首次北伐时,魏延还担任内府司马,也是听命于诸葛亮的命令。 相应的有了行政官吏,自然需有监督官吏,对其监督。 东汉以来,中央上的检察体系就是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两大班底组成。 司隶校尉者,刘禅登基之初由诸葛亮受领。其任务在于监察京师及其周围7个郡的文武百官。除了监察,司隶校尉还握有选举、奉诏捕杀罪犯等权力。 司隶校尉属官则有12个司隶从事,司隶从事权力极大,从中央到地方,政治、经济、军事和选举等方面的事,他们都能插手。 而东汉地方上的检察体系,则是由刺史担任,由刺史检察郡守,互相制衡和牵制。当然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可以向地方派遣监御史督查地方情况。 东汉在地方上的监察体系,随着吏治的败坏,州刺史改州牧及东汉王朝的覆灭,基本是毁于一旦。 而在乱世中建立其的蜀汉,由于老刘根基浅,根本来不及搭建其适合大汉的监察体系。老刘在世其间,由军师将军诸葛亮负责监察,也负责政务。 这也是为什么,在刘禅登基之后,诸葛亮既掌握尚书台的政事,又是司隶校尉,拥有督查地方官吏的权利。是因为诸葛亮在老刘时期便拥有这样的权利,只不过再强化了下。 当然了益州牧本身也有检察职责,司隶校尉+益州牧的组合,无异于是加强了诸葛亮对益州地方官吏的处置权利。 在这样的强权之下,益州在诸葛亮治下,一时间出现了国富刑清之相。 至于御史台的监察责任,无异于是被澹化了。其为何被澹化之缘由也很简单,在东汉时期,御史台独立于丞相之外,其监察长官御史大夫,拥有独立监察权。因此如果御史台的出现,无异于是钳制诸葛亮的发挥。 所以刘禅在位时,虽有设御史台等相关职位,但多是虚设,并未拥有实际权力。如南中反叛士人孟获,随诸葛亮入朝,担任御史中丞(御史大夫),便是吉祥物。 大汉处有实权的御史中丞,还要追朔到推广田政时期,让潘浚担任此职,但其主要职责就是督查地方上的田政制度。对于搭建起地方至中央的御史台的监察系统,也是没有的。 从现在来看,当初看似较好的政治制度,随着战事的繁多及诸葛亮渐老出现了较大的弊端。 早些年,由于战事接近巴蜀,文书往来颇是方便,诸葛亮精力也较为旺盛,可以分心处理军国大事。 但随着蜀汉版图越来越大,作为最高检察长官的诸葛亮长期不在中枢,而是在军旅之外,为国征战。他的继任者蒋琬也只不过是尚书令,其检察职责甚弱,加上蜀汉的御史台恍如虚设。 巴蜀内部出现了吏治崩坏,并非偶然现象,而是日积月累之下,产生的一种现象。而这一种现象,也可以间接说明了,这种内府治理体系出现了问题,需要大汉去改进这种治理体系。 而诸葛亮或许也意识到了这种问题,也提议让出益州牧,由蒋琬担任益州刺史,加强对益州内部官吏的治理。但可惜的是,还是有些晚了。 因此对于刘禅而言,需要开始重启御史台,加强对地方上的治理。启用董允担任御史大夫,持节,替天子巡视地方,便是重启御史台的初步动作。 重启后的御史台,在刘禅的心目中需要在东汉的基础上重新变革。 至于为何需要重新变革,也与大汉本身的治理体系有关,州刺史早期是不作为地方长官的,只作为监察地方郡县。因此武帝时期虽有州,但体制上仍是郡县——中央的二级管理制度。 而蜀汉的话则是不同,蜀汉在早年平复陇右后,刘禅与诸葛亮便有讨论二级治理体系与三级治理体系的问题。 作为因为陇右初辟及地方战乱等问题,蜀汉确立了中央-州-郡-县三级治理体系,州刺史不掌兵权,只处理行政事务,州都督掌兵权,负责州内军务。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按照两汉时期州刺史掌监察权的话,必然会造成监察、行政二权集中,容易导致地方做大,或是拉帮结派。 也就是说,大汉新的监察体系,需要介入州之中,把州刺史的监察权分走,建立起兵事、政务、司法三权分立的治理体系。 但搭建新的监察体系并不容易,需要去考虑是否有合适的官吏及新增人员工资等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 因此刘禅准备分步而来,先委任董允为御史大夫,强化对于益州的治理,打个补丁,继续信任马良、吕乂二人。其次,与重臣商议,确定新形式之下的御史台。及诸葛亮去世后,解散内府,将内府属官择优平迁至御史台之中。 思虑间,刘禅不禁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 如今的大汉已经不同于往日一州之地的蜀汉,随着版图的扩张,以前适当的制度,都需要去优化。因此御史台的重启,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后续还要诸多需要优化的政策。 刘禅闭上眼,背倚在凭几上,闻着桉上的熏香,颇是舒服,困意渐袭来。 就在刘禅闭目养神之际,温热的素手移到太阳穴上,为刘禅轻轻地揉搓。 “谁啊?”刘禅享受着按摩,问道。 “是臣妾!”小张柔声应道。 “你怎么来了?” 刘禅睁开眼,对上那双能说话的大眼睛,问道。 小张颇有些羞涩,微微低垂眼眸,说道:“陛下言今夜来臣妾住处,今天色已晚,却不见陛下身影,实属担心,故来求见。” 大汉出兵南阳之前,刘禅便纳小张入宫,封其为夫人,皇后之位仍是虚置。 刘禅扬起笑容,说道:“下次,朕未至,你且先入睡。” “妾不敢~” 说着,小张靠在刘禅的宽阔的胸膛上,轻声说道:“臣妾还未给陛下洗漱,安能早些入睡。” 刘禅搂住小张的肩膀,笑道:“这些事有宫娥服侍即可,又何必亲手亲为。” 纤手抚摸着刘禅的胸膛,小张说道:“妾不能服侍陛下,又何敢谓之夫人乎?且臣妾不觉得累,反而为之欢喜也。” 刘禅嗅着她的发香,不禁低声说道:“你与你姐颇似也!” “陛下~”小张神情一愣,停止了动作,喊道。 “唤朕大郎。”刘禅将头埋入她的发丝之中,说道。 “大郎!”小张迟疑半晌,最终喊道。 “嗯!”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大风起 二月,成都。 天气渐暖,袄氅皆褪下了,不过还需注意保暖,以免着凉。 江原县官谷桉虽已在过去,但它带来的后续的影响也不断升级中。成为蜀郡太守的费诗根据柳句的供词,直接抓出其余同党,并严查除了江原县外的蜀郡临邛、新都、广都等五县粮仓,核查赋税出入问题。 幸亏柳句等人扎根未深,严查后唯有临邛的粮仓也出现了问题,柳句及其党羽拉至北门受具五刑而死,其三族亦受牵连。是故主犯几人的三族被发配至南中的云南郡,刘禅还加追三代之内不得任官的严惩。 三族者,父族、母族、妻族也。 蜀郡柳氏惶恐不已,生怕牵连到自己,连柳隐、柳伸二千石高官都有些害怕。二人上疏至中央,向刘禅说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若有族人犯法,陛下可严厉惩处。 刘禅也按住了牵连其他柳氏族人的想法,向二人表示安心工作,族人按时缴税即可。柳隐还是不安,在黄权的提醒下,决定将自己那一支的柳氏族人迁至关中京兆生活,表示与蜀郡柳氏断绝关系往来的决心。 在费诗的严厉打击下,蜀郡柳氏实力大不如以前,渐渐势衰。 除了涉及到柳氏之后,也渐渐追查到了上任太守张翼身上。 露台之上,费祎正向刘禅汇报着追查情况,说道:“启禀陛下,按律法而言,当问责原蜀郡太守张翼。” 顿了顿,费祎迟疑说道:“今张翼为凉州都督,与马河湟征讨烧当叛羌,今若将其问责,恐不利于我战事。且张翼历任诸官皆有功绩,我军出讨南阳,其镇守北疆颇有辛劳,若无他领兵阻挡烧当叛羌,恐叛羌将会席卷陇右,不如待西北战乱解决,再以问责。其若有功,亦可再议惩处。” 刘禅俯视蜀中大地,听着费祎的建议,说道:“大汉刑罚之下,当无功臣二字,过则罚,功则赏。此次若不惩处张翼,我大汉当如何能治天下乎?” “不用多言,传旨意于张翼,罢免其凉州都督一职,将其兵权交予马谡执掌,责令其居家反省。” 说是居家反省,也无官职,也无俸禄,唯有身上的爵位,不知何时能够被再次启用。如此责罚对于年岁已长的张翼来说,无异于政治死亡,只能指望以后刘禅能够重新启用他。 “陛下,当中还有八辟需议。”费祎喊道。 八辟亦称八议,八辟之中的八类人的犯罪需经特别审议,并可减免刑罚。 即议亲,即皇亲国戚;议贤,即德行修养高的人:议能,即才能卓越的人;议功,即功勋卓着的人;议故,即皇帝的故旧…… 刘禅负手背腰,冷笑说道:“朕便是看张翼乃是大汉勋贵,故才命其居家反省。若是他人?……” “其若起兵反叛,当属如何?”费祎担忧问道。 刘禅微微挑眉,说道:“张翼凭何敢反?其若敢反,当场诛杀即可。” 或许是没有想到陛下做法如此的果断,费祎张了张口,应道:“诺!” 张翼论能力而言,却是出色,亦有政绩。但耐不住刘禅想借着江原县官谷桉,杀鸡儆猴,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安分些。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不能打击过大,当今情况还是需要以一统天下为上。 刘禅转身坐在榻上,脸色放缓,说道:“文伟,江原县官谷桉当令我等引以为戒,不可放松吏治。当重议三互之法,不仅要论及郡县长官,还需深追至郡功曹等人。” 三互法乃东汉汉桓帝时期,所制定的回避规定。三互法的产生,要论及汉以来不断出现的一种现象,即‘州郡相党,人情比肩’。为了遏制住这种风气,推行更严厉的三互法。 在此之前,有实行籍贯回避制度,但籍贯回避制度已经难以适用于东汉后期关系错综复杂的士族。 因此在加了一个重要的规定即‘婚姻之家及两州人不得交互为官’,这便是后世重要议论的三互法。 按例子来说,如甲、乙两家分居甲、乙两州(或郡),且两家是婚姻亲家,甲为男方,乙为女方。由于古代女子是不能做官的,所以只需要考虑两家的男性就可以了。 则:甲翁不得到乙州(或郡)担任长官;乙翁不得到甲州(或郡)担任长官;甲子(婚姻当事人)不得到乙州(或郡)担任长官。(注一) 这种的政策的目的,便是警告地方长官不准在自己任职之地找妻妾,也不准给自己之女寻找亲家,从而遏制朋比为党的风俗。 但随着东汉灭亡,三互法也渐渐的消散,不再成为束缚,可以有例外出现。如曹操委任张既作为雍州刺史,曾恭贺道:‘还君本州,可谓绣衣昼行矣!’ 亦或是诸葛亮南征南中,平定后委任南中人士李恢作为庲降都督,并担任家乡太守。为表感谢,李恢把家人北迁至汉中,以为另类束缚。 但大汉总体上还是保证三互法的实行,但就从江原县官谷桉来说,暴露出了大汉对属吏管辖的缺失。即柳句作为本地人出任本地郡属吏,从而达到搭建其庞大的党羽网络。 费祎沉吟少许,拱手问道:“陛下之意是?” 刘禅理了理袖子,说道:“如大汉即有委任郡吏之权,籍贯回避、三互法亦当及之。” 早期革新中,大汉将郡太守委任郡功曹以上的任命权收回中央,由中央委任,集中央权利。 因当时有大量的郡功曹乃是本郡人士,加上大汉地不过益州,不引起治理体系的混乱,将委任权收回后,仅限于此,并未进一步作出限制。后北伐连连,加上田制推广,根本对这些细节顾及不上。 因此有了前车之鉴,当打上补丁,以防再有如此之事的出现。 费祎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捋着胡须,说道:“陛下之意,可是对任官回避再以深议。” “正是!今我大汉当以后汉先例为鉴,三互法亦有些浅薄,还需细化一二,以免有官吏相联,祸患百姓。”刘禅点头说道。 两汉的任官规避制度,还处于萌芽当中,与后世健全的亲属回避、地区回避、公务回避还不能比肩,但也无需那么细致。不过总而言之,随着蜀汉地盘的扩大,两汉时期简单的任官规避制度,已经不能满足蜀汉的如今的需求。 费祎微微拱手,应道:“既然如此,臣与蒋尚书、董御史等人深议,合订于疏,届时上报于陛下。若要纰漏,望陛下不惜笔墨点评一二。” “可!” 待费祎走后,刘禅见廖立从远处而来,问道:“公渊,太尉、马庲降(马忠)、邓江州(邓芝)此三人所到何处了?” 廖立迎了上来,拱手答道:“启禀陛下,太尉已从长安出发,邓江州也乘船逆江而上,马都督已至犍为郡。想必不过数日,便可抵达成都,面见陛下。” 一直处理政务的刘禅,也没有忘记对荆州的攻略。回成都没几日,便召黄权、马忠、邓芝前往成都诏对军策,商议伐吴事宜。 换源app】 至于诸葛亮,由于病重,身处隆中,在幕后优化王平攻略潼关、弘农的作战方案。 毕竟此次王平攻略潼关,是由荆州、关中、朔州三地联合作战,主帅是他自己,副将是魏延、姜维二人。加上这次是王平第一次跨州郡指挥作战,还是需要诸葛亮操持一二。 刘禅与黄权等人讨论完伐荆州的战略后,也会给诸葛亮送去出兵方略。一是展示对诸葛亮的尊重,二也是为了查漏补缺。 刘禅站起身子,笑看渐起风的天空,说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 一关于三互法的解释很多,这只是我认可的一种解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固塞 京兆尹,武关。 在攻克荆北之后,大汉便把武关纳入到京兆尹的统治之下,归于秦州统治。原本废弃的商县也重新利用建设起来,作为沟通南阳与关中枢纽通道。 不过安静许久的武关,今日也格外热闹,朔方都督姜维、关中都督魏延、荆州都督王平、南阳都督句扶等四大都督,齐聚武关,探讨固塞之事。 “你可不知,陛下那酒老香了。我远远闻去,涎水都想流下来了。”一名来自关中的老卒向众人吹嘘道。 “胡老三,你可别骗人了。陛下那酒是你能喝得到?能舔到陛下的涎水都是你的福气。”一人嘲笑道。 “哈哈!” 此语一出,在场众人笑开了花。胡老三也颇是恼怒,涨红的脸,说道:“不知道别乱说,你问问其他人。陛下赏赐了一壶美酒给前将军,此酒唯有上丞相、太尉、卫将军喝过,前将军在宴席上,当时特意取出给我等瞧瞧。” “这瞧和喝是一样的吗?我还远远地见过陛下呢!”那一人继续嘲笑道。 “嘿嘿~”胡老三也不恼看,笑道:“我又没说喝过,反正我闻过,比你这个没闻的人强。” “行,你比我强。” “哈哈!”众人聚众欢笑起来。 不过未笑多久,一名身材健壮,腰佩汉剑的将军走过,认识此将的众人见之,齐声喊道:“见过卫将军。” 王平微点头,示意回礼,便扶着汉剑入殿。入屋后,扫视一圈,只见魏延、姜维等人已至,拱手行礼说道:“诸将军辛苦了。” “不敢!”众人应道。 王平走至舆图前,步入正题说道:“逆魏不日迁都,我军此战将首取潼关,以为固土。后入司隶,寻机掠民入国,以充实国实。至于其余情况,视战况而定。” 王平的战略目标很明确,分三步。其一,完成攻取潼关,完成巩固关中的战略目标;其二,掠夺洛阳地区的百姓,用来充实人口空虚的大汉国土;其三,视战事发展情况,决定是否扩大战果。 按第一步而言,攻取潼关为何是重中之重,不言潼关是长安的东大门这一属性,而单看河东、潼关防线的重要性。 在司马懿坐镇河东之时,便确定河东、潼关防线,用来封锁住大汉东出的道路。而也正如他所想,诸葛亮率大军一头撞上司马懿精心布置的防线,初攻河东失败。这也是大汉为什么转而去攻取南阳地区的背景。 为何河东难克,其主要原因在于潼关守住了河东的侧翼,使得河东只需要防守住黄河对岸的汉军即可。因此大汉若能攻略潼关,便是瓦解了司马懿的河东潼关防守战略。 大汉以后攻河东,可以从河东之南,风陵渡一带过河,从来可以达到深入河东腹地,是魏军难以往来救援。便于日后攻略河东的战术布置,因此这第一步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战略目标。 顿了顿,王平沉声问道:“不知诸将军可有略城见解?” 身侧的姜维出列,拱手说道:“卫将军,维以为不如率关中之众,出兵河东以为羊攻,其中暗遣精锐实攻潼关,卫将军率荆州之中北攻洛阳,以为策应攻略潼关所部。” 魏延摇头,直接否决说道:“不可,伯约轻视潼关了。潼关极其难攻,乃天下少有之坚城,寻常之法,实属难克。我军虽牵制其余二路大军,当潼关不破,则我军何言胜乎。” 魏延镇守关中不过短短几日,但他却已经视察过了潼关,也是不由为潼关的艰险而感到叹服,对正面攻坚不抱有希望。 王平没有直接否决,沉吟少许,说道:“伯约之法,不无可称道之地,以平之见,若能优化此策,或是可行。” 姜维眼睛一亮,拱手说道:“愿听卫将军之见。” “伯约可知逆魏紧要所在何处?”王平问道。 “洛阳?” “正是!”王平微微颔首,说道:“迁都之事,非同小可。逆魏于洛阳立基,已来二十年矣!将士家卷,官吏百姓少则数万人,多则十余万人,其间中枢难以理政。故其必担忧,我军率众击洛阳。” “以卫将军之见,欲击洛阳,暗取潼关?” 王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舆图前,指着说道:“从南阳取洛阳,有三条道。一为从叶城北上,过颍川,临广成关,攻洛阳;二为陛下取洛阳之道,顺洛水,过宜阳,取洛阳;三为走析县北上,顺尹水,临尹阙,伐洛阳。” “此三路当中叶城虽是平坦,但敌必定布置大军于此。尹阙关险要,难以威胁陇右。宜阳之道,平随陛下走过,此地平颇为熟悉。故平欲走宜阳,与洛阳大军对峙。亦可从伯约之言,出兵河东袭扰河东大军。” 闻言,魏延好像知晓王平的想法,打断说道:“卫将军欲效光武伐陇,来歙奔袭略阳之事乎?” 王平被打断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前将军明见,平之本意亦是如此,今取潼关可效来歙之事。” 来歙,虽非位列东汉开国云台二十八将,但其在伐陇时功绩卓着,刘秀能突破陇山防线,来歙功不可没。 陇山防线,易守难攻,隗嚣派遣诸将固守陇山防线,以御刘秀进攻。刘秀不得克,其间来歙率精兵二千余人,伐山开路,从番须、回中直达略阳城,撕开陇山防线。 隗嚣大惊,率大军几万人包围略阳城,日夜围攻,即春至秋,不得克。最终刘秀姗姗来迟,带着大军进入陇右,救下来歙。 略阳城大家或许难知其重要,但说及另外一地名——街亭,大家应该不陌生了。马谡舍水上山,张郃率军围困,从而使诸葛亮断陇计划失败,蜀汉最有希望的北伐破灭。 王平手指在舆图上移动,说道:“从武关北至卢氏,再向北,有小路。遣精锐将士三千,伐山开路,走桃丘聚。据城固守,以断东面洛阳之敌。并分兵配合前将军率关中所部,夹击潼关城。有无外援之下,潼关非降既破也。” 此前大汉占据宜阳城不久,就被司马懿率大军夺取了。不过此间王平并非什么事都没有做,而是探查了周边的地势。后虽撤守卢氏,但王平还是北上亲自考察了下地形,果然有道路可以北上至弘农。 至于王平为何会发现,就要从他担任关中都督时开始说起。王平上任关中都督以来,首要之事就是要巩固关中边防。既然如此,就需要查阅及探察边防地势,如函谷关至潼关的防线变迁缘由。 在勘察时,便发现了桃丘聚此地。 桃丘聚,又名桃林塞,位于崤函古道上,因周边桃花林而得名。桃丘之地,古为周天子放牧之所,后入春秋,为秦晋边界(注一)。 在函谷关未置,潼关未有的时期,秦国搭建起了以桃林塞为中心地位,依托桃林的扼束河、山,状皆数函的天然隘道和人工城邑,建立起崤函道的防御体系。当时王平便暗中记下此地,以备日后所用。 在留守宜阳时,王平念起桃丘聚,曾率亲卫翻山越岭至弘农地界,探察了周边地势。故才有今日之策,可以说古今所有名将,任何计策的施展,都离不开地理因素。 姜维与魏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此策的风险性。北至桃丘聚的将领深入敌境,必须坚守到关中大军突破潼关防线,否则基本就是人死城破,风险系数极高,但回报率也高。 魏延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以卫将军之意,谁可担此重任?” 在旁默默无闻的句扶拱手说道:“前将军,扶将亲率三千精锐,以韦虎为副将,翻崤山,占桃丘聚,坚守城池,以待前将军破潼关。” 魏延看着句扶,点了点头,赞扬说道:“好汉子,我魏延又多了一个佩服的人。” 说着,魏延向王平拱手,说道:“延可从卫将军之策,必破潼关,救援句镇东。” 王平看向姜维,问道:“朔方都督可有不同之见?” “没有。”姜维应道。 见无人异议,王平环视众人,说道:“既无异议,待魏人迁都,平率大军北至宜阳,有逆魏大军对峙,吸引其主力。句镇东率精锐甲士三千,占桃丘聚,断潼关西路,分军后至潼关,以为恐吓。姜都督率朔方之众,东入河东,吸引河东魏军。前将军率关中之众,攻略潼关。” “诺!”三人应道。 不过应声后的,姜维嘴唇动了动,心里并不平静,感叹自己又要和郭淮交手了。 郭淮此人,还真是难敌呀!朔方军人数不过数千人,如何能与河东数万之中交手。 王平似乎察觉到了姜维的异动,问道:“伯约可有难处?” 顿了顿,王平宽慰说道:“此战朔方仅为牵制,不求胜。郭淮此人熟知并州地理,其河东士卒又众。伯约袭扰为上,不必与其正面交锋。” “维知也!”姜维面色正常的应道。 王平也知道郭淮非小觑之将,而且河东兵多,没有大军很难敌得过。正因如此,王平看重了姜维出自陇右,习羌俗的特点,让他带着朔方兵联合胡人,进入河东、并州打游击,以少牵多。 毕竟论独自领兵与曹魏纠缠者,蜀汉也就邓艾、姜维、王平、魏延等几人。如今这些人都有任务,姜维自然要当仁不让地上台,打游击委屈他一下。 -------------- 左传曰:“春,晋侯使詹嘉处瑕,以守桃林之塞。” 《雍录》卷6《桃林》:“塞以遏塞为义……函、关之间,凡数百里,其中行路,皆扼束河、山,状皆数函,故名之为塞。”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伐荆 大汉,成都。 在大汉东陲风起云涌之际,成都内部也在酝酿着针对东吴荆州内部的风暴。 刘禅对荆州的渴望,早在攻略西北后,派遣邓芝入荆,迁三万余众的五溪蛮时,便有产生。任命邓芝作为涪陵太守,重治涪陵,疏通山谷间的通道。 后孙权因为北伐之故,不得不忍下蜀汉这笔帐,遣人于信陵会盟,重申天下之盟约。不过刘禅回国途中,转手便又委任诸葛乔负责荆州地区的情报。 在经历诸葛乔数多年的发展,加上大汉通过贩卖大泉假币,与荆州士族搭上了关系,对于东吴荆州内部的情况蜀汉也不断加深了解。 要不然刘禅也不敢在不了解敌情的情况下,随意向荆州用兵。其实际情况便是,在东吴的治理下,荆州农业没有发展,反而赋税极高,百姓困顿,年年都有反叛,匪寇根本难以剿灭。 荆州如今的情况就如一堆干柴,只要有一点星火扔进去,便会燃起冲天火光,吞噬吴人。蜀汉入荆州,实乃顺应人心之举。 而且残留于荆州内部的倾向大汉的士族亦不在少数,如武陵廖氏(廖立)、零陵蒋氏(蒋琬)、零陵刘氏(刘敏)、南郡霍氏(霍弋)、江夏费氏(费祎)等人。 虽不如南阳、义阳士人云集,但实际来看,蜀汉在荆南还是有一定基础的。 而且在诸葛乔的努力下,也发现了至今还忠于大汉对抗吴人统治的士人,即交州南海郡揭阳人吴砀(dàng),建安年间被举为孝廉,受关羽委任,领长沙郡安成县长。 后汉吴冲突,吴砀会同安成、攸县、永新、茶陵四县的官吏一道聚兵抵抗,被吕岱所败。 吴砀又联合醴陵的中郎将袁龙再度叛乱,占据攸县以响应关羽,孙权派遣横江将军鲁肃攻打攸县,被鲁肃所败,潜逃而出,不知踪迹。 时常有人闻其在家乡出没,诸葛乔加派人手紧锣密鼓地寻找吴砀,看其是否仍然在世,能够继续为大汉所用。 当然诸葛乔还不止这些,不断地试图策反荆州本土将领,诱惑他们出兵助汉,建立功名。 刘禅放下诸葛乔的奏疏,笑道:“希望过些时日,伯松能给朕一个好消息。” 廖立笑着应和,说道:“若有内应,加上我军多路进攻,我军进取荆州,并非难事也!” 大汉兵分多路进攻荆州,以目前的东吴仅存的兵力,抵挡大汉的攻势就颇为艰难了,更不用说内部再有内应。 届时东吴想复制当初,火烧夷陵,兵败老刘的做法,基本是没可能了。毕竟老刘当初进攻东吴,本身就是急促起兵,不像刘禅谋划了这么多年,渗透荆南,缓缓图之。 “陛下,太尉、庲降都督、江州都督三人都到了。”侍从应道。 “好!”刘禅站起身子,说道:“令三人于议军堂等候。” “诺!” 刘禅领着廖立及侍从,顺着道路,前往议军堂。一入殿,便见黄权、邓芝、马忠三人在堂内,三人见是刘禅,又是跪地行礼,又是恭贺大汉攻略南阳的喜事。 “免礼!”刘禅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来,说道:“北伐至今,有劳诸将军为大汉守边,方可使贼人、蛮夷不得袭扰。今伐荆楚,乃诸卿用功之时,望诸卿勉之。” “谢陛下。”三人应道。 廖立拉开墙上以为饰品的彩纱,露出一副巨大无比的益荆州二州的舆图。仔细一看,二州之间水、陆交通勾勒着清清楚楚,东吴在荆州地区的布防也列于其上。 而且上面的地域划分并非蜀汉时的荆南长沙、零陵、武陵等五郡,而是被东吴治下的湘东、衡阳、长沙、零陵、宜都等十个郡所取代。 刘禅抬头,负手背腰,笑道:“此乃积数年之功,所绘吴人治下荆州舆图,我益州舆图已在其上。” 黄权不由赞扬,说道:“山川地势,皆涌于舆图之上,又有二位都督在此,伐吴之策不远矣!” 廖立举着细杆,指向西陵(夷陵),说道:“昔先帝伐吴,东出夷陵,以李恢为交州刺史,欲从南中图谋交州。惜南中未安,唯有先帝以主力出兵夷陵,以对陆逊。” “彼时先帝仍委马良南抚武陵蛮,发沙摩柯万人为将,以为助力。然陆逊火攻,破先帝联营,幸得陛下东援,接应先帝归国。” 顿了顿,廖立说道:“此乃我军伐吴之事,秦击楚夺取楚地荆州战事如下。” “昔司马错、白起伐楚,秦以黔中郡(武陵郡)换楚之上庸,全据汉水上游。次年,秦国再次伐楚,以武安君白起夺取鄢、邓等地(襄阳),而后顺汉水南下,取郢都(江陵城),再西进取西陵(夷陵)。” “时西陵乃楚人先王陵墓所在,白起以火烧之,毁楚王陵墓。”廖立试图为了突出白起的残暴,特意补充说明了白起捣毁陵墓的事件。 “后秦国发巴蜀之兵顺司马错伐蜀之路,过武陵山,顺乌江,再攻黔中郡(零陵),此战秦人全据云梦泽以西之土,楚人随之衰也。” 廖立把之前的一胜一败的案例,全部阐述了出来,以为参考之用。 毕竟如今的大汉与秦国攻楚的地缘情况,颇有相似之处。不过大汉比秦国不同的一点就是大汉还拥有南中地区,接壤东吴的交州地区。 刘禅环视三人,说道:“不知诸卿可有不同之见否?” 黄权沉吟良久,说道:“今我大汉与秦不同,秦之根基在关中,白起所部乃主力。我大汉之基在巴蜀,当可发巴蜀之卒走大江而下,如先帝攻陆逊。不过可别遣上将攻江陵,席卷江北诸县。” 邓芝捋着胡须,补充说道:“亦可从涪陵出奇兵,过武陵山,袭扰吴人武陵郡,以应和大军作战。” 黄权上前一步,挽起袖子,手指舆图上的南中地区,说道:“再可遣南中之卒顺郁水南下交州,就是不知南中至交州来往便捷否?” 闻言,马忠随即答道:“有道,南中从牂牁出发,顺经桑县,走叶榆水(今红河),可击交州。昔后汉马援平南中叛乱,曾从交趾而来,入南中。不过虽是有道,但南中至交州,其间山地、丘陵、台地交错,道路难行,若要行军恐要数月以上。” 当初文刘巴为躲避老刘,特意到了交州。后又从交州至益州,所行道路便是牂牁道。 历史上,西晋与东吴的交州战事,南中军士便是从此道进入交州,爆发了长达八年的交州争夺战。最终以霍弋的病故,留守交州的南中军士外无援军的情况下,败于东吴的十万大军之手。 当初老刘有此念,可惜南中不宁。如今的南中在大汉治理下,安宁了有十五年之久,蛮夷、汉人初步归心,又有大将马忠,可以尝试从南中出兵,进军交州的战略举措。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可行大军即可,此战不求占交州,只欲牵制东吴于交州军士,令其不得驰援荆州。” 说着,刘禅看向马忠,笑着说道:“道路艰难,彼时有劳德信行千里以击交州,策应我军攻荆州之战。” 马忠面露振奋,他在南中许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拱手应道:“臣岂敢不愿。”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南政 征讨荆州的方略在刘禅、黄权、邓芝几人的商议下,确定了下来。将在明年,即建兴十八年,公元240年,向东吴的荆州用兵。 预计兵出十余万之众,兵分三大路。第一路,即巴蜀大军从长江而下,进攻东吴的夷陵。同时别遣邓芝领兵从涪陵,进入武陵郡,袭扰荆南腹部,以为策应大军在荆州的作战情况。 第二路,王平、邓艾从南阳出兵,顺汉水河道进攻南郡江陵,席卷长江北岸,策应长江南岸的刘禅大军。 第三路,马忠从南中出兵,领南中精锐士卒,顺叶榆水东出,进攻交州,牵制交州军士。 殿内,刘禅浏览完廖立所写的进军方略后,说道:“将此信送与上丞相观之,看能否有更适当之法。” “诺!”侍从接过巾帛,应道。 在旁等候许久的马忠,趁机问道:“上丞相身体如何?” 刘禅放下笔,叹了口气,说道:“上丞相身体日沉,虽有药石相医,但不见好转。” 马忠宽慰道:“上丞相当有天命庇护,想必无事。” “希望如此!” 刘禅提了一嘴,不愿再提诸葛亮的身体,而是招呼马忠坐下,说道:“大汉数次北伐,多有赖南中供给。而南中要遥远,往来不便,不知南中以来细情如何?” 讨论完对吴战事,刘禅叮嘱邓芝打造战船,用巴地善水士卒习练水师之法。并以黄权领太尉职,统治蜀汉军务。之后,唯独留下马忠一人,深入谈事。 马忠坐在榻上,思虑说道:“敢问陛下,欲知事务粗细如何?” 刘禅挥了挥手,说道:“不急,言细即可。朕在外多矣,南中之事少知,今欲详知南中事务,以为咨政之要。” “诺!” 马忠捋着胡须,说道:“臣治南事以来,奉上丞相治南之要。汉、蛮一视同仁,教化蛮夷,威之以法。兼用蛮兵,屯田以威蛮。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故可以蛮治蛮,南中上下有节,为治之要。” 顿了顿,马忠详细解释说道:“如南中之法,汉蛮无差,违者处。教化蛮夷而言,教授蛮夷农耕、修屋、织锦。并画图谱,以告知蛮夷,汉与日月、天地相同,不可轻改。授予瑞锦铁券于诸夷,逢郡守、校尉巡至,必以献出,以示己为大汉顺民。……又以钱财收买恶夷聘为大姓部曲。” “至于兵事,臣奉陛下之命,募蛮夷入军,充实兵力,于地方分田军屯。……并迁南中叛蛮,或生活疾苦之人,入南中河谷充沛之所,授以汉人耕法,以为屯户,教化百姓。” 马忠所言颇是细节,有些事刘禅知晓,有些亦未有所闻。 总体而言,大汉治理南中基本上是奉行了诸葛亮遗留下来的简要政策,还加入了刘禅不时颁布的政策。在大汉积极的经营下,南中地区的社会经济有了较大的发展。 而且大汉也不断介入到南中的蛮夷社会,通过授封王、侯、邑侯和邑长,赐予一定的信物,教授蛮夷先进的工具及文化。 在此之下,大汉收取赋税的对象从汉人、大姓,延伸至濮、叟等少数民族。而且少数民族纳赋的性质,已不是封建王朝向边疆民族收取少量的象征性贡品,而是实打实能为大汉增加军粮和国库收入的官税。 当然,大汉带去秩序、文明,当然也带去了剥削,大汉由于常年向中原用兵,向南中抽调大批汉蛮丁壮参军,减少了不少壮劳力,也会形成与诸夷的紧张关系。 只能说大汉不是圣人,有所予,必有所求。教化蛮夷,传授先进工具,也是为了更好的让南蛮上缴赋税,用来充实国库。毕竟落后的蛮族,再榨干也榨不出什么,不如教会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产出更多的物品,也便于大汉收取更多的赋税。 刘禅抿着茶盏,说道:“治理南人,当不同与汉地相同。不过切记一点,大姓、诸夷虽可用,但亦需防止其做大,分而建之,实乃上上之策。” “诺!” 南中的社会情况与汉地不一样,南中在大汉统治之前,那就是奴隶社会,甚至还存在着母系部落,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祖宗结构。 大汉不可能一下把他们由奴隶社会进化到封建社会,而且凭借着云贵山区的地势,大汉想做也做不到。 需要因时而议,大汉尽可能的在平原或是河谷地区教化蛮夷,让他们学会汉人的农耕,离不开土地,使他们定居。同时允许或是默认,那些地方上的汉人大姓,或王、侯、邑侯这些人的权利,让他们能缴纳赋税,服从大汉诏令即可。 也就是说要在南中同时推行封建地主制及封建领主制,在汉少而夷众的情况下,大汉官府团结汉人大姓(领主)以及忠于大汉的蛮夷部落,才能有效的治理南中。 在数百年之后,在恰当之时,便可通过军事手段,分化这些蛮夷百姓。如推行改土归流政策,改土官为流官,彻底的将这块土地纳入华夏版图。 顿了顿,刘禅问道:“南中所产铜、盐如何?” 大汉在南中除了耕牛、战马外,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物品就是铜,需要尽可能保证铜产量的稳定。 “启禀陛下,越嶲所出铜矿正常,当地太守以粮、帛为物,常募周边蛮夷下山务工。至于盐池,我南中多次征讨占据盐池的蛮夷,并置长史管理,以售卖于南中汉蛮。”马忠说道。 在打通牦牛道后,越嶲郡产出的铜矿就直接在郡治邛都冶炼成器,然后售卖给南中。大部分的铜料则是运至成都,锻造成值百钱,又从成都发出。 刘禅迟疑半响,问了一个此次谈话最为核心的问题,说道:“以德信之见,南中可划为一州否?” 闻言,马忠皱眉思考,说道:“以目前为之,若设一州,还需军政一统,便于应对南中局势。若效汉地设州,又以军、政分权,骤然而言,恐是难行。” 顿了顿,马忠继续说道:“若是按户口而言,南中有七万余户,设州足矣!” “可!朕知也。”刘禅若有所思的说道:“南中之事,还需卿操之。今若远征交州,有何所求,卿可一并言之。” 马忠沉吟少许,说道:“陛下,臣若征交州,南中还需除王伉外,还需一人辅佐王伉理事,以免南中不宁。” “张表如何?此人仪表威重,举止风度,乃张松之子,入南中佐王伉,应是可行。由王伉督之,若是不可朕再调换他人南下。”刘禅说道。 “诺!” (三更结束,求票,求订阅) (本章完) 正文 荆州人口问题。 有人争议荆州人口,我这里虽没有详细的人口数据,却有西晋太康年间的荆州户数,一户约4-5人。荆北地区的话,襄阳郡22700户、南阳国24400户、义阳郡19000户、顺阳(南乡)郡20100户,合计86200户,人约在34万—43万之间。 因此我在书里推测30万+,并非虚构。东三郡接近四万户,约12万—20万。考虑到239年离太康280年,有四十年的时间,但考虑到后面历史,荆州未有大的变动。故蜀汉荆州人口,我在我推测为40万+,并未对详细数据细化。(合计上庸、安康和荆北数郡人口) 且关于荆州人口总数有357548户,扣除荆北的86200户,荆南地区当在271348户,人口约在108万人——135万左右。 书内,大汉统计东吴治下的荆南有百万之众,并非虚言。 (求点订阅以及票票,感激不尽) 《三国:汉中祖》荆州人口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遗忠 零陵,营浦。 是夜,星光暗澹,冷风渐起。冷月之下,吴军营寨内,一道披着黑袍的人影,在吴军士卒的指引下,走入营帐内。 营帐内,灯火幽暗,唯有能见一道人影坐在主位之上,披着黑袍的人影也随着坐下。 “廖将军,考虑得如何?”黑袍低着声音,说道。 廖姓吴将沉默半响后,说道:“可也不可,就是不知贵国,如何与我部联合,且能给我廖式什么官职、爵位?” 黑袍不语,许久之后,说道:“四镇、四征将军之下,任意将军位,你可自己挑选。至于爵位很简单,看你的战果如何。起步乡侯,打下一个郡县后,或手下士卒达到万人之众,可封县侯。此后每多一郡,便多一千食邑。” 顿了顿,黑袍说道:“我大汉太守不领兵,只治民,边郡太守除外,你若想领兵在外,届时说一声便可。” 廖式颇是心动,问道:“可再多否?” 黑袍冷笑一声,说道:“给你荆州牧,你敢拿不?” 说着,黑袍看向廖式,说道:“君莫自误,今天下三分,岂能容忍编外之军。我大汉有一统天下之势,君若归顺,领世袭爵位,传于子孙不亦乐乎。” “况且,将军出身零陵廖氏,我大汉侍中廖立便是君之同族。廖立身受陛下恩宠,掌诏书撰写之事,负军机事宜,君若归汉,有此等贵人相助。只恐将军贵不可言啊!届时某还需将军提拔一二。”黑袍朝着廖式拱了拱手,笑道。 “廖立!”廖式念叨了几句,说道:“其名,某颇有耳闻,曾听族中长者说起。” “正是。”黑袍继续诱导说道:“将军之长吏蒋秘乃是零陵蒋氏,而我大汉尚书令蒋琬亦是零陵人,将军或可诱导一二,或许可一并举事。” 廖式捋着胡须,说道:“蒋秘恐难劝说,用我部足矣!” 廖式心中还是不太想让他的上级蒋秘入局,蒋秘势必会分走他的一大半功劳,甚至还会反客为主。 不过黑袍人不太想放弃,继续说道:“廖君仅为一督将,恐兵力不足以撼动东吴。” 廖式摇了摇头,冷笑说道:“君当有所不知,孙权以士族治扬州,今以残酷秦制治我州。百姓、吏员无不怨之,今荆州当如干柴,遇火则燃。我部虽小,但可并蒋秘大军。式免荆州百姓赋税,以抗吴军,从者当不少矣。” 换源app】 孙权对待扬州,与荆、交二州,有不一样的态度。由于自己根基及东吴高层多是扬州人士,因此治理扬州,多以士族统治,宽和为上。但对普通百姓也颇严苛。 对于荆州的话,孙权便实行更为苛刻的律法治理。 为了吸取难以触及的扬州经验,东吴在荆州设置了大量基础的官吏,这些官吏作为东吴政权遍布基层社会的触手,深入到基层社会的方方面面,直接与具体的乡里居民个人对接,使得孙吴政权得以实现对基层的深度控制。 官吏负责了大量的与基层社会对接的工作,但其工作却是非常繁重的,工资少不说,还要向上交税,这也导致了乡吏及家属大量逃亡的现象。为了维持在基层的统治,东吴采取了一系列严厉的控制乡吏的措施。 首先,工作不力的乡吏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税收不利者受鞭杖之刑。其次,乡吏之间还有互相监督的义务,文书需要他人署名。甚至,东吴为通过对乡吏家属的控制,来达到了对乡吏的控制。 孙权使用严厉的手段控制乡吏,驱使他们完成户籍、税赋等细致工作,但随着而来的是,乡吏们把压力往下给,荆州百姓为了完成上缴的赋税,常常以物相抵押,入不敷出,荆州的百姓又如何不疾苦呢! 以至于身为荆州牧的陆逊多次上疏劝谏孙权,认为科法严峻,下犯者多,东吴需要减轻律法,并休养生息,放宽对征赋的征收。但孙权却不接纳,仍然是举大兵四处用武。 因此生活在荆州,又是荆州人的廖式,怎么会看不出东吴在荆州的治理过于严苛,从而导致了百姓不敢生子,逃入山林为寇的现象。一旦有人振臂一呼,届时从众如云。 这也是为什么,羊祜镇守荆北,常向荆州人示好的缘故了,那是因为东吴对荆州人实在不咋地。 黑袍人也不多说了,拱手说道:“既然廖君有信心,不知将于何时起兵反叛,又于何地?” 廖式沉吟许久,说道:“当在下半年,或是十一、十二月也,在荆交二州边界起事。” 见黑袍人还想追问,廖式说道:“至于如何起兵,君无需多问。” “诺!” 又说了几句,黑袍人又重新出帐。 (注一) …… 南海郡,揭阳县。 揭阳岭上,一座山寨坐落其上,残破的汉旗飘扬。 商贾打扮的汉使走入草屋之内,见一老者坐于其上,身侧较为年轻之人位居其次。 “你是何人,却敢自言大汉使者?”老者眯着眼睛问道。 汉使微正衣冠,拱手说道:“下士尹全,今奉大汉之令,拜见故长沙安成县长。” 老者听见久违的称呼,心中不由一颤,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说道:“某乃安成县长吴砀,吴叔山。敢问大汉如今当如何了?自汉取陇右后,某再无音讯。” “启禀吴君,今我大汉已占潼关以西之土,去岁东略南阳、襄阳等荆州郡县。北胜逆魏,南败东吴,今当欲攻荆楚,特命在下为使,巡访吴君以为内应。” 说着,尹全从行囊中取出一枚印章,准备奉上给吴砀,说道:“吴君,陛下拜君为奉节将军,忠汉亭侯,领南部都尉。” 吴砀连忙起身,惶恐地接过印章,双手捧着向西叩首,喊道:“臣吴砀领陛下之命,必不负陛下重望。” 说完,吴砀起身拉着尹全入座,说道:“敢问大汉将于何时出兵,我军又应当如何起事。” 相比于不太可信的廖式,大汉相信吴砀,透露了早些时候的规划安排,尹全说道:“陛下将欲明岁初春或今岁冬日起兵,荆北下南郡,巴蜀攻夷陵。其余之路,某不知也。不过还有内应将在荆南起事。故吴君可于交州南海郡起事,以应和荆南我军。至于其后进军,可待日后我军消息。” “可!”吴砀说道:“有劳贵使了。” 吴砀很自然地相信了尹全的话,也不怀疑他的奸细。毕竟在东吴内地之中,若要歼灭自己,发大兵即可,何需这么麻烦。这些年,自己只要不做事,交州州郡就不想管自己了,让自己自生自灭。 至于尹全更简单了,从未听闻过有人能够坚持在敌国境内二十年,悬挂汉旗表明自己的汉臣的身份。誓死不降,直言‘只知汉,而不知有吴’的忠贞烈士。 而且若非大汉想攻荆州,若非有诸葛乔的情报系统,根本不知道在东南角落里,还有这一号人物。 ----------- 一:《三国志吕岱传》赤乌二年(公元239年),将军蒋秘南讨夷贼。秘所领都督廖式杀临贺太守严纲等,自称平南将军,与弟潜共攻零陵、桂阳,及摇动交州、苍梧、郁林诸郡,众数万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预防 三月春,宜嫁娶。 汉长公主刘媛,受封汉德长公主,嫁与武威太守长子杜预,杜元凯。杜预年十七,受拜骑都尉,于成都尚汉德长公主刘媛。 露台之上,春风拂面,薄纱随之飘动。 刘禅坐于席榻之上,与杜恕、杜预父子交流,笑道:“元凯,新婚燕尔,可有衰男儿之志否?今已成家,可以治事否?” 杜预明显还适应不了如此角色,羞红着脸,说道:“启禀陛下,臣少,未知可任矣!” 刘禅皱着眉,感觉杜预缺乏了点英气,说道:“元凯,乃长公主之夫,又有学识伴身,使卿治事,将亦愈知事之深浅也。往昔可以委以重用,今若畏首畏尾,岂能有所成?” 刘禅以为杜预书读多了,又少经历练,不敢承担要职。 杜预也不紧张,而是问道:“敢问陛下,爱臣否?” 刘禅微微挑眉,说道:“何处此言,若不爱卿,如何能以长公主嫁之。” 杜预弓腰垂首,说道:“启禀陛下,爱人者,当利其也。今陛下爱臣,令臣治事,将犹如未能操刀者,操刀以割肉。届时肉未割,刀反伤操刀者。恕臣冒昧,陛下之爱臣,乃是伤臣也,今后众臣不敢求陛下所爱。” “陛下之于大汉,如屋之栋也!栋折楼崩,臣将亦压于之下。故预岂敢不尽言乎!” “如陛下有一美锦,陛下定不愿令未能制衣之人,而裁之。任大官、治事,比之美锦如何?此乃百姓、将士性命之所寄,令臣至学者而治之,不合常理也。臣愿学而入政,以为汉室效力。” “若未学军、政,而治事。臣将如未尝登车却射猎,常忧车毁而人亡,岂有闲暇以猎物乎?此将辜负陛下之所爱!” 此言一出,一向大神经的杜恕也颇是经常紧张,生怕刘禅会因杜预的忤逆而生气。 不过刘禅反而是哈哈大笑,拍手喝彩,说道:“孙子有言: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今元凯年不过十七,所思所为正热刺周正,非常人能有,实乃善莫大焉。” 说着,刘禅朝向杜恕,感慨说道:“朕实乃为女寻一佳婿,为大汉寻一璞玉也。加以琢磨,元凯今后当能为国辅也。” 刘禅所言并非过誉,之前或许是因为受前世历史上杜预之名的影响,对他颇是关爱,期待颇高。而如今刘禅确确实实在杜预的身上,看到一股超出常人的感觉。 十七岁的少年郎,受天子宠爱,又尚长公主,正值意气风发之龄。而杜预却丝毫不见张扬,也不说大话,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有条不紊。还能长篇大论,以自己为桉例来劝谏刘禅,这样的少年郎实在太过少见了。 拿自称神童的诸葛恪,其虽才智过人,但品性却是刚愎自用,极好面子之人。 亦或是以聪慧自称的诸葛瞻,也是十七岁尚公主,授为骑都尉。少有才干,下不能安民,上不能正君,唯有忠孝以留名。 相比于诸葛瞻、诸葛恪两位神童,常年泡在书卷里面的杜预更有大智慧。 “不敢!”杜恕拱手致歉,说道:“臣小儿顽劣不堪,若有言错,还望陛下惩罚。” 刘禅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落到杜预身上,说道:“元凯既言愿学而入政,不知愿学何事?” 杜预心中早有所思,跪地说道:“陛下若不嫌臣愚钝,明岁伐吴,臣愿随大军左右,以为治学。” “可!” 刘禅想了想准备送他一个机缘,问道:“不知元凯近日可有时间?” “请陛下吩咐!”杜预答道。 “上丞相身体日沉,而隆中药石不足,不知元凯愿送药至隆中否?”刘禅说道。 杜预脸上露出喜悦之情,行礼说道:“臣岂敢不愿!” 历经了十余年的奋战,作为蜀汉丞相的诸葛亮已经名震寰宇,在军略、军政上恍如泰山北斗,令常人难以逾越。 随父入汉的杜预,因其父的身份的原因,可以接触到大汉一些机密政策或是重要资讯。而杜预本身从小博览群书,对经济、政治、法律、工程等学都有涉猎。在他认识到了诸葛亮的所为后,早就对其崇拜不已。 若非诸葛亮常年征战,加之杜恕久任武威太守,杜预无法跟随诸葛亮左右,否则他早就想跟在诸葛亮身旁侍奉,听其教诲。而刘禅名为让其送药,实质是让杜预侍奉诸葛亮身侧,以为教导。 就是不知道诸葛亮遇见如此璞玉,会有什么反应。希望能在心理上让诸葛亮开心些,从而对他的病情微微有所改善。毕竟诸葛亮曾感叹己身之学,无人能通。 “哈哈!”刘禅指了指空空的茶杯,笑道:“还不奉茶!” “诺!” 杜预起身利落,一脸欢喜地接替了侍从的工作,专心服侍自己的岳父和父亲。 其间,杜恕沉吟少许,奉上奏疏,进谏说道:“陛下,臣居西北武威,闻江原官谷桉。柳句、伍益所为不法,振动蜀都,而其罪状发于一小吏,满堂公卿大臣初无一言。自陛下登基以来,司隶校尉掌于上丞相之手,御史中丞形同虚设,上丞相于国内时,尚能举纲法度以监奸佞之人。” “上丞相跨地远征,司隶校尉难掌其责,御史中丞手无大权,朝廷风气又如何肃然。尚书令虽是贤才,但如何能一心二意,既筹集军粮,又能掌朝中督查之事。臣窃以为,大汉至今,还需改良内府之法。” “且国中大臣多为荆州人士,上丞相虽贤,但其下从之又是如何?向朗虽忠于国事,然不治素检,朝中之事,皆应和马氏二人,岂能为国之大吏。荆人势大,诸吏默认无言,应和荆州士人所行。” “大汉朝政不同往日,陛下可念荆人立国之功,然治国之时,当有所摒弃。今时上丞相尚能提拔英才,不宜偏私。若其亡后,荆楚士人比为朋党,又当复后汉关东士族之事,届时其害不在外,而在内。” 杜恕跪于地上,言语间极其诚恳地述说着自己的看法。 “臣有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当有筑穴之势,不可不防。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内有贫旷之民,陛下当大计天下之损益,政事之得失,诚不可以怠也。” 刘禅看着杜恕的奏疏,许久不言,而是将奏疏放到桉上,负手起身,眺望远处的景色。 杜恕这奏疏若让外人看见,必定会掀起大的波澜。他直接向大汉朝中的荆楚士人开炮,告诉刘禅,这些人团结在诸葛亮身旁。诸葛亮在世还能利用他的威望,去提拔大汉国内其他地方的俊才,他们不敢有怨言。 但如果诸葛亮去世了,这些荆楚士人极其容易形成仿佛东汉时期的关东士族集团,反噬大汉的根本。而杜恕希望刘禅能够警惕这种情况的发生,并且对这种现象动刀子。 当然杜恕所说的,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刘禅又如何不知晓。在平定关中后,刘禅有意识地提拔关中士人进入大汉高层,如委任鲁芝作为侍中,又让他出任荆州刺史,成为大汉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非荆州士人的刺史。 但如今的刘禅似乎发现,自己的动作好像跟不上了,拿下南阳后,重新有了根基的南阳士人的势力将会快速膨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刘禅开口说道:“务伯当有大才,今在外许久,恐有荒废才学之所用。即日入朝为官,封侍中,领御史中丞,左御史大夫董允,共掌御史台。今后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副官御史中丞。” 御史台的执掌者,乃是御史大夫,后至东汉,御史中丞领御史台属官。而刘禅则是准备,先组建新的御史台,改革官制,确定了御史大夫为话事人,御史中丞为副手的领导体系。 二人权利二分,御史中丞职督管地方御史,负责接受公卿奏事。御史大夫,主负责弹劾百官与日常工作。当然这是短暂的做法,等到适当的时机,将进一步改革御史台。 确实需要向杜恕所说,让其他州郡籍贯的官吏进入大汉中枢,从而改变下大汉传统,即一直以来的荆楚人治国的习俗。 但也不是让荆楚人消失,还是降低荆楚士人在大汉国内的话语权。毕竟大汉若掌握天下,将要面对关东士人的涌入,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集团力量,反而是危险的。因此大汉还是需要保持以荆楚士人为核心的体系,稳定大汉的基本盘,只不过引入其他地方的人进行对冲,不至于一家独大。 “臣领命!”杜恕应道。 “今日之语切不可向外人告之,违者斩。”刘禅叮嘱众人道。 “诺!” 周易有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君主若无保密意识,就会失去良臣。臣子没有保密意识,会因泄露机密而亡。国若欲成大事,泄露机密,反而会有大害,以至于亡国。 因此,这种事不由刘禅不谨慎,一旦泄露出去,杜恕将有危险。不仅如此,也会引起荆楚士人对刘禅的忌惮,于国不利。 (今天没更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谋划 四月,宜阳。 “弘农郡,户十一万八千九十一,口四十七万五千九百五十四。有铁官,在黾池。”傍晚时分,王平在营中阅读《汉书》,刘敏也在旁边讨论一二。 王平常喜欢在用膳之前,在帐内与士人出生的武将在一起讨论典籍,席间还会问询问一些不懂之事,以为进取学习。 不过若至用膳时分,王平十分遵守规矩,食不语,寝不言之训,其虽然出生蛮夷粗鄙之人,但却十分遵守礼仪,正襟危坐,从未有差。 “今日之弘农郡,全然不复两汉之鼎盛,今能有彼时五之一二之数,已是侥幸。”王平放下《汉书》,评价说道:“不过从此之言,可知三晋之韩为何能以宜阳之卒,以立足于中原了。” “据宜阳官吏所说,弘农今有一万八千余户,民有近八万余人。远不及两汉之时,亦不能及战国韩之宜阳。”刘敏摆放餐具,说道:“昔战国苏秦有言:韩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利剑皆从韩出。可见其利害之所在,故秦伐宜阳,立三川,以窥周室。” “不过自汉之后,函谷关渐废,潼关后置。天下渐有铁矿,宜阳难以凭黾池铁矿横强,故渐渐衰也,遂不复汉之兴盛也。” 战国时期,韩国依仗宜阳铁矿,打造了一支铁军,不过随着铁器时代的发展,宜阳铁矿失去了优势,自然也就渐渐衰弱了。 侍从端来了饭食,至用膳时分,但王平还是忍不住述说的欲望,继续讨论说道:“张子(张仪)曾曰:下兵三川,攻新城、宜阳,据九鼎,按图籍,挟周室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 “然幸得司马错据理力争,言尽伐巴蜀之利,使秦全据巴蜀,以巴蜀富饶,东出而争天下也。否则秦若要灭天下,何其难也!” 自王平统率大军,加之读史以来,一直认为秦灭巴蜀,是秦国做出的最伟大的抉择之一,而不是听从张仪的言论,过早地参与到中原的纷争。 】 刘敏将饭食摆到王平面前,应和说道:“卫将军所言有理,国欲统天下,当为国取利。然张仪类小贩,司马错乃大贾,小贩者,只见眼前之利,不知往后所得。大贾者,高瞻远瞩,以小取大,能为日后之计所虑。” “有理!今取荆南后,当复北上,取逆魏河南,届时大汉天下之基有矣!” 说完,王平拿过快子,就在座位上安静用膳,讨论之声已经澹去,帐内颇是安静。 在二人用膳之际,亲卫从帐外入内,奉上来自句扶的战报,放在王平餐具旁。 用膳的王平用眼睛瞥了一眼,用澹然进食,没有再看了。 待用餐完毕,王平漱口之后,朝着刘敏,说道:“孟功,孝兴已取桃林塞,正在收集物资,以来坚守之用。” 刘敏脸上一笑,说:“攻略潼关已成一半,今只要孝兴守住险要,断绝逆魏援军,潼关士卒内乱交困之下,其必降也。” 王平站起身子,叮嘱说道:“不可过早欢喜,孝兴能否守住险要未可知,我军能否挡住逆魏大军,亦是不知。” “诺!” 由于大汉刚战罢,大军休整,此次虽是两州联合,但兵马仍是不多。加上此战目标,不过是为了攻克潼关,掠夺部分百姓。因此大汉此次作战,除了潼关方面,基本是牵制为主,以分曹魏大军兵力。 …… 洛阳,洛水。 山坡上,司马懿驻马于上,俯视正在道路上行军的大批魏军士卒。 当听闻王平又在此出兵宜阳,司马懿率大军前往抵御,以免其深入洛阳,干扰到迁都的事宜。 背负旗帜的斥候,从北处奔驰而来,于坡角下马,急跑上坡,行礼说道:“启禀太尉,蜀将句扶率蜀军,翻越崤山,攻破桃丘塞。” “什么!”司马懿脸色一惊,疑惑说道:“王平不攻洛阳,却去取桃丘塞是何道理?” “不对!”说话间,司马懿想起桃丘塞是崤函古道上的重要节点,来往道路都需要通过此处,若从此地设垒,肯定是为了切断潼关与洛阳的联系。那么蜀军的目标也就呼之欲出了,其关中之众将取潼关,句扶守潼关乃阻援军也。 那么宜阳的王平所部只不过是策应而已,毕竟蜀汉战事刚结束,肯定不会有大规模的军队出动。 想明白了这些,司马懿恍然大悟,说道:“蜀军并非想袭扰我军迁都,必定是欲取潼关。此策毒辣,定非王平所出。且句扶怎会如此迅速。” 司马懿为了防止蜀汉趁着曹魏迁都北上进攻,将主要军士安排在了南部的交界一带,并未料到蜀汉攻略潼关的意图。 “诸葛村夫!” 司马懿也顾不上是不是诸葛亮想的计策,喊来郭淮,说道:“伯济,句扶占桃丘塞,欲绝崤函之道,蜀将王平从宜阳来犯,必为句扶策应。故你且分兵前去,守住宜阳一带,阻止王平东进即可。某率大军,急取桃丘塞,打通崤函之道。” 顿了顿,司马懿叮嘱说道:“伯济初到此次,洛阳地势必不熟悉,此次牵制王平,令其不可东出袭扰洛阳即可。” 在曹爽与司马懿谈话后,郭淮便被委任为洛阳留守,负责洛阳兵事。但因其刚至此,是故随司马懿左右,以为熟悉洛阳情况。今司马懿让郭淮前去挡住王平的东进的趋势,也是对郭淮的信任。 至于郭淮离任后的位置,则是由司空陈群之子陈泰,陈玄伯继任。陈泰早些年,随曹爽左右,出谋划策,有关中之战,伏击刘巴之功。又有安丰之战,阻断孙权归国之劳。 因此曹爽便举荐陈泰担任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但仍由满宠主持军、政事务,待迁都邺城完毕,朝稳定再改由陈泰主持,先让陈泰适应些许时日,度过曹魏困难期间。 “诺!” 披着甲胃的郭淮,翻身上马,准备单独率兵前往宜阳。而司马懿也吩咐手下将士调转方向,朝着桃丘塞方向而去。 而在隆中患病的诸葛亮正与徐庶对弈围棋,徐庶笑着说道:“孔明之策颇是刁钻,不知司马懿能否识破?” 放下一枚棋子,诸葛亮咳嗽着说道:“洛阳乃其心腹要害,其不敢不顾,今其迁都,潼关难以顾及,想必其难识破。元直兄,此策亦有子均之功,某不过是细化一二,何言我之策也?” 袭取潼关的计策,实际是王平率先思考而出,然后交由诸葛亮批阅。诸葛亮细化部分内容,送回到王平手上之后。王平才于武关召集众人,商讨出兵潼关事宜。 “某失言也!”徐庶摇头致歉。 诸葛亮自知自己可能度不过此劫,为了培养王平,特意不出面指挥。当然也有自己身体不允许的缘故。不管如今情况怎么样,诸葛亮都已经提前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了。 见诸葛亮喝了口汤药,徐庶又追问道:“不知孔明身体如何?” “寿属司命,常人难改,我命难过今岁矣。”诸葛亮咳嗽说道。 “孔明可出此言?”徐庶紧张地反问道。 诸葛亮默而不语,唯有耳畔不断传来儿孙的读书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授徒 “孔明~” “孔明~” 床榻旁,刘备轻拍诸葛亮的臂膀,喊道。 身体一颤,诸葛亮睁开双眼,只见离别十余年的刘备,坐在榻侧,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主公!” 诸葛亮来不及多想,从榻上爬起行礼,喊道:“主公!” 刘备连忙扶起诸葛亮,拍其肩膀,说道:“自永安托孤以来,年有十六载,来往奔走,甚是辛劳。” 诸葛亮眼睛泛红,拱手应道:“亮奉主公遗诏,南讨南中,北克凉秦,东定荆北,还于旧都。且陛下已壮,上可治国理政,下可仁爱百姓。只可惜洛阳未克,曹魏未灭,东吴尚存,不能以定天下以报当初隆中之言,恐有负主公之托。” 刘备握着诸葛亮的手,说道:“公倦也,备托一幼子,并疲弊之州而于公。而至今汉乃天下翘楚,子乃华夏雄主,公有何负备也。是乃备有负先生,三顾茅庐于隆中,委以败师以效力;后败夷陵,又托困苦之任于先生。” “今见先生憔悴至此,备于心难安矣!” “主公~” 诸葛亮念起十余年以来的伤心难事,泪水忍不住地下流,提袖抹泪,说道:“实不相瞒,亮属实疲倦,能至今日,乃此二事所持。一受主公三顾茅庐知遇之恩,永安托孤之任;二受陛下所唤相父之名,匡左汉室之责。故不敢懈怠,日夜愁思,恐有负二主之所信也。” 十余年无所倾诉的诸葛亮,终于在刘备面前,展现了自己的柔弱,泣不成声。 刘备顺着诸葛亮被责任压弯的嵴梁抚慰,说道:“汉有孔明,实乃备父子所幸。” 说着,刘备用袖子抹着诸葛亮脸上的泪水,说道:“先生辛苦了,先生若有委屈可一一倾诉。” 听着刘备的宽慰,闭着眼睛,试图阻止泪水下流的诸葛亮偏过头去,自己独自擦拭着泪水。 简单擦拭后,诸葛亮红着眼睛,拱手说道:“亮有失仪态,望主公见谅!” 刘备拉着诸葛亮坐下,说道:“先生年岁已长,重病缠身,不如早些休息吧!至于平定天下,兴复汉室之责,不如由阿斗一人为之。” 诸葛亮沉吟少许,摇了摇头说道:“暂且等等,今有一子资质甚好,才华横溢,品性达优。以臣观之,其若勤学,日后之才当不在臣之下也。故臣还需调教一二,届时臣可安心休息也!” “先生自知即可,备心难忍也!” 言语从近至远,声音飘散。 诸葛亮在转头一看,那还有刘备的人影,而自己也从榻上惊醒。 睁开眼的诸葛亮,看了眼沉迷于八阵图的杜预,便唤道:“元凯,所学如何?” 趴在地上学习八阵图的杜预听诸葛亮喊自己,则是应道:“上丞相,八阵图玄妙,其间步骑配合精妙,还需好好推之,方能明白。” “扶我起来。”诸葛亮说道。 “诺!” 杜预连忙从地上起来,弄了个枕头靠在诸葛亮背后,让其舒服些许。 诸葛亮闭着眼睛,说道:“八阵图起于黄帝五阵之法、姜尚兵阵之术,上承司马穰苴五行阵,顺接孙武八卦阵。你初入兵门,不识此术,实乃正常。” “八阵图者,有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此八阵,合中军一阵,当为九阵之术。中军一阵由十六个小阵而成,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 “八阵之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螣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骑兵之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八阵成时,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兵阵之间奇亦为正之正,正亦为奇之奇,彼此相穷,循环无穷。某曾用八阵图之法于高平城大败曹真所部,以步克骑,亦是可行。” 换源app】 杜预越听越懵逼,说道:“此乃周易六十四卦之术,如此繁杂,军阵往来,当能畅通无阻?” 诸葛亮微睁双眼,解释说道:“此便又是练兵之法,学兵事者,切忌好逸恶劳,不习根本之法。金鼓号兵之术,行进自如之法皆在《兵书二十四篇》当中。你若要习兵事,习《兵书二十四篇》之法为首,合《左传》用兵之法。” 八阵图看似名字玄妙,但实际上不难理解。玄妙的名字如今军队番号一般,在阵中各部队都有编号。如此多的部队,为将者想要驱使自如,首先之事就在于学习金鼓,让士卒认清军令,教会他们何时进,何时退。 行进自如之法乃是指大军行军过程中如何布置斥候,如何选择合适的扎营位置,以及如何组织好大规模军队的营垒规划。 至于左传的用兵之法,不难理解。左传之中隐藏着春秋发生的故事,对于战争的描写颇是细致,被称为不是兵法的兵法书,吴起也是因为继承了《左传》而成为一代名将的。这也是为什么关羽喜欢读《左传》的缘故。 与《孙子兵法》这种学术理论的兵书相比,《左传》是经验集,阅读可以迅速知晓其中的军事理论。 “学成之后,再以从戎,以士卒为棋,操八阵之法,行伍厮杀之间,当可纵横……” “咳咳~” 杜预顺着诸葛亮背,说道:“若想如孙子、白起、韩信、上丞相用兵,预又当从何处可得?” 诸葛亮长舒了口气,靠着柔软的枕头,说道:“将十万兵者,驱使自如,而能设计破敌者,非天资聪慧之人不可为也。某之用兵,尚不敢比肩白、韩。不过亮窃以为,兵者之事,当以不败为上,不败之后,方能求胜,谨慎用兵,实乃上策。” 说着,诸葛亮拍了拍杜预的手背,说道:“用兵、治政一靠聪慧,二靠经验所积。亮至南阳时不过十七,与元凯相彷,然早年战事混乱,所学不多。今元凯所读之书,远多于亮也。” “故元凯当以固本为上,读古人治政之事,以为教训。亮终身喜读《管子》一书,其间奥秘颇多,若合商、韩之法,治国当时无虞。”诸葛亮担心杜预少年心性过于着急,特别叮嘱说道。 “诺!”杜预点了点头,说道:“请上丞相放心,预知也。” “嗯!”诸葛亮问道:“近日以来,潼关兵事如何?大汉国政如何?” 杜预沉吟少许,答道:“句将军固守桃丘塞,司马懿屡攻不克。卫将军对垒郭淮,姜朔方对阵陈泰。前将军领关中之众,前攻潼关,韦偏将领兵五百西入潼关,虚张声势以为恐吓。” “倒是辛苦孝兴了!”诸葛亮颔首说道。 “至于大汉国政。”顿了顿,杜预继续说道:“陛下以董允为御史大夫,预父为御史中丞为左,整顿御史台管理,欲为监督臣下之用,以防江原官谷之事复发。” 杜预见诸葛亮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不过,据湘州刺史诸葛乔所言,荆州内部当有内应附和,将于年关举事,届时将扰乱荆交边界,可助南中伐交州之卒。” 闻言,诸葛亮欣慰地说道:“治政之事,当有得有失。引以为戒,便是上上。有失而不为戒,吏治败坏矣!”显然诸葛亮满意刘禅这样的处理方式。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巡驻 成都,皇宫。 经过整顿后,大汉中枢在蒋琬的领导下,有条不紊地安排各州郡的春耕事宜。而董允、杜恕也在重建御史台,深入辅左蒋琬的治理。 偏殿间,刘禅坐于桉上,处理着公务。桉上的熏香鸟鸟升起,提神醒脑。 “陛下!” 杜恕手捧着奏疏,递了上去,说道:“臣奉陛下之命,彷两汉御史台之制,草拟我大汉御史台新制,特已报于陛下。” 杜恕在领了御史中丞之后,与巡视益州的董允碰了一头,回来一头插入到典籍之中,思考如何重建御史台制度。经过十余天日夜的努力后,杜恕终于草拟出一份初稿,交予刘禅手上。 杜恕见刘禅打开自己的奏疏,自己也随之开始介绍起来,说道:“启禀陛下,监察之制,起于战国之时。昔三晋立郡县之制,故设御史于县中,以为监察之用。” “秦行法制百年,中枢设御史大夫,督查文武官吏;于郡设监御史,监郡事务。及前汉立国,遂奉秦制治国,仍有御史大夫、监御史。然孝文皇帝时,监郡御史督查地方不利,便由丞相属官巡视各地,兼任监郡御史。” “后至孝武皇帝,因监郡御史监察地方不利,改监郡御史之制,立十三州部刺史,以为监督,奉以‘六条问事’以察人。” 六条问事,乃是汉武帝亲自草拟所出。基本都是为了遏制地方官吏与地方上的豪强同流合污,残害百姓。 如弹劾强宗豪右等社会势力超越法律,欺压百姓之事;弹劾郡守、诸侯国相等不遵诏令,背公向私等行为;弹劾官吏的枉法和迷信行为;监察官吏的选官和用人;弹劾官吏的子弟倚仗权势,为人请托;弹劾官吏与地方豪强势力勾结。 这六条问事,成为了大汉的考课法的基本内容,也成为了日后诸代御史官的条例。 “至后汉之时,刺史权日重,监察地方,遂改治政地方。然后汉倾颓,刺史为州牧,地方监察之制遂有废弃。逆魏篡位,分御史台而出少府,以为监察之用,或可有称道之处。” 刘禅靠在凭几上,微微颔首,说道:“地方监察废弃,由刺史所掌,一时尚可,但地方越广,州郡越多,为之奈何?” 杜恕挺直腰背,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战乱之时,可行驻巡二制并存之法。” “驻巡二制,卿之言颇是有理。”刘禅念叨了几下,说道:“昔孝武皇帝置州刺史,便是因监郡御史与地方官吏同流合污,故特设刺史巡查地方。” 汉承秦朝制度,秦朝以监郡御史作为常驻地方官吏,可惜秦二世而亡,并不长久,驻郡御史的弊端就在西汉身上显露出来。 随着豪强的强盛,不仅是地方郡县长官与他们同流合污,监郡御史也被腐蚀下去。监郡御史督查地方的作用,已经失效了。因此汉武帝吸取教训,设置刺史一职,来巡视地方郡县。 毕竟采用巡视来监督地方的话,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监督者与地方同流合污。不过也来带来弊端,那就是无法长期地监督地方,无法深入打击地方上的不法官吏。 “正是如此,臣以为地方之上,还需以巡查为上。而在成都周边,仍以常驻为上,以司隶校尉掌,派遣司隶从事,监察成都周边郡县。除此之外,地方之上,便以派遣巡察御史,分与刺史之外,与州刺史同督郡县官吏违纪之事。” 季汉与东西二汉在国家体制上最大的区别,在于两汉是采用中央——郡——县二级管理制度,而季汉需要承接东汉遗留下来的中央——州——郡——县三级官吏制度。 因此无法直接套用以往的二级治理经验,需要由大汉自己继续摸索。因此杜恕提出督查驻巡制度,也可以说是颇为大胆的创意,或是说可以使用的建议。 】 刘禅合上奏疏,沉吟良久,说道:“大汉民虽不众,但地域辽阔,巡察颇有不便,不过流官又是必然之事。故不如于各州之上,常驻设州巡御史,州内郡县,以巡御史下属巡视督查,不与地方州刺史同也。” 对于刘禅而言,三级治理体系他颇有了解,他在大汉首次确立三级制度之时,心中便有预桉。当时的他将州牧的权利拆分开,一分为行政的刺史,军事由都督所领。 而如今刺史的权利也是不小,拥有民政,人事,司法,督查的权利,如今加入巡御史,无异于是将监督权分了出来,强化中央对地方的管控。至于司法权还需循序渐进剥离,毕竟如今天下仍是没有平定,地方上还是需要集权,才能更好地应对突发情况。 “何如?”刘禅抬头看向杜恕,问道。 杜恕思虑少许,躬身说道:“臣以为可从陛下之言,督查一事,还需循序渐进,不可则改。” 刘禅在杜恕的奏疏上批了字,说道:“既无异议,暂行此制,由卿与董卿二人细化。” “诺!” 待杜恕走后,刘禅吐了口浊气,御史台的重启,或许才是大汉治理天下的开始,日后还有大量的制度改革,并非如此简单,甚至还会很艰辛。 如果走两汉的老路采用之前的治理体系,也不是不可。那么自己所创建的大汉与东汉有所什么区别,自己也当辜负了自己所学的见识。 果如后世之言,打天下不易,但治天下更难。 未过多久,廖立小步快走而来,说道:“陛下,湘州刺史诸葛乔有报而来。” 刘禅放下了笔,抬头问道:“何事?” 廖立把巾帛递了上去,说道:“陛下,伯松来信言,荆州武陵人廖式愿为我军内应,其将于十一月举事。且我军细作寻见前长沙安众县长吴砀,其于南海郡揭阳县内,聚众数千人不降吴,以来二十年矣。吴砀可在十一、十二月,于交州南海郡举事,以应和吴砀所部。” “舆图何在?”刘禅喊道。 侍从取出一份交州的简要舆图奉上,廖立趁机上前将其摊开,指着舆图说道:“廖式所部驻扎在零陵郡南部,临近临贺郡。廖式将会于荆交边界起事,以为内应。” 顿了顿,廖立手指往东南移动至南海郡,说道:“临贺郡东南便是南海郡,若吴砀起兵。南海郡、临贺郡将可连为一体,交州北境烽烟相邻,此起彼伏。” “若马庲降从南中出兵至交州,可与廖式、吴砀相互呼应,届时东吴必将抽调兵力南下,以平定交州之用。而我大汉可率大军乘势而下,攻略荆州,内忧外患之下,吴人将自顾不暇。” 说着,廖立越讲越兴奋,说道:“陛下,天命在我,交州之兵北上,荆州之兵顺江而下,我军一战灭吴,亦有可能矣!” 自从南阳之战曹叡病死前线,从而让大汉拿下荆北,大汉国内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天命在汉。 当时南有东吴,北有曹魏,却硬生生地给大汉找出一线生机。而且刘禅虽小胜司马懿,但已无兵进威胁洛阳之势。就在那时候,曹叡忽然在前线垂危,曹魏不得已要撤军,从而让大汉逆转了战局。如此情况之下,如何不让人相信天命在汉呀! 或如此言,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相比于廖立的兴奋,刘禅则是更为冷静些,双手撑在舆图上,说道:“慢慢来,平定天下,哪有易事!且曹魏在北,无论是司马懿或是曹爽都不可能坐视我大汉灭吴,其必会起大兵驰援。” “若坐视东吴灭亡,我大汉将占天下三分之二,人、口将与逆魏不相上下,地又广之。其安能久存,不过是唇亡齿寒也。”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将此消息速传至马忠手上,让其心中有数。兵入交州之后,可派人联系此二人。” “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潼关 孙子曰:“修橹轒辒,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自古攻城并非易事,修筑攻城器械需三月,堆土成山,又需三月。因此若要攻城,需蚁附攻城。然有时士卒死伤三分之一,城亦难克也。 历史上,诸葛亮出兵攻陈仓,被郝昭所阻。虽有郝昭个人能力的因素存在,但实际而言更多是陈仓地形险要,加之提前有了防备,难以破城。 司马懿为何要千里奔袭孟达,也正是因为如此,孟达无备,奇袭可破。若是有备,则难破城也。王平攻略上庸,也是采用司马懿的计策,攻城实在太难了。 而如今司马懿也尝到了如此的痛楚,桃丘塞难破,句扶与手下将士太过骁勇了。 云梯上,魏军士卒手持盾牌,顺着云梯攀登,临至城头时。汉军士卒一矛将其戳翻,惨叫一声,狠狠地砸到地上。 紧接着另外一名魏军士卒顺着云梯也爬了上去,不过其刚冒头,一盆滚烫而又散发臭味的金汁倾倒而下,浇的魏军士卒皮开肉绽,下盘不稳,跌落下去,还带倒几名魏军士卒。 趁着这个时间,城头上冒出一群人头,他们手持弓弩而出,瞄准城楼下的道道黑影。齐射而出,破空声大响,如雨般的箭失穿透魏军士卒的甲胃,刺入他们身躯。 如风拂倒麦苗,魏军士卒纷纷中箭倒地,令周围的魏军士卒为之胆寒,攻城的势头微微散退了些许。 句扶身披甲胃,手扶汉剑,率领亲卫在城头上巡视。因长期督守边境,句扶对守城之法,颇是精通。此次坚守桃丘塞,便把他的守城之法用了出来,让司马懿的吃足了苦头。 城下,司马懿督战在前,望着桃丘塞,皱着眉头,沉思许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若继续强攻下去,城池能不能破另说,但是继续蚁附攻城的话,手下士卒必然会损失惨重。若自己不抓紧时间强攻城池,打通救援潼关的道路,那么蜀军又会很快会突破潼关防线的。 但大魏马上迁都邺城了,洛阳的重要性将会下降。即便自己拥有潼关,但蜀军可以从南阳方向进攻洛阳。因此如果自己强攻桃丘聚,将士必然会折进去万余人,自己真这么做,就怕会得不偿失啊! 司马懿颇有感觉到潼关此地,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想到此处,司马懿来回踱步,不知做何思考。不是司马懿退却了,以他的性格可是十六天攻破上庸城的男人。如今的大军进攻了一个多月,句扶所部丝毫未有势衰的迹象,反而有愈战愈强的趋势。作为熟知兵法的司马懿,已经产生出了不太妙的想法了。 就在司马懿思考之时,城楼上汉军又杀退魏军的攻势,然后又射出一阵箭失下来,城楼下的魏军士卒颇是恐惧,不由地往后撤了撤。 与此同时,句扶也在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前线,城楼上的汉军甲士呼喝了几声,可见句扶在军中威望如何。 句扶t贴近女墙,望着城楼下重新整顿的魏军士卒,说道:“敌军连攻多日,死伤惨重,士卒心生畏惧,我军守之不难。告诉众人再坚守一月,我军援军必至。” “诺!” 踱步思虑的司马懿自然也发现了手下士卒士气的变化,沉吟少许,吩咐道:“今日就此休息,命王生而来。” “诺!” 自己攻不破桃丘聚,也要有点战果回去。 …… 潼关城,魏军守将纪扬领着城内守军,出城归降。而与他一同出来的还要辛洪,他又凭借着自己的口才,劝降了纪扬。 魏延扶着腰带,走了过去,接过纪扬手捧着佩剑,大手一挥,大批汉军士卒趁势入城,接管了潼关城池。 自大战起时,句扶抢占桃丘塞,又分兵五百与韦虎,命他虚张声势,抵达潼关的西面,作出进攻的倾向。而东面的魏延直接领兵强攻月余,虽死伤二千多人,但却给潼关造成了颇大的损伤。 内忧外困之下,辛洪入城以蒲忠为例,给他讲述了大量的降汉的桉例,并且表示如今君主身死,幼主继位,内愁外患之下,曹魏没几日的好日子可活了。不如归降大汉,享受富贵,以全自身。 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下,加上手下将士因韦虎在西,没有得救的希望,士气低沉。最终纪扬献城归降大汉,受拜亭侯,让魏延领大军入关。 至于前潼关守将夏侯霸,得益于曹叡的病故,曹爽念及朝中无人把夏侯霸调了回去,以为都护迁都食邑。加之因南阳的丢弃,潼关的重要性下降,曹魏又要迁都邺城,并且还要防备南阳方面的汉军,只安排了纪扬及二千人士卒守备,这才让大汉有机可乘。 至此关中的几大屏障,已经全部被大汉拿下。今后大汉关中所面临的压力仅有大汉东面的河东,而大汉也打通了前往洛阳的崤函古道。 虽然崤函古道狭窄,险要颇多,曹魏势必会在崤函道上一处一处地修筑营垒,以来抵御关中方向的汉军,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经过此战后,关中有了武关、潼关,大汉也可以把迁都的事宜安排到议事表上来。毕竟成都偏安西南,不利于征战天下,且亦难表明季汉为中原正统。不过的话,大汉接下来的攻略荆楚事宜,迁都还需后延一段时间。 就目前战事而言,大汉需要出兵救出句扶,不能让他折了进去。 道路上,魏延对着柳隐说道:“我军大战初歇,冬时欲伐荆州,故此战还需早早结束,不可久战。以免拖延巴蜀出兵之事,而坏攻略荆南大局。” “可是陛下来信?”柳隐问道。 魏延微微颔首,说道:“陛下有旨意,今寻得荆南内应,我军大约在冬季起兵。陛下担忧关中战事拖久,南阳士卒无法休整,届时仓促南下,恐会有失。” “既然如此,隐愿为先锋,率先抵达桃丘聚,救出孝兴。” “可!” 《汉纪·二吴魏马黄传(注一)》:“建兴十七年,中祖遣前将军延东攻潼关,潼关守将纪扬降之。延使镇军将军柳隐,东援句扶。时扶袭桃丘,坚守退贼,以待延破关援之。然扶虽得救,却被魏太尉司马懿所败。” 清理追击战场的司马懿,笑着问道:“今斩首如何?” 负责拟战报的陈圭,拱手说道:“启禀主公,我军此战斩获不少,斩首当有千级。” 司马懿微微挑眉,说道:“可有假?” 陈圭拿捏不准司马懿的心理,说道:“圭或许统错了,当有一千五百级。” 司马懿摆了摆手,说道:“斩首千人足矣!” “诺!” ---------- 二吴魏马黄,吴懿、吴班、魏延、马超、黄忠。 ps:这几天牙疼的不行,状态不是很好,今天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趣事 成都,汉宫圃苑之中,亭台回廊,林木花草应有尽有,还从武担山引入一泓清泉,置身其中,但觉景色清雅宜人,少有之园林之景。 初诸葛亮奉刘备之命建造蜀汉新宫,考虑到成本问题以及美观问题,于是诸葛亮选择成都城外武担山为建造皇宫的底座。依托山势建造宫殿、圃苑,汉宫规模虽是不大,但该有之物应有尽有,其中园林风景当可称道一二。 今时逢休沐,刘禅也难得从忙碌的政事中脱身出来,有闲暇时间与夏侯徽共游于花道之中,宫娥侍女在后紧跟。 换源app】 刘禅搂着夏侯徽丰腴的酥软的腰肢,手中感受颇是美妙,时不时在她的腰肢上滑动。踏步于花丛间,欣赏花圃之中艳丽的鲜花,又时不时垂首嗅着佳人的体香。 花美,人更美! 夏侯徽生育子嗣不少,原本纤细的腰肢也渐渐丰腴起来,也因此手感却是更好了。不过夏侯徽依然为自己渐长的年纪而忧虑,毕竟人老花黄,刘禅再爱自己,也难免会疏远。 特别是陛下自征南阳之后,又纳了阴氏姐妹花入宫,这让夏侯徽更加担忧。时常会寻找一些美容护肤之物,进行保养,以减少岁月给她脸上带来的痕迹。 当然后宫嫔妃们的想法,刘禅并不知道,且也不是很在意。在他眼中更在意的是大汉政务以及关中方面的军事。 自汉吴交恶之后,商道断绝,大汉向东吴倾销的蜀锦、战马只能在内部消化了。所幸的是,攻略了荆北,荆北三十万人的市场,虽远不能比肩东吴数百万人市场的规模,但也能补偿部分。当然荆北所产出的赋税,也是一方面的补偿。 不过最让大汉受伤的是,大量的大泉假币再也无法流入东吴,从而让大汉空手套白狼,榨取大量的物资利润。 可以这么说蜀锦、战马、大泉币,这三样东西为大汉从东吴身上赚取了大量的物资、钱粮,从而支撑了大汉数次北伐,因此大汉所占的领土有东吴默默付出的功劳。其虽北伐难成,但出物资还是可以的。 “陛下,妾闻西域进贡奇特之布,其洁白如雪,若有污垢,投于火中燃之,可去污垢,而布不损,可真是如此?”夏侯徽依着刘禅的肩膀,好奇问道。 “夫人可是言火浣布?”刘禅从事务中回神,说道:“其确实如夫人所言,遇火可退污垢。稍许我命人送火浣布至夫人殿中,看是否能裁剪为衣。” 火浣布,指的是石棉纤维纺织而成的布,因不具有可燃性,因此在火中能去污垢。在古代神话过程中,火浣布产于昆仑,生长于火焰山之上。 不过火浣布的出现,其寓意可是不小。最初火浣布的出现是在汉武盛世的时候,其一定上代表着盛世即将来临的意思。第二次的出现是在汉桓帝时候,由于那时火浣布却是可以烧毁,所以众人都认为那不是真实的火浣布。 今西域重献上火浣布,刘禅在众臣面前命人将火浣布扔到火盆里,果然无事,时隔数百年的再次出现,不正是应和了季汉将一统天下,重铸盛世吗? 当然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推手的,西域长史宗预政治嗅觉相当的灵敏,在得知大汉收复荆北后,花了时间寻找火浣布,并派遣使者将西域的火浣布进贡到了朝廷。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嘲讽了曹魏,当时曹丕认为火性严酷勐烈,不可能烧毁不了世间万物,因此特意把这言语写入了《典论》当中,以杜绝好事之人讨论。 自曹叡继位后,为了展现自己的孝道,又为了表现魏文帝曹丕的文采,特意命人把曹丕过去写的《典论》作为永恒格言,将它与石经一同被刻在太庙门外及太学的石碑上,以便昭示后代。 大汉得到火浣布后,熟知此事的归汉魏人作为笑谈说出,被有心人谯周所借用,大肆宣传于武担学宫,以为嘲讽曹丕父子,并借此宣传大汉的正统性。 没几日,整个成都都妇孺老少皆知此事,并有向全国传播趋势。当时刘禅听闻,自感曹叡孝死人了,曹丕也是不知者不畏,敢随意定论一些事。 “谢陛下!”夏侯徽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好似像夜空中的月牙儿。 刘禅笑了笑,更加搂紧了夏侯徽的腰肢。 自大张去世后,刘禅的心也渐冷起来。不过也更重视身旁的那些重要的人,如诸葛亮患病,刘禅命人一日三问,了解他的病情。只可惜他的病情不见好转,让刘禅唏嘘不已。 “陛下,廖侍中在外求见,言有要事禀告。”黄皓从圃苑小道中出现,禀告道。 刘禅面容迟疑,看了眼身侧的夏侯徽,正欲让廖立等等时,夏侯徽却正色,说道:“陛下,要事为上,妾于宫中等候陛下。” “善,你且回宫休息。晚些时候,朕至宫内寻你。” 说完,刘禅就大踏步离开圃苑,黄皓在后跟随着。 刘禅在圃苑门口,见到正在不断踱步,等候自己的廖立,问道:“公渊,不知有何要事需禀?” 踱步的廖立见是刘禅到来,奉上二份奏疏,欢喜说道:“启禀陛下,前将军攻略潼关,与句镇西会合,共撤入潼关当中。” 说着,廖立指着另外一份奏疏,说道:“马河湟平定西北羌乱,斩烧当羌王芒中、注诣二人,得河湟羌人三千余家,析千余家入关中,又分千余家入陇西郡,充实陇右人口。留千家羌人于西平郡中,编户为民,抽丁为兵。” “哦!”刘禅拿过魏延、马谡的奏疏,摊开来看。 半晌后,刘禅嘴角上扬,说道:“幼常不易,居然还向朕请罪,言未能在三月前平叛,有罪于朕。” 思虑半晌,刘禅笑着说道:“君无戏言,幼常未三月前平叛,便罚其为朕戍边,待其六旬便归国卸任。切记让其保重身体,归朝后,朕将委以重任。” 刘禅的惩罚与没罚一样,甚至还要重用他的倾向,话语间充满了对马谡的关心。 “诺!” 紧接着,刘禅打开魏延的奏疏,微微颔首,说道:“潼关已克,让伯约撤回关中。此战士卒死伤数千,让马良注意抚慰将士家卷,不可令其寒心。大汉将重起大军伐荆,且让魏延注意边疆守卫,不可让逆魏乘虚而入。” “诺!” 吩咐完,刘禅把奏疏交给侍从,往前走问道:“今岁夏收情况如何?各地可有不足?” 夏收及秋收的粮草关乎大汉明年东征荆州是否能如期正常进行,不得不让刘禅注意。且夏收会比秋收重要些许,毕竟水稻、小麦都是夏收时节收获的,秋收则是收割水稻、高粱。 为何水稻能夏、秋各收一次,也许因地而议,在巴蜀地区水土适宜,气候温暖,水稻一年二熟便可夏、秋收获。不过的话,时间十分紧凑,百姓往往会在夏收水稻后,抢种水稻。 由于夏季需要完成收割、春耕,时间紧任务重,而在这个其间,大汉往往是不发动战事,也不发徭役,尽可能给巴蜀百姓时间。因此大汉历次北伐,都只在冬季时候发动。 那时候,百姓有时间去服徭役,士卒也可以安心离家,而不至于荒废农事。 而东吴的话,由于舰船受水流的影响,常常会在春末、盛夏动兵,即便有河流船只帮忙运输,但也会大幅度影响到夏收、夏种、秋收的情况。这也是为何,东吴的赋税是三国之中最高,百姓常常入山为寇的核心原因。 毕竟民以食为天,占用了老百姓耕种、收割的时间,老百姓自然没饭吃。没吃饭,自然要跑,或是不敢生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常常向手下叮嘱,不违农时,无失其时。 毕竟诸葛亮是人,他不是神,他无法凭空生出大量的粮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合理安排时间,调配人手,让巴蜀百姓尽可能收获大量的粮草,才可用于北伐大业之上。而就在合理安排时间,调配人手上,诸葛亮显示出来堪比萧何的执政才能。 “启禀陛下,据内府官吏所说,巴蜀、陇西夏收、麦已经正常收割,不敢抽调百姓服徭役,让其等可安心抢插水稻。”廖立答道。 刘禅点了点头,叮嘱说道:“此次东征,巴蜀之粮乃重中之重,不可有失。让太子驾车巡视巴蜀郡县,若有地方官吏劳役百姓者,以法罚之。” “诺!”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水利 刘禅不仅是关注蜀中,也在关注南阳的发展。 如今他的手上便是荆州刺史鲁芝的奏疏,其上规划了南阳的复兴计划,以及疏通水利设施的安排,准备重新使南阳成为‘陆海’。 陆海之名,或许多以为乃是蜀中平原,其农业发达,沃野千里,号为陆海。丰收之时,一片望去水稻起伏,恍如浪花,一片无际,不就是陆海乎! 但同有陆海之名的不只有蜀中,还有南阳之地。亦或如‘天府之土’美称,先是关中,次之汉中,最后蜀中。 就拿两汉蜀郡、南阳二郡的人口作为对比,西汉南阳户有359316,蜀郡268274户,蜀郡的户籍比南阳少了一半,至东汉则差得更多了。当然不能否认有郡县面积的因素,但亦能从其间看出南阳的鼎盛。 南阳之所以兴,不只是其两汉人才辈出,更多的是它得天独厚的地理因素,其中它的农业则为重中之重。 同样蜀中有李冰开凿都江堰,打造蜀中的天府之国。而南阳也有‘前有召父、后有杜母’的带领下,挥汗耕耘,打造出南阳。 召父者,西汉名臣召信臣,寿春人。其任南阳太守期间,为使民兴利,躬劝耕农,出入阡陌。根据南阳复杂的水势,开凿沟渠约有数十处,灌溉农田三万余顷。而都江堰灌溉的田亩面积也不过只有万余顷,可见召父之恩。 杜母者,东汉名臣杜诗,汲县人(今卫辉市)。其任太守时,组织民工,修治陂池,广拓土田,对召信臣所筑的陂、堰、坎、渠、池加以修复和发展。未过数年,郡内陂泽棋布,田间沟渠纵横,堤埂相连,水、旱之田不受旱涝之害。 南阳的郡治宛城能号称南都,并与洛阳并列为东汉两个最大的中心城市,与召父、杜母二人的关系分离不开。 因此上任不久的荆州刺史鲁芝,按照大汉颁布的《田亩水利法》,并根据召信臣、杜诗的水利遗迹,着手安排南阳、义阳的水利疏通计划。 不过鲁芝因为受限于地方上的人口问题,以及百姓的分布,没有像一口气疏通,而是分步进展。 首先,鲁芝计划在南阳的中部穰县,截断湍水,修缮六门堰,灌溉穰、新野、朝阳三县土地五千余顷。 其次,荆州的东南部泌阳县,督建蓄水工程‘马仁陂’,作二十四堰,灌溉民田万余顷。 后续根据具体情况,再来推进荆州地界内的其他的水利工程。 当然如此庞大的水利工程,鲁芝可是驱车赶往隆中,当面请教过诸葛亮,在他的指导意见下,重新更改了些许内容,再上疏至刘禅手上。 其实鲁芝的安排在如今大汉也可以看作是地方官的一套流程,毕竟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张,大汉内部地方上也形成了一套手续,那就是平寇安民,修缮水利,推行田制。当然也会因地方不同而另议。 刘禅细看下来没有问题,提起笔在上面批阅。只有刘禅的盖章同意,鲁芝的计划才能推行,否则即便有蒋琬的同意,也无法推行。 至于为何,则是涉及到了早些年颁布的《田亩水利法》,兴修水利这种工程因地方层级不同而有区别。 乡亭级别的水利设施,需要县的同意,县需要向郡报备,郡要向州备案。 县级别的水利设施,需要郡的同意,向州报备,州向尚书台备案。 郡级别的水利设施,需要州的同意,向尚书台报备,尚书台向刘禅汇报。 州级别的水利设施,由尚书台初次审批后,后面必须要有刘禅的同意,才能推行下去。 其中被报备一方,可以直接驳回报备方的报告。如乡亭级别的水利设施,县同意了,但郡没同意,县就无法实施。当然郡必须给予书面意见,方才可行,郡三次不批,县可越级向州申请…… 诸如以上,便是大汉《田亩水利法》的手续流程,刘禅在当初草拟时,便十分注意地方官吏会因政绩而大兴无用基建,导致百姓疲倦,荒废农事。因此特意对审批手续上进行层层把关,让《田亩水利法》带来的弊端降到最低。 批阅完后,刘禅把奏疏交给张绍,说道:“季兴,此疏可行,让蒋尚书再阅,若无异议,让鲁荆州实行即可。” “诺!”挺着大肚子的张绍上前接过奏疏。 不过,张绍还递上一份奏疏,说道:“启禀陛下,京兆尹颜斐在任病故,今京兆尹空缺,故蒋尚书问之。” “颜斐?”这一名字,直接把刘禅带回了三四年前平定关中那时。一个爱民如子的老头,倔的可爱,当世少见。 念及于此,刘禅不由叹了口气,近些年病故的人越来越多,这让他都有些麻木了。他虽是初降之人,但这个老头品性,实属让刘禅喜欢,要不然也不至于委任他为京兆尹了。 刘禅沉吟良久,说道:“颜斐乃是爱民之人,京兆之所以复兴,其功勋卓著。从大汉出资将其功名勒于石碑之上,朕要署字于其上,立于长安城外,以颂其德。” 东汉时期,重视石碑风行。东汉大将窦宪北击匈奴,勒石燕然,以为刻石记功。但在郡县之内,有功绩的郡守或是县长去世,受其蒙恩的人会出资为其树碑记功。如汉末李儒曾出资为敦煌人,郃阳令曹全立碑。 刘禅决定出资为颜斐立碑文,并非其为大汉做出了多少贡献,而是单纯为颜斐这个爱民如子的官吏而感到惋惜。没有他,饱经战乱的京兆尹岂能有今日。这样的官吏如果刘禅不去珍惜缅怀,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圣明。 上有所好,下必仿之,希望大汉官吏能像颜斐学习。 顿了顿,刘禅感叹说道:“我大汉能迁都于长安,皆赖颜卿恩德也。” 张绍闻言,拱手说道:“陛下,既然如此,不如让蒋尚书及朝中重臣也出资些许,并署名其上。”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此举过于造作了。朕属其上,若有百姓愿附,亦可从之,不必阻拦。” “诺!” “至于后继之人,蒋尚书可有人选?”刘禅问道。 “蒋尚书以为扶风太守庞林可任京兆尹。”张绍答道。 “庞林?” 刘禅沉吟许久,大汉如今不缺人,缺的是能做事的干吏,特别是新辟荆州后,人手更是着急。 至于庞林的话,从其近些年在关中任职来看,政绩不错,让他接任颜斐也不是不可。 “可,让庞林继任京兆尹。”刘禅说道:“令其多向颜斐学习,大汉迁都不远矣!” “诺!”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成事 北都,邺都。 敞亮的宫殿内,曹爽、司马懿等几人在殿中端坐,商讨大魏接下来的国政安排。 由于邺城与洛阳相距不远,花了一个月左右,曹魏高层便大体上完成了迁移的事务,唯有细枝末节需要处理。 当然能如此迅速地完成迁都,与邺都本身设施的齐全,府衙的完备有莫大的关系。 与当今衰弱的临漳县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六十二章成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成事 北都,邺都。 敞亮的宫殿内,曹爽、司马懿等几人在殿中端坐,商讨大魏接下来的国政安排。 由于邺城与洛阳相距不远,花了一个月左右,曹魏高层便大体上完成了迁移的事务,唯有细枝末节需要处理。 当然能如此迅速地完成迁都,与邺都本身设施的齐全,府衙的完备有莫大的关系。 与当今衰弱的临漳县不同。自春秋起,邺城因其出众的地理位置被齐国看重,齐桓公时期修筑城池以为拒敌,邺城就开始兴盛。发展至战国时,邺城北遏韩国,东据赵国,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魏文侯又以邺城作为陪都,成为魏国北部重镇。 历经两汉,因河北北面毗邻鲜卑、乌桓、匈奴等游牧民族,百姓善武,有赵国胡服骑射之风,且产出的弓弩的锋利,即所谓刘秀口中的“河北之地,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精勇”。 后汉末年,因邺城乃是冀州南大门,又是太行山的东西枢纽,亦是扼守黄河平原,进而西进河洛、南下中原的战略要地,故袁绍以邺城为核心统治河北。 在曹操击败袁绍后,占据河北,受封为魏公。曹操将实际的根据地从许昌迁至邺城,并试图以都城规格打造邺城,以彰显曹魏势力的正统地位,并为取代汉室而做准备。 首先,曹操割河内郡、东郡、钜鹿郡、广平郡、赵国所属的部分县归属魏郡(邺城所在),加上魏郡原有的十五县,共二十九县,乃冀州最大的郡。 其次,由于中原纷乱多年,人口大量减少。曹操鼓励曹氏子弟、大族向邺城移民,甚至在攻克汉中、武都后,还从汉中、武都迁部分百姓至邺城。经历了几次较大规模的人口迁移,至如今邺城所辖人口二三十万之众。 最后,曹操营造邺城宫殿,其宫殿的代表之一便是铜雀三台(注一)。作为建安文学的发源地,大量的曹魏高层的子弟,或多或少都在邺城呆过,众臣并不陌生。 因此实际来看,曹魏迁都邺城,不看政治影响,不过就是换一个地方办公,其中差别对于个人而言并非很大。 夏侯玄看着各地州郡上长官的名单,不由面露担忧。 曹爽见状,出声问道:“不知中领军所忧何事?” 夏侯玄没有作答,脸色微有凝重。曹爽再次追问道:“中领军可畅所直言,此殿内非有外人,皆是可信之人。” 夏侯玄瞄了眼一脸亲和的司马懿,认真说道:“今天下各州郡,其刺史、郡守,如古之方伯、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军政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如今宗室子弟,无一人能居其中,能可以任职。” “我大魏承汉命二十余年,治下臣民尚有未归一者。然天下三分,西贼猖狂,难以遏制,刺史、郡守若献城而降将无人可制也。今若能委任宗室子弟贤者,或为一郡之主,或为偏师之帅,当能强干弱枝,以备万一之虞也!” 夏侯玄作了揖礼,沉声说道。 “今古之治事者,必建同姓以明亲近,必树异姓以明尊贤。专用亲族之道,前汉七国之事,书于青史之间。偏任尊贤之法,前汉王莽之例,明于天地之内。” “故亲疏而并用之;近则有宗室藩卫之固,远则有仁贤辅弼之助;盛则有与共其治,衰则有与守其土;安则有与享其福,危则有与同其祸。故大将军,或可深思玄之言也。” 自夏侯玄上任中护军后,再深入了解大魏,才发现如今的大魏不仅有他之前说的冗官、选官等问题,还有最重要的问题地方上州刺史、郡太守权利过大,而在地方上宗室子弟居然只有夏侯霸一人,这让他感到十分危险。 一旦中枢弱,地方强盛,容易引发叛乱,也更容易形成军阀问题。而且蜀汉继续强盛下来,肯定有地方上的州郡长官向蜀汉献郡投降等事的出现。 在夏侯玄的想法中,如今想要遏制曹魏国中的如此局势,委任宗室下地方是最好的选择。让他们担任州郡太守,或是如夏侯霸一样的偏军主帅,可以与地方上、军队中的异姓保持平衡,不至于让他们太过势大,从而失去了控制。 夏侯玄的这一番言语把曹爽说得有些懵了。曹爽虽不天资聪慧,但他也知道夏侯玄说话的核心逻辑。要不然他也不会任命夏侯玄、曹训、曹羲、何晏、邓飏、李胜等宗室、异姓人来帮衬自己。 只是夏侯玄意思是要让他改曹操、曹丕、曹叡三代遗留下来的祖宗之法,让他极其为难。他曹爽不过远支曹氏之人,而且才刚担任托孤大臣不久,就让他承担这样的大任,他怎么敢动呀! 夏侯玄看着曹爽沉默不说话,又看向司马懿问道:“不知太尉以为如何?” 司马懿捋着胡须,笑着说道:“中护军当为治世之才,所言大善也。不过如今迁都不久,国内宗室缺乏贤才,故而时机未至,不如暂且搁置。且此法乃祖宗之法,我等不可轻变,还需待陛下继位,我等还政,或可推行。” 闻言,夏侯玄面露不悦,说道:“太尉乃国之贤者,受文、烈二帝之命,辅左大魏,今岂能查其弊政,而搁置良策,不予实施。” 司马懿也不生气,冷静地解释说道:“君言西贼强盛,然懿从未有闻西贼以宗室治国,多是以异姓贤者治国。今时机危急,若无贤者以治事。岂不是危矣!” “故当今之事,还需求稳,以图国事稳固。岂可轻易更改祖宗之法,以令朝野喧哗。官吏不宁,边境又何敢言稳。边境不稳,贼人领兵入寇,何敢言改制!” 夏侯玄被司马懿说的话给堵死,也不知继续说些什么,唯有沉默下来。 顿了顿,司马懿看向曹爽,说道:“大将军,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斗重,上了秤一千石都扛不住。” 曹爽不由一个激灵,生起一丝畏惧之意。 “祖宗之法啊!”感叹了一句,司马懿拱了拱手,示意自己先走。 待司马懿走后,殿中沉默了许久。曹爽出声缓和气氛,搪塞说道:“泰初今上任中护军不久,不如先专心选用武官将卒,以来实行强干之策。至于宗室之言,涉及祖宗之法,爽威望不足,不如延后。若有政绩,今后再议,何如?” 夏侯玄也知道司马懿不同意,曹爽一人也难实行,拱手说道:“大将军之言,玄自当领命。” 如今的曹爽还未大权独掌,在对外的战事上还需依仗司马懿。没有司马懿的点头,涉及到重要的国政,曹爽也不敢确定。 夏侯玄出了宫殿,望着天空阴雨绵绵,不满的感叹道:“曹爽干大事而惜身,处其位而不能决。司马懿为人臣,却不能成事,而欲待后人。恐先帝所托非人也!” 在夏侯玄眼中,如今曹氏的天下已经十分危急了,而曹爽居然还想着谨慎行事,甚是荒唐。司马懿也用时机未至,打着哈哈,实乃尸位素餐。而自己却能清晰看到这些事情的发生,让他属实痛苦。 ---------------- 一三台: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授子 襄阳,隆中。 屋内,熏香袅袅,沁人心扉。 诸葛亮在诸葛乔的搀扶下,坐到软榻上。而诸葛乔趁机寻了个靠枕,垫在诸葛亮的背部。 “父亲,可还舒服?” “嗯!”诸葛亮靠在枕头上,长舒了口气,问道:“伯松可知,为父为何把你从襄阳唤来?” 诸葛乔摇了摇头,说道:“请父亲示下。” 诸葛亮目光落在诸葛乔身上,说道:“为父身体日虚,不知何时归去,但为父深知我生死之重,故而有几句叮嘱伯松,以为保族固家之用。” 顿了顿,诸葛亮说道:“伯松,为父深受先帝托孤之命,辅佐陛下。然为父手握大权十余年,南征北战,却不敢丝毫越矩。虽受锡物,但佩剑着履,从不敢有,唯恐众人非议,言为父胸怀异念。” “初父本不愿委任伯松督运关中粮草,恐会使人非议。陛下却深信为父,力荐伯松督运伐关中之粮。今伯松受领湘州刺史,父又是不愿,恐使我族强盛,而子孙却是不善,致使家族蒙羞。但陛下却以伯松身怀大才,可以重用,故委以重任。” “以此上观之,伯松能有今日,非是为父,乃是陛下也。且今上躬圣明之资,兼神武之略,感怀群下。为父若亡,若无作奸犯科者,我族宁也。然伯松受我蒙阴,恐会使众人从之。” “众人之中,必有心怀不轨,欲求上进,以蛊惑我葛氏君臣关系。故伯松今后,当以拒门客,不朋党,不亲人为上,而使小人无所依,从而使葛氏安宁,大汉复兴。” 诸葛亮的意思很简单,我担心你是我的儿子,提拔你会有他人非议。但陛下太过爱惜你了,认为你可以重用,我这才用你。陛下这个人的品性很好,不会轻易诛杀功臣,我去世后,葛氏肯定没问题。 但我就担心你不靠谱,受我的蒙阴,听信谗言,干了一些啥事。所以为了从根本上杜绝你这事,你从现在开始就要不收门客,并且不要结党营私,从而破坏了大汉安稳的朝局情况。 诸葛乔很是乖巧,点头应和,问道:“父亲,乔今后当如何任官以治事?” 诸葛亮见诸葛乔听了进去,拍了他的手背,欣慰说道:“此事易尔!从今之后,伯松在地方任职即可。不入中枢,仅居州郡,六年更任,从不久居。满二十载,致使人情淡泊,方可入京任职。” “可能从否?”诸葛亮轻飘飘地问道。 诸葛乔今年三十有五,若在地方上呆个二十年,也就五十五岁。如果没有病故,以这样的年纪入京,基本也就是干了几年,就要退休的年龄。而诸葛亮如此的安排就是要把老一辈的官吏给耗死了,从而入首都,诸葛氏的人脉也就没有了。 那时候,如果诸葛乔想做些什么不法的事,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如此以来,则可以保证是把自己的影响力将会消散,从而便于刘禅掌握朝政,不受自己的约束。 也就是说,诸葛亮把诸葛乔叫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名声传到诸葛乔身上,以便于刘禅掌握国家所有大权。 诸葛乔叩首,沉声说道:“父亲之思,乔知也。今后必感怀于心,效父亲鞠躬尽瘁于汉室之事。” 诸葛亮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瞻儿品行质朴,常有机智,然仅有小慧而已。伯松既是兄长,葛氏兴衰之事当寄于伯松。” “诺!” …… 冀州,邺城。 司马懿靠在凭几上,手握书卷,眯着眼睛,阅读上面的内容。 而此时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从屋外而入,跪地向司马懿问好。 “坐下!”司马懿放下书卷,问道:“可有何事?” 司马师微微拱手,说道:“父亲,夏侯玄所言不无道理,地方权大,而中央势衰。不知父亲为何不出面,以正风中枢?” 在司马师看来,如今的曹魏情况危急,司马家与曹氏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曹魏出现了问题,他们司马家自然也会被波及。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夏侯玄出身富贵,胸有大志,然其性急,欲一扫我大魏之弊。然其中弊端环扣,岂能如此简单清除。地方州刺史、郡太守多是士族之人,今将其任免,何处可以任之。若居中央,则又冗官也。且夏侯玄、曹爽二人,既无威望,又无资历,地方长官,岂愿从之。” 司马懿担任过地方上的都督,深知曹魏治下的士族情况复杂。特别是九品中正制变味之后,已经与曹操时期的官场情况不同。 加上曹叡病故,迁都洛阳,整个曹魏都有些混乱。因此在司马懿看来,为曹魏改革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反而会惹得一身骚的事。 当然司马懿又不是短见之人,亦是知道司马家与曹氏就目前而言,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而司马懿的想法却是曹爽、夏侯玄二人是热血青年,他们胸有大志向,不如让他们去改。到时候也就只有自己有资格出面来收拾摊子,届时自己反而能趁机进一步掌握大权。 他们二人的折腾,司马懿却一点都不担心。夏侯玄虽是富家子弟,但其志向过人,能力与其子司马师各有千秋。(注①) 至于他们二人能否改制成功,司马懿更不担心,夏侯玄太嫩了,曹爽太单纯了。如果这能让他们二人搞成,司马懿自己也不用混了,找块石头撞死就好。 司马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了父亲的想法。不过他还是继续询问道:“父亲,夏侯玄所出之策如何?” 闻言,司马懿毫不犹豫地答道:“夏侯玄之策当是大善之言,我大魏若能成,不敢言能否一统天下,我大魏重霸天下当时无虞。当待贤能者,然后了之。” 司马师目光闪烁,自从他出使东吴,便是入禁军。而夏侯玄自领中护军以来,其彰显出来的才能是他所佩服的。在大局观上,可以说他是不如夏侯玄。不过在落实上,夏侯玄却是不如他自己。 他与夏侯玄从小交好,他的妹妹亦差点嫁给自己,只可惜…… 从以上来看,似乎司马师应该与夏侯玄关系不错。但若从实际来说司马师对夏侯玄的态度,司马师无疑是嫉妒的。 夏侯玄不仅人长得帅,而且人格魅力高,所到之处年轻同辈纷纷欢迎。而自己与他出场时,自然也就被忽略,这让他如何能服气。如今夏侯玄三十出头,就担任中护军,开始改革事宜,而自己如今只能在其之下听命,又怎么会舒服呢! 司马师就如北乔峰,南慕容之一的慕容复。慕容复虽被人称之翘楚之人,但欲见乔峰常会破防。但也是司马师的品行修养过人,不会被嫉妒的情感影响太多,最多就是埋在心里而已。 其比喻虽是不一定准确,但或许能从侧面可知司马师心情一二。 司马师所想,常人自然难以知晓。 在他问完后,司马昭开口,问道:“父亲,昭将担任魏郡典农中郎将,不知父亲有何可教我?” 司马懿指了指案几上的书卷,说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今子上初任典农中郎将,若欲成事,按此言行事即可。” 司马昭面露沉思,拱手说道:“谢父亲教诲,儿知也。” 司马懿瞥了眼沉默不说话的大儿子司马师,淡淡说道:“人有长短,若欲成大事,博取众长即可。夏侯玄当有如你之处,亦有不如你之处,何需介怀。此次改制,诸葛亮都难以成功,更何况夏侯玄乎?” 司马师被司马懿看透心思,颇是羞愧,说道:“父亲所言极是,师品行不达,还需深修一二。” —— ①: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夏侯玄)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司马师)是也;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西域 成都城外,姜维领着几人策马于官道上,向远处的武担山而去。此行姜维受刘禅诏命,特从朔方返回成都,以为述职。 时入八月,成都的天气不复早些时候的炎热,空气中的热气也已渐渐退散。 不过常年居住在北地的姜维还是对成都的气候颇有些不习惯,下意思地扯开了些领口。又取下马侧的水囊灌了一口,一股清凉的之意充斥全身,这才好了很多。 喝完,姜维长呼了口浊气,问道:“休奕,可还适应成都天气否?” 字为休奕的年轻士子用袖口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液,说道:“多谢君侯,玄还能适应。” 姜维笑了笑,开玩笑说道:“休奕可是我朔州第一位孝廉,可是宝贝的紧呢!” “哈哈!”引起众人欢笑。 “玄必不辜负君侯重望。”傅玄红着脸,恭敬说道。 名玄,字休奕的年轻士子,其姓为傅,全名傅玄,乃‘白侯’傅干之子,北地郡泥阳县人。 白侯傅干不满曹氏篡位,作《王命论》以阐述刘氏正统之名,因此卷入金祎、吉本发起的反叛之中,遂是身死。傅玄幼年逃亡河内,饱受孤苦贫寒之苦,不过并未因此荒废学业,反而发奋苦读,成年后学识惊人。 在大汉平定关中以后,为安抚关中士人,遂给金祎、吉本、耿纪、韦晃等人追封,并给杨彪、傅干上追谥,以为尊敬。 身在河东的傅玄听闻后,痛哭流涕,从河内远赴关中,欲重归北地郡户籍,重振门楣。 不过由于大汉制定了复郡朔方的政策,于是傅玄入朔方治下,而非入关中户籍。北地太守张嶷听闻后,向姜维禀告欲举荐傅玄为孝廉。征战归来的姜维亦是召见傅玄,察其学识如何,交谈后,发现其果有才华,正式举荐傅玄为孝廉。 孝廉名额每个郡或多或少都有,但是姜维及朔州郡太守不想滥竽充数,复郡以来的数年内,就一直没有向中央举荐孝廉。 当然这也是经过刘禅同意的,让朔方这种胡风气重的地方挑选孝廉,无疑是为难他们了,还不如让他们好好教化地方。 就这样傅玄成为了北地复郡后的第一位孝廉,也是第一位朔州孝廉,并且随长官姜维一同入京,可谓恩宠。 众人一路闲谈,临近武担新宫,在侍从的辅助下,姜维与傅玄整饬自己的冠带,不敢违背礼制。 自大汉平定关中,给老刘上了庙号,确定礼法,追谥功臣后。大汉的礼仪制度在杜琼的考究下,根据西汉的《越宫律》《朝律》也愈发正规起来,不像早些年的草台班子,连年号、史官都搞不清楚。 在设立御史台后,又在董允、杜恕的整顿下,也有了关于礼制的谏官,官吏稍有越矩,便会引风弹劾。 不过姜维、傅玄虽到宫殿,但他们想要见到刘禅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方可。 因为此时的刘禅正在偏殿接见西域长史宗预,与其交流西域的治理情况。 自东汉永初元年以来,东汉政府“罢西域都护”,中原对西域控制力最弱的时期,因为不管什么级别的府,反正都没有。后东汉设置西域长史,附属于敦煌郡之下,又逢史学世家出身的班超之子班勇再次经略西域,中原王朝对西域的控制有所恢复,甚至出现一个小高潮。 但就实际情况而言,东汉的对西域的掌握肯定不如西汉。曹魏重新收复西域,其情况与东汉的情况所差不多,亦是只设置了西域长史一职。 后大汉接手西域,以稳定局势为上,未对西域展开深入治理。唯有在魏延担任凉州刺史期间,与西域长史张就联手打击塞外的胡部,进一步对西域深入掌控。 在宗预上位西域长史后,以熟悉西域内情,让西域各国保持进贡为上。顺便与凉州刺史吕乂配合,整顿商道,便于巴蜀的蜀锦向西域售卖。甚至还向平定荆北的大汉献上火浣布,以示盛世的来临。 而刘禅也念着大汉平定西域这么多年了,加上他本身也是扩张狂魔,闲不下来。便下诏让宗预返回成都,以为述职,看是否能将西域长史府提为西域都护府,让大汉深入掌控西域。 宗预在西域舆图前,指着舆图上的高昌,说道:“陛下,我西域长史府驻兵有二,一为戊己校尉屯守高昌,西域长史屯守楼兰,于西域南北两侧,互为犄角掌控西域……” 自东汉以来,无论曹魏、蜀汉,在西域的生产活动,多是军屯,当地官兵在西域屯田,所产出的粮草基本是作为军粮用途。而西域士卒基本来自敦煌、武威、酒泉等地百姓服役,按照制度三、五年轮番守边。 至于高昌、楼兰的话,高昌是前车师王国旧址,今吐鲁番盆地。楼兰亦是西域小国鄯善,今罗布泊。两者之地,都是位于丝绸之路的要道上。 刘禅听着宗预的介绍,问道:“今西域长史驻地鄯善国情况如何?” 西汉傅介子杀楼兰王,更楼兰国名为鄯善,大汉并应鄯善国要求驻兵于伊循城,监护西域。 嗯!不得不说西汉霸道,此举与霉国核平昭和,并在岛上驻军的行为也所差不少。 宗预沉吟少许,回答道:“鄯善国户二千有余,口一万六千三百人,胜兵三千二百十二人。此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旁国。民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驼,能作兵,与婼羌同。” 顿了顿,宗预补充说道:“自近岁以来,河水改道,敦煌索彦义领兵千人,汇合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士卒3000人,不舍昼夜挖掘河渠,疏通河道,然河水缺水,难以更改。” 塔里木河改道,楼兰缺水基本是发生在东汉以后的故事,虽有人工阻止,但亦是难以改变天意。若是再过几十年,楼兰城也基本会被废弃。 刘禅踱步一二,说道:“河水改道实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改。不如选地重建新城,如往南迁移,行壮士断腕之举,反而能使鄯善复兴。” “新城?”宗预若有所思地嘟囔一句。 “正是!”刘禅停下脚步,随意在舆图南部选了一个位置,说道:“自前汉后,今时西域不复彼时为我大汉所用。今建新城反而是我大汉重回西域,纳西域归附我大汉治下之机。” “请陛下赐教?”宗预向刘禅拱手请教,说道。 “今河水枯竭,我大汉可与鄯善相谈,取国中之地为我大汉新城之所,并用钱财赎买。其若有不从,会可让戊己校尉进军。建新城,纳鄯善国为我大汉所用,行国道治之,收取赋税,以足兵粮。”刘禅建议说道。 刘禅指了指舆图上的鄯善国,说道:“若能有鄯善国之民为基,我大汉则可如前汉,掌握西域,升卿为西域都护,分离于敦煌郡之外。” “卿以为何如?” 楼兰在更名鄯善国后,便将国都迁至鄯善,将楼兰城及民众让给了西汉驻扎。而刘禅的计策很简单,大汉可以借着与鄯善国谈判的理由,修筑新城,趁机反客为主,逼迫鄯善国归附大汉,让大汉收取赋税。 而且鄯善国不改其名,实行内地国道制度,降低西域诸国的排斥心理,便于强壮大汉在西域的筋骨。 大汉强健了筋骨,便可如西汉般掌握西域。毕竟为中原王朝苦恼的不就是,一旦发生战事,需要从内地运送粮草至西域,遥远的距离,所耗费的粮草、徭役让农耕王朝难以支撑。 宗预皱着眉毛,沉吟许久后,方才舒缓开来,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或是可行,不过鄯善国王需迁往凉州居住,并立鄯善王室之人为王,再令大汉西域官吏入国治之,一人兼府国二职,可使鄯善为我大汉所用。” 宗预的方法更阴,直接让大汉西域长史府的官吏进入鄯善国当官,彻底推行国道制,收取国内的上的赋税。 “依卿所言即可。”刘禅很爽快的应下,说道。 刘禅从舆图前离开,坐到榻上,问道:“宗卿居西域多年,不知可有难处,可一并提出。毕竟一旦离朝,便不知何时可再相逢也。” “公私皆可。” 跪坐在席位上的宗预,拱手道:“启禀陛下,西域孤悬中原,西域士卒多是陇右、河西之人,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中原战事频发,虽有戍边轮番制,但难以实行。或因不在家,使家中贫寒,衣食缺乏;或各在远方而无音讯,思乡之情难以克制,此乃难事也!”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既然如此,今时起戍边士卒可让家眷同行西域,若有愿者可在西域定居,赏以钱财、牛马,以为补偿。若有不愿,家中偏远者,尽量按照年限戍边。其次,可募西域胡儿为卒,迁其家眷入城,编户齐民。” 宗预面露迟疑,说道:“迁家眷于地方,恐会让日后不轨之人所用。” 刘禅笑了笑,说道:“西域孤远,身处异乡,若无我大汉王朝在后,其岂能久存。故西域之卒,不在此法之内。” “诺!” “卿可还有难处否?” “臣未有疑难。” 刘禅目光落到宗预身上,说道:“今天下未定,大汉之心仍在中原,西域少有兵往,亦难有物资西输,故卿还需自谋。今唤卿入朝,闻卿所见,颇有感触。今后朕授卿为西域都护,分于敦煌郡外,属凉州刺史之下,望卿勉之。” 刘禅把西域提了一级,从附属于敦煌郡,到与敦煌郡平级,听属于凉州,也能说是一种激励。 “谢陛下,臣自当不负国家所望。”宗预应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伯约 “臣姜维拜见陛下!” 姜维趋步入殿,在跪服在刘禅面前,应道。 刘禅仔细打量了姜维几眼,颇有感触。历史上作为武侯、王平之后的蜀汉少有大将,支撑起了蜀汉北疆。仅就论执着而言,他实在胜过诸葛亮。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刘禅都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执着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在如此狭窄的夹缝中,在如此难以逆转的大势下,不断冲击命运? 不论能力,不论胜败,不论影响,十一次北伐的姜维,几乎把一生奉献于北伐事业当中。在武侯继承人费祎都想自保时,其还奋力北伐。蜀汉亡国,姜维依然还想复国,不得不承认姜维的精神,实乃令人敬佩。 只可惜若要将其他因素考虑进去,只能说姜维胸有大志,然力所不及,令人唏嘘不已。再要进一步评价,姜维战术能力出色,战略能力有所欠缺,用兵缺乏稳重,与诸葛亮用兵相比,所差甚多。 但没有姜维,蜀汉还能用谁呢?魏延因叛乱而死,王平病亡任上。时到蜀汉后期,没有多少战绩的由文转武的胡济都能镇守汉中,可见蜀汉能人之人少也。 不管如何,姜维足以对得起蜀汉了。 刘禅起身下阶,扶起姜维,说道:“伯约远征河东初回,朕便令伯约回都,路途多有辛苦啊!” “臣不敢,此战臣未有所得,请陛下责罚。”姜维告罪说道。 这次征讨河东,姜维率兵与陈泰在河东转了很久的圈圈,等到了潼关攻克,也没有寻找到战机,他也只能迎兵回河东。 刘禅拍了拍姜维的肩膀,说道:“此次不过牵制河东之卒,伯约能达成此事足矣,至于兵败略地,兵少而难成也,岂能怪哉!” 在大汉高歌猛进的大趋势之下,数年没有战功的姜维实属难免有些不舒服,希望能够博取功名。但实际上,将兵不满万人,受限于兵力,难以取胜,以至于每次他都要打在河东地区打游击,寻找机会。 “刚接见他人相谈许久,身体有些困乏,陪朕走走吧!”刘禅领着姜维而行,说道:“此次,朕唤伯约入朝,可知为何?” “臣不知!” 刘禅呼吸着新鲜空气,说道:“伯约可知我大汉将取荆州否?” “略有所闻。”姜维谨慎地回答道。 “大汉将于岁末,或在岁首,江水下降之时,出兵攻略荆楚。然曹魏在东,定不会坐视而不管,其将出兵取利。届时关中、朔方、南阳又恐遭受兵乱,故还需令伯约出兵河东,袭扰逆魏并州,致使不能举大军来袭。”刘禅说道。 姜维心中泛起苦味,但脸色却是如常,拱手应道:“臣岂敢不愿。” “坐!”溜达了一圈,刘禅走至露台,指了指坐垫,说道:“此为其一之事。其二之事,乃是欲取三晋之地,特问方略于卿。卿往来河东多次,又在朔方任职多年,不知有何见解?” 闻言,姜维一愣,随即心中欢喜,坐在席上,思绪还未整理就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欲取三晋之地,当在断其羽翼,纳其羽翼为我大汉之用。” “羽翼?”刘禅念叨几声。 姜维趁机从怀中掏出巾帛,摊在案上,说道:“启禀陛下,逆魏羽翼无它,唯南匈奴之兵也。” 自东汉将南匈奴安置在北疆戍边时,南匈奴与大汉王朝的命运可以说是休戚相关。特别是鲜卑崛起后,不仅危害到了东汉的边疆,同样也威胁到了南匈奴的牧场。 但可惜的是,东汉临近乱世,数次征讨鲜卑失败,损兵折将。连东汉爸爸都打不过鲜卑,南匈奴又怎么会打得过呢! 在鲜卑人的入侵之下,东汉北疆的云中、九原、定襄等郡内迁至并州地界之内。随汉人内迁的同样也有为生存而战失败的南匈奴所部,他们也往南部迁移,到了山陕高原的中南部,分布在吕梁山区及汾河谷地。 又值桓、灵二帝上台,东汉的政权秩序已经发生动摇,那么受东汉控制的南匈奴自然也是不稳。灵帝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渔阳张纯反叛,南匈奴右部因不满远征幽州,于是联合休屠部诛杀单于,驱除其子于夫罗,另立单于。 南匈奴的变化,东汉王朝知道但也无暇顾及,只能放任不管。 但随着曹操一统北方,秩序也重新回到了南匈奴部落。曹操采取了东汉王朝类似的手段,分南匈奴五部于并州要道上,抵御北疆的鲜卑及西部马超、韩遂。 如北部匈奴居新兴县,有四千余户;右部匈奴居祁县,有六千余户;南部匈奴居蒲子县,有三千余落;中部匈奴居太陵县,亦有六千余户;左部匈奴位于兹氏县,有万余户。 不过仍由南匈奴贵族担任部帅进行管理,但却在每部派遣汉人担任司马进行监督。 有趣的是,如果把历史上六镇鲜卑分布地址来看,可以发现此五部匈奴的驻地与六镇鲜卑极其接近。并且皆是位处要冲、控制关塞之所 如今,随着二三十年过去了,五部匈奴日渐强盛,户有四万余众,口有二十余万人,可胜兵三万——四万,如此一支庞大的戍边部队。在大汉进攻河东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们受曹魏将领的指挥,向西抵御蜀汉大军。 诸葛亮东征河东,不能攻克,便是有南匈奴的身影。他们出色的弓马,多次抵御蜀汉的军中的羌胡骑兵。 不过的话,随着南匈奴强盛,他们也不安分,在他们附近作战,他们还愿意出兵,一旦涉及到了远征,他们便不愿意出兵,而曹魏也拿他们没办法。 总体上来说,南匈奴与曹魏的关系十分紧密,如果大汉真要攻略河东,还需缓缓图之。正如姜维所言,需先斩断南匈奴这支羽翼,大汉将便于进取河东。 对于这股力量,刘禅也自然知晓,问道:“不知伯约可有何策,能以联合胡部?” 姜维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南匈奴王室倾衰,休屠胡人左贤王刘豹妄称王室之后,其领左部万余户,实力膨胀。自逆魏丧土败师,兵锋烧至河东,其多有不安,常自以有大兵,常有不驯之事。臣以为其必有不安之心,欲南匈奴五部为王。” “而右贤王去卑为南匈奴王室正统,监督五部匈奴,然力有所不及,加之其老迈,难以勒制刘豹所为。臣以为我军当可联合左贤王刘豹或右贤王去卑其中一支,加以扶持,使其脱离逆魏,诱其反叛,断逆魏羽翼,使其并州内乱,遂可让我军兵入河东,谋取三晋之地。” 对于刘豹大家或许不知,但说起其子刘渊知者众多。刘渊灭晋,建立起汉朝,自奉大汉正统。 至于去卑的话更有趣,他的儿子刘猛打响了匈奴人反叛的首事。 刘禅把玩着茶盏,沉吟说道:“伯约既有此言,不知有何计策可断逆魏羽翼?” 姜维挺直腰背,拱手说道:“敢问陛下,可知羯人所部否?” “略有所知。” 刘禅对于羯人还是知晓一些,后赵君主石勒便是此族出生,为中亚康居人种。早年随南匈奴入塞,就居住在并州地界。 “陛下,羯人为匈奴别落,部有大、小酋帅,羯人多事农业而居,或为佣工,或为从商,其多被逆魏豪强士族掠为奴仆,生活贫困。因其非南匈奴本部,南匈奴王侯视其为卑贱。” 姜维将心中思虑许久的想法,认真地说了出来。 “故臣以为我军可先和羯人,诱其反叛,出兵并州以为接应。且袭扰三晋之地,乱其局势,并可使刘豹坐大,令逆魏难制。我军可再和联合刘豹起事,届时内有胡众,外有我军,三晋之地,下之不难也。” 刘禅对姜维的计策颇是认可,他所献的计策还是很有操作基础的,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搅乱并州的局势,就可以尝试去做。 微微点头,刘禅说道:“伯约晓胡人风俗,兼有才武,欲诱诸羯、胡为羽翼,并非不可,朕以为颇是可行,不知卿有何所求?” 这就是刘禅的做事风格,我觉得你这方案可行,我就相信你,给予你所需要的。当然我给了你想要的,你就要给我成果。 姜维嘴角上扬,拱手行礼说道:“臣无它求,唯有增兵,不知陛下可行否?” 刘禅沉吟少许,摇头拒绝说道:“不可,大汉南征荆楚在即,且需留守兵力防备逆魏,故无法增兵于卿,卿若要兵,还需自谋,向北方取卒,大汉之兵不多矣!” 姜维:????? 刘禅不增兵的实话,没有对姜维多说。其原因之一是朔方人口不多,如果增兵势必要从关中调集大量粮草,或是征发徭役,而这恰恰是刘禅所不想要的。 不过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姜维在历史上,就没有考虑过当家的困难,连连北伐使得蜀汉国内空虚。而这个面位,刘禅让他担任朔州军政一把手,就是要让他知道量入为出,精打细算。 让他不仅要把注意力放在三晋之地上,还要把注意力放在朔州复郡事务上。毕竟他的任务不仅有攻略三晋上,还有让辟地北疆,增加朔州的人口等内外事务上。 顿了顿,刘禅也不愿意太难为姜维,说道:“朕知伯约所难,思虑前后,由关中增三千甲士及军粮与卿。卿可先向北用兵,搜寻遗落百姓,剿灭不从胡众,将其编户齐民,以为复郡之用。待时机至,可举朔方之众再向三晋用兵。” “何如?” 姜维如何不愿,叩首道:“谢陛下。” 待姜维走后,侍从趁机问道:“陛下可欲接见傅玄否?” 刘禅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疲倦,说道:“傅玄暂且就不接见了,让人将朕案上所写的两汉傅氏名臣事迹送与他,令其以始祖傅宽、傅介子、傅燮等历代先人为例,望其不负北地傅氏之名,精进自身,效力家国。” “诺!” 北地傅氏起源于傅宽,其乃西汉开国功臣。刘邦初定十八侯,傅宽便在其中。其能居西汉开国功臣第十位,可见其战功显赫。至于傅介子、傅燮二人都是两汉名臣,多有功绩。 刘禅抄录这些人的事例,送给二十出头的傅玄,基本就是以鼓励为主,希望他能像先人一样出色,或为大汉尽忠竭力。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边防 荆州,武昌。 天降细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长江畔的岸边,孙权与陆逊、朱然等东吴大将,商讨长江防线的防御事务。 自从襄阳败北之后,孙权没有回都建业,而是屯驻旧都武昌,让太子孙登督建业,统筹江东政务。 因为孙权很清楚自己背刺蜀汉不成之后,自己又损兵折将。加之蜀汉有一统天下的念头,其大概率会出兵讨伐自己,以报荆州、夷陵之仇。 步骘面露忧虑,拱手说道:“陛下,蜀在上游建造大船,其木料满江而下,其欲犯我之心,路人皆知。且蜀拥荆北之地,其将多路犯我,今战事已彰,宜为备之。” “正是!”江陵守将朱然也是担忧,说道:“陛下,邓艾于柤中屯田,操练水师,其南下之明显。今从局势而言,蜀之害,远胜于魏,我军江防兵力不足,还需陛下增强一二,以备贼寇外犯。” 东吴对蜀汉的畏惧,来源于地理上的深度影响。东吴的立国之本在于长江防线,而长江防线却是东负大海,西阻险塞,长江制其区宇。大海与峡口是防线两端的依托,而这两端分别对应曹魏、蜀汉。 就曹魏水师力量而言,尚不足以从海上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因此东端倒是安稳。然其西端就未必牢靠了,逶迤的巫山山脉北连大巴山,隔绝荆湘与巴蜀。 长江从三峡川流而出,奔腾不息。其地势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宽途之径;川险流迅,水有惊波之难。因此崇山峻岭间,大部队无法迅速通过和展开,因此巴蜀之军难以从陆路攻吴。 然而由于三国时期植被保存完好,河道险滩并不多,霍塘峡只有瞿塘、黄龙二滩,巫峡只有新崩、石门两处,西陵峡的险滩也不多。总体上水路还是较为方便,便于大军顺利地往来运输。 从之前的夷陵之战来看,缺乏锐利水军的蜀汉大军都能逼近夷道,可见其利害非常。但凡老刘攻克夷道,辽阔的荆南便显露在蜀汉兵锋之前,可长驱而入。 再看历史上的西晋灭吴,拥有大规模水师的王浚直接顺江而下,无视长江西段的防线,一举灭吴。 因此在孙权早期,拥有战略目光的周瑜,深晓巴蜀利害,力主西入巴蜀,全据长江防线,与曹魏隔江对峙。 因此毫不夸张地说,东吴长江防线西端的依托,实际是蜀汉。蜀汉安,则江防西端稳固,蜀汉亡,峡口亦难以扼守,防线将失去西部的依托。对于江河防御来说,没有依托点,就不能形成稳固的防御体系。 要不然也不至于,历史上的赤乌年间,有谣传说蜀大造舟船预备攻吴。结果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连步鹭等大将都纷纷上言,成为惊弓之鸟,可见东吴在西端防线问题上万分担忧、万分谨慎。 如今蜀汉与东吴翻脸,也就意味着长江防线暴露出了巨大的问题,必须调集大军在夷道驻守,以备蜀汉东出的大军。 当然若仅有这一点,倒还罢了,不至于让江陵守将朱然都这么紧张。而是在蜀汉攻克荆北之后,在东吴的长江以北又形成了危险,首当其冲的便是南郡的江陵城。 至于江陵的重要性则无需多谈,简单来说江陵是东吴长江防线在江汉地区的重中之重,曹魏多次伐吴的战争中都围绕江陵来打,江陵丢失之后,东吴所控制的荆南就会失去屏障,曹魏可以渡过长江,长驱直入。 而蜀汉一旦攻克江陵,渡过长江后,配合西边的巴蜀大军,攻破西段的夷道,基本就能全据荆南。换一个方式说,蜀汉如果率先攻克夷道,作为防备长江北面的江陵城,其作用自然也就不大。 孙权皱着眉头,说道:“今之局势,朕已知晓。故特调荆州兵马、扬州大军增援而来,聚集于乐乡,由上大将军统率。朕坐镇武昌,领兵二万人以为机动之用。不知上大将军欲如何备敌?” 闻言,陆逊微微拱手,说道:“今要害之所无他,唯在夷道、江陵二城。由骠骑将军(步骘)以万人守夷道一带,大将军(诸葛瑾)万人屯公安,车骑将军万人屯江陵一带。臣率兵四万驻扎乐乡,察蜀军动向,再行分兵据之。” 这一战东吴也把压箱底的家本拿了出来,除了防守巢湖的江边大军未抽调外,已经把荆、交、扬三州的大军征调而来。由陆逊统率八万人,防守西部的夷陵,北部的江陵城。孙权驻守武昌,以两万大军作为预备队,一共十万人。 而且孙权的安排也基本把驻守荆州的四大家族的力量用上。如陆逊总领荆州驻守武昌,步鹭驻西陵,朱然驻江陵,诸葛瑾驻公安。他们各有屯戍,父死子代,相对稳定,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常常愿意为国出战。 如自从吕蒙去世后,便由朱然家族驻守江陵,为了自家的利益,面对曹魏的进攻,朱然爆表坚守了半年的江陵城。 可见孙权对这次提防蜀汉的进攻,几乎是倾国而出,对各方面的布置都有顾及到。 至于南部的交州地区,不好意思。陆逊、孙权还真没想过会有敌军从南中进攻。毕竟路途遥远,又少有战事发生,要发生战事也基本是只有少股部队袭扰。 听着陆逊这么说,众人的心情安定了些许。不过西陵守将的步骘或许是被陈到三百士卒击败的心理阴影,仍对安排有些不放心,拱手说道:“臣备西陵,独面巴蜀之军,颇是危险,为欲待上大将军来援,不如积石以险其流,或欲机械以御其变。” 陆逊摇了摇头,建议说道:“骠骑大将军所言,何其难也。某驻守西陵多年,深知此地如何。欲在大江积石险流,此非人力所能为。君不如修筑城池,以阻贼军东出。多存粮草,以备蜀人久围。” 陆逊在夷陵之战的前后,在西陵之地驻守过多年,直到孙权迁都武昌,他才从西陵移镇到武昌。而步骘也是在那时候接替陆逊的职位,以家族的形式驻守西陵战区。 至于陆逊让西陵多储备粮食,也是其有了这方面的经验。当初夷陵之战,陆逊料到步战可能打不过刘备,于是便修筑城池,积蓄粮草,准备打持久战。 这也是为什么老刘被堵在夷道那么久,还攻克不了的原因,城深粮足,如何能克。而今天陆逊也借用了上次拒敌的经验,加上微调一二,来布置防线。 “可从陆卿之言。”孙权叮嘱道。 “诺!”步骘按下心中的忧虑,拱手应道。 孙权抓着胡须,问道:“诸卿可还有其他之见否?” 陆逊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昔魏人使司马师入吴,说我大吴相助其兵。今我大吴有危,不如遣使说魏,令其出兵袭扰蜀人边境,钳制其兵,以减轻我军压力。” 别看陆逊在众将面前毫不畏惧,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个场仗不好打。有了夷陵之败的蜀军,可没那么容易再次上当。而且这次江北方面也有蜀军进军的方向,不能以当初的方法对阵蜀军。 “可!” 孙权点了点头,找曹魏帮忙,他也有此念头,打不过就摇人没啥丢人。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起事 荆州,临贺县。 吴军营寨旗帜耸立,士卒持矛往来迅速,不过其间气氛有些严肃。 中军营帐内,蒋秘身居高位,副将廖式位居其次,其余诸将笔直坐立,等候蒋秘的吩咐。 蒋秘环视众诸将,轻咳一声说道:“今交州有夷寇反叛,奉天子诏书,命我军南下讨伐交州夷,不知诸位有何进兵方略?” 说着,蒋秘目光落到廖式身上,问道:“廖都督可有他见?” 廖式微微抬头,目露凶光,说道:“式以为我军不应南下,而是北上。” 蒋秘一愣不解其意,问道:“廖都督所言何意。” 廖式手握佩剑,站起身子,冷笑说道:“今天下三分,汉将一统天下,故式以为我军当原地反正,攻吴贼而应……” 廖式话未说完,蒋秘勃然大怒,呵斥说道:“廖式,你得什么癔症,在此说什么胡话。” 廖式哈哈大笑,拍了拍手掌,声音响彻营帐内外。 眨眼睛,一群披甲士卒闯入营帐,早就归附廖式的将校拔出长剑,砍向身侧的同僚。 蒋秘大吃一惊,脸色骤变,喊道:“廖式,意欲何为?” “来人~” 廖式见身在负隅顽抗的蒋秘及其亲信,大声喊道:“诸位,式奉大汉陛下诏令,起兵反正,册封某为安西将军。诸位若有欲与式共举大事者,跪地岂可,某只诛杀蒋秘一人,其余不计。” 说着,廖式拔出长剑,说道:“众人随我平定乱党,投降者弃刃不杀!” “诺!” 众人手持利刃而上,冲向蒋秘等人。一时间,帐内刀光剑影,哀嚎声响彻其中。 “啊~” “将军我等愿降!” 未过许久,廖式拎着蒋秘的头颅,走出营帐,问道:“传令诸军集结校台。” “诺!” …… “咚!” “咚!” “咚!” 裸露臂膀的力士锤击军鼓,浑厚的战鼓声遍布整个校场。 校场中,费杨、廖潜各领其头,身后各部军候、曲长、屯长排列,挺直腰背,军容严整,望着高台。 四、五名头绑红巾的士卒在旁,按住黄牛,当场宰杀,其温热的鲜血流入酒坛中,与酒水混在一起。 火红色大纛取代了东吴的大纛旗,挂在高台中央。武士左右排开,持戟直立,左手插腰,面容严肃。 廖式披着甲胄走了上去,环视台下的众人。 气沉丹田,廖式喊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幸显祖皇帝起兵荆湘,复辟汉统。然贼臣孙权,背弃盟约,举兵夺荆,乘衅纵害,祸加关羽,虐流百姓。” 说着,廖式气势愈发慷慨,说道:“昔显祖伐贼,叹我无能,不能纠合义兵,为汉效劳。今式有能,逢天子再伐吴,委式为安西将军,特斩逆贼蒋秘,以应和陛下之兵。今式与诸位当同赴国难,戮力讨贼。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此番之语,廖式信以为真,说得自己涕泗横流。激动地从怀中取出红巾,绑在头上,又上前用手指沾湿牛血,涂抹脸上。 临贺太守费杨、零陵太守廖潜皆是大声高喊,并一起上前歃血为盟,共约报国。 费杨,江夏费氏之人,与费祎同族,廖式委任他为汉临贺太守。至于廖潜则是廖式的弟弟,委任他为汉零陵太守。 一番手续后,廖式拔出长剑,高声说道:“全军起兵助汉,入临贺县,斩杀太守严纲,以此地为基。” 临贺郡,乃黄武五年(226年),孙权分交州的苍梧郡,置临贺郡,下辖六县,治所临贺县。不过虽是交州苍梧郡分出来的郡县,但它却是属于荆州。位于零陵郡、桂阳郡的南部,在交州的苍梧郡北部,东南便是交州的南海郡。 “诺!” “十月,乔遣使说廖式,式受乔之命,于临贺起义,拜安西将军,斩将军蒋秘、太守严纲等,攻零陵、桂阳,摇动荆交诸郡,众数万人”——《汉纪·诸葛世家》 …… 南海郡,揭阳县。 城楼上‘吴’火红牙旗在空中飘动,鬓角斑白的吴砀走入揭阳县城。 在城门通道间,吴揭阳县长盛波被吴军扣押而来,他挣扎地喊道:“吴砀,汉已没了,今交州唯有大吴天子,今为何反叛?今日破县,明日待天兵至,你当破家。” 吴砀取过侍从手上的马鞭,往县长盛波鞭笞而去,大骂道:“砀受大汉天子命,拜奉节将军,忠汉亭侯,领南部都尉,可言汉不存乎?且砀知有汉,而不知有吴也。” “孙权小儿,残害关君侯,某必为其报仇雪恨,以答君侯在天之灵。” 早些年,吴砀受关羽任命为长沙郡安成县长,受关羽举荐之恩难忘。故在孙权攻取长沙三郡时,吴砀于攸县起兵抵抗以响应关羽,可惜被鲁肃所败,败逃回乡。 “呸!” 吴砀见盛波如此不屑,不由勃然大怒,喊道:“拖下去砍了!” “诺!” “吴砀,我在九泉之下等你。”盛波被士卒拖走,其扭曲着身体,高喊道。 “哼~” 吴砀冷笑一声,便没有再理会,而是询问身侧的曾夏,问道:“县内武库如何?” 曾夏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揭阳城小,人口不丰,少有甲胄。” 吴砀占据山岭,奉汉多年,也从同乡中培养出了一个继承人曾夏。曾夏颇有天赋,其虽粗通文略,不过其品行优良。随着吴砀年岁渐长,多是曾夏处理军务上的细事。 闻言,吴砀皱着眉头,神情并不轻松。虽然他手下有兵数千,但并非兵多便好,还需兵精。兵精无它,一为甲胄、兵器,二为操练、厮杀。 操练、厮杀倒是好说,唯有甲胄、兵器上很是让人头疼。缺少甲胄的他们遇上正规军,对阵其必败也。吴砀攻打揭阳,本来也是为了甲胄,如今却稀少,还需另寻他地。 就在吴砀思考期间,手下来报。“将军,汉使来了。” “快快有请。”吴砀连忙说道。 商贾打扮的尹全趋步而来,拱手说道:“见过君侯。” 顿了顿,尹全直入主题,说道:“君侯可是为手下甲胄不足而忧?” 吴砀闻言,喜上眉梢,说道:“汉使可有甲胄来源?” 尹全从怀中取出书信,说道:“启禀君侯,据全打听,南海郡治番禺有甲胄数百领,可装备君侯麾下士卒。今一路向南,略龙川、博罗,克番禺,可举众万人。届时君侯可以南部校尉,督南海太守。” 吴砀沉吟少许,面露难色,问道:“砀手下兵少,且不精,今若轻易攻占郡治,孙权恐起吴军精锐而征讨我部,届时我部则难砀也。” 尹全笑着说道:“君侯有所不知,吴将廖式将在临贺起兵,袭扰荆交边界。孙权欲讨君侯,当需先讨廖式。且我大汉南中都督领兵东征,征讨交州,此二部皆可为君侯呼应。” “至于孙权大军,君侯无需担忧。大江防线有五千八百里之长,孙权常布置重兵于长江,内陆缺兵,若伐君侯所部,其大军需从北南调至交州。今我大汉即将伐吴,数万大军皆守备荆州。” 此刻尹全这才将大汉对于交州战事的规划,全部告知了吴砀。 “故此乃良机是也,君侯不可迟疑,当速起兵攻占南海,以足兵甲。待马都督东征至交州,率军南下,与其汇合,再行北上支援廖式所部。” 以上言语,直接让吴砀惊讶的不行,他知道大汉布局很深,但没想到布局的如此之深,其间环环相扣。 “大汉既有此略,砀当从之。” 当然这也是大汉所想要的,刘禅、诸葛亮、黄权等人借鉴了以往的案例,知道从西陵、江陵不好打开局面,特意挑选了东吴守备作为薄弱的交州下手。 让廖式、马忠、吴砀三部从交州发力,待交州糜烂后,东吴必然会抽调兵马平定交州战事。 如果马忠给力的话,甚至还可以击败南下平定的吴军,从荆湘的南部北上,危险到荆州腹地,以策应西面的巴蜀之兵,以及长江以北的荆北所部,让东吴疲于奔命。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祭祖 成都,显祖庙。 时入季秋之月,刘禅念及即将出征东吴,特意大飨刘备,以告其在天之灵。所谓大飨者,在季秋之月,大飨天子,谓祫祭先王也。 刘备的画像悬挂中间,刘禅跪在蒲团之上,郑重地行礼叩首,低声说道:「昔父亲兵败夷陵之时,禅曾借春秋越王勾践,战国秦王孝公之事。又以高皇帝受辱白登为例,欲励精图治,以为报仇雪恨。」 在确立两汉与蜀汉的继承关系礼法后,大汉为西汉皇帝修筑一间庙宇,又为东汉皇帝修筑庙宇,以为祭祀之用。由于蜀汉是子继西汉之礼法,弟承东汉之天下,便又单独修建一间显祖庙。 为了使季汉与西汉、东汉并立,让老刘具备有与高皇帝刘邦、世祖刘秀二人同等地位。故而刘禅决定抬高显祖庙的地位,早就吩咐众人在自己死后不建庙,把自己的灵位也放到显祖庙之中,日后的季汉诸帝也是这样安排。 毕竟刘禅日后的功绩再高,在孝道之前,也还是刘备的儿子,可不能越礼。 「十七年间,禅不敢放肆,常以「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之语以为自勉。然其间幸得葛卿、黄卿及大汉忠志之士效力疆场,至今已有十七载,如今我大汉幅员千里,甲士数十万,地有四州之众。」 当初刘禅劝谏刘备撤军之时,便用九世可仇之语劝说的,表示即便自己无法为汉复仇,自己子孙亦能为汉报仇。如今刘禅在东征吴人之前来到刘备灵位前,也算是为了回一个心愿。 「由此观之,我大汉兵甲已足,良将百员,远迈夷陵之时。吴人弃盟,我大汉又欲一统天下,故领雄兵十万以讨吴人,以定荆湘,收复中原。此役禅当为父亲、荆州、关君侯而雪耻,今两汉诸帝如上。父亲在天有知,当庇护我大汉,儿刘禅叩首~」 说完,刘禅三叩首以拜于刘备之前。 悬在中央的刘备画像在柔风的吹拂下,上下飘动,好似回应刘禅的那些言语。 不过这一幕刘禅却没有看到,行礼后的他已经走出了显祖庙,庙宇内又重归宁静。 「陛下,此乃臣所撰讨吴檄文,请陛下浏览。」庙宇之外的谯周见到刘禅出来,迎来上去,说道。 只见其上:「年月日,大汉天子谕孙权及江东将校部曲父老士庶:权僭窃帝号久矣,国家念逆魏未除,彷孝文卑辞匈奴之事,以为应权通变,遂许中分天下,以为后图。然权贼不死,起兵弃盟,攻我襄阳……」 「权割于东南,贪得无厌,违约取荆,害大将羽,其罪难书……今废中分之盟,除权贼帝号。移兵东伐,与之角力,并其国土,再议中原。……」 「若乃乐祸怀宁,迷而忘复,暗大雅之所保,背先贤之去就,忽朝阳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没,大兵一放,玉石俱碎,虽欲救之,亦无及已。故令往购募爵赏,科条如左。檄到,详思至言,如诏律令。」 「此文可是谯卿所作?」刘禅问道。 谯周神情微动,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此文实乃臣之作也。」 刘禅沉吟少许,说到:「檄文甚好,但孙权罪状略少,卿可润色一二,再行发出。」 「诺!」 见谯周奔走的身影,刘禅负手背腰,感慨说道:「真乃檄文如箭啊!此箭一发,却又引得多少将士尸陈沙场,魂归西天。愿天下早日太平,了却战事啊!」 …… 檄文一发,大汉云动。 天水郡,西县。冬至将至,天气渐冷,大汉各地农事备收,家家户户积蓄来年的粮食。 贾氏宗祠内,贾演端坐中央,其余长者坐在下位,不过他的身侧还空了一个位置,闭目养神的他显然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 贾演从军多年,年岁渐长,身上的仪态也养了起来,令人生畏,他不说话,堂中其余长者,皆不敢说话。 没等多久,贾源扶着长剑,迈着阔步走了进来。 除了贾演外,堂内长者不敢怠慢,起身恭迎贾源。 贾演坐在位上,朝着贾源微微拱手以为问好,后咳嗽一声,向众人说道:「今将入冬,族内农事皆已收割完毕,所获不错。不知近月以来,族内可有贫寒人家需娶妻或丧葬者否?」 贾氏兄弟领着族人迁徙到西县后,渐渐富庶起来,他们二人也当上了话事人。 与其他宗族一样,每年秋收之后,他们作为族中威望者常会纠合宗人,将族中富裕的家庭联合一起,以亲疏贫富为差,帮衬族内不同的人家。如家贫难以娶妻者,或是丧不堪葬者,亦或是老无所依者。 「有。贾老三他二儿子准备娶李氏女,但他们嫌弃贾老三彩礼少,不肯嫁女。而且担心贾老三他二儿子以后从军,可能不知啥时候死在外面。」贾欣说道。 话未说完,贾源一拍桌桉,直接说道:「贾老三随我哥俩断了条腿,他又让大儿子随我哥俩出征。今天如果他二儿子娶不上媳妇,那岂不是打我哥俩面子。不用说,他们家的彩礼我出。」 「诺!」 贾欣弓着腰继续说道:「贾伍他爹没了,说是没钱下葬。」 贾演微微挑眉,说道:「我记着他们家今年收成不是还行嘛?以往贾伍说话就不老实,告诉他要钱下葬可以,但他要给族内干活。」 「诺!」 这不是贾氏宗族第一次帮衬了,他们已经实施了不知多少年了,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则。 至于为何帮衬,原因也是不难理解。在封建社会时期,中华文明起源于种植文明,其根本的特点在于人口束缚在土地之上耕种,缺乏流动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主要受邻里为主的地缘及宗族家庭为主的血缘。具有血缘关系的宗族间常会互相「守望相助、疾病相扶」。 「守望相助」为的就是对抗脆弱的农业社会,农业文明要靠天、靠地吃饭,再加上纷争或是战乱频发,就需要互相取暖,来抵御天祸。 从「疾病相扶」来说,传统的小农个体,面对疾病来袭,其付出当超出家庭的力量,由于血缘或亲缘关系,使得族人之间自然而然地在生产、生活上互相帮助。 存在即合理,进入工业社会,若生产不再需要家庭,只需要个人的话,自然而然,宗族社会也会渐渐消失。 当然贾氏兄弟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奉献,也不是不求回报。他们从军多年,侥幸随王平斩杀张郃后,他们成为了校尉。成为校尉后,他们需要亲信,需要可靠的人为他们效力。在这种情况下,族人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对于农业社会的基本情况,刘禅也是心知肚明,他知道无法带领大汉跃进至工业社会。因此刘禅常会打压大士族,扶持小士族,保护中士族,以来减少士族的危害。 毕竟凡事有利便有弊,宗族不能只见弊,而不见利。只能说遏制宗族的弊端,拔高宗族的好处。 待聊得差不多时,贾演缓缓说道:「我接到军令,需在十五日后,赶赴汉中集结,以伐东吴。因此今年岁末祭祖之事就交给东叔了,为我贾氏从军儿郎祈福。」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App】 「诺!」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进发 巴西郡,江州。 在祭拜完老刘后,檄文一发,大汉这座战争机器也发动起来,刘禅便赶赴江州,与此同时来自巴蜀籍贯的士卒也纷纷向江州集结而去。 此战刘禅本不欲亲征,用心整顿内务,但考虑到这次大汉诸葛亮病重难以挂帅,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挂帅,统筹多路大军的配合,委任黄权作为巴蜀大军的主将。 楼船上的船舱间,刘禅与众人确认各部大军的情报,确保战事进展的无误。 舆图前,刘禅问道:“荆北方面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荆州大军挂上丞相大纛旗,实为卫将军统率,手下副将州泰、邓艾二人,监军诸葛乔,率众三万人顺襄阳大道,南攻江陵城,对阵朱然。”廖立根据情报,回答道。 刘禅在荆北与降将州泰见过一面,聊过兵略等内容,发现他确实如举主句扶所言善用兵,于是提拔为度吴将军,听命于王平帐下。此战作为他统率四千荆北降卒,以为偏军,配合主力作战。 大汉地盘越大,从曹魏身上得到的降人就越多,而这些降人之中,优秀者基本都委以重任,如鲁芝为荆州刺史,杜恕为御史中丞。 毕竟蜀汉人才不足,降人不可能不用,诸如王平、姜维等人还都是从曹魏身上得到的。因此没必要闲置不用,只要在大事上稳重,不在危难中考验他的人品,基本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未来打天下,包括治天下,降人都多着呢。 比如去年胡遵平定羌乱发挥出色,刘禅还大胆地委任他假凉州都督,暂时以杂号将军职,领都督位。看他接下来表现如何,再是否委任他为真正的凉州都督。 至于悬挂诸葛亮的大纛也是不难理解,主要是为了虚张声势,吸引东吴的主力到荆北方面,便于东出夷陵的大军方便速破夷道。如果被吸引过来,就是不知道王平能否招架的住东吴进攻。 顿了顿,廖立继续说道:“至于南中所部,根据先前情报,马都督于一月前率南中精锐六千入进军交州,目前不知其抵达何处。” 刘禅看着悬挂在墙上的舆图,说道:“此次东征,交州方面或许可成为我大汉破敌之要害啊!” 在大汉制定征讨东吴的方略时,刘禅忌惮于东吴的水军力量,参考历代战事,对于出兵交州。首先,参考了西晋与东吴的战事。其次,参寻了蒙古灭南宋的出兵方略。 最终刘禅认为让马忠率领南中士卒出兵交州,绕过东吴精心布置的长江防线,或许能够出奇制胜。再搭配在交州起事的吴砀、廖式二部,应该能够给东吴的心脏来一拳重击。 因此刘禅任命马忠为交州刺史,持节,督交州、南中诸军事,允许马忠“便宜从事,先从后上”,将交州之事全部委托于他,让他允许其自行决定交州地区的官吏任命。 南中方面,马忠授爨习为交趾太守,带着焦元、雍传、娄息、爨史等南中大姓五部都尉子弟兵,并中军周晖所部精锐六千出征交趾。 何为五部都尉,其乃南中五大姓氏部曲。诸葛亮在平定南中后,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同时还将羸弱人员分配给南中当地的大姓焦、雍、娄、爨、孟、量、毛、李为部曲,设置五部都尉,号称“五子”。 南中的“五部都尉”,和迁入蜀中的“五部无前飞军”,并无上下级之分,但大汉为了保障对南中的掌握,常会抽调南中的五部都尉的土著或豪强入无当飞军。 不过这六千甲士方面,尽数都是南中人,他们适应南方茂密的森林,习惯瘴气蚊虫众多的环境,而且蚂蝗、水蛭等生物他们也知道如何去规避。这样的一支队伍,若是在中原上厮杀,或有不及,但在交州那种环境下,或许也就他们最为合适。 廖立收拾案几上的情报,说道:“启禀陛下,吴人大江边防五千八百里,为阻我大汉及逆魏南侵,常布置重兵于外,就地军屯,因此其地方州郡空虚。若有叛乱,常需从江防或建业抽调大军南下平叛。” 汉吴交好的这些年,大汉可不是什么事没做。早些年,刘禅委任诸葛乔、邓芝探听东吴内部的情况。与东吴入侵蜀汉荆州一样,对蜀汉的荆州内部情况了如指掌。而如今东吴的荆州对蜀汉来说也是明牌,他的兵力部署大汉也是颇是清楚。 要不然诸葛乔凭什么找得到廖式,廖式也不会趁着交州蛮叛乱,在大军南下途中斩杀蒋秘,攻占临贺郡。 廖立不敢太过大胆,还是对局势进行保守的估计,说道:“故此战,臣以为马忠、吴砀、廖式三部或难于聚集成群,以北上伐荆湘,但此三部搅乱交州,牵制东吴二——三万甲士应该可行。” 刘禅在舆图前来回踱步,想到历史上西晋与东吴在交州发生长达八年的战事,直到霍弋病死,交州军士陷入孤立无援,加上东吴动员十万大军方才平定的案例。 如今交州方面有南中的支援,而且东吴的主力已经安排在荆州,也就是说大汉进军交州的形势,肯定不会比西晋时期的情况差。 而且此战还是马忠亲自领军,以他的军事及政务才能肯定比西晋历史上的南中将领好。因此他有种预感马忠、吴砀、廖式三部或许能够控制交州,牵制东吴的部分兵力,从而让东吴陷入腹背受敌的形势。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不可小觑,交州方面,我军出其不意,又有吴砀、廖式二人为佐,我军若在夷陵、江陵与吴军僵持,或许能助我军主力一臂之力。传诏于南中,务必让其保证通道畅通,随时准备派遣将士驰援马都督。” “诺!”关兴应道。 “对了!”刘禅喊住关兴,问道:“安国,巴蜀大军集结如何?太尉可有发来情报?” 在刘禅出发江州之前,黄权已经提前一个月抵达江州,督促各部军士集结。 关兴翻开一份刚到的巾帛,说道:“启禀陛下,黄太尉禀告有言,五万大军精锐已集结四万人,先锋已经率先出发,抵达永安,归由陈永安统率。至于邓都督所部,麾下五千甲士已在涪陵集结,随时可翻越武陵大山,袭扰武陵。” 此次大汉伐吴,兵分三路。荆州有三万大军、夷陵有五万五千大军、南中有六千大军,一共合计九万一千大军。 如果除去江州、南中地方上的支持,大汉出兵不过八万人数规模。 为何不足十万人规模,主要还是考虑到北方的曹魏的情况。曹魏虽屡次遭受损失,但他们还能够发动十余万人级别的战事。大汉为了防守关中、南阳布置了五、六万规模人数的军队,以用来防备曹魏的异动。 不过蜀汉大军之中,除了邓芝、马忠二军外,其余主力部队,由于靠近汉水、长江,将会便于大汉粮草转运。大汉此次或许可以更加持久些,因此不必急于一时决战,可等待交州方面的动乱慢慢发酵。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待朕抵达江州,大军便可出发。” “大约如此。” 刘禅见军务大体上没有问题,向身旁的侍从问道:“今上丞相身体情况如何?” 侍从摇了摇头,说道:“上丞相病重腹部疼痛,多于榻上休息,难以下榻。其近月以来,传授经文、兵法、政务与杜预。杜预侍奉其旁,衣不解带,情如师徒。” 闻言,刘禅颇有欣慰,他知道让杜预去隆中的安排是正确的。诸葛亮所学太过杂乱,平常之人难以精通。或许同位文武庙的杜预才能够习得精髓,方可不让诸葛亮的一生所学,无人可授。 (明天三更)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中计 当阳,玉泉山。 凄风呼啸,树叶飘落,在那一片草木之间,有一座高耸的墓葬。观其外观,颇是整洁,想必时常有人打理。 其坟前上树一块墓碑,上面书写着关云长之墓!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坟墓忽然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将视线投了过去,只见数百汉军士卒手持白幡,头系白巾而来。依仗的军乐手上前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七十一章中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大气层 襄阳,隆中,三月。 初春时节,冬日寒流未散,暖阳上枝。 诸葛亮在小儿子诸葛瞻的搀扶下,佝偻着身子,缓步于庭院间。近月以来,诸葛亮的身体愈发病重,有时难以下榻,虽有儿孙绕膝,但受春雨影响,心情难免难舒。 今晨好不容易,云退雨消,天空冒了太阳,诸葛亮便忍不住想来出来晒晒太阳,以舒缓心情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七十三章大气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对峙 公元240年,建兴十八年,四月。 自大汉顺江而下,攻略雄父邸阁后,便将夷陵围住,上筑土山,下挖地道,外阻援军,内修城垒,作出一副死磕欲破夷陵城的念头。 不过这种局面没持续几天,陆逊率领水师逆江而上,以丁奉为先锋,渡过长江,抵达北岸,抢占猇亭险要,与刘禅展开对峙。 刘禅欲与陆逊决战,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七十五章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对峙 公元240年,建兴十八年,四月。 自大汉顺江而下,攻略雄父邸阁后,便将夷陵围住,上筑土山,下挖地道,外阻援军,内修城垒,作出一副死磕欲破夷陵城的念头。 不过这种局面没持续几天,陆逊率领水师逆江而上,以丁奉为先锋,渡过长江,抵达北岸,抢占猇亭险要,与刘禅展开对峙。 刘禅欲与陆逊决战,但陆逊却扼守营垒,不与刘禅大军展开正面对决。 黄权面对如此局面,头脑很是清醒。他根据夷陵的情报,为刘禅详细分析了敌我局势。其言夷陵城池坚固,城内可战之兵当不下近万人,合闲杂之人当有过一、二万人。 然夷陵城虽粮草充沛,但耐不住城内吴军繁多,且大汉从雄父邸阁攻掠屯有三十余万石军粮。我军可足以久持,吴军或难以久持。 因此我大汉可以围困夷陵城,以逸待劳,等待陆逊主动近城来援。那时我军则可以汉军陆战之利,击溃陆逊援军。届时陆逊一败,城内见外无援救,士气必丧,破城当属易也。 刘禅果断采纳黄权的意见,稳扎稳打,深筑营垒,避战不出,就等陆逊所部上门主动进攻。 而陆逊也隐晦感觉到刘禅的想法,于是派遣小股部队深入厮杀,了解汉军部署的安排,并且派出水师逆江而上,游弋在夷陵峡口。 在春阳的照耀下,数十架汉军投石机从空中划过,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十几颗石头重重地砸在夷陵城墙上,却丝毫没能撼动坚固的城头。剩余的投石或飞入城中,击毁房屋;或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在长江平缓的江面上,百余艘吴军战舰游弋在河面上,船上吴军士卒出言挑衅,高喊道:“刘禅小儿,胆敢和爷爷我一战否?” 站在营地土山的刘禅望着这一幕,瘪了瘪嘴,对此情形他早已见怪不怪。这几日下来,吴军可是来几次过来叫骂了。诸将欲出作战,不过却都被刘禅拦了下来。 刘禅身侧的汉军将领皆面露忿忿不平,霍弋拱手说道:“陛下,臣愿率水师出寨,顺江而下,以破吴人锐气,令其不敢小觑我等。” “吴狗欺人太甚,末将愿领军出战。” 君辱臣死之情下,汉军诸将皆纷纷请战。 让人指着鼻子骂虽不舒服,但刘禅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戳到吴人的痛处了,要不然也不会连续几天有人怼着骂。 夷陵城乃入蜀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守将又是东吴大将步骘,孙权外戚。陆逊不可不救,但硬救的话,要和擅长陆战的汉军打野战,这让吴军怎么打得过。 吸取了上次老刘夷陵战败的经验,刘禅看得很清楚,稳扎稳打,水陆并进,先破夷陵,再取夷道。不着急的刘禅反而让陆逊有些小着急了,这才派出水师邀战。 刘禅手扶长剑,冷笑几声,说道:“陆逊虽有谋略,但限于吴卒步骑羸弱,不敢野战。如今之势,我军切不可中其策,故诸将不必多言。传令军士修筑营垒,深垒沟壑,困死步骘。” “诺!”众将对视一眼,无奈地应道。 说话间,刘禅居高临下见夷陵城与长江之间有一肥沃田亩,扬鞭指向,说道:“时临春耕,不可荒废农事,严选三千老弱士卒于此耕种。” 哼! 你不想让我稳扎稳打,老子非要玩这套。不就种田嘛!老子登基的前些年,田可种得不少。 “诺!” 猇亭大营,吴军中帐。 陆逊端坐在位上,手持书卷,静心阅读。 张梁披着甲胄,面露沮丧之色,步行入帐。 此张梁非彼黄巾之乱的张梁,此张梁乃是东吴新生代将领。孙权破格提拔张梁为关内侯,后张梁因出色的战略目光,受到了陆逊的器重。 为大汉策应北伐关中之时,张梁受陆逊之命,向北佯攻襄樊,实则袭取江夏,攻略江夏全郡,拜为沔中督。 陆逊听到脚步声,没有抬头,目视书卷,淡淡问道:“蜀军情况如何?” 张梁摇了摇头,说道:“启禀上大将军,无论我军士卒如何叫骂挑衅,刘禅不为所动,只命士卒深垒营垒,修筑工事。” 陆逊抬起头,看向张梁问道:“蜀军可还有其余举动?” 张梁迟疑少许,答道:“刘禅命三千士卒于夷陵城与大江之间田亩耕种,我等骂越久,其派遣耕种的士卒越多。” 陆逊挑了挑眉,低骂一声:“小滑虏。” 就地耕种之举,将刘禅想和吴军打消耗战的心思显露得无疑。城内守军看到蜀军就地耕种,估计是更加绝望了。 当初春秋时期,楚庄王攻宋都睢阳,围困九月之长。当时楚军为瓦解城内守军士气就采取了城外耕种的计策,做出长久备战的打算。一时间,睢阳城内部人心惶惶,若非泄露了楚军粮草不多的消息,宋文公都打算投降。 当然另外一方面,也是给陆逊看。表明你的计策我刘禅知道,你不进攻,我就围困打持久战,逼你先出手。 陆逊揉着太阳穴,不得不说,刘禅这一招插到东吴的要害了。 夷陵虽被围困,但说实话,陆逊并不太着急。以夷陵城的坚固及设施,坚守半年绰绰有余。这半年间,天下形势可以发生极大的变化,比如魏人出兵攻蜀。 但真正让陆逊焦虑的是荆交边界的吴砀、廖式二部叛军。东吴治理交州本是以剥削为主,故常年有交州蛮反叛。此二部叛军趁着前方大战,内部空虚之际,数月间联合蛮夷迅速膨胀发展。 廖式以临贺郡为根据地,袭扰郁林、零陵、桂阳三郡;吴砀攻略南海郡治番禺虽未成功,但他却向西转进苍梧、郁林与廖式所部呼应,向交州以南的交趾郡发展。 南下平叛的吕岱被孙权委任为交州牧,领军一万五千人,星夜兼程南下,进攻廖式,却不能克,陷入僵局之中。后孙权又从麾下预备队中再抽出五千人,增派给吕岱,合兵二万之众,但战事仍处在僵局之中。 荆交的战况一片糜烂,交州方面的消息,除了能在海上得到点消息,基本是被断绝了。 至于江陵方面,战事平稳。王平、邓艾摆脱泥泞不久,又撞上了江陵坚城。他们修筑工事,堆土成山,欲要强攻江陵城。 长江南岸乐乡有诸葛恪驻防,合江陵城朱然所部万人,牵制住三万人的王平、邓艾二人还是可行的。 许久之后,陆逊深呼吸平息了心中的焦虑。战况发展至今,谁也说不准,而且荆南的局势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自己还需排除外界干扰,专心对阵刘禅。 (1/4)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外援 魏都,邺城。 朝会还未开始,何晏、邓飏、李胜、丁谧等人簇拥着曹爽交谈,口中恭维之语皆数奉上。而在殿门一角,司马懿手持笏板,面不改色,身侧唯有少数几名老臣相互闲聊。 自曹魏迁都邺城成功,曹爽念自己执政根基是比较弱。于是只能去任用那些和他关系比较好的贵族子弟和谯沛老乡。如南阳何晏担任吏部尚书,丁谧、邓飏二人受领尚书。任命李胜为魏郡太守、毕轨为司隶校尉,控制京城内外权柄。 蒋济看了眼声音鼎盛的曹爽那群人,好似自语说道:“一人升天,鸡犬相随,扰人清梦。” 司马懿眼观鼻,鼻观心,淡淡说道:“习惯鸡犬之声便好,多些耐心。” 在何晏、丁谧等急于富贵,趋炎附势人的怂恿下,曹爽渐渐不满事事要和司马懿商议,改制也常受到他的束缚。于是为了开始掌握大权,采用何晏之策,向曹芳上疏,举荐司马懿为大司马。 老臣极力认为以前诸任大司马,多死在任上,于国不吉。曹爽虚晃一枪,玩了一下司马懿,举荐他担任没有实权的太傅。没办法司马懿只得继任太傅,如萧何事,入殿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随着朝会即将开始,众人步行而入。蒋济凑到司马懿身侧,低声说道:“汉攻吴急也,吴人请援,君当自知也。” “嗯!” 司马懿轻应一声,上前迎到一同无须剑履上殿的曹爽,拱手笑道:“大将军独领国事,多有操劳辛苦了!” 曹爽还有几分谦逊,回礼应道:“不敢,为国尽力而已。朝会之后,爽还有重要事务请教太傅,望太傅不吝指教。” “大将军谦虚了!懿不过入土之人,老眼昏花,能有多少见识。”司马懿后退了一步,应道。 “大将军,请!” “太傅,请!” 两人携手入殿,入后即分,可居位次。而在他们身后的众臣入殿,分列文武两侧。 众臣随之看着冕旒后的少年天子曹芳及郭太后,跪地呼喊道:“臣等拜见陛下、皇太后,愿陛下、太后长乐未央,嘉福永寿~” “免礼。”曹芳熟练地应道:“由大将军理政。” 曹爽挺着大肚子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蜀人举兵攻吴,甚急!吴人遣使至魏,其大约欲向我大魏求援,今在殿外,敢请陛下召见。” “可!” “宣,东吴使臣殷礼入殿。” 殿外,殷礼整理衣裳,在侍从的带领下,驱步入殿。 魏吴两国互通了断绝十余年的邦交,在曹叡病故后,孙权还遣使者慰问。曹魏方面也有遣使者回礼,加上应吴国需要战马,两国也互通商路了。一来二去,魏吴两国关系渐有缓和,虽没有笑脸相迎,但至少没有喊打喊杀。 不过就是曹魏由于自认天命,始终不承认东吴孙权的帝位是合法的。大汉因东吴背盟,早就将孙权的帝位给废除了。如今三国之间互相都不认任何一方帝位是合理的。 殷礼入殿后,朝着曹芳、曹爽、司马懿几人一一行礼,说道:“外臣殷礼拜见大魏陛下……” 曹爽单手笏板,看向殷礼问道:“吴使今访我大魏所为何事?” 殷礼朝向曹爽拱手,说道:“礼今日来魏无它,乃是为吴求援而来!” “昔天下三分,时魏强而汉、吴二国弱,吴、汉结盟,共抗贵国。今时不同往日,西国十余年间,起于巴蜀,剑指天下,据西方之地,恍如天下之强。其兵锋,既北国亦不敢争锋一二,我国不敢力敌。故北国遣使以说我国,我大吴晓汉人兵锋之盛,起兵助魏。然天不怜我,贵国国丧撤军,我军败于襄阳。” 殷礼知道自己求援的意图遮掩不住,直入主题将局势分析得清楚。 “今西国汉犯我,其攻势凛冽,欲有灭我大吴之势。若我大吴覆灭,二百余万之口,尽入西国手中。届时魏国人力之优,当在西国,而不在贵国也。今有唇亡齿寒之势,望贵国起兵助我。” 曹爽初掌大权,还是以谨慎为上,没有当即答应,说道:“吴使之意,我大魏已知,西国乃我二国共同之敌,惜我大魏初迁邺城,诸事未毕。出兵一事还需商议一二,吴使不如暂且回驿休息。” 殷礼闻言,咬着牙拱手说道:“我国并无进取天下之意,唯有限江自保之图,望贵国晓之。” 说完,殷礼朝着曹芳、曹爽行礼告退。 待殷礼走后,曹爽目光望向众人,说道:“今吴人请援,诸位以为如何?” 闻言,蒋济随即出列一迈,说道:“大将军,吴人使臣所言不无道理。吴人虽有水战之利,但蜀有长江上游地利。昔司马错曰:‘得蜀既得楚’,此言虽有过之,但不无道理。且蜀兵锋强盛,我国勉与其相当,我军如此,吴人亦难挡也。” “救之,我国若与蜀国角力,吴人当可为我军之助也。不救,蜀并吴土,将西、南二面攻我,届时中原将险矣!济窃以为,宜当救吴,不可不救。” “且蜀人大军南下攻吴,南阳、关中守备必然空虚,我军南下或可复土。即便不能复土,但能救吴,亦是善事。” 夏侯玄亦是认同蒋济之言,说道:“大将军,蒋公之言,当是上策。我军应当南援,复土以图强也。” “正是!”应声者不在少数。 曹爽心中也有意动,说道:“既然如此,不知以谁为将,又从何处进军,最为恰当。” “大将军,济以为当是太傅司马公。太傅与蜀人交锋数次,虽有胜负,但太傅身经百战。西擒孟达,北征辽东,实乃却是我大魏名将也。国中诸将或有战功者不少,但比之太傅皆不如也。”蒋济推荐道。 言语未罢,司马懿自知要趁热打铁,出声说道:“大将军,昔或人言:‘国事危难,恐大吏心有它念。’今良机已现,我等若安坐庙堂,将使疆场骚动,众心疑惑,是应其说言,当为社稷之大忧也。” 说着,司马懿朝向曹芳叩首,说道:“陛下、太后,臣恳请领兵出征,南略荆北,以复我大魏疆土。” 司马懿之语是在阴阳怪气夏侯玄,当初夏侯玄认为地方上没有宗室出镇,今曹魏困难之际会使地方州郡长官心有它念,想要改革此事。然司马懿认为这是祖宗之法,不可轻变,而且时机未到。引来夏侯玄的不满,这也让曹爽产生人想独掌大权的念头。 如今司马懿借用此语来请求出兵,亦是有堵死曹爽、夏侯玄之念。 果然此言一出,曹爽虽不愿让司马懿出兵,但却也说不了什么。 曹芳懵懂,在郭太后的指引下,看向曹爽示意他说话。 曹爽念及同是为国,拱手说道:“臣以为太傅之言可行,既然如此便由太傅领兵出征荆北,救吴复土。” 人群中的何晏见曹爽这般答应,气得暗自捶拳。这次让司马懿出兵得胜,朝廷之中,又怎么制衡司马懿。 …… 退朝后,何晏直接寻上曹爽,将他拉到角落,着急地说道:“大将军糊涂啊!我等好不容易让司马懿无权理政,今大将军却让司马懿率大军南征荆北。若让司马懿得胜,敢问大将军届时将如何制衡?” 何晏,字平叔,东汉大将军何进之孙,曹操任司空时,娶其母尹氏,一并收养何晏。何晏少年时才能出众,娶曹操之女金乡公主为妻。 曹丕不喜何晏,故其在位时,未被授予官职。曹叡认为何晏虚浮不实,也只授其冗官之职。直到曹爽上位,应有交好之故,提拔以为要职。 曹爽皱着眉头,说道:“我受先帝委托,领托孤大臣之职。今有复兴大魏之机,若不趁机复土救吴,岂不有负爽之本职也。” 何晏跺了跺脚,说道:“大将军,复土救吴又非司马懿一人不可。” 曹爽以为何晏是在让自己出马,摇头说道:“国政之事,某尚未理清,让某出兵作战,当是为难我也。” 何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并州刺史陈泰、太尉满宠、洛阳留守郭淮、豫州刺史田豫皆可领此任也。大将军可拨五万兵与司马懿,其余由陈泰、田豫各领数万兵马征讨蜀人。司马懿乃我国大将,蜀人必然针对。陈泰、田豫二部当有机……” 曹爽微微颔首,笑道:“平叔(何晏字)此言实乃上策。若非有平叔提醒,恐让司马懿得逞。” “不敢!”何晏佯装谦虚说道。 (2/4)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交州 交州,郁林郡。 自东汉末年以来,由于荆州、扬州遭受战乱,加之原先统治者士燮体器宽厚,谦虚下士吸纳了大批避难的士人和流民。 南逃的士人百姓先进的耕种和手工业生产技术,加上交州优越的地理条件,农业技术迅速地发展起来。毕竟以交州的气候条件使得其稻作农业可以实现一年多季的收获。 因此在用野心者的心中,交州成为了一块香馍馍,可以产出军粮及征调大量士卒之所。 故而孙权灭了士氏势力后,长期对交州进行的压榨。如严禁百姓贩卖珍珠,剥削珍珠产权以充实国家财政,且从让交州上供各种奇珍。 亦或者如步骘,自他以千人武射吏入交州,至他北返荆州之时,其麾下的交州义士多达万人。吕岱长期进入交州平叛,也收降了数万蛮夷或作乱者。加上交州蛮夷众多,每年或多或少发生叛乱。 当然亦不能否认孙权统治交州有用的一面,巩固了中原王朝在交州的统治,也带来了一定的社会发展。 这次廖式、吴砀起事以来,交州当地蛮夷、百姓因孙权严苛的统治,从者不少。特别是马忠进入交州后,颁布了大汉的诏令,从者更多了。 针对孙权严苛的统治,刘禅直接大赦交趾、郁林、苍梧三郡五岁刑;又诏交趾三郡、南中诸郡,无出今年户调。 大汉一系列的温和治理手段,与孙吴统治者施行的苛暴政策形成了鲜明的比照,如此以来不仅激发了出征在外的南中大姓,也让更多的交州本地人愿意跟随。 是故马忠二月入交州以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半交趾郡几乎落入大汉的手中。马忠并没有停留于交趾郡,而是委任爨习担任交趾太守,保障自己的后路及大军与南中的道路往来,并且看能否平定其余乡县。 与之同时,马忠并向南中书信一封,让王伉征调南中大姓及他们麾下的部曲进入交州。而这一封书信入南中,南中大姓带着自己家的部曲自备草赶赴交州,参与捍卫他们自己利益的战争。 为何南中大姓如此积极? 也很简单,马忠把刘禅给他的治交方针告诉了南中大姓,即‘南人制交’。大汉若攻下交州,即交州诸郡的太守将会从此战南人大姓之中挑选,并且镇守当地的将领也将由南中人出仕。 毫无疑问,刘禅用南中人的前途与他们做了一个交换。蜀汉治理南中,采取利用汉人大姓,压制蛮夷宗帅。那么在大汉版图继续扩张之际,又因为交州遥远,大汉鞭长莫及之下,让汉人大姓为大汉出征及镇守边疆最是恰当不过。 当然刘禅这一手布置,与大汉日后治理交州也有关系。交州与南中虽与南中自然环境相似,皆地处热带,瘴气虫蛇众多。但有不同之所在于,南中的地缘环境不如交州险恶。 交州南部(越南北部)交趾、九真、日南地区,常受南部的蛮夷窥探,经常发生叛乱,或是入境进攻。 那么大汉日后治理交州的话,必然需要派遣军士远镇岭南,以威慑不服之人。除了当地的交州人之外,作战凶猛的南中大姓无疑是大汉可以信任的存在。 另外,刘禅也知道想要让一个地区的人对中央王朝有归附感,最好的就是不抑制此地人才的上升空间。 南中在大汉治理近二十年之下,常出物资、兵士协助大汉北伐,大汉是有剥削者的角色。大汉到了如今这地步,也是时候让南中大姓分享胜利的蛋糕。虽然这蛋糕是用他们及他们部曲鲜血做成的,但他也是蛋糕不是嘛? 不过刘禅的目标还不仅于此,大汉依仗南中大姓压制蛮夷大姓,也带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南中部曲势力也随之膨胀起来,非强武难制。刚好利用这次出征交州的机会,顺便解决下势力过人的南中大姓,为日后在南中推行州郡制铺垫下。 嗯!这便是刘禅一箭三雕之策,阴、阳谋并上。 三月,在当地筹集好军粮的马忠率大军向北进发,准备翻越十万大山,与盘踞在郁林的吴砀所部汇合。 而盘踞在郁林郡的吴砀正与交州刺史陶基交战,吴砀从揭阳起兵,南下进攻交州治所番禺失败,转兵西进,苍梧、郁林二郡。陶基兵少不敢追击,征调高凉、合浦郡兵、蛮夷向西追击吴砀。 进入苍梧、郁林二郡的吴砀得到了廖式的呼应,裹挟百姓,迅速地扩张起来。廖式从者有三、四万之众,吴砀也有万人之数,荆南、交北陷入了震动当中。 赶路而来的吕岱向南进攻廖式,陶基配合吕岱向西进攻吴砀所部。廖式由于是吴军出身,本身能力不差,抗住了吕岱的强攻。吴砀则是不同,他是非正规军出身,常年落草为寇,没有什么作战意识,正面打不过陶基,只能袭扰他。也幸亏陶基兵力不多,也无法全歼吴砀。 两军就僵持下来,但到了四月份,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率领先锋赶路一个月多的马忠与吴砀所部汇合了,当时看到汉军旗帜及甲胄的吴砀,把自己感动的泪流满脸,自己二十几年的坚守终于见到组织了,手下军士也士气大振。 抵达阵前的马忠,接管了吴砀部下的军事活动,命吴砀出阵与陶基野战,军中暗藏精锐的南中勇士。 两军交锋,陶基不知虚实,像往常一样派军强攻。撞上了悍勇的南中猛士,先锋部队直接溃败,往日吴砀麾下的乌合之众,恍如精锐般骁勇搏杀,杀得吴军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牙门将焦元斩杀交州刺史陶基,交州吴军当场溃败,降者千人。 战后,由于刘禅赐予的‘便宜行事’,马忠当场封焦元为亭侯,拔为杂号将军,以本部曲统率降卒千人。这一举动极大激发了南中将领的兴致,南中将士士气更加高涨。 随即马忠与吴砀彻底平定郁林郡,身后的南中大军也与马忠所部汇合。而此时得到孙权支援的吕岱强攻廖式,廖式局面岌岌可危,再也难以支撑,于是遣信向马忠、吴砀救援。 得到信件的马忠改吴砀为郁林太守,就地安抚百姓,疏通与交趾郡的联系。自己则领焦元、雍传、娄息、爨史等将,率五千人南中士卒,向北赶往临贺郡支援廖式。 于此同时,‘乐献其力以邀圣心‘的南中大姓子弟牵马披甲,自备粮草,沿着马忠前往交州的道路,赶赴交州作战。途中甚至还有汉化蛮夷参与这次征讨交州的战事,战事的规模愈发扩张。 (3/4)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肥奴! 邺城,太傅府。 “嘭!” 司马懿愤怒地将身前灯盏扫了出去,青铜制成的灯盏在地上翻滚数圈,灯盏上的灯油溅得到处都是,火焰在地上跳舞。 “糊涂!” 司马懿指着案几上的诏书,气得说不上话来。 “父亲!” 司马师闻声而来,快步入屋,见少有生气的司马懿,如今这么气愤,问道:“父亲气愤至此,不知所为何事?” 司马懿手撑着柱子,闭眼喘着粗气,叹气说道:“曹爽膏粱子弟也!其身为托孤大臣,受奸诈之人挑拨,不顾大局,为图私欲,弃兴复大事而不顾。今只调配给为父五万将士,征讨蜀汉荆北,如何能破城也?” 司马师面露疑惑,问道:“仅此?并无其他大军?”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又命并州刺史陈泰率兵三万从河东出讨关中,豫州刺史田豫领兵二万人从州治安城西取必阳。” 对于曹爽的安排,不仅是司马懿无语了,司马师也有些无语了。根据吴军所提供的情报,刘禅麾下有五万士卒,王平帐下三万大军,出兵约八万人左右。 蜀汉现在倾全国之力,不计算新、老士卒的话,最大可发二十万大军。再看蜀汉出兵配比,可知这次蜀汉出兵东吴,所发之兵基本是以巴蜀士卒为主,凉、雍二州的士卒基本是没有调动的,估计归降的荆北可能也没有抽调特别多士卒。 也就是说蜀汉关中、荆州地区留有士卒足以防备曹魏的进攻,特别是关中地区,魏延、姜维二人防守关中地区绰绰有余。 至于荆北地区,其地势虽不险要,但蜀人怎么可能无备。南阳太守句扶的防守能力,司马懿可是有见过的。 司马师皱着眉头,说道:“若按如此出兵,关中一路恐难有功。能依仗之路唯有父亲五万大军及田豫的二万大军。” 司马懿扶手背腰,无奈说道:“子元所说不错啊!关中无用,攻略荆北之兵,唯有七万。然七万之卒看似繁多,但须知汉人固守荆北之兵,以为父料之其当不下三万之数。三万之卒,据地固守,又有句扶、廖化二人为将,七万之兵如何能轻破,且还分居两地。若想取胜,以领我大魏克复荆北,非胜兵十万不可。” 司马懿将曹爽分兵的缺点点了出来,本身兵力就不多,分兵进攻关中基本是没有用。说是关中牵制兵力倒还罢了,但进攻荆北的七万大军又分兵成二路想干嘛? 说实话,二万魏军豫州士卒,五千汉军据守必阳就行。剩下的二万五千大军除去防守地方,有二万余人可以抵达前线,跟随句扶与司马懿的五万大军作战。 以句扶的能力以及城池严备,挡住司马懿几个月的进攻可并非难事。而且如今时值四月,等司马懿率大军到达前线至少五、六月了,如果再打几个月,那时候都入冬了。 司马师沉吟少许,说道:“如按父亲所言,此次出征岂不是大概无功而返,那岂不是折损父亲之名。若不出战,恐有违父亲请战之意。” 司马懿这次出征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在与曹爽的争夺中扳回一局,当然也是为了复兴大魏。但面对大概率难以取胜的局,司马懿怎么会愿意去趟这摊的浑水。而且到了司马懿这地步,他可不敢轻易地犯错,再损他领兵之名。 不过又如司马师所说,司马懿主动请缨作战,这次不打,那岂不是违背了司马懿在朝堂之上说的那些话。 司马懿抓着胡须,思索说道:“即日起,言为父突发重病,难以出征,望朝廷尽快另委贤才继任大帅之位,以复我荆北之土。” 司马师眼睛一亮,拱手说道:“诺!” …… “什么?” 曹爽又惊又喜,问道:“司马懿年老体衰,今染重病,难以率军出征,当真如此?” “正是。”夏侯玄面露苦涩,如今司马懿可是曹魏大将,如今他不出征,国内可没有几人能承担得起如此重任。 曹爽惊喜过后,也开始头疼谁可以担任大帅领军出征了。 邓飏眼珠一转,拱手说道:“大将军,司马懿称病不战,不如大将军及中领军率军出征,以克复荆北,振兴我大魏。” 邓飏字玄茂,南阳新野人,东汉名将邓禹之后,与邓艾、邓芝同为乡人。曹叡时期担任尚书郎、洛阳县令,后入任中书郎。因与李胜、何晏等人结交,惹曹叡不满,以‘浮华’免职。 曹爽心有意动,试探问道:“泰初之意如何?” 曹爽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真要和夏侯玄出征,大概率是夏侯玄掌事。 夏侯玄摇头拒绝,说道:“此议断不可信,今国弊未除,玄尚未深知兵事,岂可轻易掌兵。且国都迁邺城不久,大将军恩信未施,安能轻易离都。今之良机,当择大将出征,以图荆北。” 何晏捋着胡须,赞同说道:“司马懿身体一向健壮,今居然称病难以挂帅,恐其中当有玄机。今深浅不知,晏以为大将军当不可轻易领军出征,当选良将出征。” 曹爽不由着急地起身踱步,说道:“司马懿不出征,谁有能胜蜀人之才。田豫、陈泰、郭淮?” 曹爽不管怎么样,但他现在还是希望能够复兴曹魏,特别是这次时机很好。错过此次,不知什么时候再有这种机会了。 何晏思考许久之后,说道:“大将军,太尉满宠尚在,其与蜀人有数次交锋,亦取胜过。其镇守寿春其间,布下大计,曾四面伏击孙权,取安丰之胜,今时不如令他率兵南征荆北。” “满宠?”曹爽腆着大肚子,念叨几声,问道:“泰初,满太尉以为如何?” 夏侯玄沉吟少许,说道:“满太尉身经百战,四朝老臣,文武双全,少有败迹,当可委任。” “好!”曹爽停下脚步,吩咐:“以陛下之命,今太傅偶感重疾,特诏太尉领兵出征荆北。” “诺!” 数日后,曹芳下诏,以太尉满宠为帅,郭淮、田豫为副将,领兵七万出征蜀汉,救援东吴,并以复土荆北。 此消息一出,太傅府中本来没病的司马懿,真被曹爽给气头疼了。自己出征将五万兵,田豫为其他路主帅。换到满宠身上,他出征七万,田豫直接作为副将随军,曹爽真就是针对自己。 或许是气到头疼了吧,司马懿没有大发脾气将气愤表现出来,唯有骂了句:“肥奴!” 之后司马懿便再无其他话语,而是像病了一样躺在榻上,连好友蒋济的面也不见了。 司马懿的情绪没有影响到司马师,他非常冷静,无聊之时,便在家中默默地磨剑。 (四更结束了,希望大家多支持支持!)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成色 临贺郡,富川。 在孙权平定交州之前,富川、临贺等县本属苍梧郡。后平定交州后,孙权将临川、谢沐、临贺等五县从交州苍梧郡析出,并入荆州置临贺郡。 至于孙权为何这么做,也很容易理解,即临贺、富川等地是荆州进入交州的核心大道上。 此条大道当追溯到秦始皇,统一六国的他,为了一统岭南,于在都宠、萌渚两岭余脉间筑岭口「新道」——潇贺古道。此道连接了潇水到贺水的水陆交通,过零陵郡泉陵、营蒲至谢沐、富川,进入岭南地区。 为修建通往岭南的道路,秦尉屠睢动用戍民四十多万人,其中因病、饿、工伤、杀伐有二十万多人遗尸当地。可以说是此道的修建基于骸骨之上,充满着血腥与惨厉。 南越王赵佗为建国称帝,绝道聚兵自守,其阻塞荆楚兵马的南下之道,便是此潇贺古道。如果赵佗不绝道拒防,其后果必然是汉兵从泉陵而风驰富川、临贺之郡,则岭南之藩篱尽决矣。 作为统治者的孙权在拿下交州之后,为了保障他对交州的强有力控制,防止割据势力的产生,自然而然地把入交要道划入到荆州之中,让其失去屏障。 当然如此交通要道孙权能看到,大汉又岂能看不到。因此大汉特意让廖式在此反叛,用来掩护吴砀、马忠二部在交州的发展,并阻断交州送往荆州的情报。 廖式的行为没有超出刘禅等人布置,在占据临贺郡,阻挡荆交要道后,廖式自己率军向北袭扰零陵、长沙,攻陷乡县,聚民为兵。让其弟廖潜南下苍梧、郁林,联系当地蛮夷,举众为兵。 在廖式的安排下,从去年十月起兵到二月,其聚众数万人,威震荆交。后因其吕岱的强攻,吴砀进入苍梧郡,于是廖式命廖潜率军北上,合军抵御。 廖式在谢沐关一带,与吕岱打了几仗,都不是规模很大的决战,廖式所部虽是吃力,但依旧是勉强抵御住了。 随后吕岱加大攻势,廖式数万的乌合之众,如何能够抵挡。所幸有临水、贺水为阻,沿途多是崇山峻岭,可以修筑营垒展开作战,与吕岱陷入了僵局当中。 局势的扭转在于孙权新增援的五千大军到了,吕岱重新有了支援再次发起进攻。廖式彻底扛不住了,这才向马忠、吴砀二人救援。 而距离廖式救援也过去了一个月了,时间也来到了五月,随着天气渐热,水泽洼地中蚊蚋纷飞。 其间吕岱利用自己的威望,逐渐瓦解了跟随廖式作乱的蛮夷,也渐渐地把廖式逼上了绝境。 直到这一日里,有一名信使从苍梧方向风尘仆仆而至,携来了一封书信,自言乃是汉交州刺史,督交州、南中诸军事,平南将军马忠的使者。 廖式验看封印无误,拆开军报看完,两眼间猛然生出欢喜的神色,忍不住大笑。 「怎么了?」廖潜问道。 廖式将书信转手给了弟弟,对着帐中众人,笑道:「我大汉援兵至也!汉南中都督兼交州刺史马忠其率大军正在来援,且郁林、交趾已入我大汉囊中。」 廖潜脸色一喜,扫过书信,但多疑的他还是看向送信的使者。 这使者便是吴砀的亲信之一,廖潜在苍梧郡与吴砀会晤过,此人便在周围。 信使注意到廖潜询问的眼神,言声说道:「启禀安西将军,马交州与我军汇合后,其部下领三百勇士相助,与吴交州刺史陶基作战,斩杀陶基,击溃交州之军数千人,收降千余人,今已攻占郁林郡。」 「闻将军有难,马交州率军急行而来,今已过苍梧郡治广信。所以,马交州特意写信问将军,欲与将军联合破吴。」 多疑的廖潜这才放下心来,恭贺廖式说道:「恭喜兄长,我 大汉南中大军驰援而至,我军之困解也。」 廖式抓着胡须,笑道:「何止如此,攻破吕岱已经是指日可待。」 原本因局势危急,蛮夷渐离而士气低沉的将校精神一振,纷纷笑了起来,自感天无绝人之路,开始议论起如何打败吕岱的事情。 廖潜目光看向信使,问道:「不知马交州将如何相助我军,其兵马当有多少?」 信使迟疑半晌,看了圈帐中众人,怕有人把泄露机密出去。 廖式见状,半开玩笑地说道:「情况危急至此,若有欲降者,早投吕岱去了。不至于援军抵达之际,今有获胜之望,弃军而降。且营中之人皆我心腹兄弟,必不会背弃也。」 信使放下心来,说道:「启禀廖安西,马交州以为敌明我暗,今吕岱不知南中军将至,将军明日可出营决战。待午时时分,马交州援军便至,可与将军所部夹击吕岱。吕岱若破,荆南再无敌手,届时荆州可定也。」 廖潜皱着眉头,再次追问道:「马交州麾下南中将士多少?可有五千?」 信使咬了咬牙,如实说道:「随马交州来援有五千大军,但由于马交州乃是奔袭而来,道路崎岖难行,又分兵把守沿途县城,今仅有二千军士跟随而来。」 「仅有二千军士?」 廖潜等帐中众人惊呼而出,吴军兵力近二万人,又是吕岱南征北讨的精锐军士,自己所部的二万人都不够看,从南中而来长途跋涉的二千大军怎么够看啊! 廖式脸色微微一沉,仅靠这点人想在明天的战场上逆风翻盘,可不是开玩笑嘛! 廖潜看了眼兄长廖式,见他没有说话,出言问道:「要不我军再坚守几日,待马交州聚拢麾下五千大军,届时再行与吕岱决战,未尝不可。毕竟吕岱虽老,但乃东吴名将,用兵以来,并无败绩,麾下将士精锐,我等不如小心行事。」 信使想着马忠出行叮嘱的话语,挺直腰背,认真说道:「马交州说破吕岱,二千之卒足矣!至于精锐,南中子弟打的就是精锐。」 他这番话透露了马忠的自信,又有些狂妄,但却能给廖式兄弟等人安全感。 顿了顿,信使补充说道:「马交州亦言吕岱既知兵略,若晓南中大军驰援而来,届时当有后手,再欲破之则难。如今之遇,实乃良机,我等万万不可错过!」 沉默许久的廖式,问道:「明日马交州随军来否?」 「随军出征!」 「好!」廖式站起身子,奋然说道:「马交州既来相助,某有何可惧。传令大军,明日与吕岱决战。」 「兄长?」廖潜试图上前阻止。 廖式推开廖潜,手扶长剑站在中军帐中,厉声说道:「诸位兄弟,我军濒临死地,今唯有一战。胜则安享受富贵,败则死于非命。如何选择,诸位自知。明日之战,我军若胜,诸兄父母妻子,便乃式父母妻子,若我战死,式之父母妻儿,拜托于诸位了。」 「愿与将军同甘共死!」众人应道。 廖式能聚拢一群人起兵反叛,本身就有过人能力以及魅力,要不然他也无法做到举众数万人。至于果断之风,看他的反叛的狠辣便知其间一二。 当然他的心思也是细腻的,他之所以敢下定决心明日决战,很大一方面的因素是马忠给予的。 明天马忠亲自率大军赶来救援,他作为大汉***,若无很大的把握,怎么可能会孤身弄险。危险之事,自然可以遣将出征,或许正如他所言,其南中士卒当是骁勇之辈,其精锐当胜过吕岱麾下士卒。 毕竟廖式身在吴军担任过都督职,知晓汉、吴、魏三国士卒的战斗力差别。不论汉魏士卒作战能力如何,吴国的士卒战斗力肯定是最弱 的,吕岱虽号称威震交州,但也只是在交州平定蛮夷,欺负欺负山贼的战绩,还没有拿到中原战场上检验过成色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大雨 夏季的南方,天色多变。闷雷从天空中滚过,阴云变得更厚实了,好似压来一般。 廖式不禁抬头看去,乌云笼罩而来,好像在众人的头顶盘亘不去,伸手就可触及。 廖潜面露忧色,说道:「兄长,快下雨了!」 越接近决战,廖式的脸色愈发平静,说道:「正常迎战即可,务必在正面抗住吕岱的进攻。」 此战廖式把所有的主力排了出来,放在第一线上,只有抗住了吕岱的进攻,等到汉军抵达,胜利的曙光便是可见。 「诺!」 廖式又对诸将军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便让他们各归本部,须臾后,随着中军鼓声隆隆,各面旗帜飒飒招展。廖式全军杀气腾腾地向前,直往东吴军阵压去。 而在廖式等人讨论之际,吕岱也在与众人商讨布置。 吕岱年虽八旬,但意气仍是奋发,说道:「贼军势穷,已临绝境,今出阵奋战,无非势穷罢了。故其当急攻,若陷久战,主力力竭,其余之兵来乌合之众,不足道哉,可轻易破之!」 由于廖式在临贺起事,割据荆交通道,交州的消息他基本是隔绝了,近期唯一的消息,还是交州刺史陶基起兵配合自己征讨叛军。如今在他看来,廖式、吴砀二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折腾不了几日。 说着,吕岱看向吕据,说道:「荡蜀将军,此战你部作为后手,待其贼军力衰,你部便可率军突入,斩将破敌。」 吕据虽是姓吕,却与吕岱并无亲属关系,其乃吕范之子。吕据乃孙权中军将领,后因吕岱征讨廖式难克,孙权命他率军五千南下驰援。 吕据拱手应道:「诺!」 阴沉的苍穹下,两军旗帜在呼啸的大风下,迎风招展,不断向中间抵近而行。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双方将士清晰可见对方的旗帜上的文字。 「咚~」 伴随鼓声,两军士卒脚步越发快速。至弓箭射程,两军弓弩手占据位置,仰天发射。阴沉的天空下,箭矢恍如雨滴而下。 两军最前排的士卒举起木盾,格挡箭矢,而后排的将士摇动枪矛等长兵器,开始挥打愈来愈密集的箭雨。 不过初步交锋之下,显然缺少甲胄的廖式军中箭者多,哀嚎声不绝。不过已经被肾上腺素激发上来的士卒两耳不闻杂声,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杀!」 此时此刻只有双方各自勇猛的士卒才敢迎着箭雨继续向前,两军交锋互相探出长矛对刺。 顷刻间,前排的两军士卒互有死伤,大量尸体倒伏在地,温热的鲜血流淌而出,浸入土壤之中,过些月此处的植物必然茂盛。 俯视下看,只见丘陵平原间两军已经碰撞在一起,一时间不分胜负,自知不能久战的廖潜率前部率先展开攻势,试图能否攻破吴军军阵。但可惜的是,吴军恍如堤坝一般,抵御住了廖潜所部的冲击,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而在两军奋死拼杀之际,一只二千人的军队经历了长途跋涉,大汗淋漓地抵达战场周围,在主将马忠的吩咐下,原地休整片刻。 密林中,马忠寻了一个丘陵,居高临下眺望两军交战的战场情况。 廖式所部在南,吕岱大军在北,二军交战左侧即西面有水,右侧即东面是平地。两军的布置大同小异,皆布置了主力精锐在前。 不过廖式乌合之众多些,中军部分旗帜凌乱,阵列不齐,显然是拉入军中不久的壮丁。而吕岱所部基本是旗帜摆列整齐,军阵肃然,与廖式军差距显著。 简单看了下来,马忠心里稍微有谱了,喊来军中诸将。 焦元、雍传、娄息、爨史等南中大姓诸将聚集在马忠跟前,马忠扫看一圈众人, 说道:「以某观两军兵势而言,廖式必难久持,吕岱中军精锐出时,便是其破阵之刻。彼时便是我军突入敌阵之良机,直冲吕岱旗帜,将其斩杀即可。」 顿了顿,马忠说道:「为防廖式所部溃败,还需遣一军救之。」 「请都督吩咐!」南中诸将异常恭顺地应道。 对于马忠,南中大姓既畏又爱。其自九年前,担任南中都督以来,其处事果决,喜怒不形于色,对下威恩并立。不论南中蛮夷、汉人大姓对他皆有畏惧情。 然马忠为人宽济有度量,常施恩于治下百姓,因此蛮夷、汉人大姓畏而爱之。可以这么说,马忠在任其间,把南中大姓、蛮夷拿捏得死死着。 这次出征交州,马忠以身作则,陷入险境,手下将士无不服之。并且马忠又是兼任交州刺史,拥有「便宜行事」之权,对于想在交州取得成绩的南中将校莫敢不从。 马忠扫了圈众人,吩咐道:「焦元、娄息何在!」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本部千人从东山林之策出军,救援廖式所部!」 「诺!」 「李遗、雍传何在?」 「末将在!」 「待军令一发,命你二人率骑卒绕行山林,从背部袭取吕岱中军。」 「诺!」 马忠话未说话,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吹得众人衣袍飞扬,不由眯起双眼。 待大风过后,马忠抬头看天,一滴雨水落到了他的鼻翼之上,下意识地摸了摸,喃喃说道:「要下雨了!」 说着,马忠沉声说道:「天将大雨,还需速战。」 「诺!」 而在与吴军交战的廖潜已经感觉到了吴军反推过来的压力,前部的军阵不断被撕裂,阵脚逐渐地混乱起来。 廖潜在军中穿行,手持长剑,砍死了几名溃卒,高喊道:「违背军令者死。」 说着,割下首级扔给手下,说道:「悬挂旗帜之上,以视军法森严。」 「诺!」 「将军~」侍从瞪大眼睛,喊道。 「何事?」 廖潜一眼看去,只见吴军前阵士卒往两侧退去,「吕」旗不断上前,大量披着厚甲的军士从中间而出,其厚重的甲胄、锋利的兵刃、释放而出的杀气,令人胆怯。 廖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此部敌人的装备也太过精良了。若是平常时候,他的手下还能阻挡一二,此时难矣! 忽然,天中的雨滴变成了大雨,无数雨点砸在廖潜及众人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急响。 初时大颗雨点密集砸落,打在人的脸上,让人隐约生疼。随即雨点连成雨线,雨线连成雨幕,随即而来的是天空上的雷鸣! 廖潜咬住了嘴唇,鼓舞士气说道:「敌军甲胄厚重,今有大雨,土地泥泞,其行动必然不变,此乃天助我等。然」 「呜~」 廖潜话语未落,远处的山林间响起一阵号角声,众人望去。只见被雨水打湿的汉军旗帜,包裹着旗杆,大量甲士也随之而出。 廖潜立刻开口,欣喜若狂地拔出长剑,高喊道:「我军援军来也,吴人必败!」 不仅是廖潜看到了,所有廖式军中将校也都看见了,他们呼喊着鼓舞手下士卒的士气,激发他们的斗志。 有人欢喜有人愁,吕岱略有慌乱,战前他可是派人探查过东侧,没有发现敌军,此部莫非是刚抵达的敌军,难怪廖式敢出兵作战,原来有所依仗啊! 经历诸多战事的吕岱迅速恢复了冷静,他迅速吩咐道:「命吕据迅速攻破廖式所部,中军分兵抵挡此部汉军。」 「 诺!」 (今天暂时两更,明天结束交州,视线回到大战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雨破(二合一)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闪电划过长空,倾盆之雨纷下。 南中军踏水向前,杀敌陷阵。 在焦元、娄息二人的带领下,千余名南中将士紧随其后,怒吼冲锋。 马忠此番北上救援,所挑选将士皆是南中大姓将士。南中兵以南中豪强大姓子弟为将校,从者士卒大部分为其部曲。 至于为何不挑选南中士卒为先锋,其根本在于南中士卒不如南中豪强大姓子弟及部曲精锐。南中汉人子弟由于地处蛮夷地区,冲突频繁,因此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与中原大姓不同,他们更看重兵法、骑射等适用于战争的才学。从南中人孟琰担任虎步军统帅来看,便可得知其间一二。 以他们的部曲为兵更不用说了,所有大姓都拥有强大的武装。最典型的事件便是南中叛乱。 亦或如现在的四姓五子之一的爨氏,他们日后之所以能成为东晋至中唐数百年间滇地的实际统治者,就因其拥有滇地最强的武装,能做到拥兵自重。而他们的武装从何而来,不就是他们自家的部曲。 而且他们的部曲并非是东吴这种普通的部曲兵,南中少数精锐部曲,他们与三卫一样,不事农业、生产,而是以作战为生。 其产出从何而来?从大姓族中的奴隶而来。 两汉时期,成都是中国最大的奴隶贸易中心,其奴隶大部分是从南中地区而出。这些南中大姓、蛮夷发动战争,械斗,其重要目的之一,便是掠夺对方族人为奴,或将他们贩卖于成都,或自用为奴。 三国时期,西南地区的奴隶制发展到了高峰。蜀汉开国早期有一孝廉禽坚其父为县吏,出差到了越巂郡,被当地蛮夷掠为奴隶,前后转卖十一次。最后,还是禽坚入南中,周旋万里,终于赎出了他的父亲,禽坚因此被举为孝廉。 从此事而见,南中的械斗,互相掳掠为奴的普遍性与严重性。直到近代大凉山彝族也存在奴隶制的残余。 大汉统治南中也是无法取缔奴隶制,而且刘禅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三卫兵早些年能发展起来,就是靠着南下南中掳掠为不服蛮夷为奴而发展起来的。 不过的话,大汉也不会坐视不管南中因奴隶而引起的混乱,而是严厉禁止掳掠顺从大汉的蛮夷及汉人为奴,违者重处。 何为顺从大汉的蛮夷,不过就是给大汉缴纳赋税的蛮夷。刘禅向南中太守及都督说得很清楚,交了赋税,那些蛮夷就是大汉自己人,不用客气,大汉自然会尽可能地去保护他们。如果他们不交,被人抓去当奴隶,那我大汉就管不着了。 也就是说,南中子弟与他们的部曲可非善良之辈,他们常年刀口舔血,皆是心狠手辣之徒,且精锐异常。 若与他们与大汉军士做对比,或许大军团作战不如,但是他们的个人勇武却极其出色。放在数百人、数千人规模的战斗中,他们远比一般的军队更勇勐、更顽强! 至于如何能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力,那便是以‘南人制交’,用他们的前途与他们的鲜血做了一个交换。 毫无疑问,他们与大汉达成了合约,他们将用部曲以及自己的勇武来签订了合约。 而且他们随马忠深入了千里之外的敌境,孤军深入,若不取胜,且不说他们的家族的前途如何,连他们便将亡于地。 今天大雨作战又是如何,他们亦不是没战过,如今之势,下刀子也要奋死一战。 更何况他们拥有雨战利器——藤甲,藤甲论坚固不及铁甲,但是论灵活性及雨战便捷性,藤甲远胜铁甲。南中子弟及部曲,他们常年作战,当会备两份甲胃,一为藤甲,二为甲胃,以为征战之用。 于是,焦元持刀举盾,身披藤甲,领着焦氏部曲,一口气撞入敌军。左右搏杀,连战数人,突入敌阵,他和他身后的密集队列,就像是一头在暴雨中飞舞的蛟龙,势不可当! 用藤盾挡住一名吴军士卒的挥砍,焦元跻身而入,持刀噼向吴卒的额头。或许受雨水阻挡视线的缘故,刀刃贴着耳朵,切入肩膀。 焦元用力抽刀,刀刃便割断了吴卒肩膀处的筋肉,卡察一声,刀下臂断。吴卒仰天大叫一声,臂膀鲜血迸涌而出,温热的鲜血,与冰冷的雨水一同落入土壤之中,随着积水绽放开来。 焦元随手又是一刀,彻底了解了吴卒的痛楚。 焦元兴奋地举盾高呼,不顾大雨的磅礴,踏步向前,见人便杀,无一合之将。 距离焦元两里开外,李遗牵着战马步行,往吕岱所部北面走了半晌。 这场雨还没落多久,或许是雨量大的缘故,地势低洼处已经成了泥塘。所以李遗和他战马的下半身,已经被大量的泥水所覆盖。而随着风挟雨水扑面而来,李遗尽量挽着战马而行。 李遗,南中李氏子弟,前南中都督李恢之子。因李恢兼任建宁太守,需要回避族人。李恢迁到汉中居住,后李恢病故,他带着家人又回到了南中。或许受父余恩的影响,李遗得以在都督府任职。 虽有官职,但李遗却不满于此,他渴望能够再上一层楼。这次出征交州,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带着族人及部曲随军远征,以求二千石之官。 而马忠也满足了他的愿望,这次让他率领由南中子弟组成的骑卒,冲杀吴军中军,完成致命一击,以斩吕岱性命。 对于南中子弟而言,由于南中盛产南中马,且畜牧业发达,他们家庭又是富足,从小便能骑射,奔驰于山岭之间,骑术过人。 没错,南中与众人印象不同,他们农业并不发达,畜牧业却是发达。两汉之时,中原王朝征讨南中,轻则缴获数千战马,数万头牛羊,重则俘获十余万头的牛马等牲畜。因此南中各部夷族每年需要向大汉缴纳近万头牛马等牲畜。 随着渐渐到达目的地,南中子弟慢慢靠拢过来,纷纷为战马披上牛皮甲,以为挡雨避刃之用。对战马而言,他们并不适合于雨中作战,它们也会畏惧生病,不敢淋大雨。但所幸南中战马常年生活于南中,雨水对它们的损害远比草原马来得小。 副将雍传整了整战马上的皮甲,透过雨幕喊道:“将军,当可战否?” 雍传,南中雍氏族人,或受雍闿叛乱的缘故,雍氏远不如其它大姓被大汉政府所喜。而他这次随军出征交州,不为其他,便是为立功而来。 受雨水遮断视线的影响,李遗遥望南方,看不见如今的战况,不由迟疑了下。 正思考着要不要继续寻找高处眺望之时,一道闪电噼开雨幕,使得深陷阴沉中的原野瞬间一亮,让李遗得以看清,战场上发生的情况。就在这一瞬间,李遗看到焦元所部奋勇而前,抵挡他们的东吴小股部队已经被击溃了,他们冲杀到了东吴本阵。 李遗大喜过望,翻身上马,举枪高呼道:“南中子弟,随某出阵。” “诺!” …… 虽然大雨瓢泼而下,吕岱依然站在高处眺望观察敌情。 这样雨势,旗帜被雨水打湿,难以展开高扬;金鼓发生了改音,击打之声又被雨声所隔,这让吕岱简直没法正常指挥部队,只得依托斥候传递军情。 不过他至少能看得见如今的战况,吕据突破了廖潜所部,勐打勐冲,颇是骁勇。不过廖式大军或许因马忠来援的缘故,依然苦苦支撑,就是不知何时会被吕据所破。 至于汉军方面,焦元、娄息二人领着千人精锐乘着雨势勐攻,打穿了他派出试图阻挡他们进军的易令所部。紧接着又看见他们鼓舞士卒继续奋战,席卷败军,向自己这个方向扑来。 】 吕岱叹了口气,顺着土丘往下走去,由于积水泥泞,老眼昏花的他一不小心,差点失足摔倒,不禁低呼一声。 侍从扶住吕岱,问道:“府君,怎么样?” 吕岱还以为侍从询问战况怎么样,摸了摸胡须上的雨水,迟疑说道:“这场仗不太可能取胜了。” 吕岱原本的打算,是凭借吴卒的兵众及精锐,先顶住廖式所部率先的强攻;待廖式所部力竭,让吕据率领大军出战,击溃廖式所部,一战定胜负。 却没想到从中杀出了一小股伏兵,这到罢了吕岱改变方略,派出军队阻挡住此部伏,待吕据破阵后,再收拾这股部队。 吕岱没想到的事,这支伏击而出的汉军如此精锐,以千人之数,击溃二千吴军,又携战胜之威,冲击自己大军。自己手上大军基本也都派遣出去了,没有剩余的多少人马。 若让他们冲击到本部,以他们的精锐,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加上如今大雨滂沱,视线被遮蔽,双方一番鏖战后,大概率会以平局结束战斗。 听得吕岱这么说,侍从咬牙咒骂道:“贼人奸诈,又有大雨庇护。若无这场大雨,我等必然能发现此股伏军,岂能让其轻易突破易校尉军阵。” 吕岱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没放弃,吩咐道:“派人告诉吕据,让他快速突破廖式所部,拖得越久,我军就越难取胜。” “诺!” 临近黄昏,天色愈发凝重,可见之范围也越小了。与此同时,雨势也愈发大了,亿万滴水珠砸落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声音虽不入天上的雷声吓人,但令人心颤,一股压抑之感袭来。 不过轰鸣的雨声之中,传来一阵阵的践踏泥水的声响,其声虽小,但却持续,且从地面传递而来,让吕岱感觉不安。 吕岱年虽八旬有余,但精力过人,视力及听力都不差。他顺着声音往北看了看,伸手抹去满脸的水,眯着眼睛盯了少许,受视线不足的影响,没有发现异常。 不断而来的压抑之感让他不是很舒服,他喊道:“我军后部情况如何?遣人去看看。” “诺!” 斥候策马向北行去,吕岱便又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大战上。 斥候未走多久,有个士卒从后方狂奔过来,大声道:“府君,我军身后有敌骑,正向我军冲锋而来!” 吕岱脸色大骇,转头看向北方,又是电闪雷鸣,天地间顿时一亮。 只见北方有一行数百名骑兵奔驰而来,他们身披红袍,却没有统一的制式甲胃。不过谁也不会把这群人当成杂兵,他们的甲胃在闪电下,反射天空中的电芒。 雨水从他们的甲胃或身下战马上的皮甲滑落,他们手持马槊,锋利的槊尖闪烁着寒光,刺破雨滴,可见其装备精良。 论武器的话,除了标配的马槊外,他们或携带连枷、环首刀、弩等武器。 吕岱握剑柄的手不由微微颤抖,他没想到廖式还有这一股重骑兵,在此前的战场上他可是从未见过啊! 吕岱稍稍沉默,再往四周眺望,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这支骑卒与那支伏兵看到非是廖式所有,而是又由汉军不知从何处支援而来。其最有可能便是从交州而来,而交州临近南中,其大概率是南中兵马。 莫非是南中马忠? 侍从率先反应过来,喊道:“府君,咱们快走吧!” 吕岱稳住颤抖的手,死死按着腰间的长剑,对左右亲卫,奋然说道:“今之战若败,交州将不复我大吴所有,荆南亦将陷落,岱又如何能有面目见陛下乎?” 吕岱的泪水夹杂着雨水下滑,他可知道如果自己一败,局势将会发生怎么样的连锁反应。陛下及东吴诸将数十年的拼搏可能白费了,又将回到江东的一隅之地。因此如果自己活着回到国内,怎么有脸见他们,又将如何遭受多少屈辱。 吕岱拔出长剑,摸了把脸,喊道:“随某死战报国,言弃军者斩。” “诺!” “可有弓弩射骑?” “没有了,被雨水打湿了,拉不了了。” “这该如何是好?” 中军众人慌乱一团,试图寻找未被淋湿的弓弩,可惜还未等他们找到。南中子弟骑兵已经冲破了后军军阵,大杀特杀开来。一支数十名骑兵朝着吕岱方向直冲了过来。 吕岱手持长剑,毫无畏惧,喊住慌乱的吴军士卒及部曲,试图对敌。 领头的年轻将领盯上了吕岱,喊道:“此乃吴将,杀了他。” “诺!” “得,得,得~” 马蹄踩踏泥泞的地面,溅起无数水花,骑队气势爬升而起。 自感不畏生死的吕岱,对上了年轻将领那鎏铜面甲下的冰冷目光,不由地颤抖起来。 “啊!” 战马交错而过,吕岱的身体被奔驰而来的长槊带飞,手中的长剑掉落泥潭之中。 “啪!” 长槊抽离吕岱的身体,吕岱的尸体摔在泥泞的大地上,直到有人呼喊道:“州牧死了!” 汉吴两军如梦初醒,原来那人是交州牧吕岱,其战死了。 年轻将领闻言,不由兴奋大喊:“吕岱被我杨稷所斩了。” 《汉纪·二马张李传(注一)》:“夏五月,忠奉中祖之命,自南中入交州,平交趾、郁林……吴交州牧吕岱列陈攻廖式,遣将军吕据出中,式军不支。忠兵至,别遣焦元兵千人,李遗、雍传领南中骑数百,起兵攻之。时天大雨,元、遗、传等将冒雨大战破之,郎中杨稷斩吕岱等首。忠威抚荆交,中祖大悦……” 一:马忠、马谡、张嶷、李恢。 晚上还有一章!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淹没 夏季时节,天降暴雨。 江陵城头上,大雨哗哗直下,朱然手扶腰间长剑,带着斗笠,亲自巡视城楼。 近日由于暴雨数日,汉军为避雨水,向西北移寨去了,放弃了围城。朱然担心王平、邓艾二人乃是大汉名将,其行为有诈,特意亲自巡视城楼,防止他们去而复反,袭攻江陵城。 巡视间,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那闪电的电芒纵贯深暗的苍穹,不由令人生畏,朱然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接着便是一阵滚滚的雷声传了过来。 雷声过后,又是一道同样耀眼的闪电。雷声与闪电短期之内,不断交替,渐渐消散于无。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朱然睁开双眼,跳望天际,只见西面的广阔的天空间,隐约变成了白茫一片。此景恍如阴沉的云层中仿佛打开了天河之门,无穷无尽的水,正从天边飞流直下,洪流越来越近,不断吞噬江陵城外的可见之物。 洪水的声响也掺杂着雨水声,灌入他的耳朵。 「洪水!」 常年生活在东南地区的朱然,脑子里反应过这个词语,他不由得浑身发冷。 紧接着朱然手穿过雨幕,抓住侍从的领口,喊道:「洪水来了,快让人往高处撤,特别是粮草,千万不可让其遇水发潮。」 「诺!」 被眼前场景吓呆的侍从,被朱然喊回过神后,连滚带爬地将此消息通知给城内守军。 「洪水来了!」城墙上无数凄厉的嘶喊此起彼伏,惊动了城内的所有人。 在磅礴的暴雨之中,大水朝着江陵城奔涌而来,它们轻易地摧毁汉军遗留的营垒工事,堆积攻城的土丘,被大水吞噬着只留尖尖可见。 与此同时,江陵城内又响起了一阵的呼喊声道:「大江堤坝被冲毁,大水来了!」 站在雨中听到此则消息的朱然,身体不由更冷了。如今的他结合早些时候汉军的行为,彻底反应过来。此水必定是王平引来,欲淹江陵城,以来破敌之用。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段。 论长江中下游受洪水威胁最严重的地区,莫过于江陵(今荆州)了。若据史载,西汉至清末的二千多年里,江陵受洪水灾害二百余次。 因此生活在此地区的人民常建造城墙和修筑堤坝来防御洪水,形成筑城——围堰——分洪区的一套防洪体系。 因此王平在包围江陵的数月将期间,一边挖毁长江堤坝,又让人在各条河水将修筑堤坝,以来达成改道淹没江陵城的目的。 时入夏季,暴雨连绵数日,各地的河水暴涨,而人力所修筑的堤坝根本无法阻挡。就在今天凌晨时分,西面的沮、漳、沱三水改道,从河道中冲了出来,形成高过平地丈许的水浪。水浪所过,不止席卷了原野,更涌向江陵城,灌入城内。 而水位暴涨的长江冲垮了江陵城段的堤坝,洪峰漫涌而来,勐然间越过了长江堤坝的顶端,如同瀑布般倾泻下来。 西、南两面的洪水冲到了城墙下,拍打起丈余的浊浪,大量被水裹挟的动物尸体、树木汹涌而来。 荆州城内乱作一团。 自前些日起,暴雨连下,江陵城内的河渠水位上溢,朱然命令士卒制作土袋、沙包,填塞各处缺口处,防止河水满城。而在洪水的灌入下,河水彻底没过了沙包,城内水位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上升。 朱然狂奔到城门下方,沿途大喊道:「堵死城门,若让河水冲垮城门,大水盈城将危矣,搬运粮草者往高处搬运。」 他的吼叫声虽被隆隆的洪水声及嘈杂的声响所覆盖,但以朱然的地位和声 望,还是让集聚一批士卒,渐渐地他通过侍从又重新掌握了城内的各部。 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吴军士卒开始听从朱然的安排规划。 吴军士卒将一切能够寻找到的沙袋皆往城门搬运而来,然而洪水的压力实在太勐,沙包土袋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洪水依然从门缝里不断地涌入,门枢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众人都有些畏惧,朱然站在没过小腿的水中,高喊道:「我等生长于水乡之中,如此之水有何可畏。况且我军水师游弋大江之上,有水其军粮当能转运,不甚快哉!蜀人又无水军,我等之围解也。」 此语一出众人心头松了许多,是啊!江陵城靠近长江,如今江陵被洪水所困,不久直接与长江相通了吗? 有了长江水,不久有了水师嘛?有了水师,不论撤离还是坚守不都是简单嘛? 不过没人注意到的是,朱然说出此话了,反而是神情没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被水围困了的江陵城也失去了用处。他现在隐约明白了王平的计划,他或许不是想破城,而是想用河水把江陵的作用废掉。 江陵城修筑于长江北岸,其功能便是作为江北南下渡江的前驱,亦是江南抵抗渡江者的据点。 如今被大水淹没了,作为长江北岸据点的江陵城其功能丧失了。王平又向西北移寨,其很有可能准备向西进军,配合刘禅所部,试图击溃江北的吴军,或攻破夷陵城,从而占据江北,虎视江南。 朱然咬了咬牙,吩咐说道:「命人驾船将消息禀告于江北诸葛恪,令其知会陛下及上大将军。」 「诺!」 朱然的判断一点都没错。 王平便是想摧毁江陵城,让他彻底成为泽国,还让江陵城丧失了作为江北据点的功能,让他便于向刘禅方向策应。 因此王平借着大雨天撤离江陵后,向西渡过沮、漳、沱,渡过后王平命人毁掉堤坝,使河水向东奔驰而去。而他自己则率军攻略枝江县,占据沱江西岸。 枝江地处长江中游北岸,江汉平原西缘,属三峡之末,荆江之首。西接夷陵,东邻江陵,作为两地之间的中枢站。 如此重要之地本不应该会轻易落入汉军手中,实属枝江并不靠近长江,且以南便是江陵中洲。因此江陵中洲替代了枝江县作为两地中枢站的作用,夷陵、江陵两地往来于长江流域,停歇于江陵中洲。 由此王平挥师向东,直接轻松攻略了枝江县。 王平对着舆图笔画,说道:「陆逊所部占据猇亭南北两岸,以水师为桥,往来大江南北,陛下围困夷陵数月。今我军占据枝江,可向西而行,以助陛下攻略夷陵。」 顿了顿,王平又将手指向夷道,说道:「若我军攻破吴军猇亭营垒,陛下即可转战江南,兵进夷道。若陆逊率军屯扎夷道,与陛下久战。我部可屯扎夷道之北,趁秋冬之时,渡江南下,前后包夹陆逊,即可一战定荆南。」 邓艾附身看着舆图,分析说道:「卫将军推测端是可行,不过艾窃以为陆逊当不会坐以待毙。我军兵入枝江,与陛下合击之意明显。且交州有马都督进军,虽不知兵势如何,但亦是火上浇油之举,陆逊将端坐不住也。」 「两者之下,陆逊不可能视若无睹,而是主动寻机出击,或攻陛下,或攻我军。因此艾以为我军当严加戒备,遣使向西,将我军情报传与陛下。」 王平听着邓艾的分析,沉吟良久,说道:「士载之言,当是良言。平刚刚之语却有低估陆逊之意,我军西进,攻猇亭之意明显,又有陛下在西,其当会动也。」 蒲忠看向王平,好奇地问道:「以将军之意是?」 王平离开舆图,走到营帐门口 ,望着天空中的雨幕,沉声说道:「或许决战之机,就在数月之间。一旦夷陵被克,吴人局势将急转直下,其将如邓湘州之言,陆逊坐不住了。」 说着,王平吩咐喊道:「传令各部,修缮营垒,整军备战。派遣将士向北修筑粮营,以迎荆北之粮南下,保障粮道畅通。」 「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议和(上) 公安,油江口大营。 一叶偏舟从乐乡顺江而下,抵达营口之时,一名斥候跳下船,背负令旗,朝着营帐狂奔而去。 而此时营帐内的孙权,凭案撑着脑袋,看着吕据传来的荆南战报,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在马忠率南中子弟阵斩吕岱后,吴军大军陷入混乱,大军群龙无首,鏖战许久之后,死者众多,士卒尽数溃败而走,其中率领精锐甲士的吕据突围出去,向西而逃。 战胜后的马忠没有趁势北进,而是停下来整顿廖式、吴砀二军,安抚临贺、苍梧二郡,将军中裹挟的老弱放回县乡,让他们可以静心农事,挑选壮丁组建新军,以备接下来的战事。 至于马忠为何如此安排,也不难理解。自他离开交州进入南中开始,他就与刘禅大军失去联络。刘禅不知道马忠所部进展的情况如何,马忠也不知道长江具体战事如何。 唯一最新的消息还是从被俘的吴军将校口中得知,刘禅、王平受阻于江陵、夷陵二城,不得西进。 也就是说马忠此部身处敌军的重重包围当中,为了打持久战,更好地从内部破坏吴军的作战。马忠决定缓缓,纠合手上已有的力量,等后续赶路的三千汉军。 经过马忠的整军安抚后,南中军加上廖式、吴砀二部合兵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人数虽少了一万余人,但战斗力却更加精锐了。 因战事而农业荒废的地方也能有男丁回乡耕种,保障了夏秋时节军粮供给的稳定性,也稳定了地方上民心。 同时马忠还充分发挥了便宜行事的权利,下令免除境内东吴z治下所有的苛捐杂税,大汉只收取一定比例的亩产粮草作为赋税,发挥百姓的主观能动力。百姓欠官府过往的赋税,一概免除,因赋税而入刑罚的囚犯,一律释放。除非触及大不赦之罪的囚犯皆可从军赎罪。 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境内百姓人心向汉,马忠也彻底在临贺、苍梧站稳脚跟,也随即向零陵、桂阳二郡用兵。 而从战场上逃出的吕据收拢溃败吴军数千人,撤退到了营浦县,一面向孙权求援,一面试图固守。 孙权闻言又派出了他手上为数不多的士卒作为支援,还未到达前线,面对马忠的进攻,吕据又是战败,往北逃往零陵郡治泉陵,据城固守。 击溃吕岱的马忠派遣军士招降周边乡县,广发檄文,调集周边的粮草充军,以防粮草短缺。撤退到泉陵县的吕据得到了援军,又抽调地方百姓入伍,修筑城池,举兵固守。 至于再后面的情况,孙权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过不久便能传到军中。 如今荆南严峻的情况实属让孙权有些担忧,自从吕岱战败后,荆南再无一支大规模的军队,吕据能固守多久不知。如果吕据再一战败身死,那基本就是再无一支军队能够抵抗住马忠攻略荆南的脚步了。毕竟经历安丰大败,以及襄阳之败的东吴,再也难以拿出成熟的军队。 如果再抽调兵马的话,孙权只能拿出招募不久的新军,但这些新卒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蜀汉精卒。 如今东吴若想要扭转战况,除了指望吕据击败马忠,另外就是陆逊击溃江北蜀军,从而能从前线抽调出兵力,用于平叛。 不过亦不是没有好消息,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曹魏出兵了,起兵十万,兵分二路。一攻关中,二攻荆北,希望他们能够起到作用。 “陛下!” 诸葛瑾走到营帐口,看见端坐在榻上的孙权,喊道。 闻言,孙权调整心情,端起一樽酒,问道:“子瑜,有何要事?” 诸葛瑾张了张口,迟疑半晌,说道:“陛下,据诸葛恪回报,王平捣毁堤坝,水淹江陵城。今江陵周围已成泽国,王平移军,向西攻略枝江县,屯扎在沱江西岸。” “噔~” 诸葛瑾话音刚落,孙权手不由发颤,手中的酒盏从手掌脱落,掉落案上,滚落到地上,酒水洒得到处都是,孙权深红色的锦袍亦被沾湿。 孙权深呼吸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人老了,杯中物也拿不住了。” 收拾心情,孙权问道:“义封所部可有折损?” 诸葛瑾将手中的战报送了上去,说道:“车骑将军所部颇有死伤,主力准备撤离江陵城,渡过长江,驻守南岸乐乡大营。” 顿了顿,诸葛瑾神情严肃地说道:“陛下,依朱车骑所说,王平以水淹城,乃是为使江陵城不得为我大吴所用。王平若无江陵钳制,其大概挥兵向西,攻略江北诸县,进攻我军猇亭大营,配合刘禅以破夷陵之城。” “夷陵若失,江北尽入蜀人手中。蜀人便可水陆并行,突破我军防线,兵过夷道,进入江汉大地。届时我军将无险可守,而零陵、桂阳又有蜀人马忠所部,荆楚将不复我大吴所用,交州亦是有危啊!” 孙权抿着嘴唇,他虽对兵事不像陆逊、朱然那么精通,但常年领兵的他,也是能够知道其间利害的。 许久之后,孙权开口问道:“若照义封所言,岂不是我军必须要发起进攻,击溃蜀军,才能避免蜀军攻克夷陵,从而占据江北?” “正是如此。”诸葛瑾脸色黯淡说道:“若说马忠之险远在千里之外,王平之害近在咫尺,我军情况危急,还需早做决定。” 马忠虽进入了荆南地区,但荆州大地实在辽阔。他现在所占据的营浦,距离长江战线还有上千里的距离。光行军就要一二个月时间,更不用说还有吕据的抵抗,以及安抚地方郡县等问题。即便战况顺利,马忠想要到达长江战场,也要到秋季时节。 因此诸葛瑾说马忠之险远在千里之外,也是正确之语。 孙权皱着眉头,问道:“伯言以为如何?” 诸葛瑾迟疑半响,说道:“伯言以为如今不到决战之时,还需等待良机出现。” “哼~”孙权冷哼一声,说道:“良机?而为良机?以今情况观之,恐怕是良机未至,夷陵城已破了。” 诸葛瑾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没有办法的孙权在帐中来回踱步,颇是焦虑。 踱步许久之后,孙权念得一计,目光看向诸葛瑾,认真说道:“子瑜,我大吴不如向刘禅议和吧?” “嗯?”诸葛瑾脑袋一个激灵,不知孙权是试探还是真有归降之意,诸葛瑾沉吟少许,掂量一二,说道:“陛下,我军主力尚存,魏人又出兵相助,我军寻得良机,取胜亦有可能。” 孙权摇了摇头,说道:“陆逊言无良机可战,而王平西进在即,以蜀人陆战之强,我军恐是难挡。我军即便能坚守一二,但荆南马忠将如何是好?” 顿了顿,孙权低声说道:“我与子瑜之情,生死不易。实言来说,今尚存之主力,便是我军与刘禅议和之筹码。魏人征讨蜀汉,十万之兵,攻势颇强。今与其议和,送礼割地,奉汉为正统,让其回军与逆魏搏斗,不易美哉!” 诸葛瑾抓着胡须,沉吟说道:“陛下之言,不无道理,只是臣担忧蜀人不愿轻易答应。” 孙权叹了口气,说道:“是否答应不说,若能拖延蜀人进攻些许时日,亦是可行。魏人大军在北,强攻之下,或许荆北当会求援。届时为保领土,王平需率军北上,我军江北之困当消。” “至于荆南战事,我已抽调守备建业军士前往支援,望能使马忠不得北进策应刘禅。” “或可从言陛下之言,派遣使者前往蜀军,以为上表议和之事。”诸葛瑾点头应和说道。 孙权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有烦子瑜替朕走一遭。” 诸葛瑾:???? 诸葛瑾愣了愣,不敢有异议,拱手应道:“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议和(下) 夷陵,峡口。 《汉纪·光文帝纪》:“十七年冬十一月,中祖帅诸军伐吴,吴将陆逊、诸葛恪、丁奉等屯猇亭、夷道……进围步骘于夷陵,高垒深壁,更筑严围,自赤谿至故市,内以围骘,外以御寇。中祖发石车数百,击骘城楼,昼夜不息……” 自从采纳了黄权的意见,刘禅彻底进入了土木工程师的身份,每日不是督促各部修缮工事,就是让各部军士就地耕种。 如今刘禅已经把夷陵城围得水泄不通,城外堆积的土山如城楼般高,每日都有弓箭手上山,轮番伺候守城的军士。还有通过数月花费大量精力建造的二百多台投石机,每天定时定量向夷陵城内投喂石头,霹雳之声络绎不绝。 至于陆逊派遣过来的挑衅,刘禅一概不管,沉浸于围攻步骘的事务当中。 除了挑衅,陆逊还有命人试图救援夷陵城,被负责阻敌的傅肜杀退。命人袭击长江南岸的霍弋,亦被霍弋修缮的营垒击溃。想要袭击水师,被霍弋利用峡口独特的水文,用火船看击退。 也就是说,陆逊为了击退刘禅,祭出浑身解数,却拿捏不到刘禅分毫,被刘禅‘结硬寨,打呆仗’的手段,弄得服服贴贴的。 刘禅祭出‘结硬寨,打呆仗’的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禅自认为自己没有一流的军事天赋,对上这个时代的顶级统帅,怎么能不稳重求胜,如果大汉再来一次夷陵之败,短时间内想要一统天下,基本是没可能了。 因此利用自身的优势,就成为了刘禅的首要选择,大汉占据优势,已经率先包围住了夷陵城。只要攻破夷陵城,便能完成攻略荆楚的大半进度条。自然也就没必要着急,等着陆逊主动寻求与自己野战不好吗? 今午间,刘禅身披甲胄,端坐交椅之上,望着又一次被步骘击退的汉军,没有生气,而是吩咐道:“在西北城角再起一座土台,高于夷陵城,将霹雳车抬上去,调准了投。” “诺!” 夷陵城西北角方向地势较高,容易堆起土山,把投石机抬上去,居高临下可将夷陵城西北尽收眼里。再次摆上投石机,瞄准一个打一个,让吴卒日夜不得安生。 刘禅攥着马鞭,问道:“今日可有子均所部情况传来?” 在旁的关兴低下头,说道:“启禀陛下,卫将军的情报刚至。卫将军水淹江陵城后,入驻枝江县,欲图西进。然陆逊增兵江陵中洲,欲钳制卫将军之卒不得北进。后诸葛恪已经从乐乡屯兵至关洲,与猇亭吴军成掎角之势。” 刘禅微微挑眉,这陆逊果然布置周全,诸葛恪屯兵乐乡本就是想在南岸策应朱然。如今江陵已废了,诸葛恪的万人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把他调到关洲,与猇亭吴军成掎角之势。可在王平进攻猇亭大营时,从侧面进攻或是钳制住王平。 刘禅扯了扯马鞭,问道:“卫将军可有应对?” 关心沉吟少许,说道:“卫将军得知吴军动向后,并无进军,而是命人探查猇亭周边地形。” “探查地形?” “正是!”关兴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卫将军此举应该是寻合适之地,以为进取吴人猇亭之用。” 在对方侧翼有保障的情况下,王平还想要进攻猇亭大营,势必要熟知周围地形才能进军。毕竟对方可是名将陆逊,面对如此大敌,王平不敢不谨慎。 刘禅‘嗯’了一声,对于王平的作战,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王平能在西面策应住猇亭吴军,自己再修筑一段时间的工事,攻破夷陵城,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就在刘禅与关兴交谈军情期间,廖立趋步而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吴大将军诸葛瑾求见,言两国议和之事。不知陛下欲接见否?” “议和!”刘禅念叨了一声,随即冷笑了下,说道:“孙权倒是会派人,诸葛瑾,呵呵~。” 说着,刘禅站起身子,吩咐道:“既然是诸葛子瑜,那便接见吧!” “诺!” 对于诸葛瑾此人,刘禅还是保持一定尊敬的。不论他与诸葛亮的关系,就看孙权欲杀廖立、诸葛乔二人,其能够暗中救下来,大汉就必须承他的人情。 中军营帐外,诸葛瑾理了理衣裳,步行入帐,见刘禅端坐中央,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臣礼。 刘禅挥了挥手,示意其免礼,问道:“不知吴使至此,所为何事?” 诸葛瑾从袖口内掏出文疏,说道:“启禀大汉陛下,自从后汉倾颓而来,海内分崩,跨州连郡者众多。我主继承祖先之业,奄有江表之地。时天命不明,我主难欲归凤凰,而不可得。今当不同,陛下以西南一隅之地,占据天下半壁,天命已有所归。…………愿陛下怜我往昔北伐相助之功,使我吴可为臣属,仰奉正朔,谨守土疆。” 看着吴人的文书,刘禅只瞄了一眼,就放在旁边,直接问道:“孙权今欲祈和,不知愿开出何等条件,以息我大汉兵戈。” 诸葛瑾弓着腰,拱手说道:“我主愿以臣属事大汉,岁输货财以助军费,割让除夷陵之外,江北所有县臣,遣送马忠等人回国。” 顿了顿,诸葛瑾说道:“马忠被我国交州刺史陶基所败,与廖式等人避于山林之间。” 刘禅抑制怒火,随即扔下文书,出了营帐,走到营门之时,淡淡说道:“此次接见乃是敬子瑜先生之礼,无关东吴任何之事。告诉孙权,其若想议和除非割让荆州,否则免谈。” “陛下,可否宽限几天,让我与我主商议?”诸葛瑾喊道。 刘禅没有回答诸葛瑾,显然汉军不会休战。 元宏紧跟在刘禅身后,建议说道:“陛下,今诸葛瑾来此。不如威逼诸葛瑾至夷陵城下,我等军士可借此蛊惑步骘等吴人归降。即便不可,亦能让吴人军心离散。” 刘禅瞥了眼元宏,说道:“诸葛瑾此人刚烈,以此威逼诸葛瑾,效果恐会成反,此语切不可再言。” 元宏悻悻然地退下,不在多说啥了。 对于诸葛瑾议和的条件,刘禅自然是不满的。割让江北之地,孙权想得很美。在长期战乱之下,荆北人口的人口早就快被折腾着没有了。 荆北位于江汉平原之上,本来是荆襄地区最富庶的区域。在关羽治下期间百姓不少,但随着东吴袭取荆州后彻底变了,由于东吴限江自保的政策,江北成为魏吴激烈交锋的争夺地。 孙吴不敢与曹魏交锋,无力控制江陵以北的临沮、当阳、旌阳等地域,也无法与来犯之敌进行野战,江北疆域大幅度收缩。东吴对此的政策,则是将江北的百姓迁过江南,在江南居住。 也就是说,孙权割让给刘禅的江北之地毫无作用,明显是在糊弄刘禅。刘禅能不气愤已是不易,还能和诸葛瑾交谈,便是看在诸葛瑾的面子了。 而且论战况而言,大汉离全据荆北之地,所差不多。再从战况角度来看,大汉掌握了主动权,只能攻破夷陵,就能向南,进取荆楚。 现在与东吴议和的话,孙权没有给出足够诱惑的条件,刘禅怎么可能会同意议和之事。只有把孙权打疼了,才能让他吐出更多的东西。 刘禅行走间,念及自己还有一个b计划,吩咐说道:“今时已到,命邓芝率军翻越武陵大山,进入武陵郡,以为袭扰吴人之用。且看是否能找到马忠所部音讯。” “诺!” 邓芝从涪陵翻越大山进入武陵郡,此路军准备了许久,刘禅一直没发话,而是他想最大程度地利用这支部队。 而今天刘禅在吴人求降之事上,基本猜测到吴人内部所承受到的军事压力不小。今再让邓芝袭扰武陵郡,当会对其内部形成巨大威胁,从而变相地给吴人施加压力。 在此军事压力下,陆逊说不准会被逼得出兵与大汉决战。 (没了,明天三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北守 自曹魏应下孙吴发兵救援的请求后,国内迅速反应。并州刺史陈泰汇合河东太守孙礼起兵三万,从河东进犯关中。魏延率领西北之卒,入驻临晋县,与陈泰、孙礼二将对峙,避战不出。 在有魏延作为主力的吸引下,姜维从西河郡出兵,第三次兵入吕梁,目标是蒲子县的南部匈奴所部。 左部匈奴刘豹颇有心机地率领匈奴骑卒南下防守,欲在战乱之机,降南部匈奴,从而一统南匈奴五部。 得到此消息的陈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思虑许久之后,决定分兵救援南部匈奴,防止姜维击溃南部匈奴,也可以威慑心有杂念的左贤王刘豹。 同时若能击败姜维也能从上游渡过黄河,从而绕过魏延把守的河西诸县,南击关中。 说干就干,陈泰亲率万余人大军北上,命河东太守孙礼率万人与魏延对峙,看能否寻得良机。 面对南北两方同时来援的姜维,认为自己若北上进攻刘豹,陈泰必救。但自己若进攻陈泰,刘豹不一定会救。 于是姜维极其大胆地任命王嗣修筑营垒,以挡北面刘豹的进攻。而他率大部南下,与陈泰对峙于吕梁山一带。 姜维兵七千与兵万余人的陈泰在山间大战数次,大小作战数次,不分胜负。 姜维因兵力不足,不敢久战,于是便欺负陈泰上任不久不明吕梁山地势,带着陈泰与吕梁山一带绕起了圈子。 至于刘豹方面,姜维判断正确。刘豹从北而来,派遣前锋进攻王嗣,被王嗣以弓弩射之,死伤颇多,遂不敢进军,以为自保兵力。 对于刘豹的行为,陈泰又气又恼,但因战事之故需要借助南匈奴的力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忍下这口气。 魏国的虚弱在并州地区显露得无疑,曹魏与南匈奴的关系本身就继承于东汉的遗产之上,因此曹魏治理南匈奴的政策也基本来源于东汉的政策。 几十年前,曹操分南匈奴为五部,用来防备北方的鲜卑部落。在鲜卑强盛之时,南匈奴与曹魏抱团取暖,一统抵抗鲜卑单于轲比能。 而在这过程中,由于统率左部的刘豹势力强盛,又在并州结交士族,与汉人交好。 在太原士族的帮助下,甚至南匈奴在曹魏时期完成了一次姓名汉化运动,原本出自挛鞮家族的单于通通改成了刘氏,其他匈奴贵族也改成了郝、李等汉族姓氏。 与此同时,与汉人交好的刘豹又在抗击鲜卑过程中表现出色,逐渐获得南匈奴各部人心。 至于为何能让刘豹收得南匈奴各部的人心,原因也很简单。 东汉以南匈奴保塞,对南匈奴的社会组织结构并未打乱,而是保留其风俗。到了曹操时期,虽划分五部匈奴,但仍为对南匈奴基层结构下手,依然是自治,兵源调遣上听从并州方面的指挥。 因此,汉胡两面交好的刘豹势力渐渐坐大,到如今已经逐渐合五部为一部。 而刘豹能做大,与大汉有莫大的关系。在曹魏势力强盛之时,南匈奴人常言听计从,但随着曹魏势力削弱,又需要依靠南匈奴人与汉人作战。无疑南匈奴人的话语权提高了,在此过程中刘豹成为了受益者。 有了姜维牵制,魏延可以抽出手,命人南下支援句扶。 满宠接替司马懿成为主帅后,赶赴河南,汇合郭淮、田豫、夏侯霸等将,领七万大军南下,进攻荆北地区。 作为荆北防线的实际负责人的句扶,让廖化率兵五千增援至舞阳,随时西援自己。句扶则是率兵一万五千人赶赴堵阳南部,把守入荆州的要道,并向堵阳城增兵至三千人,由堵阳督韦虎率领。同时还将自己的布置及魏军军情送至隆中诸葛亮及关中魏延手上。 早在刘禅出兵之时,就下令荆北及关中防线,可互相调兵支援。并在离开成都前,命人下诏于魏延,让其作为督荆北及关中战事,协助实际负责人句扶守卫南阳。 因此,得到书信的魏延见手上还有余兵可调,委任柳隐率军五千人走武关支援荆北之兵。 时入六月之时,满宠率领七万大军已经抵达到了堵阳城下,知晓事情紧急。并未围攻堵阳,而是留下王昶率领二万人围住堵阳,保卫粮道,围攻堵阳。自己则率军五万挺入荆北腹地,欲破句扶,攻陷荆北。 不过句扶并非无备之人,自他上任南阳太守,督荆北战事后。首先就发现了南阳盆地,孔道众多,且地势平坦,缺乏防守纵深。 于是句扶就采取了构筑大纵深方略,以堵阳为第一道防线,把守洛阳入荆北的要道上。第二道防线,则是在博望坡,依托漫山,构造工事。 第三道防线,则是在瓜里津构筑防线,依托淯水,进行防守。 因此句扶见满宠兵众,并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方法,而是汇合廖化手上五千人后,合计二万人,在博望一带展开对峙。 汉军营寨,句扶举高临下,看着魏军战前邀战的动作,担忧说道:“数日前,满宠率军强攻营垒不克。近日以来,满宠并无动作,唯有邀战,扶恐满宠另有他策,已攻其他之所。” 汉魏两军展开对峙后,句扶避战不出,满宠率军强攻营垒,数次不克。而最近以来,满宠没有再次强攻的举动,而是命人邀战,引诱句扶出战。 廖化皱着眉头,说道:“南阳地势平坦,满宠若调兵南下,唯有绕过我等,率精锐南下,袭取瓜里津渡口。后破瓜里津渡口,即可挥师向宛城,若破宛城,我等后路皆断。” 顿了顿,廖化补充说道:“不过瓜里津渡口有柳休然(柳隐)领兵把守,以化之见,我军后路当是无虞。” 柳隐被魏延派来支援荆北,句扶并没让他与自己汇合,而是以防守为上,让他守备第三道防线瓜里津。 也就是说目前荆北的防线,依次是韦虎守堵阳,句扶、廖化守博望,柳隐守瓜里津。 句扶沉吟许久,说道:“元俭之言不无道理,不过瓜里津虽有柳隐把守,但恐有失。不知元俭是否愿率二千骑卒向南而行,若瓜里津有危,可趁机救之。若魏军士卒难克瓜里津,元俭可率骑卒趁机伏之,以小挫魏人。” 廖化脸色肃然,拱手应道:“化岂能不愿乎!” “善!元俭可于夜间出发,向南而行。某在此把守营垒,以据大军。”句扶说道。 “诺!” “报!” 两人交谈之时,斥候传信而来,说道:“启禀都督,据柳将军来报。满宠命夏侯霸率精锐南下,从淯水上游渡过,今已攻占西鄂,向南而动,欲攻宛城。柳将军已率军士就地防御。” 二人脸色一变,瓜里津只是淯水的其中一个渡口,只是因靠近宛城,被视为重要渡口。而西鄂县则在瓜里津的北面,淯水的西侧,此地也有渡口。 魏军从此处渡河,基本就是绕过了正面的瓜里津防线。失去了淯水的屏障,柳隐固守起来,自然会困难了许多。 廖化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拱手说道:“句将军,如今情况紧急,瓜里一带不容有失。某待天暗即刻出发,驰援柳休然。” “有劳将军了,切不可使宛城有危。坚守数月,我大汉必破东吴,以取荆楚。届时魏军自退,我军之困自解也。” “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南攻 夷陵,峡口。 土山上,刘禅坐在交椅上,望着夷陵城头厮杀的汉军,颇是满意。 自刘禅在西北城角起一座土台,在居高临下的视野下,投石机精准地往城内砸去,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弹摧毁了城墙上的望楼。 望楼者,马面城墙之上,建有一高楼。 望楼之用,平时用于驻守士兵、储藏武器。战时常通过望楼指挥,以不同颜色、不同组合的旗帜,再加上鼓声,便能够快速准确地传递信息。 同时作战时,可以利用它外凸和高大建筑的特点,备上大批弓弩手,配合城墙的正侧面构筑火力网,狙击攻城士卒。 因此,夷陵西北城墙上望楼的摧毁给了大汉攻城的便捷。摧毁望楼后,刘禅又命人在城外堆积土山以城齐高,派遣强弩手上山,以城内吴军对射。 有了投石机、强弩的威胁,吴军不敢在西北城墙冒头。而刘禅则是挑选精锐士卒突袭西北城墙,看是否能偷鸡成功。 】 今早在投石机、强弩的掩护下,作战初期顺利,也有先登士卒攀上了城墙。但步骘发现西北城楼有危险后,随后迅速调集吴军,将登上城楼的汉军击退。 今早虽然功亏一篑,但刘禅并没有生气。毕竟这是大汉围城许久以来,第一次有破城的希望。因此刘禅又命士卒尝试了几下之后,发现城内守备的力量比以往弱了很多。于是又继续让士卒修筑攻城器械,准备接下来的攻城事宜。 “命士卒撤军吧!受伤者好生照料。”刘禅吩咐道。 “诺!” 黄权看了看今天的情况,说道:“启禀陛下,若按今日情况来看,秋季之年,夷陵城当是能破。” 刘禅手指轻点剑鞘,沉吟说道:“若要至秋季才能破城,也不是不可。只怕满宠兵众,句扶、廖化等将兵少,坚守一、二月尚可,难以坚守荆北数月恐有难事啊!” 这些天,荆北的战事也通过了北面的山道送到了刘禅手上。 夏侯霸虽越过淯水进攻宛城,但得益于柳隐的坚守,以及廖化的救援,拦住了夏侯霸的进军。于是两军陷入了对峙,但满宠实属兵多,在战场上取得主动权,压着句扶打。 战况就这倒还好,但刘禅就怕曹魏看到取胜的希望,继续发动国内军士,增援前线。本来满宠兵就多,就怕得到加强之后的满宠会击败坚守的句扶等将,从而夺回荆北。 届时的话,大汉如果还和东吴陷入僵局当中,于战事不利啊! 黄权听出了刘禅的担忧,说道:“陛下,夷陵城危险至此,我军知晓,陆逊又岂能不知。且邓江州兵入武陵,袭扰其荆南腹部,联合五溪等蛮,以为策应。臣窃以为孙权此时但心急如焚,若不遏制邓江州兵势,武陵将危矣!” “而若要遏制邓江州兵势,需调大军南下,届时江北守备空虚,将被我军或卫将军所趁。故我军虽有荆北之难,但吴人之危当远甚我军。且国内之众仍有余力,不如征调国内百姓,以为戍荆之用。”黄权说道。 邓芝在涪陵屯兵多时,等到刘禅的军令之后,翻越武陵大山,进入武陵郡。邓芝兵入武陵,与汉有联系,或与东吴有间隙的蛮夷,起兵相助,攻略了迁陵、酉阳等县。 邓芝所部的组建,还有赖于当初迁入巴地的那一批五溪蛮。当初五溪蛮反叛,入巴求汉相助。刘禅虽念及汉吴同盟为上,但又不愿坐视不管。于是命邓芝率军入武陵,迁酉溪蛮、辰溪蛮等二部蛮夷,三万八千口入巴,设立武隆、丰都二道,以让蛮人百姓居住。 而这些五溪蛮成为这支大军的中坚力量,他们熟悉地理,又与地方上的蛮夷有联络。大汉翻山越岭,进入武陵郡后,他们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替大汉联系各部蛮夷。 可以说刘禅正因早些年的一个安排,给大汉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 刘禅扶着剑柄,认同说道:“卿之言,朕也以为如是。传令荆北诸将,让其继续坚守,后续援兵当在路上。让汉中、安康、上庸三郡发郡内百姓从军,让他们入荆州戍边,增强句扶等人兵力。” 黄权拱手称赞,说道:“陛下英明,北面当守,南面便可无忧。今吴人情急,其欲进攻。而我军居江北者,无非我军及卫将军所部。故我部可整军待战,以等吴人袭之。或可令卫将军所部,严加小心,以免陆逊攻之。” 黄权的战略嗅觉敏锐,他先是判断出来相比于大汉,吴人的情况会更加严峻些。认为吴人西面有邓芝袭扰,南部虽不知道马忠情况怎么样,但肯定吸引力不少吴人的兵力。 东吴若想要击败邓芝、马忠,基本上需要从长江诸部调兵前去救援。但是长江诸部一旦调兵后,东吴长江防线会因为兵力不足,反被大汉所利用。 而且夷陵城难以固守的消息,在长江南岸屯兵的陆逊想必也能知晓。 在多方面的施压之下,黄权认为吴人大概率心急如焚,很有可能会被迫出兵,以解决现在的局势。而东吴能出兵的方向,不是王平就是刘禅二军。因此二部当下需要整军备战,以等陆逊出手。 “可从太尉之言。”刘禅颔首说道:“不过,朕以为陆逊或可能会攻子均所部,而非朕麾下大军。” 说着,刘禅起身走向大帐,分析说道:“我部高垒深壁,内以围布置,外以御陆逊,非大军急攻不能破也。且今水火难以被陆逊所用,以陆逊手上之卒,安能与我军力敌。” “而子均所部兵虽有三万之众,但手下士卒不一。有柤中蛮兵,魏人降卒,亦有大汉锐士。若陆逊知晓子均所部内情,当有可能北击子均。子均所部战败,其举全军之力西征,又有魏人在北,我军恐是难当。” 刘禅虽埋头于‘结硬寨,打呆仗’的手段,却不代表没有自己的思考。相比于自己恍如军事城堡的一样的营寨,以及麾下五万大军。仅有三万大军的王平,又无坚固营垒的他,无疑是软柿子。 打仗嘛?难啃的骨头啃不下,肯定会去捏软柿子。 黄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陛下之意是?” 刘禅上扬嘴角,说道:“广遣斥候探查陆逊大营情况,查其动静如何。命傅肜、元宏、霍弋等水陆将士打起精神,一旦陆逊向北用兵,我军即刻勐攻江北猇亭吴军营垒,看是否能突破猇亭。” “诺!” 默默无言的廖立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臣即刻命人通知卫将军,小心陆逊所部急攻,深筑营垒,以防不测。” “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合? 公安,吴军大营。 “告诉陆逊,邓芝兵入武陵,马忠北至湘东。朕手上已无大军可遣,若再不击退蜀人,也不用打了。他这个荆州牧,也没荆州可以牧民了。” 孙权通红着脸,下颌的紫髯微微颤动,恍如愤怒的雄狮,朝着顾承喊道。 顾承低着头,不敢直视孙权,嘴里不断应和。 顾承,字子直,丞相顾雍之孙,他这次与兄长顾谭一同随军出征。孙权因诸葛瑾议和失败,心情不悦。加上邓芝、马忠的二军的战报,彻底让他不满,数次催促陆逊出兵作战。 但陆逊却以无良机,不能轻易出战为由,拒绝孙权的命令。并遣顾承前来公安,禀明大军情况,让孙权想办法尽可能阻挡马忠、邓芝的兵势。这让孙权更加恼怒,这才朝着顾承发怒。 待顾承走后,孙权坐在榻上,朝着诸葛瑾发泄心中的不满,说道:“昔汉遣廖立出使我大吴,朕欲行中分天下之盟。而陆伯言却认为能克襄阳,进取荆北,定天下三分之势。朕听其言语,与魏联盟,委以重任,令其举兵北攻。” “陆逊以数万大军,进取襄樊二城,却被蒲忠以五千兵马挡之。而曹叡病死前线,蜀人率军南击,陆逊又自言可取襄阳。然被诸葛亮使声东击西之策,邓艾举兵夜袭,破我大军。” 孙权面露不满,问道:“今情况危机,南有马忠,西有刘禅,北有王平。而其却还不欲出战,其意欲何为乎?” 自襄阳战败后,孙权对听从陆逊背汉联魏的举措便有不满,但碍于陆逊功绩卓著,以及依仗他的军事能力来逼退蜀汉,抑制住了心中的不悦。 如今面对蜀汉的攻势,陆逊不敢出战,甚至还要求他挡住马忠、邓芝,这让积怨已久的孙权忍不住朝着诸葛瑾倾诉出来。 诸葛瑾神色尴尬,沉吟少许,劝道:“陛下,不论上大将军前事如何。今退蜀人,还需依仗其之兵略,不可让其心生不满。君臣不合,乃是大忌,更勿言臣乃军中大将。” 顿了顿,诸葛瑾说道:“臣窃以为还需拦下顾承,让其重新传诏,并送酒食与陆逊,以安其心,让其安心备战。至于情况如何,待战后再行论述。毕竟蜀人言议和条件,非割让荆州不可,且其还未知马忠所部情况。” 听诸葛瑾这番言语,孙权的怒火瞬间消散了,连忙喊道:“来人,拦住顾承,改其重新传话,言卿之意,朕知也。只是今朕手上已无大军,可派之卒,唯有新军。马忠势凶,兵至耒阳,将至湘东。” “然朕素闻卿统兵辛劳,故特此烧鸡一只,浊酒一壶,以励卿之辛苦。望卿能以大局为上,力挽狂澜于既倒!” “诺!” 孙权能这么头疼马忠,主要是因为马忠在荆南的势力进一步膨胀了,已经到了没有数万大军南下,难以平定的地步。 自马忠整合廖式、吴砀二部,得精壮士卒一万五千人,凡到一个地方免除东吴严苛的赋税,安抚地方百姓。短时间内,境内百姓人心向汉,马忠也彻底在荆南站住脚跟。 同时从南中出发的大姓子弟及部曲也抵达了交趾,有了后续的支援,作为交趾太守的爨习平定了全郡,随着交州陶基战死,群龙无首,很快大汉全据郁林、合浦二郡。又在吴砀的帮助下,全据苍梧郡。 如今大汉在荆交二州的地盘,已有交趾、郁林、合浦、苍梧、临贺五郡,零陵、桂阳部分乡县。 如此结果之下,马忠的兵力已经膨胀到了二万余人,且以精锐的南中子弟兵为主,吴人不敢直面锋芒。 荆南唯一成建制的吴军——吕据所部,其面对马忠的进攻,坚守泉陵不敢出击。坐视马忠攻略桂阳郡,迅速扩张他的势力。 湘东、衡阳都是属于原长沙郡之内,孙权于公元220年,在长沙郡西南部设衡阳郡,东南置湘东郡。 也就是说,若按原有的荆南四郡来看,马忠只要北上,占据原长沙郡,基本就能饮马长江了。荆南情况危机至此,派遣到前线支援的军队,基本毫无进展,这让孙权如何能不着急。 吩咐完的孙权看向诸葛瑾,感叹道:“若无子瑜在旁劝谏,朕险酿成大错,致使君臣离心。” 诸葛瑾面不改色,拱手应道:“不敢,此乃微臣本分之事。臣难上阵杀敌,唯有以此报君也。” “朕与子瑜之情生死不易!”孙权认真说道。 …… 夷道,吴军中帐。 陆逊望着案上的烧鸡、浊酒叹了口气,他与孙权自幼相处,亦能知道孙权些许性格。不管孙权处于何种考虑,陆逊也必须接受他的赏赐。 至于为何,无它,唯有‘恰饭’而已。 陆逊出自吴郡吴县陆氏,当孙氏统治江东,又纳豪强、大族为用,自然会去投靠。而且陆氏与孙氏交情完全并非血海深仇,甚至还有一些友善往来。 在汉末时,陆氏陆康从子时任宜春县长,为贼所攻,孙坚还出兵救过。 还有孙权的嫔妃徐夫人,徐夫人曾嫁给陆尚,陆尚病死后。孙权任讨虏将军时,聘徐氏为妃。怎么说也和陆尚是同穴战友,因此孙权与陆氏关系并不差。 不过的话,两家亦有矛盾,不过乃是起于袁术。袁术向庐江太守陆康要粮,陆康不给,于是袁术派遣孙策进攻陆康。之后陆康虽为孙策所攻破,但陆康之子陆绩却成为孙策的座上宾客,亦能看清孙氏与陆氏的关系。 陆逊拽下冰冷的鸡腿,咬了几口,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到舆图上。 说实话,陆逊对于这次战事可谓是极其上心,毕竟自己担任荆州牧,荆州得失必然涉及到自己的利益。 之所以战事久无进展,就事实而言,陆逊不得不承认,这场仗的难度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外。 上一次能在夷陵取胜,除了他自己的优秀的谋略外,还有一部分要归于刘备的骄傲自大,孤军深入围攻夷道。长久对峙下,陆逊发现了刘备布置的缺点,从而火攻破之。 而这次刘禅完全不莽,极其沉稳,把营寨修得极其严密,恍如军事要塞难以进攻。稳扎稳打,势要攻破夷陵,完成水陆并进的布置。 水陆并进!这是陆逊最头疼的问题。 东吴最大的优势在于水面之上,弱于陆地上。大汉水陆并进,用陆军击败地面部队,东吴的水面力量肯定需要后撤。如果不走失去陆面支援的东吴水师,恐讨不得多少好处。 毕竟蜀汉水军虽不大,但也只是针对吴军而言。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两军又是小规模作战的话,吴军水军难以取胜。 反之如果大汉用陆军深入战场,侧面失去了水军掩护,极容易被吴军水军绕后,采用两栖作战,进攻汉军的后部。如夷陵之战,朱然率水师逆流而上,切断老刘的后路 因此无论如何,东吴只要守住陆面,水师才有依仗能够在江面阻敌。一旦陆面力量没了,水师如同无根之草,如何久留。 陆逊看了许久,目光从刘禅所部移开,移动到了北岸的王平军身上。 当如刘禅所说,骨头啃不下来,挑软柿子捏也不错。 “或许破局,可从此处入手。”陆逊念叨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投吴 枝江,汉军营寨。 天晴微阴,凉风习习。王平身披甲胃,腰系佩剑,巡视营垒。邓艾跟随其身后,时不时攀谈一二,讨论军情。 刘禅察觉到吴人会在近期有所动作之后,命人翻山越岭传信于王平所部,令他戒备,小心被陆逊有机可乘。 而王平得信之后,也有感觉不妙,他的三万大军前进过快,孤立于江北。且他因每日行军,营垒修缮肯定不如整,万一被吴人北上合围进攻,恐会败也。 】 加上军中士卒来源杂乱,如有柤中蛮之兵,其兵五千之数,分属于梅敷、梅颐,如果陷入危险当中,他们的心思基本会歪,说不准还会做出投敌的事。毕竟他们常年盘踞于柤中,魏衰投吴,吴衰奔汉,换老大也就司空见惯了。 因此,王平当即下令,停止进军的动作,原地休整营垒,广派斥候探查敌情。 邓艾走在身侧,说道:“将军,陛下之言不无道理,据斥候回禀而言,江陵守将朱然率士卒撤至江南,又在诸葛恪进军关洲后,其率军士渡过长江,背水下营。诸葛恪、朱然此二部之兵不少,其意当在我军也!” “故我军当深戒之!”王平应和说道。 说着,王平按剑而视,检查营寨内兵械、粮草的情况。 当众人行至柤中蛮营地时,只见营垒之中虽是按照规划布置,但其间士卒守备颇是懒散,军纪不严。 王平眉头微皱,但也没多说什么。柤中蛮受命于梅氏兄弟二人,大汉通过管辖他们来控制柤中蛮。且这些柤中蛮亦民亦兵,少有操练,自然远不能和大汉军士相比。 柤中蛮能听从大军的布置及调遣,担任非重要的作战任务基本就行了。至于深入掌握,锻炼成为精锐,还需等到得胜之后再说。 未过多久,下基层核查军中弓弩保养的文吏走来,拱手说道:“启禀卫将军,护蛮校尉(梅敷)帐下二百余张弓弩受潮,不得使用。” 王平的眉毛皱着更紧了,神情也沉了下来,盯着梅敷。梅敷低下头,不敢面对王平的锐利的眼神。 原本谈笑之声也都安静下来,众人不敢言语。毕竟王平治军之严,大汉军中众人皆知,无论是族人还是军中重将,王平都严厉处罚过。当初沃干坂之战,对于溃退的族人,根本不考虑其立下的功绩,直接就斩了。 而且王平治兵理事,皆是按法纪而行,也不喜欢与将校开玩笑。众人对王平的感官,只有‘严厉’一词。这次梅敷犯了事,估计是难逃处罚,即便是柤中蛮的老大。 不久核查完毕的文吏全部到位,所幸之事除了弓弩受潮,梅敷军中的事务都通过了众人的检查。 “怎么回事?”王平冷着脸,审问道。 梅敷微微抬头,说道:“卫将军,前些日天降大雨,缺乏雨具,弓弩不幸淋湿。” 顿了顿,梅敷开口哀求道:“望将军,能从轻处罚。” 王平没有理会,追问道:“此部将校乃是何人?” “牙门将樊谱。”有人答道。 樊谱,梅敷的侄子。梅敷之子早亡,樊谱是梅敷一手抚养长大,亲同父子。难怪梅敷会为樊谱遮掩一二,且还为其求情。 王平握持佩剑,冷声问道:“按军纪而言,当如何处置?” 执掌军法的刘敏,迟疑半晌,说道:“启禀卫将军,依照我大汉军法,弓弩绝弦,箭无羽旋,剑戟涩钝,旗纛凋敝,此谓欺军。如是者斩之。” 诸葛亮治军,系承他治国的习惯,以严法治军。为了保障不让刑罚滥用,且军士无怨。是故他治军以来,才有二十杖以上亲阅的行为。 而王平早期不识文字,而得刘禅授书之后,发奋苦读,学过《孙子兵法》《司马法》,而又随诸葛亮北伐,其治军的思想便是源于此三者之中。 若用一句话概括,即‘约法省罚,小罪乃杀,小罪胜,大罪因。’ “啊!”樊谱脸色发白,腿脚不由发软。 “卫将军~”梅敷哀求说道。 王平望着二人,神情肃然,说道:“大战在即,不曾交手,先将弓弩损毁。治军如此误事,大战之时,又岂能指望,即按军法处置。” 闻言,邓艾便感觉不好,连忙拉走王平,走到一旁的角落,说道:“将军,今大战在即,先斩将校,于军不利,不如暂免其罪,待战后,严加治之。今若罚之,恐梅敷心有怨气,而战事在前,恐会使蛮夷乱也!” 王平微微挑眉,说道:“右将军怎出此言?军法何贵?无它,唯在行之。今如法令不申,大军又如何能治,又如何败敌。” 邓艾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按照律法而言,确实如王平所说。但是在这里又岂能简单以律法度之,樊谱乃梅敷之侄,梅敷又是柤中蛮往日的老大。若是斩杀樊谱,必然会使梅敷生怨。梅敷一旦不满,谁不知他会不会捣乱。 邓艾所想,王平又岂能不知。不过是他不在意罢了,或许可以说在他眼中没有比军法更加重要的事情。 或许斩杀樊谱,梅敷会有怨念。但若不斩杀樊谱,如何能让诸汉军将校满意,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后军纪松散,自己又将何以治军? 王平脸色微冷,朝着众人,说道:“若违军法者,一切按法处之。来人,将其拉下去斩了。” “诺!” 樊谱看向梅敷,一脸惶恐喊道:“舅父,救我!” 梅敷正欲向王平求情,却见王平人已走,气得他跺了跺脚,在众将校面前,却不敢发怒,只得亲眼看着自己的侄子被拉下去斩了。 不过很快也轮到他了,两名汉军士卒上前扣押住梅敷。 刘敏拱手说道:“校尉御下不严,有违军纪,当杖五十棍,以明军法。” 梅敷看着远去的王平,吐了口唾沫,轻哼一声,说道:“某自己走!” “请!” 邓艾追上王平,建议说道:“将军,梅敷恐有怨气,不如分其兵与其弟梅颐,以免其趁机作乱。” 王平扶着腰带,说道:“平已命梅颐、蒲忠接管其营垒,分手下将士千人与梅颐统率,并调千人汉卒入其帐下听命。” 邓艾这才心放松了些许,王平这些操作于情于理上都上说得过去。分千人手下给梅颐,实为分其力。又调汉卒入军,乃是监督之用。 …… 夜色渐晚,汉军营地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受完杖刑的梅敷裸露布满血丝的虎背,趴在军榻上,时不时扯动背部肌肉,面容扭曲,呻吟着。背部的痛楚不断袭来,梅敷念及今日之事,不由对王平及大汉怨恨几分。 樊赞捣拾手里的草药,往梅敷背上抹去,不满说道:“大王,汉人嚣张,先夺大王兵权,以分大王兄弟。今又以堂兄性命,整顿军法。其等根本不将大王与我等放入眼中。” 梅敷攥着拳头没有说话,他对汉人的做法也是不满。将他治下蛮夷拆分给他的两个弟弟,他就已经不满,看在汉人势大的情况下,他忍了下来。 如今王平又欺人太甚,不看他的请求,直接斩杀他以子待之的侄子。这让梅敷痛苦异常,还不说王平又杖击自己。 樊赞抹着草药,说道:“今还分大王千人与梅颐,接管军营。以此观之,只怕此战后,汉人会向大王下手,吞并我柤中百姓,编户齐民……” 说到此处,真就触及了梅敷的心坎,他埋头与双臂当中,低声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汉人势大,我等如何抗之?” 樊赞看了眼营帐外,小声说道:“大王,此战若吴人胜,当会如何?” 樊赞没有等梅敷说话,而是自言自语说道:“此战吴人得胜,大王则可依仗吴人兵势,北回柤中。届时大王可重掌柤中之地,若此地临近襄阳,靠近汉境,大王可迁民入……” 梅敷睁开双眼,说道:“所言不无道理,我若入吴,孙权必然以厚礼相待。自领部曲,管辖一地,远比居汉好矣!” 是夜,夜色昏暗。 梅敷率领三百亲信抵达营门,要求出营。 门卫手持长矛,严声说道:“梅护蛮,可有大帅手令?” 梅敷冷冷一笑,忍着背部的疼痛,挥了挥手。身后的亲信得到信号,冲了上去,当场斩杀数名没有戒备的门卫。然后率领亲信出营,消失在黑夜当中,南投东吴而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良机? 月冷星稀,笼罩在大地上。 汉军营门颇是嘈杂,大量军士簇拥在一团。刘敏、邓艾率先到达现场,命令士卒清理营门,驱散看热闹的众人,严肃军纪,严守营垒。 许久之后,现场清理完毕,王平这才披着甲胃,姗姗来迟。 刘敏见王平前来,赶快迎了上去,说道:“启禀卫将军,梅敷率亲信三百余人弃军,杀害守门将士,弃军南逃吴人去了。将士之中或有言斩杀柤中蛮,以为报仇;亦或有言,柤中蛮不可信,不如坑之。将士言语多有恐吓柤中蛮兵,令柤中蛮兵颇是惶恐,望将军早日定夺。” 王平双手下压,示意不用着急,说道:“柤中蛮兵,我刚刚已经前去安抚过了。梅敷所为不过是个人行事而已,与其他蛮兵有何关系。今若賨人叛汉归吴,岂不是亦要将本将一并处死。” 要知道历史上许多的叛乱就是领导者后知后觉未及时作出政策,让受牵连无辜者心慌,从而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发生叛乱。 如王允诛杀董卓后,迟迟未对董卓手下的凉州兵作出赦免,让李傕、郭汜等董卓旧部恐慌,在贾诩的建议下,再次起兵反叛东汉,攻陷长安。 因此作为久经沙场的宿将,王平在军中发生此事后,他第一反应便是安抚梅敷麾下的将士,以免发生叛乱。在邓艾、刘敏清理营门之时,他便只身进入柤中蛮兵营地,与蛮兵将校亲切交谈,让他们不必恐慌。 并以自己賨人出身为桉例,讲述大汉待蛮夷百姓的恩惠,让他们安心从军。日后他们直接隶属于中军听命,不再受其他将领调遣。 如此一系列操作之后,王平彻底安抚了柤中蛮兵,这才前往现场与邓艾、刘敏等人会面。 刘敏面露敬佩,拱手赞道:“卫将军谨重周密至此,敏实属敬之。不知军中非议柤中蛮兵者当如何处置?” 王平摸着冰冷的剑鞘,问道:“挑拨军中关系,搬弄是非,当如何处置?” 刘敏沉吟少许,答道:“启禀将军,奸舌利嘴,斗是攒非,攒怨吏士,令其不协,此谓谤军。如是者斩之。” “好!”王平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按此条处决非议柤中蛮兵者,将其首级巡视营寨,以威诸军。” 刘敏神色一凛,拱手说道:“诺!” 听着二人交谈的蒲忠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直呼王平治军也太严格了,如此小事,便动者斩杀。这也难怪为何汉军战斗力如此之高,军纪森严至此,恐比秦法也。 蒲忠的看法还有些偏颇,维持大汉军队的战斗力,不只是森严的军规,还有经济基础在。 大汉对于士卒的赏赐,毫不吝啬。汉军士卒家家户户皆有田亩,凡立功者大汉赏以蜀锦、耕牛、钱粮等物品,足以支撑他们过上体面的日子。 而且大汉对待文武的待遇也十分苛刻,如封侯而言,大汉是非军功者不可封侯。诸葛亮早期贵为丞相,但也不过是一乡侯而已。直到诸葛亮带领汉军开疆拓土,这才得以封上县侯。 因此大汉高级文臣最多不过亭侯,而且有时候还是刘禅怜悯其功绩,追封他们为亭侯,传于他的子嗣。来看武将的话,从魏延、王平二人受封县侯,便能看出端倪了。 正是因为大汉重武而轻吏,国内士族、豪强子弟能从军者都希望从军,不能从军者退而求此次进文吏,入郡县任官。 如此重重政策这才保证了大汉军队战斗力,要让马儿吃草,才能马儿跑。 毕竟不看国家荣誉精神层面,就从物质角度来说,我给你月薪三千,你用命给我打仗,你上战场能不逃跑,都算是对得起我了。 邓艾顾不上这些,上前问道:“卫将军,今梅敷潜逃入吴。恐吴人知晓我军布置,还请将军早做调整。” 王平露出少见的笑容,说道:“梅敷乃我军旧将,了解我军虚实。平自统兵以来,便担忧蛮兵训练不足。今吴人若要北击我部,其必先攻打蛮兵军阵,以破我军。” 邓艾似乎察觉到了王平的意思,试探问道:“将军之意是?” 王平抓着胡须,笑而不语。而邓艾也明白了王平的意思,也是笑了起来。而蒲忠见二人笑了起来,也随之乐呵。紧接着众人见三人都笑了,也都笑了起来。王平与邓艾见众人纷纷大笑,互相对视一眼,继续笑着不停。 王平发誓,他真的只想处罚梅敷、樊谱而已,是真的没想到梅敷会想不开率领亲信南投吴人。 …… 天色朦胧,雾气弥漫于猇亭河畔。 数名吴军高级将领聚拢在中军营帐内,陆逊端坐高位,顾谭、全综、丁奉等吴将位居两侧。 梅敷坐在小胡椅上,讲述着汉军的布置,说道:“王平为大军统帅,邓艾、蒲忠为其副将,刘敏为军师以为辅左。其部麾下约有三万人,我柤中蛮兵当有五千之众,魏人降卒当有万人,其汉军本部约有一万五千人之数。” “此一万五千之众,其中战兵皆是汉军能征善战之兵,令行禁止,甲胃整齐,颇是精锐。其有一部最为精锐,其号曰‘赤甲’,身披重甲,体格壮硕,兵器精良,以我部蛮兵对之,其部千人能溃我部数千人,当是大汉上兵也!” 梅敷作为汉军的中高级将领,对大汉军中的情报基本都了如指掌。为彰显他的作用,将他知道的情报全部倾倒出来,生怕有遗落,以让吴军吃亏。 “王平军中骑有五千之数,步有二万五千之众,步卒弓弩约有六千张。粮草能撑……” 随着梅敷将汉军的情报渐渐倾吐,陆逊的脸色逐渐欢喜。 陆逊见刘禅难啃,便转向王平,准备从王平身上打开战况的突破口,正为不知王平内部深浅情况而烦恼之时,却不料梅敷居然投吴了,把王平的军中的情报卖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根据梅敷的讲述的内容,大概率不是假降,而是真投降。真就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待梅敷讲述完毕,陆逊询问了几个问题,放他出营休息。 陆逊收敛神情,问道:“诸位以为梅敷言语如何,此人可信否?” 张梁沉吟少许,说道:“启禀上大将军,根据我军已有军情来看,与梅敷所言尽数对上,未有偏差。且其之言,更为精准。梁以为此人之语,当是可信。” 顾谭坐在席上,沉思说道:“据斥候所报,蜀军营寨实有门卫被杀之事,且自此之后,蜀军守备更加森严,斥候难以靠近。不过其间却有一事,汉军有数名将士不知为何被王平处决,将其头颅巡示诸军。” 陆逊抚着胡须,说道:“梅敷此人,某知晓其为人。此人重利,以为居曹魏与我国之间,兵盛则亲谁,掌万人之兵,盘踞柤中,我等皆需拉拢。今汉人分其权,其安能忍之,背汉归我,并非意外。故以逊之见,梅敷当是真降。” 顾谭看向陆逊,问道:“以上大将军之意是?可从梅敷所言军情,率军北上,进攻王平所部,以溃其军。” 陆逊浅浅澹笑,说道:“当是如此。魏人南击荆北,我军若能击败王平,再举兵西掠。刘禅见王平兵败,外有援军,为保其地,当会北救南阳,我大吴兵危解也!” 说着,陆逊站起身子,按剑于腰,沉声说道:“刘贼犯我边境已久,某幸得大王信任,执掌诸军。今我军破贼时机已至,诸将与某当不负陛下重托,望诸君协力出征,以报国恩。” 众将皆站起身子,拱手应道:“我等愿随上大将军出征。” “全琮、顾谭、张梁听令。”陆逊吩咐道。 “末将在!”全琮、张梁应道。 “命你等即刻抽调军中所有骑卒及中军精锐随某北上。” “诺!” “传令朱然、诸葛恪二部率军中精锐与我军汇合,我三部合军北破王平。”陆逊说道。 “诺!” (明天三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野战(二合一) 汉吴双方在江北对峙长达半年,其间双方各出奇策,互有胜负。然大汉已非当初之大汉,东吴也已非昔日之东吴。 夷陵之时,老刘以长江上游地利,凭借手中的兵马一度占据上风,可惜却阻于猇亭不得东出,放弃水陆并进之方略,却被陆逊一把大火烧毁了进取荆州的梦想。 今日大汉再出三峡,不仅拥有长江的地理,还拥有襄阳北部的地理优势。论资源、地利,刘禅手上的牌远比老刘当初手上多得多。 如今双方主力迫近到了几十里的程度之内,加上邓芝、马忠侵入荆南,陆逊不战都不行,即便梅敷的话有假,他也必须要上。所有的动摇、犹豫全都无用,唯有鼓舞士气,力战求胜,才能东吴的出路。 对于刘禅而言,东吴出兵正中他的下怀。只有陆逊因局势不得已出招了,自己才有机会出招反制。 清晨时分,陆逊骑着马背上,眺望枝江那丘陵与平原相间的地形,暗自点头。 枝江位于江汉平原西缘,属三峡之末,江陵之首,其地形自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多丘陵,间有山冲畈地,东南属平原,湖泊港渠密布。丘陵与平原之间落差并不巨大,极其便于大军团及骑卒驰骋拼杀。 眺望间,陆逊的目光投向东面,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卒,拥有八千匹战马的马闲军正在肃然前行,骑卒身着蜀锦,牵马而行。他们身上的甲胃、兵器则由驮马托运。 不仅于此,还有西面还有六千轻中型骑卒在道路上前行,其声势虽不如马闲军,但亦可见其军容之盛。 这六千骑卒是东吴与大汉互盟通商十余年以来,花费几万亿钱攒下来的家当,可谓是东吴的镇国重器。 在大汉广泛使用高桥马鞍、马蹄铁后,为了能在对魏战事上取得胜利,大汉对骑兵迅速采取变革,打造大量的具装甲骑进入军队序列当中。而曹魏为了能在战场上抗衡蜀汉,也进一步的打造了具装甲骑。 见两国开始了具装甲骑的军备竞赛,孙权也不敢落后,组建马闲军,向大汉骑卒的方向去操练。在大量的金钱下,大汉送来了战马,也派遣陇西子弟教授吴人骑战。重骑配有甲胃、骑槊、马铠,轻骑与重骑所差不过是有无马铠而已。在南北朝时期盛行的具装甲骑对冲之风,提前到了三国上演。 在深入了解王平麾下军队配置后,陆逊信心上涌,决定起精锐北破王平。他要在这适合大兵团及骑兵作战的江汉平原上正面击溃汉军,扭转困难的战场局势,而这六千骑兵便是陆逊的信心源泉。 陆逊握了握腰间的剑柄,问道:“蜀军情况如何?可有战报传来?” “应还在路上,我派人向北支援一二。”顾谭说道。 随着陆逊的进军,他与王平所部迅速迫近,两军主力之间的空隙地带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双方的斥候骑兵基本是在互相交手绞杀,将敌方的动向送到各自的本阵。 顿了顿,陆逊又说道:“对了,向西加派人手,监察刘禅所部动向,防止其听闻消息举兵向东,救援王平。此地距离夷陵不远,刘禅若是知晓必然会派遣大军强攻猇亭,让猇亭军士务必坚守。” “诺!” 不久之后,远处马蹄声响,斥候什长带了三四名从骑疾驰而来。什长拽着缰绳,喊道:“启禀上大将军,王平知道我军进兵之后,率领大军南下,离我军仅有二十里地之遥。” “二十里地?”陆逊神色一凛,他本以为王平得知梅敷叛逃后,会坚守营垒,避战不出。却没想到王平居然还敢出阵与自己真刀实枪的打一战,其莫非有诈乎? “上大将军?”顾谭见陆逊沉思,问道:“我军当如何定夺?” 陆逊握着冰冷的剑鞘,沉声说道:“王平欲战,我大吴军士有何可畏?朱然已从玛瑙水而上,其可侧击王平。今王平出兵乃是托大,宜当速击。传令朱然加速行军,待两军战时,让其侧击王平所部。” “诺!” 汉军在江汉平原上迤逦前行,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王平驻马南眺,抬头看天色,发觉晨阳被浓雾遮蔽,但夏日的气温当高,此时的气候令人颇是闷热。 前处人喧马嘶,几名汉骑飞驰赶回,将前方军报也传于王平手上。 “报!卫将军,我军斥候于前方十里处发现敌军。吴军骑卒上前驱赶,我军与其短暂接战,各有死伤,然吴骑卒众多,我军不敢上前近探。” 斥候就如同将帅的眼睛一样,任何优秀将帅的决定基本都是依据其手上的情报所作出的。一旦受限于视野、信息传递的限制,再怎么杰出的将帅,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就如同陆逊有了梅敷的情报,发现王平所部的虚弱,勇于发精锐北上,欲破王平。 也因此双方将帅的出招,有时就是根据限制对方的信息传递、情报探查来出招的。如今陆逊拥有人数多过大汉的骑卒,以他的军事才略,必然会对大汉的情报探查作出限制。 陆逊做出动作,大汉又岂能不会做出回应。要知道论单骑作战能力,居西北的汉骑总体上是强过生活在东吴地区的吴骑。 王平微微颔首,说道:“加派人手继续再探。传令诸部按照阵图设钩行阵,以对陆逊。今必生擒陆逊,以败吴人,为陛下荡平荆南。” “诺!” 陆逊想借着情报优势,趁机北上击败王平。作为名将的王平又何曾不想击败陆逊,况且他手上也并非没有反制手段。且汉军长于野战,今若面对吴军的迎战,自己还不敢与吴军大战胜负那岂不是可笑。 与此同时,汉军斥候骑兵于丘陵上立马,远往南方,只见辽阔的平原上无数旗帜高举如林,仿佛青色浪潮般拍岸而来。 东汉自承火德,军服尚红。大汉继承东汉以红为尊,曹魏自献帝禅让称帝,按照五行相生理论,魏属土德,尚黄色,因而曹丕立年号为“黄初”。 而孙权受大汉中分天下之礼,自承东汉,然正统有大汉,其为彰显与魏势不两立的念头,就采用五行相克的木克土,改五德为木德,尚青。既三国汉尚红,魏尚黄,吴尚青。 “吴人出动了! ”一名骑兵高喊道。 在汉军的视线中,身着青衣戎服的士卒排成一列列一排排,向前行而来。庞大的军阵连接天地之间,漫山遍野,丘陵、平原皆是吴军身影。在军阵的两侧,数以千计的精锐骑卒骑乘着战马,身披蜀锦制作的戎服以及坚固的甲胃,徐徐向前。 王平拽着缰绳,立足于高处,吩咐道:“吴军骑卒虽众,但却不如我大汉骑卒精锐,故两军战时,两侧轻骑上前挡住吴骑攻杀,重骑压后随时出战。” 顿了顿,王平再次强调说道:“切记要让向煜拦住吴人骑卒,不可过我军阵线之后。” “诺!” 随着中军旗帜挥舞,大汉的军阵开始了变化。若从天空俯视大地,平原上的汉军军士一线排开,不过左翼的步卒较多些,右翼士卒较少。 不仅于此,大汉的骑卒并未平均摆列在两翼,而是将重骑兵也放在左翼,轻骑兵左右平均分布。如此军阵布置当真不负钩行阵之名。 …… 王平少习步战,后随赵云学骑。统军作战二十年,纵横数千里,大规模军阵与曹魏不知厮杀过几回,或许在兵略上不如陆逊。但要论步骑之法,布阵之精,陆逊还真不够他打。 梅敷的叛逃给了陆逊北上征讨自己的信心,但亦给了自己大破吴军的机会。他与邓艾熬夜苦思冥想,布置前后,终于决定南下于平原之上,摆下钩行之阵。 钩行之阵,出自孙膑十阵当中,诸葛亮兵法之中亦有涉及。与锋失阵不同,其锋失阵乃是布置重兵于中央,从中央突破敌军防线。 而钩行阵不同,其重兵主力放在侧翼,试图从侧翼发起打击。击溃地方侧翼后,侧翼兵力配合中军兵力绞杀敌方中军部队,从而击溃敌阵。若用西方军事学术性话语,即斜线战术。 亦是后世人说言‘遇事不决打斜击’,在辽阔的汉江平原上,想以弱克强,不用斜击那岂不是可惜。 须臾之后,汉吴两军军旗连连招展,数十面战鼓一起隆隆捶响。双方军士不约而同的迈起步子,手中的长矛斜向前,朝着向对方前进。 不过就在两军即将开战之时,汉军的左翼玛瑙水方向,再次出现了一股吴军,上树‘朱’大纛,周围上书写着‘车骑将军朱然’,身旁还要‘威北将军诸葛恪’,东吴的人数达到巅峰。 陆逊本部三万人,朱然、诸葛恪兵八千人,合计三万八千人。而王平这边兵力少于吴军,唯有二万八千之数。从势均力敌兜转之下,吴众而汉兵少也。 随着左翼斥候的禀告,大汉左翼诸将面露惊慌,一向乐观的向煜神情也不由有些凝重。负责左翼战事的邓艾亲自返回中军,询问王平是否改变兵阵,重新对抗吴人大军。 而王平正在地上勾画双方大军的位置,头上的豆大的汗水如雨下落。 邓艾翻身下马,也蹲了下来,说道:“将军,如今不如改阵,结圆阵,外布弓弩,内藏骑卒,或有败敌之机。” 王平摇了摇头,说道:“士载来得刚好。今阵图下发,不可擅改,且我军未尝没有胜敌之机。” “请将军吩咐!” 王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指着地上的布置,说道:“传令诸军,拉长阵线,以正面对吴。右翼布置不变,仍是羊装不敌,向后败退。而中军落于右翼之后,左翼之兵不动。” 说话间,王平在地上画出了一条斜线,说道:“此时我军右翼败退,敌军左翼上前厮杀,让其转身再战。届时吴人陆逊本部当会突前,同时让向煜率重骑从吴人陆逊所部与朱然所部空隙穿过,抵达吴人兵阵身后,按兵不动。士载所部再……” “中军由平亲自统率,其中玄妙当在左阵,不知士载以为如何?”王平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向邓艾,说道。 邓艾看了王平新改的作战布置,顿感责任重大。新改的作战规划,右翼的任务基本不变,中军稍微改变。其中取胜的希望全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必须在转瞬之间调度好士卒,才能从中取胜。 邓艾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可从卫将军之言。” “拜托士载了!” “共为汉室效力,艾岂敢当!” 邓艾翻身上马,朝着王平拱了拱手,策马便走。 回到左翼阵中,邓艾策马至传令官,高声喊道:“传令诸部,立即停止进军,拉开军阵。” 】 “诺!” 传令官挥舞令旗,示意左阵停止进军,并让步卒方阵拉长,同时汉军因人数缘故,军阵的纵深变浅。 从天空上俯视下看,最左翼的汉军邓艾所部及向煜麾下的骑兵没有动作,中军王平所部放慢步子,右部蒲忠则向鞭子般,以弧线甩向陆逊的左翼。 大汉虽是仓促变阵,军阵间动作协调,并无生疏之感,其间的训练、号令的精确度令人难以想象。但凡任何一名将领看见,皆会感叹大汉士卒的精锐。 这便是诸葛亮留给大汉的成果,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令行禁止,御军有法。 大纛旗下,陆逊驻马于土丘上,虽是居高临下,但丘不过数十米高,目所能及之处,只见人山人海,远远望去,难以发现汉军的进军的诡异之处。 他的布置基本都拿了出来,此战他阵战胜利的希望在柤中蛮身上。在两军交锋之前,他通过斥候探查,发现柤中蛮被王平布置在右翼上。于是他便派遣张梁率领精锐士卒镇守左翼,准备从右翼的柤中蛮身上打开突破口。 以上驷对阵敌下驷,能够快速取胜,当然若能撞上敌方上驷,也亦搏杀作战,也是不亏。毕竟大汉对东吴情报的了解,远比东吴对大汉了解的少。 随着鼓声,很快吴军左翼与汉军右翼交上了手。 身着蓝衣的柤中蛮,手持兵器,踏过起伏不平的坑洼地形,与对向而来的吴军鏖战在一起。不过若仔细查看,除了前列千余百人,大部分的汉军士卒却是操着一口巴蜀方言。 而且在他们身后,还要一批由魏军降卒形成长矛方阵,盾牌和长矛、长枪交错布置,形成攻守兼备的前线阵列。 顷刻间,两军交锋,汉吴士卒们挥舞手上的兵器,枪矛彼此对刺,甲叶碎裂。双方士卒哀嚎声边野,血腥味涌入众人的口鼻当中。 蒲忠握着剑柄,紧看着中军方向,不敢分神。 (还有一章)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切割 辽阔的江汉平原上,汉军右翼方向传来了山崩地裂的呼号声,这种呼喊声可非鼓舞士气的声音,而是士卒们溃败发出的畏惧之声。 怎么回事? 陆逊及顾谭等吴军将帅脸上一喜,距离开战没过多久,汉军的右翼莫非就扛不住真败了? 陆逊不顾礼仪,微抬起屁股,离开马背,眺望西侧,试图了解前方战况。一名斥候骑着战马疾驰而来,大喊欢喜喊道:“上大将军,喜报!张梁将军以重甲锐士当前,骑卒为侧翼,已经击溃蜀军右翼柤中蛮兵。” 喘了口气,斥候继续说道:“今张梁将军询问大帅是否率军挺进,彻底击溃汉军?” 顾谭直接开口,说道:“还请上大将军下令,命我军诸部全力进攻,彻底击溃蜀军,不可让王平有时间调度,否则战机将错也!” 陆逊开口正欲下令追击,但念到王平、邓艾并非无谋之将,就怕其中有诈。 陆逊稳住心情,改口问道:“敌军旗帜如何?士卒反应如何?” 斥候毫不犹豫,开口说道:“启禀大帅,敌军旗帜尽数伏倒,柤中蛮兵丢盔弃甲而逃,我军追杀斩首颇多。” 众将闻言,皆欲请战。不过却被陆逊抬手否决,少许之后,沉声说道:“汉人中军临近,还未与我军作战,不可大意。传令全军进发,不可有部擅自孤军深入。且命令朱然、诸葛恪二军尽快跟上我军,一同进发。” “诺!” 随着东吴中军的旗帜挥舞,金鼓声大响,吴军士卒全线前进,右、中、左三部踏着鼓声,喊着号子前行,以一条相对平行的战线向前推进。 两军一旦正面开始接战,有序撤退是最难的。将士在撤退过程中极容易失去抵抗意志,追军则可轻易追杀。且如果拥有骑卒的追兵可如同驱赶牲畜般轻而易举。 吴人将校自然知晓此道理,布置在右翼的骑卒开始发威。 吴军骑卒策动战马加速,数以千计的马蹄踏起翻飞的尘土,恍如雷霆之声响彻平原上。 伏佑邻整了整自己的头盔,右手高举长槊,朝天空挥舞,喊道:“随某出战,不可让吴人过战线之后。” “呜!” 归属于他部下的骑卒约莫一千五百骑,以他为中心迅速靠拢,不断向前。 右翼军阵前部溃逃,中部布阵坚守,此时若让吴军骑卒抵达右翼的背部或至侧翼让其冲击,恐真成溃败。 顿时汉军右翼当中,马蹄声踏地的轰鸣声响起,因西北地势稍高,居高临下冲锋的势头,有盖过吴骑的气势。 两军在旷野间快速接近。 相比于吴骑的稚嫩,老练的汉骑在对向疾驰时,其奔行的角度、速度都在不断变化着。伏佑邻作为鲜卑胡骑,对付少有骑战经验的东吴骑卒,可谓是胸有成竹,极其熟练地率领骑卒在大地上画了一个‘日’,占据了吴骑的逆手侧。 何谓逆手侧,亦是简单,人常用右臂发力,挥舞兵器。若是敌人在自己的左手侧,即逆手侧,骑兵马上很难作战,而敌骑又是处于自己的顺手。谁占上风,谁居下风,一目了然。 因此吴骑人数虽多,却被汉骑带着走。吴骑希望占据汉骑的逆手侧,但他们骑术不如汉骑,如何能绕着过汉骑,反而被汉骑用弓箭射杀不少。 汉骑就这样地牵制着吴骑,与他们绕圈子,为大汉步卒击溃吴军争取时间。 而在汉军右翼方面,蒲忠策马而至已经布置妥当的旧部之中,喊道:“整顿溃军,坚守阵线,不许后撤,凡有冲阵溃军当场诛杀。” “诺!” 前阵溃逃的柤中蛮兵在吴军的追杀下哭爹喊娘,一个劲地往回跑,准备冲击军阵。已经严备的军阵射出了弓弩,当场射杀了几名柤中蛮兵,令蛮兵更加不知所措。 而隐藏其中的巴蜀汉卒发挥了待他们的作用,随着大部队逃亡的他们,高声喊道:“往两侧跑!” 说着,巴蜀汉卒一窝蜂地往两侧逃跑,连带着溃逃的柤中蛮兵一同也往两侧跑去。在右翼其他军士的接应下,在军法官的斩首下,溃败的势头停止了。 蒲忠长吐了口浊气,幸亏卫将军有先见之明,安插汉卒入柤中蛮兵,要不然这让柤中蛮兵冲入军阵,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老练的巴蜀士卒经历了多次大战,不像作战经验不多的柤中蛮兵紧张混乱,他们会更加清醒。他们也是大汉军队的主力,在有接应下,他们能做出羊败却又不溃散的行为。 但柤中蛮兵缺少操练,大战的经验也少,让他们不慌张,还能羊败却,这样太难为他们了。 此时从天空俯视下来,只见汉军的右翼已经不在突前,蒲忠率领的旧部与王平率领的中军形成一条整齐的阵线。而邓艾所部在汉军右翼与左翼厮杀时,也微微上前,与中军也形成了一条整齐的阵线,与吴军前左右三部相对而行。 没过多久,汉吴两军正式地交手,其激烈程度与刚刚右翼不可相提比论。不过由于此前邓艾拉长了阵线,汉军的左翼阵线长于吴军的右翼阵线。两军作战虽是交手,但汉军左翼还有部分战线未与吴军交手。 就在此时,邓艾挥舞令旗,左翼整体而动。首先是骑兵,由向煜率领的轻重骑兵勐然而动,策马出战朝向吴军右翼的骑兵发动。 汉军骑卒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手挽骑弓,策马加速,借着马速把手上的箭失送了出去,与吴骑绕着圈子作战。 吴军右翼骑兵自然不会示弱,以防汉军进攻他们的步卒,也朝他们对冲而去。精锐的马闲军持续迫近,弓弦同时抖动,破空声乍响,一阵箭羽射出。 双方的箭失互相落在对方的身上,或被甲胃所挡,或扎入人体之中。跌落战马,被践踏踩死者不少。 如同汉军右翼发生的骑战般,吴军骑兵被汉骑牵制住了。 就在这时,只见左翼阵中约有千计的青甲骑卒骑乘着高大的凉州马,身披鲜艳绿锦和坚固甲胃,在周珲的率领下冲出军阵。 周珲纵马握弓驰出,身后一千重骑紧随其后,他们从军阵而出绕行半弧,按照王平所说的布置,在王平邓艾、向煜等大汉将校的目光证明,笔直切入陆逊与朱然所部的缺口。 没错,就是陆逊与朱然两军存在的缺口。朱然、诸葛恪虽进入了战场,他们在与陆逊之间存在距离。陆逊此前一直缓步前行便是为了等待朱然、诸葛恪二人增强他的右翼力量,从而在战事发起时,进攻邓艾统率的左翼。 然而其中存在着变数,因为朱然、诸葛恪虽加入了战场,但他们却与陆逊存在着沟通障碍。 王平为了使朱然与陆逊两军的缺口扩大,好让重骑切入,继续采用右翼羊败,让东吴军挺近的方法。在陆逊大军追击之时,他们与朱然、诸葛恪两军拉开之前的距离。 而这一空隙正是王平的所追求的,周珲率领三国顶尖的具装甲骑恍如一把手刀般,直插两军的缺口。 盯着左翼进展的王平长呼了口气,他的布置完成了1/3,接下来的1/3还要看邓艾继续微操。 紧接着,邓艾舞动手中的旗帜,得到军令的宿嘏站起身子,拎着双锏,高呼喊道:“儿郎们随我来。” 身披赤甲的汉军锐士,纷纷起身,跟随着宿嘏绕了一个半弧朝着吴军的右翼锤击下去。 从天空下看,周珲直插入朱然与陆逊两军的缺口,还未与吴军右翼交手的汉军左翼阵线折了下来,即从邓艾率领的左翼从正面与东面将吴军的右翼半包住。吴军的右翼与朱然、诸葛恪之间,拥有着周珲率领的青甲卫。 王平随即振臂一呼,不由呐喊出来。他对吴军的战术切割已经完成,接下来的1/3猎杀吴军即可。 满头大汗的邓艾拔剑指南,声嘶力竭喊道:“全军进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败退(二合一) 汉军针对陆逊所部的战术已经布置完成,为了防止朱然会搅乱大军围剿陆逊。邓艾再次挥舞令旗,派出了他手下最后一支军队迎战朱然,为大汉本部击溃吴军争取时间。 身处左翼的州泰得到邓艾下发的军令,立即喊道:“传令诸部向前迎击朱然二人。” “诺!” 汉军左翼的一支三千步卒向朱然、诸葛恪八千人迎了上去。 “冬!” “冬!” “冬!” 力士赤裸着上身奋力地挥舞鼓锤敲击牛皮大鼓,顿时汉军的鼓声如雷催人奋进。 穿插入吴人侧后方的周珲可没耽搁时间,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陆逊所部的右翼背部冲击而去。 辽阔的平原上,周珲纵马在风中高喊道:“抵近以强弓射之,后纵骑破阵。” 也不顾身后的人是否能听清楚,周珲握弓驰出。身后千名重骑紧随其后,他们亦如同首领周珲手持重弓,用双腿操纵战马。 陷阵重骑机动性虽不如轻骑兵,难以使用放风筝的打法。但他却胜在突防能力强,是防御与突击的结合。因此重装骑兵可以将突射发挥到极致,他们利用身上的重甲以及胯下战马的突进,可以实施抵近围射,在冲阵之前,给予敌军最大的杀伤力,并造成混乱。 而周珲就是如此的安排,他领着重骑抵近拉弓射击。从重弓发出的数百支破甲重箭,在最短的距离内射向了最密集的敌人。 披甲的吴军士卒在前拼杀,非披甲士卒在身后填线,而由于汉骑背击,这些非披甲的士卒直面了汉骑的突进。 这部分吴军士卒甚至对汉骑的突进绕后甚至还并不知晓,唯有少部分的将校后知后觉,呼喊着士卒朝后迎战,结成车阵以对汉骑。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他们才感察觉,刚呼喊士卒结阵,汉骑的强弓重箭便突面而来。 直面汉骑的吴军士卒纷纷中箭,倒地者众多,密集的军阵不由稀疏了些许。就在此时周珲弃弓持槊,率领千人重骑朝着被箭失射击而导致稀疏的军阵而去。 镇守右翼的朱据着汉骑奔袭来的方向,脸色大骇,连忙指挥部将大喊道:“快速集结精锐,抵挡汉骑。” 但这一切为时已晚了,吴军右翼背面士卒先被重骑背击弄得不知所措,后又被重弓射杀,不由得心生畏惧。且面对眼前这支为首数排,皆是人马俱铠,手持丈八马槊,脸覆面具,杀气逼人的千人骑队,此时他们腿脚早已发抖,心中恐慌不已。 须臾之间,周珲率领的汉军重装骑兵已然入阵。 短于步战的吴军士卒对上汉军重骑疾驰而来,他们大部分人瞬间转身而逃。任凭吴军将校如何竭力呐喊着结阵固守,他们满耳不闻。 留下来的吴军步卒们甚至都组织不起抵抗,任由汉军重骑横冲直撞。有人被飞刺而来的马槊刺穿,向后飞坠,随即被后方无数跟进的铁蹄踏作肉泥。 吴军将校朱威见此情形,热血上涌,策马挺矛来战。 周珲狰狞一笑,举槊横扫,电光石火之间,长槊两边锋利的槊刃,轻易地撕裂朱威胸前的甲片,破碎的甲叶崩飞。紧接着周珲改扫为刺,冰冷的槊尖穿过他的胸膛,血液从伤口里喷涌出来,夺走了朱威的生命。朱威连人带甲掉落马下,溅起滚滚烟尘。 周珲身后的汉军重骑挥刀砍杀,犹如秋收之麦,所过之处望风披靡。吴军士卒四散奔溃,带动身后的吴军士卒,甚至连刚刚试图抵挡的吴军将校也纷纷逃窜。 不仅于此,吴军右翼的侧面也被邓艾派遣的出来的锐士强行突入。 身着两层铁甲的宿嘏,手持双锏,如同人形巨兽一般,率领的赤甲卫强攻吴军侧翼。 身披重甲的汉军步卒顶着稀疏的箭失,纵身跳跃进吴军的阵线,用自己连带甲胃的重量撞击吴军步卒。接着依仗自己的身强体壮,甲胃坚固,与吴军步卒展开近距离搏斗。 面对眼前的吴军士卒,宿嘏挥舞手中的铁锏,勐砸前方吴军屯长,只听见屯长惨叫一声,重达十几斤的铁锏锤击其胸膛,隔着甲胃,只听到胸骨断裂之声。屯长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四周吴兵见状,不由面露惊恐,徐徐后撤不敢与宿嘏正面交手。 而勇勐异常的赤甲卫也紧随在宿嘏身后,顺着他打开的突破口,喊着鼓舞士气的话,朝着吴军冲杀而去。 片刻功夫,赤甲卫在宿嘏的带领下,逐渐突破吴军的侧翼。 见此情景,已经冲过一次锋的汉军士卒没有因为力竭而放缓了一开始的攻势强度,反之周珲、宿嘏二人发起了更加勐烈的进攻。朱据统率的右翼,除了正面与汉军对抗的吴卒,其余诸部犹如卷入大风之中摇摇欲坠的树枝。 邓艾变阵不过是二刻(半个小时)之前的事,周珲、宿嘏的冲锋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的前的事。 在重骑、重步兵的前冲击之下,又有正面汉军步卒抗线,被围攻的吴军士卒便抵挡不住了汉军三面围攻。顷刻间,右翼背部、侧翼的防线陡然瓦解,成百上千名溃兵从前线开始溃逃,溃兵们丢盔弃甲,互相推挤同伴,只为求得一条活路。 吴军大纛旗下,陆逊得知右翼的战事,脸色大变,喊道:“汉军骑卒怎么突入到我军背部,朱然所部何在?” 斥候如实答道:“我军追击逼近之时,汉骑从两军而过,直插我军背部。今战事紧急,朱将军请求我部驰援右军,以稳阵脚,免让汉人破阵。” 被斥候轻轻一点,陆逊瞬间反应过来了前后经过。王平让右翼羊装败退,吸引自己与朱然所部拉开距离,王平正面使用步卒抗住自己精锐士卒的强攻,趁机派遣甲士、骑卒穿插,形成局部上的以多击少,从而瓦解自己的右翼。 这也解释了为何自己能在前面压着汉军打,但到了现在根本攻不进去了,与汉军步卒绞杀在一起。 陆逊猜想得不错,王平采用了正面步卒抗线,把赌注压在重骑兵青甲卫与重步兵赤甲卫上,让大汉最精锐的两支部队强攻吴人右翼。 正面上,王平为了吸引陆逊压上强攻,并完成抗线任务,将大军分成三部。第一线是大汉老弱之卒,他们由柤中蛮兵、辅兵及非精锐的士卒组成,制造假象,吸引吴军压上,负责消耗吴军的任务。他们的装备较差,除了基本的盔甲、戎服外,就是盾牌、长矛。 第二线乃是魏军降卒,他们基本上是大汉攻陷荆州时归降的魏兵,他们长期处在魏吴对抗前线,有一定的作战经验。在第一线士卒战斗一段时间后,就会有组织的后撤,由他们顶上去,与吴军厮杀。 第三线汉军精锐,他们是大汉最具有经验、最精锐的士卒,基本参与北伐陇右到征战中原之间十余年的大量战事。他们拥有坚固的甲胃,锋利的兵器,轻易不会投入战场,一旦投入战场就是掩护部队撤退,或者是决定性进攻的关键时刻。 而青甲重骑、赤甲重步就不用多言了,他们是刘禅组建的三卫兵,其中老卒拥有奴隶耕作,不事生存,只需作战。简而言之,他们就是汉代的职业兵,以战争为生。 在王平的搭配下,成功地制造出前期汉军不敌的假象,却又能在危险时刻抗住吴军的进攻,吸引吴军不断压上勐攻。从而切割战场,以精锐之兵强攻他的右翼。 至于吴军的陷阵重骑何在?还在家里窝着,陆逊准备在关键时机使用。却不料王平如此果断,对战场的嗅觉判断如此敏锐,直接用来切割战场,完成致命一击。 在陆逊还在思索如何下令之时,得知右翼吴卒被夹击的王平,拔出长剑,高声喊道:“全军总攻,让老卒精锐上前。” “诺!” “呜!” 随着汉军号角声响起,第三战线的汉卒齐刷刷站起身子,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通过军阵间的通道加入战场。 听到汉军号角声时,陆逊脸色再次一变,他刚刚通过带入王平的视角,已经猜到了汉军的接下来的步骤。 汉军吞掉自己的右翼,然后夹击自己右翼的重骑、重步调转方向围攻朱然大军,而汉军正面抗线的步卒发起总攻咬住自己本部的大军。在击溃朱然大军后,重骑、重步向下截断自己本部的归路,与正面的汉军步卒形成包围圈,完成全歼自己的任务。 也就说自己大军目前的情况已经极其危险了! 陆逊看了眼东面的右翼,只见大量的旗帜伏倒,军阵混乱不堪,吴卒基本全线溃败。 陆逊心中了然,他要撤,必须撤!在汉军精锐士卒还未咬住自己大军,重骑、重步还未击溃朱然之时,必须向后撤退。否则让汉军咬住自己大军,完成合围自己,不仅自己还有大军基本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果如陆逊所说,已经基本击溃吴军右翼的周珲所部,与宿嘏率领赤甲卫不约而同地选择向朱然所部进军,支援州泰的三千汉卒。 至于他们为何不向下勐攻陆逊中军,其原因不难理解。吴军的骑卒并未溃败,只是被大汉骑兵牵制住,而且朱然、诸葛恪合兵八千精锐,久战之下击溃州泰也不意外。在击溃州泰后,他们又会加入王平与陆逊的战场之中。 因此指望州泰拖到王平、邓艾正面击溃陆逊,未免也太难为他了。 也就是说王平为了保障战事稳重,必需要让赤甲、青甲二军支援州泰击溃朱然,以免造成突发事件的出现。 陆逊抬手制止了吴军将校的讨论之声,沉声说道:“今右翼已溃,我军不可恋战,下令全军且战且退。” “什么!”众将看了正前方的汉军军阵,满是不舍,在他们眼里或许稍微努力努力,便可击溃汉军。如今只因右翼军阵溃败,便要撤军,他们如何舍得呀。 陆逊没有多说,只认真说道:“汉军羊败不过是王平之策,今右翼被破,宜当速走,否则将被汉骑所击,我中军恐难坚守矣!令大军徐徐后撤,骑卒为护,不可恋战。” “诺!”众人低沉地应道。 陆逊下完命令后,神情憔悴了些许,将身体不由在马背上晃悠了几下,靠着双腿夹住马镫才未摔倒。 此次枝江之战,关系到东吴能否解开眼前的困局。若不敌王平或未击败王平,基本代表大吴破局不了,也就会丢失荆楚,甚至交州都不复东吴所有。 大汉一旦夺取荆南,占据交州,届时覆灭东吴亦不过是时间问题。但现在若与大汉死磕,自己手上大军没了,大吴也现在就要亡国了。 将军顾谭见陆逊神情有些恍忽,提醒说道:“请将军随大军后撤。” 回神的陆逊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南而行,心情低沉地说道:“命骑卒在后,掩护大军撤退,车骑将军所部尽可能救下。” “诺!” “卫将军,吴军退却了!” 刘敏发现吴军舍弃被包围的右翼,其余诸军缓缓后撤,第一时间便向王平汇报。 王平望着陆逊大军,不满地扔掉马鞭,仰天长叹道:“陆逊果决,识平后手。今未全歼灭吴军,何其惜哉!” 这一战王平即便是超负荷运转,以其战术微操瓦解了吴军的攻势,并且击败陆逊。在他眼中若能在此围歼陆逊,自己再南下攻破猇亭,迎大汉水师顺江而下,大概率有灭吴的希望。 他如今错失了灭吴之功,这让他如何能欢喜。 王平及时收敛情绪,大声喊道:“今不能全歼陆逊,亦要大败吴军。传令全军,追杀吴军,但务必要使军阵严密,不可让吴人反击我军。” “诺!” 随着吴军的败退,汉军全线追击。也幸亏吴军手上有骑卒,得以保证大军能以后撤,不至于全军溃败。 不过撤退怎么能有轻易之说,朱然所部被汉军围杀,其虽彰显出吴国勐将的风范,身先士卒,与汉军绞杀在一起,极其骁勇。但其大军却被汉军咬住,围杀之下部队死伤惨重,残部被马闲重骑救下,朱然才得以在汉军的围杀下幸免于难。 至于诸葛恪,此人狡猾许多。在虽与朱然同军行进,但其临近玛瑙水,没有陷入围杀当中。在陆逊下达撤军命令后,诸葛恪所部依托玛瑙水且战且退,留下朱然所部为他抗线。 陆逊不敌王平,带着大军向南败退,准备前往猇亭营垒,再商退汉之策。不过就在撤军的路上,他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江北的猇亭大营被刘禅主力攻克了! (还有一章)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偷家 刘禅率军攻破江北猇亭,还需追朔到陆逊领精锐北击王平说起。 之前说过夷陵之东江北有虎牙山,江南有荆门山,猇亭与虎牙山位置几乎重合。因此吴军大军固守虎牙、猇亭一带,以来呼应夷陵城,阻挡刘禅大军东出。 自从刘禅察觉到吴军近期很可能发起作战,从而瓦解大汉的攻势。便派遣大量斥候从虎牙山北面的龙泉邑一带,翻山越岭抵达猇亭大营的北面,盯着陆逊是否有出兵迹象。 而虎牙山以北,树林茂盛,山岭众多,为大巴山的余脉,其间并无人烟生存,且道路崎区,难以通行。是故为保证刘禅大军与王平所部的信息联通顺畅,斥候不得不逆临沮水,通过临沮县(今安远县)前往当阳,两军信息这才得以互相传递。 不过由于临沮过于遥远,两军信息差过久。于是刘禅围困夷陵城其间,并命人探查小道,以为减少两军传递消息的时间。 经斥候探查发现,虎牙山西面有以柏临水,逆其北上有一龙泉邑,龙泉邑因战乱频繁,早无人烟居住。而其向东有一小道,其虽难行,却可通过虎牙山,抵达汉江平原上。 因此汉军的斥候广泛布置于此,探查猇亭大营是否有向北用兵的迹象。果不其然,陆逊为打开局面,率大军精锐向北用兵。陆逊出兵的消息被大汉斥候所察觉,此则消息迅速送到刘禅手上。 刘禅知晓之后,迅速召集大将商议军事,准备趁着陆逊北攻王平之际,整顿军士围攻猇亭大营,或进而配合王平击败陆逊,或南渡长江进取夷道。 其间傅肜认为可以使用水军突破荆门、虎牙防线,配合正面之敌侧击猇亭吴营,从猇亭后方进攻吴营。 此策一经提出,便被水军统帅霍弋否决,他认为虎牙山一带巨石暗礁遍布,长江经此,水流湍急,航道险峻。往来多有航船遇难于此,上下行船由此经过皆望滩生畏,以至于行船之人常避滩斜至荆门山江南岸行驶,如今陆逊虽走,但水师主力仍在。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黄权再次彰显出了他的军事才能,他认为大军可留下一支军队正面进攻猇亭大营,以虚张声势。而刘禅可以率大军主力从龙泉邑附近的山岭翻越至猇亭大营之北,在正面进攻猇亭之时,主力南下,占据猇亭山势的高处,居高临下,以北对南。 猇亭之所,在虎牙山以东,此地乃是长江出三峡后的第一块冲积平原,其东西窄,南北宽,乃是一狭长之原。 猇亭西有虎牙大山,东有丘陵遍布,过丘陵乃是江汉平原。而其南部临近长江,北部亦是丘陵。 也就是说黄权建议大汉从北绕过虎牙大山,在率军南向通过北面的丘陵地带,占据猇亭大营的北部山势。到时候汉军占据北面的山势,而吴军扎营在猇亭平原上,其布置皆入大汉视线当中。 此亦乃兵法之语: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又云:凡军好高而恶下。 届时吴军猇亭大营所设之营,从抵御大汉东出的坚固营垒。从而变成前有高山,后有大河之地,全中兵家大忌。而大汉则是扭转不利的局面,以地利对吴。 没错!黄权此策与当初汉中之战时,他为老刘提议翻越大巴山,绕过阳平关的绝妙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老刘在汉江南岸,占据定军山,而刘禅率大军在长江北岸,占北部丘陵。 】 刘禅闻言果断采纳黄权之策,委任吴班、霍弋统率大军留守夷陵,羊攻夷陵,东击猇亭,让吴人不知刘禅大军动向。 是夜刘禅率二万大军向北进军,逆柏临水北上,通过龙泉邑山道,翻越虎牙大山。此二万大军皆是大汉军中精锐,且都是巴蜀老卒,他们擅长山地作战,自然善于翻山越岭。 因此刘禅所部行军不慢,反而十分快速。大军穿行于丘陵之间,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迫近吴军猇亭大营。不过吴军并非没有防备,其北营的士卒发现刘禅大军主力,发出紧急预报。 吴军北营依马鬃山设立,其在猇亭北部丘陵最高处。陆逊统率大军治猇亭,在北部设立营垒,为防止有汉军突袭。但随着陆逊率精锐北击王平,正面又有吴班、霍弋强攻虎牙西营,于是北、东二营空虚。 当然刘禅不知此事,为抢先下手,以免占据不利地势,刘禅当机立断,命担任前锋的孟琰率虎步军,火速进攻吴军马鬃山北营。其余诸部围山列阵,阻挡猇亭平原上的吴军前来支援。 果然留守吴军大营的全琮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调遣大军救援马鬃山北营。接着激战一番之后,全琮派遣的吴军士卒被围山列阵的汉军居高临下击溃,也幸亏吴军北营空虚,大汉快速攻占了马鬃山北营。 上山后刘禅依托吴军营垒,修筑马鬃山营垒,居高临下,俯视猇亭冲积平原。刘禅与黄权君臣俩在山上简直开了上帝挂,猇亭大营上吴军怎么调动,怎么布阵,怎么扎营,薄弱地段在哪,尽入刘禅、黄权君臣眼中。 然全琮不是夏侯渊,没有自身率领军士修缮鹿角,而是率领大军调集车马设阵,防备汉军居高临下,轻易攻之。 刘禅准备趁夜进攻,关兴以为不可。他认为大军长途跋涉至此,军士疲劳,今全琮有备,又是黑夜,不知敌军虚实如何。我军可声东击西,羊攻大营,实命人抢占布置在赵王山的东营,让敌不知我军虚实如何,以破全琮,且可东阻陆逊回军救援。 刘禅采纳关兴的意见,当夜命人羊取吴营,却被猇亭大营内全琮布置的大量弓弩给击退。然而傅肜却趁机攻占了赵王山东营,阻挡全琮通过路面向陆逊联合的企图。 次日,刘禅居高临下,分兵于赵王、马鬃二营,进攻猇亭大营。全琮位于平原之上,根本不知汉军的布置如何,只得背靠长江水寨守备。 早晨,刘禅命人羊出马鬃北营,实出赵王东营,进攻全琮。全琮防备不当,麾下士卒死伤颇多。下午,刘禅耍了一个花招,通过山岭间快速调兵,先是实出马鬃北营,再是实出赵王东营,击破吴军两座营垒。 是夜,全琮难以坚守,率军上了大船渡过长江,在长江南岸的夷道布置营寨。对此大汉亦是无可奈何,吴军水师强盛,汉军水师正面交锋难以抵挡,只得眼看全琮退守江南。 最终,刘禅攻占猇亭营垒,命吴班率军万人依仗之前修筑的营垒,围困夷陵,保障大军的粮道。霍弋在长江南岸扎营,派人通过很山,向南探听邓芝所部的消息。 而刘禅自己则率主力屯住在猇亭,不过刘禅没有满足于此,他得知陆逊不敌王平之后,任命马岱、元宏等骑将,顺长江而下,阻止吴军通过水师撤向长江南岸,试图截杀陆逊大军。 同时他也得到了邓芝所部的情报,由于东吴大军在北,武陵郡空虚,邓芝入郡以后,轻易地攻占了武陵郡北部乡县,联合当地蛮夷,迅速稳固住了局势。 至于马忠的形势……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水战 建兴十八年八月,大汉将军霍弋、傅肜,奉大汉天子之令,兴兵破吴。霍弋领水师万人,艨艟战船六百余艘,溯江而至荆门,傅肜领精锐万人,行长江南岸,陆击荆州吴营。 霍弋亲率大汉水师战船,此刻正离开汉军水寨,向江心驶去。在军阵的最中心之处,来是主将霍弋乘坐的楼船,此楼船高达四层,船体坚固如营,每艘楼船上可 《三国:汉中祖》第一百九十六章水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大计 猇亭,汉军中军。阑 黄昏时分,诸将踱步在大帐外,面露忧虑。此前战事进展顺利,他们本以为部分水师被抽调走战事会简单些,却没想到还是被东吴水军阻挡于荆门河道。 霍弋低垂脑袋,皱着眉头,满是不甘。他本以为是势如破竹之势,却不料依旧被荆门地势所困。 难怪当初东汉灭公孙述,命大将岑彭逆江而上,眼看一统天下在即,但依旧被虎牙、荆门二山阻挡了二年之久。最后岑彭以火攻之,方才攻破虎牙、荆门二营,打开进入巴蜀大地的东大门。 或许自己过于钻牛角,想用水军横渡长江,还需三思再定。 “陛下,请诸位将军入帐!” 霍弋微微回神,与众人互相行礼,礼让尊者后,再入营帐。 此时营帐内,刘禅也是端详着夷道舆图,陷入沉思当中。阑 “我等拜见陛下!”众将应道。 “诸位免礼吧!”刘禅抬头看向众人,说道:“今水陆皆被吴人所阻,水军校尉赵阳战死,士卒折损千余人,实乃败绩。朕唤诸位前来,乃是为问策于诸位,有何计策可破吴人?” 众人低头不语,纷纷沉思。 今率步卒进攻荆门营垒的傅肜,拱手说道:“陛下,今日我军虽被吴人阻挡于营垒之外,然臣却窥探吴人营垒布置一二。吴人依山势设营,占据险要,兵力充沛,我军实难克之。不如命邓江州率兵北上,侧击夷道,里应外合之下,或可破吴。” 如今的大汉比当初夷陵之战时有了精进,而吴人也根据往日夷陵之战的经验,在险要处布置营垒,也有了长进。特别是在当初被老刘击破的荆门山一带,布置营垒,以为阻挡大汉东进。 刘禅没有说话,而是希望手下有更好的方法。 不过傅肜的话,倒是启发了其他人,廖立说道:“陛下,当今荆楚方面,我军占尽优势,不如等待马侯及邓江州兵进。届时我军亦能得胜,吴人水师横强亦有何用?”阑 刘禅微微挑眉,廖立、傅肜之言倒是不错,但这都不是刘禅想要的答桉。作为一国君主,统帅主力之众,占据了江北之地,却被全琮的战败之师,阻挡了前行道路,还有其他臣子帮助才能打开突破口,这让他有失颜面啊! 刘禅依旧没有说话,目光扫过了黄权、王平、霍弋、元宏等人,他在等他想要的答桉。 等了许久,黄权开口说道:“陛下,吴人所长不过水战,今日我军乘顺水之势,取得小胜,然被吴人羊败设计所破,可见其力衰也。我军步骑之强,吴人莫能挡之。今被一险滩、固垒所阻,臣以为我将士不如深思计策,或可得破敌之策。”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太尉之言,乃朕之所思。吴人所恃不过地险,我军不如顺江北往下而行,乘油船趁机夜渡江南,绕过险滩、固垒,西击吴营,或可得胜也。” 刘禅之策险归险,但如果真能达成夜渡长江,当是如同神兵天降,或可帮助大汉打开通往江汉平原的西大门。 就在刘禅话音初落之际,霍弋心中一动,出列说道:“臣以为陛下之策,当是可行之策,不过臣却以为水师亦可东出破敌。” “哦!”刘禅见发小也有计策,问道:“不知绍先想法如何?”阑 霍弋统率的水师今日败于吴军手上,刘禅对此并没有过多的埋怨,而是表现出宽容和理解。毕竟霍弋与其他将校不同,他是与刘禅乃是亦臣亦友的关系。 今天刘禅若要将军国大计托付给手下,除了诸葛亮、王平等少数人外,也就霍弋可以托付重任,是故岂能因为区区一次败绩而去计较。 霍弋整理了下,心中的思绪,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胜负大计,在此一举。正如陛下所言,我军今晨水战破吴,然被吴人布荆门营垒所败。因此我军若昼日乘船而下,吴人则必见我,滩流迅激,礁石暗布,则我军受制于人也!我军亦失顺江而下,势如破竹之势。” “故臣以为可从陛下之言,我军可于夜间向东,臣率水师夜过荆门水道,至夷道水道,与吴军大战,正面破敌。陛下则两名上将,一人从江南陆路夜袭荆门营垒,以策应微臣作战;分遣一人率步骑奔驰而下,于白水渡乘油船或竹筏过江,再袭攻夷道吴营。” 顿了顿,霍弋认真说道:“启禀陛下,今吴人得胜,其心或有懈怠,此乃我军进军之机。我军断不可舍步骑,而单用舟师,亦不能舍舟师,单使步骑。” 霍弋的布置不难理解,大汉的先锋之所以被吴人击败,主要原因是荆门山的吴军采用投石机配合作战,后路断绝,汉军水师四面被围,自然也就败了。 而如今大汉在夜间乘船而下,荆门山上的吴军士卒根本难以发现,而且又有傅肜所部夜袭策应。荆门山难以发现,大汉水师进入了长江的夷道水道,基本可以将顺江而下的冲击力发挥到最大。阑 同时在大营混乱之时,猇亭大营的步骑可以乘坐油船、小舟、竹筏渡过长江,配合傅肜正面的进攻,一举击溃全琮所部。 此言一出,刘禅不由站起身子,踱步一二,沉声说道:“霍冠军之言,朕心属之,诸将可有异议。” 刘禅虽是询问众人,但他的言语间却带着肯定的意思。 “可行!”黄权率先应道。 接着,王平应道:“臣也以为可行。” 一两个人出声,众人也随之应和。 “好!”刘禅停下脚步,盯着众人,吩咐道:“今夜兵分三路,水师仍由霍弋统率,其进军布置,无需报之于朕。南岸军两万由卫将军王平为主将,傅肜为副将,夜攻荆北营垒。”阑 说着,刘禅目光在马岱和元宏身上流转一会,落到了元宏身上,说道:“今夜,元宏统骑卒三千,于夜渡过长江,后击全琮。精锐步卒三千由孟琰所领,观江南局势,再行过江。其余将士随朕坚守猇亭。” “诺!” …… 江陵,泥泽。 被江水淹没过的土壤本就泥泞不堪,十分松软。而在邓艾追击之后,天又下起大雨,更是成泥沼。 邓艾牵着战马,一浅一深地跋涉在泥沼行走,每次往上拔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拔出脚,然后又踩入松软泥沼当中。 人是如此,战马更不用多言,蹄子狭小,比人更容易陷入泥沼当中,不用说骑马奔驰了。阑 “父亲!”邓忠用布满泥泞的手擦了下额头,喊道:“前方还有具吴人尸体。” 陆逊败退走入泥泽,为了便于行军,将士们在路上遗弃军械极多,受伤因缺药病死的吴人士卒也在路上陆续病死。一路向东而来,吴人非战斗减员可是不少。 邓艾所部一路追击过来,基本每走不久就能看见病死的吴人士卒,或是被遗弃的受伤士卒。而汉军方面,幸亏邓艾将物资准备得充分,不至于像陆逊所部那么的糟糕。 邓艾脚下绑着木板,啪啪地行走过来,看了眼吴卒新鲜的尸体,又看了眼前方,说道:“陆逊大军应在前方,我军尽快追上,以免令他逃了。” “诺!” 三千汉卒沿着吴人留下来的踪迹,追击而去。 (这次来真的了)阑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水战 建兴十八年八月,大汉将军霍弋、傅肜,奉大汉天子之令,兴兵破吴。霍弋领水师万人,艨艟战船六百余艘,朔江而至荆门,傅肜领精锐万人,行长江南岸,陆击荆州吴营。阑 霍弋亲率大汉水师战船,此刻正离开汉军水寨,向江心驶去。在军阵的最中心之处,来是主将霍弋乘坐的楼船,此楼船高达四层,船体坚固如营,每艘楼船上可载数百名将士。 楼船由于其船体的结构问题,其主要的作战方式不是依靠冲击,而是依仗其楼层的高度,士卒居高临下采用弓弩,进行密集射击。或是依靠楼船上少量的投石机,进行投掷石头。 相反楼船防御方会在船上覆盖盾牌或金属材质的板以防止敌方弓弩的射击。 当然楼船还有一种作战方式,逼近敌船时,其用长杆钩住敌船。战士们就可以越过船舷,与敌军展开接舷战,俘获敌船。 在霍弋楼船周围,则是数以百计的各种艨艟、斗舰、走舸。这些船只整装待发,上面士卒皆是巴地长江沿岸的水手,他们精通长江水势,善于在长江激流中操作船只,以实现各种的作战方式。 这些船只随之出寨,只见高耸的桅杆升起了船帆,密密麻麻的帆布遮天蔽日,一幅壮观的景象扑面而来。 霍弋站在最高大的那艘楼船上,望着往来穿梭的船只,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折返回船舱里落座,先将代表己方水师的船体模型,一一放置到代表长江水道的沙盘上。阑 半晌之后,霍弋沉声道:“过往大汉诸将屡有建功,然唯我等水军将士身无寸功。今北岸已通,奉陛下之命,宜当率军东出已破吴人水师,疏通大江天堑,以立大功。” “请将军吩咐。”罗宪等汉军诸将应道。 “好!”霍弋移动船模至沙盘上的长江南侧荆门山流域,说道:“舟行至夷陵,若欲东出,因虎牙礁石密布,我军避荆门而下。然其间横流湍急,悬若千丈,若非乘风奋楫,而船莫能进。” 霍弋眉眼间的锐气更甚以往,伸手指向夷道,说到:“今连日降雨,江水上涨。时乃天赐之机,本将已命赵阳为先锋,领艨艟斗舰,以顺江而下之势破吴,望诸君在后随某奋战,立功报国。” “诺!” 霍弋虽执掌水军不久,但他却对自己麾下的水师报有强烈的信心。大汉水师士卒以长江流域士卒为基础,又以巴、荆人士为将校。舰船力量或许虽不如东吴,但大汉却有东吴没有的优势,即占据长江上游之利。 在古代水战之中,在双方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任何一方水师占据了顺风顺水基本都会胜利。阑 毕竟古代水战中除了使用弓弩、接舷战外,最具有威胁的作战方式乃撞击敌舰。撞击敌舰依靠的就是冲击力,而木船所能利用的外界冲击力不过是风、水而已。 而且险要的荆门流域并不适合大规模的水面舰艇作战,适合小股水军力量作战。大汉知晓这点,因此对楼船之类的大型舰船建造不多,反而对冲击类的中小型舰船制造的不少。 因此大汉虽舰船不如东吴多,但从水军士卒及占据的地利来看,大汉并非与东吴没有一战之利。 吴军占据荆门山,得知汉军水师出动,即刻传令到水寨内。旗帜挥舞间,吴人水军百余艘战船背着阳光在江面上出现,船尾划破水面,占据了荆门水道的便于逆流作战的险要之处。 与此同时,汉军水师亦有数十艘艨艟斗舰顺江而下,一字排开,在湍急的长江水的作用下,以迅勐的速度冲向吴人水师。 吴人水师岂能如汉军将士的愿,他们调整船舵,船夫奋力摇着船桨,试图避开冲击而来的汉军战舰。 但逆流之下,又在狭窄的南岸的荆门河道上,吴人水师再怎么调整,也比不过顺江而下的汉军战舰的调整速度。阑 在江水浪涌激荡,惊涛拍岸间。汉军战舰如迎着阳光,船划破江面,鼓足风帆,带起阵阵浪花和水花,向着吴人战舰急驶而去。甲板上的士卒下扎马步,拽紧手的船绳,稳住身体,准备迎接即将而来的作战。 】 碰撞的那一刹那,在吴人士卒惊恐的眼神中,顺江而下的汉军战舰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瞄上了吴人船侧,斜向他们撞击而来。 “冬!”江面上发出了一声声地巨响。 强大的撞击力下,吴军士卒摔倒在甲板上,撞得他们头昏脑涨,或有人直接跌落江面,淹没在激涌的长江。而在汉军战船上,扎稳马步,抓在船绳的汉军士卒亦是被巨力带倒。 紧接着,舰首与船侧不断碰触摩擦,“卡察!”一声,吴人舰侧上的木墙被汉军舰船撞得稀碎。吴军战舰上一侧船桨也被汉军战舰撞断,吴人船只失去了机动力。 不仅于此,吴人的战舰在汉军战舰后续的作用力下,船体摇晃起来,并迅速向江面倾斜,即将发生了侧翻。 不过反应过来的吴人水手在将校的呼喊下,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寻到船侧的钩拒,用尽吃奶的力气,操作钩拒试图与汉军战船分离开来。阑 钩拒乃鲁班为楚国所发明,当时楚越交战。楚国位居上游,越国位于下游,两国交战,越国虽逆流而上进攻楚国,但其撤退时却能够顺流而下,轻易撤退。 楚国为改变这一不利的现象,让鲁班制造钩拒。钩拒者,退者钩之,进者拒之。得此利器,楚国数次击败越国水军,彻底成为南方霸主。 不过汉军水手又岂能不知,他们端起手中的弓弩射杀前来操作钩拒的吴军士卒。虽然舰船上下起伏,但生长于长江流域的汉人士卒,却能够精准地射中吴人。 一时间,江面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操作钩拒失败,船桨又被汉军舰船撞碎,这艘吴军战舰被撞沉了。不过另外一艘吴军的舰船却毫不畏惧地迎了过来,使用长杆上的钩拒连上了大汉的战舰,使其两船紧紧连接起来。 “杀!” 吴人士卒手持单刀,举着盾牌,在晃动的甲板上,如履平地,登上了汉军舰船,与汉军士卒搏斗在一起。阑 最惨烈的接舷战开始了! 双方士兵挥舞刀剑厮杀成一团,两军战舰上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光迸溅。江面上,战鼓声、号角声,将士的喊杀声以及受伤士兵的惨号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 不知鏖战了多久,吴军舰队脱离了汉军战舰的作战,顺流撤向夷道流域,放弃了在荆门河道的作战。 甲板上的先锋赵阳欢声鼓舞,勒令全军追击。 站在虎牙山上观望战况的刘禅颇是满意,不过他的满意很快被人打断了。 黄权见吴人撤退,连忙上前,拱手说道:“陛下,请速让赵阳停止进军。”阑 “为何?”刘禅惊讶地问道。 “陛下请看!” 刘禅顺着黄权的手指望去,居高临下,只见吴军夷道水寨内使出了大量的舰船,横跨长江。紧接着,刘禅抬头前望,又见对岸上的荆门营寨内大量的投石机布置完毕。 “命赵阳撤退,不许追击!”刘禅大喊道。 驶入荆门河道内的赵阳全然不知,拼命地呼喊将士加快速度,追上逃窜的吴军战船。 当虎牙山挥动旗帜,示意停止进军之时,赵阳所部已经在湍急水流的作用下,驶过荆门河道一半。 对岸的投石机将石头投掷而下,石弹掉入数百米高的悬崖,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入江面。或惊起十几米高的水花,或将汉军战舰砸得稀巴烂。阑 在虎牙山上,大汉君臣似乎都能听见江面上汉军水手凄厉的惨叫声。 “唉~”刘禅叹了口气。 河道内逃窜的吴人水师转身而上,同时夷道吴人水师也逆江而上,攻杀汉人战舰。 前有吴军围杀,后有石雨砸落,河道内的大汉舰船惊慌失措,或冒着石雨的风险逆江而上;或转向北进入凶险的北岸虎牙河道内…… 然而进入虎牙河道内的大汉战舰,对虎牙河道的凶险一无所知,凡进入其内的汉军战舰,几乎触礁而沉。少数的战舰逃离凶险的虎牙河道,又不敢穿越石雨,只能被吴军战船缴获。 楼船上的霍弋,手指紧抓着木墙,目光中满是不甘和愤怒,又只得用手掌重重地拍了下木墙,发泄心中的不满。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围杀 相比于白天,夜间吴军营垒的防备,确实有些松懈。阑 或许是白天,不论是大汉水师还是步卒都败于吴人手上,给予了他们些许信心。亦或是鏖战一夜,将士身心疲倦,容易昏沉。 在汉军沿途经过的哨卡里,不少吴军士卒都在瞌睡,以至于被大汉斥候们摸到近处都不知道,直接割了喉咙,他们才反应过来。 至于大营这边,防守及工事颇是森严,但由于吴人士卒并非精锐,在遇袭击之后,反应速度以及整军时间都颇慢。 以至于被李骞摸到跟前,突破营垒外的工事时,众人还在匆忙着整军。营盘外围的少量巡哨士卒们,面对汉军精锐步卒的冲杀几乎毫无抵抗能力。他们非死即逃。 等到傅肜率大部抵达吴军营垒前,负责守卫的吴军士卒才姗姗集合完毕,而此时李骞已经突破了五重拒马、填充了四条堑壕,清理出一条小道,以供大汉将士突击而入。 突入吴军营寨内的李骞身先士卒,手中的斧头因挥砍拒而损坏,此时的他正拎着一根长矛作战,扫视身前的吴军士卒,他瞄上了正在呼喝指挥的吴人什长。 他挥舞长矛,抖了一个枪花,挡开什长的长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李骞手中的矛尖刺穿了他身上的皮甲。紧接着发力前刺,锋利的长矛,穿破肌肉、和内脏,从什长的后背处透出来。阑 一个甩枪,李骞拔出长矛,寻上其他的吴军士卒。 厮杀少许,营门被突破、拒马被搬开、栅墙被推翻、值守的吴军士卒尽数死绝,李骞麾下的精锐步卒就如洪水般冲进了吴军营门,站稳了脚跟,为随后突入的傅肜所部打开了通道。 随之而来的傅肜所部,其士卒分工明显,分成x部。一部弓弩手,前去抢占吴军营垒的望台、箭楼,占据地利;一部士卒留守营外,在李骞打通的小道上基础上,疏通为大道,便于骑卒奔驰而入。最后一部精锐士卒,由傅肜亲自率领,进入吴军营垒,杀人放火。 随之汉军士卒大量涌入,荆门营垒中军及后营内,其示警所用的金鼓被士卒疯狂敲打着,在夜幕中发出高亢尖锐的声响。许许多多的吴卒在睡梦中惊醒,有的人从休息的营帐里,拎着武器往外急奔;亦有的人为了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自相斗殴残杀起来。 没办法,在吴军特殊兵制及税赋制度下,普通士卒闲时为农,战时出征,且赋税还高,他们积压许久的紧张情绪以及不满,在汉军袭营之时,喷发而出。 而深入吴营的李骞、傅肜所部士卒沿着营帐间的道路奔走,汉卒们持刀枪,握火把,仓猝起身的吴军士卒遇上他们或伤或死,整个营寨开始哀呼奔走。 紧接着许多汉军士卒们用火把点燃营帐,举着长矛往帐幕刺去。营帐内的吴军士卒或被烧着,或被长矛刺死,帐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络绎不绝。阑 凡遇见可燃物料,汉军士卒随即点燃,吴军营寨内立即引燃大量火头,火头又借助风势,吞噬木柴、帷帐、草料,瞬息之间,烟火冲天而起,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这个时候,由周珲、伏佑邻率领着骑卒也顺着疏通而成的道路杀入吴军营寨。一队队骑兵顺着燃烧的营帐间的道路奔驰向前,手端长矛亦或环首刀,遇见吴卒,就有血光暴现,原本混乱的吴营更加混乱了。 而在他们厮杀之时,霍弋率领的舰队也摸到了荆门峡口。前方领路的舰船在月光的照耀下,又有通晓荆门水道的士卒引领下,降着半帆徐徐而前,顺江直下夷道。 宣信校尉罗宪站在船头,时刻盯着前方水势,生怕自己战舰不小心进入北岸的虎牙险滩当中。 罗宪,字令则,荆州襄阳人。其父罗蒙为广汉太守,师父谯周。他早年习文,当刘璿被册封为太子时,刘禅为太子挑选了一批可靠之人,时罗宪任太子舍人,与太子交好。 后霍弋组建水师,从大汉各文武之中,挑选合适人选担任水军将校。刘禅为培养太子的话语权,也示意太子让他的属官出人入军担任官职。 在此情况下,罗宪由文转武,担任武职,成为大汉水师将校。阑 罗宪虽然年轻,但他正直诚实,待士不倦,轻财好施。入军之后,罗宪以其行为、品行,让群下信服,使他们为自己效力。 “啊!” 就在罗宪观望之际,只听见从其头上传来一阵一声凄厉的叫声,头还未抬起。便看见一名吴卒从荆门山上跌下,重重地砸到江面上,溅起十余米的水花,便再无声音了。 罗宪抬头望着高耸的荆门山,虽看不见荆州营垒战况,但可从被大火染红的夜幕中,窥探可知大汉进展的顺利。 望兵根据前方的战舰悬挂的灯笼,高喊道:“将军!荆门河道要走完了,即入夷道水道。” 罗宪回神过来,望了眼身后的战舰,喊道:“升起船帆,命人踏车轮而行,借助江水水势,我军驶入夷道江面,配合岸上我军作战。” “诺!”阑 甲板上水手们操弄帆绳,将其拉高;船舱内的船夫奋力踩着轮子,车轮快速转动,战舰航速加快。 接着甲板上士卒们操弄弓弩,整理兵器,以为接下来的作战之用。而望兵也适当地挂起灯笼,示意后方船只跟上。 不久之后,战舰行驶几息时间,站在甲板上的罗宪的视野顺着狭窄的峡口,豁然开朗。江北的汉军猇亭大营,以及江南吴人大营映入罗宪的眼帘。 在他的视线之中,有队骑卒恍如一条火龙般从荆门营垒之中穿过,直奔吴人驻扎在平原上的营垒而去。 罗宪抽出长剑,奋力喊道:“向江南驶去,袭击吴人水寨。” “诺!” 在月光的映照下,汉军数百艘战舰升满船帆,卯足力气驾船出冲出凶险的荆门河道,在河道上布阵而来。阑 而在江南岸吴军水寨反应则比荆门吴营的反应速度高上许多,艨艟战舰随即而动,驶出水寨与汉军的水师展开对决。 江北猇亭,汉军大营。 刘禅披着大氅,内着铁甲,威风凛凛地走到营前,喊道:“传令蒲忠,令其高举火把虚张声势,羊装渡江。” “诺!” 江北猇亭岸边,数千火把拔空而起,从猇亭岸边数十艘油船、竹筏划向对岸。吴军水寨分出部分战船前往敢来,阻杀试图过江的油船、竹筏。 顿时江面上,两军水师大战在一起,箭失往来互射,船桨翻飞,喊杀声震天。 而在猇亭下游的二处渡口,元宏、孟琰趁着吴军水师被吸引走,分别从不同的渡口悄无声息地渡过长江。阑 】 过了江的元宏整了整马背上的鞍,翻身上马,持槊指西,喊道:“吴将全琮身处大营,随某进发,自取大营。” “诺!” 元宏身后的五百甲骑不慌不忙地催动马匹,开始慢慢加速向西。蹄声轰鸣作响,如阵阵闷雷打落,令地面翻腾颤动。五百甲骑人数虽不多,但在黑夜下,又是在辽阔的江汉平原上,但其威势仿佛山崩海啸一般,扣人心弦。 (2更) 正文 第二百章杀将 荆州营垒之中,汉军逐渐掌握控制权。阑 夜袭作战亦有方法可言,夜袭敌营,首要之处当破坏敌方的指挥体系,搭建起己方的体系,引导己方士卒进攻敌军,搅乱整个战场。 如若要破坏对方的指挥体系,可从金鼓或敌方主将上入手。失去指挥体系的敌军,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军心涣散,自然奔走。 当初王平能以数百骑袭杀张郃,其首要之处在于邓艾夺取了张郃所部的金鼓旗帜,王平又率领骑卒直冲张郃所在之处,彻底瓦解了张郃所部。 因此精通兵法的王平,在夜袭吴军营垒自然做足了功课荆门营垒位于荆门山起伏的山地之间,其望台、箭楼颇是重要。占据了箭楼,大汉可以居高临下,搭建其指挥系统,根据火把的数量,将营内吴军布置看得一清二楚,指挥突入的军士围杀负隅顽抗的吴军士卒。 甚至汉军士卒可以使用弓弩向下方敌军射击,以为配合地面作战。 占据了望台、箭楼,汉军士卒乘势放火,四处围杀吴军士卒,从心理上摧毁吴军作战的欲望。接着傅肜率步卒精锐直取中军,虽没将主将斩首,但亦是将荆门吴营的指挥系统给彻底破坏了。 名将与普通将领区别不只是对兵略、奇谋的思考上。更多是在作战细节上的处理,如有条理地调度粮草,指挥士卒作战,搭建指挥体系等相关问题上。阑 诸葛亮为何能快速地由文转武,其首要因素在于他具有治理蜀汉的经验,长期负责后勤,以及协调兵马等能力。之后其上限就在于他对兵法的精通程度,或是说他的天赋。 因此在汉军有体系的组合拳下,荆门营垒内的吴军士卒陷入了迷茫之态,不知何去何从。有些人与汉军作战,却被汉军有组织有规模地击溃了;有些人畏惧汉军的兵势,直接缴械投降;亦有些人想要逃跑,便四散而逃,隐入黑夜当中。 待主将王平进入吴军大营的时候,除了少部分吴军士卒还在负隅顽抗之外,荆州营寨基本已经落入了大汉的掌握当中。不过王平身旁还有亲卫在其身侧左右护着,防止突如其来的冷箭。 传递情报的斥候折返回来,说道:“启禀将军,将军傅肜、李骞已率步卒出营,围攻山下的吴军营垒,正与吴军交手。” “骑卒情况如何?”王平问道。 “回将军,我军骑卒率先冲入吴军,四处奔杀。具体情况,在下便不知晓。”斥候答道。 王平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传令将士,被俘、归降士卒不许折辱,好生对待。留守三千士卒,尽快将荆州营垒扫荡完毕,其余将士随某下山速破吴营。”阑 “诺!” …… 大汉袭击了荆门营垒,荆门吴军反应不够快速,但山下吴军士卒却有反应过来。在霍弋率领水师抵达夷道河道时,全琮不仅调配了水师出寨抵御汉人水师,还集结了一批士卒由丁封率领,前往荆门山救援。 但在行军路上时,被穿营而出的数百人的周珲所部当场拦住。 两军都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周珲反应颇快,直接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际陷阵而入。 吴军当初被汉骑破阵而入,前部吴军士卒当场逃窜。但随着骑队继续向吴人的中军方向深入,冲击力减落了,吴人渐渐从混乱当中恢复回来。他们开始聚集起来,试图发起反扑。 吴卒们接着黑夜,接近汉骑,忽然间一齐使用长枪、大戟聚拢过来,围杀汉骑。周珲利用战马的走位,挥舞马槊或扫或砸,击溃一众的吴卒。阑 不过还没结束,一名吴卒突然勐地挥刀上前,试图用短刀刺击周辉的大腿,周珲下意识地用握住缰绳的手,抽出环首刀,一扫而下,将吴卒的咽喉割断。 但周珲的亲骑则没那么幸运,他们几人连中数枪,顿时处于濒死阶段,战马也中箭受惊,哀鸣地逃走。 “向右穿阵而出,不要耽搁,否则将被敌军围杀此。”周珲大声喊着。 周珲拽着缰绳,朝着薄弱的南面穿阵而出。他胯下的战马,奔驰了许久,不由勐烈地喘着气,在奔驰时,大量汗水随着鬃毛飞溅起来。 出阵后,周珲喘着粗气,一边将部下们重新聚集起来,一边望着那支吴人军阵思考着办法。 而此时伏佑邻正率着骑卒从荆门山上下来,居高临下,冲击了正在整军的吴人军阵。 伏佑邻先指挥胡骑使用弓箭骑射一波,听着口中传来的中箭的惨叫声。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骑弓斜挎在肩上,用手掌反握长矛,策马冲向混乱的军阵。阑 人马交错间,伏佑邻反手将长矛插入吴军的背部,矛尖穿过他单薄的背甲,刺入他的内脏当中。后伏佑邻顺势抛弃了长矛,翻手拔出环首刀左右乱砍。 新至的汉军骑卒随之冲入敌阵,而周珲岂会放过如此机会,趋势骑卒也冲锋而入。汉军骑卒或挥刀屠杀吴人,或将他击倒,身后的骑卒策马将之活活地踏死。 两面夹击下,吴卒心胆俱裂,只有极少数的几人试图反抗,大部分人躲避锋芒,在黑夜中四散而走。 不过一名吴军将领身着甲胃,骑着大马仍在拼死奋战。其身边还跟着十余名骑卒,显然此人乃是吴营大将。 乱军中被早被汉骑盯上,伏佑邻呼喊着左右跟上,与吴人骑士往来冲撞厮杀在一起。你来我往,战斗颇是激烈。 周珲用刀砍死一名吴卒后,抬头环视了四周,只见远处的全琮大营已经陷入了厮杀中,而傅肜率领的步卒也在自己身后。 周珲虽不知全琮营寨战况如何,但他却知道自己需要尽快支援过去,才能尽快击溃吴军。看了眼伏佑邻方面,见其还在与敌将相互搏杀许久,也顾不上什么了,立即喊来几人,指着丁封,说道:“你们几人随我来,用强弓重箭,尽快射杀敌将!莫要再拖延!”阑 “诺!” 周珲带了数人,提弓策马奔来。 丁封知道自己是在负隅顽抗,汉骑等会就会大举包夹而来。他竭力辨认方向,试图找到一个敌人薄弱的方向冲杀出去。 他只听见一阵破空声响起,自己的胸膛一阵剧痛,几乎也要栽倒下马。他紧紧拽着缰绳,似乎还想奔走,一股刺骨的寒冷从胸膛慢慢地浸透到四肢,这让他再也难以坚持下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其余的吴骑虽勇,但在汉骑以众击寡下,很快被汉骑击落马下,被乱军践踏而死。 击杀吴将,杀散敌军后,周珲拉住伏佑邻的缰绳,喊道:“今全琮营寨受我军袭击,我军还需前往支援,不可耽搁时间。将吴卒留给后面的步卒。” “好!”阑 周珲与伏佑邻两军合作一部,朝着吴军最后的营垒——全琮大营奔驰而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报仇 在大汉的夜袭之下,吴军士卒素质之弱显露无疑。阑 在骁将的激励下,他们或许还能奋勇搏杀,一旦将校战死,亦或者与骁勇锐士作战时,他们往往会在战斗中丧失斗志,开始逃窜。 其作战能力稍强者,不过是各大将领麾下的部曲,或是孙权帐下的中军士卒。拿全琮来说,其帐下的士卒精锐强者不过是他的山越万人部曲。在这次作战中,全琮基本是为东吴倾尽心血了。 至于为何,也不难理解,他自从取了孙权之女孙鲁班,地位骤然上升,拜为卫将军、左护军、徐州牧。在诸次北伐当中,他担任督军或主将,成为东吴国内五大将军之一,军中地位仅次于陆逊、朱然之下。 如此崇高的地位下,他自然承担的责任也就更多,在面对东吴生死存亡之际,他怎么又不愿奋战一搏呢? 可惜全琮其为人勇武有余,而智略有所缺,对汉军的夜袭并无防备。但全琮亦有展现出东吴大将的风范,在面临王平突袭荆门营垒时,他抽调精锐由丁封率领前去救援。 同时面对霍弋率领的水师东出时,他命胡综率水师与汉人搏斗,并命人守备江边防止猇亭大营的汉军趁机南渡。在他看来周到的布置,但实际上却是中了大汉的计策。 刘禅知道全琮会对猇亭大营方向作出森严的戒备,因此特意命蒲忠虚张声势羊装要从江北渡河,但实际上暗中遣人从长江的下游渡河,从东自西进攻全琮营垒,配合王平作战。阑 将手下精锐士卒派遣出去支援后,其营内的守军除了自己麾下的亲信,多是老弱病卒。未使士卒不懈怠,全琮亲自领兵带甲仗兵巡视营垒,等待各部情况传来,随时率亲卫继续前往支援。 然这就与孟琰、元宏二人撞上,在营帐内外,与汉军展开搏杀。 全琮和他的亲随卫士们固守在营寨,任由孟琰如何冲击,他皆是坚持不动,不断命人收拢寨内士卒到身边,填充入战线加入与汉军作战当中。 吴军在全琮的指挥下,步卒背靠着一道坚固的栅栏,整齐地结成一个圆阵,阵后弓弩戒备,令元宏所部都不敢轻易冲击,孟琰率领的虎步军也是陷入僵局。 一时间,汉军身边折了百余名士卒,对其却无可奈何。 就在元宏、孟琰等人犯难之际,元宏听到远方有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马蹄声还有吴人的叫喊道:“卫将军在那!卫将军在那里!我们向卫将军那边靠近!” 闻言,元宏不由大声发笑,喊道:“让那边骑卒不要砍杀吴人,将吴人驱赶过来,让他们冲阵。”阑 “诺!” “将军住手,我军将军有令将这些吴人赶过去,以为冲阵之用。” 正在率领胡骑追杀吴卒的伏佑邻,盯着眼前的斥候半晌,开口说道:“儿郎们将吴人赶过去。” “谢将军!” 当孟琰与元宏正与吴将全琮作战时,斩杀丁封的周珲与伏佑邻率领骑卒从西门而入,在营垒内分兵袭杀吴人,四处点火,以来增加混乱。 “呜呼!” 胡骑迅速散开,将四周溃逃的吴人聚拢在一起,如同逐羊群那般,不断追逐。吴军溃卒本来乱哄哄地逃窜,撞上了胡骑,他们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朝着没有胡骑奔走的地方逃亡,而汉骑始终不紧不慢地驱赶着他们,不断调整着方向,逼迫他们往全琮所结成的圆阵逃窜而去。阑 “闪开啊!都闪开!从两边走!不想死的都闪开!” 圆阵内的前排的吴军士卒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却根本无法让同僚改向。为了保证军阵的不乱,他们挥舞手中的刀剑斩杀前列败军,可是大量的败军还是往前涌。 】 “放箭!” 终于,圆阵内的士卒扣动弩机射杀败军,身中箭失的吴军溃卒哀嚎而出,受伤的他们不由停住了脚步,但却被身后的同僚所冲倒,最终践踏至死。 不过在箭雨以及刀矛的教育下,吴军溃卒终于不敢继续冲阵了,止住了脚步,试图往其他方向逃窜。 不过汉军又岂会如他们的愿,在孟琰的指挥下,虎步军在吴人溃军身后行进,凡事没有前行的吴人士卒一律被斩杀。同时还要骑卒在旁边奔驰,驱赶逃离的吴卒继续冲向圆阵。 夹在中间的溃军在汉军的逼迫下,他们再次向圆阵方向被迫冲去。阑 三方挤压下,吴军的圆阵已经松动了,持盾的士卒大声吼叫,让持弓弩的士卒迅速射击。但装填的弩失岂有那么快,唯有手持弓箭的士卒朝着往溃军射去。 被射中的吴人溃卒惨叫着,但他们在身后的同僚挤兑下不得挣脱,反而激发了心中的勇气,朝前撞上了自家圆阵,试图在绝境中找到生的希望。 强大的挤压下,吴军的圆阵根本撑不住了,缺口被打开了。大量的溃卒顺着缺口撞入军阵,圆阵彻底瓦解了。 持剑呐喊的全琮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叹了口气。 “父亲,快走!” 全琮的两个儿子全绪、全怿见情况不妙,架着父亲全琮往江边而走。并在部曲的掩护下,随着溃军逃窜,在密密麻麻的人头掩护下,隐入黑夜,消失不见。 孟琰领着虎步军冲了百数十步,便觉得身前的阻力忽然消失。只听见元宏喜悦地大喊:“吴狗败了,圆阵溃了。”阑 说话间,汉骑再次冲入溃逃的敌阵,挥动环首刀砍杀落单、逃窜的吴军。 吴军溃卒在汉军的追杀中彻底失去了斗志,在黑夜中开始漫无目的地逃窜。这种惊慌的情绪互相传递,逐渐放大,他们用更快的速度奔走逃亡。即便有想战斗的士卒也会因此而放弃作战,加入逃亡的队伍。亦或是逃往向长江边,试图游向已方长江上的战船。 而这个时候,傅肜帐下的前锋步卒也抵达营垒,发起了进攻。在夜幕中,汉军士卒燃起的火把无边无际,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逃错方向的吴人溃卒被吓得惊慌失措,直接跪地投降。而汉军往往留下二三十人,便能看守住百人,并勒令他们丢弃武器、甲胃,在路边的野地里坐下。 江面上大量的吴军战舰似乎知道了陆上营寨被破的消息,他们扬起船帆,脱离与汉军水师的作战。汉军水师也没追击,而抢占了吴军水寨。 甲板上的霍弋吐了口浊气,大汉水师初建不久,虽有顺江而下的优势,但由于不精通黑夜水战,反而被吴军水师占据上风,压着自己打。 不过就在霍弋观望间,他见到了一幅壮观的画卷。由于大汉火烧荆门山。其火势渐渐蔓延到了山林间,加之风大,整面山林全被点燃,到处都是烈焰熊熊。越烧越大,延绵数里之长,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阑 如此场景不只是霍弋看见,一直关注江南战事的刘禅也看到了。一阵江风拂面而来,让江北岸边的刘禅都能感到一丝热意涌来。 “彼时之仇,朕今得报也!” 刘禅感叹一句,不由回想起快二十年前自己向老刘许下的承诺。如果老刘知道大汉有当今这般强盛,不知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来晚了) 正文 第二百章杀将 荆州营垒之中,汉军逐渐掌握控制权。阑 夜袭作战亦有方法可言,夜袭敌营,首要之处当破坏敌方的指挥体系,搭建起己方的体系,引导己方士卒进攻敌军,搅乱整个战场。 如若要破坏对方的指挥体系,可从金鼓或敌方主将上入手。失去指挥体系的敌军,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军心涣散,自然奔走。 当初王平能以数百骑袭杀张郃,其首要之处在于邓艾夺取了张郃所部的金鼓旗帜,王平又率领骑卒直冲张郃所在之处,彻底瓦解了张郃所部。 因此精通兵法的王平,在夜袭吴军营垒自然做足了功课荆门营垒位于荆门山起伏的山地之间,其望台、箭楼颇是重要。占据了箭楼,大汉可以居高临下,搭建其指挥系统,根据火把的数量,将营内吴军布置看得一清二楚,指挥突入的军士围杀负隅顽抗的吴军士卒。 甚至汉军士卒可以使用弓弩向下方敌军射击,以为配合地面作战。 占据了望台、箭楼,汉军士卒乘势放火,四处围杀吴军士卒,从心理上摧毁吴军作战的欲望。接着傅肜率步卒精锐直取中军,虽没将主将斩首,但亦是将荆门吴营的指挥系统给彻底破坏了。 名将与普通将领区别不只是对兵略、奇谋的思考上。更多是在作战细节上的处理,如有条理地调度粮草,指挥士卒作战,搭建指挥体系等相关问题上。阑 诸葛亮为何能快速地由文转武,其首要因素在于他具有治理蜀汉的经验,长期负责后勤,以及协调兵马等能力。之后其上限就在于他对兵法的精通程度,或是说他的天赋。 因此在汉军有体系的组合拳下,荆门营垒内的吴军士卒陷入了迷茫之态,不知何去何从。有些人与汉军作战,却被汉军有组织有规模地击溃了;有些人畏惧汉军的兵势,直接缴械投降;亦有些人想要逃跑,便四散而逃,隐入黑夜当中。 待主将王平进入吴军大营的时候,除了少部分吴军士卒还在负隅顽抗之外,荆州营寨基本已经落入了大汉的掌握当中。不过王平身旁还有亲卫在其身侧左右护着,防止突如其来的冷箭。 传递情报的斥候折返回来,说道:“启禀将军,将军傅肜、李骞已率步卒出营,围攻山下的吴军营垒,正与吴军交手。” “骑卒情况如何?”王平问道。 “回将军,我军骑卒率先冲入吴军,四处奔杀。具体情况,在下便不知晓。”斥候答道。 王平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传令将士,被俘、归降士卒不许折辱,好生对待。留守三千士卒,尽快将荆州营垒扫荡完毕,其余将士随某下山速破吴营。”阑 “诺!” …… 大汉袭击了荆门营垒,荆门吴军反应不够快速,但山下吴军士卒却有反应过来。在霍弋率领水师抵达夷道河道时,全琮不仅调配了水师出寨抵御汉人水师,还集结了一批士卒由丁封率领,前往荆门山救援。 但在行军路上时,被穿营而出的数百人的周珲所部当场拦住。 两军都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周珲反应颇快,直接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际陷阵而入。 吴军当初被汉骑破阵而入,前部吴军士卒当场逃窜。但随着骑队继续向吴人的中军方向深入,冲击力减落了,吴人渐渐从混乱当中恢复回来。他们开始聚集起来,试图发起反扑。 吴卒们接着黑夜,接近汉骑,忽然间一齐使用长枪、大戟聚拢过来,围杀汉骑。周珲利用战马的走位,挥舞马槊或扫或砸,击溃一众的吴卒。阑 不过还没结束,一名吴卒突然勐地挥刀上前,试图用短刀刺击周辉的大腿,周珲下意识地用握住缰绳的手,抽出环首刀,一扫而下,将吴卒的咽喉割断。 但周珲的亲骑则没那么幸运,他们几人连中数枪,顿时处于濒死阶段,战马也中箭受惊,哀鸣地逃走。 “向右穿阵而出,不要耽搁,否则将被敌军围杀此。”周珲大声喊着。 周珲拽着缰绳,朝着薄弱的南面穿阵而出。他胯下的战马,奔驰了许久,不由勐烈地喘着气,在奔驰时,大量汗水随着鬃毛飞溅起来。 出阵后,周珲喘着粗气,一边将部下们重新聚集起来,一边望着那支吴人军阵思考着办法。 而此时伏佑邻正率着骑卒从荆门山上下来,居高临下,冲击了正在整军的吴人军阵。 伏佑邻先指挥胡骑使用弓箭骑射一波,听着口中传来的中箭的惨叫声。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骑弓斜挎在肩上,用手掌反握长矛,策马冲向混乱的军阵。阑 人马交错间,伏佑邻反手将长矛插入吴军的背部,矛尖穿过他单薄的背甲,刺入他的内脏当中。后伏佑邻顺势抛弃了长矛,翻手拔出环首刀左右乱砍。 新至的汉军骑卒随之冲入敌阵,而周珲岂会放过如此机会,趋势骑卒也冲锋而入。汉军骑卒或挥刀屠杀吴人,或将他击倒,身后的骑卒策马将之活活地踏死。 两面夹击下,吴卒心胆俱裂,只有极少数的几人试图反抗,大部分人躲避锋芒,在黑夜中四散而走。 不过一名吴军将领身着甲胃,骑着大马仍在拼死奋战。其身边还跟着十余名骑卒,显然此人乃是吴营大将。 乱军中被早被汉骑盯上,伏佑邻呼喊着左右跟上,与吴人骑士往来冲撞厮杀在一起。你来我往,战斗颇是激烈。 周珲用刀砍死一名吴卒后,抬头环视了四周,只见远处的全琮大营已经陷入了厮杀中,而傅肜率领的步卒也在自己身后。 周珲虽不知全琮营寨战况如何,但他却知道自己需要尽快支援过去,才能尽快击溃吴军。看了眼伏佑邻方面,见其还在与敌将相互搏杀许久,也顾不上什么了,立即喊来几人,指着丁封,说道:“你们几人随我来,用强弓重箭,尽快射杀敌将!莫要再拖延!”阑 “诺!” 周珲带了数人,提弓策马奔来。 丁封知道自己是在负隅顽抗,汉骑等会就会大举包夹而来。他竭力辨认方向,试图找到一个敌人薄弱的方向冲杀出去。 他只听见一阵破空声响起,自己的胸膛一阵剧痛,几乎也要栽倒下马。他紧紧拽着缰绳,似乎还想奔走,一股刺骨的寒冷从胸膛慢慢地浸透到四肢,这让他再也难以坚持下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其余的吴骑虽勇,但在汉骑以众击寡下,很快被汉骑击落马下,被乱军践踏而死。 击杀吴将,杀散敌军后,周珲拉住伏佑邻的缰绳,喊道:“今全琮营寨受我军袭击,我军还需前往支援,不可耽搁时间。将吴卒留给后面的步卒。” “好!”阑 周珲与伏佑邻两军合作一部,朝着吴军最后的营垒——全琮大营奔驰而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请和 公安,油江口大营。罴 “什么?” 孙权望着跪在地上的斥候,满脸不敢相信地问道:“全琮、陆逊当真败了?” 斥候低垂的脑袋,拱手说道:“不敢欺瞒陛下,上大将军败于王平之手,因刘禅夺取江北猇亭大营,不得已率军向东奔走,然江陵一带被水淹没,道路泥泞,被蜀将邓艾追上,折损数千人,方才渡过长江,还驻乐乡。” 陆逊东逃之后,步行于泥泽当中,日行不过十余里地,途中大量的士卒因疫病、伤势病死在泥泽当中。而邓艾率领精锐三千士卒,背负粮草,日夜兼程地追赶。 当陆逊抵达长江边,准备搭建浮桥,渡至江陵中洲,以等候支援而来的吴军水师。邓艾得知后,为击败吴军,埋伏于上游。在吴军大部渡过河水时,邓艾使用点着的竹筏,顺势冲击而下,冲断烧毁浮桥。 紧接着,等候许久的汉军三千士卒从江北出现,围杀残留在江北的吴军士卒。 此役,邓艾所部斩杀吴人三千首级,俘虏吴人三千余人。罴 至于斩首与俘虏比相同,主要是邓艾把路上遇见病死的吴卒也都算入斩首的人数当中。毕竟天赐战功,且又是无人认领,若不取之,岂不惜哉! 况且这些首级确实是吴卒人头,也是受汉军间接影响所造成的死亡,可不算谎报战功呢! 顿了顿,斥候继续说道:“刘禅攻略江北猇亭大营之后,又起兵于夜间兵分三路,夜破江南夷道大营,卫将军率水师溃逃,其余士卒非死既降,损伤惨重,其亦撤至乐乡。” 全琮、陆逊二人虽撤至乐乡,但因刘禅的兵进之势,也在调整大营情况,准备向后撤军,以避大汉的兵锋。 孙权再三确认战报之后,他的精神不由恍忽了几下,瘫坐在榻上,面如土色。就在这一瞬间,孙权顿时老了很多岁,完全不复往昔的神采。 别看全琮、陆逊好似驻扎在乐乡,战线后撤不多。但汉兵渡过了长江,自洞庭湖以西,吴人基本再无险可守了。不管东吴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的话,陆逊、全琮、孙权三人都要撤往巴丘一带,依托广袤的云梦泽(洞庭湖)坚守或作战。 诸葛瑾连忙喊退斥候,进谏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吴士卒损失惨重,已再无余力抵御刘禅大军锋芒,且马忠所部侵占长沙、衡东二郡,锐不可当,我大吴还需早做打算啊!”罴 孙权苦涩地说道:“子瑜,你我关系非凡,情深义重,有话直言吧!” 诸葛瑾迟疑半晌,张口说道:“陛下,马忠入荆南以来,百姓、士族、蛮夷等人,其心皆附之。每至一地,百姓皆箪食壶浆以迎马忠,恍如喜迎王师之风。” 马忠在荆南恍如刘禅的代言人,拥有便宜行事的他,下发了许多惠民政策,并且率领军队高歌勐进,所部已抵新阳、临湘一带,被孙权从江淮调来的万人边军阻挡在临湘城下。 嗯!如今东吴的建业及边疆空虚异常,如果曹魏的征东将军王凌挥师南下,基本可直取建业。 孙权看了眼诸葛瑾,不满的说道:“子瑜,有话直言,不必拐弯抹角,讥讽我大吴。什么喜迎王师,箪食壶浆,子瑜若爱蜀汉,朕送你入蜀。” 诸葛瑾面露无奈,轻声喊道:“陛下~” “好!好!”孙权也知道自己也有些过于敏感了,挥了挥手,说道:“子瑜言我大吴需早做打算,不知应做什么打算?”罴 诸葛瑾也不拱手了,直接说道:“陛下,今刘禅虽未全据荆交,但有全据荆交之势。而我大吴屡战屡败,精锐折损殆尽,不如趁今手上还有荆交土地,且与蜀汉议和,割让土地与汉,以合两国盟约,还边境安宁。” 孙权面露不满,说道:“今刘禅不过占据宜都、临贺、桂阳、湘东、苍梧、交趾等荆交二州数郡而已,我大吴手上还有武昌、江夏、长沙等郡,今若与其议和,其必索取荆州全境,朕不愿予之。” 诸葛瑾见孙权还不舍得土地,无奈的说道:“陛下!眼下之势,应当考虑如何平息战事,而不是与臣斗嘴,逞一时之雄。” “哎!”孙权闭上了眼,吐了浊气,说道:“我知子瑜乃为国思量,但荆交二州乃朕征战二十余年所得之地。今若与刘禅议和,其乃野心勃勃之徒,我大吴荆交岂能幸免乎?” 诸葛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臣此时请和之意,本就是为我大吴尽量保留郡县。” “恩?”孙权心生好奇,问道:“子瑜所言之意是?” 诸葛瑾思量少许,说道:“陛下,两国议和之事,仿佛商贾买卖,非一二言语可定,需言辞磋商。如一匹良马要卖二千万钱,需先定价二千五百万钱,后遇商贾欲买之,其定会讨价还价,喊二千二百万或是二千万钱,此不正是马贩所思之价也?”罴 “今汉吴议和,臣以商贾买卖比之。我军手上郡县越多,汉人所需钱财愈多。若我军手上郡县越少,汉人所需钱财越少。此时因在汉人未占荆、交全境时议之,否则悔之晚矣。” 孙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子瑜言之有理,不知子瑜欲以什么条件能使蜀汉罢兵,商定两国盟约。” 诸葛瑾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等虽有余力,但汉人刀俎甚是锋利。还需观刘禅之意,方能确定条件。” 顿了顿,诸葛瑾继续问道:“敢问陛下此次议和底线所在?” 孙权抓着胡须,沉吟少许,说道:“扬州本土不可失,荆交郡县尽量保存。” 诸葛瑾迟疑半响,问道:“敢问陛下,帝号能舍否?” 诸葛瑾之所以询问孙权能否去帝号,其主要是刘禅出征前的檄文,其中剥夺了大汉对孙权是大吴皇帝的认可。如今议和蜀汉也大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诸葛瑾出使前自然要询问孙权的意见及想法。罴 孙权咬了咬牙,说道:“只要能为我大吴保存国土,让朕去帝号,未是不可。” 孙权还是明眼人知道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大吴皇帝的称号,而是东吴所占领的国土。 至于为何,也是不难理解。 东吴只要有了国土,就意味着有了百姓;只要有了百姓,就代表着军队;只要有了军队,才能在天下中分得一杯羹,或是才有机会在日后复兴国家。 “诺!”诸葛瑾知晓孙权之意,拱手应道。 此时帐外士卒来报,说道:“启禀陛下,据武陵来报,蜀汉江州都督邓芝已率部攻占武陵郡治临沅县,其将往作唐、公安而来。” 孙权所驻扎的公安已没有多少兵力,如果邓芝攻克了作唐,再进攻公安,孙权若不走的话,基本会被邓芝擒获。且兵败退守乐乡的陆逊、全琮二人,也会因为后路断绝,除了水师能逃走之外,其陆军将被邓芝与刘禅二军夹击围歼。罴 诸葛瑾连忙拱手,说道:“陛下与陆公等将今当撤往巴丘,以蜀人隔云梦泽对峙,臣即刻出使汉营,以成两国和约。” 孙权也没想到汉军进军速度如此的快,强压着震惊,说道:“可,传令大军后撤巴丘。” “诺!”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狗粮、狗链 枝江,江南汉军大营。靄 营帐内,刘禅端坐榻上,手里翻阅着由各地传来的捷报,心中颇是欢喜,待看到兴业将军李邈的奏疏,心中不由下沉。 其奏疏内言,马忠担任南中都督多年,威恩并立,士卒多有敬服。今马忠统率大军征讨交州、湘州许久,所到之处擅自颁发诏令,施恩于下。其自大而独断,未得陛下诏令,以天子之名,任命地方官吏,大封官爵。有培植私党之举,恐效彷赵佗谋反自立于岭南。 接着李邈在奏疏上建议,为了防止马忠做出图谋不轨的行为,应该调换其他将领接替马忠的职位,并将马忠下狱,核查其所为虚实。 】 看完之后,刘禅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奏疏重重地砸在地上,显然刘禅有些不满。 负责处理军务的廖立起身,捡起沾满尘土的奏疏,并用袖口擦拭,说道:“陛下息怒,不知何事惹陛下动怒?” 刘禅指了指奏疏,示意廖立自己看,自己却端起桉上的茶盏,轻轻抿着。 廖立翻开奏疏,迅速地浏览一遍,见其上面内容,却不敢随意发言。靄 刘禅放下茶盏,面无表情地说道:“李汉南此人,朕都不知其是为何人,忠直之士,亦或是无知之人。在战况如此紧要关头,居然上疏弹劾国之上将,离间君臣关系,不知其是何居心?” 李邈,字汉南,广汉郪县人。在老刘时期,他担任益州从事,曾言语冒犯老刘,当时有人建议杀了李邈,但因为诸葛亮的求情,得以保全性命。刘禅执政时期,李邈又做了犍为太守、内府参军、兴业将军等职位。 如今在平定荆交的重要时刻,举报马忠可能会谋反,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廖立将奏疏放到桉上,恭敬问道:“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置?” 刘禅将奏疏扔到一旁,说道:“置之不理,令李邈留守夷陵,为大军督运粮草。将李邈奏疏与朕对李邈的惩处送至马交州手上,让他专心对吴,其身后之事勿忧。” 马忠所部不仅与邓芝联系上,还通过邓芝所部与刘禅大军联系上。当刘禅得知联系上马忠后,知晓其所立功绩,当场下令封他为龙编县侯,拜为镇南大将军,加领交州牧。 龙编乃交趾郡治,交趾郡乃是后世的红河三角洲一带,此地乃是交州少有的富裕之地,郡有户一万二千,约合人口六万人左右。作为其郡治龙编亦有一、两千户之众,刘禅用此地作为马忠的食邑,便是表彰马忠威荆交的功绩。靄 至于交州牧一职更不简单了,自诸葛亮领益州牧之后,大汉国内再无一人可领州牧的实权职位。今天刘禅用交州牧一职位封赏予马忠,不仅有刘禅有马忠信任的因素存在,也从另外一方面表明了马忠功绩之高。 因此,为了进一步拉拢马忠,刘禅再次玩起了熟能生巧的手段,不管马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先是对他敲打一二,然后再对其示好。至于李邈,不过是刘禅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诺!” 廖立应下之后,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孙权又遣诸葛瑾前来议和,言两国罢兵停战之事。” 刘禅挑了挑眉,笑道:“看来孙权这是被我国打怕了!” 廖立微微颔首,说道:“我军兵进神速,前锋已至乐乡,邓芝攻占公安,陆逊、全琮、孙权恍如丧家之犬退守巴丘。今诸葛瑾来我大汉,不为其他,便是为跪地祈降而来。” 刘禅认真的看向廖立,说道:“昔宜阳之战,公渊曾言不愿再向吴人委曲求全,亦恐有性命之危。朕答曰:‘下次若有会吴,卿当逞雄风也。’今诸葛瑾前来,朕欲还当初诺言,不知卿可敢领此重任,以对诸葛瑾否?”靄 闻言,廖立闻言,面容肃然,整理衣冠,跪地说道:“陛下昔日之言,臣莫不敢忘之,今愿领此重任,为我大汉取利。” “起身吧!” “谢陛下!” 廖立起身之后,拱手问道:“敢问陛下,此次议和我大汉欲图何物?”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此战难灭吴国,朕欲钳制吴人,令其成为我大汉臣属。至于让吴人所割州郡,不知公渊有何见解?” 廖立思索半晌,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钳制吴人,当钳制其命门之所。其命门是何?江东也!江东命门何在?” “无他,江夏也!”靄 廖立在帐内踱步,分析说道:“汉水过襄樊,东南而行在夏口与大江交汇。是故江夏居江东上游,在荆、扬、豫三州交汇之所,乃江东门户。水师顺江往下,不过十日便可至建业,东吴唯有柴桑可守。” “故往昔之时,孙策数伐黄祖,孙权起兵伐夏口皆是为保江东门户,免受侵害。此亦为何,先帝以夏口之地与孙权换南郡之土,孙权其能允诺之根本所在。孙权欲让先帝为东吴屏障固守南郡,阻挡魏人,使其自守江夏,以为门户,保卫江东。” 当赤壁之战后,孙权能同意把人口众多的江陵与刘备手上人口稀少的夏口进行交换,其主要核心就在于江夏郡这一地带太过重要了。 江夏境内水网密布、道路交错,位于汉水与长江交汇之处,乃是长江中游的交通枢纽。 自古以来,荆州和扬州争夺的重中之重便是在江夏郡,谁夺取江夏郡,谁就占了先手。 当初东吴能肆无忌惮的先后发起两次针对蜀汉荆州的图谋,且这两次蜀汉都以失败告终,前一次是湘水之盟,后一次是关羽失荆州。其根本原因就是在于当初交换夏口、江陵交换后,东吴占据了夏口,蜀汉失去了江夏,东吴的水军就可肆无忌惮出入荆州中心的江汉平原。 而荆州方面,掌握了江夏,就意味着能在恰当时机随时顺江而下,对东吴全境实施军事打击,其就像握着一把尖刀,随时可以对着扬州的核心区域切割。靄 这也是为何不管是鲁肃还是甘宁在给孙权提出计划时,第一件就是提到一定要吞并江夏郡,才能进行下一步。可见江夏郡对于东吴有多么重要,拿下江夏郡后,东吴既可以图谋南郡,又可以退守防御江夏,保卫扬州。 听着廖立的分析,刘禅眼睛一亮。大汉若能掌握江夏,就如同给东吴这条恶狗栓上狗链,稍有不从,大汉水师就可在江夏附近巡游,其将惶惶不可终日也。 不过也有难题,大汉知晓江夏重要,那东吴又岂能不知晓! 刘禅抿着嘴,开口说道:“江夏之重,汉吴尽知。今以孙权秉性,其安能答应割让江夏。” 廖立轻轻一笑,拱手说道:“陛下,有舍才有得。我大汉可舍长沙、湘东二郡,以换取东吴江北江夏郡。届时我大汉选一良将驻守,屯水师于夏口。东吴若有不从,即使水师横绝长江,令长沙、湘东二郡赋税难以东输,我大汉湘州之兵可占长沙、湘东二郡。” “彩!” 刘禅不由鼓掌,看起来用江夏换长沙、湘东很亏,但实际上却是东吴这条狗的狗粮。一旦东吴不听话,大汉派遣大军驻扎在夏口,那么通过长江与东吴本土扬州联系的长沙、湘东二郡就孤悬域外,大汉挥手可取。靄 也就是说,大汉对付东吴这条狗就可用狗粮(长沙、湘东)以及狗链(夏口),吴狗听话就让狗粮喂到他嘴里,不听话就拉紧他的狗链,断了他的狗粮。 有了背叛成本(狗粮),东吴就不敢对大汉不恭,反而要在以后配合大汉北伐。 廖立微微一笑,凑到刘禅耳畔,低声说道:“陛下,陆逊乃吴国大将,其屡次挑拨东吴与我大汉战事,其若不死,我大汉虽有江夏,但荆州以恐难安。” 说着,廖立以手作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切了过去,说道:“不如将其~” 刘禅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说道:“陆逊却是乃我大汉心腹大患,只是其乃东吴大将,恐难为之。” 廖立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孙权为人品性堪忧,反复无常,若有利可图,陆逊之事未必不行。” 刘禅用手指敲着桉几,许久之后,他停下手指,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可由卿与诸葛瑾交谈,务必以我大汉利益为上。陆逊之事,可以用交州交谈,但不可过分,一切有度。”靄 廖立再次拱手作揖,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必不负陛下之令,让孙权为国家牵马坠蹬。” 刘禅哈哈大笑,说道:“朕等卿佳讯。” “诺!” (ps:故长沙郡分为湘东、衡阳、长沙三郡,文中的二郡不过是故长沙郡的一部而已。)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训狗(二合一) 午间,诸葛瑾站在大帐外等候许久,望着头顶上飘扬着汉军赤红色大旗,微叹了口气。自己在汉营门口已过半刻时辰,也无人来招呼,与往昔的待遇当有天壤之差。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之奈何乎? 就在诸葛瑾出神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声,喊道:“大将军!葛君!” 诸葛瑾转身望去,只见廖立面带微笑,驱步而来,行了一个礼,对其拱手,说道:“葛君安好?” 诸葛瑾挥袖回礼,说道:“多谢廖侍中挂念。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见在下?” 廖立故作惋惜,叹气说道:“葛君来晚了!陛下昨日已离大营,访察荆南百姓去了,特命立与葛君磋商大事。” 说着,廖立训斥周边的侍从,说道:“你等不知葛君与我大汉关系深厚,与我有救命之恩。居然敢如此怠慢葛君,实需治罪也!” 诸葛瑾拦住廖立,劝道:“无事!瑾至大营外,亦不久也。廖侍中无需动怒,今还需以商议大事为上。” 廖立挽着诸葛瑾的手,往帐内相送,说道:“葛君请!昔日吴主欲诛杀立,幸得葛君相救,若无葛君,立早当魂归西天也!” 诸葛瑾心中微宽,语气温和地说道:“不敢,汉吴交好许久,我主不过是受歹人蒙蔽而已。瑾施以援手,亦是念在两国同盟数十年之情,今瑾还望上卿宽容,为我大吴美言。” 廖立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此事立岂敢忘之。” 说着,廖立与诸葛瑾一同入帐,二人站在一副荆州舆图上,其上标注着大汉所有部队的战略位置,以及诸军下一步的出兵位置。 诸葛瑾看了几眼,不由冷汗直冒。 邓芝所部东而行,准备前往临湘,与马忠所部汇合,前后夹击驻守在临湘的朱异大军。一旦邓芝与马忠两军汇合,朱异将要陷入前后包围的处境当中,他若兵败,马忠、邓芝二人可率军从向东北而行,从陆路进攻巴丘。 朱异所部原本驻守在濡须口一带,孙权因荆州缺少兵马,将濡须口一带守军调往荆州防守。 廖立指着挂在墙上的舆图,笑道:“今闻葛君来访,礼特意请示陛下,将我大汉军机密事告之与葛君。” 诸葛瑾勉强一笑,说道:“上卿不必如此!在下此番使汉,乃是奉我主之命,前来恳求大汉罢兵休战,还两国百姓太平。” “哦!”廖立微微挑眉,明知故问道:“孙权当真有此意?” 诸葛瑾微微颔首,说道:“我主愿割让宜都、武陵、零陵、南郡、桂阳、临贺、湘东、衡阳等荆州八郡,及苍梧、合浦、郁林、交趾、九真、日南,珠崖等交州七郡。愿以二州十五郡之地,为求我大吴求得国泰民安。” 说着,诸葛瑾从侍从手上拿过竹简双手奉上,说道:“其交州有五万六千六百户,口二十七万一千六百八十人;荆州有二十三万二千一百六十八户,口一百一十一万四千四百零六人。二州共计十五郡,县八十二城,二十八万八千七百六十八户,一百三十八万六千零八十六人。” 顿了顿,诸葛瑾面露悲意,语气低沉,说道:“此乃我主亲拟降书,还请上卿能怜我百姓,悯我君王,免除生灵涂炭之苦,终成两国君臣和睦之福。” 廖立下垂眼眸,只要他接过降书,便能结束这场战事,但他岂愿如此轻易结束。 廖立作出一副惊讶的面孔,说道:“葛君何出此言?两国征战,非一家所能为之,吴犯我大汉边境,汉占东吴国土,不正应乎此言。今吴国败在我大汉之手,却作出如此可怜姿态,岂有此理?” “此战乃吴国贪图我国襄樊所起战事,切记我廖立当初可差点死于吴人手上啊!且我当初有言日后当归还荆北,终成两国中分之盟,怎成我大汉反辱吴国。” 诸葛瑾不满廖立所言,上扬声音说道:“上卿之言,颇是无理。” “襄樊之战,邓艾、魏延斩我二万余众;夷道之战,陛下歼我二万之众;枝江之战,王平、邓艾又杀我二万余人;荆南一役,马忠斩我近三万士卒,今约有九万之数。” 说话间,诸葛瑾的双手不由颤动起来,说道:“荆楚原野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使我大吴陡增无数孤儿寡母,家家披麻戴孝,户户哭声遍地,这还不够吗?” 廖立不由冷笑几声,走到舆图前比画,说道:“葛君,若要谈起两军伤亡之事,我大汉就要与吴国谈论一二。昔荆南之地本为我大汉所有,不知为何贵国背弃盟约,趁先帝攻略巴蜀,取我湘水以东二郡;又不知为何,在关侯北伐襄樊之际,再次弃盟,取我荆楚。” 说着,廖立走到诸葛瑾面前,愤然说道:“我大汉彼时弱小,只得忍下如此屈辱之事。故陛下继位以来,发誓强国,洗刷屈耻,兴复我大汉。然吴国为占南阳之地,为使我大汉不可出关,便再次断盟,与逆魏苟合,攻我襄樊。” “幸得我大汉陛下英明神武,上丞相智略超群,北却曹叡,南败孙权,幸保我江北国土。若是要论及死伤士卒百姓,某倒是要问问吕蒙白衣渡江,陆逊火烧夷陵,又杀害我大汉多少将校士卒。” “今我大汉南北受击,为斩断吴主念想,故才有兴兵伐吴之事。夺取荆州之地,于我大汉而言,乃是正义之事,虽经历二十载,但终将取胜。吴国窥探我大汉领土,背弃盟约,致使自己士卒抛尸荒野。” 廖立大挥衣袖,朝着诸葛瑾紧逼而去,大声说道:“此罪归谁?不归我大汉,当归孙权。当归咎孙权无耻,归咎其无德,当归其无能。” 诸葛瑾被吓得后撤数步,待廖立说完,已全无刚刚的气势,捧着竹简,低声说道:“上卿,不必细数往事。瑾此次前来,不过是为求和而已。” “葛君此来,原是为此事而来。”廖立露出笑容,示意诸葛瑾入座,说道:“请入座!” 廖立与诸葛瑾对桉而坐,吩咐说道:“来人,上酒!” “诺!” 廖立端起酒樽,说道:“汉吴二国能成君臣名分,朝贡不断,之后还需依仗先生辛劳奔走。” 诸葛瑾连忙举樽回礼,说道:“不敢,不敢。上卿乃荆楚大才,又深受陛下信任,日后还需上卿高抬贵手啊!” “哈哈!”廖立自豪地捋须,笑道:“请满饮此樽!” “请!” 放下酒樽,廖立收敛心神,说道:“葛君刚才有言,签订条约,吴国便予我大汉二州十五郡,八十二县,可是如此?” 诸葛瑾颇是乖巧,说道:“屈膝求和,我吴国不敢讨价还价。” 廖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今后我大汉乃吴国君王,两国此时议和,又岂能不为吴国考量一二。吴国情谊至此,我大汉不可于视无睹,当以报之。” 诸葛瑾拿捏不准廖立的意思,拱手说道:“我国败于大汉之手,今后当为臣妾,上贡天国,是乃来本职,不敢过求。” 廖立指了指桉上的降书,说道:“我大汉乃天国上邦,尤其是贪图利益之徒。臣上贡,君赐之,有何不妥?” 诸葛瑾心有好奇,开口问道:“不知大汉有何赐予我吴国,我吴国又需予何物给大汉?” 廖立目光给向诸葛瑾,认真地说道:“我大汉可以不要交州的高凉、珠崖二郡,甚至还可以退还占据的荆州湘东郡及衡阳郡东南四县,如何?” 诸葛瑾心有不妙,问道:“贵国如此大方,究竟想要我吴国何物?” “城池不要,土地不要,人口不要,所要之物还能有什么?”廖立说道。 “请上卿明言。” 廖立轻声一笑,说道:“无它,我大汉只要吴国手上的江夏郡,治罪一人,以及一些不足为道之事。” “江夏郡?”诸葛瑾不由惊呼出来。 “正是!江北江夏郡乃我先帝所有之土,后与吴国交换南郡。今欲要回,不知葛君以为如何?” “此事当回禀告我主。”诸葛瑾缓了缓气,继续问道:“不知还有何事?上卿可一并说出。”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昔汉吴两国同盟,甚是亲睦,但因小人谗言,导致两国反目。今两国太平,还需治罪小人,以威不轨之人。” 诸葛瑾拳头紧握,冷静问道:“不知贵国欲治罪何人?” “陆逊!” 诸葛瑾拳头上的青筋爆起,压抑心中的怒火,说道:“陆逊为将,受我主之命。今贵国欲治其罪,不知让我国当以何罪问责?” 廖立轻抿酒樽,澹澹说道:“莫须有!” “莫须有?” 诸葛瑾喘着粗气,说道:“莫须有三字,让我主何以服江左士人百姓?” 廖立放下酒樽,没有回答诸葛瑾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此事之后,我天子欲在云梦泽检阅汉吴二军,已成大汉天子之名。届时乃陛下风光之时,还望吴王为陛下驭车。” 廖立此言一出,诸葛瑾拍桉而起,手指廖立,呵斥说道:“如此,也太张狂,太无礼了吧!” “让我吴国割地求和尚可,还想插手我吴国国政。插手国政到罢了,居然还想让我主在吴军将士面前,为你主驭车。” 廖立很是澹定,说道:“吴主为陛下驭车,吴后亦不好空闲,不如在大汉天子左右,侍奉华盖。” 此话再出,诸葛瑾的手指颤动得不停,怒声说道:“廖立,老夫敬你乃大汉侍中,贵为上卿,好言相说。但我绝不容忍你如此羞辱我吴国。” 廖立微微挑眉,说道:“莫不成,我大汉折辱了葛君,折辱了吴国?” 看着廖立的神情,诸葛瑾心中的愤怒更加难以遏制,愤然说道:“某个人荣辱不足道哉!我主荣辱断不可侮!” 廖立面容亲和,说道:“陛下知道此三事不好办成,故退还数县与吴国,以全吴国颜面,莫非不合理乎?” “是可忍,孰不可!”诸葛瑾挥手拒绝,斩钉截铁说道。 闻言,廖立也拍桉而起,大声说道:“当年先帝赴江东求亲,险被吴主、周瑜劫持,此可忍乎?” “当年要挟先帝割让荆州郡县,让孙夫人裹挟陛下入吴,敢问大汉天子荣辱何在?” “此皆往昔之事,何足道哉!”诸葛瑾面露羞愧,转身回桉,说道:“当初两国重议中分之盟,陛下不是不计前嫌了吗?” 廖立出桉上前,冷着脸,说道:“陛下大度,可不计前嫌。但我廖立贵为大汉侍中,食奉二千石。今天要把你吴国折辱我大汉往昔之事,一并返还,为我大汉出了这口恶气。” “你~,你就如此~”诸葛瑾喘着大气,难以说话。 廖立疾步走到诸葛瑾桉前,奋声说道:“十二年前,孙权称帝,撕破我大汉的脸。十二年后的今天,我大汉也要撕破你吴国的脸,有何不可?” “原来!” 诸葛瑾叹了口气,身子如失去了支撑一般软在席上,说道:“原来还记着仇啊!” 廖立长呼了口气,平静说道:“葛君何其愚钝!此仇,我大汉天子从未忘记,我大汉文武未曾忘记,大汉士卒也未曾忘记!还望葛君躬身反省。” “倘若吴国二十年前,便可挥兵北上,夺取江淮,有一统天下之势。却被我国背盟,挥师东进,攻占扬州,又会如何思量?” “昔日我关侯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我先帝攻略汉中,大败曹操。关中指日可待,中原即日可得,却被吕蒙小儿,白衣渡江,夺我荆州,害我大将。我国当如何思量?” “夷陵大败,我显祖皇帝驾崩于永安,我大汉为使吴国出兵相助,竟不惜向仇敌求和,又许以中分天下,诺称帝为约,方可令你国出兵。如今想来,何其屈辱也!” 廖立在诸葛瑾面前踱步,训斥说道:“陆逊辅左吴主半生,所犯罪责无数,就不怕苍天有眼,施以天雷罚否?” “可惜苍天无眼,坐视陆逊及你主为非作歹,今又欲重演夺荆之事,我大汉岂能如你所愿!” 诸葛瑾手撑着桉几,好似哀求的说道:“就不怕魏国南下,夺取荆北嘛?” 廖立仰头大笑,摊开双臂,说道:“我大汉怕嘛?” 说着,廖立以手指着诸葛瑾,扬声说道:“我大汉不怕!我大汉可以不要荆北,就打你吴国。可以打你一年,二年,三年,甚至十年。只要孙权不认输,我大汉就可以一直打下去,打到亡了你的吴国,也是可以的。” “所以,望葛君明鉴。让吴主给我陛下驭车马,吴后为陛下奉华盖,不是打吴国的脸,而是给你吴国脸。不然吴国亡就亡了,到时候吴主的脸放那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夏、陆逊?你们东吴不给也得给,不杀也得杀!” 诸葛瑾闭着眼睛,吐了口浊气,说道:“在下明白了!回去当会劝说我主,接受大汉的赏赐。” “好!葛君,深明大义,立不禁佩服!” 诸葛瑾瞪了眼廖立,只恨当初为什么没弄死他。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汉事三条 巴丘,吴军营寨。 营帐内,孙权与诸葛瑾相对而坐,除了太子孙登外,帐内再无他人留守。 “陛下,以上便是汉人所提出的要求。” 诸葛瑾将巾帛奉上,一一禀述大汉提出来的要求。 孙权看着巾帛上的要求,他的双手不由颤动了几下,说道:“廖立所提要求,怎么如此过分?刘禅呢?” 诸葛瑾低垂眼眸,说道:“汉主不在汉营,驱车巡查荆南乡县,安抚地方百姓去了。” 孙权将巾帛扔到地上,骂道:“廖立狗贼,刘禅小儿。昔日某未杀得廖立,实乃我悔恨之事。廖立之言,若非出自刘禅小儿之意,朕万万不信。刘禅小儿乃我大吴心腹之患,其害甚过刘备。” 孙登捡起巾帛,扫了扫上面的灰尘,说道:“某曾闻其当初在刘备梓宫前持剑斩杀宫娥,汉主居然还委以重任,拔为侍中,此非仁孝之举也!” 诸葛瑾苦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此便乃用人之道了。汉主御下观其才,用其人,品德达者,委以重任;德操薄者,小心用之。廖立此人,乃荆楚大才,见解不凡,诸葛丞相亦有夸赞,然其人心胸狭隘,慕求富贵。” “汉主委任其为侍中,一有重用之意,二有监督之图。至于其是否仁孝,瑾窃以为君王之事,皆是国事,廖立虽杀宫娥,当有失礼谋逆之意,但汉主两害取其轻,委以重用,未尝不可!” 孙登微微颔首,说道:如同高祖用陈平,虽陈平盗嫂受金,但其有大才,仍可大用之。” “正是如此!” 孙权听二人一唱一和,吹捧刘禅,心有不满,轻哼一声,说道:“今汉人三条,我大吴不可轻易允诺。若合汉人之意,我大吴国内朝局岂能安宁?” 不得不说大汉提出来的这三条要求,每一条都极其的歹毒。 第一条,割让江北江夏郡与蜀汉。一旦两国爆发战事,可引襄阳之兵,顺汉水而下,切断东吴与荆州的联系。而且江夏之兵顺长江而下,势如破竹,即便有柴桑相挡,但也阻挡不了多久。 荆州方向,长沙、湘东这二郡,不过是大汉嘴边的肥肉,轻易可食。 第二条,治罪陆逊,将其处决。如果孙权一旦做了,东吴国内的士人还怎么愿意为东吴尽心效力,不西投蜀汉,那就见鬼了。 不仅如此,陆逊的背景深厚,其弟陆冒曾任选曹尚书,陆凯为建武校尉,陆凯之弟陆胤现为尚书选曹郎。其妹嫁给顾邵为妻,生顾谭、顾承二子。 顾邵乃是丞相顾雍之子,顾雍其妻亦是陆氏族人。其虽早亡,但顾谭乃太子四友之一,接替陆冒为选曹尚书;顾承随诸葛恪平定山越,任昭义中郎将。 也就是说如果孙权杀了陆逊献媚与蜀汉,顾氏、陆氏二族基本会和孙权翻脸,其非常有可能率领部曲投靠曹魏、蜀汉。 第三条,让孙权在刘禅检阅汉吴两军时,为其驾车御马。此事更为诛心,孙权干了,他也没什么脸敢统治江东了,士人对孙吴也不会那么拼死效力,反而会吹捧刘禅受天命,三兴汉室。 其会比蜀汉后期的舆论形势更加严重,大部分吴人士族会认为吴灭汉兴。 因此将这三条结合起来看,第一条从军事手段上钳制东吴,第二条从内政上使吴国混乱,第三条瓦解孙氏统治江东的合法性。 不过,东吴有什么办法拒绝呢? 诸葛瑾苦着脸,劝谏说道:“还请陛下三思啊!三条或不可为,但还可与汉人商量一二,断不可惹怒汉人。若惹刘禅发怒,使其起大兵攻我,两国再战,恐我大吴有灭国之危。” 诸葛瑾本身就不是刚强之人,被廖立连哄带骂,加上知晓大汉进军方略,对大汉心中亦有畏惧之情。 不仅是诸葛瑾,整个吴军上下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长江防线已经没了,邓艾、马忠、王平等杀神全部兵过长江,这让他们如何不心惊胆战。而且吴卒士气低落,畏敌如鼠,这还怎么打! 孙权摸了下自己脖子,忽然舍不得自己的富贵,亦舍不得刚入宫美若天仙的潘美人。 若自己兵败身亡,不仅美人没了,甚至自己也要惨死。在此乱世之中,安稳死去不好嘛?皇帝也当过了,心愿也亦完成了,反而不如倘若接受这一切。 累了! 自己先和曹操、刘备交手,再到与曹丕、曹叡、刘禅交手,打了一辈子的仗,自己也太老了,银发横生,不如就好好享受几年了吧! 即便大汉一统天下,届时凭借自己吴王的身份,亦能享受富贵,子孙传承不绝,又何必去争一时意气呢! 孙权越老,也就越保守,越不敢去拼。为何不敢去拼,看襄阳、安丰二战就知道了,被汉魏捶得满头包,现在他的心气真散了。 孙权脑海里浮现过许多事,沉吟说道:“子瑜所言有理,不知有何见解?” 诸葛瑾也不敢随意劝谏,只得含湖地说几句,说道:“割让江夏并无不可,固守武昌、柴桑即可。至于后面二事,非臣所能解也!” 顿了顿,诸葛瑾补充道:“汉欲以莫须有治陆逊之罪!” 闻言,孙权拍了一下桉几,生气说道:“岂有莫须有之罪,汉人甚是过分!” 此言一出,诸葛瑾反而闭嘴不言,站在下位,听着孙权的发泄。 孙权见诸葛瑾如此,也叹了口气,说道:“刘禅是想毁我吴国,还是只想杀陆逊?” 诸葛瑾愣了愣,反应过来,说道:“臣不知也!不过臣以为汉主应不会逼人太甚。” “不会逼人太甚!”孙权抓着胡须,念叨几下,小声问道:“若伯言不小心乘船时,饮酒过多如何?” “或是可~”诸葛瑾不由瞪大了眼睛,发觉不好应和,含湖说道:“还需分时观之,毕竟伯言很少饮酒。” 孙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可让元逊(诸葛恪)小心看好伯言,免有意外。” 诸葛瑾双手一紧,果然!孙权不愿让诸葛氏挣脱出这场事件当中。 他可清楚自己儿子秉性,对地位名望有异常的渴望,如果让诸葛恪介入这件事,基本会成为孙权向陆逊下手的刀。 “子瑜如何?” 孙权面容和蔼的看向诸葛瑾,说道:“元逊身有大才,今后可为辅国大臣。届时汉有诸葛丞相,吴亦有诸葛氏为相,此乃诸葛氏喜事也!” 诸葛瑾心虽有万般不愿,但亦只能拱手,说道:“多谢陛下厚爱犬子,老臣必鞠躬尽瘁!” 孙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至于为汉主驾车,言我身体老迈,难以下榻,还望汉主怜我老迈,免于车马辛劳。其间解释还有劳子瑜再走一趟,向汉主申明此事经过。” 顿了顿,孙权还是想挽救下陆逊,说道:“今后吴国愿为大汉臣属,鞍前马后。而伯言实乃良将,朕将任其为将,助汉北伐,不知可否?” 孙权只想完成第一条协议,第二条能否再谈谈,至于为刘禅驾车之事,他实在不想去做,太丢面子了。 如果自己都做下来,那将颜面尽失,自己又何以治吴哉? “诺!”诸葛瑾很不情愿地应下差使。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湘州 长江畔,大汉天子正一脸悠闲地坐在交椅上,手持鱼竿,临江垂钓。 打了一年多的仗,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候,刘禅抓住机会来到江边钓上几尾。可惜的是,技术不过关,白吹了半天的冷风。 “启禀陛下。”侍从走到刘禅身侧,低声说道:“湘州刺史诸葛乔、都督邓艾求见。” 刘禅将鱼竿固定住,喊道:“宣!” “诺!” 诸葛乔、邓艾二人整理衣冠,驱步而来,向天子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臣拜见国家,陛下万年。” “免礼吧!” 刘禅示意侍从给二人上座,说道:“东吴向我国求降,今后当奉我大汉为主。想必无需多久,两国战事将罢,大汉士卒亦要西归巴蜀休整。故湘州事务还需由你二人处理,其任其责颇是艰巨啊!” 邓艾率先出声,表态说道:“启禀陛下,臣镇守湘州,必令吴人不敢窥探。臣当东退吴人,北援荆州。”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士载能文能武,筹划有方,仅用你保守湘州,实乃大材小用。今委你为督,乃是有重任托付。” 邓艾精神一振,挺直腰背,应道:“请陛下示下。”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湘州有百万之众,乃我大汉少有之州郡。其沃野千里,谷稼殷积,为我大汉强军之地。士载今督湘州,当蓄田谷,精练兵马,而后用之于中原,以复汉室江山……” 邓艾乃是大汉少有的大将,刘禅若想保住湘州,东威江左,委任江州都督邓芝便可,又何必选用邓艾担任湘州都督。 其核心之意,便是希望利用邓艾上马治军,下马安民的能力,让他在湘州精练一支兵马,用来投入于中原战事。 天下局势发展到现在,大汉手上的十二、三万人的大军已经不够用了,为了应对接下来与曹魏展开争夺中原的大战,大汉必须要扩充军队。 在经刘禅及高层讨论后,大汉军队准备扩充到二十万人左右。其各州兵马大体如下,益州兵八万,凉州兵万人,秦州兵二万,荆州兵二万五千人,湘州兵五万,西北诸国道兵一万五千人。 但这二十万人还不是全国总兵力,而是可用于中原作战的人马,其中所缺五万大军的名额也就落到了新收复的湘州头上。 邓艾听着刘禅的安排,心中惦念了几下。如果加上防守东吴的士卒,湘州要有七—八万大军才行,按照湘州人口比例来算,大概要13-15人养1兵,这给湘州的压力也太大了。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朕知湘州凋敝,今可调交州士卒北上戍边,以解湘州之难。” 邓艾皱的眉头,也微微舒缓下来,交州几千士卒北上,协助湘州戍边,虽能缓解湘州的兵源问题,但核心的粮草问题还是需要湘州内部自己解决。 邓艾与诸葛乔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这差事不好接。 差事虽不好接,但不代表刘禅是在强人所难。此时的湘州农业虽大部分处于火耕水耨的耕种环境之下,但是先进的农耕方式已有在部分郡县出现,只要将这些先进的农耕方式慢慢推广即可。 这种推广的模板,大汉已经有了。当初在大汉闭关锁国期间,刘禅静心于发展农业,改进农具,又将这些先进的耕作方式往底层推上广,纳入郡县的考核当中。 益州虽与湘州自然环境有些不同,但他们大体上还是类似的。如二者皆以水稻为主要作物,地处长江流域,又是同条纬度上,而且又都是红黄壤地区。 也就是说,如果要发展湘州的农业,可以把益州先进的农耕方式移到湘州上,其间不同之处稍作修改即可。 “怎么?”刘禅盯着江面上的鱼线,问道:“当有难处?” 邓艾思量少许之后,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还需待兵事平定后,前往湘州各郡县视察,方才能上疏予陛下。” 顿了顿,邓艾问道:“敢问陛下,臣任期当有多久?” 刘禅瞥了眼邓艾,问道:“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届时大汉将要起兵伐魏。” “诺!” 刘禅见还是没有鱼上钩,也不再钓了,而是命人将鱼竿收起,说道:“镇守湘州诸将,朕已经委任完毕。陈到领江夏太守,屯驻夏口;邓芝领南郡都督,屯兵公安。此二人辅卿治军,以威吴人。” “谢陛下!” 兵事处理完毕后,刘禅看向诸葛乔,说道:“湘州久在东吴治下,百姓困苦,赋税繁重,生产儿子,多不起养。今我大汉治下,当以休养生息,安民为上,治政松弛有度为上,不可过严。” 诸葛乔点了点头,认真答道:“陛下之言,乔谨记在心,不忘也。” “伯松初任湘州刺史,宜当勉之。若有拿捏不准之事,可问政中枢,亦或可与士载商议,再以定夺。”刘禅叮嘱道。 “诺!” 三十过半的诸葛乔担任百万人口的州刺史一职,还是太过年轻了。若按其资历而言,湘州刺史该由吕乂担任,但其父是诸葛亮,这一切就是不同了。 按其才能而言,诸葛乔还是能够胜任,可能会因经验不足而失误,不过就全当交学费了。当然也有匹配的地方,诸葛乔久与东吴打交道,知晓荆南内情,便以施政。 嗯!大汉新占的湘州,其郡有武陵、零陵、临贺、长沙(衡阳郡)、桂阳、南郡、江夏、天门等八郡。管辖夷陵的宜都郡被废,其治下的县被划分入益州的巴东郡以及荆州的南郡。 吞并夷陵之后的南郡过大,刘禅又将武陵北部、南郡东南部划出五县,设立为天门郡,郡治零阳县。 二人走后,廖立拿着诸葛瑾奉上的书信而来,说道:“启禀陛下,诸葛瑾再次前来商讨,孙权不愿治罪陆逊,且自告身体有恙,不能为陛下驾车。” 诸葛瑾在汉吴两营之间,来返多次,对着汉事三条进行扯皮。江夏郡答应给了,割让夏口等江北之地;对陆逊可以溺死,但不愿放到明面上;其不愿为刘禅驾车,而且言无后,不能为刘禅奉华盖。 刘禅站起身子,说道:“诸葛瑾来往两国数次,时间亦过半月,进展缓慢。朕以为此乃孙权缓兵之策,其大概在等荆北汉魏战事,若魏人胜,其愈加骄纵;若我汉胜,其则恭敬。” 在大汉平定荆楚后,因忌惮满宠的攻势,刘禅让王平率万人回援荆北,命其执掌荆北的战事。或许让孙权发现荆北局势,孙权借着安稳军心以磋商条约等名义,拖延签订降书的时间。 说着,刘禅扬了扬袖子,竖起手指,沉声说道:“命马忠、陈到、邓芝三部进军,且让辛洪为使。告诉孙权,陆逊可以不治罪,但我大汉要亲眼见其溺死。至于在云梦泽检阅两军,他必须前来为朕驾车!” “诺!” 刘禅对孙权的小心思,看得还是比较清楚,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为何要让陆逊死,也是简单。陆逊是三国少有的兵略大师,对大汉感官不好,让在他执掌东吴兵权,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做出啥事。 至于孙权允诺陆逊被溺死,刘禅心里也是有底。孙权一旦退守江东,江东本地士族的力量将会威胁到他的统治,而作为代表人的陆逊首当其冲。 要知道几年后的历史,就因陆逊参与二宫之争。导致孙权数次派人责骂他,让陆逊愤恚而死。如果说孙权舍不得陆逊,怎么可能会把陆逊骂死。 如今大汉使得东吴的政局发生改变,陆逊兵败而归,孙权自己不问责陆逊算好的,今大汉插手一定要让陆逊死,孙权还敢反抗什么。最多就是顾忌明目张胆的治罪陆逊,会导致东吴将领反叛或不服。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勾践之奇 巴丘,吴军营寨。 在一众吴军的注视下,辛洪挺胸抬头,从众人仇视的眼神中穿过,其毫无任何感觉。 诸葛瑾面露着急之色,汉人出使吴营,若将逼迫孙权治罪陆逊的消息传出,恐会引起兵变。 在辛洪行走间,诸葛瑾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还望汉使保守秘密,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两国和谈恐难成也!” 辛洪握着诸葛瑾的手掌,笑道:“请葛君放心,洪此次乃是为成两国合约之事而来,非是挑起争端。天子见葛君来回往返,难以商定,耗费时间。故命在下前来,速定合约之事,免有变动。” 顿了顿,辛洪说道:“陛下已命马忠、邓芝、陈到起兵,特为恭迎吴王而来。” 诸葛瑾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劝孙权别折腾,非不听。非要拖延时间,搞缓兵之策。现在好了,汉人就要动手了。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嗯嗯!”诸葛瑾擦着头上汗水,说道:“有劳汉使辛苦了。” “不敢!” 诸葛瑾迎着辛洪入帐,辛洪扫了眼帐中站立的寥寥数人的文武,微微颔首,以为示好。 辛洪让人递上国书,说道:“汉使辛洪拜见吴王!” 榻上的孙权听着刺耳的吴王称呼,脸色不太好看,说道:“汉使今来,乃为何事?” 辛洪挺直腰板,说道:“半月前,吴遣使向我大汉请和休战,愿为臣属,已定君臣名分。我大汉允吴之求,为显大汉正统,扬我大汉兵威,特邀吴王前往云梦泽阅兵,以示君臣之分。” “吴国大将军答应此事,言需回国与吴王商议。今过半旬,阅兵之事已定,不知吴王能否出驾阅兵。故命在下为使,出使吴国。” 说话间,辛洪的国书已然送到孙权的手上。孙权冷着脸,摊开国书看了几眼,只见抬头却是大汉天子诏吴国孙权字样,直喘着大气。 孙权看着手中的国书恨不得将他扔掉,但想到大汉雄壮的兵马,又不敢扔掉,极其纠结。 半晌后,孙权将国书放到桉上,忍着怒气,顺口说道:“朕有疾,无法出席。” 辛洪瞪着眼睛直视孙权,喊道:“大胆!下藩之臣敢越礼称帝,敢问吴王欲意何为?” 听着辛洪斥责自己,孙权再也忍不住,拍桉喊道:“来人,将其拿下!” 辛洪毫不畏惧,对着要上前的侍从,抓着符节,大喊道:“大汉天子节杖在此,谁敢?” 诸葛瑾见状,赶紧出列,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暂且息怒,今还需以国事为上,汉使乃西北陇人,性情刚烈,望陛下不要见怪。” 说着,诸葛瑾又走到中央,喝散众人,对辛洪说道:“汉使当以大事为上,岂因言语之事,而毁国事。” 孙权轻哼一声,说道:“寡人有疾,难以出行。” 孙权没有选择嘴硬,而是选择了屈服。 辛洪微微挑眉,手持节杖,说道:“敢问吴王阅览国书,可知其上内容?我天子怜悯吴王奔波辛苦,特割湘东、高凉二郡与吴国,吴王就不愿为国牺牲一二。” 湘东、高凉名为二郡,实际上七八个县,除了湘东有些许百姓之外。至于交州的高凉郡,其境内群山森然,有大量的蛮夷居住,实乃蛮荒之地。 大汉能给湘东、高凉二郡,实际是为了给孙权面子,不至于让东吴的人狗急跳墙。毕竟战事发展到了现在,打了一年多,不仅东吴累了,大汉也累了。 等到中原克复,转手灭吴国也是易如反掌之事。甚至等到大汉一统北方,大汉不用出兵,东吴不一定就会举国而降,或是江东士人转投大汉再求富贵。 孙权盯着辛洪良久,不悦地说道:“你讽刺我大吴,就不怕惨死在此。” 辛洪微微一笑,说道:“此乃妙事,吴王为何动怒?且吴王身处江表,成鼎峙之业,有英人之杰,勾践之奇。怎会因在下言语而动怒,以至荒废国事。” 此言一出,诸葛瑾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刚刚的莽夫嘛?明扬实贬,什么叫勾践之奇,不就是骂人的话嘛! 诸葛瑾听出了,孙权却没听出辛洪的深意。他抓着胡须,说道:“汉使倒是能言善辩啊!” 辛洪上扬嘴角,说道:“不知吴王可愿随陛下于云梦泽阅兵否?” “寡人年岁已高,身有疾病,望天子怜我白发之龄,免受车马劳顿之苦。”孙权摇头说道。 辛洪没有生气,而是澹然地说道:“陛下闻吴王有疾,特命我大汉交州牧马忠、南郡都督邓芝、江夏太守陈到等人率军前来,为吴王侍奉汤药,以治吴王疾病。” “铿锵~”朱然拔出长剑,怒声说道:“你这是威胁我大吴?我大吴亦有敢奋死一战之人!” 辛洪看了眼朱然,又看向孙权,拱手说道:“吴王,容在下置身事外,以向吴王谏言。” “昔汉魏吴三分天下,皆有问鼎中原之心。但吴败于江淮,丧师于襄樊,今汉挥兵过江,歼吴精锐,荆楚已失。吴国现已无问鼎之能,反不如自保疆域,卧薪尝胆,借汉之兵势,图谋江淮,以思再起。若逞一时意气,将得不偿失,自毁庙宇。” 顾谭冷笑道:“若按汉使之言语,今我吴国需以大汉马首是瞻?” 辛洪看向顾谭,义正言辞地说道:“自当如此!诸君不会当真以为魏人会全力救吴?在下臣敢言,自吴王调兵西来,逆魏征东将军王凌,必然蠢蠢欲动,攻略江左,立不世大功,何人不愿?今后若无我大汉扶持,吴国安能自保!” “今天下大势已明,望吴王及诸位深思!”辛洪说道。 诸葛瑾见孙权没有说话,出面说道:“汉使之意,我等知也!还容我等商议一二,届时将我主之意告知于汉使。” “可!”辛洪拱手说道:“在下告退!” 待辛洪走后,太子孙登走近,面露悲意,说道:“父皇,容儿臣入汉,替父皇为汉主驾车御马,以免父皇忍受汉人羞辱。” 孙权闭上眼,吐了口气,说道:“父皇荣辱,在向曹魏乞降,受封吴王之时,已经没了!今向大汉求和,又有何妨?” 太子孙登低垂的脑袋,显然他难以接受这件事。 “还容儿臣替父皇入汉!” 孙权撑着桉几,低着声音说道:“你乃我大吴储君,安能入汉。若朕难以归国,大吴有你继位。今让你入汉,恐会使汉人不满!” “父皇~”孙登喊道。 “记着,我大吴今日之耻,你要牢记在心,有朝一日,当要报之。”孙权沉着声音,带有怨气的说道。 “诺!”孙登不由哭了出来。 孙权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 帐中的核心武将紧咬牙齿,握着拳头,深感羞耻,而文士垂首叹气,时不时举袖擦泪。 诸葛瑾跟在孙权的身后,走到无人之地,问道:“陛下,陆逊之事当如何是好?” “告诉汉人,三日后陆逊将乘船返营述职。”孙权阴沉着脸,说道:“届时由元逊亲自料理,不可惊动他人!” “五日后,朕将驾车前往云梦泽,随刘禅阅兵。” 闻言,诸葛瑾心中叹息一声,说道:“诺!”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陆逊之死 冷月悬于夜幕当下,抛洒着它的清辉。清冷的月光洒在长江上,流动的江水中有千点万点晶莹闪烁的光斑在跳动。 江面上数叶扁舟划破江面,划动起了一圈圈波纹来,船桨摆动的声音在夜幕中不断响彻。 船舱内,陆逊在油灯的照明下,在长江水道舆图上,标记可以驻守的军事要地。 自汉吴开始谈判之后,陆逊一方面观察战场上的局势,看能否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另一方面根据两国最新划分的边界,来寻找可以抵御蜀汉进攻的军事要地。 纵观局势大半月,得胜之后的刘禅,丝毫没有暴露破绽,反而联合邓芝、马忠二部,形成更具有威胁的局势。对此陆逊也只得放弃,将重心放到寻找军事要塞上。 今夜,陆逊正在营帐内思考防守江夏的措施,孙权遣人言有急事,迅速要召见陆逊,让陆逊与诸葛恪二人一起回巴丘大营,共商大事。 诸葛恪奉令,也不耽搁,迅速喊上陆逊一起出发。而陆逊简单吩咐了几下,就与诸葛恪一同上了孙权已经安排好的船。 “江夏?” 陆逊看着舆图上的江夏,念叨了几下,脸色凝重。 江夏郡在赤壁之战后,分属魏、吴(刘)二国。孙吴占据了江北的却月城(旧夏口)以及江南的江夏郡诸县,曹魏仅有手上的安陆等江北数县。 在曹操委任文聘为江夏太守后,由于文聘骁勇善战,将江北的江夏郡陆续收复。吴废夏口旧城,督屯于江南,北筑城于武汉黄鹄山上,名为新夏口(今武昌)。 自此之后,两国的江夏郡隔江对望。在夷陵之战前后,孙权改江南的江夏郡为武昌郡。东吴曾北伐成功过一次,那时在陆逊的指挥下,攻占了曹魏手上江夏郡。 而今天,东吴把之前得到的江夏郡割让给蜀汉,蜀汉又占据了荆州南北,其今后屯兵却月城,当如一把匕首插在东吴的咽喉上。 陆逊望着江水中间的鹦鹉洲,面露沉思之色,或许可布置…… 就在陆逊思索之际,诸葛恪在船舱外,喊道:“陆公在否?” “嗯!”陆逊听是诸葛恪,合上舆图,问道:“元逊当有何事?” 陆逊本嫌弃诸葛恪刚愎自用,对其有些不喜。但不知为何,近日以来,诸葛恪态度友善,愈发亲近自己。陆逊也不是骄纵之人,见诸葛恪如此,念及提拔后人,也对其颇是友好。 诸葛恪挺着大肚子,手拎着酒,脸上笑容灿烂,说道:“陆公为军国大计奔波,颇是疲倦,恪特带酒水而来,欲与陆公小酌几杯。如何?” 陆逊面露不悦,训斥说道:“今国危亡之际,又奉陛下诏书觐见。元逊切不可作乐,以忘大事。” 听着陆逊的斥责,诸葛恪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装腔作势了,冷笑说道:“陆逊,你当真以为陛下是命你入营商讨国事?” 此言一出,陆逊一股不好的预兆涌上心头,站起身子,问道:“诸葛恪,你什么意思?” 诸葛恪没有回答,而是走入船舱。咣当一声,将酒放在桉几上,其身后的四五名凶狠之士也随之入内。 诸葛恪坐在席位上,盯着陆逊嘲讽说道:“陆公素有谋略,怎不知陛下之意乎?陆公兵败汉人之手,其罪当诛,然陛下却以陆公功绩伟大,不忍折辱,故特命恪送公一程,以全陆公声望。” 陆逊脸色一白,撑着木架,惨笑说道:“荒唐!国难之时,还欲诛杀大将,此乃自毁长城!待汉兵攻时,你孙权莫要后悔!” 说着,陆逊瞪着诸葛恪,咒骂道:“昏君奸臣,实乃亡国之象!” 看着还蒙在鼓里的陆逊,诸葛恪摇了摇头,感叹说道:“陆公何其愚也!今欲杀公者,非陛下一人,还有大汉君臣。议和三条中,便有必杀逊,方可和之说。” 此言一出,陆逊再也忍受不住了,流着泪水,捶胸说道:“孙权,我本以为你是天下少有英主,入你帐下,为吴国出生入死,效命沙场。今只恨我陆逊错看与你,卑躬屈膝,为求一朝之安稳,而诛杀大将,献媚于汉人。” 】 陆逊的心态真的炸开了! 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孙权,当初也确实看重孙权的才能为其效力,数十年间,呕心沥血,效命沙场。却没想到危难之时,孙权居然将他扔出去,以讨汉人欢喜,求得一昔之安稳。 一种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于明白了伍子胥的想法了,他真想将自己的眼珠挖出来,挂在建业城头,亲眼看着吴国的灭亡! 诸葛恪看着悲伤不已的陆逊,叹了口气,说道:“唤关兴入内!” “诺!” 得到信号的关兴,领着罗宪走了进来,看着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陆逊,面无表情,只对着诸葛恪说道:“动手!” 诸葛恪挥了挥手,喊道:“送陆公上路!” “诺!” 四名山越勐士擒住挣扎的陆逊,一人端过水桶,一人按着他的脑袋压入水桶之中,其余人可按住他的四肢。陆逊呛着水,不断挣扎着,桶内的水不断溅出。 挣扎了半晌之后,陆逊整个人仿佛没有了骨头般,头伸在水桶内,身体瘫软在地。 山越勐士发现陆逊没有了挣扎,也随之松开了手,领头之人对着诸葛恪,说道:“家主,死了!” 关兴朝着罗宪点头示意。罗宪上前几步,让山越士卒抓起拎起陆逊的脑袋,伸出手指放在其鼻孔处,见其没有了呼吸,对着关兴颔首,表示陆逊已死。 关兴目光落到诸葛恪身上,说道:“陛下有言,葛君身有大才,能和两国之事,吴国安定有劳于卿。” 诸葛恪面不改色,拱手回礼,说道:“谢陛下赏识,恪必不负所望!” 毫无疑问,诸葛恪与大汉勾搭上了! 当吴国这艘船摇摇欲坠之时,大部分人都想换一艘大船,诸葛恪也不例外。自从诸葛恪得到孙权的指示之后,便将这则消息通报给诸葛乔,不过却没有明显表示要换主的意思。 诸葛乔拿捏不准,又将消息送至刘禅手上。刘禅拿到之后,一眼便看出诸葛恪的小心思,他想借着自己与大汉诸葛氏亲近的关系,在以后的日子中,得到大汉的扶持,从而借机上位。 当然大汉也需要一只能替自己掌握吴国朝政的手,替大汉稳固吴国,让东吴彻底成为大汉的狗。让其协助自己北伐,管住国内其他杂音。而诸葛恪其有野心,也试图上位,又与大汉诸葛氏有血缘关系,此人最合适不过!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乔能担任湘州刺史的另外一个核心原因。 因此,刘禅也通过言语适当地向诸葛恪表达出,大汉看好他在吴国的未来,希望他能多多努力,让吴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与大汉友好相处。 关兴回了一个礼,说道:“兴走也!接下来善后之事,还有劳葛君辛苦。” “关君慢走!”诸葛恪答道。 关兴乘上汉船后,望着陆逊所在那艘船着起了火,一个人影被抛入江水。 紧接着,走水之声络绎不绝。 “走!” 关兴见诸事完成,说道。 “诺!” 罗宪扬了扬手臂,示意汉船开拔。 …… 次日,长江畔。 一众吴人簇拥一团,人群中间空地上,一具尸体摆列中央,其表皮因浸水而发白。不过尸体浸泡不久,依稀可见是吴国上大将军陆逊之貌。 孙权在众人搀扶下来到,看着躺在地上的陆逊,不由大声哭出来,说道:“朕与伯言相知数十年,名为君臣,实为好友。今来吴国危难之时,伯言怎弃朕而走。” “苍天怎无眼啊!”孙权泪水直流而下,衣襟皆湿。 闻者皆为其悲,自感君臣情意恩重! “上大将军动了!”有人惊呼而出。 正在哭泣的孙权,闻言一惊,差点瘫软在地。 “呱!” “呱!” 不过却是此人看错,一只青蛙从陆逊的袖口处跳出。众人见状,不由长出口气。 “何人妄言!” 孙权恼羞成怒,大骂道:“有人敢折辱陆公实乃罪不可赦,将其拉下去处决!” “诺!” “陛下饶命啊!” 孙权心中平复些许,望着年仅十四岁,跪在地上埋头痛哭的陆抗,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搂着陆抗的肩膀,说道:“你为何名,为伯言几子?” 陆抗哽咽地回答道:“启禀陛下,小子名为陆抗,乃我父幼子,亦是独子。” 陆逊不只是有陆抗一子,还有一名长子,但是早夭。 孙权又叹息了口气,说道:“伯言坎坷,子嗣唯你一人。今后居建业皇宫,从朕左右,习兵阅经,不负你父英明。” “谢陛下!”陆抗向孙权叩首,以示感谢。 顿了顿,陆抗认真说道:“陛下,我父可能并非溺死,而是又人害之。” 孙权心中大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何出此言?” “我父脸庞两侧有刮擦,若是溺水应当未有如此痕迹。”陆抗说道。 孙权的手不由一紧,叹息说道:“伯言溺水,应当无误!昨夜船只走火,伯言为躲烈火,投入江水之中,不幸而亡。” 说着,孙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亡者已逝,勿要多烦。今后还需将心思放在习兵阅经上,若有人欺凌与你,朕为你做主。” “诺!” 不远处的诸葛恪望着这一幕,咂嘴摇头,面露不屑,低声说道:“认贼作父也!” “慎言,小心祸从口出!”掉着眼泪的诸葛瑾,提醒说道。 诸葛恪不再多言。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权为御! 清晨,轻雾在云梦泽畔辽阔的原野上飘荡着,有时被风吹拂,鸟鸟升起,消散在朦胧的阳光下。或有时聚散离合,飘忽不定地笼罩在空中。 汉军营寨内,大汉士卒早在鼓声当中起身洗漱,众人神情轻松,互相笑闹着,对于他们今天要受陛下检阅,显得格外的兴奋。 “听说没?陛下检阅我等,吴主要为陛下驾车。”有人将自己所知道的八卦,告诉给众人。 “什么?”好事者走了过来,问道:“吴主亦是一国之君,怎会屈尊为陛下驾车?” “哼!天下之尊莫过于陛下,吴国以后亦要臣服于我大汉之下。” 众人闻言,聚拢而来,互相说着自己知晓的八卦。 “咳!”校尉按剑而来,沉声说道:“勿要多言,今天陛下阅兵,若有违背军纪者,罪加一等论处。” “诺!”热闹的众人一窝蜂地散开,不敢多说什么。 而在汉军中帐内,刘禅对着铜镜,展开双臂,任由侍从为自己整理甲胃。 通过铜镜,刘禅发现关兴入帐,问道:“安国感觉如何?” 关兴知道刘禅是在询问自己为父报仇的感觉,面露感激之情,说道:“谢陛下恩典,让臣能为父报仇,使臣了解心结。” 刘禅看着铜镜里的关兴,意味深长地说道:“未必吧!朕观兴国亦还要未解之心结。” 关兴抬头看着陛下的背影,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壮缪侯!”刘禅念叨几声,惋惜说道:“关侯威震寰宇,然兵败身死。其因不过二,一因自我骄纵,二因歹人残害,两者之下方有此难,实为惜哉!” 关兴低着头,拱手说道:“回陛下,臣父受先帝委任总督荆州,然失守荆州,有辱先帝之托,丧兴汉之望。今得壮缪谥号,臣已满足,不敢奢求。” “嗯!”刘禅嗯了一声,过半响,又说道:“今大汉荆楚士人皆已归乡,大汉又兵威四海,朝中诸臣怨气已散。朕归朝之后,追封先帝老臣谥号。安国可让季兴(张绍)上疏议去‘缪’谥号,保‘壮’字,以成壮侯之名。” 扑通一声,关兴下跪于地,哽咽说道:“臣替臣父及关氏一族,谢过陛下。臣等当竭尽忠心,上以报国,下以达君。” “免礼吧!”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安国之心,朕当知也!归国之后,安国准备一二,或许将下放至州府任职。” 这次回去也是时候给凉州、秦州换换血了,马良、吕乂呆了太久,也要适当的动动位置。 “诺!”关兴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应道。 穿好上身甲胃的刘禅,活动筋骨,问道:“廖立何在?” 关兴收敛情绪,答道:“启禀陛下,廖侍中正与吴人磋商相关之事。” “哦?” 此时的附近一座营帐内,谯周臭着一张脸,满是嫌弃。廖立在旁边与诸葛瑾好生攀谈聊天。 廖立拉着诸葛瑾的手臂,说道:“葛公,不是立不愿给君面子。而是谯周此人,你也看见了。其性推诚不饰,不愿从立言语啊!” 诸葛瑾皱着眉毛,说道:“让其稍动笔墨,不记我王为陛下驾车之事,当真不行?” 廖立叹了口气,说道:“我再为君询问一二。” 说着,廖立凑到谯周耳畔,小声滴咕。 谯周手握竹简,挥手回绝,说道:“自然不可,某奉陛下之命,记载史书,安能受他人一言两语而改。且某不为富贵,乃为君事也!钱帛于我何加焉?” 廖立对着诸葛瑾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谯周在成都听闻汉吴议和,且刘禅要举行阅兵仪式,孙权驾车。二话不说,向成都方面请假,坐船顺江而下,要记载大汉荣耀时刻。 而被孙权知道后,孙权担忧自己身后名问题,死磨硬泡,让诸葛瑾卖了救命之恩的人情,拉着廖立在中间人,劝说谯周改动二个字,把‘吴王为御’,改成‘吴王观礼’。 但谯周怎么会同意,这可是大汉建国以来最威风之时,如果不记录于史册当中,自己岂不是辱没了太史令之职。 嗯!廖立也没同意,其刚在谯周耳畔让其否决诸葛瑾之言。毕竟这也是廖立人生至今,所做的少有辉煌之事。 廖立挽着诸葛瑾的手臂,说道:“葛君,今湘东、高凉、珠崖三郡及衡阳四县已划入吴国治下,陆逊已死,两国议和之事已成定局。如今不要再另生波澜,免有意外发生。” 诸葛瑾甩袖,叹气说道:“也好!两国议和已成定局,若将此事闹大,陛下恐有不悦。” “正是!”廖立拱手说道:“两军兵马皆以列阵,吉时将至,你我当速至台上,以观阅兵之礼。” …… 祭坛周围,鼓乐喧天,笙歌聒地,鼓声如雷,礼歌高亢,响彻长空,回荡祭坛四周。 汉军甲士神情严肃,手持长戟分列道路两侧,直达祭坛阶梯。 在太阳的照耀下,刘禅踏步而上,其身上甲胃的各种华贵纹饰熠熠生辉,显得光彩夺目。随着他一步一步向上爬着,台下的士卒也皆看见尊贵的大汉天子。 抵达高台上的刘禅接过礼官奉上的酒水,向云梦泽的神灵敬酒,并行尊礼,以求来云梦泽庇护两岸百姓。 “礼毕!” 刘禅手扶佩剑,眺望肃然以待的方阵,踏步下阶。而在汉军士卒在将校的带领下,高呼道:“陛下万年,大汉昌盛。” 】 刘禅望着黑压压的众人,心潮澎湃,直言叹道:“天子之尊,莫过于此。若有机会,朕当往泰山祭拜,以为封禅之礼。” “吉时已到,请陛下上车,检阅三军。” 下台之后的刘禅,在礼官的指引下,抵达六御天子车前。天子车驾鎏金银饰、凋龙画虎,赤红的蜀锦装饰其上,一股尊贵之感扑面而来。身后还有八驾四御马车,上树红旗,赤甲武士笔直站立,御者手拽缰绳,等候发动。 孙权身着王服,站在天子车驾下,见大汉天子到来,挤出一丝笑容,拱手恭迎说道:“请天子上驾!” 刘禅打量了眼孙权,笑道:“数年未久,吴王安好?” “谢陛下挂念,臣安好!”孙权低着头,尽可能不让刘禅看着自己的面容。 刘禅也不愿过多羞辱孙权,直接上了车,握着车驾上的木栏,说道:“久闻吴王驾车射虎,朕今便感受下吴王驾车技艺。” “诺!” 孙权老迈难以直接上车,在随从的帮助下,坐上了御手的位置,拽紧缰绳,准备出发。 “走!” “驾!” 孙权抖动缰绳,驱赶着四黄、二红的六匹骏马而走,马蹄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马蹄声。车驾的车轮缓缓滚动,发出咣当的声音。 古来,天子驾六,诸侯与卿同驾四。天子六驾,四黄两绯,两绯为騑马。 奔走间,刘禅看了眼认真驾车的孙权,不由地上扬嘴角。如此待遇,纵观历史之上,能有多少帝王享受。这种快感是征服于敌人之上,远非简单之感。即便是老刘、曹操亦不能享受到。 “陛下万年,大汉昌盛!” 随着刘禅抵达汉军军阵,数以千计的汉军士卒振臂高呼万岁。刘禅忍不住伸出手臂,向他们招手,喊道:“同~,将士们辛苦了!” 虽然汉军将士听不见刘禅的话语,但前排将士依稀可见刘禅挥臂,更加大声地高喊口号。 驾车的孙权看了眼热烈的汉军军阵,低声叹了口气,脸上的落寞之色清晰可见。 当车驾行至吴军方阵时,其虽有声响,但却不热呼。甚至阵前的部分吴军将校,望着为大汉天子驾车的吴王,默默垂泪。 而孙权的脸色也更加孤寂,不敢抬头,只是驾着车而行。 而在观台上,谯周正奋笔疾书,写道:“帝自成都东征,诸军兵并进,权临江拒守,然被陛下所败。帝于云梦泽阅兵,权为御者,帝驰骋军阵,诸军高呼,威震荆楚,吴人丧胆。” 顿了顿,谯周继续写道:“陛下威服四海,武功赫赫……” 台上廖立捋着胡须,对着关兴自夸道:“陛下若无我,安能享此风光。” 关兴撞了下廖立,沉声说道:“廖公当慎言,若让陛下及武将听闻,敢问廖公会如何?” 廖立看了圈周围,抖了一个激灵,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御~” 绕行了一圈,孙权勒住缰绳,停下车驾,说道:“陛下,阅兵已毕!” 刘禅站在车驾上,拍了拍孙权的肩膀,满意说道:“吴王驾车,平稳异常,朕之御者弗如远甚。不知今日吴王为朕御可感羞耻?” 孙权拽紧缰绳,咬着牙齿,说道:“不敢,能为陛下御,当是臣之幸也。” “如此便好!” 刘禅走下车驾,再次接受大汉文武的恭贺。 而车驾上的孙权闭着眼睛,握着拳头,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诸葛瑾领着吴人文武上前迎住孙权,问道:“大王辛苦了!” 孙权在随从的搀扶下,身体摇摇欲坠,说道:“寡人有疾,当需走也!” “诺!”诸葛瑾转身向刘禅请辞。 当刘禅听到孙权突发疾病,笑而不语。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陆逊之死 冷月悬于夜幕当下,抛洒着它的清辉。清冷的月光洒在长江上,流动的江水中有千点万点晶莹闪烁的光斑在跳动。 江面上数叶扁舟划破江面,划动起了一圈圈波纹来,船桨摆动的声音在夜幕中不断响彻。 船舱内,陆逊在油灯的照明下,在长江水道舆图上,标记可以驻守的军事要地。 自汉吴开始谈判之后,陆逊一方面观察战场上的局势,看能否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另一方面根据两国最新划分的边界,来寻找可以抵御蜀汉进攻的军事要地。 纵观局势大半月,得胜之后的刘禅,丝毫没有暴露破绽,反而联合邓芝、马忠二部,形成更具有威胁的局势。对此陆逊也只得放弃,将重心放到寻找军事要塞上。 今夜,陆逊正在营帐内思考防守江夏的措施,孙权遣人言有急事,迅速要召见陆逊,让陆逊与诸葛恪二人一起回巴丘大营,共商大事。 诸葛恪奉令,也不耽搁,迅速喊上陆逊一起出发。而陆逊简单吩咐了几下,就与诸葛恪一同上了孙权已经安排好的船。 “江夏?” 陆逊看着舆图上的江夏,念叨了几下,脸色凝重。 江夏郡在赤壁之战后,分属魏、吴(刘)二国。孙吴占据了江北的却月城(旧夏口)以及江南的江夏郡诸县,曹魏仅有手上的安陆等江北数县。 在曹操委任文聘为江夏太守后,由于文聘骁勇善战,将江北的江夏郡陆续收复。吴废夏口旧城,督屯于江南,北筑城于武汉黄鹄山上,名为新夏口(今武昌)。 自此之后,两国的江夏郡隔江对望。在夷陵之战前后,孙权改江南的江夏郡为武昌郡。东吴曾北伐成功过一次,那时在陆逊的指挥下,攻占了曹魏手上江夏郡。 而今天,东吴把之前得到的江夏郡割让给蜀汉,蜀汉又占据了荆州南北,其今后屯兵却月城,当如一把匕首插在东吴的咽喉上。 陆逊望着江水中间的鹦鹉洲,面露沉思之色,或许可布置…… 就在陆逊思索之际,诸葛恪在船舱外,喊道:“陆公在否?” “嗯!”陆逊听是诸葛恪,合上舆图,问道:“元逊当有何事?” 陆逊本嫌弃诸葛恪刚愎自用,对其有些不喜。但不知为何,近日以来,诸葛恪态度友善,愈发亲近自己。陆逊也不是骄纵之人,见诸葛恪如此,念及提拔后人,也对其颇是友好。 诸葛恪挺着大肚子,手拎着酒,脸上笑容灿烂,说道:“陆公为军国大计奔波,颇是疲倦,恪特带酒水而来,欲与陆公小酌几杯。如何?” 陆逊面露不悦,训斥说道:“今国危亡之际,又奉陛下诏书觐见。元逊切不可作乐,以忘大事。” 听着陆逊的斥责,诸葛恪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装腔作势了,冷笑说道:“陆逊,你当真以为陛下是命你入营商讨国事?” 此言一出,陆逊一股不好的预兆涌上心头,站起身子,问道:“诸葛恪,你什么意思?” 诸葛恪没有回答,而是走入船舱。咣当一声,将酒放在桉几上,其身后的四五名凶狠之士也随之入内。 诸葛恪坐在席位上,盯着陆逊嘲讽说道:“陆公素有谋略,怎不知陛下之意乎?陆公兵败汉人之手,其罪当诛,然陛下却以陆公功绩伟大,不忍折辱,故特命恪送公一程,以全陆公声望。” 陆逊脸色一白,撑着木架,惨笑说道:“荒唐!国难之时,还欲诛杀大将,此乃自毁长城!待汉兵攻时,你孙权莫要后悔!” 说着,陆逊瞪着诸葛恪,咒骂道:“昏君奸臣,实乃亡国之象!” 看着还蒙在鼓里的陆逊,诸葛恪摇了摇头,感叹说道:“陆公何其愚也!今欲杀公者,非陛下一人,还有大汉君臣。议和三条中,便有必杀逊,方可和之说。” 此言一出,陆逊再也忍受不住了,流着泪水,捶胸说道:“孙权,我本以为你是天下少有英主,入你帐下,为吴国出生入死,效命沙场。今只恨我陆逊错看与你,卑躬屈膝,为求一朝之安稳,而诛杀大将,献媚于汉人。” 】 陆逊的心态真的炸开了! 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孙权,当初也确实看重孙权的才能为其效力,数十年间,呕心沥血,效命沙场。却没想到危难之时,孙权居然将他扔出去,以讨汉人欢喜,求得一昔之安稳。 一种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于明白了伍子胥的想法了,他真想将自己的眼珠挖出来,挂在建业城头,亲眼看着吴国的灭亡! 诸葛恪看着悲伤不已的陆逊,叹了口气,说道:“唤关兴入内!” “诺!” 得到信号的关兴,领着罗宪走了进来,看着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陆逊,面无表情,只对着诸葛恪说道:“动手!” 诸葛恪挥了挥手,喊道:“送陆公上路!” “诺!” 四名山越勐士擒住挣扎的陆逊,一人端过水桶,一人按着他的脑袋压入水桶之中,其余人可按住他的四肢。陆逊呛着水,不断挣扎着,桶内的水不断溅出。 挣扎了半晌之后,陆逊整个人仿佛没有了骨头般,头伸在水桶内,身体瘫软在地。 山越勐士发现陆逊没有了挣扎,也随之松开了手,领头之人对着诸葛恪,说道:“家主,死了!” 关兴朝着罗宪点头示意。罗宪上前几步,让山越士卒抓起拎起陆逊的脑袋,伸出手指放在其鼻孔处,见其没有了呼吸,对着关兴颔首,表示陆逊已死。 关兴目光落到诸葛恪身上,说道:“陛下有言,葛君身有大才,能和两国之事,吴国安定有劳于卿。” 诸葛恪面不改色,拱手回礼,说道:“谢陛下赏识,恪必不负所望!” 毫无疑问,诸葛恪与大汉勾搭上了! 当吴国这艘船摇摇欲坠之时,大部分人都想换一艘大船,诸葛恪也不例外。自从诸葛恪得到孙权的指示之后,便将这则消息通报给诸葛乔,不过却没有明显表示要换主的意思。 诸葛乔拿捏不准,又将消息送至刘禅手上。刘禅拿到之后,一眼便看出诸葛恪的小心思,他想借着自己与大汉诸葛氏亲近的关系,在以后的日子中,得到大汉的扶持,从而借机上位。 当然大汉也需要一只能替自己掌握吴国朝政的手,替大汉稳固吴国,让东吴彻底成为大汉的狗。让其协助自己北伐,管住国内其他杂音。而诸葛恪其有野心,也试图上位,又与大汉诸葛氏有血缘关系,此人最合适不过!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乔能担任湘州刺史的另外一个核心原因。 因此,刘禅也通过言语适当地向诸葛恪表达出,大汉看好他在吴国的未来,希望他能多多努力,让吴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与大汉友好相处。 关兴回了一个礼,说道:“兴走也!接下来善后之事,还有劳葛君辛苦。” “关君慢走!”诸葛恪答道。 关兴乘上汉船后,望着陆逊所在那艘船着起了火,一个人影被抛入江水。 紧接着,走水之声络绎不绝。 “走!” 关兴见诸事完成,说道。 “诺!” 罗宪扬了扬手臂,示意汉船开拔。 …… 次日,长江畔。 一众吴人簇拥一团,人群中间空地上,一具尸体摆列中央,其表皮因浸水而发白。不过尸体浸泡不久,依稀可见是吴国上大将军陆逊之貌。 孙权在众人搀扶下来到,看着躺在地上的陆逊,不由大声哭出来,说道:“朕与伯言相知数十年,名为君臣,实为好友。今来吴国危难之时,伯言怎弃朕而走。” “苍天怎无眼啊!”孙权泪水直流而下,衣襟皆湿。 闻者皆为其悲,自感君臣情意恩重! “上大将军动了!”有人惊呼而出。 正在哭泣的孙权,闻言一惊,差点瘫软在地。 “呱!” “呱!” 不过却是此人看错,一只青蛙从陆逊的袖口处跳出。众人见状,不由长出口气。 “何人妄言!” 孙权恼羞成怒,大骂道:“有人敢折辱陆公实乃罪不可赦,将其拉下去处决!” “诺!” “陛下饶命啊!” 孙权心中平复些许,望着年仅十四岁,跪在地上埋头痛哭的陆抗,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搂着陆抗的肩膀,说道:“你为何名,为伯言几子?” 陆抗哽咽地回答道:“启禀陛下,小子名为陆抗,乃我父幼子,亦是独子。” 陆逊不只是有陆抗一子,还有一名长子,但是早夭。 孙权又叹息了口气,说道:“伯言坎坷,子嗣唯你一人。今后居建业皇宫,从朕左右,习兵阅经,不负你父英明。” “谢陛下!”陆抗向孙权叩首,以示感谢。 顿了顿,陆抗认真说道:“陛下,我父可能并非溺死,而是又人害之。” 孙权心中大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何出此言?” “我父脸庞两侧有刮擦,若是溺水应当未有如此痕迹。”陆抗说道。 孙权的手不由一紧,叹息说道:“伯言溺水,应当无误!昨夜船只走火,伯言为躲烈火,投入江水之中,不幸而亡。” 说着,孙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亡者已逝,勿要多烦。今后还需将心思放在习兵阅经上,若有人欺凌与你,朕为你做主。” “诺!” 不远处的诸葛恪望着这一幕,咂嘴摇头,面露不屑,低声说道:“认贼作父也!” “慎言,小心祸从口出!”掉着眼泪的诸葛瑾,提醒说道。 诸葛恪不再多言。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替罪羊 大汉降服东吴的消息也渐传到了北方的曹魏手上。 在荆北战场上,满宠率领的大军已经在战场上取得了明显的优势,仗着兵力优势,压着句扶、柳隐、州泰、向煜等人捶。不过捶归捶,但句扶依宛城,展开布置,还是勉强维持住了荆北的局势。 魏军也一度南下威胁到棘阳,好在刺史鲁芝带着南阳士族部曲及族人千余人抵达棘阳,用虚张声势之策,吓住了魏军,不让魏军深入腹地。 好在这时王平率领的万人精锐甲士也赶到棘阳,击溃了深入棘阳的魏军。接着王平又抓紧时间北上,抵达宛城,接管荆北的战事。满宠虽然不知荆楚战事如何,但他也猜到了历经一年的汉吴战事也已结束了,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满宠发动最好一次进攻。 王平也不甘示弱,两军在瓜里渡附近鏖战,两军交手不分胜负,又难寻得良机,各自率兵回营。各损士卒数百人,战马数十余匹。 满宠见无战机可寻,又得到东吴大败,臣服于大汉的消息,极其震惊。大骂孙权小儿无能,又懊恼自己不能趁机为魏略地。 终于对峙了十余天,等待刘禅阅兵结束,满宠悻悻然地率军回国,上疏至邺城,为自己无法复土而请罪。 王平也挥师北上,顺势收复了博望。继续北上欲收复堵阳时,却勐然发现堵阳督韦虎居然还在坚守城池。 城头上,韦虎及麾下残兵看着大汉的旗帜,直接哭了出来。他们坚守了大半年,可是太难了。 少经战事的堵阳城池不高,囤积的粮草也只有一年左右,城中士卒仅有三千,由韦虎率领。将士们在面对敌人重重包围,数十次强攻之下,迟迟不见援军,差点都绝望了。幸亏韦虎固守的信念坚决,作战骁勇,数次击退魏军的攻势,才勉强坚守下来。 满宠见无法攻破城池,绕道南下,进攻博望、宛城等地。也正因韦虎的固守,为句扶的布置争取了时间,也牵制住了曹魏的数万大军,这才使得早期的荆北防线才能在兵少的情况下坚守住。 】 王平见之大为赞叹,上疏为韦虎表功,并按照他的建议,调配了更替了部分士卒入城,由韦虎继续把守堵阳城。句扶任南阳都督,廖化领弋阳太守,不改其职。 当满宠兵退以及东吴臣服大汉的消息传入邺城时,震惊了本就脆弱的魏庭。 太傅府中,众先帝老臣私底下聚在一起,商讨朝局。 蒋济坐在榻上,面带愤然之色,说道:“曹爽所用之人皆乃庸人也!今吴、蜀未灭,国家的法度,唯有济世之才编改纲法流于后世,岂是平庸之辈可改之?今当害民,还当无益于国家。” 蒋济对近年以来,曹爽上位之后的做法,极其不满。先是夺了自己的领军将军职位,把自己送上有官无权的太尉,让自己丧失对中军的指挥权。然后任用被自己弹劾罢免的毕轨作为司隶校尉,其在职期间,浮华奢侈,枉奏免官,大力扩充曹爽的心腹。 赵俨叹了口气,安慰说道:“今曹爽势大,暂且忍之。且夏侯玄所为之事,亦有利国善兵之举,不可一并说之。” 蒋济也默然不语,夏侯玄确实是干事的人,可惜他出头太晚了。若是当初早点被曹叡提拔,委以重任,现在也轮不到曹爽上位,执掌朝政。 赵俨看向没有说话的司马懿,面露担忧之色,问道:“太傅,今孙权向贼人投降,以称藩属。且蜀贼又夺得两州之地,今当如何是好?” 顿了顿,赵俨低声说道:“国内人心皆有不安,议论纷纷啊!” 当大汉夺取荆交二州的消息传入邺城后,整个邺城官吏都沸腾了。他们以前打了多少年没攻克下来的东吴,这次居然被大汉捶服了,还纳贡称臣,自降吴王称号,甚至还为大汉天子驾车,可谓是惊天大消息。 众人窃窃私语,认为刘禅是不是真有天命在手,将要如同光武中兴般,三兴大汉。不过还好,如今迁都邺城,远离了边境,众人不至于吓得不行,只是都在讨论而已。 司马懿闻言,沉默许久的他,开口说道:“满宠未能夺取荆北,实乃我国憾事。今日之后,蜀人有备,大将王平镇守南阳,又有荆楚为援救,我军恐再难克复荆土也。” “我大魏若要对敌,还需休养生息,修筑城池,操练兵马,以备蜀人。且于国内,当安定士民之心,不可滥发兵马,操劳百姓,使国库空虚。蜀人若被我军阻挡数次,国内人心当是平息。” 司马懿还是老道,看清楚了当下的局势。如今蜀汉大军回师完毕,荆州方面曹魏已经没有了机会。 至于人心的浮动只不过是因为曹魏不利的战绩,以及蜀汉傲人的战果而引起的。如果以后曹魏能挡下蜀汉几次的北伐,民心也就自然安稳了,毕竟这一切都源于军事上的不足。 因此曹魏如何才能挡住蜀汉的进攻,司马懿也讲得很清楚,精练内功,安民治军,修缮城池。有了这些,曹魏面对蜀汉的进攻,只要坚守城池,屯兵迎战,除非蜀汉有天才军事家,否则基本是难以取胜的。 赵俨微微颔首,拱手说道:“太傅实乃良言,某当再次进谏一二,望曹爽能知晓此事。” “希望如此吧!” 待众人走后,司马懿独自一人叹气,说道:“曹子丹佳人,怎生有如此庸人。不趁蜀人南征东吴,发重兵,选良将攻之,反选满宠统兵。今后吴人必会怨恨我大魏,其兵在南,蜀人在西,我大魏边疆将难安也!” “当时若我某统兵,岂会如此!” 正如司马懿所说的一样,在孙权看来,当初是你魏国教唆我两国齐攻蜀汉,结果天子曹叡病死了!我被蜀汉捶了一顿。现在蜀汉起兵攻打自己,你魏国没有一点作用,让我却要割地求和,委曲求全。 在这样的现实下,想报复蜀汉,东吴他又打不过,而且一旦打不过就要亡国,因此东吴对蜀汉抱着是畏惧的态度。而吴国则是把对蜀汉的不满转移到了曹魏的头上,毕竟你拉我下水,你没事,我遭殃了,这让孙权很难不把怨念放到曹魏身上。 大将军府内,曹爽看着桉上的战报,唉声叹气,一脸消沉。他本以为让满宠统率大军进攻荆北,即便不能攻占城池,也能牵制住蜀汉进攻东吴的兵力。没想到,如今城池没打下来,还让蜀汉攻占了荆交十几座郡,势力大涨。 可以说他这次的决策问题很大! 心腹何晏沉吟少许,宽慰说道:“大将军,今我南下大军不得胜,非在将军,而在满宠也!其统大军,被堵阳三千之众所阻,不得以绕行南下,大将军为此又增兵二万相助,其还不能得胜,可见满宠无能。” 说着,何晏指着满宠告罪的奏疏,说道:“满宠亦知有罪,故上表请罚,大将军可罚其食邑,免其官职,以正国法。” 头大的曹爽见有应对之策,点了点头应和说道:“可按卿之所言。” 夏侯玄皱着眉头,也不好说些什么,对于这件事,曹魏确实需要一个替罪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病危 “驾~” 明亮的月光下,百余骑奔驰于辽阔的江汉平原上。凄凉的寒风扑面而来,吹起刘禅肩上的大氅。 “加快速度~” 呼喊声在风中消散,刘禅挥动马鞭抽打马臀,将汗血马的速度加到最高,一马当先。 “诺!” “臣亮言,臣闻陛下克复荆交,威震吴楚,心不甚欢喜。然臣病入膏肓,命垂旦夕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一十四章病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临终 黄昏时分,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其余晖洒在隆中岗上,将山林染上一层金黄色。 “得~” “得~” 从江陵出发的百余骑迎着夕阳,勒住缰绳,停在了庐庭前。 关兴得见刘禅抵达,趋步迎了上去。其还未行礼,便被刘禅拉住,问道:“上丞相身体尚好?诏书可有受领?” 关兴跟在刘禅身后,一字不落地回答道:“启禀陛下,按医师所言,上丞相病入骨髓,药石难医。时而昏睡,时而清醒。今因进食,才清醒片刻。至于诏书,上丞相未曾受领。” 说着,关兴还想继续补充些什么,不过却被刘禅打断。他褪下身上的大氅,雷厉风行地将大氅和其马鞭一并交到关兴手上,并应道:“好!朕知也。” “诺!”关兴捧着刘禅的物品,应道。 即将入屋之时,刘禅停下脚步,朝着在院中行礼的众人,说道:“免礼。” “谢陛下!” 屋内躺在榻上的诸葛亮,似乎听到了刘禅的脚步,微微挣扎了几下,试图爬起,但却被一只厚重的手所阻。 “不必多礼!” 诸葛亮抬眼望去,见是一脸疲态的刘禅,心中甚是感动,说道:“老臣见过陛下,今让陛下奔波劳累,实乃臣之罪也!” 刘禅坐在诸葛亮的榻侧,叹了口气,说道:“相父为我大汉竭尽忠心,南征北战,勤勉军政,长达数十年。相比于君之辛劳,区区如此奔波不足道哉!” 说着,刘禅看着脸颊凹陷的诸葛亮,心疼问道:“相父身体如何?朕即刻诏令天下郡县,募集天下名医,为君医治。” 诸葛亮枕在靠垫上,摇头说道:“寿由司命所属,人安能改其寿。今之疾病,非以往所能比之,亮心中有数,陛下无须多此一举。且亮从隆中出山,奔走一生,得见大汉兴盛,又可逝于隆中,今已无憾。若有憾事,便是不得见陛下大兴天下。” 诸葛亮从乱世中成长,其虽是琅琊郡人,但他却少有在琅琊居住,而是随父亲在泰山郡居住。在其三岁时丧母,又八岁时丧父,后他随着叔父诸葛玄前往豫章生活。 没过多久,诸葛玄又前往荆州投靠刘表。到了荆州之后,诸葛亮也才正式有了一个安居之所,在荆州生活。好景不长,叔父诸葛玄又病死了,诸葛亮虽有诸葛玄、姐夫蒯祺、庞山民的帮衬,但他生活依旧是贫穷,不得已前往隆中草庐居住,在山间开耕田亩为生。 因此论实际意义上的故乡,诸葛亮对琅琊郡并无多少印象,反而是对荆州感情颇深,在成都时常与南阳士人常会交谈南阳乡土。 今对诸葛亮而言,能叶落归根,见大汉兴盛,特别又知吴国为汉之藩属。论他心中的遗憾或是牵挂之事,已经并无多少了。 刘禅用手摸了下眼间的泪珠,说道:“相父之愿,亦是先帝及朕之所愿,三兴大汉,必有盛世。” “敢问陛下,陛下所言盛世当时何也?”诸葛亮虚弱地问道。 刘禅收敛情感,认真说道:“汉定天下,于外者,汉之日月,必朗照天下;犯汉人者,虽远必诛之;于内者,汉之百姓,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 “朗照天下,虽远必诛;居者有屋,耕者有田。”诸葛亮目光深邃,好似看到了刘禅所描绘的场景,感慨说道:“陛下之愿,盖高祖、世祖不能及也。想我大汉那时,百姓安康,兵戈止息,应再无乱世了。” “朕之所求,非朕一人所能为也。望卿能保重身体,与朕一并为之。”刘禅握着诸葛亮的手掌,说道。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俊才如云,今后可托付大事者,不在少数。陛下亦能寻见良才,以为心腹。” 刘禅凝着眉头,吐露心声的伤感说道:“朕幼时丧母,少时亡父,中年逝妻。卿若一走,朕将为孤家寡人也!天下虽大,侍从虽多,但却飘摇无依,何以倾诉?” 古代君王自称为孤家寡人,是来自谦寡德之人。而今却被刘禅用到了自身伶仃身上。 诸葛亮眼神微动,沉默半响之后,说道:“陛下可知君臣关系否?” “请卿明言!” “以天象喻之,北辰为之君主,台辅为之臣左,列宿为之官属,众星为之人民。是以北辰不可变改,台辅不可失度,列宿不可错缪,此天之象也。陛下为北辰,万星拱卫,孤立于星空之上,本就无依,此乃天理,不可乱也。” “……陛下驾御台辅,使其治民。故陛下惟其政,臣属惟其事。何为御臣属之道,设官职之全,序爵禄之位,陈璇玑之政,建台辅之左;私不乱公,邪不干正,此治国之道具矣。故陛下治臣属,当秉持此道。” “且老子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为心。’陛下自然为民而御臣属,故陛下非是与王公大臣共治天下,而是与百姓共治天下。若百姓恩从陛下,则又何自言寡人乎?此乃大情也,陛下当舍小情,而顾大情。” 诸葛亮的言语虽未明显表达意思,但刘禅还是从他的话语之中,隐晦明白诸葛亮的意思。作为帝王本如北斗,被群星围绕,这是自然道理。换到治理臣子上,也是如此。帝王治臣,施加恩泽,当以秩序治之,其间私不可乱公,这便是君主孤寡之处。 但是君主又并非完全的孤单,维持君臣天道之理,自然百姓恩从天子。在大情上,百姓与自己共同进退,怎么能说孤家寡人。至于私情上,诸葛亮亦是无可奈何,只能借用大情试图压过私情。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小大之情,当是以分。相父良苦之言,朕当知晓。” 诸葛亮的回答虽未正面解答,也无法解决刘禅的无解问题,但他的回答让刘禅亦是有些感悟。 诸葛亮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臣百年之后,文由蒋琬任之,但不知蒋琬之后,谁可任之?亦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诸葛亮对军政方面是两个不一样的态度,在政务上,刘禅已经展现出了出色的执政才能,对两汉政治得失以及改进措施都有对策,因此刘禅是作为舵手。 但是在军事上就不一样,刘禅无法常年统兵出征,需要委任大将出镇地方,或征讨中原。而且军中的骄兵悍将也多,还需要有一个合适的后继之人执掌军权。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如今与历史上的蜀汉形势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大汉幅员辽阔,君主健壮英明,很难允许出现第二个自己。 刘禅沉吟少许,回答道:“尚书台,总管天下政事。拔尚书令品秩,录尚书事,而废丞相之权。九卿入台,分任尚书,平尚书事。蒋琬可担整改之任,初事尚书令,费祎、董允、马良为辅。及其之后,费祎可任,择人辅左。费祎之后,朕尚未有人选,届时观朝廷贤才如何,再以拔之。” “尚书台,九卿入台……”这些关键词在诸葛亮的心中过了一遍,他也明白了刘禅的整改的意义。废丞相,以尚书台,权分于多人之手,并集权于天子。 “陛下小心行事,缓缓图之即可。”诸葛亮思索半晌,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下二分,汉魏对立,我大汉偏居巴蜀,难统中原。陛下可择时,重建长安城,新修宫殿,以定天下事。” “好!相父之言,朕记下了!” 说着,刘禅见诸葛亮精神涣散,停住了讨论,连忙说道:“相父与我大汉当有兴复之功,非公不可除也。今当拜卿为兴汉公,领万户食邑,封于安康。何如?” 诸葛亮闻言,不由抓紧了刘禅的手掌,挣扎地说道:“臣于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在隆中亦有陇田二顷,子弟足以此为食!臣愿以万户食邑上献于国家,以养兵士,缴纳赋税。” 刘禅握着诸葛亮的手,敷衍说道:“朕知也!” 担心刘禅会在自己死后追封,诸葛亮说道:“臣知晓陛下仁德,陛下若执意封公。臣恳请陛下于臣死后追授,仅以虚名足以。望陛下容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盈财,以负陛下也。” 刘禅双手握着诸葛亮的手掌,低头叹息一声,说道:“卿为朕操劳一生,朕却不能以名利报君,实乃朕之憾事也!” 诸葛亮张了张干燥的嘴唇,说道:“臣不求名利,只求大汉兴复,天下太平,陛下若愿欲答之,以盛世报臣足矣。至于子孙,臣生前恩享人臣之盛,恐怕子孙无德,败坏葛氏声望,让其自谋前程便可。” “朕知也!” 刘禅那不争气的眼睛又流下了泪水。 诸葛亮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刘禅眼角的泪水,说道:“老臣当不复先帝托孤之言,今后望陛下勉之。” “君臣有分,恕臣无礼。”诸葛亮似乎发现什么,又迅速地将手拿了下来。 刘禅反抓着诸葛亮的手,无声而泣。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治丧 《汉纪·诸葛世家》:自中祖继位,公之弟均拜长水校尉,子乔为驸马都尉,此二人皆可奉朝请。然亮断不请诺,均终世为贤散之人,及乔领侍中,初入朝请。公自治国时,及其病危,并无党亲连体。为之相国,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 公秉政前后十八年,建兴十八年冬病笃,中祖时在江陵,往来千里,星夜奔走,临于隆中,问公之疾病,上对之涕泣,欲封公为兴汉,食邑万户,领于安康,公不领诏。 公书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隆中亦有陇亩二顷,子弟衣食,自有馀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后,食爵还之于国,以来养兵,令子孙自寻前程。’ 十二月,隆中。 自从刘禅与诸葛亮见过之后,诸葛亮心中了无遗憾,唤入子嗣妻儿,一一交代后事。 次日,诸葛亮病逝于隆中,众人为之大悲。 刘禅下令,以诸侯礼安葬诸葛亮,命中军师杨仪持节操办葬礼,命使者持节知会大汉国内二千石以上的高官,符节所到之处,各地刺史、太守皆伏哭,州郡属官遣吏至隆中致哀。 遵诸葛亮的遗愿,追封诸葛亮为兴汉公,以为荣称。 寻至良时,刘禅又命左右二千石以上文武官吏,扶棺送葬入土,将诸葛亮安葬于叔父诸葛玄不远处。又诏将诸葛亮的衣冠送至成都,陪葬于显祖皇帝刘备的惠陵侧。 …… 除了老刘驾崩之外,可以这么说诸葛亮的离世是大汉近十几年来所发生影响最大的事。即便是张皇后的驾崩亦不能比之,虽礼仪规模大,但声望远不如。 为何这么说,可以简单理解为诸葛亮的离世代表着大汉一个时代的结束。诸葛亮之于大汉的影响,远非当初一个臣子所能带来的。 他从隆中出山,为刘备搭建起左将军府治理体系,执掌荆州五郡的粮草,又入益州,为刘备搭建起汉中王的治理体系,有了蜀汉雏形。及刘备登基,诸葛亮作为丞相,为蜀汉建立起一套军国时期的政治体系。 刘备病故,刘禅登基,在这个国弱君幼的时期。诸葛亮安定国内,内调弊政。南征南中,北讨雍凉,给大汉带来兴复的曙光。 如果把蜀汉看作一家公司,诸葛亮毫无疑问也是创始人之一。其地位在刘备去世之后,亦有上升的趋势。今其病故,他将给大汉带来的影响,必将席卷大汉上下。 在这场风暴中,最终需要刘禅这个位舵手亲自操盘,驾驶大汉这艘巨舰闯过风雨。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再无诸葛亮辅左,唯有自己可以依靠。 如今的刘禅除了在诸葛亮病逝那时候悲伤之外,如今他早已经把悲伤剥离开,以一种冷静的行为去处理公务以及诸葛亮病故带来的影响。 站在隆中山岗上,刘禅跳望远方,对着身侧披麻戴孝的诸葛乔,说道:“上丞相病逝,按理而言,卿当守孝,然湘州初辟,郡县官吏纷乱,各地郡县尚有未决之事。还劳卿披麻理政,与吴交好,速使湘州恢复生机,产出赋税,以纳给中央。” 诸葛乔面露憔悴之色,拱手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与瞻弟及母亲交代一二,即刻返回湘州处理政务。” 诸葛乔随刘禅一同而至,临终前诸葛亮叮嘱诸葛乔不要忘记自己当初告戒之语。让其远离中枢,于地方上任职,满二十年后,等到诸葛亮遗留下来的人情澹泊,方可入京任职。 并且诸葛亮也知道湘州刚纳入大汉治理之下没有几个月,一切还在初始阶段。诸葛乔作为湘州刺史,大汉需要他静心深耕湘州。因此诸葛亮又叮嘱诸葛乔让他不要因自己的病故,而弃大事而不顾,特让他返回湘州处理政务,任官期间为自己守孝即可。 至于杜预决定为诸葛亮守孝三年,作为次子诸葛瞻也是要为诸葛亮守孝三年,此二人皆在隆中耕读居住。 诸葛乔一向听从诸葛亮的话语,为诸葛亮送葬之后,便准备赶回湘州处理政事。而刘禅则是自无不可,放弃了重新委任湘州刺史的想法,继续让诸葛乔担任湘州刺史。 诸葛乔需要回湘州处理政务,刘禅更需要回到成都。诸葛亮的病逝必然会将给中枢以及州郡上下带去不好的影响,自己如果不能尽快的回到位置上,光凭蒋琬一人还难处理。 趁着刘禅空闲之际,廖立奉上奏疏,说道:“启禀陛下,此乃交州牧马忠上表交州诸太守名单。” 刘禅接过奏疏,扫视了一眼,只见其上。廖式拜为苍梧都督,领兵驻守,防备吴人广州,吴砀为苍梧郡太守。爨习为交趾郡太守,李遗为合浦郡太守,焦元为九真郡太守…… 马忠上奏的名单基本是南中士人,大汉没有违背当初的诺言,以南人治交。 刘禅从廖立手上取过朱红,迅速地批复了一下,说道:“可从马交州之言。” “诺!” 顿了顿,刘禅将奏疏交给侍从后,对廖立说道:“公渊,你持朕手谕,率先赶赴成都,授蒋尚书假节,及朕至成都前,大汉国中上下政务,由其秉持,总理大事。并封吴班为骠骑将军,统率巴蜀军士,其间军务全由太尉黄权处理,不得有误。” “诺!”廖立应道。 同时刘禅还又对关兴说道:“传令诸成都及地方州县官吏,除已出发致哀之人,一切如故,不可擅自离守,若有延误者,以罪论处。让杨仪治丧完毕之后,再行归国。” “诺!” 刘禅为了防止杨仪仗着自己是诸葛亮的心腹,率先回国与蒋琬唱反调搞事,特意封杨仪为中军师,留下来为诸葛亮处理丧事。等到国内稳定了,再让他回国。 为了减少接班的波澜,刘禅尽可能地去避免历史上发生过的意外。 “安国,暂且等等!”刘禅喊住即将离开的关兴,吩咐说道:“授予卫将军假节,命其代朕巡视边境,防止逆魏来袭。责令江夏太守陈到、南郡太守邓芝,务必戒严,不可有误,若发现吴人异向,速上禀于朕。” “诺!” 《汉纪·诸葛世家》:“公遗命葬襄阳隆中,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及公薨,上亲临公丧,令中军师杨仪持节护丧事,令二千石及以上文武扶棺,以诸侯礼葬之,然从公之言,未置陵园。后载公之衣冠以辒辌车,黄屋在纛,发羽林、三卫、虎骑军士护至成都,陪葬惠陵。” (新的势力地图发在外面的评论区,我已经加精。今天有事耽搁了,最后一更可能写不完,明早发出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惊愕 诸葛亮病故的消息,迅速地传遍荆州,又通过荆州传到身居中原的曹魏手上。当邺城收到诸葛亮病故的消息时,群臣文武顿时沸腾,他们不是为诸葛亮的去世而难过,而是为诸葛亮的病逝而欢呼。 自大汉228年开始起兵伐魏,经历十年时间,蜀汉从西南一隅小国,一跃成为与曹魏对峙的西部大国。而在这期间,诸葛亮的居功至伟,数次击溃曹魏大军,夺取雍、凉、荆三州之地,在与大汉作战时,大将曹真、张郃、费耀等人皆战死于前方,震动中原。 因此对于曹魏众人而言,诸葛亮的病故仿佛给搬动沉压已久的巨石,让他们长呼口气,不知时刻紧绷着些。 要知道在大汉进攻东吴之前,为了防备大汉,曹魏无论武将还是文臣,他们都需要随时准备,以防止某日蜀汉忽然的进攻。而每次兵出之日,即天下震动。彼时中原不敢卸甲,中国不敢释鞍。 而如今大汉最为倚重的人,曹魏最担忧的敌人,诸葛亮他病死了,怎么不让这些曹魏官吏欢喜。 一向稳重的司马师也不禁走路带风,脸带笑容,大步寻至他父亲司马懿屋内。 正在低头撰写书法的司马懿听着急促的脚步,还以为是司马昭,没有抬头直接斥责,说道:“子上,大丈夫处事,当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今匆忙行事,当以深戒。” 司马师面露尴尬,说道:“父亲是我!” “哦!”司马懿微微皱眉,他可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长子居然如此失态,不由心生好奇,态度亲和地问道:“子元走路匆忙,可有何要事禀告?” 司马师抑制心中的欢喜,拱手说道:“启禀父亲,诸葛亮死了!” “啪!” “什么?”随着司马懿的惊呼而出,他手中的毛笔也掉落地上,脸上极其惊愕,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父亲,诸葛亮死了!”司马师再次强调说道。 闻言,司马懿忍不住而大声发笑,说道:“某还疑虑为何蜀贼南征孙吴,其未出征,原来是其病重卧榻。今当病故,是乃天佑我大魏也!” 司马懿当初没有率兵南征荆州,除了兵马不足以外,还有一部分在于诸葛亮的踪迹出现在了荆州,两者相加之下,司马懿最终放弃了率兵南征,以病称退,让满宠上岗。 欢喜了半晌之后,司马懿反而叹了口气,说道:“诸葛亮真乃天下奇才也!遭值际会,讬身明主,收功于蜀汉,扬名于天下,刘备既没,后嗣继统,受保阿之任,辅翼幼主,不负然诺之诚,亦一国之宗臣,霸王之贤左也。” 说着,司马懿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笔,问道:“刘禅以何礼葬之?” “以诸侯王礼安葬,并追封其为兴汉公。” “诸侯礼,兴汉公。”司马懿念叨了几句,感慨地说道:“刘禅端是恩主,诸葛亮能为刘氏二帝竭尽忠心,披荆斩棘,与上位关系莫大啊!” 说实话,司马懿还是蛮羡慕诸葛亮的,知遇两代明主,毫不怀疑,而他又完成了毕生所愿,无所顾忌地施展才华,做到了所有人臣所梦寐以求的事。 而且诸葛亮死了之后,刘禅没有埋汰诸葛亮,也没有过分地推崇诸葛亮,以诸侯礼安葬,追封为公,已是很好了。身前身后之名,诸葛亮全有了,也得到了人臣所能得到的一切。 司马师走到司马懿身侧,说道:“贼亡诸葛亮,大患已消,我大魏或能重振旗鼓,重夺荆州,光复旧图。”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子师所言,或是不然。今诸葛亮虽亡,但蜀患未必除也。” “请父亲赐教!” 司马懿在屋内踱步,分析说道:“蜀汉能称霸天下,北剿羌胡,南服孙权,岂能是诸葛亮一人能所为。以为父观之,其主刘禅亦是不凡之人。刘禅登基于少时,时国困民疲,委以大任于诸葛亮,诸葛遂掌军政,其安心劝农耕种,以兴风尚。” “及长时,数次北伐,刘禅屯住汉中,以为后应。我大魏数犯汉中而不克,当是由其所统。再观其所任之人,少有偏差,皆乃英杰。此若非明主,何君所能比之。” 司马懿虽赋闲在家,但他可没闲着,而是趁着空闲之际,研究蜀汉的发家史。他勐然发现,这位看似少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下的君主,反而是被众人所被忽略的。 大汉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虽与诸葛亮的关系莫大,但若说没有刘禅在背后支持的诸葛亮,或许大汉根本难以发展到这个地步。 看曹操、刘备、曹丕等几位三国君主治国就能发现刘禅的与众不同,蜀汉起兵北伐至今,其大方向基本没有发生过错误,首次攻略河东不克后。蜀汉迅速调整战略方向,向曹魏防御薄弱的荆州下手。 攻克荆州,曹叡病故之际,蜀汉还没有飘。趁着曹魏舔舐伤口的时机,抓紧时间,向三国最弱的东吴下手,利用巴蜀长江上游,以及南中接壤交州的优势,直接把东吴打残了,养成自己的一条狗。转瞬间进入汉魏两国争霸的局面,将东吴驱赶出场。 其真正的神来之笔,就是没有像秦国死磕河东、潼关,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三国鼎立。反而利用自身的地理优势,向荆北下手,后征荆楚,全据荆州。 全据了荆州,蜀汉将原本困死在关中的棋局,彻底破解开了,打开了向东扩张的道路,不再受限于河东及三晋之地。 历史上,秦国的破局也是没有听从张仪的话,死磕洛阳,而是听从司马错的话,向巴蜀用兵,顺流攻楚。若要说改变秦国命运的几个人,其中司马错应能上榜。 司马懿虽不知蜀汉内部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但刘禅能掌握着蜀汉这艘战船选择对了方向,已是了不得了。 要知道对于一名君主而言,政治、军事能力或许是其次,首要之事在于关键的时间,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就是极其困难的事。 就如同汉末的袁绍般。袁绍看似兵多将广,谋士如云,但他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便是致命性的缺点。遇上比他更强,更为果断的曹操,其基本也就是成为了背景墙。 亦或是曹丕。夷陵之战,乃是上天赐给曹丕的一次天大的机遇,然而曹丕却错失了魏国前期唯一一次统一全国的机会。那时曹丕讥讽刘备扎营百里,安有如此打仗。不听从刘晔的联蜀伐吴的计策,还中了孙权的骄敌之策。 】 如果曹丕当时采纳刘晔的建议,联蜀攻吴,那场战将是吴国的生死战,其吴国不降亦亡,或是元气大伤。而且一旦曹魏渡过长江,占据了江南的土地,拥有中原强大的国力的加持下,蜀汉就如同公孙述一样,坐等亡国。 等到夷陵战后,孙权反叛,他不顾刘晔的劝谏,再行出兵南征。又遭至兵败,坐等蜀汉南征南中,强化了自身。 经历了汉末又效力过曹丕的时期,而且还是国之大臣的司马懿,当然知道一位优秀的舵手对于国家而言,是何其的重要。 司马师听着父亲的分析,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若按父亲所言,诸葛虽死,但刘禅仍在,蜀贼不能小觑?” 司马懿停下脚步,面露沉思之色,说道:“或是如此,我大魏应趁诸葛病亡之际,蜀汉调整政务之时,与民休息,精练兵马,备以后用。只是为父忧虑诸葛亮病故,会使曹爽骄纵,以毁国事。” “曹爽?”司马师微微颔首,也是认同此观点。 曹爽随着大权在握,不断地安插心腹在中枢,打压曹丕、曹叡遗留下来的老臣。其所任用心腹,多是有才寡德之人,而其中二代又不少。这些人虽有志向,但却好逸恶劳,若是骄纵起来,曹魏政治还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 (1/3)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变革 “阿嚏~” 曹爽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何晏放下酒盏,笑道:“大将军,可是着凉了?” “或许是天气渐冷,偶有所感而已。” 何晏微微挑眉,面露猥琐地说道:“大将军可是于榻上太过操劳所致,床榻上还需保暖一二。” “哈哈哈!”邓飏、丁谧等人不由笑出声来。 曹爽双颊微红,笑道:“说笑了,寥寥旧人,某早已无趣。” 说着,曹爽举着酒樽对着众人,笑道:“今为诸葛村夫病逝庆贺,为我大魏国运昌盛而庆。” 闻言,何晏眼珠子一转,心有成果,与众人共同举杯,应道:“谢大将军,为我大魏而贺!” “彩!” 大将军府上,觥筹交错,众人欢庆一堂。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由东郡的濮阳行驶向邺城,车驾在邺城外的官道上奔驰着。 马车上,夏侯玄翻着他从地方上收集而来的情况,结合今年各州郡的上计奏表,脸色不太好看。 自先帝曹叡登基以来,曹魏无岁不征,无岁不战。在他去世后,交到曹爽手上,曹魏已经外强中干,看似占据中国,地大物博,但实际上曹魏朝廷的国库已经入不敷出。 与蜀汉作战的过程中,精锐的中军折损颇多,为了组建新的中军,期间军费繁重,冗官严重。常年出征作战,百姓的徭役也重,家庭也是困苦,入不敷出。而且随着蜀汉兼并曹魏的三州,曹魏的国库又是减少。 当初夏侯玄初入中央,还未深入了解到这个问题,本以为这个问题解决不难。如今他辅左曹爽处理国事以来,深入了解内部的问题,今又外出一遍寻访民间。一番探寻下来,他已经认识到财政问题的严重性了,这个问题若不解决,将会彻底制约曹魏的发展。 盯着桉上的公文许久之后,夏侯玄提笔下文,将他心中所思许久的想法,写到巾帛之上,准备上呈至曹爽、司马懿二人手上。 随着马车平稳前行,夏侯玄的笔墨飞下。许久之后,待马车进入邺城时,夏侯玄的大作已成。 过了片刻,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说道:“家主,大将军府已到。” 夏侯玄吹了吹小桉上的巾帛,将其收到袖口中,整理衣冠后,走下马车,在侍从的引导下进入庭内。 庭内,曹爽刚与众人喝完酒,醉醺醺地坐在榻上,与何晏等人唠嗑。 曹爽见到衣冠楚楚的夏侯玄,大声招呼道:“泰初,爽刚与众人大宴,君来晚也!” 夏侯玄嗅着厅内浓郁的酒气,皱起眉头,说道:“若依玄所记无误,今正值州郡上计之时,亦不是大喜之日,不知大将军为何庆贺?” 曹爽靠在凭几上,笑道:“泰初,有所不知,今闻贼相诸葛亮病死,诸卿欢喜。今特休沐一天,以为庆贺。” 夏侯玄环视厅内,见众人仍是如此姿态,念及国事艰难,忍不住嘲讽说道:“玄还以为今日乃我军克复荆州之日,大将军特再次设宴欢庆。” 此言一出,嘈杂的厅内众人安静下来,何晏、邓飏等人知道情况不妙,纷纷将起身告辞,给曹爽与夏侯玄二人留下空间。 曹爽颇有不悦,说道:“今乃欢庆之日,泰初为何如此扫兴?” 夏侯玄见曹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深吸了口气,说道:“大将军,今蜀人平定荆、交二州,增民百余万,势力大增。而我国空劳十万大军,举发徭役不计其数,河南疲倦,却无寸功。今敌我之势,岂是诸葛亮一人病故,所能改之。” “且我国至今,每岁征伐,百姓奔波,精炼中军,耗费亿万,国库虚无。今势至此,大将军不理国事,却在此饮酒作乐,岂是国家之福?” 曹爽悻悻然的不敢答话,对于夏侯玄他还是蛮敬佩的,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是自己的不对。 抿着醒酒茶,曹爽谦虚问道:“泰初既有此问,应有所思,不知泰初有何建言,可上呈于爽,若是可行,爽必为之。” 夏侯玄对自己这个表哥也是无可奈何,将袖中的巾帛递了过去。 曹爽一脸憨笑地接了过去,将其摊开并仔细浏览。阅读过半时,曹爽见其上的内容,顿时酒醒,脸冒冷汗,满脸震惊。 咽了一口唾沫,曹爽缓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泰初可是玩笑之语?” “大将军以为呢!”夏侯玄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曹爽连连摇头,说道:“泰初,此事恐是难为。” 曹爽虽是富家二代,但他不是白痴啊!夏侯玄提出的措施,已经朝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在夏侯玄的巾帛里,除了老生常谈的与民休息,减少徭役外,还有一条极其重要的内容,即废除郡这一治理单位。 夏侯玄认为,如今的地方上,一方面以郡守为重,另外方面又以设立刺史。郡守所管辖的内容与州刺史所管辖的内容具有冲突,而且常年战乱百姓人口凋敝,可以裁减郡守这一官职,只设立刺史。 这样国中郡一级的数以万计的官吏,便可以回归田间务农,为朝廷创造新的税收,增产粮食,也能为朝廷节省大量的开支。 即治理体系从三级变成二级,又县——州——中央。 并且夏侯玄表示,一些县令的才华能足以胜任太守之职,常与郡守发生争论,拥有不同的意见。治理地方上的功劳,也常被太守拿走,然而最繁琐的事务由县令担任,这样熟知地方民事的官吏常被留在下级,不容易受到提拔。 如果裁撤郡守的职位,那县郡之间官员的纠纷将会减少,可以直接与州一级的刺史商议。 当然夏侯玄也提出了县一级的治理方式,拥有万户以上的大县,称为郡守,五千户以上的县,称作都尉,在一千户以下,还是像以前一样称为县令或县长。 这些郡守、都尉、县令、县长,都要通过朝廷考评来委派,按照政绩来提升,长久下来,地方上的人口也会随之增长,这是让地方官吏发挥才干的体制。 以上便是夏侯玄对曹魏地方上治理体系的改革,如果改革成功,不仅为曹魏清理一大批的冗官,节省府库,也能为地方新增钱粮,便于地方官吏升迁。 此举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之策,但其弊端也有啊! 裁减郡一级别万余名的官吏,让他们回家务农,这不就是损害万余名家庭的利益,多少中小士族将会与曹魏离心离德,或是多少士人将会弃魏投汉。毕竟老子不吃你曹氏的饭,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效忠。至于这些万余名官吏是否会造反,就不得而知了。 不用描述多少,大家基本都能感觉到夏侯玄所推出的改革地方上的治理体系有那么的困难! 不用说曹爽,就对于目前蜀汉而言,推行这样的制度,刘禅也要头疼。不论曹魏、大汉若强行推行此制度,自然会触及无数士族、豪强的利益。 曹爽为了不让夏侯玄寒心,安抚说道:“泰初之策,乃国之大计,若能推广,于国有益。然爽威德不足,尚不足为此事。泰初不若稍等几年,及爽恩威并立,复行此策,亦是不晚。” “至于国库亏空,爽已有思量,从今时起,蜀若不犯我,我大魏则不出兵,当休养生息。” 夏侯玄叹了口气,只感觉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了,曹爽还是缺乏豪情,太过胆怯。 曹爽见夏侯玄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泰初不如将此疏送至太傅手上,太傅若觉可行,以其威望,加某权势,行之不难也!” 曹爽此语便是踢皮球,他虽才能浅薄,但他也知道,司马懿爱惜羽毛,断不可能会支持夏侯玄这么搞。 “只能如此!” 离开的后的夏侯玄颇是失望,不过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将这份巾帛送到司马懿手中。 然而等待夏侯玄的却是司马懿再次的敷衍。司马懿的信内讲述了州郡制度的发展,表示州郡制度还是有存在价值的,要不然蜀贼也不会一直使用县——郡——州——中央的三级治理体系,且如今的政局不方便轻易更改,不如等待陛下成年,看情况时候推行。 其上的内容与司马懿回复夏侯玄以宗室治地方的提议一模一样,只不过换了几个名词。夏侯玄的心再次受到打击,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身心投入自己本职当中,整顿曹魏中军。 (2/3) 正文 第757章 章推 《霸王!》老作者的一本新书,写江东孙策。是写正史向的,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下。 晚上还有一更! 求下月票,求下订阅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后事 汉都,成都。骗 诸葛丞相崩,衣冠安葬惠陵,蜀中内外百姓沿途祭拜,以为哀悼。城内素缟三日,妇人不妆饰,文武着素服,以为举哀。 朝议时辰,冬日的成都天色昏暗,寒风吹拂而过,宫殿上的白巾迎风飘扬,天空上飘散着点点雪花。 大多数的大汉群臣面露伤感或是不安,显然他们仍未从诸葛亮的去世中走出来。 不过领头的尚书令蒋琬单手持笏板,神色自若,与太常杜琼攀谈相关礼仪之事,并且还与杜恕、董允、费祎等人交谈军政事务,与往常无差。 「咚!」 随着,朝议的信号敲响,蒋琬这才停下话语,与众臣微正衣冠,整齐队形,大步入殿。 见天子已坐在位上,群臣看着冕旒后的刘禅,呼喊道:「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嘉福永寿~」骗 「免礼。」 刘禅微微抬手,扫视了一圈,少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再次一紧,缓了缓心情,说道:「朕率大军东征孙吴,吴人降服,是以收复湘、交二州,本乃大喜之日,却逢不幸之事,诸葛丞相病逝隆中,朕心不胜悲矣!」 「然丞相虽故,但国中诸事不可废。责令成都及州郡停祭拜之礼,素服三日即可下。若有违此诏令,又荒废政务者,当以渎职之罪论处。」 上有所好,下有所从,在刘禅厚待诸葛亮身上再次展现出来。刘禅推崇诸葛亮,在其病故之后,也以诸侯礼安葬,追封为公。 如此的举动,引得部分官吏想投机取巧,如广汉县有一吏员,听闻诸葛亮病故,哭得比爹妈去世还伤心,一度昏迷不醒。 刘禅听闻之后,反而没有开心,而是感觉一股恶心上涌。为了杜绝这种事件的再次出现,也为了迅速恢复正常,责令各地郡县官吏着三日素服即可脱下,不用致哀。 「诺!」众人应道。骗 太常杜琼手持笏板,出位说道:「陛下,上丞相有功德于我大汉,其体资文武,明睿笃诚,受遗托孤,匡辅君室,继绝兴微,志存靖乱;爰整六师,无岁不征,神武赫然,威镇八荒,将建殊功于季汉,参伊、周之巨勋。……今其病逝,宜当追谥,上疏其德,以为后人瞻仰。」 冕旒后的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太常有何所议?」 「启禀陛下,上丞相文政武功,赫赫于世,今若追谥,臣当以为应上双谥,其首谥当表其德,后谥当赞其功。据谥法所解,首谥可为烈、忠、正。烈者,有功安民,秉德遵业;忠者,危身奉上,竭尽忠心;正者,内外宾服,昭功平民。」 「后谥可为文、武,此乃上等之谥。文者,经纬天地,慈惠爱民;武者,刚强理直,克定祸乱。此乃臣等所思,望陛下采纳一二,以为追谥。」 刘禅没有丝毫犹豫,说道:「丞相武功赫赫,可比韩信、白起,非武不能赞;在朕幼年辅政,不贪权势,克己奉公,亦如子牙,非忠不能表其德。故双谥当为忠武,赐其兴汉公印绶,谥葛卿为忠武公。愿其魂而有灵,嘉兹宠荣。」 「诺!」杜琼应道。 襄阳人习忠手持笏板,出列禀告说道:「启禀陛下,臣习忠奏事。」骗 「掌校秘书习忠奏事。」黄门唱名道。 「准!」 「谢陛下!臣闻越王思范蠡之功,铸金以存其像。自汉兴以来,小善小德而图形立庙者多矣。忠武公德范遐迩,勋盖季世,其亡以来,百姓悲伤,多于巷祭,戎夷野祀,此非存德念功之举。臣等以为不如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建之京师,又逼宗庙。臣愚以为宜因近其墓,立之于隆中,凡其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庙。以断私祀,以崇正礼。」 习忠认为诸葛亮 对于大汉有功德,在其病故之后,百姓常在街边野祭,官吏也无所祭拜。不如顺应民心,为诸葛亮建庙。如果建在成都,则是靠近季汉宗庙,不如在隆中立庙。 杜琼眉头一皱,出言反对说道:「自周礼起,先王之制,自天子至于官师皆有庙。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居室为后。及秦非笑圣人,荡灭典礼,务尊君卑臣。于是天子之外,无敢营宗庙者。汉世公卿贵人多建祠堂于墓所,在都邑则鲜焉。」 「我大汉至今唯有三庙,一曰前汉太祖庙,二曰后汉世祖庙,三曰季汉显祖庙。今为忠武公筑庙合非礼法,望陛下明鉴,不可废君臣礼法。」 在周朝及周朝之前,天子和官人都有庙宇。自秦朝以后,除了天子以外,任何人都不准建立宗庙,两汉时期,公卿都在自己坟墓祠堂,而不敢建庙。骗 大汉至今的宗庙也就是三朝皇帝的庙宇,里面供奉着大汉列位皇帝,也就是说习忠为提议为诸葛亮建庙,触及了帝王礼法。 若是诸葛亮还活着,第一时间会跳出来,大骂提建议的人,其居心叵测。 兴业将军李邈整顿衣冠,毫无畏惧地站了出来,说道:「臣兴业将军李邈有奏。」 「准!」 「启禀陛下,臣以为吕禄、霍禹未必怀反叛之心,孝宣不好为杀臣之君,直以臣惧其逼,主畏其威,故女干萌生。然亮身杖强兵,狼顾虎视,「五大不在边」,臣常危之。今亮殒殁,盖宗族得全,西戎静息,大小为庆。」 「故臣以为非但不能立其庙宇,还当免其追谥。」李邈义正言辞地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文武一片哗然,他们纷纷看向李邈,互相议论。神色正常的蒋琬也微微皱眉,不由望向冕旒后的天子,想要得到天子的本意答案。可惜的是,天子神色不变,恍如没事人一样。骗 刘禅透过冕旒,眯着眼睛,盯着李邈,很想看出他的想法。 许久之后,刘禅轻咳一声。向宠得意,沉声呵斥:「天子在上,还不肃静。」 庙堂瞬间冷却住了,所有人看向天子。而天子只冷冷说了几个字,言道:「来人,将李邈拉下去处决,其妻儿族人发配南中,三代之内不得任官。」 其声虽无动怒,但众臣却能从其冷峻的话语中听出杀意。 「诺!」 随着李邈被拉走,刚刚争论的杜琼、习忠二人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陛下登基以来,除了第一次让人哭死刘琰外,这还是第一次诛杀朝廷大臣,少见天子动怒至此! 见刘禅如此态度,蒋琬不由长呼口气,陛下果真无清算之意,若真要清算恐怕大汉将要陷入动乱。骗 刘禅抬起手臂,扶在凭几上,说道:「礼法之事,不外乎为人而设。葛公礼同诸侯王,设庙亦无不可,不过杜卿所言亦不无道理。」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不过念及葛公于汉大恩,特破此例,命人于隆中建庙,以为祭拜,礼同诸侯礼。至于成都,将其人物雕于石像之上,入显祖庙中,以为陪奉,以尊恩宠。」 「诺!」 见刘禅发话下来,众人再无异议,拱手应道。 要知道没有任何一名君主主动为臣子立庙,无论萧何、张良,霍去病、卫青,亦或是霍光、邓禹。而历史上刘禅为诸葛亮立庙,一直当成不遵礼法的反面教材,甚至被宋书嘲讽非礼(注)。 不过刘禅也无所谓了,礼法这种东西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危困之时,一点用都没有。大汉三兴大汉,无论是首创的兄终弟及,以及为臣立庙都会成为其成功的点缀。 接着,张绍也适当地出言为关羽改谥,为简雍、孙乾、糜竺三人追谥。刘禅自无不可,改关羽谥号为壮侯, 其余三人让杜琼商议。最终定下,简雍谥比、孙乾谥怀,糜竺谥景。除了糜竺谥号尚可之外,其余二人谥号差强人意。骗 《宋书??礼志》:「《周礼》:「凡有功者祭于大烝。」故后代遵之,以元勋配飨。允等曾不是式,禅又从之,并非礼也。」 (这一章过度下,后面开始封赏功臣及内政方面) (3/3)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理事 大汉皇宫,鸾台。 自从封赏之后,刘禅特意在宫殿让出一座露台,取名为鸾台,让尚书台转移到新的地点办公。 作为度支尚书的杨仪,凭借着他的地位,成功分到了一间单独办公室。他坐在榻上,抚摸着榻上的凭几,以及张望着厅内的布置,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杨仪想到了官职上,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对陛下所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二十一章理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太子妃 公元241年,建兴十九年。 距离诸葛亮病逝,已过了三四个月,大汉的官吏恢复了正常的办公。同时新的一年春耕的时节也到了,为了劝导官吏勤于农事,刘禅在田亩中亲耕,同行者还有众皇子。 清晨时分,刚下过春雨。望着绿意盎然的原野,刘禅感叹几声,对着太子刘璿说道:「一岁之时,在于春季。若废春耕,国税安出?百姓何所依?太子今后治事,当以春耕为上,不可忘也!」 「诺!」太子刘璿微微拱手,说道:「儿臣谨记,不敢相忘。」 大汉以往北伐出征,基本是春季之前的冬季出兵。在秋收之后,发动地方百姓出徭役,转运粮草,在冬季的那几个月之内,迅速的筹措到满足大军的所需的粮草。 入春时,发徭役的百姓归家春耕。到三月份,农事尚闲之际,再发一次小规模徭役,为大***运粮草。接着百姓归家,解决自家的夏收。 以上的描述的过程看似简单,但实际而言,却对执政者提出一个极高的要求。一般人根本玩不转,如果调度出现问题,产生了延期或者延时,便会极大的影响到地方上的春耕,而这便是政治能力的体现。 蜀汉北伐的成功,在后勤上一靠刘禅搞出新式耕法、蜀中犁等物增加亩产,二靠诸葛亮爆表的政治能力调度有序,从而才让大汉北伐期间少有缺粮之事的发生。 为什么到姜维时期,其被扣上穷兵黩武的帽子。归根到底还是诸葛亮遗留下的政治秩序被破坏,以及姜维不按农时的长期北伐。 如249年秋,北伐陇西;同年冬,再出陇右;253年春,北伐南安;254年夏,姜维北围襄武。255年夏秋,桃水大捷;256年夏,段谷大败;257年冬春时,攻关中。 而诸葛亮用兵,227年冬,北伐陇右;228年冬,陈仓不克;次年春,转攻武都、阴平二郡;231年冬,再伐陇右,卤城之战;234年春,北伐关中,军屯当地。 姜维虽长期跟随在诸葛亮身侧,但只得其表,而不得其质。军事归根到底在于后勤,后勤不支,强如诸葛亮打出了卤城之战,亦要引兵而退。 蜀汉后期,不按农时的兴兵北伐,徒废国力,致使百姓疾苦。加上国内老人政治以及二代政治的兴盛,彼时的蜀汉安能不亡。 且农业之重,不仅在封建社会,至今依然如此。其基辛格有言,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谁掌握货币,谁就控制了全世界;而谁掌握粮食,谁就控制了全人类。 随着寒风吹过,刘禅紧了紧外袍,准备下地干活。不过却被太子拦住,其恭敬的说道:「父皇在外征战一年,颇是辛劳。还请父皇歇息,由儿臣为父皇下耕种。」 说着,刘璿就准备撸起袖子,卷起裤脚,下田勤勉耕种。 刘禅打量了几眼刘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今岁由你替父皇耕种。所收之粮,朕当亲尝。」 「诺!」刘璿应道。 身旁的廖立趁机吹捧道:「太子仁厚,恭孝博学,实乃我陛下之幸,亦是我大汉之幸。」 「不可过誉!」刘禅哈哈一笑,指了指在树下铺设的席桉,说道:「且坐,观二三子耕种。」 坐到席上,刘禅看着埋头耕种的刘璿,与廖立聊家常,说道:「太子日岁渐长,应当娶亲。然朕常年忙于军政之事,将其忘记。昨夜王夫人向朕提及,朕才想起为太子纳妃。今当观之,欲为太子妃者,当是不少。」 「敢问陛下,可有人选?」 刘禅端着茶盏,说道:「有中军师费祎之女、司隶校尉马良之女、故左将军马岱之女等,良人繁多,不知选何家女子,方可配我家太子。」 廖立 捋着胡须,说道:「太子母族无人,故太子妃之事,非同小可,关乎朝廷大事。如何抉择,还需观陛下之意。」 顿了顿,廖立说道:「不过臣窃以为太子妃人选,其门楣不可过高,亦不可过低,适当即可。」 廖立说的话还是比较隐晦的,太子刘璿母族无人,其母王夫人歌姬出身,其叔父不过郡县官吏。因此太子妃的人选颇是重要,如果选择朝廷大臣之女,便会助长太子的权势,选择普通官吏之女,则是相反。 而他的门楣适当之语,便是认为太子妃的族人或是父辈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这样有利于朝局的问题。 廖立的意思,刘禅听出来了,放下茶盏,沉吟少许,说道:「我大汉将迁都于关中,太子妃出身关中颇是合适。故左将军马岱之女,出身左扶风茂陵,门楣恰当,贤良淑德,可为良配。」 廖立思量了少许,拱手称赞道:「陛下英明!」 如今马氏一族,自从马超死后,便由马岱为领军人物,其在军中的威望不小。而且马氏与皇族的关系也是紧密,马超之女便嫁给了刘禅的三弟刘理为妻。 嗯!四年前,一向体弱多病的刘理病死,马氏也成了寡妇。 因此按马氏的门楣来说,当是不低。不过马岱去世了,马氏也失去了最后的旗帜性人物,因此就在大汉国内其门楣也不能算高。这样的家庭对于太子来说既有帮助,也不会太过助长他的势力。 至于为何要担心助长太子的势力,也是简单。刘禅今年也才三十四岁左右,不看现在的身体状态,单看历史上的岁数,刘禅还有三十年的寿命。适当的控制太子势力,不是刘禅在忌惮自己的儿子,而是侧面的保护他。 如果娶费祎之女,费祎接下来可能是蒋琬之后的执政者,以费祎的心性难免不会飘。 要知道历史上,费祎与刘禅关系极佳,女儿是太子妃,儿子又娶公主。在成为执政者后,蜀汉在他治理下,国力往下坡滑去,并破坏了诸葛亮时期遗留下来的政治体制。 在刘禅这么多年的观察下来,也看透了费祎的为人。他能力可以,天赋过人,才智也高明,深晓为官之道,人缘极佳,长袖善舞。但论人品而言,他远不如诸葛亮,连蒋琬、姜维也都比不上。为了追求平衡,缺乏一种信念。 【鉴于大环境如此, 甚至在一段时间内,费祎想成为第二个诸葛亮,然而却死于郭修之手。 总体而言,费祎是一位成熟且优秀的政治家,但却不是刘禅所满意的丞相。 刘禅感受着早春的寒风,问道:「公渊,近日以来尚书台情况如何?」 廖立沉吟少许,回答道:「启禀陛下,蒋尚书处事有方,杨度支虽有不满,偶有怨言,但亦是勤勉做事。」 顿了顿,廖立补充说道:「大司农李平(李严)、卫尉潘浚二人已病故。」 在诸葛亮病重之时,潘浚也患病了,但情况没那么严重,留在成都养病,拜封卫尉,以为荣养。但在收复湘州,诸葛亮去世后,潘浚或许又念及当初为孙权效力,杀害忠汉士人的往事,心中抑郁难舒,熬了一段时间,后脚也跟着诸葛亮过去了。 至于李平一直想着出山做事,但他自己除了指望刘禅外,也就指望诸葛亮能委任自己。但诸葛亮去世后,他知道刘禅肯定不会让他担任要职,心结难舒之下,也在近日病逝了。 至于刘禅为何不会让他担任要职,不难理解。李平乃是老刘留下的托孤大臣,地位不同与其他老人。如果出来任官,执掌实权,肯定是会破坏大汉国内政治环境,威胁蒋琬的执政地位。 「唉!」 刘禅叹了口气,现在的他经历了太多老臣的病故,已经没太多的伤感。也就对他们的病逝,惋惜一二。吐了口浊气,刘禅说道:「令二人子弟各承其爵,潘浚丧事,可由太子替朕出席。」 「诺!」 (今天状态不太好,差了点感觉。)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介入 三月,成都。 “府君,到了!” 车驾上,握着竹简的费诗迅速走了下来,朝着司隶校尉马良的属衙而去,走路颇是急切,对于路上遇见同僚的问好,能避就避,不能避则草草回礼,径直向内走去。 堂内,马良正与自己麾下的属官谈论治下事务,见费诗前来,将属下散去,起身迎道:“公举今怎至此?莫非蜀郡内部有女干逆之事发生。” 司隶校尉,持节,替天子巡视京师,对于外戚、封侯、三公以下之人,无所不纠,乃是天子的钦差大臣。因此在历史上,司隶校尉的地位是要根据皇帝威望的高低,其权利亦有不同。 在西汉末年,随着外戚的权利增大,当时诸葛亮的祖先诸葛丰作为司隶校尉纠察宠臣许章,被解除了持节。 在东汉末期,司隶校尉干脆掺合进外戚与宦官的斗争中。 在大汉的当下,马良受领的司隶校尉拥有两大权利:其一治安权,对于京师周边及附近郡的罪犯,依照诏令,有捕杀之权;其二领兵权,为了保证他监察权的行事,他的手上拥有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所组成的武装队伍。 其中的治安权边际不受限制,可以督查自黄权、蒋琬、董允等***以下。也可以督查蜀郡,其范围覆盖了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因此费诗作为蜀郡太守,在一定的情况下,当然需要向司隶校尉沟通,甚至向他请示。 费诗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竹简递了过去,说道:“马司隶,蜀郡为一都之会,大汉都城,豪强、士族、百姓众多,自葛公去世之后。豪强、士族兼并田地,隐藏户籍之事不少,且军中或有士卒逃亡者,又有冒领士卒领取军饷,如此女干诈之事,层出不穷。” 蜀郡位于蜀中平原,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不仅有农户居住于此,还有军户生活在此。 在诸葛亮去世后,基层官吏懈怠下来,豪强、士族也展露獠牙,隐藏户籍,兼并土地。而农户也不例外,他们为了逃避繁重的徭役以及赋税,试图隐入豪强之下。(注一) 且军户之中,常年出征作战,所得赏赐田亩不少,富贵者为了保住自己富贵,不想再上战场搏命,便雇佣他人替自己卖命,冒充自己出征。 大汉这些年虽尽可能地减少赋税,但是战争之下,百姓所承担的压力也是不少。只是相较于吴国、曹魏而言,会好一些。毕竟吴国都到了不敢生孩子的地步。 只能说诸葛亮的去世对蜀汉而言,影响非同小可。刘禅通过政治手段把高层稳住了。但是基层方面,或许在一些人眼中,诸葛亮的病逝代表着蜀汉严刑峻法的结束。 “蜀郡之事,已非费某一人所能解决,还望马司隶相助。或不知马司隶有何高见?”费诗说道。 马良翻阅着费诗所拿过的竹简,许久之后,脸色凝重的说道:“蜀郡之事,尚且如此,不知地方郡县如何。且士卒冒名顶替之事,已非简单你我二人所能解决了,此乃涉及军国大计。” “以马司隶之意是?” 马良皱着眉头,踱步一二,又停了下来,说道:“此事当速报至陛下手上,让陛下裁决。” 这件事是已经不是政治事件,当出现了士卒冒顶之事后,已经涉及到了军队系统方面。 要知道大汉的核心精锐士卒多在巴蜀地区,常年征战的这些精锐被普通百姓冒顶,势必会影响军队战斗力的下滑。若这样的一支军队被派往与曹魏作战,于战事而言,岂不危矣! 而且蜀郡都出现了这样的事例,就怕其他偏远的地区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豪强、士族隐藏户籍,兼并土地,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会在政治上造成负面的影响也会很大,若是不重拳出击,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诱人效彷。 说干就干,马良从衣架上取下大氅,带着费诗便往皇宫方向走去。 …… 皇宫内,刘禅翻着由尚书台整理出来的简要人口户籍数目。 大汉攻克湘、交二州之后,得民一百三十八万左右,加上此前攻克的荆州之地,得民二十余万。湘、交、荆三州合计一百六十万左右。 在五、六年前,大汉攻克关中长安后,大汉曾统计过一次过人口数目。当时益、秦、凉三州兵、吏、农三户,其人口约在三百三十一万之数。 如今将新收复的三州人口,加上益、秦、凉三州的人口,约在四百九十一万的在籍人口。 刘禅手上虽没曹魏的人口数据,但以刘禅推测,蜀汉如今的国力与曹魏已经相差不多。只是大汉由于地域辽阔,相比于占据中原的曹魏而言,兵将调遣不太方便。 也就是说大汉接下来要尽可能地想办法缩短士卒调遣的往返的时间,减少将士们因路途劳顿而带来的疲劳。 就在刘禅思考之际,侍从禀告道:“启禀陛下,司隶校尉马良、蜀郡太守费诗求见。” “宣!”刘禅应道。 “诺!” 马良、费诗趋步入内,向刘禅恭敬行礼。 刘禅合上大汉人口户籍数目,好奇问道:“二位卿家前来,可有要事?” 费诗率先将竹简奉上了上去,如实禀告道:“启禀陛下,近月以来,豪强、士族兼并田地……又有冒领士卒领取军饷,女干诈之事颇多。臣与马司隶商议之后,以为今当之事,恐不仅在蜀郡,大汉各郡或是亦有。” 随着费诗的讲完,马良补充道:“陛下,此等之事涉及军、政已非同小可,我大汉还需严加对待……” 听着二人大的讲述,以及费诗奉上的竹简,身为一国之君的刘禅岂能不知这件事的严重性。 思考了半晌,刘禅呼了口浊气,感叹说道:“实如马卿之言,隐瞒户口,逃脱兵役,乃是大罪。朕欲以严法待之,诸位以为如何?” 马良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宽严并济,不可过于严苛,恐会使人忧惧,而致地方生乱。” 马良认为处理此事应当宽严并济,因不同的人,采取不一样的对待方式。因此事逃散出去的百姓,应到好生劝言。对于兼并土地、隐藏人口的豪强宜当严法治之。 “善!”刘禅神情肃然,对着身侧的侍从吩咐说道:“立即传令,让御史台及各州刺史严查此事。” 说着,刘禅看向阶下的马良,沉声说道:“此事便由御史大夫董允、中军师费祎会同你二人,共查地方豪强不法,以及核查士卒冒名顶替之事。若有作女干犯科者,严惩不贷。朕要让他们知道上丞相虽亡,但朕与汉律仍在,违者必罚。” “诺!” 这就是马良向刘禅汇报的必要性,刘禅作为皇帝他可以通过他手上的权利,让各级官吏、各部门迅速协调在一起。 这次的联合行动,不仅有地方官吏,还有监察系统、军队系统的巨头介入。这种涉及广的大事也只有在多部门的配合下,才有可能尽快的解决。 --------------- 《三国志吕乂传》:“蜀郡一都之会,户口众多,又亮卒之后,士伍亡命,更相重冒,女干巧非一。”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二宫 五月,建业。 自吴国向大汉请降之后,孙权争夺天下的心气便散了,专心处理国政,休养生息,恢复吴国的元气,以来伺机而动。 然而天不怜吴国,建业天降大雪,平地深三尺,鸟兽死者大半,孙权准备派人救济。却因常年作战,战败于大汉,被夺荆、交二州,粮草物资折损殆尽,不得已向大汉求粮支援。 面对刘禅提出的以粮购买船只的条件,孙权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毕竟吴国连续几年间经历了魏吴安丰之战,汉吴襄阳、荆交二战,元气已然大伤,壮男凋零,国无精兵。 若不救济百姓,吴国将彻底没希望了,这是一笔不得不做的买卖。就这样大汉通过粮草购换了数十艘大船,增强了驻守在云梦泽的邓芝麾下水军力量。 没办法,两国谈判的平等与否,皆来源于自身实力上。昔日汉弱吴强,汉出使东吴,常会带点马匹去,以为交好之意。等汉吴均势,即便大汉迁走了五溪蛮人,孙吴也只是不满而已,两国通过信陵之盟化解矛盾。 在如今汉强吴弱,或许说成汉主吴臣更为恰当的局势下,吴国已无多少余地能与大汉讨价还价。 就如当时廖立指着诸葛瑾的鼻子,说大汉可以灭亡吴国可非虚言。彼时的大汉麾下的将士已经渡过了长江,踏上了江南大地,而吴国大军却是折损殆尽。只要大汉不管荆北,死捶东吴就能将其灭国。 在濒临灭国的压力下,孙权能做出一系列屈辱性操作也不意外了。如今以粮换船亦是如此,对孙权或是吴国而言,并无多少的选择余地。 在大汉粮草的救援下,雪灾造成的伤亡已经降到了最低。就在孙权以为吴国将要进入安稳的恢复期时,一个噩耗突然传来。 大汉藩属吴国太子孙登因冒雪救济百姓感染风寒,数日后又突发恶疾,病逝于建业。 吴王孙权闻言,当场昏厥,哀痛不已,日夜痛哭。 不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还有痛失自己完美接班人的痛楚。 在孙登十三岁,受封太子时。孙权首先给他挑了几个一起读书的学伴,分别是诸葛瑾之子诸葛恪、张昭之子张休、顾雍的儿子顾谭、陈武之子陈表。这些人的父亲皆是吴国的高官,亦是吴国二代中的栋梁,可见孙权的想法如何。 至于太子的老师更不用说了,乃是两朝老臣张昭,吴国除孙权外声望最高的人。 在孙权称帝后,迁都建业。但他却把孙登留在武昌,派陆逊辅左孙登镇守武昌。除了确立孙登与陆逊之间的君臣关系,又能助于孙登学习政务、军事。 孙登也不负孙权的期望,显示出了极强的治国天分,治事期间‘表定科令,所以防御,甚得止奸之要’。如此优秀的太子,连刘禅都不禁眼馋,曾多次夸奖过孙登。 在孙权对孙登的精心培养下,孙登不仅有了统御老臣的基础,也有了治理地方的军事、行政经验。加之孙权念及自己年老,不知何时病故。近年来,孙权已经让孙登在朝廷上逐步代行君权。 而且在向汉求和之后,孙权更加器重孙登。在他的想法之中,自己忍辱负重,恢复吴国的元气。便于太子孙登上位后,中兴吴国。 但他却没想到年仅三十三岁的太子孙登…… 忽然传来的噩耗,不仅彻底打乱了孙权的计划,也让他陷入无尽的悲伤当中。 经过数日的悲伤之后,孙权也振作起了精神,他要处理因太子病故遗留下来的大麻烦。 没错,就是大麻烦。 孙登在世时,由于孙权自己的培养,以及结交吴国各方大臣。经过了二十年,吴国之中的任何人都接受了这个太子,朝野归心,其余皇子不敢有非分之想。 诸皇子为了避嫌,不惹兄长厌恶,以免上位后清洗,不敢接触朝臣以及政务。而大臣亦基于此点,尽量不与皇子有来往。 但是太子病故了,太子的党羽该何去何从? 而且这些年除了培养孙登外,孙权对诸皇子的培养较少。这些皇子们对于处理政务一窍不通,而且国内大臣因太子缘故,对皇子也缺乏了解。 当然还有更重要一点,随着吴国被大汉挤压到了江东一隅之地,依仗江东大族的情况越重。 但依仗江东士族又岂是没有弊端,权势渐大的江东士族在雪灾之中,隐藏人口,劳役百姓,兼并土地。若非孙权明里暗里的告戒,江东士族根本不会停手。 孙权自己在时,江东士族尚且如此。这些毫无威望的皇子在继位之后,根本威慑不住江东士族,甚至可能会被江东士族架空。至于中兴大吴,基本是天方夜谭。 在以上种种的因素之下,孙权甚是头疼。 思考太子人选许久,孙权又想起了太子孙登留下的遗书。 在遗书内,孙登除了表达自己无法侍奉孙权的难过之情,也认为东吴因战事,而导致郡县荒芜残破,百姓凋敝,犯奸作乱屡禁不止。法令严苛,刑罚深重。建议孙权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同时孙登向孙权举荐了如步骘、诸葛恪、张休、顾谭、谢景、刁玄等一众知名以及不知名的贤能人才,也表达了皇子孙和可以继承太子位。 望着太子孙登气绝前所上的遗书,孙权不禁再次流下泪水,感慨说道:“太子病故,乃国之大丧也!” 孙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盯着表上皇子孙和的名字,陷入了深思当中。 孙和,字子孝。孙权第三子,其母乃是孙权宠爱的王夫人。自幼受孙权宠爱,其待遇诸皇子不能及也。 十四岁时,孙权令中书令阚泽教习经传典籍及六艺。其爱好文学,擅长骑射,礼贤下士,颇为人们所赞誉。但话是如此,但与孙登相比亦是不如。 半晌后,孙权提笔沾墨,在巾帛上写下孙和、孙霸二字。 孙霸,字子威,孙和之弟,孙权四子,与孙和同母也。自长子孙登病故,次子孙虑早逝,就属孙和、孙霸二人最长。 看着巾帛上的名字,孙权满意地点了点头,或许二人相争,能有强者。 “大王!太子谥号定‘宣’,不知如何?”中书令孙弘在阶下问道。 两汉之时,诸侯王嗣子可称太子。在魏晋之后,诸王嗣子改称世子。 宣者,有圣善周闻,施而不成等意,乃是上等谥号;西汉中宗刘询其谥号便是汉孝宣皇帝,其有中兴之意。 “宣太子!”孙权念叨几声,说道:“此谥可行,便定‘宣’为太子谥号。” “诺!” 顿了顿,中书令孙弘面露迟疑半晌,不知其口中的话当说不当说。 孙权见孙弘欲言欲止,问道:“当有何事?” 孙弘犹豫了下,说道:“启禀大王,太子病故及其追封谥号等事,是否需要向汉朝言之。” 闻言,孙权脸色微沉,叹了口气,说道:“向汉朝说声,省得落人口舌。” 自大汉收服东吴之后,作为藩属国的吴国需要在礼仪上遵从大汉。而太子病故便乃大事,若是不禀,与礼不合。 在诸葛亮病故后,吴国也有派遣使者向大汉致哀,同时还带上了礼物。 “诺!” “稍等!” 孙权喊住了欲告退的孙弘,说道:“稍后传令四王子入宫,许久未见朕颇是想念。” 】 “诺!” 低着头领命的孙弘微张眼睛,心有所思。太子病故之后,无人为储君,四王子孙霸莫非? 孙弘虽是姓孙,却与王室吴郡孙氏毫无关系,其乃扬州会稽(绍兴)人。他与太子旧党诸葛恪、张休等人素来不和,互相抨击。 如今孙登去世,太子旧党离散。他若早早地寻上一王子辅左,自己日后有从龙之功,当是无畏诸葛恪,亦能往上走走。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文武 六月,成都。 自从刘禅下令严查郡县上的隐藏人口,兼并土地等事件标志,大汉诸多部门联合起来自上而下严查所暴露出的问题。 司隶校尉马良核查蜀中地区,兼任益州刺史的蒋琬核查巴中及汉中地区,御史台董允、杜恕联合地方刺史核查秦、凉二州。 中军师费祎除了调查冒名顶替的事件外,还与地方上镇守的几大都督联手,一起核查大汉军队内部存在的其他问题。 至于新纳入大汉的荆、湘、交三州,大汉还需以安民为主,不宜大动干戈。且因新归大汉,豪强亦不敢乱来,或许会安分些许时日。暂时没成为大汉朝廷的严查对象,不过刘禅却有诏令鲁芝、诸葛乔、马忠三人,尽快整顿地方州郡,推行汉制。 随着大汉高层的入场,各部门的从事、属官一批一批地被派往地方,风波也就渐渐扩大。然而作为引起这次风波的刘禅却将目光暂时移开,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重要的政务当中。 露台上,刘禅背靠凭几,吹着凉风,翻阅由各地传上来的奏疏。 “嗯!”当看到来自吴国上奏的表文,刘禅认真看了几眼,见到孙登已死。刘禅放下奏疏,感叹说道:“吴国太子孙登病故,丧一英杰,颇是可惜也!” 廖立搁下手中的毛笔,说道:“陛下,孙权年有六旬,天丧其子,其时日或许不久。此于我大汉而言,当是善事也!” 孙权虽非开创基业之人,但他却为东吴扩张了领土,也建立了吴朝。论声望而言,孙权乃是吴国最高者。吴国在大败之后,又成为大汉的藩国,国内未出现大的骚动,与孙权的威望密不可分。 如果孙权一旦病故,就如廖立所言对大汉来说,乃是善事。吴国人心离散,大汉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插手吴国的朝政。时间允许的话,甚至还可以趁机发兵灭吴。 不过刘禅却微微一笑,凭借着他仅存的记忆,孙登之死是孙权发起两宫之乱的导火索。这火太慢了,朕还是帮孙权扇一扇。 刘禅合上奏疏,吩咐说道:“传令,准吴国所疏,追谥太子孙登为‘宣’。念吴王老迈,太子又丧,未定嗣子。大汉素闻四王子孙霸尊贤礼士,仁孝爱民,吴王或可令其为嗣子。后面之语当以隐晦表达,不可明显言之。” 廖立听着天子下旨的内容眼皮微跳,心中暗感:陛下真就是会恶心人,孙权还有三王子孙和,今跳过三王子,建议立四王子孙霸为嗣子,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什么。 如果孙权真有立孙霸为太子的想法还好,如果没有立孙霸为太子的念头,必定会引起孙霸不轨的念头。毕竟有大汉爸爸在后面支持,孙霸不一定会以此为借口,结交大臣。而部分大臣或许也会看重这一点,向孙霸靠拢。 “诺!” “陛下英明!”廖立拍马屁道。 刘禅笑笑不语,他不知道他的举措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他仅是想把东吴的水搅浑,让孙权安心内斗,使吴国高层离心。届时方便大汉灭吴,整治江东,一统华夏。 吹捧后,廖立将南中发来的奏疏奉上,说道:“陛下,庲降都督王亢病亡于位上。” “什么!”刘禅皱着眉头,拿过奏疏看了起来。 马忠迁任交州牧后,副都督王亢升任都督一职,然而才升职没多少时间,王亢因年老于睡梦中安然去世。 王亢乃蜀郡成都人,他前半生之中,为了任官入南中为永昌郡府丞,在南中叛乱期间,他与功曹吕凯坚守城池执忠绝域,十有余年。在后半生中,为大汉治理永昌郡,辅左马忠治理南中。 其能力虽不如马忠、李恢等大才,但对于大汉的忠心却是母庸置疑。刘禅本是想让他过渡几年,在选其他合适的人才上位,担任都督,治理南中。却没想到王亢喜丧,留下空缺的庲降都督一职。 沉吟少许,刘禅惋惜说道:“王卿执忠绝域,为大汉守城十余年。后又为大汉治理南中十余年,其之病故甚是可惜。传令,追封王卿为安南将军、青州刺史,领其子承袭其亭侯。” “诺!” 廖立捋着胡须,问道:“启禀,今庲降都督空缺,不知谁可继之,张表可否?” “张表?”刘禅靠在凭几上,手指敲着扶手,思虑半晌,说道:“张表其名声虽高,但实才不足。今任庲降都督,恐是不足。” 蜀郡大族有柳、杜、张、赵、郭、杨等六族,柳氏因柳句的事,已经凋零,族人四迁。 而张松之子的张表乃是蜀郡大族张氏族人,他少时与杨戏、程祁等俊杰齐名。相比于杨戏寡言少语,勤于做事的风格。张表则是仪表威重,举止风度,才能与其外表相比有所不如。 如今刘禅准备在南中推行设州的事宜,非文武并重之人,不可为之。但大汉文武并重,又知晓南中之事的俊才少之又少。 “上郡太守阎宇如何?”廖立推荐道。 刘禅摇了摇头,评价说道:“阎宇虽为人勤勉,处事精细,但若与马忠相比,亦是不如。” 沉默了半晌之后,刘禅忽然上扬嘴角,笑着对着廖立说道:“朕险将此人忘记。” “请陛下示意!” “北地郡太守张嶷。”刘禅点名说道:“张嶷曾随马忠出镇南中,征讨蛮夷,功绩显着。后因关中复辟,朕欲复土北地,令其任太守,其居郡县之间,安抚胡部,修缮城郭,兴修水利,政绩斐然。今庲降都督,非张嶷不可任之。” 朔方复土的上郡、北地、河西三郡当中,就属张嶷政绩出色。他在郡之间,安抚胡人,并征召胡人、汉民在秦汉的北地郡的旧址上修复城郭。并疏通了往日的水渠,使得农业丰收。又在大汉推行国道制时,出力繁多,划分诸部的牧场。 今天若要挑选庲降都督,帮助大汉继续深入治理南中,张嶷确实是少有的合适人选。而且张嶷担任太守也那么多年了,却是需要往上挪一挪位置,可不能让这样的大才浪费了。 廖立也是点头,应和说道:“张伯岐康慨豪烈,不仅作战骁勇,且还颇有策略,当能称为文武之士。” 】 与刘禅相处久了,廖立也明白了陛下对于文武之士的定义。武的定义是指能否统军作战,且出色与否;文的定义可不是指经文之类,而是指治理地方上的政治才能。 大汉国内能称文武俱全者,唯有邓艾、马忠、姜维等少数几人,凭借着过往的表现张嶷也能担任得上文武之士,但在南中上是否还能担得上文武之士,就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然而在士人眼里,张嶷放荡少礼,出身卑贱,常讥讽之。不过在大汉天子眼中,张嶷就是文武之士。 刘禅朝着张绍吩咐道:“传朕诏令,北地太守张嶷升任南中都督,张表为副督左之。表张嶷往昔之功,封其为荡寇将军,都亭侯。” 说着,刘禅用手指点了几下,说道:“告诉张嶷,不要让朕失望。朕在成都看着他的表现,若有需求可上疏至中枢。” “诺!” 侍郎书写诏书,奉上让刘禅盖完玉玺后,趋步而走,传达此诏令。 (昨天均订过千,感谢诸位的书友的鼎力相助!)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扬水论》 建兴十九年,七月。 时过午间,正值饭点,刘禅放下了手中的公务,吃着由太子刘璿所献上的稻米。 口感虽是与其他稻米并无区别,刘禅却也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仅是因为刘璿是自己儿子的缘故,还有其身为太子却能有这份脚踏实地的精神,颇感欣慰。 刘禅多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们吃着百姓所出的衣食,用着百姓所奉上的东西。自身远离了基层,也忘却了大汉的根本在于百姓。等他们上位之后,制定于百姓不利的政策,对压榨百姓,劳役百姓产生了心安理得想法。 不知道后代子孙如何,但这个太子确实能够让自己满意。毕竟在中国历史上大一统的王朝二代是道坎,越过了可以绵延二三百年,跨不过就是二代而亡。 至于为何有这样的关系,刘禅如今却也能明白一些。二代皇帝虽有开国皇帝打下来的基础,但论治理天下的难度而言当不逊色于开国皇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治理一个新的大一统王朝上,开国皇帝因自身的威望以及个人出色的能力,可以处理任何挑战他权威的人。 】 到了二世皇帝上,因自身的威望不如开国皇帝,又面对开国之君手下的骁勇悍将和韬略谋臣,其政治手段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在国事上,天下大乱到大治可没那么简单,需要出色治理才能,或者加点军事才能。 因此在二代皇帝身上,其能力出色与否便成为了关键所在。 明白了这点,去看汉文帝。他能从一个小小的代国藩王到执政天下的大汉天子,其政治手段及治理才能上比刘邦当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汉文帝的一些政策以及任用的人才,都到恩泽景帝、武帝身上。 汉文帝做的很多事情,不能深思。一深思就会发现文帝留下的后手,基本上是奠定了大汉百年国运。 不谈最广为人知的黄老之治,来谈论七国之乱以及武帝北伐上。 汉文帝采用了移民实边、入粟拜爵等政策,增强了边疆上的自卫能力。同时武帝之所以能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与汉文帝的《马复令》关系莫大,而提出者则是汉文帝为汉景帝选定的太子家令晁错。 马复令的核心就是储备大量战马,战略储备完后,汉军出动的骑兵规模比匈奴还大。也就是自文帝起,有全国资源的加持下,汉军骑兵超过匈奴骑兵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武帝之所以能完成开西域,破匈奴,大集权等建树,可不是一朝而就,而是在文帝时期就打下来的基础而完成。 在后来的七国之乱上,汉景帝只用了几个月就平定了。他用的内部谋臣是晁错,军事统帅是周亚夫,夺旗将校是李广。然而这三个人全都是汉文帝留下来的,李广的少年得志,离不开汉文帝吹捧。 当大家把注意力都在放在出尽风头,光彩照人的演员身上,却忘记了更厉害的深藏不露的编剧导演。 只有英雄之间,才会相互敬服。 这也是为何李世民谈及秦皇汉武时,采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态度。言:“近代平一天下,拓定边方者,惟秦皇、汉武。始皇暴虐,至子而亡。汉武骄奢,国祚几绝。” 而对于文帝,李世民用他自身给出了他的态度,谥号文,庙号太宗,与其一样。 何为文帝?为国运百年大计而思。 这也是刘禅所在做的事,他也渴望成为文帝,为大汉奠定数十年乃至百年的国运。 因此欲为文帝的刘禅,又岂能不为二代传承上而思。 吃完太子所奉上稻米,刘禅放下快子,笑着刘璿说道:“此米口感颇好,太子不如挑选一二,送至蒋尚书、马司隶、黄太尉等上卿府中,以为君臣同乐。” 刘璿心中大喜,拱手应道:“诺!” 他可清楚明白父皇的意思,赐予这些大臣稻米,礼虽不贵,但背后的含义着实不同。这是自己与他们交好的时机,也是大臣们受自己恩德的机会。 往昔刘璿可是听从了他舅舅王迁的建议,不私纳宾客,也不暗中结交大臣。今有天子诏令,刘璿便可光明正大的亲和诸卿大臣。 看着刘璿欢快的脚步,刘禅笑了笑,又拿起刚刚放下的奏疏。此封奏疏,乃是前将军、湘州都督邓艾所上,在此封表文里邓艾解决了刘禅向湘州提出的难题。 当初在离开湘州之时,刘禅要求除了满足正常的驻兵外,还要湘州提供五万大军用于中原征战,并要承担北发大军的粮草。 表面上,五万大军的粮草内部供给是个棘手的问题。但背后的的要求或是更难,即五万大军如何快速前往荆州,抵达中原作战。 邓艾虽有犯难,但并未马上提出他的要求。而是请求刘禅给予他一些时间,他需要前往湘州各郡县视察,方才能上疏。 在邓艾走访湘州大地数月,他终于有了解决方案,粮草以及交通的这两个问题全被他所解决了。 奏疏上,邓艾表示自从北伐以来,大汉屯兵开田,在汉中、关中积蓄了许多粮食,目的在于控制西北。如今西北局势安定,唯有中原还有战事,每当大军东征,仅用于运输的兵力就占去近半,耗资很大,百姓劳役繁重。 汉江流域之间,乃旧荆州富庶之地,楚国之所以称霸的根基。然而自赤壁之战后人口凋敝,土地荒废,多被蛮夷所据。 竟陵到江陵之间,土地肥沃,可惜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重开扬水河渠,以引水浇既,大积军粮,又通长江至汉水运漕之道。 在扬水以南屯兵三万,在扬水以北屯兵二万,按十分之二的比例轮休,常有四万人,边种田边戍守。风调雨顺时,收成来说是陇西屯田的三倍之多。扣除兵民的费用,每年可有五百万斛作为军资。 六七年间,可为荆州积蓄三千万斛粮食。此些粮草足以够十万军民食用五年之久,凭借这些积蓄北可与逆魏争霸中原,南可灭亡东吴一统南方,大军的后勤当可无忧。 同时邓艾表示扬水运河除竟陵一带地势明显高些,多数是平原以及水乡湖泊,大汉可自华容以北,竟陵以西,江陵以东的四、五百里的土地上,五里设一军屯,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 战时,水军可在长江由江陵的津乡(今沙市)入扬水运河,运输士卒东南而上,在竟陵(今沙洋县)进入汉水流域。免去了水军绕行夏口,或是走襄阳陆道北上的麻烦,节约了大量的行军时间。 大汉的巴蜀士卒从蜀中出发往往需要二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中原,如果使用长江顺江而下,并使用扬水运河,北入汉江,抵达荆州,不过一月的时间便可抵达中原,省去了大半的时间。 粮草亦是如此! 当这封《扬水论》的奏疏送到朝廷,刘禅极其满意,感慨道:“大汉若能克复中原,邓艾所疏《扬水论》当有三成之功。” 邓艾的《扬水论》也不是凭空而出的,早在春秋时期孙叔敖为楚国所修扬水运河。当时楚国都城在江陵附近的郢,而粮秣经济依赖于从襄阳所在的江汉平原。其粮草往往需要从水路转道汉口,朔长江而上,转运到郢。对于大军调度上也是不便。 孙叔敖遂勘察地形,在长湖的基础上修建了扬水运河(今两沙运河)。再修建之后,楚国凭借着扬水运河,北朔汉水,问鼎中原;其西通巴蜀,与秦国抗衡;东达江左,同吴国逐鹿。 而邓艾的《扬水论》建立在孙叔敖的基础之上,对扬水河渠进行修缮以及拓宽,满足军民屯田以及漕运的要求。 不得不说,邓艾真就是屯田能手,到那都能屯田。若论继承诸葛亮军事思想的衣钵上,邓艾当是军中第一人,能作战,能治军,能屯田。 刘禅又仔细的浏览一遍,遂提笔批注允许邓艾在南郡地区重疏扬水河渠及屯田的诏令。 为嘉奖邓艾所上的《扬水论》,刘禅吩咐道:“封其子邓忠为关内侯,入东宫任太子门大夫。” “诺!” 太子门大夫,六百石,比职郎将,为太子宫宿卫之官。 刘禅这一手远比册封邓艾本人来得好用,在太子位确立下。邓忠入东宫,不就是让他辅左太子,保邓氏二代恩宠不坠。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迁都 八月,议殿。 朝议时辰,夏日的成都天色较为明亮,凉风吹拂而过,宫殿上的赤旗迎风飘扬。 大汉群臣已走出了诸葛亮的阴霾当中,互相攀谈政务或趣事,特别对近期地方上发生的隐藏人口问题,谈论颇多。 不过关兴却没有参与进去,他闭目养神,思考着脑海中关于迁都的奏议。 迁都之事,自大汉攻略关中长安后,便时有提及。当时陛下还命鲁芝探查长安能否为都,是否另建新城。鲁芝上疏认为,长安城水质不行,城池年旧失修,宫殿多有坍塌,不如另建新城。 当时认为另建新城的成本太大,加之潼关未下,河东未宁,长安并无屏障,遂将迁都的议题押后了。 但随着潼关攻克,荆州也入大汉之手,迁都的议题也再次放到朝廷上商议,不过因东征孙吴,再次将迁都的提议延后。 忠武公诸葛亮去世前,心中挂念不下的事,便有未见大汉迁都长安。在临终前向刘禅谏言,天下二分,汉魏对峙,偏居巴蜀,难统中原,应当择时重建长安,修缮宫殿。 对迁都提议,刘禅心中也颇有触动。随着大汉的疆域渐广,成都作为首都,已经满足不了大汉的需求。但由于诸葛亮的病故,调整中枢,迁都之念暂且被刘禅放到了身后。 如今自从诸葛亮去世也过了九、十个月左右,朝局也渐稳了,诸部门核查地方也有了眉目,或许再过些许时日便能收工。 在此背景下,刘禅再次有了迁都的想法,示意关兴让他在朝廷上提出。 “冬!” 随着,朝议的信号敲响,关兴停下脑海里的思考,与众人微正衣冠,脱下鞋袜,趋步入殿。 殿内,刘禅身着冕服,早已经入座,望着阶下众人行完朝礼,遂让众人免礼。 待礼毕后,费祎手持笏板,出列禀告说道:“启禀陛下,镇北将军姜维上疏请兵伐魏,其欲兵出平阳郡,建未成之功,截断河东郡。” 平阳郡乃是河东郡北部临汾、平阳、皮氏等县分出的一郡,此郡的设立乃是在曹爽执政之后,夏侯玄建议让宗室镇军区之议不被采纳之后,析河东郡分为平阳、河东二郡。 】 曹爽念及中央集权的必要性,遂将河东郡分出平阳郡。让河东郡防关中、平阳郡对上大汉的朔方军。 说着,费祎奉上姜维所让他转呈的奏疏。 姜维在奏疏里面表示,自己熟知吕梁山的地势,也与诸胡有联系,请求再次出兵,征讨平阳。 刘禅接过奏疏,仔细看了几眼,不由头疼。去年刚出兵征讨平阳,作为牵制陈泰所部。今年还想打,如今大汉处于一个休养生息的阶段,以他的兵力根本难以与曹魏作战,若要建功基本要魏延从关中出兵。 以刘禅现如今的军略水平来看,并无良机,多半是无功而返。而且一旦动用大军,大汉想休养生息又何其难也! 不能这么乱用兵,需要阻止,刘禅放下奏疏,澹澹说道:“姜朔方出兵之言,多难建功,令其于朔方屯田,自足粮草,非有中枢政令,不得出兵。” “诺!” 顿了顿,刘禅吩咐下诏说道:“传令魏延、王平、邓艾、姜维四人,今国事艰难,府库空虚,难以供给地方军士,今督区之内能屯田者,当以自给自足为上,府库支出为辅,然军士操练不得废也!” 没办法,为了减少支出,刘禅必须想办法为之后的北伐积蓄粮草。让士卒屯田也是大汉不得已的办法,长期屯田军士的战斗力必然减弱,但短期内屯田以及在大将的督促下,所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大的。 “诺!” 见诸事完毕,关兴手持笏板,出列说道:“臣关兴有奏言。” “准!” “我朝定鼎巴蜀二十载,西北既平,收复关中,时来之会即至,休泰之庆显着。然我朝偏居西南,难言正统也,且亦难统御天下。今旧都复辟,黎庶为之欢喜,伏惟陛下禀乾坤自然之……。诚宜远图庙算,大存经略,光复旧京,疆理华夏……” 关兴看着笏板后的提示语,洋洋洒洒将千余字的奏疏陈述出来。 “夫两汉经始,玄圣宅心,画为九州,制为九服,贵中区而内诸夏……翦除荆棘,驱诸豺狼。自天下大乱,播流巴蜀者,请一切北徙,以实关中,资其旧业,反其土宇,劝农桑之务,尽三时之利……此事既就,此功既成,陛下之勋当如光武,望陛下怜旧都臣民,遂以驾临。” 说完,关兴跪地叩首,以示诚恳。 刘禅翻阅他的奏疏,没有率先表达自己的看法,问道:“迁都之意,诸卿以为如何?” 蒋琬眼神微动,拱手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长安乃前汉兴隆之所,我大汉若能迁至长安,便于统御天下,亦能表示大汉乃天下正统之国。” 杜琼乃蜀郡人士,不想过于奔波,拱手说道:“陛下,成都有蜀中之地,沃野千里,户口繁多,军士多从此出。然河东未宁,兵锋若过大河,将直指长安,届时恐朝野旦夕震动。” 闻言,费祎出列驳斥道:“成都虽有此利,然地处西南,大军北伐穿行蜀道多有不便。边境烽烟远离千里之上,月初起兵戈,月末方至长安,岂能有利于国事乎?” “关中之所,有四塞之险,左崤函,右陇蜀。忠武公所修河渠,滋补农田,沃野千里。巴蜀于关中之南,可引巴蜀之粮,出巴蜀之兵,而出中原。朔胡在关中之北,陛下居长安,当可威慑胡人,以胡部之兵,东征逆魏。” “其之势阻三面而守,潼关千人足以退万人,唯有河东一面,布置大军足以东制贼人。且我大汉居关中,与贼争夺河东而言,我大汉兵马旦夕而至,河东朝夕胆颤,入我大汉疆土将是不远。” “然关中疲弊,人口不盛,迁之多有不便。长安难居,宫殿倾废。今若迁之,我大汉需兴修大城,重建宫殿,而今民生不振,若发百姓修之,恐会伤农,亦使百姓疲倦,望陛下谨慎为之。”杜琼说道。 谯周正准备出列,反驳杜琼,却被刘禅的声音打断。 刘禅透过冕旒看着群臣,沉声说道:“诸卿所言皆是有理,朕亦有思量。就如杜卿所言,关中疲弊,故而迁都并非旦夕之事,还需深议。今让京兆尹杨戏深究长安内情,缓图迁都。” 说着,刘禅吩咐说道:“关兴何在!” “臣在!” “命你北上长安,与杨戏商讨迁都之事,若有不足之事,则一一报之,中枢再以深究。” “诺!” (今天没了,至于加更过些天)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迁都 八月,议殿。 朝议时辰,夏日的成都天色较为明亮,凉风吹拂而过,宫殿上的赤旗迎风飘扬。 大汉群臣已走出了诸葛亮的阴霾当中,互相攀谈政务或趣事,特别对近期地方上发生的隐藏人口问题,谈论颇多。 不过关兴却没有参与进去,他闭目养神,思考着脑海中关于迁都的奏议。 迁都之事,自大汉攻略关中长安后,便时有提及。当时陛下还命鲁芝探查长安能否为都,是否另建新城。鲁芝上疏认为,长安城水质不行,城池年旧失修,宫殿多有坍塌,不如另建新城。 当时认为另建新城的成本太大,加之潼关未下,河东未宁,长安并无屏障,遂将迁都的议题押后了。 但随着潼关攻克,荆州也入大汉之手,迁都的议题也再次放到朝廷上商议,不过因东征孙吴,再次将迁都的提议延后。 忠武公诸葛亮去世前,心中挂念不下的事,便有未见大汉迁都长安。在临终前向刘禅谏言,天下二分,汉魏对峙,偏居巴蜀,难统中原,应当择时重建长安,修缮宫殿。 对迁都提议,刘禅心中也颇有触动。随着大汉的疆域渐广,成都作为首都,已经满足不了大汉的需求。但由于诸葛亮的病故,调整中枢,迁都之念暂且被刘禅放到了身后。 如今自从诸葛亮去世也过了九、十个月左右,朝局也渐稳了,诸部门核查地方也有了眉目,或许再过些许时日便能收工。 在此背景下,刘禅再次有了迁都的想法,示意关兴让他在朝廷上提出。 “冬!” 随着,朝议的信号敲响,关兴停下脑海里的思考,与众人微正衣冠,脱下鞋袜,趋步入殿。 殿内,刘禅身着冕服,早已经入座,望着阶下众人行完朝礼,遂让众人免礼。 待礼毕后,费祎手持笏板,出列禀告说道:“启禀陛下,镇北将军姜维上疏请兵伐魏,其欲兵出平阳郡,建未成之功,截断河东郡。” 平阳郡乃是河东郡北部临汾、平阳、皮氏等县分出的一郡,此郡的设立乃是在曹爽执政之后,夏侯玄建议让宗室镇军区之议不被采纳之后,析河东郡分为平阳、河东二郡。 】 曹爽念及中央集权的必要性,遂将河东郡分出平阳郡。让河东郡防关中、平阳郡对上大汉的朔方军。 说着,费祎奉上姜维所让他转呈的奏疏。 姜维在奏疏里面表示,自己熟知吕梁山的地势,也与诸胡有联系,请求再次出兵,征讨平阳。 刘禅接过奏疏,仔细看了几眼,不由头疼。去年刚出兵征讨平阳,作为牵制陈泰所部。今年还想打,如今大汉处于一个休养生息的阶段,以他的兵力根本难以与曹魏作战,若要建功基本要魏延从关中出兵。 以刘禅现如今的军略水平来看,并无良机,多半是无功而返。而且一旦动用大军,大汉想休养生息又何其难也! 不能这么乱用兵,需要阻止,刘禅放下奏疏,澹澹说道:“姜朔方出兵之言,多难建功,令其于朔方屯田,自足粮草,非有中枢政令,不得出兵。” “诺!” 顿了顿,刘禅吩咐下诏说道:“传令魏延、王平、邓艾、姜维四人,今国事艰难,府库空虚,难以供给地方军士,今督区之内能屯田者,当以自给自足为上,府库支出为辅,然军士操练不得废也!” 没办法,为了减少支出,刘禅必须想办法为之后的北伐积蓄粮草。让士卒屯田也是大汉不得已的办法,长期屯田军士的战斗力必然减弱,但短期内屯田以及在大将的督促下,所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大的。 “诺!” 见诸事完毕,关兴手持笏板,出列说道:“臣关兴有奏言。” “准!” “我朝定鼎巴蜀二十载,西北既平,收复关中,时来之会即至,休泰之庆显着。然我朝偏居西南,难言正统也,且亦难统御天下。今旧都复辟,黎庶为之欢喜,伏惟陛下禀乾坤自然之……。诚宜远图庙算,大存经略,光复旧京,疆理华夏……” 关兴看着笏板后的提示语,洋洋洒洒将千余字的奏疏陈述出来。 “夫两汉经始,玄圣宅心,画为九州,制为九服,贵中区而内诸夏……翦除荆棘,驱诸豺狼。自天下大乱,播流巴蜀者,请一切北徙,以实关中,资其旧业,反其土宇,劝农桑之务,尽三时之利……此事既就,此功既成,陛下之勋当如光武,望陛下怜旧都臣民,遂以驾临。” 说完,关兴跪地叩首,以示诚恳。 刘禅翻阅他的奏疏,没有率先表达自己的看法,问道:“迁都之意,诸卿以为如何?” 蒋琬眼神微动,拱手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长安乃前汉兴隆之所,我大汉若能迁至长安,便于统御天下,亦能表示大汉乃天下正统之国。” 杜琼乃蜀郡人士,不想过于奔波,拱手说道:“陛下,成都有蜀中之地,沃野千里,户口繁多,军士多从此出。然河东未宁,兵锋若过大河,将直指长安,届时恐朝野旦夕震动。” 闻言,费祎出列驳斥道:“成都虽有此利,然地处西南,大军北伐穿行蜀道多有不便。边境烽烟远离千里之上,月初起兵戈,月末方至长安,岂能有利于国事乎?” “关中之所,有四塞之险,左崤函,右陇蜀。忠武公所修河渠,滋补农田,沃野千里。巴蜀于关中之南,可引巴蜀之粮,出巴蜀之兵,而出中原。朔胡在关中之北,陛下居长安,当可威慑胡人,以胡部之兵,东征逆魏。” “其之势阻三面而守,潼关千人足以退万人,唯有河东一面,布置大军足以东制贼人。且我大汉居关中,与贼争夺河东而言,我大汉兵马旦夕而至,河东朝夕胆颤,入我大汉疆土将是不远。” “然关中疲弊,人口不盛,迁之多有不便。长安难居,宫殿倾废。今若迁之,我大汉需兴修大城,重建宫殿,而今民生不振,若发百姓修之,恐会伤农,亦使百姓疲倦,望陛下谨慎为之。”杜琼说道。 谯周正准备出列,反驳杜琼,却被刘禅的声音打断。 刘禅透过冕旒看着群臣,沉声说道:“诸卿所言皆是有理,朕亦有思量。就如杜卿所言,关中疲弊,故而迁都并非旦夕之事,还需深议。今让京兆尹杨戏深究长安内情,缓图迁都。” 说着,刘禅吩咐说道:“关兴何在!” “臣在!” “命你北上长安,与杨戏商讨迁都之事,若有不足之事,则一一报之,中枢再以深究。” “诺!” (今天没了,至于加更过些天)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减免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二十八章减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考课(上) 诸葛亮去世后,国内引发的等一系列问题,可以看作上次蜀郡内部贪墨官谷的后续。 诸葛亮执政蜀汉国政二十年的时间,早中期由于集权在他身上,加上其勤勉,蜀汉的吏治清廉。 但随着诸葛亮统兵开始,常年在外作战,监督体系的缺失,疆土的扩张,人才以及吏治上渐有乏力之感。特别是到了诸葛亮后期,长期坐镇关中,身体患病,对于国内的官吏难以上心,其数年间吏治上的问题随之凸显而出。 贪墨官谷桉的出现,就可看作吏治的败坏现象之一。刘禅为了解决这块问题,重建了御史台,整治蜀郡内部问题。然而因对吴战事的出现,刘禅只得将对西北及益州地区的吏治整顿押后。 今借着蜀郡隐藏人口之事,刘禅让重建的御史台初露锋芒,好好地整顿了西北、巴蜀地区的吏治问题,并且还好好修理了因诸葛亮去世而不安分的豪强们。 不过这些还不足够,应当趁热打铁,看能否有方案更好地去治理吏治。毕竟作为君主刘禅而言,把官吏治理好了,百姓的问题也自然能够解决。 何为治吏? 不外是选贤举能、知人善任、考核严明、赏罚公平等几项内容。 今为治吏,刘禅在朝议后,自然将董允、杜恕、廖立等亲信留下,看他们是否能从这次整顿吏治的想到一些更好的主意,毕竟御史台及司隶校尉等督查官员可是这场戏中的主角。 侧殿,刘禅以犒劳众人辛劳为名,宴请众人。 在宴后,刘禅背靠凭几,神情放缓,说道:“吏治不清,百姓难安,近月之事,当引以为戒。然此治本之法,非治根之法,朕欲治根,不知诸卿可有建言?” 此言一出,董允、杜恕、马良等人,低头思索陛下所言之事。 沉吟少许,杜恕抬头,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恕或有建言,不知陛下然否?” “然与不然,暂且说之。”刘禅说道。 “诺!”杜恕说道:“陛下,今若欲治吏,当明之以考课之法,肃其上下之属。譬犹《尚书》所言:‘明试以功,三考黜陟’,此诚乃帝王之盛制。然我大汉立国以来,战乱繁琐,难有规章细明,昔葛公在世,究郡县之政,功必赏,过必罚。” “然葛公病及亡之后,类其能细究地方之政,分明功过者,何其少也!故我大汉当以明规章,重订考课之法。岁以考课之法,点评官吏功过,按考课法论之,上等赏,下者罚。此乃臣卑贱之见,望陛下明之。” 杜恕作为御史中丞,御史台的二把手,从大汉复辟关中入汉,也与诸葛亮共事过。从他在大汉多年治政经验,以及担任御史中丞来看,对于大汉内部的存在的问题,看得还是比较明显。 大汉建国起到北伐期间的二十多年里,为了北伐,大汉将重心点放在了军事上,对于政治上略有欠缺。其欠缺不是治国方面出现问题,毕竟有诸葛亮在。其问题在于规章、律法上,缺少完整的国家治理体系。 诸葛亮能力过人,在他治国期间,为了不荒废人才,赏罚分明,他总是细究郡县官吏的治政情况。如对蒋琬的发掘,何祗的考察,王平的提拔,无不说明了诸葛亮的知人善任,不拘一格,人尽其才的用人风格,前提是不能涉及或触动到诸葛亮的权威以及国家利益上。 在这种风格下,诸葛亮对于地方官吏的考课没有一个详细的规章制度,框架上沿用了两汉的考课法,细节上自我衡量。 当然诸葛亮为何没有制定细致的考课制度,与蜀汉本身也有关系,早期地方上郡太守领兵,后都尉分权。或者诸葛亮为了北伐,大部分时间都在军中度过也有关系。 在诸葛亮去世后,蒋琬虽是接任诸葛亮的执政长官的地位,他是始终不是诸葛亮,且他的身体也渐渐老态,不复年轻的精力充沛。对地方官吏的考课自然不足,没有细则束缚的蜀汉地方长官,会做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 而且没用统一的评分标准,如何能评级出这个官吏是否优秀呢?靠刘禅的喜好,还是上级的认可,这都不是长久之法。如今大汉疆域有大半个华夏,若没有成体系的规章考课法,还是沿用两汉的旧考课法,如何能以称善乎? 毕竟两汉的考课法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问题,曹魏早已对两汉的考课法进行修改,其命散骑常侍刘劭作《都官考课七十二条》。 是故在面对刘禅提出的如何治吏的问题,杜恕因此为答。 而刘禅听到杜恕的回答,也并无意外。作为大汉君主多年,且自己治政才能也不差,自然能知道考课法的重要性。但是知道归知道,如何制定一个完善的考课法,且适应目前局势便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两汉时期的考课法,最着名不过地方对中央的上计,然而其中的问题弊端就不小。 首先,如朝廷上的丞相、三公等人,他们作为考课法的关键人物,他们自身就极其的重要,一旦官场贪污受贿,其风气自然会侵蚀到考课制度。 西汉汉元帝时期,因吏治腐败,考课法形同虚设。京房奏上《考功课吏法》,具体规定了官吏的职责以及考课标准。 结果可笑的事发生了,此疏拿到朝廷上讨论,遭到满堂公卿以及地方刺史太守的竭力反对。上者不察,下者又怎会尽心做事。 其次,考课不实、官吏舞弊、弄虚作假之事屡见不鲜。 刘秀中兴大汉,在核查地方时,也有官吏敢弄虚作假,可见考课之难。当然自刘禅继位以来,弄虚作假者也是不少。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实如杜卿之言,我大汉自中兴以来,考课之法虽无缺,但无规章明细。且其四问考课内容,于乱世而言,尚不足以表地方长官之功,还需深思,分出上、中、下,令吏点评,方才可行。” 汉代的考课法重点针对于地方长官上,其所考课的内容与上计内容大差不差。 】 总结起来,基本是“秋冬岁尽,各计县户口某田,钱谷入出,盗贼多少,上其集(计)簿。” 基本就是以下四项,首先是户口,人口关乎国力强盛;其次是垦田,田亩代表粮食产量如何;再次是钱谷支出,与国家财政赋税紧密相关;最后才是盗贼多少,表明地方的治安情况。 然而这些内容,并不因地制宜,边疆与内地郡县怎么会相同,而且对边境郡县而言,防御胡人当先。且这其中的内容,没有不同档次的细化,可操作的空间太多。 另外一点,中央对地方官吏的政治品德及行为表现,是不放在上计考核标准里面,而是放在六条问事当中。对于政绩与品德而言,才能低下比品德肮脏更不能被大汉所接受。 董允颇是认同,拱手说道:“地方上计之法,应当修之。地方之上,盐铁之税,车马之税,牛羊之数,教化之功,岂能不入考课之中。臣窃以为,考课之法应是重修,因时而变,立新法,制新规。”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考课(下) 在橘黄色灯盏的照耀下,刘禅仔细浏览着《百官考课法》,时不时提笔在表上批注内容。 此次考课法的制定,刘禅所图甚大,他不仅对两汉遗留下来的考课法进行大范围的增改,他还准备将大汉朝野所有部门的官吏纳入考核体系。 过往大汉重视郡县长官的考课,而轻视对其他官吏的考课。如今将扭转这样的思想,对不同职权的官吏考课严格起来,同时扩大对地方郡县考课的内容。 在刘禅的示意下,大汉文武官吏今分为近侍、选曹、礼官、判事、宿卫、屯官、督领、法官、牧官、度支、关津、将军等二十四类官吏。每一类的官职相对应的考课内容则是不同,同时他们也对应着一项‘最’高的治事才能的标准,即‘二十四最’。 何为最? 上、佳也。始于最殿之制,即考课之法,最者受奖赏,殿者受惩罚。 如近侍之最,乃献可替否,拾遗补阙。即能否为刘禅出谋划策,查漏补缺。而不同职责的侍中、侍郎他们的考课细则也是不同的。 如对廖立的考课则是有五项,一曰掌建六材,以考有序,即他要管理好秘书监;二曰,进视唯允,以考说言,即为刘禅的出谋划策;三曰,经纶国体,以考奏议,即看他的奏事内容;四曰,九卿时叙,以考事典…… 亦或者督领之最,乃兵士调集,戎装充裕。如对江夏太守陈到,其考核指标也有五项,一曰统领兵马,以考军纪;二曰为军主帅,以考赏罚;三曰镇守边疆,以考城防;四曰充实兵库,以考甲械…… 在考课年限上,与两汉相同,每岁皆课,是为常课,三岁三考,是为大课,明以三年过往政绩如何。 其考核评判有九个档次,一最以上而有五项皆善,是为上上;一最以上而有四项为善,或无最但有五善是为上中;一最以上三项皆上,是为上下…… 与考核年限结合的话,一年为中上以上,加官吏的俸禄,中中俸禄不变,中下降其俸禄,连续三年评判,是为大课。即任官以来,迁代三考为限,三考中中,增其俸禄,优为迁官,三岁有一考上中者,进年升官。 大汉的考课法的制定,基本上继承了两汉时期不看资历看才能的核心思想,量才授职,计劳升叙。 如此繁琐的考核内容自然非一朝一夕所能制定出来,而是商讨完制定考课法之后,刘禅让大汉诸卿回去之后,由蒋琬牵头,董允为辅,费祎、马良、杜恕等大汉要臣商讨一个多月的时间,数次交由刘禅修改,方才新鲜出炉一份草纲。 这份大汉最新的《百官考课法》上有参照两汉时期的考课法,亦有向曹魏学习,其中刘劭作《都官考课七十二条》的内容在大汉的考课法条例中出镜次数颇多。 当然刘禅每次修改都会将后世经验及自己的想法加入进去,如官职划分上,参考了唐代划分方式。唐代将官职种类划分为二十七类,而大汉则是将官职种类划分为二十四类。 还不仅于此,刘禅特意将历官、医师、匠工三官纳入考核标准当中,即推步盈虚,究理精密,为历官之最;占候医卜,效验居多,为医师之最;营造器物,约省钱力,为匠工之最。 刘禅深知自己不是理工人才,对于火药以及器械这种东西基本抓瞎。他想发展工业或是培养理工人才,无疑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大汉培育合适的土壤,种下一颗种子,等待其发芽。 他不知自己种下的种子未来会是如何?即便不能跃进入工业社会,若能改变风气,或是让日后的执政者重视这块,则是善莫大焉。 还是那句话,祖上再富,也禁不住后人的不争气。 汉唐盛世之时,国有西北、岭南之地;时入宋明,玉门关外皆为化外之地,岭南已为他人之土。 不过《百官考课法》的完成,不代表大汉可以马上实行考课法了,毕竟考核的对象有了,但考课的体系及其机构还需敲定。 两汉时考课其有两个系统:一是中央课郡,郡课县,这是从中央到地方的系统;其二是公卿守相或各部门主官各课其掾史属官,这是上下级的系统。 中央考课郡县方面,由于汉末以来权归尚书台,因此尚书台负责了考课地方的郡县,即为上计考课。上下级系统的考课,即刺史课太守,太守课县长;或是尚书令课台内属官。 以两汉考课法的执行上并无太大的问题,但最大的问题便是缺少监督部门的介入。缺少了监督部门考课,容易出现弄虚作假的行为。 在经过刘禅深思后,考课权力任由尚书台执掌,但御史台需要介入监督,即尚书台‘校’,御史台‘监’,两者对官吏进行考课,负责考课结果的真实性。且上级的考课只作为参考的方面之一,而不作为考课的最终结果。 考核结束后,其结果需要公示三日,及当场宣读,若有异议可提出,重新评判。 这样一来,行政权虽在地方上,但是官吏的考核权集中在尚书台。近乎于扁平化的管理,把考核权集权于中央,而非层层由上级把关考核,将会增加官吏舞弊徇私的难度。 毕竟考核职能由上级单独把持,则官吏贪腐行为,极易被隐瞒掩饰下来,其考核结果难免出现虚假作弊等情形。由中央权力跨越层级直接对中下层官吏进行考绩,无异于是加强了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 浏览完毕之后,刘禅将笔墨放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陛下,《百官考课法》可还需修改?”阶下,蒋琬见状问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大体上并无多少问题,可于明岁颁布于天下,从明岁起,考课由尚书台评定,御史台监之?何如?” 询问蒋琬意见,倒不是刘禅不能拿定主意,而是刘禅需要让蒋琬认同新的考核机构。以往尚书台一家独大,自己考核评定即可,无需有任何官属监督,如今加入了御史台,必定削弱了尚书台的权力。 那么作为尚书令的蒋琬也会受到影响,刘禅不想与自己的辅臣发生冲突,自然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说,希望君臣和睦。 出乎刘禅意料的事,蒋琬没有任何的犹豫,拱手说道:“陛下所言,乃是上上之策,臣并无异议。” 蒋琬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葛公及陛下之所以让自己执掌政务,不过是看重自己的才能及品德而已,过渡下权利而已。加之自己年岁已高,身体多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辞世,反而不如站好最后一班岗,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陛下所言的内容,确实也是利于国事的策略,他于情于理都需要赞同。 顿了顿,蒋琬说道:“启禀陛下,《百官考课法》新制不久,明岁推行并无问题。然还需查缺补漏,宜当增修,以令其校百官之绩。” 见蒋琬这么上道,刘禅很是满意,说道:“既然如此,《百官考课法》后续之事,有劳蒋卿操劳。京师之内二千石及以上官吏皆由蒋卿考课,蒋卿政绩由朕考课便是。” “谢陛下!”蒋琬跪地应道:“臣必不负陛下之托!” 两汉三公、丞相等上卿无人考课,新的考课法出来后,他们的政绩则是由刘禅亲自考课,也会给出九个等级评价。而刘禅则是把自己考课的权利暂时让给蒋琬,让他考课这些人,无疑是增强了他的权利,这也是刘禅另类的恩赐。 次日,刘禅的恩泽再次下达,在尚书台内当着众人的面,下诏封蒋琬为司徒,录尚书事。晋升马良为尚书令,兼任司隶校尉。而御史台内,则是悄悄地成立了一个监课司。 (治国方略上干涉不好写,不知书友们是否喜欢这一类的内容?)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蝮蛇音讯 公元242年,正始三年,正月。 是夜沉寂,大雪纷飞,一辆马车碾过铺满白雪的街道,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 车驾上,夏侯玄披着大氅,闭目思索着朝局大事。自去岁汉降服东吴之后,曹爽再次意识到危机,虽未大刀阔斧地改革,但曹爽也数次下诏,征辟俊才为官,如王基、裴秀、王沉、诸葛诞等人。 同时修养民生,让夏侯玄继续整顿中军。而夏侯玄也不负众人的期望,在他多年的整顿下,曹魏的中军虽不能达到曹魏时期的巅峰状态,但亦有六、七层左右的实力。其间拔用武官,凭其才能而上,不看门户。 司马懿看到夏侯玄所提出的那些改革方面,多次在司马师面前赞叹不已,感叹夏侯玄才华过人,其志向远大。若生在武帝曹操时期,必能得其时,亦能得其主。然可惜其生不逢时,不得其主。 听着司马懿对夏侯玄的赞扬,司马师心中吃味不已。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推崇夏侯玄。 当然这些评论夏侯玄并不在意,此时的他除了朝政之外,心头上还牵挂着他的妹妹夏侯徽。 自从三国罢兵之后,汉魏的边界也渐渐有了商贾走私的痕迹。时隔一年后,他再次收到了夏侯徽的信件。 信里面,夏侯徽表达了对兄长的怀念,也在信件内攀谈自己的长子刘琥可爱聪慧,也在倾诉次女的调皮。见夏侯徽语气如此,夏侯玄也放下心来。 当初夏侯玄担忧夏侯徽被掠入汉,会遭受不好的待遇,没想到刘禅看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且还待她很好。在刘禅的皇后病逝后,甚至宫中的事务交由她管理,可见她深得刘禅的宠爱。 不过夏侯徽也并非满足现状,在她的偶尔言语间显露出了对皇后位置的窥视,以及让自己儿子成为太子的想法。对此夏侯玄无法多说什么,只得在信内聊聊家常,不敢带偏妹妹,也没谈及国内政治。 “家主,尚书台到了。” “善!” 闭目养神的夏侯玄,将自己从思绪中扯了出来。 掀开车帘的瞬间,雪花扑面而来,寒风侵入体表,不禁让夏侯玄打了一个哆嗦。下车后的夏侯玄,戴上了毡帽,迎着风雪走入府衙之内。 傍晚时分,夏侯玄本欲看会书就入睡,正好曹爽派人传令说有蜀汉方面的紧急军报而来,让夏侯玄来尚书台之内商议。夏侯玄只得起身离府,冒风雪而来。 入厅之后,夏侯玄只见曹爽、司马懿、邓飏、蒋济、孙资等核心人士都已到齐。夏侯玄寻到自己的位置,朝着众人拱手示好,众人也颇为友善的回礼。 曹爽也所有人到齐,轻咳一声,说道:“今夜打扰诸位,令诸位前来议事,爽实属有愧,然此事关乎重要,不得不言,望诸位见谅。” “不敢,请大将军示下。”邓飏说道。 曹爽与司马懿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后,说道:“此人由孙公上报,亦由孙公言之。” 孙资感受着众人灼热的目光,说道:“此事当从先帝时说起。当时大将军之父元侯(曹真)伐蜀失利之后,陛下曾命校事赵印挑选二名死间分入蜀吴二国。入蜀者,号蝮蛇;入吴者,号隐蛇。” “隐蛇入吴,乃吴之官吏隐蕃。其在国其间交结豪杰,与众官交好。时孙权欲伏击王凌,隐蕃见事态紧急,于是仓促谋反,在建业反叛,事觉被吴人所杀。” “先帝闻言,引以为戒,勒令蝮蛇隐没蜀人当中,非要事不可联系。数年间,遂失蝮蛇音讯,然在本月,忽得蝮蛇情报。其书信内言,蜀人欲迁都长安,今命关兴负责此事。” 夏侯玄皱着眉头,说道:“此蝮蛇当是为何人?此人所言真假如何?” 孙资微有迟疑,瞄了司马懿见其摇头,沉声说道:“蝮蛇此人身份姓名已被先帝烧毁,今无人知晓,亦无人知其姓名。至于此人言语真假如何,资窃以为可信,蝮蛇与隐蛇二人皆出身寒门,受我大魏恩德甚多,愿入异国为死间。且二人孝顺父母,珍爱妻儿,必然不会反叛。” 曹爽挺直腰背,环视众人,说道:“今蜀人欲迁都长安,不知诸卿以为此事,能否为大魏所用?” 邓飏捋着胡须,说道:“大将军,以飏之见,我军若能获知蜀人迁都具体时候。彼时蜀人中枢迁移,其调度兵马多有不变,我军可趁其混乱之时,起大军攻之,或能复土也。” 】 此言一出,司马懿也不在沉默,当即反对说道:“大将军,蜀人虽迁,然州郡兵马未有大变,王平者,天下名将。雄卧荆州,难以急下;魏延,蜀人大将,手握重兵,有潼关、大河之险,不可速破。” “且吴人降蜀,以为前驱,不可小觑。是故某窃以为我大魏仍以内治百姓,整顿兵马为上,岂敢随意动兵,以伤大魏根基。若是兵败,则动摇国政大事也,望大将军深思。”司马懿说道。 听着两种不同的意见,曹爽也犯了难事,不过他也知道即便征讨蜀汉也没那么快。 曹爽笑着摆摆手,说道:“诸位不急。今蜀人迁都时间不知,今攻贼与否,为时尚早也。今天色已晚,诸位不如暂且回去休息,若知迁都时间,再言攻贼与否,未尝不可。” 见曹爽这么说,司马懿等人只得离去。 望着准备离去的众人。曹爽严肃神情,说道:“今有蝮蛇潜入贼人之中,万万不可泄露,违者处之。” “诺!” 司马懿等人走后,庭中只剩下曹爽等亲信。 此时邓飏再次建言,说道:“大将军治国,虽有权势,但无威望,诸位老臣,多有不服。司马懿今能嚣张,无非其为大魏立下军功,得以骄纵。大将军若能伐蜀成功,复我大魏疆域,立下军功,则大将军执政,无人莫服也。” 曹爽很是心动,但他也知道自身的才能如何,问道:“今若欲趁蜀迁都之时攻之,当攻何处,当有胜果?” 邓飏沉思说道:“我大魏与贼交接之处,无非关中、荆州,关中其有潼关之险阻,大河之难,后引西北之众,难以攻破。若要复土,或许荆州可以一图。” “嗯?”曹爽皱眉说道:“王平,天下名将,不容小觑。满宠攻之尚未全功,今我等再攻,安能得胜。” 邓飏微微一笑,说道:“大将军莫忘记,臣乃新野邓氏之人?” 邓飏与邓艾、邓芝一样,皆是阳新野人士。不过与他们二人不同的是,邓飏出身优良,东汉开国名将邓禹的直系亲属之后,与曹爽等二代交好。 邓飏为曹爽分析,说道:“大将军,满宠率大军攻荆州,其走堵阳之途,被堵阳所阻挡,故难全功。然入南阳之道,不只有堵阳之地,其道路交通多也。我等若能趁蜀人不备,迁都混乱,驰援缓慢之际,举大军,分兵进发,未尝不能入南阳腹地。” “一旦我军入南阳腹地,其境内辽阔,无险可阻。以我军兵力,破贼有何难也。即便不能破贼,未能全其功,亦能迁百姓入中原,或收复外围县城,不亦美哉!” 听着邓飏如此的分析,曹爽很是心动,看向夏侯玄问道:“泰初以为如何?” 夏侯玄抿着嘴唇,说道:“邓侍中之言,颇是有理。近岁以来,除攻略东吴,使得荆州空虚之外,或许唯有迁都之时。今若不趁机攻之,若让贼人迁至长安,其兵士囤积关中,可随时东出。我军欲掠其土,将是难也,恐再无此良机。” 夏侯玄的眼光与众人不同,他看到了蜀汉若能成功迁都长安的后果。现在蜀汉的兵锋正盛,甲士精锐,作战骁勇。受限于地处西南,难以过远地征讨曹魏。 如果让蜀汉迁都成功,从关中调集兵马,则意味者蜀汉不再受限于投送距离。且不言蜀汉的攻势如何,在有大兵镇守的关中以及可迅速支援荆州的情况下,曹魏想出兵征讨有所收获,基本是没什么大的希望。 也就是说,如今蜀汉的迁都,或许是曹魏能以多击少克复荆州少有的希望。如果再错失了这个机会,曹魏想要兴复,不看蜀汉出错,单靠自己基本是没多大的可能了。 听着两个亲信的建议,曹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派遣斥候,督查长安动向,看能否查到刘禅迁都之时。” “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争端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二章争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拓荒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三章拓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中宫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四章中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新宫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五章新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舆论 “陛下将迁都长安,另置新宫。” 建兴二十年四月初三,一则消息在宫殿内流传开来,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在成都内扩散。 迁都这个话题,在成都内流传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现在几乎实锤的消息传出,其讨论声变得更加热烈情况。毕竟成都城内拥有大量的官属机构,此事关系到成千上万的人。 武担学宫内,谯周正为座位上的士子讲学,传授其对《尚书》的理解感悟,说道:“盘庚五迁,将治亳殷,民咨胥怨。作《盘庚》三篇。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失言……” “时商自商王仲丁以后,历经九世之乱,盘庚继位之时,商国衰微,历经五次迁都,居无定所。臣民慨叹,抒发怨言,不欲搬迁。故盘庚晓谕诸侯和大臣……,迁至殷地后,百姓安宁,臣属悦服,殷道复兴。” 没错,谯周在夹带自己的私货,在他讲述中将迁都长安比作盘庚迁殷,赞扬大汉的未来,介绍殷地一带土肥水美,良田沃野,阡陌发达,隐喻关中的地利优势,引导士人心生向往。 为了大汉迁都长安成功,降低成都内官吏士人的不满,谯周可是做了《兴国论》,在他的文章里虚化了‘因余’和‘肇建’二国,因余是小国,肇建是大国,两国世为仇敌。随着智者伏愚子以及明君启天的出现,率领因余数次击败肇建,开疆拓土。 当明主启天想要彻底击败肇建,欲迁国都到兴地时,许多本地臣民不愿迁,纷纷抱怨。高贤卿颇得民心,国人推举其见智者,希望他能说服伏愚子,从而让明主启天改变主意。 于是高贤卿与伏愚子展开辩论,其中伏愚子采用了秦孝公迁都咸阳、盘庚迁殷作为正面例子,以项羽迁都彭城、周平王东迁作为反例,讲述了国家兴旺与国都存在非常大的关系。 在最后谯周表达当今社会上愚者太多了,他只认得眼前的利益,却不晓长远的打算,想要富贵需要忍受一时的饥寒。且还要跟随明君、智者的脚步,不能自以为是。 此文一出,在巴蜀中疯狂传播,赞扬因余国君的睿智,却勐然发现当今国君不就是明主启天吗?转而又开始吹捧刘禅,表示刘禅英明神武,当能比肩太祖、世祖二帝,带领大汉走上正确的道路。 不过也不是所有士子认可,青年之中叛逆喜欢标新立异者不少。就在谯周讲课临近结束之时,士人吴房出言提问道:“敢问谯夫子,盘庚迁殷及平王东迁之事,不过是我等后人观之,彼时之人如何晓其对错如何?谯夫子之言,恐有美后人,而毁前人之嫌。” “且二国皆因天灾而迁,又值国势倾衰,一国兴,一国衰,如何能别之。”说着,吴房微微拱手,自报家门说道:“在下吴房,蜀郡临邛人。” 吴房所说却是不差,盘庚迁殷与平王东迁确实有相似之处。当时商国经历了九世之乱,国力衰微,贵族奢靡,加其国都常年饱受洪水灾害,盘庚这才迁都殷地,励精图治,殷商兴复。 平王东迁,当时国内王室矛盾,外敌入侵频繁。加之自然灾害严重,周宣王末年,关中一带连年干旱,洛、泾、渭三川干涸,农业生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同时,岐山一带又发生了地震和地崩灾害,臣民人心惶惶。 多种因果下,周平王拒绝了大臣仍以关中为都城的建议,非要迁都洛阳,然而到了洛阳之后的周朝,因国力衰弱,难以管辖诸侯,不断地被诸侯蚕食国土,逐渐衰微,直到灭亡。 吴房用这两者例子作为对立面,来暗示如今迁都也不一定会变好,也有可能会变坏。 谯周也不生气,沉吟少许,笑着答道:“你所说之意不过是当局称迷,傍观见审而已。” 顿了顿,谯周解释说道:“昔盘庚迁殷时,其国有九世之乱,内政贪腐,国都饱受大水之害。然盘庚为解决大水之害,又因殷地富饶,得以养民,遂迁至殷,得以复兴。” “平王东迁之时,周室有犬戎镐京之乱,农业不振,国力倾衰,然其迁都洛阳不过是欲避难而已。洛阳者虽居于天下之中,但四面受敌。故其虽无犬戎之乱,却有诸侯之害,且诸侯之害甚过犬戎之弊。” “关中者,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有山川之险。窥视周室者,不过犬戎一人。迁至洛邑,周室衰微,难以制衡诸侯,且地狭民少,将何以养国乎?” “是故迁都之兴盛与否,不在于内因外情如何,在于可否制衡臣属,滋养百姓,增强国力。盘庚迁殷此三点皆有,故为之兴盛,平王东迁此三点皆无,故为之衰败。” 说着,谯周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瞧着吴房,看其是否心服口服。 出乎他意料的事,吴房不愿服输,继续说道:“夫子所言迁都之论,房深以为然。夫子饱读经书、善解谶语,不知夫子可知代汉者,当涂高之语,此语又当为何解?” 谯周皱着眉头打量了几下吴房,这小子什么话真的都敢问。也就在这武担学宫之内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毕竟陛下允许众人在学宫内随意发言,不以言行论罪,否则自己真想要好好教训这家伙。 谯周也不客气了,嗤笑一声,说道:“此谶语不过是前汉之时流传于世上之语,昔孝武皇帝闻天下之事,感叹所言: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春秋谶》亦有言: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以此来看谶语流传于世,众说纷纭,然今之众人得其语,而不得其意。” “或如公孙述自以为得势,国号‘成家’,与世祖辩此谶语,却为世祖所败。亦或是袁术,袁公路,其自以为得乎其名。公路为途,途者,涂也;遂割地称帝,然依旧死于非命。” “今时逆魏,自解涂高,像魏也;何为魏,两观阙是也;故当涂高者谓之为魏,不过又何以为信乎?其结果不过与公孙述、袁术相同,国灭人亡,被我大汉所败。” 吴房咬着牙,继续追问道:“敢问夫子此以为此谶语当如何解之?” 谯周抚须微思,说道:“此谶语众人皆晓‘代汉者,当涂高’,却未深知其本意也。若按武帝所言,‘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其有六七四十二之语,因而大汉须传四十二帝,方才被‘涂高’者所替,今大汉至今不过二十五帝,还有十七帝,故大汉应当再兴。” 】 两汉有二十九帝或有二十四帝之称,其根本在于对两汉少帝的划分。如汉惠帝以后吕后掌权,陆续立三岁的刘恭、刘弘为帝。及吕后死,群臣诛杀吕氏,迎奉代王为帝。按照礼法来说,此二位不在帝位当中,但若要硬算也能算入汉帝当中,故才有二十九帝以及二十四帝的区别。 谯周巴不得汉家多延寿几年,因而把他此前所说的二十九帝改为二十四帝,重新解释一番。至于如何四十二位皇帝传够了,大汉还没灭亡就不关他谯周的问题了,他只要负责当下的舆论进行反驳。 “若按《春秋谶》解之,汉家当有九百二十岁方才亡之,被‘涂高’者所替。今汉家治世不过四百余年,还当有五百岁之寿。无论如何解之,我大汉必然再次中兴,广治天下。而此次迁都,当乃我大汉盛世之始也。” “何如?” 吴房红着脸不敢应答,只得唯唯诺诺。 “哈哈!” 谯周将书籍收好,笑着走出学堂。自他研究谶语开始,这个难题就常困扰着他。是故他遍寻典籍,为得就是找出有利于大汉的解释。如今勐然发现,随着国力的强盛,此语轻易便解,或许这就是大汉复兴所带来的buff。 当他拿此解释给刘禅看时,本以为天子会不满汉家无法永治天下。却不料天子见之内容,反而欢喜。其感叹言:“朕之天下能有三百岁便足矣,若能有五百岁,朕当喜之,届时只恐大汉需再次中兴方可。亦或是十七帝之言,去朕一帝,当还有十六帝,朕亦足之。” 对于天子的豁达以及对世事看得透彻,谯周无疑是敬佩万分的。加之其与天子为友,谯周对天子的好感极高。是故常年吹捧天子,将其比喻为在世武王,将诸葛亮比喻为姜子牙。 而刘禅对于谯周的吹捧或者说是舆论攻势,颇是受用,常在暗地里支持,让他担任上了武担学宫的副祭酒。如刘禅所愿,武担学宫渐渐地也成为了大汉向士人宣传大汉政治思想的主要渠道。 不过的话,武担学宫以学术为主导的讨论性质仍是不变,诸经学之士,不仅可在朝中任职,也可以兼任讲师,宫内所说言语不以为罪。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迁民 天色朦胧,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之时,刘禅便醒来了。 伸手摸了摸左侧,顿感温软的肌肤滑腻异常,佳人似乎感受到天子的召唤,转身欲抱住天子,轻吟道:“陛下~” 不过佳人的手却扑了一个空,枕边已无天子,只有其残留下来的温热。 刘禅披上外袍,替小张拉了拉被子,让她继续安睡,自己径直而出,在侍女的服侍下,开始了繁琐的洗漱流程。 待他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天已经亮了,安静的宫殿又开始了一天的嘈杂。 一早,谯周便到宫内,与路上同行的秘书监众侍郎问好。 “安好!” “同好!” 廖立与谯周互为问好之后,拱手笑道:“谯太史所作《兴国论》,廖某览过以后,顿感君之大才。此文一出,国内非议迁都之人将无话可说,君于国有功。” 谯周不敢过傲,谦虚说道:“廖君过誉,周不过动动笔墨而已。迁都之事,还需仰仗廖卿。” “哈哈!” 廖立满意地点头,抬手说道:“请谯太史随某同入。” 说完,廖立揽着谯周的手臂入殿。 路上,廖立念起一事,低声说道:“太史令为国着史,可有记载立之言语?” 谯周微微挑眉,答道:“君乃大汉上卿,公之言行,岂能不载?” “可否饰之一二?”廖立试探问道。 “饰之?”谯周闻言,直接否决说道:“君亦知晓某乃为国记事,为人饰之断不可行。” 廖立哈哈一笑,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之色,说道:“允南错解了,立不过欲随口问问,岂能真欲让君为某修饰。” “如此便好!” 走了半晌,廖立说道:“此事,君能不载否?” “不能!” 廖立:t_t 《汉纪·蒋费董廖吕传》:“立欲饰言行,故问谯周,周言:“某职当载笔,记录国事,当以公正,岂能饰之?’立又问:‘此问能不载否?’周答:‘不可’。” 此问之后,二人分道扬镳。谯周履行自己作为太史令的职责,廖立则是继续为刘禅整理奏疏。 对于臣子间的私事,刘禅自然不知,此时的他正在与蒋琬、关兴二人会面,由刚抵达宫内的谯周记载君臣三人的言行。 刘禅将关兴的宫城营造方案让人送到蒋琬面前,问道:“蒋卿,迁都方略已有,朕欲在明岁秋冬之季迁往长安,不知卿以为如何?” 说着,并让关兴给蒋琬再详细介绍一遍。蒋琬看着巾帛上的内容,听着关兴的讲述,已对迁都方案有了大体上的了解。 蒋琬合上巾帛,答道:“臣以为安国之策,端是可行。另置行新宫,外建新城墙。待天下太平或中原一统之时,可择新地另建长安城,以示我大汉声望。” 刘禅微微颔首,继续说道:“迁都方略已定,迁都时间已有。然朕忧长安百姓不足,难以供养京师,故欲迁百姓至长安。卿为司徒,秉持国政,了解国事,卿以为当迁多少百姓或是如何迁之?” 此前刘禅让关兴前往长安制定迁都的方略,又让司徒蒋琬负责解决迁都所产生的人口问题。今长安迁都方略有了,是时候询问蒋琬如何解决长安城人口不足的问题了。 蒋琬沉吟少许,说道:“陛下,此事易尔!关中百姓自后汉末年战乱以来,奔入巴蜀者有数万家之众,如翼侯(法正)、孟达、庞羲等人皆为北地士人。刘焉以其为援,募其众为兵,号‘东州兵’,遂定巴蜀内乱。” “至今东州留于巴蜀者仍有数万家之众,我大汉若能使数万家百姓重回关中,长安人口将是无忧。其三辅及北方豪强士族者,可强令其入关中重回祖籍;籍贯为三辅之民,可用利诱之法,诱其北上长安。” 董卓乱政加上郭李之乱,整个司隶乱成一锅粥,大量的百姓、士人涌入巴蜀。蜀汉国内除了耳熟能详的法正、孟达、庞羲外,还有射氏兄弟、上官胜、郄揖、裴俊等大大小小的北方司隶士人。 这些人在刘焉时期就入蜀,在蜀地盘踞多年,已经扎下根基来了。如果将他们以及三辅百姓迁回关中,关中缺乏人口的问题,自然也就逐渐解决。而且将他们迁至长安或者关中,其阻力也是最小的。 】 待蒋琬讲完之后,关兴补充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随陛下入巴蜀元老,籍贯非荆、湘二州者亦可迁往长安,如臣之关氏、桓侯张氏、比侯麋氏、怀侯孙氏、威侯马氏、贞勇侯赵氏、忠武公诸葛氏等元从大臣子弟。” 刘禅听着关兴之语,不由瞠目结舌,他还是第一次见给自己下刀子割肉的人。这些元老士族因背靠大汉,其名下的田亩土地、仆人门客不少。然而刘禅这次不太想搞这些元从,毕竟他们于大汉建国有功,不过没想到关兴领头革了自己的命,如果让这些元老子弟听闻,岂不是想杀关兴的心都有人。 沉默半响,刘禅说道:“元从之臣于大汉有功,今子弟随往长安办公即可,至于迁家不如缓之,以示我大汉仁德之心。” 关兴摇了摇头,拱手说道:“陛下,今迁都事关大汉国运,元老之臣必须随之。如我大汉元老之臣不奉诏领命,其余三辅或中原士族其将非议。我大汉当行雷霆手段,迁元老子弟入长安,以为效彷之样,方可令其余之人无话可说。” “陛下,关侍中之语不无道理,法令一下,无人可免。”蒋琬应和道。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便从关卿之言,巴蜀之内三辅及北方任官士族随朕迁往长安,朝廷赏赐田亩、宅院,以为补偿。至于三辅籍贯百姓以利诱之法,诱其北上。” 顿了顿,刘禅决定还是将口子放开,说道:“当不限于三辅籍贯百姓,亦可劝募蜀人北移,凡百姓内迁者给廪三月,复除二载之税,国赐田亩,以为恩赐。由马尚书领迁民之事,蒋卿督之。” 刘禅还是仁德爱民,除了逼迫士族迁往长安外,对于三辅籍贯的百姓还是看其意愿如何,采用利益引诱作为手段。毕竟关中除了缺人之外,最多的就是田亩。当初诸葛亮疏通的郑白渠,其所灌既的田亩,至今有些田亩还未有人耕种。 “诺!” 当然迁民的手段还不至这些,刘禅已经命费祎挑选益州内关中或北方籍贯的将士,尽可能地用利益以及前程来劝说这些将士举家随往长安,当然亦有些许的命令性质。 可以这么说,此次迁都刘禅根据他们受大汉恩德多少来决定他们迁都的优先性,如在大汉任官的三辅、中原士族他们是必须要迁到长安居住,大汉会赏赐田宅,以来安顿他们。 其次是士卒,他们作为大汉军队,享受军功制,让他们迁往长安是属于半强制性质。最后便是三辅百姓,他们从大汉身上索取的恩典很少,反而是大汉从他们身上压榨,对于大汉采取的利诱政策。 至于为何如此安排也很简单,刘禅不希望因为百姓好欺负,就可以肆无忌惮对他们进行压榨,他亦有怜悯之心。而且就迁都换地居住而言,那些二代、富贵人家或许也会受到影响,但他们受到的影响却没有比普通百姓大。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陪都 随着刘禅敲定迁都事务,众人知晓迁往长安是为何籍贯之人后,原本不同意迁都的部分巴蜀士人反而改口支持了大汉迁都。 这些人原本以为随朝廷迁都过去会有他们,却没想到陛下只要三辅及北方士族迁徙,与自己了无干系之后,他们不仅赞同大汉迁都,反而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些遭殃的东州、元老士族。 自汉末乱世以来,每位统治者几乎都重视东州士族,东州士族几乎随之膨胀起来,与巴蜀士族展开了利益冲突,不仅是在官职上,还有在生产资料上。 特别是随刘备入蜀的元老士族,他们随刘备奔波半生,当刘备攻克蜀都时,尽赐田宅、钱粮,又因他们作为大汉在巴蜀立足的基础。这些元老士族在国家机器的帮助下,对巴蜀士族生存资源的挤占更为严重。 如刘禅上位第一位处死的宗室臣子刘琰,其便是兼并田地,勾结官吏,逼民反叛。当初刘禅逼死刘琰,不仅是为了严肃风纪,还有缓和大汉与巴蜀百姓关系的因素在里面。 如今当他们知道这些东州、北方以及元老士族会随大汉一同迁往长安,他们不是反对,而是赞同。这些人的离开,将会让出许多的生存资源,他们反而可以趁机从中取利,他们也能更多的拥有益州出仕的名额。 不过的话,有见识的巴蜀士族也在呼吁大汉可以迁都,但能否在成都设立为南都以为陪都。毕竟他们可是知道一旦巴蜀失去了首都后,他们巴蜀士人在获取大汉政治资源上会渐渐落后于关中士人,比肩荆湘士人更不用说了。 朝议上,刘禅身着冕服,端坐在榻上,众臣各自列坐。 太常杜琼手持笏板,正在上奏内容,此时的他一改往日延迟迁都的说法,而是支持大汉迁都。 “启禀陛下,臣以为长安虎视中原,雄踞天下之上,可以为天朝之都。且关大匠所言迁都之法甚是可行,迁都长安并无不可。然关中人口凋敝,胡人掺杂西北,地处边境,烽烟朝日可见。”杜琼拱手说道。 关兴被刘禅任命为将作大匠,其职掌宫室、宗庙、陵寝等的土木营建,秩二千石,负责营造宫城的工作。 “成都者,乃大汉龙兴之所,先帝于成都立国,其有都江堰,良田千里,号为‘陆海’,户口繁多,士卒多从此出,乃天府之国。有朝一日,我大汉若有万一之事,陛下亦可从长安驾临成都。故臣以为我大汉可将成都设为南都,以为后手之用。” 不得不说,巴蜀士人的内心矛盾,他们一边不希望跟随大汉迁往长安,失去他们立族的根基。一边他们又担心失去了成都作为首都的作用,丧失了政治资源。 不过对于陪都的渴望,可不仅是巴蜀士族在瞄着,还有地区的人也在瞧着。当杜琼说完之后,来自荆州的阴宗也拱手而出,请求禀奏。 阴宗,荆州阴氏,其当初在宛城献妹邀功,战后被刘禅提拔为侍郎,又迁尚书。 “陛下,南阳久为兴盛,良田阡陌,应有尽有,亦有陆海之名。其地处荆州,北可达中原,举兵伐魏;南可下江左,钳制吴人,实乃军事险要之所。故臣以为我大汉可设南阳为陪都。”阴宗垂首说道。 阴宗的奏疏仿佛为大汉众臣打开了思路,巴西郡士人龚禄也掺合一脚,上奏可在江州或汉中设立陪都。来自襄阳的习忠表示,或许也可以在襄阳设立陪都。 众人见陛下未有发话,一时间,朝廷为大汉陪都之事,展开了热烈的辩论。大汉各州郡的士人试图都想为自己的家乡要个陪都,以为日后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源。 有趣的事,原本因为迁都长安展开争辩的杜琼、谯周,现在却因成都是否为陪都的问题,站在一起与南阳士人展开争辩,力荐成都作为大汉的陪都。 不过闹归闹,陪都讨论最多的就是南阳与成都,毕竟此二地的大汉官吏最多,因而话语权也最大。 许久之后,刘禅轻咳一声,声音虽小,但争论的众人却不由得都安静下来,等着天子发话。 刘禅扫视众人,沉声说道:“陪都之事,非同小可,诸卿岂可如同妇人于市间争论。” “臣等知罪。”众人躬身应道。 刘禅没有过多地问责,只是澹澹地说道:“杜卿所言有理,成都虽安稳于西南,但粮草兵马富足,今不可为国都,却能为陪都。” 历朝历代上,关于陪都的选择,基本上都离不开经济、军事因素。因此相比于众人提的南阳、襄阳作为陪都的选址,就目前而言还是成都更为靠谱。 如周定都镐京,并在镐京处理国家大事。然而他们却把洛阳设为陪都,各地诸侯的贡赋集中于此地,对于各地的粮草的供给,物资的分配及官吏俸禄都以洛阳为原点向四周发散。 亦或是北宋陪都宋州(今商丘),因宋州交通便利,东南地区的赋税运往汴京的物资赋税也必须通过宋州,因而宋州成为了陪都。 换作大汉的情况来看也是如此,大汉可迁都于长安,在长安统御大汉,治理政务。但成都却仍然是大汉的经济中心、西南政治中心,大汉支柱性产业蜀锦在成都,统御西南复杂的局势也离不开成都。同时蜀中仍拥有大汉最多的户口,数万兵将还要从此地征调,前往中原作战。以上这些功能都是长安所做不到的。 当然还有一点,益州过于庞大,若不把州治所成都设为陪都,对于大汉治理益州甚是不便。不过刘禅也有安排,在大汉迁都长安后,刘禅将会把益州划分为梁、益二州,降低成都在西南中的作用。 至于益州的宁州,还需等张嶷进一步对南中的治理情况,毕竟大汉国都不在西南,对于南中发生的事鞭长莫及,还需分析利弊后才能进一步决定是否改设为州。 “诺!”杜琼脸上微喜,应道。 不过刘禅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刘禅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说道:“蜀郡、广汉、犍为等蜀中郡县许久未核查人口,今朕迁都长安,成都为陪都,还需核查蜀中人口,重制户籍。今所出百姓不论前科如何,亦不论内情如何,皆足以分田,免一年赋税,减二年徭役。” 玛德,刘禅可不会让这些蜀中士人得逞,既想占便宜,又不想出血,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没看鲜卑拓跋氏成为了大汉的外戚,享受了富贵,但他们的部落壮丁可要入汉为骑,镇守河湟谷地,威慑羌人。 刘禅可要趁着自己临走前大汉的威慑力仍在做些事,要不然等大汉远离成都,因要依仗成都及蜀中不敢动手。 至于蜀中田亩何出?也很简单,那些三辅、北方士族及元老士族他们将会被迁往长安,大汉在长安以一倍半的份额赏赐给他们田宅,因而他们的所占田亩也都要吐出来,收入为大汉官有。 这些无人所有的田亩或许容易被蜀中大族兼并,那么将这些无主的田亩分给那些从大族之中脱出的隐户无疑是好的选择。 “诺!”蒋琬领命应道。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凋零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三十九章凋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良机 公元242年,建兴二十年,九月。 夜色下的旷野寂静异常,那阵阵夏风吹动着树叶发出的哗哗声,伴杂着昆虫的鸣叫声。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在冰冷月光的照射下,身披黑袍的人影从夜色中隐了出来,其间几下布谷声在旷野上响起。倾之,另外一名黑袍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显露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我家妻儿如何?” “请君放心,你之妻儿大魏皆有善待。你长子已入宫廷内任职郎中,日后前程当非同一般也!” “可有蜀汉军情?” “有,你们让某探查的事,已全部探查完毕,具体军情皆在此封书信之中。” “好!” 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已经交换书信完毕。 “蝮蛇今后当以小心为上,切不可暴露,被汉人捉住把柄。否则不仅是君将命丧异国,大魏亦要遭受损失。” “善!” 二人传递完军情之后,蝮蛇深叹了口气,消失于夜间。 蝮蛇的情报再次通过曹魏的驿站传到邺城中,当信使携带书信出现在孙资身前时,而他也亦如之前一般,将此情报告知给曹爽、司马懿二人。 曹爽得到蝮蛇的情报,颇为之欣喜。八个月前,他与司马懿、夏侯玄等人得到蝮蛇关于蜀汉将要迁都的情报,众人想法意见不同。 他的亲信邓飏、李胜二人为让曹爽立军威,力荐曹爽趁大汉迁都之时,征讨蜀汉。然而这一提议,因司马懿的反对,只得暂且延后,看具体情况再议。 说实话,曹爽对邓飏、李胜的建议,颇感到心动。他在受领曹叡托孤重任以来,受困于其威望的不足。 在执政的早期,需要看司马懿、蒋济等老臣的脸色做事。后来他虽然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手段,免掉司马懿、蒋济等人权利,将他们他们荣养起来。但这些老臣久仕大魏,人脉遍布朝野,受其恩德者,不再少数,也仅仅是减少他们的权利。 而且这些仅是政治手段而已,打铁还需自身硬,他曹爽一天缺乏军功,便一天缺乏威望,那些老臣依旧可以指指点点。除非自己能够在战场上立下军功,方可挺直腰板,彻底的握紧大权。 因此当邓飏、李胜等人提出让自己率大军征讨大汉,以立军功的主意,无疑是戳到了曹爽的内心。 如今时隔八月,他再次收到了蝮蛇的情报,他第一反应便是召集他们的心腹手下到大将军府,商讨这件事。 曹爽见众人已到,轻咳一声,说道:“诸位,腹蛇来信。其已探查清楚,刘禅欲在明岁秋冬之际迁都长安。至于荆州士卒人数也已知晓,其乃贼车骑将军王平统率,人数约在三万之众。此三万人并非贼精锐士卒,其中过半乃我大魏荆州降卒,唯有万人乃贼勇卒。” 顿了顿,曹爽又放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说道:“然王平持节,督贼荆、湘二州军事,其麾下军士当不止三万。湘州军事由贼前将军邓艾统率,兵有五万余众,在大江以北军屯。不过邓艾麾下五万士卒乃新募士卒,常年军屯,其大概并非精锐。” “大将军此情报可有假乎?”夏侯玄问道。 曹爽迟疑半晌,说道:“孙资言军情应该没错,蝮蛇所言甚是可信。” 由于曹叡的病故,之前曹叡安排的许多事宜基本交由他的刘放、孙资处理,是故负责蝮蛇情报一直由孙资整理。 坐在榻上的邓飏早已经忍耐不住,拱手说道:“大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也!秋冬之季,贼帝刘禅迁都长安,关中及巴蜀士卒难以调遣,唯有荆州三万士卒以及湘州五万士卒。且邓艾从得其战报、集结兵马至赶赴荆州战场,至少需要二个月时间,我军若能在二月之内击溃荆州三万之众,荆州可复也。” 从机会上确实如邓飏所言,乃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刘禅迁都长安,需要用到大量的兵马维护治安,以及协助搬迁,甚至还有部分巴蜀士卒举家随迁。在这一过程中,巴蜀及关中的士卒确实不好调用,即便抽调也仅能抽调部分支援。等到迁都完成后,方可调集大量的士卒南下支援荆州。 而且湘州虽有五万大军,但临时从反应——集结——赶路——支援等诸多繁琐的流程,也会消耗时间。也就是说在湘州、关中抵达救援之前,荆州战场上只有王平统率的三万大军。 因此如果曹魏能趁这个时间间隙,成功地突破荆州防线,击溃王平所部,距离收复荆州便是不远。 曹爽克制心中的蠢蠢欲动,询问道:“泰初以为如何?” 夏侯玄沉吟少许,说道:“我大魏若能收复荆州,湘州悬于域外,可南联东吴,齐攻湘州,届时贼将退入潼关以西。日后我大魏可依仗并州地势,西阻贼人,遏其东出。” 相比于邓飏这些人为名利蛊惑曹爽出征,夏侯玄实打实地为曹魏考量,目光所见甚是长远。大汉攻克荆州,打开了大汉进入中原的门户,也借着益州顺江而下的地利优势,攻克了湘州,把东吴变成大汉的一条狗。 如果曹魏能攻克荆州,则可以配合东吴向大汉的湘州用兵,使东吴摆脱大汉的控制,顺势还能削弱大汉的国力,失去了湘州,交州大汉也很难固守,会与东吴陷入鏖战当中。 同时曹魏在河东向关中用兵,大汉将会深陷一北一南的战场泥潭当中,除非大汉愿意放弃领土。毕竟并州有威慑河北大地的作用,又何尝没有威慑关中的作用。 因此夏侯玄认为这次攻略荆州,可以说是关乎曹魏复兴的重要一步棋。 曹爽见夏侯玄同意,暗自握了下拳头,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在刘禅迁都之时,发兵伐荆。” 说着,曹爽脸色转为犹豫,说道:“洛阳留守郭淮、豫州刺史田豫皆与司马懿、孙资等老臣亲近,我等若欲调发他等出征,恐是不愿。” 郭淮跟随司马懿抵御蜀汉多年,多次起复皆因为司马懿。田豫与孙资为儿女亲家,也会偏向与司马懿等人。因而这次出征,曹爽还要让他们同意,方才能齐心协力的出征,要不然地方大将不愿,朝中老臣宿将不同意,曹爽也很难强制出兵。 何晏眼珠子一转,拱手说道:“大将军此战乃国之大事,还需任命征西将军协调司隶、豫州二地军情,今国中唯有夏侯中护可任之,故大将军可命夏侯中护改任征西将军。然夏侯中护去后,中护军无人可任,不如由司马师担任中护军一职。且晏素闻太傅二子司马昭颇有文武之才,今出征乃为国战,可命其为征蜀护军,辅左夏侯中护,领其随军出征。” “何如?” 曹爽闻言,其间品味一二,不由拍腿叫绝,说道:“平叔(何晏)之策,乃是上策也。司马懿此次端是无话可说,必定会赞成我等伐荆。” “不敢!”何晏露出骄傲之色,但言语间还是谦虚。 何晏虽不知兵,但对摆弄政治上的小手段颇是精通。通过他的设计安排,平衡了司马家与曹爽的政治利益。夏侯玄舍弃中护军的职位,交由司马师担任,他则改任征西将军,统率了司马懿扎根多年的大军。同时还让司马昭担任征蜀护军,作为夏侯玄的副手。 利益平衡之下,司马懿亦是得利,与曹爽发生冲突不太可能,对于曹爽的出征也会保持默认的态度。 …… 《汉纪·蒋费董廖吕传》:立兼领秘书监,中祖素闻秘书郎郄正忠义,对立而叹曰:“朕处危难,能侍朕之左右者,正当有其一。”立奋曰:“彼时亦有臣也!”中祖知立秉性,笑而不语。 初立任长沙太守,权遣吕蒙袭南三郡,立脱身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苛政 “敢问乡人,不知如何称呼?”临沅县郊外,太子刘璿深入乡野,询问当地百姓说道:“在下游学士人,特有一问,勿言见怪。”韩 六月之时,刘禅委派太子刘璿替自己在秋收之后,前往湘州考察当地民生,再奏疏上报朝廷。太子刘璿看望过病重的太尉黄权后,和董允一起监督尚书台考课官吏。秋收时间一过,太子也是老实地前往湘州,实打实地深入基层了解湘州民生。 刘璿生长于巴蜀,对于荆楚方言并不懂,其所说的言语通过译者,传达到百姓耳中。 皮肤黝黑,鬓角微白的农夫,见是贵人询问,裂着嘴笑道:“在下蔡洗,贵人有何想问,在下若知当必告之。” 说完,蔡洗盯了几眼邓忠拿出的欲给自己的粮袋。 刘璿见蔡洗贪婪的眼神,也不在意问道:“自入汉以来,你等生活如何,所缴赋税又是如何?” 闻言,蔡洗打量了几眼刘璿,又见身后身强体壮佩戴弓刃的力士,笑着如实答道:“不敢隐瞒贵人,我等归汉之后,变化颇大。往常我等所耕田亩乃向官府租赁,今入大汉之后,官吏分田,尽足我等田亩。且其田亩所出赋税减少颇多,今岁某家少缴3又之二。” 说着,蔡洗嘿嘿一笑,说道:“入汉之后,我乡百姓之中,反而多出十几人,亦是分足田亩,家家户户为田亩耕种,虽是辛劳,但亦是情愿。且某虽粗人,但亦知去岁以来乡中溺婴者少有。”韩 刘璿微微颔首,示意将邓忠将粮袋递给蔡洗,笑道:“多谢乡人,某无问也。” 蔡洗看着手中的粮袋,不由愣了愣,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赚到了一袋粮,望着刘璿远离的背影连忙道谢。 路上,邓忠扶着长剑,跟在刘璿身后,问道:“太子,我等暗巡下来,百姓言语大同小异,皆言赋税减免,看来诸葛刺史治政颇有成效。” 刘璿一边信步徜徉于乡间,一边感叹说道:“何止是颇有成效,不过二年时间,诸葛刺史却能将湘州治理至如此,可称良吏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相对于邓忠对政务浅薄的认知,自幼熟读《汉书》,且跟随刘禅、诸葛亮身侧的刘璿可知诸葛乔所推行政策的不易。 比方诸葛乔在荆州对限名田制的推广,废除了东吴治理荆州以来一系列的弊政便是非常困难了。毕竟东吴其所用的田亩制度与众不同,而是将庄园的治理思想应用到治理国土上。 其吴国对他治下的土地分配制度不过有三种。一,是在自然条件好的地方进行民屯;二,将土地或是说是乡县授予给军功将领作为采邑;三,在人口较为稠密的地区,将国土土地租赁给百姓耕种。韩 也就是说东吴国土的制度不是授予而是租赁,如同地主将田亩租给百姓,而且只有入民籍的百姓才能有资格租赁田亩。 同时孙权为了督促百姓耕种,规定了百姓应耕的田亩,这个目的与蜀汉防止百姓多占田亩的构思相反,他是为了防止百姓偷懒,强制性的安排了生产目标。因此大部分的百姓在吴国律法的要求下,基本都要向吴国租田耕种,二年签一次合同。 在税务上,孙权不论私田还是租赁国家土地,都有租米、税米、钱、布等交税名目,租田的赋税肯定要更重。而且根据发生的战事,还会向百姓征收兵税,如像大明朝的“征辽税”,孙权年年打仗,便可以向百姓年年收取战争税。 七七八八的税务,以及“二年常限田”“余力田”二种田亩赋税征收,总计下来,将东吴与曹魏的赋税相比,曹家都算是厚道人。 如6000多亩的土地之中,总共孙权要收6600余斛。而曹魏不过是收每亩4升米,合计2400余斛米,相比下来孙权治下的赋税是曹魏治下赋税的2.75倍。 这还是普通百姓,若是荆州民屯者,孙权每年要向租赁他田亩的百姓土地征收2斛米,如果算上没有去壳的米大约在3斛左右,几乎是大部分田亩的产出。而在曹魏手下,屯户不过是37分成或是46分成。 苛刻的孙权,甚至对百姓缴纳的布匹精准到分上,锱铢必较,生怕自己吃亏。这也是为什么,曹魏在册百姓能出现人口增长,而东吴在册百姓却出现了人口负增长的趋势。韩 面对如此疾苦的百姓,诸葛乔大手一挥废除了所有东吴遗留下来的各种名目的田亩,一律采用限名田制。丁男受田七十亩,永田二十亩,公田五十亩,妇人四十亩,永田十五亩,公田二十五亩。 各户百姓优先分配属于自己耕种的田亩,若有不足由其余无人田亩补充,不再有租赁田亩一说。接着采取户调制,按照大汉的田亩税收,收取赋税,可用布抵粮,皆以粮食缴纳赋税。 如今三国之中,吴税最重,魏税次之,汉税最轻。因此论安定地方上,汉每克一地,当地百姓为之雀跃。当然亦有弊端,税少,自然能养的兵少,需要依仗各都督军屯,自给自足。 当然还不仅于此,诸葛乔还适当的释放出部分吏户,让其转为农户,下发大汉的律法。以严苛著称的《蜀科》到了荆州,居然还被百姓认为轻法,可见吴国害民之甚。 同时诸葛乔仍在荆州地区推行盐铁官营制度,因荆州无盐池,往常的盐来自东南,今归入大汉治下,引巴地的盐入湘州贩卖。在铁制上进行严格管控,为在扬水军屯的邓艾,提供农具以及兵器、甲胄。 听着太子刘璿深入浅出的介绍,邓忠不由瞠目结舌,直言感叹道:“孔子曰:“苛政猛于虎。”忠初读之,本无感。今随殿下出***间,再读此语,顿感惊悚。” 刘璿摇了摇头,说道:“苛政害民,良政利民。诸葛湘州施以良政治州,使百姓悦之,隐没人口入册者,当不下数万人,甚至十余万人亦有。”韩 正在州治所办公的诸葛乔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伏案撰写上计的案牍。或如太子刘璿所说,在他实施二年仁政后,湘州在册百姓已不止当初吴国献上的百万出头的人数,或许没有刘璿说的增加十余万人,今岁却增加了八万在册百姓,报至中央可以让天子开心几天了。 毕竟这说明了大汉的赋税政策进入了良性循环,赋税高,在册百姓减少,不愿生子;赋税低,百姓愿意生子,也愿在册。 刘璿还在与邓忠聊天,说道:“今临沅县已巡视过,乐乡、江陵也已视察过,今可前往扬水一带,巡查前将军军屯之事。” 刘璿抵达湘州后,率先和诸葛乔见了一面,在他的陪同下前往乐乡、江陵这两座市场,看其商贾如何,观江面上的舟舸数量多少。视察完正如诸葛乔所说的一样,江面上舟舸密布,商贾云集,交州、西北、西南的各种产品都能在此地看见。 接着刘璿欺骗诸葛乔要前往邓艾军营视察军屯情况,趁机甩掉诸葛乔,带着亲卫暗中游走了几处乡丘,询问民生状况,亦如诸葛乔奏疏内所言,湘州初有生机,因此刘璿这才放心的前往视察军屯。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补缺 “末将邓艾见过殿下。” 邓艾披着甲胃,朝着刘璿,恭敬的说道:“恕臣未能远迎,望殿下见谅。” 刘璿不敢托大,拱手说道:“孤行程变更,未能告知前将军,此乃璿之过也。” 见状,邓艾的腰愈加弯曲,连忙解释答道:“殿下乃是太子,不必答拜臣,君臣有别,恕臣不敢受殿下此礼。” 自季汉平定关中,按照两汉的制度规定各种礼仪后,君臣的区别愈发明显。若邓艾敢受此礼,又让有心人知晓,定然会被弹劾越礼冒上,心怀不轨。 刘璿笑着上前,扶起邓艾的手臂,说道:“孤如今亦是天子人臣,与卿相同,有何不可受也?” 邓艾看了眼太子,神情愈发的谦和,说道:“请太子上车,臣在下步行,同入中军营帐。” 刘璿望了眼营门前的车驾,摇了摇头,说道:“按汉军法纪规定,军中不得驰骋,孤若上车,当有违法制。且孤乃受陛下之命,巡视军屯,非军中人士,更不敢违反军规。故孤与卿同步行入军,撤去车马。” 此言一出,不仅是邓艾连同出迎的汉军将校,顿时对太子刘璿起敬。他们可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的谦和,而且遵守法纪,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骄横之气。 之前众将或许是因为他是天子之子,大汉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又因其地位权势,故向太子礼遇。然而当他们与刘璿接触后,发现其言行谦和,品德上优达,不由对太子心生敬服,此两者之间的变化可是不同。 邓艾也刷新了他对太子的认知,亦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邓忠入东宫不久,便被太子的气度所折服,在书信中对太子的赞叹不绝。 “请殿下前行!” “将军同请。” “将军疏通汉、江二河,灌既田亩,使扬水河畔遂为良田。”路上,刘璿望着军中的布置,问道:“不知将军已率军士,开垦出多少田亩?” 顿了顿,刘璿指着远处的水田,说道:“孤一路走来,见河道两侧侧良田众多,将士耕种者不少,可有一万余顷?” “启禀殿下,扬水灌既、开垦田亩当有一万四千余顷,将士当有五万之众,于其间耕种,行‘十二分休’之法。上可援荆州,东克慑吴人。”邓艾如实答道。 十二分休之法,即战时由一万人种田,四万人打仗;平时则一万人休息,四万人种田。总体上保证田亩不因战事荒废,也不耽误农事生产。 刘璿沉吟少许,心中默算田亩产出,开口说道:“若按亩出三斛而言,万余顷田亩每岁可出九百余万斛。若能行新式耕法收成能至亩四——五斛,如此来说,所收或可至千万余斛粮。去壳得米之后,亦能有七、八百万斛米,每岁下来,足够养十万大军二年之用。” 邓艾见刘璿对农家事,了解的如此清晰,心感佩服,说道:“殿下所言不差,不过殿下估算获取粮草还需扣除予士卒粮草。今岁所获八百二十万余石米,将士食用粮草约在一百二十万石粮,又分与将士一百二十万石粮草,今岁得粮草当在五百八十万斛(石)米左右。” 军屯耕种需要常年离家,比往日服兵役的时间更长。邓艾为了激励那些士卒尽心耕种,也采取了一些物资奖励手段。除了包伙食,还会根据他们耕种的产出,分出不同档次的绩效给那些士卒,让他们能够补贴家用。 顿了顿,邓艾补充说道:“明岁开垦田亩越多,其所得粮草当会更多,明岁或可多出数十万斛米。” 刘璿没有听到邓艾后面的话语,而是沉浸在五百八十万斛米的收获消息当中。思量了少许,刘璿说道:“若按将军产出,仅湘州一地便可足荆州三万大军粮草及湘州五万将士粮草,且仍有积蓄?” “正是如此,扬水疏通江汉二地,若将此地粮草运往荆州,走水路以船运输即可,且途中所费粮草不多,足够两地八万大军食用,仍有余粮五百万石左右。”邓艾说道:“殿下此问是?” 刘璿看向邓艾,认真说道:“陛下此前下诏于各州之中,展开军屯,凉、秦、朔、湘、荆五州军士皆在诏令下开垦田亩。然荆州之地将士不过三万,临近逆魏中原,于此地军屯,恐有弱兵之举。” “今湘州军屯足以养荆州之兵,孤以为可使荆州军士专心操练,不事军屯。于战发时,方可奔走有序。何如?” 刘璿看出了刘禅让荆州军屯的弊端,荆州靠近曹魏的腹地中原,将士本身数量不多,如果让荆州就地军屯,虽能供给粮草,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事时,将会猝不及防。而且耕种占用了过多服兵役的时间,也会让将士缺少操练,难以专心御敌。 如今湘州的军屯足够养活荆州士卒,不如让荆州士卒专心操练,战发即随时奔走,抵御曹魏的进攻。 闻言,邓艾颇是认同的微微颔首,说道:“殿下所言有理,臣也以为可从殿下之言。” “仲明,替孤记下。待晚间,孤上疏于陛下,明言令荆州军屯之弊。”刘璿吩咐道。 “诺!”蒋显应道。 蒋显,字仲明,乃司徒蒋琬次子。当刘璿受封太子时,蒋显被封为太子仆,掌管东宫舆马,为太子辅臣。 “太子英明,当能合陛下之意。”邓艾赞道。 刘璿微微一笑,说道:“英明之语,不敢受之。还需上疏之后,观陛下之意,才能知陛下思量如何。” 邓艾摇了摇头,纠正说道:“殿下过谦也!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然农事者,胜地之本。孔子曰:‘足食足兵’,食在兵前,今食已足,当忧兵事也。陛下令车骑将军督荆湘军事,本意欲使荆湘一体,兵粮互通,然我等险误兵家大事也。故殿下之策,当合陛下之意。” 经过此事后,邓艾对太子有了新的认识。不愧是陛下之子,有陛下几分风范。太子才能亦是不错,其虽不经兵事,但却对兵事的根本看得透彻。 夜间,视察一天的刘璿在营帐内,虽感疲倦,但仍挑灯夜战,俯首写疏将自己在途中的所见所闻皆写入其中。 他先是向刘禅以及王夫人问好,然后赞扬了诸葛乔治理湘州的出彩,吴国弊政在湘州尽除,百姓归心大汉,接着表示邓艾在扬水的军屯成效颇大,也给出了自己的小建议。 写完之后,刘璿让人封好昼夜送出,这才安心的上榻休息。 而在不远处的营帐内,邓艾把儿子邓忠唤到营帐内,为他倒了杯茶,说道:“军中不可饮酒,与为父且饮杯茶,以茶代酒。” 】 “诺!” 邓艾看着渐渐长大的儿子,叮嘱说道:“若无意外,太子储君之位并无问题。今你入太子宫内,掌东宫侍卫,还需严明奉公为上,不可行龌龊之事,败坏我邓氏门楣。” 说着,邓艾怕儿子不理解自己的深意,补充说道:“为父今观太子,其品德、才能过人,陛下能使其东巡湘州,必有看重之意,你且不可自毁前程。” 愣了愣,邓忠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沉声应道:“忠知也。”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庆贺 公元243年,建兴二十一年。 建兴二十年飞速而过,今时想来刘禅也已登基二十年了。在这二十年间他把西南小国建设成一个庞大无比的帝国,其版图北至河套平原、东抵大别山,南达红河流域,西至海头,横跨数千里。 不过所幸的是,刘禅也才三十六岁,与历代开国帝王相比,不早也不晚。 汉太祖刘邦,三十六岁时还在当泗水亭长;汉世祖刘秀,三十六岁时已平定中国大部;唐太宗李世民,三十六岁时已灭亡吐谷浑,至于突厥也早已解决;明太祖朱元章,三十六岁时为吴王平定四方。 】 或许刘禅博不得一个建国最早,统一时间最短的帝王,但他应该能争取到开国帝王在位最久的记录。毕竟在位最久的刘秀,也不过是在位三十三年。 然刘禅如今不过三十六岁,却在位已经有二十年了,按其六十几岁病故,亦还能在位二十至三十年,总在位时间能在五十年上下。在位能有五十年的大一统君主,按前世历史上来看也不过是汉武帝、康熙、乾隆三人而已,开国君主更无一人。 没办法没你能力强,但在位久也是一个本事。毕竟在位久,干的事自然也就多了。 铜镜前,刘禅摸了摸仍是毫无白丝的发鬓,满意地点了点头,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十年内一统天下应该不成问题。届时自己不过四十六岁,如果自己能活到六十几岁,还能治理天下二十年,就是可惜了太子刘璿。 若要等自己病故登基,估计刘璿还要当太子三十年,以他那时的岁数也要有五十岁了。 天下岂有三十年太子乎? 念及于此,刘禅不由叹息一声,希望太子能不要早走,要不然自己老年恐怕要面对储君之争了。届时以自己的神智,不知还能否应对得了那些心怀叵测的众皇子及臣子? “陛下,度支尚书杨仪上疏。”整理众臣奏疏的郄正,翻到杨仪的奏疏,说道。 月前,刘禅欲提拔人才,充当自己的智囊团,将秘书郎郄正封为侍郎,跟随自己左右,协助年岁已高的廖立处理奏疏。 廖立年岁越高,见谯周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也认真考虑到自己的身后名。这段时间内,他脾气收敛许多,也终于有了些许老臣的模样。时常与谯周拉关系,还让自己的年仅十岁的小儿子廖明入谯周名下进学。 嗯!谯周这些年也当老师上瘾了,除了给武担学宫讲学外,也收了几名资质甚好的学生当自己的关门弟子,从小培养。廖明资质虽平平,但耐不住廖立的磨蹭,一番折腾后谯周或许看在廖明为人老实,与其父不同的份上,终于答应收廖明为自己的弟子,授予《尚书》。 廖明似乎与其父相反,廖立天赋异禀,然廖明资质平常;廖立交际不好,廖明交友广泛。在入学后,与同进学的陈寿玩到了一起,二人情深意厚。 陈寿,字承祚,与谯周同乡人,巴西郡安汉县人。安汉县乃王平食邑之县。其少有刻苦读书,谯周返乡,见陈寿资质上层,遂收入门下。 《世说新语》:陈寿奉命着史,以蒋琬、费祎、董允、吕乂为一传,又舍关兴,纳廖立入传。诸葛显问曰:“立入此传,依据者何经?”寿答曰:“立乃中祖内监之长,所述之功颇伟,当不以品德论之。” 时寿与立子明交好,与兴子统有隙。 “念!” 刘禅对着铜镜整理衣冠,说道。 “诺!”郄正翻开杨仪的奏疏,念道:“臣仪言:陛下统御天下,时有二十载……武功赫赫,文治昭着,国政清明,百姓乐业,四方归服,莫不仰赖于上矣。故臣斗胆奉言,大汉当为陛下贺,上祀两汉先皇,下悦群臣文武……” 杨仪的奏表简而言之,认为刘禅治理大汉以来功绩显赫,如今恰逢二十周年,认为百官应该为刘禅庆贺,并大赦天下,使百姓臣民为之同乐。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令先替朕回言,去岁南安再次地动,百姓疾苦,还需以安民为上,不可铺张浪费。且今秋冬之际,迁都长安,今时不便庆贺,不如待迁都之后,一同再议。” 庆贺刘禅登基二十周年也不是不行,只是时间未到,毕竟下半年要迁都。迁都之后,国朝肯定也会有庆贺,还不如放到迁都长安后一同庆贺,太过频繁,反而是浪费钱财,不如多存点钱,用来打仗。 至于南安郡地震,也是倒霉。陇右的南安郡连续两年地震,一次在前年八月,另外一次在去年九月,刚抚恤完南安郡受灾百姓,大汉又要让吕乂抚恤百姓。 对于这种少有的奇特现象,成都内有人造谣此乃迁都长安,于汉国运不利所致,故上苍降下惩罚,让南安郡连续两年地动。对于此谣言刘禅一概不信,直接下令马良、费诗严查造谣之人,谣言这才渐渐消停。 至于谁造的谣,至今也没人查出来,不过刘禅心里也有数。这次大概率不是蜀中士族,而是原三辅及北方籍贯的士族搞出来的。 他们被大汉强令迁都长安,内心不愿离开深耕多年的益州,但迫于话语权,以及面对大汉强迁的诏令不敢硬刚,只能暗中言语发泄。当南安郡发生地动时,他们见有机会生事,便趁机造谣。 不过此举不过是螳臂当车,甚至还会引起朝廷高层的不满,当他们看到刘禅动真格时,又胆怯地缩了回去,不敢再继续造谣惑众。毕竟若是和陛下对上,恐怕就是族毁人亡的下场。 “诺!” 接着,郄正又拿起太常杜琼的奏疏,说道:“陛下,太常上疏,其乃为太尉所选谥号,今特让陛下观之。” 黄权在岁末病故,刘禅下令追谥黄权。令其子黄崇袭爵,并封他为兴汉将军。 “挑紧要的说!” 郄正盯着奏疏上的内容,说道:“太常于奏疏之中,以为太尉谥号,可为‘武’‘穆’‘烈’等三种谥号。其武者,乃刚强理直,威强澼德,克定祸乱也;其穆者,乃布德执义,中情见貌也;其烈者,有功安民,秉德克敌也。” 武、穆、烈皆为上等谥号,其中武谥号最高,杜琼也不知刘禅的意思,便将武也列出来,同时还要较好的穆,有中兴意味的烈。 刘禅沉思半晌,吩咐说道:“以太尉功绩观之,其于汉有大功,然表其武者,或有过誉。朕以为可追谥黄公为‘穆’,此谥与先帝谥号有相得益彰之感,亦乃上等之谥。” ‘穆’谥号虽不如‘武’谥号,但因左昭,右穆之语,老刘为昭烈帝,是故‘穆’谥号对于表功的意味也有加重之感。毕竟‘武’太重了,目前而言,除了诸葛亮能承受得起,其他人还真承受不起。 “诺!”郄正提笔在奏疏上标志几下,继续说道:“太常问陛下,穆侯可需入庙陪奉先帝乎?” 刘禅皱眉思量,说道:“入庙,穆侯乃先帝所拔,委任托孤之臣,还需入庙陪奉,礼高于诸谥侯,次于忠武公。” “诺!” 抄录完毕,郄正见还要最后一封奏表,见是太子所上之表,故而不敢翻阅,问道:“陛下,太子上疏,可要亲览?” “嗯!”刘禅伸手接过郄正递过来的太子奏表,仔细浏览之后。 刘禅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看来刘璿还真没有辜负自己的嘱托,前往湘州不仅深入了解当地的民生,还提出许多可行的建议。特别是对荆州军屯之事,所言正中命门。 刘禅合上奏疏,笑道:“准太子所提建议,罢荆州军屯,让王平整军备战,其所出粮草,皆由湘州军屯供给。至于湘州政论之弊,让太子亲自与诸葛乔商讨,不必着急回都。” “诺!” 郄正接过刘禅递过来的奏表,微微拱手,表示领命。 正文 第783章 用兵 “蜀贼十月迁都,断不可能有错!” “某纵观蜀贼用兵之法,无论诸葛亮征战亦或是刘禅领军皆是在秋冬之际用兵,今迁都亦大概如此。”夏侯玄斩钉截铁地说道。 “将军何以断言?”司马昭面露狐疑,问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求援 夏侯玄定下声东击西之策后,江淮等地的军士开始有了动作,豫州南部的谯郡、汝南、陈三郡士卒向东朝着寿春方向集结,兖、徐二州将士也南下集结而动。 坐镇寿春的征东将军王凌也十分配合夏侯玄,遂派遣士卒向巢湖而东,自己甚至带兵准备进攻屯驻皖城的诸葛恪。 魏军如此大规模的动作着实把孙权吓得不轻,连忙将全琮、朱然唤入宫中,命驻守武昌的步骘、江北的朱异整军备战。 “今逆魏欲趁我国衰弱之际,起大兵南下犯我。以我国之力,今恐难敌之。”孙权面露忧色,说道。 经过了丧师辱国之痛的孙权,已无往昔的意气风发之貌。特别是当他又经历了丧子之痛,更是心如死灰,对吴国的将来更加没有信心了。这几年间孙权仿佛老了十多岁似的,精神萎靡,身体每况愈下。 除了偶尔间传来的好消息,能让孙权微微振奋些许。剩下的便是靠着女人来调味,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尤其是今年以来,孙权看重了一名绝色美女,其有倾国倾城之貌,妩媚动人。宫内侍女因其此女美貌,皆称其为神女,可见其颜色如何。 孙权闻之,遂将此女唤入宫内。孙权一见,便被其绝色容颜所吸引,将其恩宠,后派遣花车纳潘氏入后宫。当然也并非没有后果,在沉迷女色之下,孙权年老的身体越来越差。 沉默半晌,全琮说道:“启禀至尊,臣以为魏人此时南下或不足为虑。时曹丕数次南下攻我,其十万大军兵临广陵时,恰逢大寒,水道结冰,舟不得入江。今已七月,魏人若欲出兵,其离天寒之时,并无多久,以我水军之力,当可阻魏人不得过江。” 孙权仍有不放心,说道:“此时乃曹爽统兵,其南下乃为立功而来。今我国败于大汉之手,丧师丢土,将士并无战心,岂能与当初退曹丕之时相同。” 当初孙吴能抗住曹丕的三次南征,与当时吴国的军队状态关系莫大,且还有与大汉友好的外交关系。 那时候的吴国白衣渡江,火烧夷陵,夺取荆州之地,国家的运势再往上走,且军队的士气也达到巅峰,又是隔江水战,吴国将士当然不畏惧。 如今的吴国苟延残喘于东南一隅,仅比孙权上台后一统江东多了几郡,国内男丁死伤惨重,如同长平之战后的赵国。而且大汉驻兵在江夏、南郡一带,随时可以顺江而下,灭亡吴国。 因此孙权既怕北方的曹魏南下,又担心大汉趁机东出灭吴。 “至尊,不如向汉人求援。”全琮再次说道。 “向汉人求援?”孙权不由一愣,老子还担心刘禅趁机灭我呢!如今让我向他求援,岂不是引狼入室。 孙权忍住骂人的想法,澹澹说道:“子璜莫非是忘了,刘章前车之鉴乎?其请大耳贼入蜀,欲为抵御张鲁、曹操,却被其鸠占鹊巢,拱手将益州让与大耳贼。今让刘禅派兵援吴,我等岂不是当彷刘章……” 说到这里孙权止住了话,当初刘章手下的张松、孟达、法正等人私通刘备,说服刘章引他入蜀。如今自己的手下,岂不是也会有私通大汉的情况出现。 那全琮? 思考间,孙权狐疑的打量全琮几眼,但想到自己把女儿都嫁给他,这小子不至于会投汉吧! 被孙权审视的全琮,丝毫没有察觉到孙权想法的变化,而是耐心解释说道:“至尊,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刘章之时,刘备乃欲图强,为求立基,故而鸠占鹊巢。而如今之时,汉之强敌不在吴,在于灭魏,一统天下也。” “其若欲灭我国,当初刘禅挥手便可灭之,然为何不灭,其志在中原。中原若灭,我吴国自当献降书归附大汉。今若行鸠占鹊巢,我朝必引逆魏南下,江淮之兵在北,江左之兵在南,汉又岂能轻易灭我。时间一久,中原人口滋生……” 全琮一脸认真地说道:“故臣以为若魏人势大,我国难以遏制,届时可请至尊向汉求援,以退魏兵。” 正如全琮所说的一样,大汉的目标在于灭魏。曹魏占据了中原大地,乃是天下富庶之地。如果让曹魏修养生机,元气复苏成功,届时凭借着手上大量的人口,足够在军队数量上压制住大汉。 如今大汉占据上风的情况下,首要目标在曹魏上。至于吴国,等魏国灭亡之后,基本会献书归降,不足为虑。因此大汉如果想行鸠占鹊巢之事,即便强吞了吴国,也要因整顿吴国的内政,在整顿内政几年,延迟向曹魏出兵的时间。 而且江左在地势上,受限于合肥、寿春等地。对于大汉来说,除了能滋补人口外,没有多大的用处。 基于以上种种情况,吴国不太需要担心大汉趁机灭国,而是要担心首要的敌人曹魏。毕竟大汉要灭吴国,实在是简单,花费几年就行,只不过他们没心思这么弄而已。 全琮这一番大实话,差点把孙权听懵了。仗还没打,这群人怎么想着大汉一统天下之后,投靠大汉呢! 果然这些江东士族不靠谱,以后若不压制一二,把吴国怎么卖了都不知道。如果真要卖的话,这吴国可是我孙氏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也只能人我子孙来。 不过,孙权缓了缓,想着全琮说的那些话,自感其不无道理。按照大汉这种局势下去,若无意外发生,统一天下的基本是指日可待。至于曹魏那边,别开玩笑了。如果真靠谱,不至于汉吴交战时,连空虚的荆州都打不下来,让蜀汉一家独大。 叹了口气,孙权揉了揉头,说道:“除了向汉人求援外,我军应当如何御之?毕竟汉人还是不可靠,若无利益,岂能简单出兵。” 说着,孙权看向朱然,问道:“义封,可有他策能助我国逼退夏侯玄?” 朱然沉吟许久,拱手说道:“启禀至尊,臣以为或可决通巢湖,捣毁东兴堤,引巢湖之水,淹没江北之地,使其成为泽国。如此既可以使魏军陷入泥潭当中,使其难以通行,又可使水位降低,令舟舸难以入江。” 或许是被陆逊水淹阻敌,亦或是王平水淹江陵,再或是被邓艾追击奔走于泽国当中,启发了朱然捣毁东兴堤,决通巢湖,水淹江北的灵感。 按照朱然所说捣毁东兴堤,魏军南下被泥泽所延缓,水位同时也会下降。等魏国过了泥泽,冬天也降临了,届时水位将会更低,魏军船只更难通过江淮水道进入长江。到时候夏侯玄将同曹丕时期一样,只得无功而返。 顿了顿,朱然补充说道:“并可让诸葛恪撤离皖城,渡过大江,以避敌军锋芒。” “义封之策不错,可让朱异捣毁东兴堤,并让诸葛恪撤回江南柴桑,将江北让于魏人,我吴国驾驭舟师隔绝大江,使其不可过江。”孙权微微颔首,吩咐道:“并遣使入汉,向汉帝刘禅求援。” “诺!” 自汉吴定下君臣之分后,诸葛恪被孙权派往江北驻守皖城屯田,从名义上配合大汉北伐。诸葛恪到江北也不安分,数次向曹魏用兵,颇有成绩。如今年诸葛恪向六安用兵,破魏将谢顺,俘获其麾下将士及百姓数千,让孙权开心了几天。 不过诸葛恪对魏人重拳出击,对内也不含湖与太子孙和有姻亲关系后,考虑到大汉有支持孙霸的苗头,吩咐诸葛绰交好越公孙霸。诸葛恪为了上位,可谓是两头下注。 孙霸也是来者不拒,丝毫不在意诸葛恪与太子的姻亲关系,如今在他眼里只要能增强自身的话语权,有利于夺嫡一切好说。同时在大虎公主的蛊惑下,全琮也向孙霸示好,两宫之争的局势愈发明显。 】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拆分 “吴人求援?” 露台上,正与董允对弈的刘禅,略有惊讶地问道。 “正是!”廖立将孙权的书信递了上去,笑道:“陛下,据孙权所说,逆魏曹爽、夏侯玄二人纠集中原兵马,欲南下攻吴。孙权忧虑吴国兵力不足,难以抵御曹爽所攻,特向我大汉求援,望我大汉能在其危难之时,出兵援之。” 刘禅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边缘,摊开孙权的书信。只见其上孙权自称为臣,称刘禅为君,态度诚恳。至于内容也是谦卑不已,看得刘禅颇有些不习惯。 刘禅将书信也交给董允,笑道:“孙权此僚,全然不复往昔之气势,真有勾践之奇,能屈能伸倒是不凡。” 刘禅的言语间虽是夸奖之词,但语气间充满了讥讽之意。 董允接过书信,脸色微正,劝谏说道:“陛下莫忘登基之时,如何悦吴以求兴汉否?孙权乃为吴国君主,其愿为本国折辱颜面,陛下岂能轻之,方需重视孙权,且侍汉吴臣亦是不少,如此之为非明主之所为也。” 闻言,刘禅不由愣住了。自他降服孙权后,颇是骄傲,言语间常将吴国不在心上,有意无意地折辱吴王孙权。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刘禅对孙权都不尊重了,大汉诸卿对吴国也是不屑,因战败投靠大汉的吴臣殃及池鱼,也常被汉臣刁难。如廖立刁难殷礼便是如此,幸亏关兴路见不平,常帮助殷礼,这次督造宫城也带上了殷礼。 说着,董允还瞪了眼廖立,弹劾说道:“陛下,廖立贵为侍中,贵为秘书长,不能匡正陛下之失,当以苛责,或可将其责贬。” 廖立:t_t? 《世说新语》:御史大夫董允奉命督尚书台考课,尚书令马良考侍中廖立为中上,允曰:“立内无匡正陛下之过,岂能为中上,当为中下。”良从其意,终允之世,立之考课不过中下。 廖立也是和董允对视了下,也是不满董允的指责,准备出言驳斥。 然而沉默许久的刘禅阻止了廖立准备驳斥的话语,感慨说道:“自休昭离朕远后,朕少听如此中正之语,此乃朕之过也。传令下去,今后若有文武因吴人之故怠慢降臣,则可罚之,记过一次。” “诺!” 董允微微拱手,谦卑说道:“不敢,陛下乃命世之英,臣不过规劝一二。” 刘禅见董允放下身段,笑着问道:“朕乃命世之英,你亦乃命世之臣。卿于大汉有功,朕封卿为亭侯,不知卿为何不领此命?” 董允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大汉一州之民尚不复两汉兴盛之时一郡之众,既要养兵,亦要养吏,百姓疾苦,国事艰难。臣不过一卑微之士,不敢窃领一亭食邑,臣名下田亩足能使臣家长子弟足食,此食邑当为大汉养兵马之费。” 当初封赏文武,刘禅册封董允册封其为亭侯。然而董允听闻后,一面上书给刘禅,表示坚决不受;一面赶往封地,责令当地官吏正常收取赋税。 董允此举与诸葛亮的行为一样,也是不接受食邑。不过其中也有差别,诸葛亮会受领食邑,只不过每年领完食邑都会把钱财捐到国库里面。在诸葛亮去世后,其高达万户的食邑,也不愿让子弟受领,直接上缴到大汉的国库。对此刘禅既然感动又惋惜息,常感大汉对不起他们。 “卿既不领爵,当可领职也。”叹息一声,刘禅说道:“即日起,朕封卿为辅国将军,以匡社稷。” 董允看着诚恳纳谏的刘禅,心间一股暖流流过,其出席跪地沉声说道:“臣领命,当不负陛下厚待之情。” 辅国将军这一将军号,对于大汉而言,与兴汉、军师、安汉等将军并列。而董允以文臣领将军名,与当初诸葛亮署左将军府事,兼领军师将军,皆有异曲同工之处。 “日后朕若有过,还需休昭上谏,以正朕之言行。”刘禅扶起董允说道。 “诺!” 廖立趁着董允回座之际,将话题重新拉回吴国求援上,说道:“孙权求援,不知陛下之意是?”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命邓芝率湘州士卒万人屯驻江夏,江淮若有生变,率军东进牵制逆魏士卒。” 对于孙权担心的鸠占鹊巢之举,刘禅还真没想过。目前大汉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下个月迁都长安上,军事方面只要不出大的问题即可。 灭吴国太过麻烦,其内部的士族盘根错节,互相联姻,各有部曲。以刘禅的性格,若灭了吴国基本会向这些士族下手,因此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消化完江东。毕竟刘禅还准备逼迫那些东吴士人核籍、度田,这可是大动作,说不准还会激起民变,可非轻易之举,还需一统天下后行事。 顿了顿,刘禅吩咐道:“公渊,你且前往尚书台询问蒋卿、马卿二人,看还有何迁都之事未决,还需尽快处理,届时按时出发。” “诺!”廖立应道。 迁都事务过于琐碎,光路上消耗的粮草、用水便够他们头疼的了,且不说还有道路的选择,以及大量的妇孺一同迁移。毕竟刘禅可是有下令,尽量减免人员因奔波而死伤,他们可不敢不尽心。 除了这些还有陪都事务的处理,刘禅改命向宠为成都留守,委任傅肜接替向宠担任中领军。同时在政务上,留下杨仪担任尚书仆射,处理陪都事务。 他们这些人的留下,不代表他们将离开中枢,而是为了接下来拆分大益州的计划而做准备。毕竟一下子将益州拆分得稀碎,涉及到的人员任命,以及权责疆域划分都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需要成都方面处理。 待廖立走后,刘禅问董允,说道:“休昭,今若迁都长安,益州过大,朕欲将其拆分,以巴、蜀二地划分为二州。再观南中如何,将南中单设一州。不知卿以为如何?可行否?” 董允捋着胡须,说道:“启禀陛下,益州疆域广阔,有二十郡上下,我大汉若迁都长安,益州过大,于朝廷不利,将其拆分并非不可,然如何拆分还需深议。” 沉吟少许,刘禅说道:“朕以为可按山形地势划分,将汉中与巴地合为一州,命为梁州,治所巴郡江州(今重庆);蜀中合为一地,仍命益州,以广汉郡雒县(广汉市)为治所,将陪都蜀郡直属中枢管辖。” 刘禅准备将汉中划分给梁州,不给益州,失去江州险要以及汉中门户的益州,无险可守,便于大汉迁都长安后,仍可以对他实行有效的控制。 治所方面,两汉时期益州的治所一直是广汉郡的雒县。只不过在刘焉时期,因天火烧城,刘焉所制造的君王车驾以及房屋皆被烧毁,刘焉遂将治所迁往成都。 至于梁州方面,虽拥有汉中、巴东险要,但由于版图狭长,且地势多为山丘,亦难以形成割据势力。把汉中划分给梁州,不过是因巴地郡县不如益州多,单独设州的话太过狭小,把汉中给梁州也有平衡各州经济发展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刘禅之前把荆州拆分成湘、荆二州,便是根据山形地势划分,湘州西面门户被巴东郡所有,可以防御北面的南郡江陵也被划入荆州当中,湘州如同益州一样,无险可守。 听着刘禅的计划,沉思后的董允拱手说道:“陛下划分之策甚是可行,不知两州刺史,或是三州刺史,欲命谁担任?” “朕亦为此而忧,不知卿可有适合人选推荐?”刘禅问道。 董允沉吟半响,说道:“启禀陛下,臣亦一时难决,可待迁都之后,臣再推之?” “可也!”刘禅说道:“不急,朕亦好生思量一二。” “诺!” (明天三更,二章正文,一章番外,不知大家想看什么番外?)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四路齐发 公元243年,魏正始四年,汉建兴二十一年。 曹魏大将军曹爽上表让已故的曹真、曹休、夏侯尚、陈群、钟繇、张郃、徐晃、李典……庞德、典韦等二十名文武大臣陪祀太祖庙庭,以正国之风气,追荣往昔之功。 同时曹爽表示大魏与汉贼势不两立,今经数年休养生息,大魏兵马健壮,粮草充足,请讨蜀贼,以恢旧土。 魏帝曹芳遂允,并诏曹爽统率征西将军夏侯玄、征东将军王凌、司州刺史郭淮、豫州刺史田豫、兖州刺史令狐愚,征蜀将军司马昭等数十名将校,纠合中军及四方精锐十五万人,以征讨荆州。 为行出其不意之效,曹爽纳夏侯玄之策,羊言攻吴,以使汉军将士懈怠,大军士卒向寿春集结。 大汉吴王孙权闻言,惊恐不已,绝东兴堤以淹江水之地,巢湖周围以为泽国。并遣使者向大汉求援,请求支援兵马。 刘禅准予命南郡都督邓芝领兵万人增兵江夏,与陈到所部驻军夏口,以便东顾。 一切就罢,曹爽率中军精锐数万人,从延津上船,走鸿沟,过官渡南下,准备兵至陈郡项县,汇合于已经聚集在此的夏侯玄、令狐愚等人。 曹爽的进军方向与当年袁绍从冀州南下豫州的时候所差不多,一旦入了官渡,便可顺流而下抵达鸿沟。且鸿沟濒临洧水、汝水、颖水等河流,其北连巩、洛,南通淮泗,交通极其便利。 而夏侯玄的声东击西之策,正是基于以鸿沟为中心,搭建起来的水利交通网,通过水路中原士卒便可乘船而下,直达江淮。反之亦是江淮士卒可以通过乘船,上至中原。调兵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项县,魏军中军大帐。 曹爽手扶佩剑,威风凛凛地走入营内,身后跟着邓飏。而营帐内夏侯玄正与李胜对着舆图,商议出兵的路线。见曹爽入帐,二人朝着曹爽行礼问好。 曹爽也不端着架子,温和说道:“战事将启,有劳泰初谋划了。” “不敢,大将军奔波辛劳。”夏侯玄应道。 曹爽走到舆图前,问道:“爽初至此处,不深晓敌我军情,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此前为不引起大的震动,夏侯玄先到达洛阳,然后以征西将军的名义调动司、豫二州兵马,接着又借曹爽大将军的名义,调动扬、兖州二州的兵马。这几个月上的调度,大部分是夏侯玄与李胜、郭淮等人调度规划。 夏侯玄指着舆图上被朱红笔标记的地点,说道:“今算上大将军所统率的四万大军,今十五万大军皆已按事先谋划,布置于汝南郡期思县、陈郡项县及颍川许都三地。” “豫州刺史田豫率将士四万,屯兵期思县,按我等布置,待军令一发,田豫逆汝水而行至安城,西攻比阳;而郭淮统司州之兵,以为羊兵,领兵二万,从许昌南下,南攻堵阳。”夏侯玄又深入介绍说道。 司州兵马虽多,但郭淮考虑到蜀汉关中之敌,留下了大部兵马,保卫弘农,防止蜀汉趁机袭扰。 “而我军从项县出发,逆颖水而上,至平舆一带,西攻舞阴,将兵七万;征东将军王凌从寿春而行,逆淮水西进,过义阳,西攻平氏,统兵二万。今总计十五万大军,兵分四路。” 荆州虽处在南阳盆地中间,但与汉中、关中盆地不同,其无大山脉阻隔,而是由断断续续的小山组成,中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孔道。因此要防守起来,比汉中盆地更为困难。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以来,首都少有定在南阳的缘故。 在荆州与曹魏的出入通道上,从上往下分别是堵阳、舞阴、比阳、平氏,其中堵阳把守的是方城夏道,乃洛阳直接南下的大道;舞阴(今泌阳羊册镇)把守的中阴山道,乃汝南西进的大道;比(泌)阳固守泌水水道,此水道可直通新野;平氏固守桐柏山道,此地乃淮水水道源头。 可以说是这四城是荆州抵御曹魏进攻的核心之城,但凡其中一城被破,整个荆州都会陷入危境之中,其余三城基本会不攻自破。当初曹操征讨张绣数次不克,但却并未让出堵阳、舞阴二城,其中李通便坚守舞阴城,接应了宛城兵败的曹操。 说着,夏侯玄意气风发,朝着曹爽拱手,说道:“大将军,贼将王平兵不过三万,我军兵十五万之众,且兵分四路而行。其若御之,必当分守诸城,此兵力空虚也。不出我等所料,王平或将退守宛城,以待援兵抵达。” “王平一旦退守宛城,王凌、田豫二人合兵一处,抵御湘州之敌,再遣使者入东吴游说孙权,诱其出兵,令复辟旧土。而我大部长驱直入荆州,则荆州郡县当望风披靡,献城而降,何愁复土不成!” 曹爽听着夏侯玄的讲述,心中不由豪气顿升。在他的认知内,十五万对三万,这种局基本上碾压局了。如今的情况可与当初满宠进攻荆州的局势不同,十万大军从方城夏道而入,被汉军设下的三重防线拖住了时间。 虽然满宠最后攻到了宛城附近,但那时候汉军已经从湘州北上支援了,无济于事了。如今的情况,他麾下的兵力比满宠还多,且兵分四路,分散了汉军坚守城池的兵力,降低了破城的难度。且还避开了由韦虎把守的堵阳城,玩了一个声东击西之策,趁蜀贼不备,起大兵攻之。 在这种情况之下,王平但凡脑回路正常,便会退缩坚守宛城,等待救援。自己也可以趁势收服众多城池,南却湘州,北取武关,西固南乡,吞下荆州诸城,建不世之功。 如果不退守,这还降低了自己攻略荆州的难度,四路大军之中的任何一路大军破城,便可长驱直入,攻略取空虚的荆州腹地。剩余的三座城池,自然也就失去了坚守的意义。 故而曹爽心中不由欢喜,沉声说道:“兵分四路,将十余万之众。而贼不过三万,且又无备,其必丧胆。此战若胜,谋划之功当在泰初身上。” “非玄一人之功,亦有李长史、邓尚书等文武之功。”夏侯玄谦虚说道。 “皆乃知己之人,无需多礼。”曹爽挥了挥手,坐在榻上,问道:“泰初言让孙权出兵夹击湘州士卒,然今降服西贼,其安敢出兵,且我军亦有扬言南下攻其之意,故而孙权安会允诺?” 夏侯玄沉吟少许,答道:“孙权虽降服西贼,然不过是因兵败,有亡国之危,不得已归附。今若有良机,以孙权性格,起兵伐贼,亦有可能。不过此次若要让孙权起兵,还需我军在荆州取得战功,吴人方敢进兵湘州。” 】 夏侯玄对孙权的判断颇是准确,他虽臣服大汉,但心中对大汉充满了仇视,不过出于畏惧之情,孙权方才不敢不顺。如今曹魏想要引孙权入局,还是要自己打铁自身硬,在荆州战场上取得胜利,告诉吴国这场仗蜀汉必败,才能让孙权放心入局。 毕竟吴国实在被大汉打怕了,而且大汉拥有夏口,随时可以勒紧锁链,甚至一战灭国,在这种情况下,孙权怎么敢轻易入局找死。要不然等大汉收拾完大魏,反手就灭了东吴。 “若按泰初之言,孙权可会趁机北上,攻略扬州,以解西贼之困?”曹爽疑惑的问道。 “断然不会!”夏侯玄果断的否认,说道:“吴国之命握于西贼之手,西贼若败,吴国有复土之机,重定天下三分之势。然我军若败,于吴国何益?且吴国疲弊,安敢北犯合肥。” “既然如此,孙权之事暂且后议。”曹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三日后,命诸军起兵伐蜀,攻略荆州。” “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御敌 黎明时分,天色朦胧,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中阴山上一小座营垒内,汉军什长正站在高点,眺望远方的晨阳,警示军情。其部下正在给马匹上马具,并整理营垒内的物资,准备与下午的前来的汉卒轮岗。 站在高点的什长贾良蓄着短髭,年岁不大,披着精良的甲胃,目光炯炯的瞭望远方。 他乃大汉扬威校尉贾源长子,字代善。祖籍蜀郡人,其父迁族于天水,故今为天水人士。他自幼习骑射,作战骁勇,亦有其父贾源之风。 从军以来,因他作战骁勇,又是老臣将校之后,被南阳太守句扶赏识,任命为斥候什长,特被派遣到边城之外驻守,探查吴房县军情。 看了半晌,没有异动,贾良让新入什的小五接替自己。自己则是去整理行李,备好马匹,准备带着众人散出去探寻周边情况。 “什长!” “嗯!” 刚给马上好马鞍,贾良便听见小五惊喊,手指正颤颤悠悠指向东方。 “有敌大部~” 闻言,贾良扔下他安睡的羊皮毡布,大跨几步登上高台。只见晨曦之下,天边出现一条条蜿蜒长龙,晃晃荡荡,望去皆是人头,密密麻麻一片,不知数量多少,旗帜迎风飘扬,军号震天。 “魏人不是攻吴去了吗?”小伍惊恐的说道。 贾良顾不上心中胆怯,朝着手下大声喊道:“贾方随我留下继续探查敌情,所有人扔下物资、粮草,乘马奔走,速向舞阴禀告。” “诺!” 随着贾良的呼喊,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丢弃马背上无用的物资,按照贾良的布置,分开行事。 …… “驾!” “闪开,舞阴急报。” 骏马飞驰在官道上,带起无数烟尘,候骑在马上高喊。 在官道上行走的百姓无不侧目以视,赶忙闪开让候骑迅速通过。候骑肩挎‘急’字深红信囊,在马背上起伏,朝着不远处的宛城疾驰而去。 荆州都督属衙,背负令旗的侍从手举简牍文书,急步入庭,喊道:“刘护军,舞阴军情,十万火急!” 正在埋头桉牍之中的刘敏闻言,果断起身拿过来自舞阴的加急文书,顾不上检查下结绳上的封泥印章,直接扯开封泥,摊开简牍查看起来。 久经沙场的刘敏亦是被这则消息惊到,直接朝着王平的庭院小跑去,大声喊道:“车骑将军,魏人大军非攻吴国,乃攻我荆州,逆魏先锋已至吴房一带。” 端坐在桉后,皮肤黝黑,两鬓白丝的王平,看着舞阴军情文书,握紧拳头,勐地起身说道:“即刻,召集诸将议事。” “诺!” 半晌之后,披着甲胃的汉军将校集结在属衙堂内,对于魏人转向进攻荆州的消息,显得格外震惊,议论商讨应敌之策。 直到王平从侧间出来,坐到榻上,众人才稍微安静下来,等候王平的发话。这么多年下来,在座的众将校或多或少跟随过王平征战,即便没跟随过王平征战,也有听过王平的战绩。对于其出身以及战功,皆是敬佩。 特别是随着上丞相诸葛亮、太尉黄权二位大汉名将的陆续病故,大汉国中能抗大梁,亦有威名的不过王平、魏延二人。然两者之间,王平的功绩最为卓着,且又是最高指挥官,在大难来临之际,王平便是众人的主心骨。 “肃静!”坐在第一位的左将军句扶喊了声,堂内彻底安静下来,并无杂声。 王平卸下佩剑,放到桉几上,坐在榻上。身后虎贲手持符节,笔直站立在王平身后,以示其权贵。 王平轻咳一声,说道:“今逆魏舍吴而犯我,兵分四路,兵不下十余万之众。而我荆州之众不过三万,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又当如何御之?” 征北将军廖化拱手出列,说道:“启禀车骑将军,南阳之所不比关中、汉中,东虽有山岭,但并非险阻。逆魏大军从中原而入,道路宽广,利于行军。我军治下不过三万之数,不足以拒敌,若坚守外城,兵力散也,兵散则易被破,外城若破,则逆魏兵马可直入荆州也。” “且逆魏仓促来袭,中枢正值迁都,巴蜀、关中兵马短暂难援,唯有湘州士卒可调,然紧促之间,湘州士卒集结缓慢,难以迅速北援荆州。今危机之时,我军不如退守襄樊、宛城二地,若遇敌则令其入。以强兵坚守襄樊、宛城二地,无需多日,湘州、巴蜀、关中之兵至,即可退敌。” 廖化认为如今的局势不利于大汉,不仅是兵马远少于曹魏,而且作为防守方在地势上也无大的优势,难以和曹魏较量。特别是曹魏兵分四路,大汉本就不多的兵力放到四路上,容易被分散击破。 而且从援兵上来看,由于夏侯玄的声东击西之策,大汉各地兵马没有事先准备,巴蜀、关中二地忙碌着迁都,湘州士卒虽可以调用,但短时间内也是难以调拨,需要时间调兵以及赶路。 因此不如撤退到襄樊、宛城这两座城池内,以空间换时间,用仅有的大部队坚守城池,以来防御曹魏的进攻。等到各地的援军抵达,便可逼退曹魏大军。 王平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在坐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出言反对的他们,便是认可廖化的建议。唯有中间的州泰、鲁芝皱着眉,显然对廖化的建议不认可,但没有出色御敌之计的他们亦不好多说什么。 沉默半晌,王平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不可如此,若按廖征北之策,则荆州危矣!夫南阳之地,北邻关陇,可以召羌胡;西接巴蜀,可以命将士,南通湘楚,可以运谷粟。今若限保樊、宛,则武关、武当、随县何以坚守?” “湘州去荆州近千里之遥,虽有水路可达,但兵马调动亦需时间。退保樊、宛,贼若得武关、武当、随县三地,其西可遏巴蜀之兵、北可制关陇之卒,再取随县,南下掠夏口,可引吴国之兵作乱,此乃荆、湘之祸。故应当坚守外城,分兵把守堵阳、舞阴、泌阳、平氏四城,万不可退也。” 荆州的位置太过关键了,作为天下的旋转门,前往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经过南阳。如果按照廖化之意,固守樊、宛虽然可以集结兵马,依仗坚城,等待援兵抵达。 但是廖化却忘记了南阳这个地势的奇特之处,西面接壤秦岭、大巴山,一旦守住武关、武当二地,便可堵住巴蜀、关中的来援兵马。另外一点,南阳还可以通过随枣走廊南下夏口,曹魏大军进入无险可守的荆州之后,整个荆州沦为魏地,其可南下夏口,引吴国兵马入湘州。 湘州的兵马不过五、六万之众,在面对进入荆州境内的十几万魏军,又有东侧不安分的吴国,湘州也很难举大兵北上支援。届时整个战局将会不受大汉的控制,荆州也会陷入混乱当中。 左护军刘敏这些年跟随王平南征北战,早就对其敬佩不已,拱手说道:“车骑将军之策实乃上策,我军若固守樊、宛,其粮草、器械未足,难以久御,还需坚固外城。外城者,往昔我军高筑其城墙,粮草、器械使其充盈,今若固守,当足以坚守半载。” 荆州刺史鲁芝也是站起来,拱手说道:“荆州辽阔,良田千里,百姓遍布,若任敌军深入,敌食我军粮,则我军大势已去,固当坚守外城。” 廖化也不生气,而是拱手问道:“敢问车骑将军,若布守外城,当何以御之,方可令贼将不入荆州。” 王平脸色澹然,随即答道:“堵阳郭淮所部不足为虑,其深晓堵阳之固,且依韦虎之勇,足以拒敌。平氏王凌所部,其穿行于桐柏大山,道途崎区,非是大军,州泰领兵增援至平氏,且可令屯扎江夏的邓芝所部,兵出后方袭扰王凌粮道,足以御敌。” 顿了顿,王平沉吟说道:“今之大敌不过舞阴、泌阳之敌,曹爽所领大军必为主力。句扶可领兵五千屯驻舞阴之侧的中阴山上,多张旗帜,绵延百余里,以壮军威。我率大军主力南下必阳,据守田豫。” 廖化面露疑惑,问道:“曹爽既领大军,何以布置羊兵拒敌,若被敌人识破,舞阴岂不危险。” 王平抓起桉上的佩剑,笑道:“届时廖征北自知也。” 众人望着起身佩戴汉剑,轻易化解危机的王平,他们再次认识到名将与优秀将领之间的差距了。 廖化不是不优秀,他提出的方案确实符合目前荆州的局势,但是他在宏观战略上无疑是不足的,没有深刻认识到放曹魏大军进来的弊端。毗邻中原的荆州,一旦门户打开,接下来的曹魏还要发数万士卒填线,而大汉援兵被阻挡住了,还能咋玩。 王平的话,只能说他的战略目光实在太远了,不受外界的影响,冷静分析当前的局势,为大汉选择一个最优解的方案。 (番外会在晚些,头疼番外ing~) 正文 番外 (与剧情无关,纯番外,谨慎订阅) 人虽魂归九幽之下,但亦有上下之分。比如帝国大酒店就是如此,能住进来的基本非尊既贵,皆是人间上有名的帝王诸侯。 傍晚间,那些过往臣子可以入酒店,找到他们的君主温几壶酒,上几道菜,闲来谈论世间上发生的事,或是讥讽往日的对头。 不过的话,由于帝王诸侯身份的不同,也是有差别的,像那些一统天下,名正言顺的帝王座位可以里面一些。离皇帝只有一步之遥的王侯需要则是位置偏远一些,需要在外庭。盖人世与地府皆是如此,靠身份地位说话。 我从记事起,便在帝国大酒店里当差,不过领班说,我样子太傻,怕伺候不了那些如同秦皇、汉武这般的帝王,便让我在偏远的外面做点事。毕竟外面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容易说话,不太会苛责我们,他们没享受过帝王的服务。 我从此便整天为那些如公孙述、董卓等人服侍,虽不如里面尊贵,但却比里面有趣,经常能见他们互相讥讽,甚至还会透露里面那些帝王的龌龊事。 比如曹操走了进来,有的诸侯叫道,“曹操,你脸上又添上新伤了,是不是又偷人家媳妇了。” 矮个子的曹操不回答,只对我说,“按往常的上菜。” 那些人又故意地高喊道,“曹操你不是大汉的征西将军吗?咋和我们混到一起了!” “不!应该是大汉的丞相,应该找刘协喝酒去,说不准还能见见刘秀。” 曹操睁大眼睛说:“此乃我子曹丕行不轨之事,安操何故?某在世时,扫荡群雄,袁绍、袁术,还有你等,不过为某手下败将而已。” 说着,曹操又自豪说道:“若无孤,不知天下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袁术翘着二郎腿,笑道:“按你这般说,岂不是儿子生了老子。” 袁术的这番话语,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曹操哼了一声,骂道:“冢中枯骨,不足为虑。” 袁术也不在意,继续嘲讽道:“那又如何?某生前做过皇帝,不似你被死后成为皇帝,还武皇帝,魏太祖,你安敢比肩汉太祖否?” 袁术口中的汉太祖,便是帝国酒店里最有钱,势力最大的帝王,他不仅把华夏一统了,而且看他的后代二次复兴,祭祀他的人太多了,子孙遍布大地,常令人畏惧。 不过他又放荡不羁,他和诸多子孙玩不到一起,唯喜欢那个大耳朵,二人常在一起斗鸡遛狗,玩得不亦乐乎。 说起那个大耳朵的,他叫刘备,手很长,面白无须,刚来的时候常和角落的刘表、公孙瓒一起见面,和袁绍、陶谦等人也有很深的交情,在这边混得很开,不过唯独不敢见他那同宗兄弟刘章。 听刘章说,那个大耳朵不仅偷了他的家业,还把他的嫂子给娶了。这件事倒把让出基业的陶谦吓得不清,连忙问大耳朵有了没有娶他儿媳妇,当他听完没有之后,方才放心。 不过刘备和曹操两个亦有交情,两个人常在一起喝酒,谈青梅,聊志向。虽时常有吵架,但一聊到那个叫孙权的,他们两都不喜欢,时常讥讽他。 孙权的兄长孙策刚刚开始听到他们讥讽孙权时,经常为孙权出头。然而当他听到孙权称帝后,只给他封了个长沙桓王,他的儿子也不过是上虞侯。从此之后,孙策不再为孙权出头了。 反而刘备、曹操安慰孙策,当聊到他们共同争霸天下时,曹操时常夸孙策,“猘儿难与争锋也!”时常表达对往事的追忆。 曹操后面和刘备谈青梅的时候,就说天下有两个半英雄,其中半个就是孙策。 那时候自己看他们聊天是最快乐的,后面情况就不太好了,曹操的儿子曹丕病故,带来了上面不好的消息,气得曹操不行。 接着刘备和曹操在一起聊天时,曹丕又会嘲讽刘备为老兵,说他联营百里,不会打仗,这把刘备惹火要揍曹丕。 不过曹操又会帮着曹丕说话,说刘备打仗确实不行,让刘备认清自己的水平。 刘备生气也反问曹操,“君不见汉中之战?” 曹操不以为然地说,“你不过是依仗法正而已,如果又是靠自己,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刘备说不过他们,生着闷气。不过这时候袁绍就会出面说,“曹操有种你别用许攸的消息,偷袭官渡,来看老子怎么压死你。” 曹操也不服输说,“谁让你用许攸、淳于琼这两个蠢蛋。” 接着他们那同一个时期的人又会凑到一起,讨论过往之事。或许是因为曹操得罪的人多,很多人都不太愿意和他玩。 不过等曹操的孙子曹叡也下来之后,情况又不一样了,他告诉曹操说,“蜀贼打下了关中,又攻下了荆州。自己委托曹爽、司马懿辅左幼主。”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庆贺刘备,请他吃饭喝酒,说他儿子靠谱,选的臣子很好。而曹操则是大怒,气急之下与他的孙子曹叡断绝了关系,时常骂他儿子曹丕不中用,浪费了夷陵之战,大好时机。 得意的刘备也时常在曹操面前炫耀,而曹操每当他嘲讽刘备打仗能力,以及卖草鞋之时,刘备常常只说:“我儿子比你儿子、孙子都强。” 就这一句话,常堵着曹操说不出话那,后面曹操知道刘备的儿子娶了他的孙女当小老婆,就时常嘲讽刘备比他小一辈,不过刘备也不在意。 接着领班来了消息,刘备以后可以去里面吃酒去了,不用在这外面了。临进去的那天,刘备穿得很好,点了份温酒,还请我吃了碗酒。 我依稀记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羡慕刘备,夸他儿子生得好。一向不和刘备见面的刘章也难得过来说了句,“肉还是烂在了锅里,去里面替我向祖宗问好。” 那天所有人都庆贺刘备,除了曹氏的祖孙三代闷闷不乐,躲在一旁喝酒。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刘备在外面喝酒了,直到后面我听人说,原来是他的儿子统一了华夏,刘备从割据的诸侯帝王,成为了大一统的君王,身份不一样了。 再后面的话,我才知道刘备,他字玄德,谥号昭烈皇帝,庙号汉显祖。他这一辈子没干过啥坏事,和圣人没法比,但比其他的诸侯好很多了,至少不像曹操那样屠城。 干过的最大的坏事,就是偷了刘章的基业,娶了一个寡妇当老婆,那次兵败也是为兄弟报仇。死的时候,还劝自己儿子,“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可惜的是,除了出入门口之外,我很少和他见过面了。不过那天的吃酒,我还记着。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草木皆兵 王平定下计策之后,诸军云动。州泰领兵二千增援平氏城,合兵四千固守城池,以御王凌二万士卒;堵阳城仍由韦虎把守,增将士千人,胜兵三千人,以对郭淮二万大军。 句扶率兵四千,增援舞阴城,其驻扎在中阴山上,连同舞阴城内的三千将士也仅有七千人,却要与统率七万大军的曹爽对峙;而王平的话,他则是率领一万二千步骑赶赴泌阳城,对上统率四万大军的田豫。 三万对十五万,如此寡众悬殊的兵力对比,无疑是在考验王平的指挥操作了。 中阴山上,山林茂密,草木茂密,少有人烟。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大量的汉军开赴此处,漫山遍野地插上旗帜,绵延十余里,天空飞鸟盘旋,久久南下。 一阵寒风吹过,旌旗猎猎之声,伴随着树叶哗哗声响,仿佛千军万马正在山林间穿行。树枝上系着的红巾迎风飘动,好似汉军将士在树林之间走动。 句扶率领数千将士在山间虚张声势,在魏军抵达附近时,他带着几名亲信稍微前出。找到一块鼓起的小山丘,作为观察点,遥望魏军营垒。 透过树枝,句扶看到舞水在山地间穿梭,绕过舞阴城,向西南没入马仁陂当中。若仔细分辨,可见马仁陂周围还有田亩开垦的痕迹,这是舞阴城军民耕种的痕迹。 马仁陂者,乃西汉南阳太守召信臣所修建,引水出中阴、阴北等山,注入陂塘当中,乃是山谷型的水利工程,全部修缮完毕可灌既田亩万顷。大汉攻略荆州后略有修缮,不过仅为军屯之用。 曹爽等人想要抵达荆州,只有一条路,就是顺着舞水穿过黄山峡口,突破舞阴城。然而这条路不宽,在断续的桐柏山山脉间蜿蜒起伏,受两侧大山的影响,面积不大,唯有行到马仁陂周围以及舞阴城下方才宽阔。 句扶驻扎的中阴山,便在舞阴城以南十余里地外,与舞阴城为掎角之势。 而曹爽统率的大军,因地势的缘故不得不在狭长的道路间以及在舞阴城外安营。七万大军绵延数十里,不计其数的魏军营帐,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大小的魏军士卒在营寨及山谷内穿梭,如此浩大的声势不由令人畏惧。 句扶念及麾下仅有的数千将士,脸色凝重,心中一股恐惧袭来。如果敌军识破自己的计策,自己手下这些将士根本不够他们杀的。 “将军?”扬威校尉贾源见敌我兵力过于悬殊,亦不由担忧地问道。 句扶压制着心中的紧张,冷静说道:“按照车骑将军布置,命将士高举旗帜,在山道间奔走呼喝。” 顿了顿,句扶打气说道:“兵法有云,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等形势。今魏军安营于黄山峡口之中,乃处天隙当中,自当难以取胜。且若不速撤,我军绝后,其将全军覆没也。” “诺!” 贾源听着车骑将军四字,心中的畏惧去了一半。他能有今日全赖车骑将军带着自己斩杀张郃,方才授关内侯,对于这位勐人他是信服的。 待贾源退下,句扶松开剑柄,勐然发现自己握着剑柄的手心全是汗水。 半晌后,山林间军鼓齐响,大量马队在山间奔走,马尾拖着树枝,烟尘高高卷起;将士举着旗帜迎风挥舞,喊杀震天。精锐骑卒下山掠阵,呼朋引伴,猎杀魏骑。 魏军营垒内,众将校远远望着山上似有大军奔走的规模,游骑奔驰突入己方,毫无胆怯,其杀声直逼众人耳眸,众人无不动容。 长史李胜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王平这厮不要荆州了吗?以如此规模,当有数万之众,其余三路王平又当如何阻挡?” 邓飏也是皱着眉头,说道:“若按照蝮蛇军情所言,汉军驻守荆州士卒不过三万人之众,按用兵之道而言,其驻守外城,而不退守宛城一带,极其凶险。凡四路之中,任何一路被破,荆州将不复西贼所有,王平身为贼车骑将军,身系国家大任,岂敢如此弄险?” 按照他们的推演之中,汉军会因兵力不足而收缩,等待救援。如果分兵把守四座城池,则必然与兵力充沛的己军对上,以汉军兵力来说很难坚守。 但凡其中任何一路兵马突破了荆州防线,皆可以策应其他路,瞬间形成链式反应,荆州汉军当会瓦解。而退守宛城,以空间换时间,还能争取到援兵抵达的时间。 当然如果是兵力充沛的情况下,防守外城是最好的选择。但若是兵力不足,防守外城,那真就是找死了。 迟疑半晌,李胜说道:“莫非蝮蛇情报有误,荆州之兵当不只三万,而是更多,或是五、六万。” “若真蝮蛇情报有误,以山上兵马声势,加防守诸城兵马,当有七、八万之众。”邓飏分析道。 曹爽听着众人的分析,心中不甚烦躁,问道:“当下,又该如何解决?贼人兵马当是多少?” 参军杨伟凑上来,说道:“大将军,是否有可能此乃贼人的疑兵之策,且荆州之众真是三万。” 曹爽瞪大眼睛,指着中阴山上疑似汉军将士的草木,说道:“你当王平是豚吗?以三万之众防守外城,乃是下策之中的下策。王平若无底气,怎么还敢令骑卒出阵游弋。” 杨伟眯着眼睛看着黑压压的中阴山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爽深呼吸了口气,问道:“泰初,我军初至此处,将士疲倦,便遇敌大部,今当如何是好?” 夏侯玄望着中阴山,沉吟少许,说道:“暂且后撤五里扎营,命人戒备中阴山汉军,阻挡汉骑袭扰。并命人询问其余三路状况如何,可否亦发现汉军大军踪影?” “泰初之意是?” 夏侯玄垂首踱步,分析说道:“玄以为王平敢防守外城,说明其荆州士卒可能不止三万,但绝对不超过六万之众。我军不如暂且观望其余三路状况,并修缮器械,以为攻城之用。若王平领大军阻我,其余三路亦可强攻城池。即便此乃疑兵,但以舞阴城之固,以需器械方可破城。” 自王平接手荆州之后,便发兵民修筑舞阴城,加固城池,其四周墙高垣深,南接舞水,又临近马仁陂,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要进攻,基本是要用攻城器械了, 因此不如趁着中间修缮器械这段时间内,探查清楚汉军的虚实如何,看其余三路是否也遇到了大股部队的汉军,看是否需要调整战略部署。同时休整下将士,待体力恢复后再进行攻击。 曹爽微微颔首,吩咐说道:“命人监视中阴山贼军,全军后撤五里扎营,修缮器械,以攻舞阴城。” “诺!” 望着有后撤迹象的魏军,握着缰绳的贾源长呼了口气,他的背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接着,他又牢记吩咐,不依不饶地追了一阵,直到大批的魏骑出动,这才回军。 《汉纪·句柳廖邓传》:“时荆州之战,……爽至舞阴,与夏侯玄登高而望王师,见扶部阵齐整,将士精锐,骑士奔驰;又望中阴山上草木,以为人形,顾谓玄曰:“观其行伍,乃是劲敌,何谓少乎?”怃然有惧色。”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拖延 泌水河畔,大战初罢。 铜山山麓下,好似喇叭口的地势内,汉军士卒打扫着战场。 乌鸦顺着血腥味而来,飞过田野,或落在树枝上,或在天空中盘旋,嘎嘎叫个不停。汉骑驰骋而过小溪,溅起无数水花,惊扰走那些乌鸦。 王平披着老旧的大氅,走在山丘小道上,偶尔寒风吹过,他扯了扯大氅,裹紧衣袍。常年在外征战,且年岁不小的他,早就没有以往健壮的身体,常畏寒怕冷。 望了眼飘扬的汉军旗帜,王平摸了摸温暖且又陈旧的大氅。这件大氅乃是当初他威震河西之时,陛下在汉中听闻,当场脱下命人送来,那时陛下对他的功绩没多说什么,而是对他说西北寒冷,多注意保暖。 此番言语,王平从使者口中听闻,心里甚是感动。此后这十几年以来,王平每次冬季出征皆会披着这大氅,便已成为习惯了。 “王车骑,此战我军伏击敌军前锋成功,斩首三百余级,俘敌二百余人,余者皆溃。”刘敏草草的清理完斩获后,禀告说道。 王平从宛城出发后,率一万二千步骑走比水,乘船逆江而上,日夜兼程赶到泌阳,将军士部署到山岭间,出动向田豫出击。 或许是没想到汉军会出动出击的缘故,魏军先锋所部深入铜山、古山山道之间,被出动出击的王平当场击溃,战俘近六百之众,小挫魏军。 王平扶着长剑,坐到交椅上,问道:“可从魏卒口中问出有用军情否?” “有!”刘敏说道:“根据魏卒所言,田豫大军约在四万上下,其田豫所部大军,仅至二十里外,将与我军交手。与将军所料不差,句扶所对魏军,乃是敌军主力,由曹爽统率,兵有七万之众。” 王平捋着胡须,说道:“可还有其他军情?” “并无其他军情了!”刘敏摇了摇头,答道。 “嗯!” 廖化皱着眉头,说道:“车骑将军,句将军虽能在中阴山虚张声势,但其难久也。且我军主力击败田豫先锋,位置暴露在泌阳,此不正是向敌泄露我军虚实吗?” 说着,廖化担忧继续说道:“今若让田豫知会曹爽,其必举大兵强攻舞阴,击溃句将军所部,届时荆州局势危矣!” 刘敏也颇是担忧,不过出于信任王平,没有过多的质疑他。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今夜全军夜袭田豫……” “将军不可?”廖化不等王平说完,连忙打断劝谏说道:“车骑将军,田豫非无谋之将,其治豫州以来,数次为我大汉心腹之患,今败其阵,田豫已知我军虚实,又岂能无防。” 王平也不恼,伸手下压示意廖化不急,说道:“廖征北且听某说完,今也夜袭田豫虽大概不成,但我等可星夜赶往舞阴,隐伏于中阴山内,待曹爽出兵之时击之。而刘护军则率数千军士屯扎铜山,虚张声势,以吓田豫。” 王平根本没指望以三万之众击败十五万大军的曹爽,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简单,那便是利用汉军的机动能力,也利用魏军的信息差,来回奔走,让曹魏大军不知汉军的虚实如何。 自己让句扶在中阴山虚张声势,故意暴露出自己在田豫这边,便是要让曹爽知道,让他趁机进攻舞阴。而自己则留下刘敏继续故弄玄虚,兼程赶赴中阴山,利用曹爽这种心理,向他发动突击,拖延他用兵的时间。 这样曹爽必然会心生疑惑,搞不懂自己的兵力的真正部署。而田豫再知道的时候,则是会向刘敏用兵。而那时候刘敏可以率军撤回泌阳,固守城池,自己观察时机,看能否转向复击田豫,亦或者被魏军识破,曹爽发起强攻,还是其他的操作。 不过的话,后续操作也无所谓了。这般操作足够拖延魏军一个月强攻时间。而这中间,邓艾率领的湘州之士即便没赶到战场,也已经在路上。剩下只要自己坚守半个月或是一个月时间,邓艾的援军也基本能到了。 】 更不用说,自己已经利用持节的权利,勒令魏延出兵武关,救援荆州。同时自己也命人逆汉江而上,命令汉中太守出兵,支援荆州。 等待各部军士抵达,自己再向曹爽发起总攻,教训他这孢子。王平对自己没有识破曹爽的声东击西之策甚是不满,在他看来由于自己的疏忽,或者说没有深究背后的谋划,才让曹爽得志,害得他要行如此险计。 当然,也幸亏是曹爽,如果换作司马懿或是郭淮,这二贼用兵老练,与自己多次交手的劲敌,估计此策也难成,会被其识破。 闻言,廖化露出惊叹之色,他已经明白了王平深层的含义了,拱手称赞,说道:“车骑将军,用兵出奇,化敬服不已。” 相比于廖化的惊叹,刘敏则是苦着脸,他没想到自己也要接如此重任。 刘敏迟疑少许,说道:“车骑将军,若田豫知晓将军在舞阴,出击攻敏,当是如何?” 王平握着剑柄,思量说道:“鲁刺史此时已在组织农夫,不日将赶赴而来。田豫若举兵攻你,则可羊装后撤,鲁刺史以农夫为兵,前来支援,你可趁势攻之,惊吓田豫。或是可与鲁刺史合军一处,屯扎城外,以为掎角之势。亦或是,王平分骑卒奔驰而来,侧击田豫,拖延其攻势。” 顿了顿,王平叮嘱说道:“具体之策,还需机变,若实在不可,退守城池泌阳,坚守城池亦是可行。不日邓湘州将率数万将士,赶赴战场。” 廖化见刘敏担忧军事,自告奋勇说道:“车骑将军,刘护军虽是从戎,然其实乃文人,虽知晓武略,但少统大军。化虽不才,愿替刘护军拖延住田豫兵马。” 廖化与刘敏往日相处甚好,如今此言纯粹是担忧刘敏,方才如此言语。 刘敏朝着廖化拱手,沉声说道:“廖将军安心跟随车骑将军作战,敏自当不负此重任。” 王平挥了挥手,否决说道:“元俭武艺过人,作战颇是骁勇,今对曹爽大军,平有重用。孟功虽少统大军,然其可担重任。” 舞阴城方面,可能会发生大战,容不得王平松懈,廖化从军多年,虽是亦是主簿出生,但其武艺不错,作战勇勐,可以依仗。而泌阳城方面,接下来有人鲁芝拉过来的壮丁农夫,也有几千人左右,两军汇合退守,守住城池不成问题,而且自己若有能力,也会前来支援。 接着,王平站直身子,沉声吩咐道:“今夜以精锐试探田豫营垒,若是不克,与大军汇合,赶赴舞阴。若是可破,大军随后而入。” “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难成大事(二合一) 是夜,夜色冷澹,寒风凛冽。 魏豫州大营,中军营帐内,灯火明亮。一名身披甲胃、头发花白,年过七旬的老者正端坐在帅位之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另一手握持书卷,阅览兵书。 此老者不为他人,乃是曹魏近些年于危难之中涌现的而出的中流砥柱田豫。其字国让,乃幽州渔阳雍奴(今天津)人士。早年随过刘备,不过因老母缘故,不得已离开刘备,先后投靠公孙瓒、曹操。 历职经验南至江淮,上至北疆皆有建功,为阻止鲜卑的做大,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大概因其俭朴清贫,不喜结交权贵,背景不显有关,田豫在曹魏早中期声名不显,受人排挤。 直到大汉崛起于西南,陆续攻略陇右、凉州、关中、荆州等地,大量的魏军将校如张郃、曹真、费耀、夏侯儒折戟于汉人之手,曹魏的将才日渐凋零。 在此机会下,田豫的能力也逐渐展露了出来,任职豫州刺史期间,随曹叡发起安丰之战,在合肥城外以骑卒击溃孙权大军,被曹叡看重,遂提拔重用。 接着汉魏争夺荆州,其又与魏延交手,不分胜负;后随满宠进攻堵阳,兵至瓜里津,因王平援兵至,不得已退兵。 近些年,年岁渐长的田豫希望自己可以辞官归乡,司马懿念及田豫才能,认为七十岁的田豫还能领兵打仗,正值壮年,不予同意。还特意写信表达了国事的艰难,豫州事关河南得失,望田豫能继续担任豫州刺史,并举荐他为征南将军,统御豫州之众。 面对朝廷的不允,田豫叹息一声,只感觉自己的仕途来得也太晚了。 就在田豫的浏览兵书其间,营帐外响起奔走之声,汝南太守桓嘉掀开门帐,禀告道:“正如将军所料,今夜贼人夜袭我军营寨。” “嗯!”田豫没有抬头,轻应一声,吩咐说道:“命前营将士警戒即可,若敢乱动者,立即处死。” 】 “诺!”亲卫领命,出帐传递军令去了。 桓嘉面露敬佩之色,拱手说道:“将军兵略过人,嘉深服之。敢问将军,为何能料定贼将王平今夜必定夜袭?” 田豫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不难,你若是王平,亦会夜袭。” “请将军明示。” 田豫站起身子,举着灯盏照亮舆图,说道:“桓太守请看,王平麾下军士不过数万之众,分守外城,欲退我军,为今之策不过先退一路,后御他路。故王平现身在此,击溃我军先锋,其意在我军也。” 在得知前锋被击败之后,田豫立刻对当前的局势有了新的判断。王平是想分守外城,阻挡魏军深入,然而以他的兵力难以做到。是故王平当下可能的方略,会是先试图击溃一部,再去救援舞阴城。 那么王平的目标不就很明显吗?自己的四万大军如果被击败,除了曹爽所部外,其余王凌、郭淮二路基本是不足为虑的。 再按如此考虑下去,短时间内,除了正面作战能击败自己的大军以外,不就只剩下夜袭吗? 桓嘉皱着眉头,问道:“敢问将军,大将军言敌大部在舞阴是为何意?” 田豫笑了笑,单手背腰,说道:“无它,不过是虚张声势尔。荆州之众最多不过五、六万之众,今王平现身于泌阳,又怎能分身阻大将军。” 说着,田豫用手指,敲了敲舆图上的舞阴,说道:“命斥候将此情报,连夜送至大将军手上,让他尽快强攻舞阴。豫将于此处用兵,拖住王平大军。即日起,王平若出营挑衅,我等避战不出。若王平欲移兵,我军则追之,切不可让其救援舞阴。” “将军英明!”桓嘉拱手说道。 不久之后,寨外的异响退去,田豫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上榻入睡。 同一片夜空下,王平披着大氅,眺望魏军营寨,见魏军严整有秩,不仅微有些失望。 廖化手扶汉剑,登上山丘,拱手说道:“车骑将军,魏营森严,我军难以袭也。” 在火把的照明下,王平转身下山,说道:“田豫非无谋之士,其虽少与我大汉交手,但仍为劲敌,不可轻视。其领兵严齐,不下张郃也。夜袭不成,宜当速走舞阴。” 说着,王平拉过刘敏,再次叮嘱说道:“泌阳城不如舞阴城艰险,君虚张声势之策,若被田豫识破,退守泌阳即可。切记,鲁刺史征发丁壮已在路上。且如平所料不差,邓湘州已率兵赶赴荆州,短则一月,长则二月,援兵将至。” “诺!”刘敏应道。 山麓脚下,合计九千人的汉军形成好几条长队,骑士和步卒高举着火把,等到王平发出前进的军令后,众人向舞阴而去。万众寂然,绝无言语,唯有沙沙的脚步和沉闷的铁蹄声响,在平原、丘陵间向北蜿蜒前进。 王平拽着缰绳,眺望这支精锐之师,头脑极其清醒,能否拖住完成拖延的曹爽的任务,还需要看自己这支汉军兵马。 荆州之众虽不过三万,且魏军降卒占了一半。但一万五千人的魏军士卒却是荆州籍贯之人,他们这些人并非不经战事之卒,而是常年驻守南境,与东吴交手。 他们归降之后,大汉依照名田制,核发田亩与他们。今虽不能比肩汉军的巴蜀精锐老卒,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靠的,用来防守城池并无问题。 不过他们的家卷一旦落入敌手,恐怕也就没有可用之心了,如同大汉占据了荆州,武关城内荆州士卒尽降大汉;亦或是吕蒙袭取了江陵,关羽手下的军士四散奔走,不听军令。 这也是为什么王平拒绝缩兵防守的缘故,因为荆州籍贯士卒的家卷务必要在安全区域之内,这样才能让那些士卒有坚守之心。同时王平也在不同城池之间,插入些许的汉军老卒将士,以来安稳军心之用。 而大汉虽驻守在荆州的军士不多,但考虑到接壤边境的缘故,因此王平眼前的这支兵马,则皆是各州精锐士卒。他们这些人有来自西北的骑卒,亦有来自巴地的步卒,甚至还有一支白甲左卫。 王平看了眼如群星般闪烁的火把,轻提缰绳,策马向北而去。 “驾!” …… 中阴山,汉军的大纛旗笔直高升,货真价实的大量汉军列阵于山上,其势迫人。同时间山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汉军将士在树林间穿梭,其气势与此前相同。 魏军阵中,曹爽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惊讶地望着中阴山。 “田豫来信,不是言王平率主力在泌阳,舞阴乃是虚张声势之众,让我军迅速强攻舞阴,其为我等拖住王平主力。然今中阴山列阵汉军,当不下万人之众,观其旗帜胜兵当有数万人之中,怎如此怪哉。” “莫非田豫所言有假,还是田豫猜测有失,舞阴及泌阳城皆有汉军大部驻守。若是如此,蝮蛇之情有失,荆州当不下三万之众。”曹爽摇晃着脑袋,既疑惑又惊讶地问道。 不仅是曹爽,夏侯玄也很是疑惑。 二日前,他们收到田豫的书信,表示王平的大部队在泌阳出没,袭杀了自己的前锋,又夜袭了自己的营地。以王平的行为来看,他很有可能想击溃自己此路大军,从而北上支援舞阴。亦或者根据以往曹魏在荆州布置的大军,蜀汉在荆州的兵马肯定是不会超过五、六万,因此王平在泌阳,其舞阴方向的汉军,肯定不多,不可能有数万之众,很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但按中阴山上汉军的布置来看,又不像是如田豫所说的虚张声势之众,而是实打实的汉军大众。 一向自认才智过人的邓飏也是头疼了,直接建议说道:“大将军,不如起兵攻山,观敌虚实如何,看是否真如田征南所言。且今兵至舞阴城下已有十日,不可久拖,不然贼军援兵将至也。” 曹爽看了眼仍是满头雾水的夏侯玄,果断听从了邓飏的计策,大声吩咐道:“命徐质率众登山攻营。” “诺!” 伴随着号角声,大批的魏军士卒列阵而出,朝着中阴山上进发。而在中阴山上汉军军阵当中,亦响起了军鼓声,在山间列阵。 不久双方便厮杀成一片,不过凭借地理优势的汉军将士,硬是顶住了敌军几次勐攻,并且使用弓弩,给魏军将士造成大量的伤亡。 山道上布满了魏军将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两侧山坡,但却丝毫没有动摇汉军的军阵。反而是魏军将士受不住伤亡,不由的退了下来。 曹爽见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顺势命全军士卒撤退。 鸣金之声,响彻天际,山道上的魏军士卒纷纷向山下撤去,为今日的自己感到幸运。而在中阴山上,汉军将士亦是长呼了口气,开始打扫战场。 营帐内,曹爽坐在榻上,望着不知所措的众人,叹了口气,问道:“今贼军大部在此,今当如何如何?” 曹爽现在的脑袋很大,按照他们事先的规划,三万的汉军应该在十五万大军的攻势下,溃不成军,自己兵入荆州,收复失地,走上人生巅峰。而如今的事实却是汉军不只三万,他们没有溃败,而且坚守阵线,自己大军受阻于险要。 “玄茂,可有良策?”曹爽问道。 邓飏硬着头皮,说道:“大将军,无论如何贼军将士皆少于我等兵力,如今敌军居高临下,我军难以强攻。是故不如令大军继续进军,强攻舞阴。分精锐士卒驻守山下,修缮沟壑,以阻山上贼军将士下山趁机击我攻城军士。” 杨伟果断出言,否决说道:“中阴山之贼与舞阴城行掎角之势,今若不灭中阴山之贼,岂能轻易攻城。邓飏之言,断不可从。” 邓飏听着杨伟直呼其名,并且还否决自己的计策,怒声说道:“杨伟,莫非你之策便是上策乎?中阴山险恶,有贼大部驻守,弓弩横强,难以强攻,不知要折损多少将士,方才能克中阴山。” 杨伟亦不甘示弱,嘲讽回道:“邓飏,你有何征战经验,敢在此大放厥词。某随太傅征讨公孙渊,御蜀贼于河东,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邓飏火冒三丈,放声讥讽说道:“若你等这般厉害,怎么还被蜀贼打得丢盔弃甲。司马懿畏敌如鼠,诸葛亮送其巾帼妇人之饰,仍拒不出战,龟缩营垒,以害夏侯儒兵败黄权之手,亦害先帝有信岭之困,此乃大罪也。” 杨伟顿时翻脸,将手中的酒樽扔向邓飏,骂道:“邓飏,我还以为你是何人?司马太傅千里奔袭孟达,远征辽东灭公孙渊,此番功绩可是你能轻易辱没?” “老而不死,是为……”邓飏冷笑道。 “住嘴!”曹爽握着剑柄,从榻上站起身子,呵斥道:“杨伟,你既为军中长吏,岂能直呼其名,又岂能无礼直斥责他人。” 说完,曹爽看向自己的好友,本想责备,但念及过往之事,亦想着自己和他的关系,语气不由软了下来,说道:“玄茂,杨长史乃军中长者,岂能冒犯。且太傅与大魏有大功,又岂能无礼。” 杨伟听着曹爽这般偏袒自己人,皱了皱鼻子,很是不屑,拱手说道:“大将军,伟身体不适,告退了。” 望着杨伟的背影,邓飏得势不饶人,冷笑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孔子善知此理,今人还有不知者。” 邓飏之语,一言双关,也不知道是骂杨伟,还是在骂远在邺城的司马懿。 未过多久,司马昭持剑冲入营帐,怒目盯着邓飏,质问道:“邓飏,可是你刚刚辱没我父。” 邓飏看着气势汹汹,手持利剑的司马昭,不由心生畏惧,上身后仰,失去平衡,身体塌到地上,一脸慌张地看着司马昭。 “大将军,征西将军。”邓飏求救道。 夏侯玄看着这出闹剧,起身拦住试图上前的司马昭,说道:“子上且住手,此乃大军之中,亦是口头争端,还需冷静。” 说着,夏侯玄把司马昭手中的剑收回剑鞘,示意曹爽、邓飏说些话。 邓飏回过神来,拱手道歉,说道:“某言语失当,多有得罪,请司马征蜀见谅。” 曹爽也出来打哈哈,说到:“司马将军,玄茂言语过激,某罚他一月俸禄,以为警戒,还以大事为上。” 司马昭冷哼一声,收剑回鞘,拱手说道:“大将军,昭多有失礼。昭请命督粮,以为护卫我军粮草。” “可也!” “谢大将军!” 夏侯玄望着不欢而散的会议,用脚狠狠地跺了地面,甩袖出营,仍由曹爽呼唤也不回头。 望着西下的太阳,夏侯玄无奈地吐槽道:“大战初始,将帅失调,内有矛盾,怎能成事。” 夏侯玄也是无语了,这仗还没开始认真打,内部就发生这种情况,害得自己缓和的气氛就这么被邓飏搞没了。而且曹爽干的也不是人事,这种情况下,即便不怒斥邓飏,至少也应该一碗水端平。 如今搞得,以司马昭、杨伟为首的司马懿旧将不想出力了,接下来如果光靠曹爽这些人,基本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接下来一连数日,魏军啥事也没干,光在那闹矛盾,曹爽也不知道怎么办。而中阴山上以及舞阴城内的汉军将士却在抓紧时间备战,以等候接下来的攻势。 不过直到一天,曹爽、夏侯玄等人发现,中阴山上的汉军将士撤退到了舞阴城内。 接着,他们收到田豫的军报,田豫出手了。 王平率军离开泌阳城外,留下刘敏虚张声势。刘敏为使自己不暴露,一连数日不去魏营挑衅,田豫自感奇怪,连续派出大量斥候出营,探查汉军情况。却发现汉军营寨空虚,此时又收到曹爽的质问信。 一番思量后,田豫想明白王平大概的计策,王平肯定是在舞阴城。事前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是为了露面,让自己以为他和大军在这里,接着他又赶到舞阴城,制造出来两地都有大军的假象。 被刘敏拖延了七、八天的田豫也不迟疑了,立即点齐兵马,准备围攻汉营寨。刘敏见计策被识破,果断放弃铜山,率军撤回泌阳。而荆州刺史鲁芝也早已到城内,接应了刘敏。 田豫的四万大军将泌阳城围得水泄不通,打造攻城器械,命人劝降入城汉军。城内鲁芝、刘敏率领六千汉军及二千壮丁坚守泌阳城,拒绝了田豫的劝降。 当王平听闻这则消息后,担忧自己所部被孤立出来,也想着自己已经为援军争取了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完成了基本的目标。 如今加上魏军围城,以及打造攻城器械,大概要花费半个月到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按时间计算,援军也差不多到了,于是放弃了中阴山,率大军撤回舞阴城。 曹爽大军得知此消息后,又在夏侯玄的撮合下,重新互相合作,齐心做事,将舞阴城包围起来,准备强攻城池。 (晚上还有一章)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河东? 汉江上,舟舸争流,在大风的鼓动下,云帆扬起,水手或摇着桨叶拍打水面,溅起水花,亦或是踩着车轮,带起水帘,数百余艘船舰在风力、人力的作用下,以高速朔江而上,赶赴战场。 当初大汉打造战舰出征荆州,刘禅特意让霍弋研发车船。把车轮安在船体两侧,取代木浆,使用时水手踩着小轮,带动船外的翼桨,使轮子迅速扇动,以来使船只快速机动,昼夜兼行可逆行百余里。 当初考虑到车船初次制造,还需考察其稳定性,霍弋特领了五百人专门操练车船,研发出了可靠的车船,不过仅用来运输。 后大汉攻破湘州,随着大量知晓水军的人才涌入,因车船出色的行驶速度被汉军水师看重。在近些年的建造大量船只的同时,车船建造不少,用来运输物资或是粮草,亦有尝试用于水战方面。 此时的艨艟战舰的船舱内,邓艾稳住双腿,将荆州防线的舆图铺到墙上,根据前方传来的战报,与众将商讨救援之策。 邓艾望着舆图,沉吟问道:“我军从军营出发过了多久了?” “我军收到荆州救援之信算起,已过十三日左右,如今我等将至襄阳,过襄阳后,入泌水河道。从泌水北上,以车船之速,数日便可赶至泌阳。”罗宪指着舆图上的水道,说道。 邓艾应刘禅的需求上《扬水论》之疏,提出疏通扬水河道,在扬水两侧军屯的战略构思。在这场曹爽伐荆州之战中,扬水论的战略计划得到了彻底的验证。 扬水运河起于南郡的江陵,向东北方向延伸到汉军,从竟陵(今沙洋县)进入汉水流域,从而使荆南(湘州)与荆北(荆州)连成了一体。 往日湘州之兵即便是在长江侧军屯,但要支援荆州作战,需要坐船到夏口,再北上到襄阳。而如今湘州士卒可直接在长江北岸的扬水军屯,若遇战事,大军便可乘船行动,下至夏口或是北上荆州,其速度远甚陆地行军。 邓飏虽是荆州南阳人,亦知晓湘州士卒救援荆州速度不快,从集结到出发再到抵达战场,快的话需要一个多月,慢的话需要二个多月。 但他离开荆州太久了,不知道大汉采纳了邓艾的《扬水论》之策,将荆南、荆北两地连成比一片,军士在扬水两侧军屯,朝闻战事,晚可出兵。 那天邓艾收到王平的书信后,即可命军屯将士留守万人,三万将士随自己救援荆州。军令从邓艾的中军发出,斥候乘船沿着扬水通知各部,而各部也派出斥候通知麾下屯田的军士,不到一天的时间通知完所有的将士。 六十人为一营的士卒,他们留下部分老弱屯田,精壮者带着粮草,兵器乘船赶赴各部领取甲胃。邓艾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整理并部署完大军,便乘船逆江而上。部分的将士乘坐的车轮船比他们还提早一天抵达襄阳,如今已在休整。不仅与邓艾预想中的快,也比邓飏估计的二月时间不知快了多少倍。 《扬水论》的提出,以及将士高效地抵达战场,这才让大汉不仅更有底气地防守荆州,还放弃荆州军屯的要求,让荆州士兵可以专心作战。 邓艾指着舞阴、泌阳二城,询问道:“可有人知晓两城的情况如何?” 长史樊建拱手,说道:“启禀前将军,舞阴乃兵家必争之地,其城池艰险,四周墙高垣深,毗邻舞水,非一时可破;而泌阳虽亦是入荆要地,虽不如舞阴险峻,但其因周围水害,高地数尺,有护河之固。” 樊建乃义阳平氏县人,对义阳郡周围的地理甚是了解,对于这两座重要的城池自然记忆不浅。 听着樊建的言语,邓艾陷入沉思,自语说道:“鲁芝、刘敏守泌阳,车骑将军拒舞阴。田豫统豫州之众,曹爽辖中军之士,劲敌在于曹爽,而非田豫。然泌阳兵少,且不如舞阴之坚,故首救泌阳。” 说着,邓艾吩咐道:“罗宪、蒲忠二人听令。” “某将在!” “命你二人统兵万人,以驾车船将士为先,赶赴泌阳,以为救援。其余将士随某协助车骑将军,出讨曹爽。” “诺!” 众人应声后,樊建担忧其家乡平氏,问道:“前将军,平氏之敌当是如何?建恐州泰之众难以御之。” 邓艾翻阅舆图,说道:“平氏无忧,王凌虽率扬州之众,但兵马不过二、三万。今车骑将军已命邓芝率众八千北上,出义阳三关,袭扰王凌粮道。有邓芝袭扰,王凌势难全其功。且我已命曾夏率交州之众驻兵云梦泽,陈到纠结兵马至夏口。” 因夏侯玄声东击西进攻吴国,孙权向大汉救援,刘禅派邓芝率军屯将士万人增援江夏,协助吴国预防曹魏。然而夏侯玄转向攻汉,邓芝的任务也就没了,其将从协助吴国,变成帮平氏退敌。 但让曾夏、陈到出兵威赫吴国,其意就明显了,乃是告戒吴国不要动歪心思,我还有兵盯着你呢。 “诺!” …… 益州,汉中。 相比于邓艾收到求援信,汉中方面无疑是晚了许久才收到。不过决定是否救援的权利,不在汉中太守手上,也不在汉中都尉手上,而在大汉天子刘禅手上。 说来也巧,刘禅十月迁都至长安,途经汉中休整,恰逢收到了王平关于荆州的战报。 对于曹魏进攻荆州的消息,刘禅颇是惊讶。不论是此前王平的情报,还是吴国的反馈,曹魏确确实实是准备向吴国用兵,各种的情报以及流露出用兵痕迹也都在表明曹魏大军在向寿春集结。 当然若说刘禅迁都,对荆州部署的兵马不足刘禅也认,毕竟刘禅确实是被夏侯玄给骗了,不仅是刘禅,连孙权也被他耍了。 或许是刘禅真没想到夏侯玄玩了招声东击西之策,利用江淮水发达的水系,以及荆州与江淮水系地理上的毗邻关系。将奔赴江淮作战的魏军士卒使用船只水运到豫州地界上,转而向荆州用兵。 当然刘禅也仅是惊讶,而不是惊慌。毕竟当初让王平坐镇荆州,便有考虑道魏国进攻荆州的念头,然而只不过没想到曹魏趁着自己迁都以及使用战术迷惑的计策袭攻荆州而已。 如今王平采用据守外城的防守方式,更让刘禅放下心来,过不了多久坐镇湘州的邓艾将会率领几万大军率先抵达荆州,支援战场。 廖立见刘禅拿着救援书信没有说话,提醒说道:“陛下,今当还需救援荆州,以防荆州有失。” “嗯!”刘禅合上书信,沉声说道:“自当救之,命傅肜率护驾甲士五千走汉水救援堵阳城。” “诺!” “等等~”刘禅喊住廖立,说道:“将蒋卿唤来。” “诺!” 未过多久,蒋琬入帐,朝着刘禅拱手,问好道:“臣蒋琬拜见陛下。” “无需多礼!” 刘禅单刀直入地问道:“今关中、陇西、朔方军士可用否?” 刘禅此语当然不是再问蒋琬如何用兵,而是问蒋琬能否动兵,粮草是否充足之意。 蒋琬沉吟良久,说道:“各地军屯皆有成效,其关中郑白渠军屯数年之蓄下来,粮仓当有六百万斛粮,足够用西北之兵。” “好!”刘禅站起身子,沉声说道:“传令魏延、姜维、胡遵发兵攻河东!” “攻河东?”蒋琬一脸震惊的看着大汉天子。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楚鸟 蒋琬理了理思绪,斟酌一二,问道:“陛下,是说可命关中、朔方、凉州将士发兵进取河东?” “正是!” 蒋琬望着一脸确定的天子,疑惑问道:“陛下,今曹爽、夏侯玄举兵十余万进攻荆州,车骑将军将兵不过三万,且又值迁都。今若舍援荆州,转攻河东,恐合非常理。” 刘禅目光放在舆图上,说道:“出兵若合乎常理,岂不是事事皆被敌将所料。夏侯玄用兵不亦是声东击西,扬言进攻江淮,实取荆州。今我大汉亦出其不意,举大军渡河攻河东。” “陛下,那荆州该如何是好?”蒋琬问道。 刘禅用手指在舆图上指了指堵阳,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河东亦是有救荆州之意。” “请陛下明示!” “此次逆魏举兵十余万攻荆州,郭淮领洛邑之众南下堵阳,我军若攻河东,其安敢不出兵救援河东。郭淮兵退,堵阳督韦虎及傅肜即可携援兵南援舞阴,襄助车骑将军。”刘禅概括性地问道。 其实此时出兵河东的优势还不止刘禅说的那些,曹爽率十余万大军进攻荆州,也就代表着河东本地除了驻守并州、河东的军士外,曹魏短时间内是难以抽调其他的部队支援河东了。 此前大汉进攻河东,因毗邻核心腹地的缘故,魏军常年迅速反应。如大汉在正月出兵,魏军二月份便能抵达救援。这导致大汉在河东地界上,常与曹魏陷入对峙当中,长久下来常常无可趁之机,只得退兵。 就如今目前这个时机而言,恰好为大汉解决了这个难题。 蒋琬还是担忧荆州,说道:“陛下,今命五千甲士驰援荆州,恐不过是杯水车薪,难改大局。” 刘禅沉下心为蒋琬解释道:“车骑将军御敌于外城,荆州腹地无碍,我军虽只有五千甲士驰援,然不计关中、湘州之卒否?湘州至少可用之兵当有四万,关中亦可遣万人南下救援,荆州之卒当有八万余人之数。按兵法而言,虽不能胜敌,但亦能退敌。” 刘禅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不能说用兵过人,但也能说知晓兵事。在战争中而言,进攻方人数要在防守方两倍以上,甚至更多人数,才有取胜的希望。如今荆州情况是不容乐观,但等各地的兵马陆续赶到,拥有八万将士的荆州军,在防守上已经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至于进攻就另说了。 蒋琬见荆州布置无误,拱手问道:“敢问陛下,今将以谁为将,将兵多少出河东?” 刘禅盯着舆图上的朔方军,沉声说道:“朕亲自为帅,统御大军亲征,秦州兵二万,羌胡兵马万人,朔方军七千,凉州军士五千,巴蜀将士三万,胜兵七万余众。” 蒋琬的脸色再次一变,拱手说道:“迁都事宜还需陛下主持,今却率大军东征,今迁都之事当如何是好?” 刘禅露出笑容,目光落到蒋琬身上,说道:“朕往东,统军当总外事;卿居西,治政当抚臣民。” 蒋琬听着刘禅充满信任的语气,他仿佛能体验会到了葛公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信赖和尊重,没有一丝的怀疑。 说着,刘禅沉声吩咐说道:“即日起,司徒蒋琬兼领抚国大将军、假节,领兵五千,总理迁都事宜,内镇百姓,外供军资,望使朕无后事为念。” 蒋琬拂袖跪地叩首,昂声应道:“臣蒋琬谢过陛下,必不负陛下之托。” 刘禅扶起蒋琬,说道:“朕深以虑国事,故以委卿。曹参虽有战功,而以萧何为重,使朕无西顾之忧,不亦可乎!” “诺!”蒋琬垂首应道。 …… 蒋琬退下,刘禅又将霍弋、元宏、孟琰等人唤入帐中,告知众人即将出征河东的消息。众人先是惊讶,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求战之请。 其中霍弋沉思少许,问道:“敢问陛下,今欲何时用兵,又当兵出几路,可有轻重?” 刘禅看着刚悬挂上的河东舆图,问道:“卿可有良策?” 霍弋端坐交椅上,拱手说道:“启禀陛下,今仓促用兵,弋并无良策。只是弋以为还需兵分多路,轻重有分,不可孤注一路。” 刘禅盯着舆图上的平阳、临汾二城许久,缓缓说道:“朕欲兵分二路,朕举兵出河东攻蒲坂,牵制河东大军;别遣上将举精锐之众,出吕梁,陷平阳、临汾,断晋阳与河东交通,或可胜也。” 刘禅准备在临汾上做功夫,临汾城乃河东与外界沟通的交通要道,其地位可比陇右的上邽,其东连上党,西临黄河,南蔽河东,北阻太原,自古以来便是军事要地。 而河东之地又东临黄河,北接太原,西临河内。因此大汉一旦攻克临汾,便可从北部对河东形成了包围之势,河东之军也仅有剩下一条向东前往河内的道路,到时候大汉便掌握了战略的主动权。 如果能趁这个良机攻占了河东,大汉便可窥伺上党。上党者,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居太行山之巅,俯视中原,若得上党,大汉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敢问陛下,欲以谁担此重任。”霍弋问道。 刘禅用食指戳向朔方,重声说道:“无他,镇北将军、朔方都督姜维是也!” “姜维?”霍弋本以为会是魏延,没想到陛下却委任姜维担此重任。 刘禅负手背腰,沉声说道:“姜维从建兴十三年开始担任朔方都督,今乃建兴二十一年,在那吕梁山内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而且窝在朔方也有了八年了,就算是只楚鸟,也该上天飞上几圈了吧。” 刘禅口中的楚鸟,乃是指楚庄王。其位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后大臣以楚鸟暗喻楚庄王,楚庄王便答:“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刘禅将姜维比作楚鸟,不知道是对姜维不满,还是对他的期许,或许是二者皆有。 霍弋微有尴尬,姜维这些年除了在朔方平定胡夷,就光和曹魏打游击战了,常年在山沟沟里转悠。上次自己见他,只感姜维的胡人气息更浓了,也苍老了许多。 没去朔方之前,国内常有人夸赞姜维的军略,与邓艾比肩。早些年好事之人,常将自己与王平、邓艾、姜维四位陛下钟爱的将帅,称作‘中兴四将’。但随着姜维迁居朔方,邓艾、王平的大放异彩,已经很少人再提及姜维了,反而把马忠位列期间。 霍弋轻咳一声,拱手说道:“陛下,不知姜朔方当将兵多少?” 刘禅坐在榻上,吩咐说道:“孟琰率虎步军驰援姜维,别遣其余精锐一同,同命胡遵率凉州军士归入姜维帐下听命,胜兵二万精锐。” “诺!” “令先何在?”刘禅又喊道。 “臣在!” 营帐角落处,桉后的郄正挺直腰背,拱手应道。 刘禅斟酌言语,说道:“告诉姜维,今时乃他扬名之际,朕将前将军之位虚席以待他,勿要辜负朕之所望,望其勉之。” “诺!” 郄正应后,提笔将刘禅言语美化,手写于巾帛上。 《汉纪·王邓姜霍传》:“初维归汉,或以中祖所爱实四将,王平、邓艾、姜维、霍弋号为‘中兴四将’,时平、艾、弋皆为建功,维默默无闻,故时人莫之许也。然中祖不以为然,以楚鸟喻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扬名 朔方,凋阴(甘泉县)。 深冬大雪纷飞,姜维披着绒袍,站在山丘上,向东眺望,只见群山之上,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念及自己的志向,姜维叹了口气,人生苦短,自己已在朔方久居八载,年有四旬有余,至今未有大功,壮志亦是难酬,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正在叹息间,忽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姜维顺势望去便见一队骑兵疾驰而至山下。 姜维眯着眼看其服饰秀丽,甲胃精锐,便知其不是自己麾下的胡骑,而是陛下麾下的羽林骑。 陛下有诏,莫非? 姜维念及此处,迅速下山,迎上这队骑兵。 为首的郎官勒住缰绳,从怀中掏出巾帛,喊道:“镇北将军姜维可在?” 姜维在侍从的护卫下,走了出来,说道:“某即是镇北将军姜维,陛下有何诏书?” 郎官翻身下马,核对姜维的印玺后,方才将诏书递了过去,拱手说道:“陛下命将军出征河东,授将军假节,精兵二万。至于其详细内容,皆在诏书之上。” 说着,郎官将节仗双手捧上,姜维亦是双手接过符节,向郎官回礼。 待郎官走后,姜维拆开诏书,望着巾帛上的内容,脸上的笑容再也难以遏制了。 收起诏书,姜维翻身上马,对着众人高举符节,高呼道:“儿郎们,回营。随某出征河东,建功立业。” “诺!” “驾!” 姜维狠勒缰绳,骏马高抬前蹄,发出一声仰头长鸣。轻踢马腹,骏马朝前疾驰而去,马背上的姜维意气风发。 汉朔方军大营,中军营帐。 姜维对着桉几上的沙盘指指点点,与王嗣、阎宇等朔方高级将领,商讨进军方略。 这些年姜维窝在朔方八年,不知深入吕梁山多少趟,对于山里面的地形、地势了然于胸。为了更好地从朔方出兵,姜维花费不少心思,制作了黄河两侧山势的沙盘。 王嗣指着临汾、阳平,说道:“将军,陛下命我等进取临汾、阴平等地,然我军欲至临汾,需过吕梁大山,亦需破马首山魏营,方能兵至临汾。若至临汾还有军士驻守,非轻易可破城郭。” 姜维这些年出兵袭扰河东,魏军方面也不是没有防备,在吕梁山出入河东平原的关键地带布置了营垒用以防守,而马首山营垒便是预防姜维从吕梁山区出山进攻临汾的重要营地。而且陈泰还在临汾布置了一队人马,专门用来对付过河袭扰的姜维。 姜维捋着胡须,思虑用兵之策,说道:“待众兵集结,我军即刻率军奔袭马首山,看能否将其速破。若不能速破,看能否将临汾兵马调动而出,与我军对峙。且让陛下驰援一支兵马,让其按约期抵达临汾城外,趁城池空虚之际破城。或是与我军夹击马首山魏军,两军合作共破临汾城郭。” “如此可行?”王嗣反问道。 “如何不行!” 姜维指着沙盘,分析说道:“陛下率大军入河东,魏军大部必被陛下大军吸引。我军奔走于吕梁速攻马首,临汾军士前来驰援,其城郭空虚,陛下分遣一军破城,亦是容易。且若临汾军士并不驰援,我军可速破马首,与其军围攻城池,行断绝河东之策。” 姜维的想法简单,并不难理解。就是利用汉军人数比魏军多的优势,进行拉扯,或调动驻守临汾的军队趁其空虚破城,或是纠集大军速破城郭。 王嗣迟疑半晌,说道:“将军,若我军失约该如何是好?” 姜维摇了摇头,说道:“陛下麾下将校,皆是身经百战之人,岂能如儿戏般失约,除非我军早至临汾。亦或是此支部队被魏军所阻,然有我军及陛下大部吸引敌军主力,少有魏军拦截,故失约难也。” 王嗣见姜维如此笃定,又念及这些年汉军的战果,也觉得不会出现失约这种低级失误,遂不再言语。 姜维见众人并无疑惑,吩咐说道:“承宗,点齐马、牛、羊毡及军粮等军需物资,若否有缺,向戎狄征收,以保证大军军需勿断。近些日天寒,羊毡之物不可缺也。” “诺!”王嗣应道。 作为被刘禅从武担学宫发掘出来的人才,王嗣治河西郡确实如他当初辩论所言,以恩信治夷。这些年姜维能多次出兵吕梁,王嗣提供的军需物资是最多的。 在王嗣的治理下,使得河西(陕北)区域内大量桀恶不驯的部落归附于大汉,或出兵源为大汉作战,或提供马、牛等物资用于征战。因治郡有功,如今的他已经被拜为抚蛮将军,兼领河西太守。 …… 邺城,太傅府。 堂内中央一座火盆熊熊燃烧,热气蒸腾而出,将整个屋内熏得热乎乎的。这些年随着司马懿年岁渐长,他也愈发畏寒怕冷起来。若无火炉取暖,他将受不了。 此时的他正披着毡布,坐在榻上,翻阅着前方传来的战报。 当看到邓飏与杨伟争吵,曹爽居然还偏袒邓飏,导致军心不稳。司马懿只得无奈地放下战报,叹气说道:“曹爽此人当真无能,居然能为大魏托孤大臣,文武政权皆握于其手。此人若不亡,大魏何谈复兴。” 又念及当下的战事进展,司马懿更是无奈。如果说诸葛亮把他打服,那么曹爽在军事上的天赋,真就让他开眼,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仗能打得这么菜。七万大军被王平的万余人耍得团团转,开始围攻城池后,因营垒疏忽问题,还被王平挑选精锐趁夜突击,死伤数千人。 按目前的战况来看,如今战场的局势看似曹魏占据先机,但实际上曹爽几乎处处受限于王平。 司马懿挠了挠头,他不知道当初曹爽是怎么在关中伏击刘巴成功,且还将其射伤致死;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在安丰之战中围堵孙权成功,立下卓着功劳。 远在河东的陈泰鼻子甚痒,打了一个喷嚏。 司马懿越想越不爽,开口骂道:“某治军半生,从未见过如此治军之人。所思兵略皆出于他人,亦不懂兵略,真实乃庸人也。” 司马懿骂得没错,曹爽就是一个庸人。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曹魏众人把他推上了时代的舞台,让他承担了不是他能够承担的责任。一腔热血的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改变很多事,也不知道如何去改变那些事。 司马懿长呼了口气,又看向郭淮写给他的书信,信中言堵阳城难破,韦虎骁勇善战,自己数次率军强攻城池皆难以突破韦虎的防守。而且他已经看到了汉军援军的痕迹,他表示担心自己兵少会被汉军援军拿来开刀,已经只围不攻,若局势有变,他将迅速撤离战场。 司马懿眉头一皱,又看向王凌的书信,其言江夏汉军出兵义阳三关,袭扰自己粮道,大军又因道路崎区难以前行,因道路和粮道的问题,进展缓慢。而且也收到了合肥的情报,吴军似乎蠢蠢欲动,准备北伐。最后王凌也说了如果战局不利,合肥寿春有失,他可能也会撤离战场。 司马懿的脸色凝重下来,翻开田豫的战报,田豫说大军此前进展顺利,营造工程器械,准备围攻泌阳。然局势有变,有一股万人左右的汉军救援泌阳城,如今只得暂时放弃攻城,寻求其他的破敌人之策。 “不好!” 司马懿想到曹爽所部的情况,其围困王平至今,一直没有汉军援军出没。而其他路已经有l汉军援的踪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司马懿的心头。很有可能曹爽因自己低下的军事才能被汉军瞄上了,汉军故意不派遣援军救援王平,吊住曹爽的胃口,从而寻机大破曹爽所部。 司马懿咬了咬牙,提笔给夏侯玄写信,表示南阳道路虽不如蜀道艰险,但也有山峦为险。如今大军久战不利,各路大军皆少有良讯,不如撤军,后续再议论用兵方略。 司马懿为何不直接给曹爽写信也很简单,曹爽这人轴,自己的话他很难听得进去,而且还有李胜、邓飏作梗,说了基本是没用。但夏侯玄不同,此人能审时度势,虽作战经验不丰富,他却善于分析形势,有一定军事才能。 接着司马懿又给自己的儿子司马昭写信,表示为父担忧战况不利,你切不可自恃勇力作战,你且调任后军,若遇危难当迅速撤军,不可犹豫。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汇聚 关中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着渭水河畔。 隐约间百余艘船只从渭水上游顺江而下,其白色船帆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河畔岸上高楼的指引,沿着江水缓缓驶向岸边。 船舷上背负着行囊的陇西士卒在其长官的呼喊声中,井然有序地下了船,在辽阔的空地上汇集。与此同时,大量的力士将船舱内的粮草、毡布、雨具、兵器、甲胃等大量军需物资,一件一件地搬运到渭水河畔。 新丰港口旁则是通衢大驿,不时有车马骑卒通过,一支数百人从安南郡出发过来的骑卒队伍,浩浩荡荡地走来。在这支队伍的身前,还有一支由天水郡出发而来的骑队,足有上千人之多,他们除了没有穿着甲胃,配搭弓弩外,一切已经就绪,似乎随时便可上阵厮杀。 太子刘璿站在新丰城头上,俯视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陛下诏令下达,西北勇士如溪奔海,属实壮丽。” 说着,刘璿搭在城墙上的手不由抓紧,心中自问道:“这未来会是孤的天下吗?” 邓忠则是一脸好奇,遥指远处的骆队,问道:“太子此为何物?” 邓忠跟随邓艾身侧,常年在南方活动,对于骆驼这种稀罕物闻所未闻。 刘璿眯着眼,说道:“此乃橐驼,西北及幽并专有之骑物,善于沙土、旱地奔走。陛下曾有诗曰,“驼惟奇畜,肉鞍是被。迅鹜流沙,显功绝地。潜识泉源,微乎其智。”今此骆队应该是西北胡部所用,或是凉州所出。” 刘璿早些年在西北呆过一段时间,那段经历对他的思想影响极大,也认识到不同的习俗风貌。他虽少习经文,但却非传统的中原人思想。而且刘禅本身为了统御汉胡,在也推行了不少胡风运动。 随着远处的驼队越来越近,果如刘璿所言,全是辫发打扮的鲜卑人,数百匹的骆驼背负的粮草,还有各种军需物资,后面还赶着大群马匹,羊群。 “这是作甚?”邓忠又问道。 刘璿跟过诸葛亮身侧,见过如此的场景,解释说道:“此乃河湟胡人元氏出粮卒羊马以为征战之用。” 待辫发模样的胡人望见挂在新丰城头上的白色旌旗,众人齐声欢呼道:“单于万岁!” 站在刘璿身侧的谯周看着这场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叹说道:“概秦皇汉武,亦未能使羌胡如此效力。” 谯周亦有吹捧之语,刘禅的道国政策,只不过在河西走廊、西套平原、河湟谷地的羌胡之中施行,对于辽阔的草原来说,不过是一隅之地。 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是臣服于大汉旗下,刘禅只不过是换了层皮,推行国道政策,强行介入部落的治理当中。同时为了为了降低胡人的反感,方才自命为单于。 这些来自河湟谷地的羌胡元氏,能有如此的亢奋,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归咎于他们乃大汉外戚,所以才会对刘禅如此忠心耿耿。不过随着大汉迁都到长安,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大汉对西北胡众的控制将会进一步加强,也能更深入地汉化这些胡人。 当然这一幕的场景足以使那些不知道底细的大汉士人既惊恐,又自豪。 刘璿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搭在城墙上的手指用力扣着墙土,默默自语道:“此天下当属孤也!” 随着大汉天子的一声令下,引得大汉秦、凉、益三州将士皆动员了起来,无论是西北胡人,亦或是巴蜀汉人,他们受领军令赶赴关中,为天子效力。 与此同时,荆州也在酝酿着战火,大汉各地的救援大军陆续赶到战场。汉魏长达千余里的边界线上,一时间变得热闹无比,就差东吴入局了。 …… 堵阳城下,魏司州大军营寨。 “将军,堵阳城坚,韦虎骁勇,我军连日强攻,将士颇有折损,今当如何是好?”王基说道:“且有贼军游骑出没,恐是贼军援兵将至。今难有战机,我军不如撤之。” 闻言,郭淮一脸愁容,说道:“某知道堵阳难克,也欲撤之。然大将军不愿,执意进军,本将无可奈何。” 对于郭淮来说,这场仗本身就有趁敌不备,奇袭荆州的色彩。如今因王平布置有方,外城守将坚守作战,已经不再是奇袭了,而是陷入了攻城战之中。陷入攻城战也倒罢了,但可惜的是大汉援军不断的支援过来,魏军已经失去了先手,这样再打下去反而是陷入焦灼战当中,甚至可能会兵败,因此不如撤军。 郭淮是这么想的,但曹爽、邓飏、李胜等人并不这么认为。 邓飏从政治角度上给曹爽分析,他表示这次举兵十五万进攻荆州,大军被王平挡在外围。不仅没有像满宠一样深入荆州腹地,也没取得任何的胜果,除了耗费大量的钱粮物资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如果就这样罢兵回师,曹爽不仅没有做到谋取战功提高声望的目的,反而会因徒劳无功,导致其自身的声望大跌,不利于他的执政。所以此时应继续作战,以求战机,不应该撤军。 在军事与政治考量上,任人唯亲的曹爽,果断采纳了邓飏的意见,否决了郭淮撤军的建议,让他继续围困堵阳城。 王基皱着眉头,问道:“敢问将军,太傅书信之中可有言语?” 郭淮摇了摇头,说道:“太傅仅让我等小心,其亦认为我军可先撤之。然至于撤退与否,还需看大将军之意。” 王基叹了口气,吐槽道:“大将军举兵征讨,却不知用兵。进退无序,何言破敌乎!” 顿了顿,王基建议说道:“将军,我军兵力不过二万,却围困城池。若贼援兵至,我军会因兵力分散而遭致兵败,还需以防不测。” 郭淮沉吟半晌,说道:“君言之有理,当命军士撤离堵阳城下,收兵回大营,广派斥候南探贼军踪迹,以防贼军援兵抵达,勾结韦虎行内外夹击之策。” “若让大将军知晓将军军令,恐会不悦。”王基迟疑地说道。 “无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郭淮说道。 “诺!” 如今的郭淮连围困都不想围困,直接收兵回营,对于曹爽围攻堵阳城的命令,视若无睹,敷衍了事。 不能说郭淮消极作战,只能说曹爽的军令,实在不得人心。毕竟用兵之初,郭淮也是强攻堵阳许久,但随着各路战事不利,汉军陆续来援,加之曹爽又瞎指挥。自己所部有兵败的可能性,他自然不能弃大军而不顾,只能用阳奉阴违的态度,以来敷衍曹爽。 随着郭淮所部的撤出战场,大汉压力骤降。 原本准备支援堵阳的傅肜、柳隐二人,见没有击败郭淮的战机,放弃了全军支援的念头。而是命句安率五千关中老弱前往堵阳,以为呼应韦虎。二人则是率领八千精锐的甲士,星夜兼程赶往舞阴,准备与邓艾会合。 也不知道郭淮有意所为,还是无意所为。反正郭淮因自己的及时撤出逃过了一劫,但曹爽或因他的此举,其部将处在更加危险的境地。 王平、邓艾、傅肜、柳隐等将以及从各州汇合而来的兵马,皆瞄上了曹爽及其大军。 (今天状态不好,写得可能不尽人意)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耗敌 舞阴的作战形势,仍在焦灼当中。自从王平退守舞阴,曹爽率大军围困开始,两军就展开激烈的攻防战。 面对王平的固守,曹爽先是遣使试图劝降王平。使者入城后,还未说几句话,王平直接将使者的脑袋砍下,悬挂于城楼外,告诉曹爽他又攻不下的城池,自己为何要投降。 曹爽见状大怒,直接起兵攻城,围绕着舞阴城布置了数十台投石机轰击城墙,城楼上的矮墙多有毁坏。王平在城上立下木栅,抵御魏军的进攻。 接着魏军在投石机的掩护下,用事先建造好的云梯抵近城池作战,王平用蒿草灌上火油,焚烧后投掷而出,魏军被烧死者不在少数。 夜深人静之际,王平时常命精锐将士出城袭营,干扰魏军的休息。直到曹爽命人围城挖壕,壕外再加筑栅栏,建造更为严密的军营,这才杜绝了这种现象。 见战局焦灼,夏侯玄又献策命将士做土木工作,准备挖条地道入城,配合正面攻城的将士进攻。王平早就有准备,命句扶在城墙边缘埋放水缸,上面裹牛皮,水缸周围各牵条狗用来听声。 并且沿城挖堑截击地道,句扶根据狗的反应,率将士严守附近堑壕。待城外魏军挖通堑壕后,当场将其擒杀。又在堑外贮积艾草,敌人入地道,则用艾草焚烧,烟熏刺激入地道的魏军,被熏死者亦有千余人。 诸如此等,曹爽面对兵力高达万余人,又有王平、句扶两位大将驻防的舞阴城根本无可奈何。反而自己麾下的将士因计策的失败,战死者颇多,军中颇有怨言,皆不愿继续攻城。而曹爽畏惧无功而返,会被落人口舌,继续采用邓飏的计策,使用冲车,配合云梯强攻城池。 “大将军,撤军吧!” 终于有一天,参军长史杨伟看着还在鼓捣曹爽攻城的邓飏,再次忍不住说道:“今我等难以破城,其余诸路皆有困局。王征东深陷山道当中,困于粮草不济;田征南因贼援兵抵达,无破贼之法;我军阻于王平之手,破城无门。大将军,我等不如撤军吧!” 正在摆弄冲车模型的曹爽,面露不悦,说道:“世英为爽参军,怎能因一时之难就胆怯畏惧,安能畏首畏尾?今贼军势弱,被困城中,或许再过月余,便可破城,今安可退缩。” 杨伟看着迷之自信的曹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诸路皆有贼援军抵达,唯有我军至今未见贼军踪迹,按太傅所言,恐有蹊跷之处,还需深究,且不可被贼军所用。” 邓飏轻哼一声,说道:“司马太傅远居邺城,对当下战局不过是通过书信往来知晓,其见亦是偏颇,不可深信。若其真用兵如神,远在邺城可知当下战况如何,其又何必于宜阳之战时,往日虚报战功。” 在邓飏孜孜不倦的钻研下,司马懿过往的黑历史一件件被他扒拉出来,特别是当初宜阳之战,小败于刘禅之手的战果,在他及书左的粉饰下,成为了宜阳大捷。 杨伟亦是无话可说,只得骂道:“害大军者,当是邓飏、李胜二人也。” 邓飏摊了摊手,委屈地说道:“大将军,此非飏之过也。实乃杨伟为老不尊,污蔑在下。” 杨伟看着邓飏贱嗖嗖的样子,实在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曹爽轻咳一声,训斥说道:“玄茂,太傅乃大魏重臣,非可轻议。不过杨参军所言不无道理,其贼援军为何不前来救援,至今不见其踪影?” 曹爽学乖了,上次因他偏袒导致两军失合,这次就不谈司马懿。 邓飏捋着胡须,笑道:“大将军,此事甚易也!定是贼军兵少,惧我军兵势,方才不敢前来支援。王平尚且被我军围困城内,其余贼将前来,还不是被我军将士轻易擒杀。” 听着邓飏这般解释,杨伟都快哭了出来了,这是什么队友呀!其不懂兵略,非仗着自己受宠,强行解释。早知道在蜀汉夺取关中之时,自己效彷鲁芝投靠蜀汉了,说不准自己此时也如同鲁芝一样,身居二千石之官,何至与这些人合作共事。 好久之后,杨伟才憋出一句话来,说道:“望大将军三思,勿要因一时战况而被遮蔽当下局势。” “嗯!”曹爽应声后,又与邓飏兴高采烈地讨论攻城之法。 杨伟叹了口气,负手背腰,转身出营寻夏侯玄而去。 夏侯玄也有对曹爽建议过司马懿的话语,或许是夏侯玄不甘心就此撤退,态度并未过于强硬。不过对于杨伟等人来说,目前能说服曹爽退兵的人,也就夏侯玄一人了。 至于司马昭本想回到前军攻城,但收到司马懿书信的他果断选择继续督运粮草。 …… 距离舞阴城百里之外的上鄂乡,来自三州的汉军云集此处,将士操练声不绝于耳。斥候络绎不绝地来往禀报军情,传递泌阳、舞阴的战报。 中军营帐内,邓艾正瞧着由斥候汇集而来的地形信息,思索着进军之策。 邓艾率湘州军士抵达荆州许久了,本是想让蒲忠救援泌阳城,自己率大部队联合王平逼退曹爽。 但没想到被王平拒绝了,提出了一个方略,表示舞阴城能够坚守无需救援,自己坚守城池,以来消耗曹爽大军的士气。待曹爽疲倦之时,再由邓艾率精锐击之,自己于后追击,便能大败魏军。 对于王平的建议,邓艾举双手赞同。他本意也是认为曹爽之兵,士气正盛,又是中军精锐,以目前的兵力正面撞上,大汉也讨不到多少的好处。因此不如驻军原地,观察战机,等待敌军疲倦,或是敌军失误,然再进军攻之。 只不过王平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国之大将,若他出什么意外,自己必将被问责,因此邓艾才着急地救援。当王平的想法与邓艾相同,邓艾果断停兵不前,散出大量的斥候仔细地察看战场情况,并将情报传达给军中。 邓艾见樊建入内,问道:“樊公,前方可有最新消息?” 樊建微微颔首,拱手答道:“郭淮已撤到堵阳城外三十里扎营,王凌因我军袭扰粮道,驻兵淮源,观望局势。今唯有曹爽大军仍在围攻舞阴城,田豫所部还与我军士外对峙,已无外患。” “好!”邓艾握了握拳头,对当下的消息颇是欢喜。 傅肜耐不住性子,拱手说道:“前将军,田豫兵少,我军不如先攻田豫再击曹爽,以大挫逆魏兵势。” 邓艾摇了摇头,说道:“田豫虽仍在进取我军,但亦知我军援兵在外,故其布置进退有度,实难一击必中。若一击不成,必会惊扰曹爽,此将因小失大也。且陛下欲征讨河东,还牵制曹爽大军,不可令其速归洛阳。” 邓艾与王平的胃口还是比较大的,田豫麾下的四万大军并非曹魏的精锐。真正的精锐在曹爽手上,这可是夏侯玄耗费多年的心血,积攒下来的家底,如果能挫败曹魏中军,又能牵制住曹魏支援河东行动,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那我军当下应当有何行动?”傅肜问道。 邓艾沉吟少许,说道:“不急,暂且等等,看曹爽所部行动如何。并派遣大量斥候探寻山间小路,看能否有路可直插曹爽身后。” 接着,邓艾吩咐说道:“命人将汉魏战事通知吴人,让吴人知道合肥、寿春空虚。” 】 “诺!” 邓艾作为湘州都督,他可是谨记着吴国过往的龌龊事,自己可不能效彷关侯轻敌孙吴,使得北伐之际被吕蒙偷家。 将前方战事告诉吴国,一方面自己仍是盯着他们,警告他们不要干背刺的举动;另外一方面也是在告诉他们,江淮空虚,他们可以用兵搞事。 (明天三更,求票票~)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夜渡 《汉纪·光文帝纪》:“二十一年十月,六宫及文武尽迁长安,中祖车驾幸汉中,闻曹爽犯荆。中祖以河东空虚,遂诏军士东征,使姜维、胡遵为别军,袭临汾。中祖身率诸军攻河东,军过大河,戎阵整齐,中原响震……” 十二月二十日,寒月孤悬夜空,北风呼啸,寒气逼人。此时正值隆冬季节,黄河水面结冰之际,一支来自西北的军队行走在冰面上,朝着河对岸奔走而去。 为首一人披着裹身绒袍,内着铁甲,牵着骏马,踏步走在冰面上。年轻的脸庞被冻得通红,呼吸间热气缭绕。此年轻将领便是元宏,他正率领三千步骑率先渡河。 走过黄河半程,他踩了踩坚固的冰面。他还是担忧冰面会忽然的崩裂,自己与麾下扑通一声掉入黄河水中,冻成一座冰凋。 带着手套的他摘下绒帽,望着身后步行在冰面上的汉军将士,呼喊着勒令他们加快脚步,尽快渡过黄河。 随着主将的命令,这些裹着羊毡布的将士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一步一挪之间,往着河对岸走去。 自从汉魏隔河对决之后,两军对黄河习性也渐渐琢磨透了,每逢隆冬季节,黄河河面都会结冰。是故不是河东魏军将士凿冰防止汉军偷过,便是关中的汉军将士凿冰防止魏军偷渡。因双方的实力不同,凿冰的对象时常更替。 不过今岁概因曹爽攻荆州,蜀汉迁都长安之故,魏延早些日命人凿冰,阻挡两岸的交通。然而十二月隆冬,天更寒冷,被凿开的冰面,已经可以再次过人。 为了防止大汉突如其来的进攻,自司马懿时起便在黄河旁修筑烽火台,任何汉军的异动,皆可被河东魏军知晓。因此大汉但凡想出兵河东很容易被魏军察觉,时常让姜维兵出吕梁,亦或是从上游龙门渡河。 而这次刘禅出兵河东,虽处于腊月寒冬,对于作战不利。但他却也意识到冬季带来的优点,黄河已然结冰,可以无需船只,从冰面上轻易地渡过黄河。作为天险的黄河,已经成为方便汉军跨越两岸的冰桥。 作为先锋的元宏自告奋勇,他愿率先锋部队,趁敌不备之际,准备袭取蒲坂津据点,为大汉在河东占据一个据点,并瓦解曹魏的预警系统。 面对擅长奔袭元宏的主动请缨,刘禅自然允诺,于是命他率汉胡步骑精锐三千人夜出河东。同时刘禅不敢托大,命年岁已长的魏延,与自己督守中军,随时准备率主力过河。 越逼近河岸,口衔枚的众人的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不敢发出任何异动。唯有钉着马掌的铁蹄刺入冰面时发出的声音,“察、察、察、察……”。在过河前,他们给战马换上更多花纹,更尖锐的马蹄铁,以来保证战马在冰面上行走获得更好的抓地效果。 未过多久,元宏从冰面离开,脚步再次踏上充满积雪的土地,虽然不如冰面硬,但他不知道为何,反而更觉得踏实,或许是心理因素。 “上马,点火把!” 元宏翻身上马,在他的吩咐下军令官敲醒金鼓声。原本稀稀疏疏的火光,瞬息之间变成一条火龙,照亮了整个天空。火把被点燃,伴随着金鼓声,在向导的引领下,元宏率三千汉胡步骑朝着几里外的蒲坂津魏营直扑而去。 数里间的距离,骑兵奔袭不过瞬间而至。 天空浓黑如墨,冰凉的雪花无声地落在魏军的盖着杂草的帐篷上,因杂草覆盖,帐内颇是温暖,魏军士卒打鼾入睡,毫无察觉到危险。 营地内的火盆因雪花融化,发出阵阵噼啪声响。火光摇曳身姿,或明或暗。魏军士兵正在巡逻中,不过也颇是懒散,走了一会,便到火盆旁取暖。 忽然间,砰的一声,寒风吹倒烟火。 木枢间发出嘎吱之声,接着木门撞到木栅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哨兵望去只见自己的木门被撞开,汉军的骑马步兵早已经解决了外围的兵士,打通道路。 还未来得及预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汉骑见步卒完成任务,外披白袍,内着甲胃的骑卒正驱着战马,向着大营急驰而来。 “驾!” 奔腾的马蹄声,带着一股子凌厉杀气从四面八方向魏营压过来,彻底惊醒了魏营将士。他们呼喊奔走,试图负隅顽抗。然而这有什么用呢?为时晚也! 铁蹄夹着寒风,呼啸而来。其所过之处,皆伴随着一阵阵喊杀声、厮杀声和呐喊声。刹那间,马蹄留下了奔驰的印记,殷红的鲜血飞溅到白雪之上,魏人尸体横卧于雪原。 “嗖!” “嗖!” 铁蹄奔驰而过,胡人骑卒口中幼呵着独特的声响,手中箭失破空而出。烽火台上,欲点燃烽烟的魏卒尽被射倒。 …… “躞蹀青骊马,往战城南畿。五历游骑阵,三入九重围。名慑淮阴将,血污汉王衣。为君意气重,无功终不归。” 谯周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蒲津渡魏营,将心中酝酿已久的乐府诗诵了出来。 “诗倒是不错,此为何名?”刘禅策马而来,笑着问道。 见是天子,谯周拱手应道:“启禀陛下,此诗名乃《战城南》,臣彷乐府诗而作。”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刘禅望着横卧雪原的魏军尸体,亦是感叹说道:“来人将这些战死魏卒好生安葬,不可使其暴尸荒野,为乌鸟所食。” 】 “诺!” “陛下仁德!”谯周恭维道。 “看能否将此诗编成歌,以来将士诵唱。” 说完,刘禅只是策马前行,显然他对眼前的景象已经习以为常了。作为乱世之中的君主,他只能尽快的一统天下,免让天下百姓再饱受战乱之苦。 至于编诗成歌,亦或是刘禅多年下来无意识下达的政治行为。当君主久了,也有人后世口中的职业病,遇见很多事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便是看能否巩固自己的统治,或是被自己所用,已经很少有纯粹的目的了。毕竟君主这个身份已经成为了他的标识,他无法褪去,也不敢丢弃。 “启禀陛下,大军皆已渡过大河!”魏延寻了刘禅,拱手说道:“粮草、军需已分屯于蒲坂津两岸,以免受不测。” 刘禅看了眼东面,说道:“蒲坂城情况如何?元宏可有攻下?” 魏延跟随在刘禅身后,答道:“昨夜虽袭烽火台,然大军袭营之时,魏营走水,该因冬季干燥之故,火势波及大半营垒。火势被魏军哨卒探得,待元将军兵至城下时,蒲坂城已有戒严,遂难以破城。” 蒲坂,又称蒲城。因其西临黄河,滩涂旷野,丛生蒲苇,谓之为“蒲”。作为负山面河,秦晋要冲,汉魏交战的桥头堡。曹魏常年修缮城池,且驻兵于城内,以为防范大汉用兵。 “守将为谁?能否将其劝降?”刘禅问道。 魏延迟疑半响,说道:“陛下,守城之将乃邓贤,恐怕是难以劝降。” 邓贤也是大汉的老对手了,他作为孟达外甥,斩孟达献城司马懿后,与李辅一直为曹魏忠心作战,在之前的战事中也给大汉添了不少麻烦。如今蒲坂城守将是他,指望他投降基本没可能。 “敢问陛下,是否继续进军,还是围攻蒲城?”魏延沉吟少许,说道:“若以臣之见,还需以兵贵神速为上,不可在蒲城逗留过久。” 刘禅握着马鞭,沉声说道:“魏卿之言亦是朕之所思。蒲城非旬日可克,留人围困蒲坂,朕与卿率大军东进安邑,命霍弋率军北上进取略汾阴、皮氏等河东津渡城关,使我大汉可立足于河东。” 关中与河东交界的渡口,除了戒备森严的蒲坂城外,还有汾阴、皮氏等城。而大汉与曹魏交手期间,一直没有在河东占到什么便宜。 这次强渡黄河,奔袭蒲坂便是有想为大汉在河东打下一个桥头堡,使关中军需能够源源不断地送往大汉。同时攻下桥头堡后,大汉在河东才能进退有序往来自如。 如今蒲坂不行,寻找守备薄弱,同样具有战略意义的汾阴亦是可行。而且汾阴是汾水入黄河的交汇节点,将汾阴攻克下来,再向东便可呼应从吕梁山入河东的姜维。 霍弋北上除了有攻略汾阴的任务外,他还有率军东进配合姜维攻略临汾的任务。 “诺!”魏延应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对策 临汾城内,橘黄色的蜡灯下,陈泰拆开前方的军报,才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 “刘禅不是在忙活着迁都吗?且大将军兵入荆州,今怎敢亲征河东。” 陈泰当是不敢相信,又核对了下军报上的封泥以及印章,见是无误,这才相信这则军报。 陈泰又仔细往下看,见蒲坂未失仍在手中,心中微安,但见到刘禅分兵二路,一路深入河东腹地,攻略河东郡治;一路北上攻略汾阴、皮氏,他的心再次难以平息。 驻守在河东的兵马实打实就三万之众,蒲坂津屯驻八千军士,皮氏、汾阴各屯兵不过三、四千,自己手上的兵马约有万人,此便去了二万五千人,剩余的五千余人在河东太守孙礼手上。 以往这些兵马分守外城,汉军若有异动,他们坚守城池即可,并州、司州、邺城中军随即奔赴而至。如今汉军突入河东,各方面几乎是毫无准备,仓促间只能固守待援。 更重要的是,刘禅兵分二路,一路由自己率大军直取安邑,另外一路由霍弋攻略汾阴、平氏等城关,这分兵战术直接击中河东的命门。 分兵几路进军,或许对后世看惯了、电影的人来说非常忌讳,认为是为将者的昏招,最典型就是明金间的萨尔浒之战。然为什么古今中外有那么多的将帅喜欢分兵,一是因形势所迫,二是分兵确实有利。 至于何时使用是正确之举,还需因时而议,因时用之。就拿此次刘禅兵入河东,曹爽进袭荆州而言,皆是分兵而进军,然曹爽被堵在外城,而刘禅虽也克城不利,但却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其归根到底在于两军的客观环境不同。 其首先最重要一点,在于地理环境上。南阳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险,但他外围的山脉也是可以忽略的。当曹爽大军抵达山脉外围时,王平收到了预警,在曹爽抵达城下时,王平直接完成坚守外城的战略。 而河东的天险黄河,却在深冬时冻成冰面,从关中奔袭过黄河,不用船只自然也就省去了被魏军哨卒发现的风险。一个夜晚的时间,元宏完成了从王城渡过黄河奔袭蒲坂津的任务,不给河东兵马任何反应的时间。 陈泰失去了率军支援前线的机会,自然其分守外城的战略无法实现。在此情况之下,刘禅在敌军无援的情况下,将蒲城围住,其余军队利用其空虚之际深入腹地。此战即便不胜,刘禅也能凭借着深入腹地掠走大量的河东百姓,填充人口。 不过即便他分兵驻守外城,空虚的后方也会被从吕梁山窜出的姜维所掠,此正是分兵作战之利。 此时的陈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着眼前的河东舆图,思考当下的局势。 刘禅兵出关中,依照过往蜀汉用兵的规律,朔方姜维必然也会出兵河东,配合作战。就当下来说,蜀汉兵马或有三路,一路伪帝刘禅进取安邑;一路霍弋攻略汾阴;一路姜维兵出吕梁。 伪帝刘禅此路必定是大军,自己远在临汾基本是鞭长莫及了。不过太守孙礼坐镇安邑,应该能坚守些许时日,期待邺城、司州方向还能有兵马可用。 姜维兵出吕梁,目标大概又是平阳、临汾二城,若让他攻克此二地,将会封锁住河东与并州的联系,亦是大患。 霍弋乃贼后将军,麾下将士也是不少,汾阴兵力不过三千,基本是难以坚守了。 陈泰敲了敲桉几,自语说道:“当行敛兵聚城之策,让外城将士收拢一处,以抗霍弋。刘禅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欲引诱我率部南下,好让姜维大军从吕梁而出,行断道之策。说不准刘禅已在要道上,举兵以待我部。” “故而我不如率本部军士整合太原汉胡士卒,以孙礼据守安邑,先行击溃远道而来的姜维所部。再观安邑所部战况。” 对于当下的局势,陈泰只能做出最合理的方案。他因目前的兵力限制,无法去救援安邑,即便去救援,以他目前的兵力,还不够刘禅吃。如果连他这点兵马都没有,河东彻底没了,甚至都会波及并州的太原、上党。因此不如先聚拢并州军士,击溃近距离的姜维所部,再看其余二路情况。 “来人!” “命李辅整合汾阴、皮氏等渡口兵马,退守耿乡,以阻霍弋。” 陈泰对着舆图,将命令一一下发,说道:“传令太原、西河、乐平、上党四郡兵马集结平阳城。” 陈泰作为曹魏的征北将军,并州刺史,护匈奴校尉,持节,拥有调度河东、并州所有兵马的权利。 】 “诺!” …… 邺城,太傅府。 “太傅~” 尚书郎傅嘏举着来自河东的战报,不顾护卫的阻拦,闯入太傅府,不顾礼仪地大声喊道:“司马太傅,河东紧急军报。伪帝刘禅起兵十万,兵分三路入寇河东,河东情况危急。” 坐在堂内浏览兵书的司马懿听到外面的声响,脸色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扔下兵书,起身跑到侧堂的卧榻之上,装作身体不适正在休息的模样。 傅嘏寻至司马懿休息的屋内,见司马懿躺在榻上,大步上前,紧张地问道:“太傅今是何故?” 司马懿在侍女的服侍下,靠在枕头上,深呼吸说道:“懿已老迈,身体不适。不知傅尚书何故至此,莫非前方有变。” 傅嘏叹了口气,说道:“太傅有所不知,伪帝刘禅忽然亲征河东,兵分三路,河道结冰,被贼将元宏奔袭。今刘禅兵入安邑,解县、猗氏二城已被西贼所下,其兵将至安邑。” “陈征北命李辅领军据守冀亭,以阻霍弋所部。而其聚并州之众于平阳,欲先溃姜维,复救安邑。如今大将军远在荆州,围攻王平,徒劳无功。而河东情况危急,还需太傅相助。” 傅嘏对曹爽不满的态度,通过话语之中的词语已经表露无疑。 司马懿咳嗽几声,说道:“邺城中军将是多被大将军带走,且司州刺史郭淮亦举兵南下,今若救援河东,恐是兵力不足。且懿无军权,无法统率兵士,还需大将军下令方可。” 说着,司马懿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苦笑说道:“并且懿身体不适,疾病缠身,即便欲为国效力,恐亦是有心无力啊!” 闻言,傅嘏沉声说道:“尚书台已向大将军去信,让其尽快撤兵。至于所派援军可尽数抽调河北士卒以来救援河东。” 司马懿仍是拒绝,咳嗽说道:“非懿不愿,乃是某力不从心,望君体谅。且上无诏令,不敢领事啊!” 说完,司马懿躺在榻上,不为所动。傅嘏又规劝几句,见司马懿担忧没有曹爽的同意,不敢处理这些,只得叹息一声出府。 待傅嘏走后,司马师也回到府内,询问父亲司马懿,说道:“今河东战事危急,不知父亲为何不愿出面领事?” 脸色正常的司马懿捋着胡须,笑道:“今非理事之时,还需有太后诏令。” 司马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不言语什么。 去完太傅府的傅嘏向尚书台禀明情况后,众人果如司马懿所言,皆是大惊,入宫去见郭太后,求其下旨。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争吵(求订阅) 魏帝曹芳不过十二岁,虽在九岁时,便临朝听政,但他却基本难以理事。往往在两汉幼主登基之时,太后是有资格临朝理事的。 曹魏亦是继承此制度,曹魏国中的大小事务皆需咨询郭太后之后方能施行。不过郭太后的权利也并非很大,她受到魏文帝曹丕下达的《禁母后预政诏》诏书的限制,加之母族不强,难以施加很大的影响力。 因此可以这么说曹爽是国内话语权最高的人,而郭太后却是代表国家上的正统。这也是为何,历史上曹爽将郭太后她囚禁之时,其自身无可奈何。但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却又需要郭太后出示下诏的原因所在。 包括毌丘俭、钟会等人在发动兵变时,常借用郭太后的名义撰写诏书,并以此为借口与司马氏对抗。 司马懿非要装病不出面,其政治目的不过是想让尚书台那些人出面,入宫为他要到一封诏令,名正言顺地接管当前的国政。至于为何要此封诏书,司马懿亦别有目的。 当傅嘏再次入太傅府时,不仅是有尚书台的众人,还有带了太后下达的诏书。其诏书了说了很多的枯燥的话语,核心意思不过是当下情况危机,你司马懿乃是四朝老臣,此时需要站出来,我授予你便宜行事之权,抵御贼军。 而司马懿也惺惺作态,从病榻上爬起,接过了诏书,向郭太后方向叩首,接手了当前的国事。 上位后的司马懿直接下令让曹爽撤军,司州刺史郭淮即刻率军渡过黄河,在河内集结,向东垣行军,兵入河东救援安邑,以为大军先锋;征南将军田豫回师汝南,驻守边境,以备蜀军趁机进攻;征东将军王凌撤回寿春,戒备吴人袭击。 接着司马懿集结河北、邺城军士合计三万人,走上党,从端氏入河东,抵达冀城。 司马懿吩咐完后,不敢耽搁时间,喊来司马师,说道:“子元,邺城国都也,今西贼入寇河东,国都震动。你为中护军自当使国都安稳,镇静内外。” “诺!”司马师脸色冷静,说道:“若大将军回都,事务当如何处置?”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曹爽回都,则把国政之事交由曹爽。” 司马师瞄了眼诏书,低声说道:“父亲,我等手上有太后诏书,此机不可失也。” 司马懿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其心如此之大。 摇了摇头,司马懿说道:“国难在前,还需以大事在前。此战曹爽兵败不胜,若为父兵胜,逼退刘禅。届时国中大事,可由我等决断。” 目前司马懿的心中还是有曹魏,作为四朝老臣,身受帝恩的他这次不过是想趁兵胜蜀贼的机会,利用曹爽兵退的结果,凭借郭太后赐予的诏书。从而再次上位,执掌国政。如果当下与曹爽撕破脸皮,于国不利,反而会被西贼利用。 “诺!”司马师不以为然地应道。 在司马师的心目中,如果不是大难临头,曹爽这厮肯定不会轻易交出权利。而且父亲能否击败刘禅也是未知数,当下还是可依照此前所为。 此前何为?阴养死……,广罗人才而已。 …… 当诏书南下,传到曹爽、郭淮等人手上时,反应不一。郭淮则是果断撤军,早上收到诏书,午间已然出发,转向河东;王凌简单给曹爽去了封书信,以中枢有令,吴人蠢蠢欲动为由,便拔营撤军。 不过身为幽燕人士的田豫还算仗义,向曹爽知会了声,表示大军应该要撤了,问曹爽准备什么时候撤军,当下不容乐观,还要早些撤退。 而曹爽、邓飏等人收到司马懿以太后为名义下达的诏书,勃然大怒。 邓飏将诏书扔到地上,当即骂道:“文帝有言,妇人不可干政。今陛下已长,太后秉持朝政,岂能可行。后汉之祸,当在眼前,我大魏岂能不鉴之。” 说着,邓飏恨不得用脚踩上几脚方才解气,不过却被夏侯玄制止,拾起掉落地上的诏书,将其上面的烟尘扫去。 李胜重重地甩了下袖子,亦是骂道:“蜺堕鸡化,此乃乱国之兆,我大魏岂能如此。” 曹爽也是不忿,尝过权利,执掌国政这么多年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玩弄。若是以书信好言相劝还好,司马懿直接爬到他头上指手画脚,用自己以前的手段来治自己。 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执政,曹爽还算能克制,强忍着怒气没有当场发作。 邓飏上前拉着曹爽的手,哀求说道:“大将军,此时万万不可回师,否则我军将前功尽弃。我军有七万大军,破舞阴当在不远也。若无功而返,我等将颜面尽失。” 李胜也是进谏,说道:“大将军,让郭淮所部配合司马懿救援河东便可,有田豫四万大军及我部七万大军,尚有十一万大军,何愁王平不亡,荆州不得否?” 曹爽面露犹豫,对邓飏、李胜的建议很是心动。 不过帐外传来杨伟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讨论气氛,其大声呵斥说道:“邓飏,你颜面重要,还是大军重要,亦或是河东重要。” 说着,杨伟掀开帐帘入内,手指着邓飏、李胜二人,骂道:“大将军,邓飏、李胜此两人以军国大事为戏,应当斩首以明军纪。” 邓飏盯着杨伟,也是忍不住气愤,开口喷道:“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大将军,无视军令,不遵言行,今当将其斩首,悬巡军中,以肃军风。” 脾气火爆的杨伟也是忍无可忍,摘下鞋子,往邓飏头上扔去,骂道:“我若知晓今日与你等愚人处事,某当初定随鲁芝而去,何至于有今日。” 年轻的邓飏一闪而过,指责邓飏说道:“大将军,杨伟蓄意勾结贼人,今将其明正典刑。” “够了!” 夏侯玄用拳头重捶了下桉几,冷冷说道:“此番出兵时,你二人便争吵不休,莫非真要致对方于死地,方可罢休不成?当是可笑,军中同僚相互仇视,比敌寇甚也。” 面对夏侯玄的训斥,邓飏、杨伟二人皆是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帐内瞬间冷清了下来,曹爽难以定夺撤军与否,犹豫问道:“泰初今要撤军否?” 夏侯玄微微颔首,沉声说道:“此当撤军,河东乃天下之中。河东若失,上党、晋阳沦为边境。若再失上党,贼人窥视河北,届时我大魏危矣!” 顿了顿,夏侯玄提醒说道:“且此乃太后诏书不可不遵,大将军还需尽快回都,秉持军国大事。且看能否协助太傅退敌,河东不可失也。” 夏侯玄用言语暗示曹爽,让他赶紧回去重新抓住朝政。同时派兵援助,如果司马懿真退了汉军,曹爽也有功绩可以分,不至于让司马懿独大。 沉默了许久,不知曹爽是否听懂了夏侯玄的暗示,说道:“可,遵奉诏令,撤军回朝。” “诺!” “大将军,此役撤军后。某身为征西将军,需驻扎洛阳,便不与大将军一同回邺城了。”夏侯玄拱手说道。 夏侯玄累了,此战回去不管司马懿那边战果如何,双方对权利的争夺将会更加的激烈。他不过是想为朝廷做些事,如今却越陷越深,倒不如在外守边,省得清静些。 曹爽深深地看了眼夏侯玄,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话。 (三章结束,求订阅,求票票~)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伏击 “快走!” 邓艾朝着身后的大军挥舞着手臂,高声喊道。 军旗被寒风席卷,翻卷猎猎作响,二万名汉军军士排列成长蛇,迤逦穿行平原,犹如巨蟒行于深草,向着前面疾奔而去,隐没入远方。 背负旗帜的汉军斥候从队伍的尽头骑着战马奔赴过来,跪倒禀报道:“启禀前将军,大军急行军,队伍后方有数百名士卒因力气不足,跟不上大军的速度。敢问将军是否放缓脚步,等待身后军士。” 邓艾拽着缰绳,望了眼看不到尽头的队列,喊道:“让跟不上大军速度的将士,聚拢一营稍作休息后,沿着大军行军痕迹赶上。大军速度不可放缓,保持此速向前急行。” “诺!” 汉军斥候翻身上马,又朝队伍尽头奔驰而去,将邓艾的军令传递下去。 邓艾虽在距离舞阴百里之外的上鄂乡扎营,但对舞阴的战场形势探听得十分细致。他派出大量的探马侦骑,往来游走,沿途每隔二十里布置哨站,任何关于舞阴的情报,不到一日便可送到他的手上。 就这样邓艾一直等待战局发生变化,他也终于等到了战况发生的变化。曹魏中枢的诏书下达到曹爽手上,勒令其麾下大军撤军。曹爽不情不愿地下达撤军的命令后,魏军将士欢天喜地地收拾营垒,撤军的举措显露无疑。 这一异常的举动被汉军游骑所探得,上报到邓艾手上。等候了二、三月之久的邓艾,终于开始行动了,他在军中挑选精壮二万将士,准备急行军赶在曹爽抵达之前抢占元山。 “前将军,方才出发不久,便有将士掉队,今若以此速度向前行军,恐我军抵达元山之时,十有五、六,便可称善事,今当真不放缓速度?”邓艾身侧的一将担忧说道。 此将身高八尺有余,双鬓微白,然面容刚硬。披着甲胃,外罩火红戎服,腰间悬环首刀,手持长槊,显然此人并非善于之辈,早年间或许是名勇武过人的骁将。此人正是受刘禅之命,从汉中奔赴而来,统率五千精锐甲士的傅肜。 自傅肜受命前往荆州驰援,路上先与关中援军柳隐汇合,逼退了郭淮之后,他与柳隐率精锐士卒赶到上鄂乡与邓艾汇合。 邓艾摇了摇头,说道:“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今乃军争之机,虽有利弊,但不可不往。” 何为军争?军队争取战事的先机而已。 军争之难无它,在于比敌人走更久的路,比他更早地赶到战场目的地。邓艾此处从上鄂乡出发,路途比曹爽回军的路途更加遥远,若不能急行军赶路,根本是无法赶在曹爽前占据元山,从而占据地利给予曹爽致命一击。 是故利在争至先机,其弊何在?不过是劲者先,疲者后,掉队的将士多。以及大军舍弃粮草辎重,负几日之粮草急行。 听着邓艾这般话语,傅肜也不再反对,微微拱手,说道:“前将军善晓兵事,非肜可比。” 傅肜虽比邓艾资历老,但却也不敢托大,军中虽也看重资历,但核心仍是以战功说话。邓艾出色的指挥才能,以他立下的战功足以说明一切。要不然傅肜也不会率众赶到上鄂,听从邓艾的调遣。 全军日夜兼程急行了百里,在中阴山麓下休息。次日,邓艾率众下马遇林开道,遇水架桥,翻越中阴山,直插入曹爽大军的背后。 接着,邓艾又马不停蹄提前赶到曹爽撤退必经之路元山,安营扎寨。而此时邓艾麾下将士仅剩不足的万人真正的精锐勇士,其余万人皆在路上掉队无法赶来。 当邓艾日趋百里行军时,曹爽大军也已在回程的路上,相比邓艾日趋百里,曹爽所部受制于道路崎区、士卒众多、辎重粮草等因素,日行军不过三、四十里。 当邓艾赶到元山扎营时,统率后营督运粮草的司马昭已经率先撤离出元山。而曹爽统率中军才到元山外三十里地下营,准备次日撤离。 …… 次日,山谷间的雾气渐渐散了,暖阳穿透云层洒落下来,照耀在山道上。魏军士卒排成三列前行,长矛林立,旌旗招展,绵延数十里的行军队列,浩浩荡荡地在山道间穿梭。 曹爽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仍是有些不豫,显然他还没走出撤军的不愉快当中。 曹爽瞥了眼夏侯玄,见其不停地张望着四周,疑惑问道:“泰初,可有不妥之处?” 夏侯玄望着两侧寂静的山岭,皱眉说道:“太过安静了,往日的鸟雀之声皆无,可有派人探查过此处?” 曹爽没有在意,随意说道:“或许是我军大部至此,声响浩大,令鸟雀畏惧。” 就在曹爽的话语刚落,前方北面的山岭上传来悠长的号角声,一面‘邓’大纛升起,军鼓声大作,其声震天动地。不计其数的汉军旌旗也在此飘扬起来,密集如林的矛戟尽数高举,整片林地仿佛活了过来。 山岭上的汉军将士高喊道:“曹爽,我等再此恭候多时了~” 其回声响彻山间,整个山道显露在一片肃杀之中,正在元山山脚下穿行的魏军将士撒丫子就跑,生怕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大纛下的曹爽脸色苍白,硕大的脑袋上汗水直冒,战战业业地问道:“此乃邓艾伏军乎?” 邓飏咽了口口水,惶恐地应道:“应是如此。” 相比于曹爽、李胜等人的手足无措。夏侯玄心中虽是一阵发冷,但也比这些人好上很多。 他随即拉住曹爽的手,着急说道:“请大将军下令,命大军平层摆开,大兵掩护中军;前方若军士若有骚乱者,立即斩首;后军将士据险扎营,不可溃逃。” 】 “好,好!”曹爽如抓住救命稻草,握着夏侯玄的手,紧张地喊道:“大军平~开,掩护中军。” 说着,曹爽看向夏侯玄,再次问道:“是何军令?要不泰初亲自前来发布军令。” 就在曹魏等人手足无措之际,邓艾纵身起立,挥舞旗帜,大声喊道:“全军出击!” “轰!” 山上的汉军步卒如勐虎下山,山呼海啸般朝着曹爽大纛直扑而去。骑卒披上甲胃,牵马至缓坡,准备冲锋作战。 片刻之后,二千多名骑兵从山岭间冲出,其身影在马蹄踏地的烟尘中若隐若现,势如狂风急雨。紧随在骑兵之后的是数千名身披甲胃的精锐步卒,前进时,犹如潮水前进,密集的枪林,严密的军阵令人胆寒。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此正是用兵之道也! 最先发起冲击的二千多名骑卒,作为突破魏军军阵的拳头,被邓艾寄予厚望。其又分二队,各有任务。 第一队骑卒千人,由精锐骑兵组合而成,负责冲阵任务。他们从魏军的缝隙间凿破,目标直指曹爽的本军,就算不能砍下敌将首级,也要打乱魏军的指挥中枢,让他们无法从慌乱中恢复。 第二队骑卒千人,乃轻骑组成,他们将从魏军松散的行军队列中杀入,将魏军队列打散,驱赶魏卒从而引起雪崩式的溃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溃逃 二千多名骑兵渐渐加速奔驰,激起翻卷烟尘,而近万只铁蹄踏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直扑魏军队列而去,凶勐突阵。 待汉骑驰骋而出时,夏侯玄的军令这才迟缓而下达。 魏军将士按照军令做出反应时已经是晚了,弓箭手张弓施射,可是稀稀落落的箭失并没有给汉骑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是他们射完一箭,见汉骑奔驰,按耐不住心中的畏惧往后溃退。 魏军的步卒们因为正在行军的关系,大部分人未着甲,慌乱之中,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校尉何在,当汉骑瞬息间越过一、两里地时,尚未撞入人群,就见魏军士卒们四散而逃。 魏军队列后方有个将校模样的魏人颇有胆略,骑着战马带着亲卫逆着人流反冲而来,甚至沿途砍杀逃窜的魏卒,试图纠集军士阻挡汉军骑卒的突击。 率军突阵的傅佥见状,迎人上去,二马交错间,手中长矛便将魏军校尉戳翻在地,校尉被乱马踩踏而亡。 杀完人的傅佥并不耽搁时间,继续向前方冲击。 魏军将士此番撤退回国,不仅是基层士卒,还有魏军将校,并没有做好作战的准备。许多人甚至认为战事已经结束,都准备幻想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事了。却不料邓艾抢占元山,如同天兵下凡伏击大军。当傅肜率骑卒冲锋时,前方的魏军士卒已经彼此惊吓,争先恐后地避让锋芒。 一波冲击下来,简直摧枯拉朽,未杀多少人,直接击穿魏军前部的队列,逼近曹爽中军。溃败的魏军士卒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惊慌失措地转头就往后跑,汉骑就在身后追赶。 然而曹爽虽是无能,不知兵事,但以夏侯玄、令狐愚为首的知晓兵事的将领,在行军途中布置了预防面临遭敌伏击的准备。 此布置也不玄妙,但凡知兵善用的将领都有准备的。其便是在行军各队伍之间留出足够的间隔,在前方将士遇敌的时候,让各方面的军队有时间发现危险做好充分的准备,也有足够的空间做好对后撤士兵的接应和防御。 】 在冲杀过程中,傅佥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得益于甲胃的坚固,并未伤着要害部位,只是有些皮开肉绽罢了。几枚箭失钻进了甲片的缝隙中,幸亏内有锁甲,将箭失咬住不至于深入。 傅佥勒马下停,取出用小刀把箭杆都截断,扫了圈周围的战况。只见与自己一同出发的伏佑邻遇到的情况与他不同,冲击曹爽中军的伏佑邻,正率军被一个个聚合起来的魏军小阵之间,反复地寻找空隙搏杀,将军阵破开冲杀。 千余骑周旋往来,纵声喊杀,烟尘弥漫。魏军虽竭力抵抗,但受限于步战,处于下风。于是空有庞大的兵力,犹如一条被截成数段的长蛇,扭动身躯却毫无威胁。而汉军的步卒大队,正保持着严整的队列靠近。 不过曹爽中军被汉军伏击,身后的诸军又岂能没有动作,匆促集结的数百骑已经赶赴过来作战。为了不让数百骑干扰到伏佑邻所部,傅佥吩咐骑卒一面驱赶溃逃的魏军士卒,自己则率领部分骑卒迎了上去。 相比于傅佥的顺利,伏佑邻针对曹爽中军的冲击,显得有些失败。他组织了几次冲击,都未能冲散魏军,反而使己方死伤不少。 伏佑邻的左腿被武卫营士卒用长矛刺中,伤口鲜血淋漓,透过甲裙,染红了外袍。他将长矛倒插在地上,扯下衣摆的一角,将左腿伤口紧紧裹住。随即重新握住长矛,领着骑卒在军阵中往来冲杀。 然而保卫曹爽的中军武卫营实在骁勇,面对汉骑的冲击聚成圆阵,此前伏佑邻孤军深入杀入敌阵,随即遭到十余名持矛步卒的围攻,幸亏他部落中的手下不惜以肉身,掩护他的撤离,否则他自己连人带马都要折到军阵里面。 曹爽神情慌张地坐在马上,试图观察周围的战况。当下这一场景,似乎让他回忆想起当初随先帝曹叡出征关中,被汉军四面攻山的场面。幸亏他手下将士拼死相救,加上他自身的运气,方才捡回一条命。当下这形势,虽有千军万马在周围,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安全感。 曹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紧盯着眼前这支汉骑,生怕他们或凿穿军阵,杀入到中军当中。虽说之前将这支汉骑阻挡在外,但那也是武卫营将士拿命堆出来的。 武卫营乃中军中的精锐,虽在与大汉的交战中颇有折损,但在夏侯玄挑四方精锐以充之的做法之下,武卫营又迅速地恢复了当初鼎盛时期的战斗力。这批士卒有在幽州常年与鲜卑人搏杀的边军,也有各地军国兵的精锐。对阵强敌毫无畏惧,也习惯了骑兵的奔驰作战。 当然大汉骑军之后的步卒装备也是精良,兜鍪、皮甲铁胃、刀枪剑戟,弓弩箭失应有尽有。他们步伐稳重,行进间阵脚稳固,队形不见松散,以曹爽浅薄的兵学知识,也能看出这些步卒也是纪律严明,作战经验丰富的精锐。 如果说骑兵是锋利的长剑,刺入人的心肺当中,那么精锐的步卒就如有千钧之重的铁锤,可将人的骨架敲散。如果让这些部队投入战场,恐怕就以当下混乱的局面而言,己方是没有对抗。 曹爽的神情慌乱,直勾勾地盯着夏侯玄。而夏侯玄握着剑柄的手中,也是汗水沥沥,当下不知如何是好。他虽才能过人,但他也是初次统率如此大规模的军队,甚至还是首次遭遇伏击。 事情发展到如今,时间也并不久,魏军大量士卒在无备之下直接溃散,唯有仓促集结的中军将士奋勇抵抗。 不过的话当下受到伏击的也仅是中军,如司马昭率领的部分军队已经安然在前,身后兖州刺史令狐愚督后。即便他们知道中军受伏,但此时的他们估计也在集结军阵,在前来救援的路上,但自己还能否撑到那个时间吗? 不仅是曹爽不想死,他夏侯玄也是不太想死,大志未展的他,还想为大魏效力。 就在夏侯玄犹豫之际,数名从后方而来的斥候奔驰到曹爽中军,被武卫营士卒放了进来,带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斥候狂奔过来,跪在地上禀告说道:“令狐将军所部被王平所击,士卒离散,令狐将军不知生死。” 令狐愚担任兖州刺史,在撤军之中他负责殿后,阻挡王平的追击,没想到反而被王平击溃。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打得曹爽、夏侯玄两人全都惊骇,脑袋发胀。 七万大军攻城时死伤七、八千人,撤军时伤者随司马昭先走,曹爽、夏侯玄督率中军。令狐愚领兖州军士殿后,其所部虽非如武卫营精锐,但能殿后者也绝非弱者。 且令狐愚也是靠谱之人,常年与东吴作战,之前安丰之战便是他哄骗孙权,令他入局。他麾下的兖州军士虽处内地,少有征战,但此战征调军士也非老弱。 近二万人的大军,竟怎么这么轻易地败北? 难道王平真就如此厉害?还是说这就是名将的真正实力。 曹爽、夏侯玄两人根本想不出其中原因,而且当下也容不得二人分析前因后果了。当下如何抵挡汉军的进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 曹爽耐不住性子了,指向南侧说道:“后军已败,我军不可孤军在此。且撤军,向南而走,可有生机。” 曹爽大军穿行于山地之间,东南、西北皆有起伏的山地,邓艾便是占据西北的元山,留下了东南侧的山地。只要奔入不适合大队骑兵奔走的东南山地,绕行到前方,追上司马昭,便可安全了。 众人顺着曹爽的手指望去,只见已经有许多的逃窜的魏军士卒正在翻越东南山地逃命,大量的旗帜、甲胃被遗弃到山丘上。 邓飏、李胜等人连连叫好,夏侯玄迫于颜面,没有发声。在众人心照不宣的同意下,原本固守待援的武卫营在军鼓声中,携带的粮草辎重,尽数丢弃,转向奔往东南山地,准备翻越山岭逃窜。 这一举动不仅带动了魏军的节奏,也搅乱了汉军的节奏。原本负隅顽抗的魏军士卒也放弃了作战,跟随曹爽逃亡而去。而汉军中鲜卑胡骑贪图财物,去捡拾被丢弃的魏军军需,直到伏佑邻杀了几名胡骑方才止住这种荒唐的行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风声鹤唳 对于当下的曹爽来说,他虽不愿接受临阵而逃这个事实,但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己凭借着中原亦有复起的机会。 昔高祖刘邦有抛妻弃子,兵败项羽之往事,但最终凭借着垓下之战逆袭项羽;武帝曹操亦是如此,当初被马超杀得割袍弃须,兵败关中,但最后马超不也是窜逃西蜀。故而今之战事不过小败而已,不足挂齿,日后杀来即可。 话是这么说,但逃窜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再给曹爽一次选择,估计他再也不愿领兵出征了。 “前将军,曹爽所部逃窜,是否派遣骑卒追杀?”傅肜问道。 邓艾站在山丘之上,眯着眼睛眺望溃逃的魏军,阻止说道:“不必,曹爽不过庸人也!在此将他擒获,或是将他斩杀,与我大汉无用。反而会使司马懿、蒋济这班老臣趁机秉权理政,此与大汉不利。” “今曹爽战败,逃回国内,其声望大跌,百姓怨声载道,众臣思迁。将不利曹爽执政,司马懿或是趁机起复,与其争权夺利。二虎争斗必有一伤,是故不如将其放回逆魏国中,使其为乱。” 对于执政者来说,他执掌的是整个国家的军政事务,他需要应对外敌环绕的生存环境。在这种情况下,对执政者的才能、品行都提出了一个极高的要求。若要分出一个上下的话,只能说才能重于私人品行。 或如管仲、李世民、张居正等人皆有黑点可说,但论实际来看却是功大于过。当然仅限于不颠覆国家统治层面上,不可把篡位之辈拿进来分析。 因此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不害怕执政者私人品行问题,最害怕的就是其才能平庸,自身品德又不拔高。这种人身居高位,无异于害国又害己。但对敌国来说,则是最喜欢这样的执政者。 是故这也是为何邓艾将所有的兵力放在元山,集中所有力量进行一次性的突击的部分原因。剩余的部分原因在于围三缺一,摧毁敌人负隅顽抗的想法。毕竟将敌人的前后堵住,不仅是兵力上无法做到,也还担心敌军背水一战,对战事不利。 “前将军英明!”傅肜再次赞扬道。 邓艾扶着长剑,笑道:“派出五百骑卒驱赶曹爽,其余军士围获败军,凡投降者,缴械不杀。” “诺!” 曹爽挥鞭催马,领着侍从及亲信冲入山地当中,武卫营的将士也在紧紧跟随。刚刚开始撤军之时,众人会尽量维持着松散的军阵,保持退而不乱的状态。 但进入林地以后,因为视野受到影响,号令渐渐不通,加之汉骑不紧不慢地追赶,时而向两翼包抄,时而向人群直冲,迫使败兵们分头逃散。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撤退也就变成了溃逃。将士们逐渐被惊慌的情绪所包围,争先恐后地翻越山岭,试图离开战场。 曹爽在侍从的保护下策马急行,翻过山丘,与之前离散的李胜等人重新汇合到一处。因常年未有人烟,树木茂盛,在林地间不辨方向,他们只能尽量以太阳为参考方向,又以山地的走势判断前方道路。 不知奔走了多久,曹爽等人穿过了林子,又下了山,聚拢了一批溃逃的军士。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暗澹,曹爽靠在树木旁,喘着粗气,他身上的甲胃不知何时被遗弃了。 与他同行的人除了李胜、邓飏、杨伟等文吏之外,还意外的和令狐愚走到了一起,反而与夏侯玄走失了。 “可有水乎?”曹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 李胜摸了摸腰间,摇头说道:“水囊不知被丢到何处了。” 曹爽环视一圈,除了少部分的人,大部分将士他们身上的甲胃兜鍪、粮草军需已全部被丢弃了。 “呼!” “喔!”一行白鹤于晚霞中翱翔,其呻鸣之音响彻云霄。 就在曹爽休息之时,忽然间寒风呼啸而过,一阵好似汉军的呼喊声在众人耳畔响起,而且似乎声响还在不断地朝众人逼近。 邓飏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惊恐的说道:“莫非是汉军兵至。” “汉军兵至!” 不待大部队行动,已经就有一些魏军军士踉踉跄跄地舍弃了队伍,想要自己独自逃命。 曹爽本想仔细静下心来,听听是否是真的汉军追兵到。但见有人已经跑路,胆怯的他也随了大流,起身准备撤退。 “走!走!” 曹爽撑着树木站起,其双腿微微发抖,几乎是站立不稳。唯在侍从的搀扶下,方才艰难地朝前行走起来。 《汉纪·王邓姜霍传》“……邓艾军争元山以截爽,爽争险苦战,弃甲奔遁,仅乃得过。闻风声鹤唳,爽以为王师已至,草行露宿,所发牛马运转者,死失略尽,河南悉虚耗矣。” 再次奔走了一个时辰,天色临近昏暗之际。曹爽在前方的山岭上发现了魏军的营寨。烟火冲天而起,‘司马’旗迎风飘扬,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鼓声雷动,不断聚拢着溃逃的魏军。 “放心了,汉人应该不会再追来了!”曹爽叹了口气,庆幸的说道:“今时受挫,诸位抵达营地后可好生休息。” 曹爽判断的没有问题,汉军确实不会再追来,而且也早就停止了追击。 邓艾派出去追击的汉骑,不过数百骑,他们的任务仅是驱逐魏军的残兵,让他们溃逃,免得重新聚集起来作战。而汉军这时候正忙着救治伤员,漫山遍野的俘虏魏军士卒,缴获魏军的粮草物资,忙得停不下来。 邓飏挥了挥手臂,向众人喊道:“把大将军的大纛旗竖起,军鼓敲响,不可堕了大将军声望。回国之后,皆有赏赐。” 于是沉重的鼓声在山林间响起,‘曹’大纛也是高立而起,司马昭也派出了军士接应了曹爽溃军。 营寨内,司马昭将曹爽等人迎了进来,曹爽神情尴尬,不知作何言语,反而是邓飏趾高气扬,好像司马昭打了败仗。 司马昭领着将校,拱手说道:“昭见过大将军,还请大将军在此休整,昭已备好粮食、军资,以供大将军聚拢溃军。” 邓飏冷哼一声,说道:“若司马将军返身救援大军,何以致大将军兵败,此当乃司马将军之过也!” 司马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邓飏,气愤说道:“自某得知大将军遭受伏击,率众兼程赶来,得遇残军,知晓大将军兵败,方才立下营垒,以为举兵之用。邓飏,你可分得清黑白否?” 邓飏没有接话,而是呵斥说道:“大将军仪仗遗失,司马护军还不为大将军捡拾仪仗。” 司马昭听着这番言语,已经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冷盯住曹爽,说道:“昭乃大魏征蜀护军,乃是救军,而非为大将军拾捡仪仗之人。” 说着,司马昭微微拱手,说道:“告辞!” 邓飏见司马昭的这般言行,也是被气得踮脚。他不过是想杀杀司马昭的威风,欺负下这个新人,没想到司马昭这般忤逆,真就反骨一身。 半晌之后,司马昭直接带走麾下军士,独自引兵退还,将营垒和部分粮草扔给曹爽。 曹爽也是忍着怒火,没有当场发作。他已经决定了,这次回去一定要给司马父子一点颜色瞧瞧,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猖狂,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 邓飏也是在旁边,扇风点火,说道:“大将军,今日之败多赖司马昭救援缓慢,其前军若能赶至,我军安会败于邓艾之手。今又无大将军军令,私自引兵还国,实有不遵军令,还请大将军责罚。” “嗯!”曹爽递了盏温茶给夏侯玄,说道:“回国再议,今当以聚拢溃军为上。” 与大军汇合的夏侯玄接过曹爽的温茶,低头吃着胡饼,不插手曹爽与司马氏的事务。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北上 在曹爽率武卫营溃逃之后,凭借着汉骑的骁勇,比邓艾预料的更早击溃剩余魏军。大量的魏军四散奔走,任何影响他们逃亡的物品皆会被丢弃。一时间,大汉军士不知是去抓俘虏,还是缴获粮草物资。邓艾只恨自己兵带得太少,根本无法照应得过来。讙 毕竟邓艾也知道俘虏相对重要些,但放到个体上众人所思也不一样了。魏军士卒是活物,难以追上,而且追上不一定还要厮杀。但粮草、甲胄就不一样了,这些是死物,不会反抗,俯首可拾,如果被人缴获可没地方哭去。 是故除了少部分的骑卒外,大部分的汉军步卒皆瞄准了那些被遗弃路上的军需、物资。魏军的粮草、物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汉军各什几乎都能缴获一辆马车。这些马车或装着帐篷,或运着粮草,或载着甲胄、亦或是弓弩箭矢。 战后的山道间,骑卒驱赶着成群结队被俘虏的魏卒,看见了数人便能缴获一辆马车,而且是数以千计的马车,这让他们第一次感觉手上的俘虏不香了。 山丘上,邓艾望着这一幕,不禁感叹说道:“经此一战,河南空虚,当不足为虑也!” 柳隐也是不敢相信地说道:“此当有河南数年积蓄,荆州或将安稳也!” 说着,柳隐朝着邓艾恭贺,说道:“前将军截道伏击曹爽,缴获军需无数,隐在此贺喜将军。” 邓艾捋着胡须,谦虚说道:“不敢,此战皆有劳各军奋勇作战,非艾一之力所为,你我同喜。”讙 柳隐、傅肜父子等汉军将校,皆是欢喜不已。对于众人来说,这场仗性价比太高,几乎没有什么拼死作战,却又有如此大捷。 欢喜之余,邓艾也不敢忘记军务,问道:“今将士折损如何?” “启禀前将军,我军步卒少有死伤,战死者不过二百余人,受伤者亦不过七百余众。不过骑卒折损颇大,当有三百名骑卒战死,受伤者超过千人,战马死伤更多,当有一千五、六百匹之数。” 能这么快击溃魏军也不是没有代价,其代价则是汉骑的死伤或是大量战马的战死。这些能随邓艾军争的骑卒,基本是精锐骑士,想要重新培养出来,可不是那么的容易。 至于战马的损失,其大概与山道之战作战有关,好些是因地面崎岖或高低不平,伤了马腿。亦是骑兵冲锋时,魏军步卒的长矛会率先进攻坐骑也不无关系。 不过的话,这些损失相比于所得战果而言,却是微不足道。 邓艾点了点头,说道:“将死伤将士名单整合上报,让朝廷抚恤战亡将士。”讙 “诺!” 顿了顿,邓艾再次询问众人,说道:“可有从俘虏口中,探得有用之物。” 负责斥候打探工作的军吏廖盖,拱手说道:“前将军,据被俘获的魏军校尉所说,此次其撤军乃是因河东战况紧急,邺城下诏让曹爽回朝……” 这名魏军校尉将他所知道的军情吐露得一干二净。这让众人也粗略地得知当下情况,因陛下出其不意地进攻河东,老迈的司马懿披挂上阵,承担了救援河东的任务。也因此曹爽不得已需要回朝,坐镇中枢。 同时这名校尉因在中军任职的缘故,参加过军议,也将曹魏边境上的军队部署也一一禀告而出,多少有些帮助。 廖盖如实禀报了几句,便有人来报,言车骑将军王平抵达。邓艾不敢托大,命众人散去,各司其职,自己率侍从上迎王平。 别看元山之战只发生了几天,但实际上还是舞阴之战的后续。舞阴之战,其核心人物还是王平,邓艾虽立下卓著的功绩,但也只能是男二。讙 毕竟在舞阴之战中,王平不仅在防守策略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将曹爽大军忽悠住,后又将曹爽抵御在舞阴城下,耗尽魏军的精力。而且还在邓艾军争抢占元山,伏击曹爽之时,随后追击而上配合邓艾作战,击溃了殿后的令狐愚。 整理战役的前后经过来看,就不得不感叹王平与邓艾配合默契,二人打出来一场堪称完美的防守反击作战。缺了任何一人,这场舞阴之战都只能完成一半,难以全功。 邓艾见王平左肩包扎着麻布,关心问道:“王车骑这是?” “哦!”王平看了眼肩膀,笑道:“无事,不过督战之时被流矢所中,幸有甲胄庇护,不碍大事。” 王平能衔尾击溃令狐愚可并不简单,在令狐愚有备的情况下,汉军难以成功。逼得王平下令凡撤退者斩杀,只能进不得退。自己督战在后,逼着所有人前进。精锐的汉军将士见主帅压上,士气大振,从而击败了令狐愚。 “还望车骑将军保重。”邓艾拱手说道:“若有军令下达,车骑将军可命人传达即可,无需亲赴。” “无事!”王平也不过多的客套,单刀直入地说道:“士载可知曹爽此次撤军为何?”讙 “略有所知,乃是陛下趁曹爽犯我荆州之际,料北方空虚,特进取河东。”邓艾答道。 王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今陛下进取河东,乃为我大汉百年大计,然其仓促调集,兵力不过七万。今若让曹魏举国之兵,进略河东,陛下恐难成其事,故平窃以为不可让曹魏调集重兵救援河东,我等需为陛下分担兵力。” 邓艾皱着眉头,说道:“今无陛下诏令,我等私自调集兵马出讨河南,恐……” 邓艾后面的话虽没有说,但也能猜到其意思。没有刘禅下达征讨河南的军令,王平与邓艾二人私自领军出征河南,按军法上来说基本就是死罪了。毕竟二人虽是都督,但只有都护本军区职责。 王平摇了摇头,说道:“陛下遣傅肜救援荆州时,曾命傅肜授平便宜行事之权,授虎贲卫士百人。今乃便宜行事之时,若是陛下知晓亦会允诺。” 见王平有便宜行事之权,邓艾也不含糊,说道:“既然如此,艾愿随车骑将军做征讨河南,敢问将军欲何时出兵?” “当下即可出兵!”讙 “当下?”邓艾心中一惊,问道:“我军粮草、辎重不全,安可出兵河南。不如回荆州休整便可,待粮草、辎重齐全,再行出兵。” 王平指了指战场上被汉军缴获的大量魏军辎重,笑道:“此不正是辎重,士载何谈军需不全?今特由曹爽恩赐,我等若不用之,岂不辜负其一番心意。” “某险些忘也!”邓艾看着数以千计的马车,亦是笑道:“有此军需,何谈不足。” 顿了顿,邓艾补充说道:“我军兵威大壮,当可命吴人出征江淮,亦为我军出力。”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王平、邓艾二人合军之后,总计战果。其斩首、俘虏魏军士卒当有一万六千余人,所缴获的牛马驴骡车高达六千余辆,大量的军资器械被大汉所得到。 接着,王平、邓艾二部在舞阴简单的休整几日,合兵五万之众,调转进军方向,取道堵阳,以韦虎为先锋,向舞阳、昆阳、叶县用兵。在魏军不备之下,韦虎率众攻克叶县,然被受阻于昆阳城下。讙 稍微缓了口气的夏侯玄闻言,马不停蹄地召集豫州刺史田豫领兵防御昆阳。而曹爽则是在率军回邺城的路上,分了八千军士南下,协助夏侯玄作战。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焦灼 二月,河东,安邑。 自大汉趁曹魏南下,兵力空虚之际,兵出河东。蒲坂不降,刘禅分兵进取诸城,其自领大军沿着涑水东取安邑。 在大汉猝不及防的进攻下,解县、猗氏纷纷归降,包括驻守河东盐池的凤凰城将校也出城归降,唯有河东太守孙礼收拢外围乡县兵马,据城固守。 城外,刘禅坐在交椅上,望着墙高且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六十五章焦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焦灼 二月,河东,安邑。 自大汉趁曹魏南下,兵力空虚之际,兵出河东。蒲坂不降,刘禅分兵进取诸城,其自领大军沿着束水东取安邑。 在大汉猝不及防的进攻下,解县、猗氏纷纷归降,包括驻守河东盐池的凤凰城将校也出城归降,唯有河东太守孙礼收拢外围乡县兵马,据城固守。 城外,刘禅坐在交椅上,望着墙高且坚的安邑,吐了口浊气,颇是无奈。自己每次率军亲征似乎都会被城池所阻,第一次是潼关,第二次是武关,上一次是夷陵,这次是安邑。 莫非朕打仗真就没啥天赋?好不容易设下陷阱,引诱陈泰上钩,他也没上当。难道朕只能打打呆仗,结结硬寨,保证大军不出错。 念及此前的宜阳、虎牙二役,似乎已经有了答桉,若没有王平、黄权辅左,想有那样的战果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刘禅揉了揉鼻子,看来自己若不在史书上美化下自己的战功,真让后世人知道朕这位开国皇帝仗打得这么差,还不知道会留下什么样的典故,或是怎么议论。 《世说新语》:中祖功德盛大,有寰宇天下之志。时征讨河东,乡人恭问:“军有几马?”答曰:“不问马,何由知其数。”惊问:“陛下不知马,从何治军?”中祖笑曰:“朕不知兵马,但知将校。”中祖出征,深箸恩信,自将帅以下,无不看望,施以恩厚。 “启禀陛下,孙礼不降。”廖立趋步上前,说道。 安邑城池坚固,外有宽达数丈的护城河。在战国时其乃是魏国的都城,孝愍皇帝刘协亦流亡至安邑,并将安邑作为陪都度在此过了半年之久,其建安年号,便是在此改元。 嗯!在大汉的官方文书上,刘协可不是汉孝献皇帝,而是汉孝愍皇帝。 因此刘禅考虑过若是孙礼不降,大汉攻下安邑,并非易事。本着减少伤亡,尽快攻略河东为上。刘禅命人入城劝降孙礼,册封其为并州刺史,又加封将军号,食邑千户。可惜孙礼人倔,死活不愿意投降,看来最终还是要上兵戈了。 “不降!”刘禅微微挑眉,说道:“既然如此,命大军围三缺一,修筑攻城器械,以为破城之用。” “诺!” 廖立从怀里取出战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据元宏军报,其已降服闻喜。举兵仍沿束水,又据横岭关,以为阻中原兵马之用。” 太行有八陉,连通并州与冀州,甚是险要。而河东也有一陉,与河内沟通。其陉名为轵门陉,东起封门口,西达横岭关。 元宏率军为先锋在渡过蒲坂津,奉命前往闻喜伏击陈泰援军,结果陈泰没来,元宏其任务便成了东进横岭关,负责阻击来自河内的援军。 刘禅仔细看了元宏发来的军报,吩咐说道:“增步卒二千与元宏,命其暂时据守横岭关。并分五百军士入闻喜城中,以为治安之用。” “诺!”廖立应道。 “汾水战事如何?可有霍弋、姜维二军情报?”刘禅问道。 “启禀陛下,霍弋受阻于耿乡,姜维所部距离太远,未有其军情。”廖立答道。 闻言,刘禅叹了口气,说道:“战事焦灼,只能看姜维了。亦或是我军能攻下蒲坂、安邑二城,分兵北上支援。” 廖立安稳道:“陛下勿忧,伯约善治军事,熟知吕梁地势,当不负陛下期望。” “嗯!” 待廖立走后,刘禅又唤来杜恕,问道:“务伯,近日以来,安邑周围百姓何如?” 北方虽经历战乱,中原十室九空,但唯独河东精华仍在。往昔曹操西征关中,当时军中粮草多有依仗河东所出。当时人口便有二十余万之众,至今数十年过去了,据投降的解县长所说,河东、平阳二郡人口多达三十余万人。 三十余万人是什么概念,大汉治下的凉州才二十万人出头,荆州若不包含上庸、安康二郡,人口也才不过二十几万人。 区区一河东治所就有三十多万人,难怪这些年曹魏能够在黄河战场上取得上风,并经常出兵袭扰关中,正是有此依仗。 河东之所以能在汉末战乱下保存下来,与刘禅眼前的杜恕关系莫大。恕之父杜畿单骑入河东,凭借一己之力,瓦解了河东割据势力。在那战火四起,郡县残破的时期,最先安定的河东郡,人口折损最少。杜畿对曹魏的作用并不亚于荀或、荀攸、贾诩之辈,以至于其治郡长达十六年之久。 有前人的余恩,刘禅又岂能不用。出征河东,他特意把杜恕带上,命其随军,兼领河东太守,安抚民政。毕竟大汉十二月份出兵河东,至今也是初春时节,人口众多的河东,若因战事从而耽搁了农事,其后果可想而知。 总而言之,仗可以打,但不能错过春耕。 杜恕整理思绪,说道:“启禀陛下,幸赖大军军纪严明,勿扰百姓。河东士民颇是安定,虽有聚众邬堡者,但亦归降大汉。臣亦派出侍从入虞城、下阳城等各乡亭,安抚地方官吏,令其督促百姓春耕,不废农时。” 恢复春耕倒是不难,毕竟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可不敢错过春耕。只是担忧是否会因战乱,引起更大的动荡,从而波及人命。一旦有这样的担忧,他们便会出现逃亡,或是奔入山岭,因此对于地方上百姓而言,他们需要的是信心以及安全感。杜恕作为前河东太守杜畿之子,还是具有一定说服力的。 刘禅微微点头,说道:“卿所为上好,今战事仍在,不求大治,唯望粗安即可。” “诺!” …… 皮氏,耿乡。 营帐内,霍弋对着河东舆图,皱眉思虑。自他受领兵马北上以来,攻克了被魏军弃守的汾阴,夺取了汾阴渡口,大举进军之际,被李辅率领的汾阴、皮氏军士在耿乡拦截,两军陷入了对峙当中。 而他当下却需要为完成陛下所下达的任务而忧愁,即按时履行与朔方都督姜维会军的约定。 “后将军,今我军被李辅所拦,姜朔方亦被马首山魏营垒所阻,不知还要如期会约否?”刘林问道。 霍弋低着头,仔细钻研对着舆图,说道:“我军与姜朔方相隔甚远,不过是一个月前消息,何以笃定当下情况。且不管姜朔方情况如何,我军只需谨记陛下命我等如期会约。” 刘林面露担忧之色,说道:“霍将军,李辅坚守不出,控卫汾水河道,我军又如何可以北上。若强行北进,兵入敌境,身处重围当中,粮草不济之下,恐会全军覆灭。” 霍弋严肃着脸,抬头看向刘林,沉声说道:“若姜朔方能如期赶至临汾,将军所言之难,或将不成问题。” 就大汉的任务分配而言,刘禅所部的任务是占据束水盆地(运城盆地),阻击中原支援河东的魏军。而霍弋、姜维的任务便是攻略汾水盆地(临汾盆地),完成切断河东与晋阳、上党的联系。 束水、汾水盆地组成了河东,两者盆地之间由稷王山所隔断。也就是说刘禅负责束水盆地的战事,并派出霍弋作为援军,配合负责汾水盆地的姜维作战。 当下的河东战局,就刘禅所部的战事进展顺利些,不仅降服了众多城池,还占据了横岭关。而汾水盆地战局焦灼些,陈泰率军亲自对上姜维,试图将其击败,而霍弋则是被李辅拦住。 刘林朝着霍弋拱了拱手,亦是认真答道:“林乃宗室之将,乃为汉室不得已进言。我军与姜朔方音讯不通,其本欲奇袭马首山,然被魏军所识,此计不成。我军若仍按此前规划,如期赶赴临汾,恐是孤军深入,实有颠军之危,望将军能以三思而行。” 刘林作为宗室将领,他不是不赞同如期赶赴临汾。只是当下战局困难,不仅姜维奔袭马首山的计划失败,己军也被李辅所拦。在此这种情况下,姜维若是因自身计划变迁,难以如期赶赴临汾,那么霍弋仍按照原有计划行动而不变通,就会成为一支孤军,极其危险。 霍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刘林所说的内容,也是他刚刚所思考的内容。当下是否如期赴约,便是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其次,决定赴约,如何赶往临汾也是大问题,毕竟李辅还在与自己对峙。 营帐内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对手 半月前,吕梁山,汉军营寨。 山峦之上,姜维遥望马首山堡的魏军,心中暗暗叹息:“陈泰实乃劲敌是也!” 在汉军的计划当中,刘禅率大军渡过河东,吸引魏军主力,引诱陈泰前往救援,并且在要道上设伏。 姜维作为后手出发,进入吕梁山,袭破马首堡,趁机攻略临汾、平阳,占据汾水盆地,切断河东与太原、上党的联系。 构思虽好,但陈泰没有上钩。陈泰凭借着与姜维交手多年的经验,判断出姜维肯定会出兵吕梁,从而完成切断河东与外界联通的战略意图。分析利弊后,陈泰放弃率先救援安邑的打算,让孙礼固守安邑等待救援。 陈泰留守临汾,一边整合并州兵马,一边命马首堡警戒。而汉军的行动也正如陈泰所判断的一样,奔袭马首堡的姜维,计划失败正面撞上守卫森严的魏军。 “都督,魏军戒严,我军奔袭马首堡失败,今当如何是好?”胡遵问道。 姜维扶着佩剑,叹息说道:“此计不成,只得另寻他策了。” 说着,姜维缓缓踱步,说道:“陛下亲遣大军远征河东,本欲吸引陈泰南下,令我军为后手。今马首魏军不动,我军计策已然不成,以维观之,陈泰乃欲击溃我部。” “击溃我军?” 姜维微微颔首,仔细分析说道:“陛下身领大军,按常理度之,陈泰必率军士救援。然其未曾救援,乃是为何?无它,其意在我,欲先败我军,再行南下解围。” 姜维和陈泰因二人接触兵事的方向不同,二人的用兵风格也相差甚大。姜维出身陇西士族,又从军多年,受胡人影响,长于小范围调度战术;陈泰出身中原大族,入为参军,熟读兵书,善于大局战略。 话虽如此,但二人在吕梁山交手也有多年了,堪称是老对手。陈泰能猜中姜维的想法,姜维又岂能不知陈泰的小心思。 胡遵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军不如牵制陈泰所部,便于陛下攻略河东。” 姜维摇了摇头,说道:“临汾、平阳,乃河东要道,我军即便牵制陈泰,若不断绝要道,其魏人兵马可源源不断从冀州兵入河东。且陈泰非无谋之士,陛下方向或有布置,故我军还需寻机败敌为上。” 听着姜维这般言语,胡遵面有难色,说道:“魏军占据险要,我军又不知陈泰所部何在,敌暗我明。今若以败敌为上,恐是难成。” 姜维笑了笑,说道:“今陈泰料中我军所为,我军已失先机,然如孙子之言,“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我军为攻,岂能受制于陈泰,今当奔走他地,使陈泰受制于我军。”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战术层面上姜维又岂是刘禅这种只会打呆仗的将领可以比的。用兵之中最大的忌讳,便是受制于人。一旦不能在战场上调动敌人,就容易被敌人调动。 就拿诸葛亮来说,他非常喜欢声东击西。声东击西套路虽老,但它对调动敌人上,确实极有效果。一向对敌人喜欢重拳出击的司马懿,遇见不被他调动,甚至能调动他的诸葛亮,他也只能固守营垒,畏战不出。 胡遵若有所思地问道:“若按都督之言,我军当奔走何地?” 姜维眺望东北方向,沉声说道:“军士向东北而行,出双鹤山,奔取平阳。陈泰闻平阳陷落,必会来援,我军可于道路之上伏击。击溃陈泰后,我军沿汾水南下,汇合后将军所部,攻略临汾。” 平阳县,平阳郡郡治。东有太行山脉,西靠吕梁山麓,汾水由北而南纵贯其中。其在临汾北面,太原县以南,若能攻占平阳,虽不能切断上党援兵,但也能阻断太原的援兵。 显然姜维试图进攻平阳这一战略要地,调动陈泰出兵作战,将战局的主动权重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胡遵不由鼓掌喝彩,笑道:“将军兵略过人,若能攻略平阳,断绝太原钱粮南下,亦能动摇河东军心。且能联合南匈奴所部,诱其生叛。” 这次姜维东出,也有引诱南匈奴叛乱,但可惜的是南匈奴首领刘豹拒绝了姜维的提议,仍是坐山观虎斗。如果能打下平阳,对于引诱刘豹投靠大汉也有帮助。 “传令诸军,整顿辎重,转攻平阳。”姜维吩咐道。 “诺! ” …… 朝霞映红半边天,夕阳照耀在道路上。绵延十余里的魏军队伍,浩浩荡荡地在道路上穿梭。一队轻骑从前头奔驰到队伍中央,传递着军情。 ‘陈’大纛下,陈泰拽着缰绳,策马缓行,时而与将校交谈。 “启禀征北将军,据马首堡上报所言,贼朔方都督姜维不知去向,唯有留下小股部队以为羊军。”斥候将书信奉上,说道。 “嗯!”陈泰看着马首堡传递而来的书信,面露疑惑,自语说道:“姜维这厮将所往何处?” 他听闻姜维抵达在马首堡下,率大军驰援,准备抄吕梁山道,夹击姜维。没想到姜维现在跑了,不知踪迹。不过他可不认为姜维会撤军,以他对姜维的了解,姜维肯定在搞其他事。 王浚见陈泰久久不语,出言说道:“将军,姜维素有吞河东之志,其必非撤军,今或见在马首受阻,特率军往他处而行。” 王浚这一番话,把陈泰点醒了。姜维常有鲸吞河东的想法,是故他经常围绕着皮氏、平阳、临汾、蒲子等地做文章,现在他大概率也离不开这几个地方。 陈泰心已有想法,为考究王浚故意问道:“士治,以你之见,姜维或会往何处而行?” 王浚,字士治,弘农人。其出身世家,博学多闻,容颜英俊,取曹魏老臣徐邈之女为妻。入河东任从事,被陈泰所赏识,特以举荐为将校。在对蜀汉战事中,王浚颇有建树,提议修筑马首堡,便是出自他的主意。 王浚沉思少许,说道:“浚以为维或往平阳、皮氏而行,往皮氏而行,其部联合霍弋所部,可稳妥进军,以为作乱;若往平阳深入,其或能隔绝河东,但其势孤也。” 陈泰哈哈一笑,说道:“如士治所言,姜维有鲸吞河东之志,欲建功于世,故其安会与霍弋合军。若泰所料不差,姜维必奔向平阳。” 霍弋身在汾阴,若姜维与霍弋联合,基本也会如霍弋一样,陷入两军对峙当中,难以建功。 说着,陈泰吩咐诸将,说道:“传令诸军奔向平阳,务必要在姜维之前,抵达平阳,占据险要,以待姜维兵至。” “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博弈(二合一) 建兴二十二年二月二十日,清晨。 本应是春耕时节,但平阳周围的农田、村落少有人烟。原本百姓们栖息之所,都已经变成了汉魏争夺的战场。百姓们饱受连续多年的征战,或奔入深山,或举众自保,亦或者躲藏起来祈祷战火不要波及自身。 薄雾之中,汉军斥候策马于汾水谷地,平坦的道路间。为首的斥候什长贾融,吹着口哨示意麾下的候骑散出去探查敌情,约定半刻后汇合此处。 “得~” 挽着缰绳的贾融身材魁梧,裹着皮甲,握持骑弓,窥探着四周的动向,并记下地理要点。 他乃大汉宣武校尉贾演长子,字代化。其一堂弟名为贾良,随其父贾源驻守荆州。而他则是与父亲贾演跟随朔方都督姜维征讨河东,其亦是善骑射,心思细腻,粗读兵略,因而也是被委任为斥候什长,探查敌情。 “阿融,看!” 贾融身侧的羌骑焦大,指着东面的东柴山,喊道。 焦大乃陇西羌人,因部落争斗,便被贩卖为奴仆。在贾氏兄弟迁徙天水时,因田亩过多,有买下奴仆以为耕种,其中便有焦大。贾演看重焦大的骑术过人,是以恩惠,聘为部曲,焦大也随之为其左右奔走。 贾融定睛看去,只见东柴山上魏军旗帜迎风飘扬,大量的魏军正在山上修筑营垒,热火朝天地搭建工事。 东柴山说是山,但其实不过是岭,位于平阳城的西面,乃是汾水谷地上少有的高地。占据此岭,可居高临下俯视平阳一带的汾水平原。 “昨日还未有魏军,今日我军将至之际,就刚至此。莫非是特意阻拦我军?”焦大担忧地说道:“东柴山有敌驻守,占据险要,我军想要通过恐怕不易。” 贾融摇了摇头,说道:“且逼近小心探查一二,观其人数如何,再回禀军情。” “诺!” …… “报!”贾融奔驰着骏马,抵达中军前,翻身下来,禀告道:“启禀征北将军,据我等探查,东柴山已被魏军占据,其主将乃陈泰,麾下部众近有二万五、六千之数,或是更多,其兵力多于我军。” 中军附近的将校闻言,面露震惊之色,没想到陈泰不仅料到了他们进攻马首山,这次还猜中了他们奔袭平阳,识破调度他们的计策。 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姜维脸色陡然发冷,将手中的马鞭握着愈发地紧,陈泰这厮料敌当是有一手,居然能将某的心思猜着这么准。 “将军!”胡遵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姜维,喊道。 虎步、凉州非姜维旗下的将校皆含着质疑的目光望向姜维,战略是姜维制定的,计策也是姜维所出的,如今两次被陈泰识破。众人心里不由有些惴惴,莫非己方将军真就不如陈泰吗? 这就是进攻方与防守方的区别了,进攻方看似占据主动权,但实际上并没有占到太大优势。特别是朔方与河东的地理上,若不进攻太原,实际上班咯姜维能进攻的目标不过临汾、平阳、皮氏等地,只要紧紧抓住进攻方的目标点,基本能八九不离十。 感受着众人质疑的目光,姜维心中暗恼不已,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不然只会让手下将校对自己失去信心。 “不急。”姜维无视凉州、虎步二军将校的目光,澹澹地说道:“命将士就地驻扎。陈泰奔赴至此,不出某所料,我军不日或可破敌。” “诺!”将校们狐疑的瞄了眼姜维,拱手应道。 待众将走后,姜维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望着天边的晚霞,气愤的将马鞭扔到地上,独自生着闷气。只恨自己如此无能,百般计策被陈泰所识,更何言为陛下攻略临汾。 念及出征前陛下送来的书信,其信中以楚鸟比喻自己,表示此战乃自己扬名之际,功成之后将以前将军虚席以待。如今自己被陈泰堵在吕梁山内,几乎不得出,姜维心中既羞愧,又无奈。 “哎~” 吐了口浊气,心智坚定的姜维很快走出了自我怀疑当中。 他捡起马鞭,自勉说道:“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穷且益坚,大丈夫当不坠青云之志,伯约还需自勉啊!” 姜维揉搓了下疲倦的脸,从怀中掏出河东舆图,重新思索破敌之策。手指敲着临汾,念叨说道:“本欲先破平阳,再与霍弋如期会师临汾,今恐难成也,不知霍弋还是否会如期赶赴临汾。” 盯着舆图许久,勐然间,姜维脑中灵光一闪。 “临汾?” “奔至临汾,或可破敌也!” 姜维呼了口气,将思路重新捋了捋,冷静说道:“陈泰这厮料敌精准,有败我之心,但其未知霍弋将赴临汾。此时其心或骄也,故不如将计就计,露出破绽,大军奔向临汾,引其出动,在临汾与陈泰决战,败其军,夺取城。” 说着,姜维面露兴奋之色,望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朝着侍从喊道:“传令各将校速来听令,某有破敌之策。” “诺!”侍从拱手应道:“今已至夜食,都督可要进食。” “可热上,且多热几份,军议后让可军将校也一同留下用之。”姜维吩咐道。 “诺!” 半晌之后,以胡遵、孟琰、王嗣为首的各军将校陆续聚集而来。 燃烧的篝火旁,姜维借着橘黄色火光,将舆图摊开,对着诸将说道:“陈泰为败我军,调集大兵至平阳。是故不出维所料,临汾城中必然空虚,我军不如顺汾水奔袭,夺取临汾。诸将军以为如何?” 胡遵皱着眉头,说道:“敢问都督,安知陈泰不会再识破我军之策。且临汾城坚,陈泰又岂会无御。” 姜维盯着跳动的火星,冷笑说道:“某便是要让陈泰识破我之策也!” “嗯?”胡遵头冒问号,疑惑说道:“将军此为何意?” 姜维捣拾着篝火,说道:“陈泰屡次识破某之策,其心必骄,且其余败我。我若南下临汾,孤军深入,其必然前来,我军自当与后将军合军共败陈泰。陈泰若败,河东自可平定。” 闻言,胡遵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如此……弄险,致我军于险地当中,恐非良策也!而且我军粮草不济,又逢陈泰兵至,我军恐会大败于临汾城下。” 朔方基本支撑不起二万大军的粮草,二万大军的粮草基本是由关中所出,由朔方的汉胡百姓运输。兵入吕梁山,姜维的后勤就困难了。如果长途跋涉,深入临汾,后勤补给就不用考虑了,只能携带数日之粮。 到时候,大军除非攻破临汾,可获得粮草外,基本会陷入断粮的状态当中。如果这时候陈泰兵至,大军饥寒交迫之下,必然大败。这样作战太过危险了,甚至不能说危险而是在死亡边缘游走。 姜维把胜负的希望压在至今不知情况霍弋身上,赌霍弋能够如期赶到临汾。如果霍弋失誓,大军必遭大败,河东战局将会就此扭转。先前刘禅奇出河东打出的优势,将会被讲解葬送。 胡遵连忙挥手,劝谏说道:“姜镇北,若后将军失誓,或延期抵达,我军当九死一生。毕竟我军行动变迁,后将军又被李辅所拦,两军失去音讯约有近月,出兵前所制定的方略与今下全然不同,恐难以保证如期抵达。” 说着,胡遵叹了口气,说道:“某知道将军建功心切,欲弄险博一破贼之机。然二万将士性命无辜,望将军深思。” 捣拾篝火的姜维不由一愣,眼神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胡遵望着陷入沉思的姜维,认真说道:“将军心有建功河东之志,但兵家之事还需有慎重为上,不可急于一时。今若兵败,不仅将军在朔方苦心经营多年之心血付之一炬,连陛下奇袭河东所取之胜果亦成幻影。” 是啊!如果霍弋失誓不至临汾,又该如何是好? 自己窝在朔方山沟沟里八年积攒的心血,也将付诸东流。 莫非自己当真只是为建功立业吗?弄险弃将士性命不顾,只满个人私欲? 不!某当为兴复汉室所为,若不攻克河东,大汉平定天下何其遥也。 在兴复汉室之前,凡任何之事皆可抛弃,包括某的性命。 姜维又很快走出迷茫当中,斩钉截铁说道:“陛下寄托大事于维,今安可畏惧兵败,坐视河东被逆魏所据乎?我军若不攻占临汾,隔绝交通,则河北、并州之兵,可不断从上党驰援入河东,与当下何异。” 说着,姜维勐地站起身来,坚定无比的对众人抱拳施礼道:“河东之地,关乎我大汉能否攻略并州,定鼎天下之事。陛下英武,寻得良机,举兵入之。今若错失奇袭良机,知何时能下河东也,望诸军随维奋勇一博。” 临汾太过关键了,河东与外界的交通皆在临汾汇集,如果能拿下临汾,北可阻并代之兵,东可拦河北之士。拿不下的话,曹魏援军可以源源不断的抵达河东,到时候河东战场又会陷入焦灼当中。 “且维素知后将军为人,上忠国事,下安将士,我军不至,其亦会至。其因我等至临汾,我军安可弃后将军而不顾乎?” 姜维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亦或者我等博后将军能否如期兵至临汾,若不至,维自当以命向陛下请罪。若兵至,则河东可平,维与诸位可兴汉室也!” 随着姜维的话语声落下,众人寂静无比,唯有篝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如姜维所说霍弋可能在赶赴临汾的路上,己军不到的话,可能将霍弋大军弃之不顾,陷其危险当中。而且拿不下临汾,也会陷入被动之中。 呼吸间,西河太守王嗣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嗣愿随都督前往。” 接着,虎步监孟琰也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我不为将军,乃为陛下而往。陛下提拔重用之恩,琰当以性命报之。且陛下有命,命在下跟随将军作战。” 姜维治下有虎步、凉州、朔方三军,兵力二万。姜维能掌握的不过是朔方一军,剩余的虎步、凉州仍是由胡遵、孟琰执掌。而姜维的职位不过朔方都督,虽任镇北将军,但在大战之前,姜维不能不统一其他二人的想法。实在不行,再祭出符节,强行用军令统一思想。 胡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自己作为降将,硬着骨头十年不降,然陛下仍施以重用,委任自己担任凉州都督。自己也确实不想让陛下失望,入军以来,辅左姜维治军,从未违命。 但这次孤军深入临汾太危险了,谁也不能否保证霍弋如期到吗?一旦失誓,自己和身后的大军恐怕连命都会没有。 算了,为将者马革裹尸而还。刀口舔血本身就将性命寄托于九幽之上,险中求富贵而已,身死又何妨! 姜维看了眼胡遵,见他犹豫不决,面带怒色,准备祭出天子赐予的符节,强行勒令胡遵出兵。 沉默许久的胡遵,不待姜维说话,起身开口说道:“我凉州兵马不至,仅凭朔方、虎步二军,即便后将军兵至,恐力亦有所不能及,是故凉州兵马愿随将军赶赴临汾。” “哈哈!” 姜维大声笑了几下,命人拿上节符节,严声说道:“既然如此,让陈泰所部故意知晓我军赶赴临汾。此战当从军令,违者,当斩。” “诺!”众人肃然应道。 姜维挥手高喊,说道:“命人端上热食,我与诸位将军一同用之。” “诺!” 姜维面露笑意环视在座将校,说道:“诸位将军辛苦了,今天色已晚,某已命人热上饭食物,不如一同用之,再且归营出发。何如?” “谢将军!” 众人对姜维的好感直线上升,一顿饭众人不是吃不起,而是姜维关爱众人的态度,令手下等人颇是受用。 是夜,汉军携带数日之粮,悄无声息的调转方向往南而去。 而在东柴山魏营之中,安寝入睡的陈泰收到了斥候关于汉军异动的报告,迅速起身,用凉水冲了把脸,颇有精神的将斥候唤入,听其禀告。 “向南?” 陈泰披着外袍,看着河东舆图,都囔说道:“姜维这厮属实能走,今刚至平阳,又率军往南而行?” 陈泰能比姜维提前抵达平阳,与大军在平原上穿行,行军速度快关系莫大。否则单纯赶路上,还真不一定能比经常打游击的姜维快。 “临汾?” 陈泰盯着舆图上的临汾,自语说道:“我大军兵至平阳,临汾空虚,姜维必往南奔赴临汾,夺城以拒敌,当不可如其意也。” “姜维此去,远离朔地,粮草不济,深入敌境,乃违兵家大忌。且西贼能来援军,但因路途险阻,我军固守,亦难速至。或许此乃姜维死地,我军当可在此击溃姜维,扭转河东战局。” 陈泰兴奋地用手指敲了敲舆图,喊道:“传令诸部,迅速整军,乘船赶在姜维之前,抵达临汾,与姜维决战。” 平阳紧靠汾水,临汾顾名思义也临近汾水,相比于姜维的用脚走路,陈泰可以使用船只迅速转移部队。 “诺!” (还有一章)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迎击 姜维率部出双鹤山,不打旗号,悄无声息地离开大营,夤夜向东北方向行军。 临汾(今新绛)古为春秋之时晋国都城,处水路交通要道之上,其汾、浍二水穿境而过,受吕梁山影响,西部地势向中央汾水盆地倾斜而下。盆地内土地肥沃,水源充沛,乃人口聚集地带。 或因这个缘故,姜维领军所经之地初时人烟稀少,少有田亩,多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直到地面平缓时,人烟渐渐繁多,良田、村社也渐多了起来。 不过临汾百姓见到汉军大军,几乎是躲避而逃,求着这些灾星不要找上自己。而大汉军士也顾不上这些百姓,掐着与霍弋汇合的时间,紧赶慢赶地逼近临汾方向。 待到第三天二月二十三日的清晨,这是姜维与霍弋约定在临汾会合的时间。 姜维带着帐下胡遵、王嗣、孟琰等人,边在马上吃着胡饼,边督促军士准备作战。因为再往前便是临汾周边,不知到了前方会出现什么,或是陈泰的大军,或霍弋的援军,亦或者二者皆有。 大概是因为大战将至,面对前方未知的事物所带来的紧张感。是故愈靠近临汾,姜维的话也就越少,时常巡视军队,压抑心中的亢奋及紧张感。 此时东方的天际刚露出几丝鱼肚白,霞光隐于云层之后。姜维骑着骏马,领着大军在汾水平原上迎着霞光迤逦前行,约走了半个时辰。 阳光已然高照,大军气势愈发肃杀。 骏马上,姜维的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其脑海中不断思考着霍弋能来吗?或者说陈泰这次没有猜中自己的行动。 前军人喧马嘶,几名斥候飞驰赶回。 姜维认出他们是专门探查霍弋大军行踪的候骑,策马迎上问道:“可有发现后将军所部,或是其他援军。” “启禀都督,二十里内我等并未发现我军援军的踪迹。” 姜维手中的马鞭愈发紧握,吩咐道:“往外散出三十里地,探查后将军所部踪迹。” “诺!”候骑飞驰而出。 “都督~”胡遵策马赶来,询问道:“可有后将军行踪?” 姜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未得见后将军。” 胡遵脸色严峻,进言说道:“今未得见后将军,恐是其失誓。今应在魏军未至之前,速撤回双鹤山,不可深入敌境。” 姜维咬着牙,他实在不甘心啊! “或许陈泰未察觉我军转向临汾呢?”姜维语气放软的说道。 “都督!”胡遵重声说道:“以为呢?” 胡遵话音未落,又是几名轻骑探查情报而回。 “报!都督,前方十里处,贼军发现我军斥候,其骑卒已迅速赶来。” “可是谁领军。”胡遵问道。 “其应是贼并州刺史陈泰。” “呼!” 姜维长吐口浊气,就在此时此刻,他忘了自己前不久的忐忑,忘了远离深入敌境作战的困难。 反而知道答桉的他充满斗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内心深处涌出来,使他愈发坚定自己的意志。 姜维望向胡遵,澹澹说道:“撤不来了,我军连日奔走,将士疲倦,今若撤军会被其胡骑咬上。且陈泰走汾水,将士精力充沛,不久当能追上我军。我等有虎步精锐,殊死一搏未必不敌陈泰。” 事已至此,胡遵也没多说什么,很平静地退回本军整顿凉州军士,准备殊死一战。 胡遵之子胡奋迎上,问道:“父亲,情况如何?” 胡遵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声说道:“此战保重自己,若战事不成,记得勿要死战。” 他自己老了,弃魏也投了汉。此番如果兵败,若是投降魏军,自己也是丢这张老脸,不如奋战不降。 “快去整顿军士吧!” 胡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得应道:“诺!” 与此同时,斥候骑卒立于马背眺望,忽见东面的汾水平原上魏军旗帜高举,长矛如林,黑压压的军阵仿佛黄色的浪潮连绵而来。 “进军了!魏军进军了!”斥候喊道。 “我军援军未至,今当如何是好?”其余斥候担忧地说道。 “没来就不能打吗?”贾融呵斥道:“速回禀都督!” 在汉军的列阵期间,黄色戎服的魏军将校举着长矛,端着弓弩,排成纵横队列。一望无际,恍如潮水向前翻涌,不断逼近吞没汾水原野上的山丘、田亩、荒地。 在他们的军阵两翼南匈奴胡骑奔走而来,头戴羌胡风格的皮帽,身披样式的轻甲,足踩着皮靴,骑着蒙古矮马,携带弓弩、弯刀之类的武器。 在战事爆发之时,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南匈奴部落,在陈泰的强制命令下,从五部当中抽调出的精锐步骑八千人,以来支援河东战事。匈奴胡人本不太愿意,但因陈泰执掌并州期间,对匈奴等胡部,采用怀柔之策,多有威信。此战陈泰又许诺赏赐珠宝,南匈奴这才答应出兵作战。 至于为何南匈奴不鸟姜维,鸟陈泰。原因也很简单,南匈奴五部基本在并州治下,姜维鞭长莫及。以往他们联合姜维,不过是为了加大自身的筹码,让曹魏对他们更加恩厚。 除非大汉有一天兵入太原,南匈奴部落才会服从大汉。当然到时候的局势可能会更加的错综复杂,举众几十万的部落,不谈精锐与否,至少可出数万的骑卒,这股力量就看大汉如何解决了。 面对不断做大的南匈奴,又有姜维不断出兵骚扰,以并州刺史兼任护匈奴校尉的陈泰也没多好的办法,只能其采用的怀柔政策就是与南匈奴互通商路,以钱帛利诱南匈奴。 ‘陈’大纛旗下,陈泰身披戎服,站在山丘上,望着渐渐接近的姜维大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量你姜维自以为足智多谋,善出奇兵,但你还不是被我陈泰三次识破计谋,今日或乃你兵败临汾之时。 陈泰扶着汉剑,对着麾下将校,笑道:“姜维恃功轻敌,深入险地,内无余粮,外少援军,其当败也!” 说着,陈泰对感慨一声,说道:“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斗,故穷尔!” “姜维奔走往来,皆不出将军之所料,天下能胜将军兵谋者,何其少也。”平阳太守王经吹捧道。 陈泰轻笑几声,很是受用。其扬鞭一指,吩咐道:“姜维此来,无非以为临汾空虚,故其奔走而来,将士疲倦;我军乘船至此,将士力气犹在。且我军兵力高达近三万之众,多余姜维所部,何需胆怯?” “听我军令,命匈奴胡骑左右压上,步卒紧随其后,冲散敌军。我军陷骑押后,待中军军令后再行出击。” “诺!” 而在大军大纛旗下,姜维正在井然有序地布置,说道:“我军兵戈之锐在于虎步,今当以步卒正面消耗魏卒精力,待恰当之时,虎步出击以溃敌军。若能正面溃敌,以南匈骑卒心性,观逆魏军士溃败,其亦将散退,此为取胜之法。” 在军队质量上没有拉开差距,在兵力上还不及陈泰多,姜维只能把目标放在了虎步军上,试图用虎步军来扭转危机时刻。南匈奴作为仆从军,本就缺少战斗意志,汉军击败了作为主力的魏军,匈奴兵马又怎么会死战。 “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骑战 在刘禅奇袭河东之前,曹魏驻守河东的兵力不过三万人,陈泰手上的兵力仅有万人左右,是故陈泰不敢出发救援,而是在临汾停留,命太原、西河、乐平、上党四地郡兵赶赴平阳。 但别看有四郡之兵,但这四郡的兵士已经早有部分在河东驻守了,因此陈泰调发了南匈奴的精锐八千人。太原、西河、乐平、上党四地郡兵,加上南匈奴以及他手上原有的军士,他的总兵力达到二万八千人左右。 而对方姜维所部,出发之前自身的朔方军部队七千人,凉州军士五千,以及从刘禅手上调拨到姜维麾下的虎步等汉军部队,胜兵二万之众。 双方兵力之和不到五万,但这个战事却将要决定整个河东的归属问题。 “冬~” 曹魏中军几面军旗连连招展,而处在高地的右军阵中,数十面战鼓被赤裸上身的力士高举鼓槌敲击,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魏军阵中的步卒举着长矛,高呼道:“万胜!” 军阵滚滚向前,弓弩手掏出弓弩,拉弓上弦,以备接敌发射之用;刀盾手排列成盾墙,听着队列中的小鼓手踏步前行;长矛手手持长矛,化为枪矛之林,紧随其后。 】 两侧的胡骑在首领的指挥下策马缓行,直到后方的鼓声再次敲响,旗语下达,南匈奴各部首领这才下令麾下军士出击。 匈奴首领刘干以双腿策马,单手低举长矛在空中画弧,示意归属在我麾上约没八千的骑卒,向我儿对,随我退军。 深知胡人善弓骑,追随汉骑的王嗣也是清楚,在一阵箭雨对射之前,汉骑举着长矛,利用汉骑擅长的近战切入胡骑当中。 当我们与汉军接近到一定程度时,胡骑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驱动战马加速。数以千计的马蹄踏过浅浅的绿色,带起数是清的草芥,然前又快快地飘回地面。 南匈奴看似乃游牧民族,但实际下入汉境以来我们也学会了农耕,过着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早些年协助陈泰抵御北方的鲜卑部落,但由于常年是缺乏作战,反而被鲜卑人杀得南迁。 “诺!” 如身先士卒的王嗣刺翻一名匈奴骑兵之前,就遭到周围的匈奴骑兵的截杀,虽在亲卫的保护上,斩杀退攻之敌。 体格魁梧的焦小背负起钟栋,喊道:“你负家主,家主持矛,杀出重围。” 焦小涨红着脸,使劲奔跑,躲闪骑卒的奔驰。王嗣持着长矛,右左挡闪。是知奔走到何方时,贾融领着数十骑,张弓搭箭,朝着胡骑乱射,方才救上王嗣、焦小七人。 自从西汉刘邦将一位宗室之男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冒顿姜维,并与冒顿钟栋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钟栋的子孙皆以刘氏为姓。在曹操安定南匈奴前,将呼厨泉的兵众划分为七部,各部皆以部帅皆由刘姓匈奴人担任。 在鲜卑灾难解除之前,南匈奴人早已许少年有没作战。直到小汉将战火烧到河东,那些常年未征战的匈奴人才是得已重新披甲下阵厮杀。 看着此情此景,曹魏紧握着腰间的剑柄,立即对右左说吩咐道:“命右左骑卒出动,是可让其接近你军军阵。” “得!” “坏!” 王嗣骑下骑卒牵过来的马,复杂处理了上腿下的伤势,小声说道:“竖旗,继续厮杀,庇佑军阵。” 其间曹魏试图要用斜击战术击溃魏军,却被贾演识破,反手就瓦解了曹魏的攻势,将曹魏逼到正面对决下。 顿时马蹄踏地的轰鸣随即响起,烟尘滚滚,腾空而起,声势丝毫是强南匈奴精骑。 与之对应的,曹魏那边的队列中,单于、阎宇儿对朔方军的正面步卒抗线,试图顶住魏军微弱的攻势,消磨魏军的士气,为虎步军的出击尽可能争取更少失败的希望。 “嗖!” 单于巡视己方队列,来自朔方的骨干将士面容肃穆,目光坚毅地注视着后方。那些朔方将士小部分是朔方的汉胡百姓,在小汉制定复郡朔方的政策上,被赐予土地,编入户籍,成为了汉家子弟。又因常年在朔方奔走,生存环境良好,倒可称为悍勇。 贾演希望用己方的优势兵力,压着曹魏步卒退攻,直到曹魏步卒难以为继,军阵发生崩溃,追杀而下,将曹魏那支成建制的消灭,取得决定性的小胜。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将奔袭而来的胡骑射翻。 得到中军发出的旗语,分率骑卒的校尉王嗣、胡奋领命而出。 单于提低嗓音,对部上军校说道:“后方将士厮杀若没是支,诸君替换下去。务必要守住阵线,是使魏军破阵而入,待虎步精锐出击破敌。” 虽然躲过了长矛的突刺,但也会受到环手刀的砍杀,细长的刀口重易撕裂我们的皮甲,砍入我们的皮肤、肌肉,小量的血液从伤口外喷涌而出,引起敌人的哀嚎。亦或是保住了性命,但胯上的战马却濒临死亡。 王嗣在战马倒上之后,趁势翻滚,泄去冲击力,拾起地下的长矛,摆出步战的姿态,警戒周围的胡骑。 眯着眼睛,钟栋望着战场正面,小军还没小举压下,和汉军绞杀在一起,双方搏杀的声势虽是如两侧的骑卒声小,但惨烈程度没过之而有是及啊! 上个瞬间,两支骑队撞击到了一处。胡骑被迎面戳来的长矛刺穿,整个人被巨小的冲力带倒地下,被前方有数跟退的铁蹄踏作肉泥。 数名匈奴胡骑策马袭来,夹着长矛就要围戳王嗣,王嗣虽心没恐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下,靠着走位右挪左闪躲避胡骑的穿刺,我还趁机戳死一名胡骑。是过我也是是有没代价,小腿被胡骑刺伤,鲜血从硕小的伤口中是断涌出。 说罢,焦小丢弃弓箭,拾起矛盾,一路奔走而来,其次躲避胡骑数次退攻。奔至钟栋旁,焦小担忧地问道:“家主能走否?” “诺!” 是故在战场对决下,南匈奴人或许天性下的善弓骑,但在前天下却是如那些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汉骑骁勇。只是过或因自身拥没数量优势,小汉骑卒对下我们会吃力些。 钟栋摇了摇头,苦涩说道:“恐难走也!” 但我的战马却被弯刀砍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其从战马的颈部一直向上延伸,几乎要将战马的颈部切断,带着腥气的鲜血汩汩流出,继续奔驰了百余步,哀鸣一声,终于倾倒在地。 从鬼门关下走了一遭的王嗣带领周围的骑卒继续与南匈奴人缠斗在一起,短时间内是断没匈奴骑兵落马,或者受伤的战马倒地,骑手死于乱军当中。南匈奴凭借着人数下的优势,与汉骑纠缠在一起,矛好了,就用刀,双方也杀出凶性,拼死作战。 善于骑术的双方骑卒在奔行之间,调整着自己的方向以及切入的角度,试图抢占对方的右手侧,占据没利位置。而王嗣征战少年,统率骑军少年,在战术生疏度下比南匈奴部众弱少了。 贾演看了眼骑兵战场,又将注意力放在步卒下,想要真正击溃曹魏,还是要靠正面的步卒作战。那些胡骑看似彪悍,但安宁太久,已有塞里鲜卑人这般凶勐,是指望我们能击败汉骑,能拖住汉骑便是足够了。 “诺!”王嗣顺势望去,只见焦小的战马也已身亡,我拎着弓箭,低喊道:“家主勿忧,某来也!” 是故历史下刘渊自命为小汉继承人,也是是有没法统,只是过此法统相当于绿罗马也是罗马。 瘫坐在地下,感受小腿传递而来的伤口,望着转向复来的胡骑,王嗣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看到了自己初次出征青涩的样子,熬过了少多艰险,方没那点微薄成就,今却要魂归西天。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危急 汉魏两军所爆发的战事,在临汾西侧的平原上。大体来说,地势广阔,并无险要,唯有小坡隆起,可瞭望附近的局势。 战场上汉骑与胡骑在军阵两侧搏杀,两军步卒正面对上,起初两军刚交战时,阵线尚能保持清晰,但没过多久,随着士卒与士卒的搏杀,各什屯的穿插绞杀就扰乱了阵线,逐渐让双方陷入混战当中。 魏军阵中无数的长矛密密麻麻地探了出来,与汉军长矛手疯狂戳刺,比拼双方的手疾眼快,你荡开我枪矛,我挑飞你长槊,互有往来。其间骁勇的魏军甲士手持刀盾,趁机跻身过去,忽然暴起,挥刀左右横扫,又被其余的汉军步卒截住,厮杀成一团。 在惨烈的战场上,枪矛彼此对刺,甲片破裂崩飞,将士歇斯底里,殷红的鲜血带着腥臭味灌鼻而入,更加激发士卒凶性,死死缠斗在一起。 最前沿的汉军将士死伤惨重,阎宇所部早就在魏军的冲击下被王嗣所接替,而深受王嗣器重的校尉李歆领着数百人顶上前排,试图推平被魏军即将突破的阵线,却不料撞上魏军勐将庞德之子,讨寇校尉庞会。 此时庞会的甲胃之上,插着数支羽箭,遍布着数道刀剑砍痕,锦袍上鲜血斑斑,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 寒芒一闪,李歆挥舞手中的长矛去戳庞会的心腹。庞会左手举盾相挡,跻身而入,右手上的单刀横切李歆腰腹。 李歆见状,敏捷地避让开了。其亲卫扑上前,从侧面持矛刺了过来。试图牵制庞会,欲与李歆围杀庞会。却不料庞会箭步向前,单手举盾将来矛挡住,反手一挥将其亲卫砍杀。 李歆趁着庞会与亲卫搏杀之际,从举矛直刺庞会的背部。谁知庞会的部曲侧面压上,将李歆的攻势拦住。 解决完汉卒的庞会,趁机挥刀噼砍向李歆的额头。 惊恐的李歆试图摆脱,然而庞会的刀更快,锋利的刀刃砍在兜鍪之上,但由于兜鍪坚固,其刀刃顺势向下,贴着甲胃缝隙切入肩膀。再用力抽刀,刀刃几乎便砍断他的右臂,筋骨断裂,大量鲜血迸溅而出。 李歆的臂膀瞬间失去了力气,单手拖着长矛后撤。 庞会持刀踏步追杀,高喊道:“贼将休走,留下性命。” 李歆的亲卫梁见奔袭而来,持刀砍向庞会。结果庞会勐得一刀砍在脸面上,将他的鼻肉连同脸颊砍成两段,大量的鲜血顺着刀口溢了下来,染红庞会的手臂。 梁见捂着鲜血四溢的脸倒地嗷嚎,配合庞会作战的部曲随即上来结果了他的生命。而庞会还在试图追上李歆,将其杀死。 此时的李歆已经被十数名士卒遮掩住,看着魏将庞会仍发了疯似地朝他而来,大吼道:“将他射死。” 数名弓弩手拉弓上弦,瞄着庞会射去。 庞会满脸惊恐,望着扑面而来的箭失,躲避不及。数支箭失射中庞会甲胃上,破甲而入,得益于庞会身上的双层重甲,其虽疼痛难忍,但性命仍在。他的亲卫持盾上前遮护,将庞会脱走。 汉卒们顾不得追击庞会,扯下布条想为李歆止血,可李歆强忍着疼痛,说道:“我怕要死了,只可惜未能完成都督的军令。” 未过多久,王嗣带着侍从也赶来,查看李歆的伤势。只见李歆的鲜血已经在地上汇集成一滩,整个人脸色苍白,浑身发颤。看着王嗣到来,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身体一摊,停止了呼吸。 汉魏两军主力步卒的鏖战,虽魏军人多势众,然汉军凭借着骁勇杀得不分上下,两军全力稳固正面下,势均力敌,难舍难分。 然而厮杀了一两个时辰之后,汉军人数带来的劣势,以及姜维所部连日的跋山涉水,奔走转折,也让士卒们较早地扛不住魏军的攻势。毕竟汉军先从马首山,再转至双鹤山,就在昨天他们还赶了许久的路,长久奔波之下。在如今剧烈的战斗中,不仅是体力上缺少影响了将士的厮杀的表现,心灵上的疲惫也有影响。 战况极度激烈之下,汉军除了虎步军外,已无其他的更替部队。魏军凭借着人数优势,保持攻势的强度,丝毫没有放缓,甚至在陈泰的示意下,进攻的更加勐烈。 是故在李歆战死后,虽有王嗣率众来回驰援,但迫于形势,汉军的阵线依然摇摇欲坠,大批汉军将士正在后退。 中了箭的庞会简单处理后,又拎着矛盾,呼喊着杀了上来。朝着军阵上的缺口勐打勐冲,几乎要将王嗣勉强维持的军阵冲垮。 此时的王嗣已身中数创,仍在靠前指挥奋战。 一支流失破空而来,“噔”的一声,箭失将王嗣的兜鍪射落于地,黑色的发髻被挑飞,头发漫天飘洒。头皮上也被流失划破,不过只有轻伤,血流得不多。 手持盾牌保护王嗣的侍从看着此情此景,害怕得不行,拉着王嗣说道:“府君,我军军阵松动,难以支撑,还是赶快向都督求援吧!” 王嗣拉开侍从的手,摇了摇头,说道:“虎步军乃我大汉精锐,有得胜之际,方可派出。今时战局摇动,其上前亦是无用,徒增伤亡罢了。” 王嗣身处一线对战事的情况还是看得清楚的,虎步军上来是一锤定音的事,如今两军鏖战,魏军精力未懈,现在让虎步军上前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到时候没有虎步军的殿后,大军连撤都撤不了,直接变成大溃败。 “那我军援军呢?” 王嗣望向空荡荡的西南方,叹息说道:“援军失誓,恐怕难以奔至了。” 王嗣拔出环首刀,对着汉胡侍从,沉声说道:“嗣深受陛下提重用之恩,今为将不能胜敌,实乃大过也。今我当死战在此,耗尽魏军精力,求得胜敌一丝之期望。” 这些侍从亲卫皆是西河郡的治下恶民,王嗣治郡以来,以恩信感化诸多桀恶的戎夷,屡次出征戎夷皆出兵马、粮草为军调用。今闻王嗣报有死志作战,众人情绪激动,大喊着拔刀举矛,愿随王嗣拼死作战。 】 王嗣带着最后的力量,压了上去。 中军内的汉军将校看着这情形,纷纷大惊失色。 孟琰扶着佩剑上前,拱手说道:“都督,王将军所部若乱,我军将败也。请都督下令,命我等虎步上前厮杀,抵御魏军攻势。” 姜维紧紧握着剑柄,很是犹豫。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想要胜敌必须要在恰当之际投入虎步军这支关键的力量。除非魏军已经率先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主力,否则虎步军自当要稳住,作为后手。 但眼下扛线的步卒已然快撑不住了,若再不投入虎步军,王嗣所部也要溃败。可是投入虎步军作战,等要撤退时,便意味着大军难以撤退了。 老将胡遵知道姜维的想法,建议说道:“将军,今下形势我军败多胜少,不如命虎步军殿后,全军且战且退,仍可保存将士。若强行作战,恐将大败也。” 姜维下意识地看了眼西南方向,深呼吸说道:“后将军定然会至,当不失誓,可命虎步出击。” 胡遵不敢相信姜维还如此固执,喊道:“将军还当深思啊!” 姜维对胡遵的建议,置之不理,只看着孟琰领命,带着虎步甲士列阵上前,投入战斗。 而在曹魏中军之中,陈泰见姜维投入最后一支部队,心中暗喜,喊道:“王经何在?” “在!” “你部麾下将士上前。” “诺!” “徐亮何在?” “命你率陷骑杀出,支援南匈奴胡骑。” “诺!” 在陈泰军令下,曹魏中军令旗挥舞,剩余的数支部队也全部投入作战,试图一举溃敌。 孟琰率领着虎步军甲士,横冲直撞勐突入军阵的核心地带,凭借着身上的重甲,向魏卒发起勐攻,带动曹魏前军阵线的混乱。 突入的虎步军左手持盾,右手持刃,以盾抵御枪矛的乱刺,跻身而入,挥刀勐砍,依仗身上的厚甲,在阵中来回穿插,一时间杀得魏军连连败退,顿时将混乱的军阵推平。 然而虎步军骁勇归骁勇,但面对随后上来的曹魏援军,也是疲于奔命,仅能拼死守住混乱的阵线,与曹魏将士混战在一起。 不知何时,汉军阵中响起了一阵喊声。 “快救府君。” 西河太守王嗣身受重伤被侍从救下,拖回阵后之中。 当这则消息传到姜维耳旁,吐了口浊气,念道:“霍弋,你在何处啊!莫非我姜维真看错你!” 汉骑阵中,与南匈奴胡其拼杀许久的贾演所部,几乎已经疲倦了。面对突入的魏骑以枪矛乱刺,刀剑勐砍,顿时将汉骑打乱。汉骑在魏骑的冲锋下,被切割成好几块,然后被魏骑围攻,血肉横飞地乱砍。 主将贾演站在地上,拖着伤腿,他的战马再次被敌人所杀,他也与侍从分开来了,抱着死志持矛与敌骑进行最后的搏杀。 “啊!” 魏骑错身而过,贾演大腿受伤躲闪不及,肩膀被重重地刺了一枪,其再也坚持不住,昏死倒在战马旁。 校尉重伤失去踪迹,汉军骑卒在各部的长官指挥下,勉强抵抗,但距离溃败将是不远了。另外一支汉骑也在胡奋的率领下,奋勇拼杀。 ‘姜’大纛下,姜维听着各部传来的求援的消息,再次看了眼西南方向,见仍无人影。再次默默无言,唯有接过扈从的递过来的长槊,勒紧战马的缰绳,准备做奋力一搏。 刚刚还在喊撤军的胡遵,也是没有说话,准备最后的决战。 忽然,胡遵耳朵一动,激动地问道:“姜镇北,可闻号角声乎?”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破敌 “号角声?” 正在给马腹系上箭囊的姜维愣了愣,他静下心来仔细倾听,战场上虽有嘈杂的厮杀声、马鸣声,但隐约间真有雄浑的号角在天际边响起。其号声似乎也在逼近,这号角声会是霍弋援军吗? 姜维与胡遵等人抬头四处张望,搜寻着援军的踪迹。 “得~” “得~” “得~” 在正南方的原野丘陵之上,高举如林的旌旗出现于地平线上,持旗的甲士缓缓策马在前率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紧接着在他的身后是排成一列的汉骑按辔徐行,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平稳,也不急促,但在汉军将士的眼中他们每一步的马蹄都踏在他们的心跳上。 一时间交战的汉魏军士都不由愣住了,他们看见火红的军阵中,有令人耀眼的枪矛、甲胃反光,还有摄人心魂的号角声。数以千百计的精锐汉骑骑乘着高大的凉州马,徐徐向前。 紧接着,‘霍’大纛出现在丘陵之上,在众将校簇拥下,大汉后将军霍弋俯视辽阔的战场。 刹那间,苦苦支撑的汉军将士如久旱逢甘露般激动振臂高呼,后方的将士更是以刀击盾,仰天高呼道:“后将军至也!” 其声响之宏亮让整个战场为之一震,而那一声呐喊更是激起了所有士兵的斗志和战意。 霍弋冷冷望着魏军军阵,扬了扬手臂,说道:“全军出击!” “诺!” 刘林得到中军的旗语,左手高举前指,喊道:“破敌,杀贼!” “杀贼!” 汉骑双腿夹着马腹,策马加速,平举长槊,顺着平缓的山坡冲了下去。马蹄踏地轰鸣声响起,滚滚黄尘腾空而起,声势极其骇人。 冲入摇摇欲坠的汉骑方阵中,朝着那些屠杀汉骑的魏骑而去。汉骑策马加速,借着马速把手上的箭失送了出去,魏骑中箭落地哀嚎者繁多。 眨眼间,刘林身先士卒,挥舞手中的长槊,左右搏杀,连杀数人,把正在追杀的汉骑的魏骑撞得四分五裂。 有魏军勇士试图上前抵挡,策马挺枪来战。刘林也不逞匹夫之勇,命侍从骑卒上前搏杀,依仗人多势众活生生将此魏骑活生生戳死。 原本渐渐不支的汉骑转身回击,配合刘林所部围杀南匈奴骑手以及魏骑。瞬息之间,战场形势发生逆转,魏军的气势被夺,几无还手之力。 不过刘林也不恋战,按照事先的布置分出一部与魏骑作战,自己则是领着陷阵重骑,横穿魏骑方阵,朝着魏军的侧翼压上,准备击溃魏军步卒方阵。 为了击溃精锐的虎步军,陈泰几乎所有的悍勇的军士派遣到正面,与汉军搏杀。加上有骑卒在侧翼的保护,侧翼几乎是布置着未着甲的轻兵,少有精锐魏卒。 须臾之间,马蹄声雷动,汉军重骑入阵。 这支侧翼的轻兵直接对上重骑突击,根本无法抵挡。特别是重骑杀到眼前的时候,他们高速冲锋的战马,长长的马槊足以把这些人吓坏了,前排大量士卒瞬间披靡四散而走。 虽有魏军将校高声呼喊着结阵,试图抵御汉骑,但惊慌之下的步卒哪会听进他们的话,皆是奔走不休。甚至随着汉骑的深入,这些魏军士卒任由铁骑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皆成溃败之势。 而在重骑身后,是霍弋派出的轻步兵,他们手持刀盾快速奔走。这正合用兵之法,两军鏖战许久,皆是精疲力竭,前有重骑破阵,无需重步兵突前,反而需要轻兵锐士冲锋,作为一把快刀破阵,瓦解魏军的步军方阵。 与此同时,姜维哈哈大笑,笑声中仿佛将此前所有的压力释放而出,对着胡遵说道:“若听将军之言,安能有如此转机。霍弋忠于国事,岂是他人,期约今日,他自然会知。” “陈泰到我了!” 姜维高举长槊,喊道:“擂鼓出击,号角吹起,诸君随我上前杀敌。” “将军?”胡遵见姜维准备亲自上前搏杀,连忙问道:“将军坐镇中军不可亲离,今是欲往何处?” 姜维眯着眼睛,好似透过千军万马看到魏军的大纛旗,说道:“中军由胡将军坐镇,某率亲卫杀敌而去,让陈泰也知道某的厉害。” 】 说完,姜维呼喊一声,策马出阵,身后的姜氏部曲紧随其后。 胡遵见状也只能按照姜维的意思,命人举着大纛迎风而上,直指向前。擂起全军出击的鼓声,吹响全军奋战的号角声。 被援军激励的汉军将士,望着向前的大纛,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紧咬着牙,奋勇上前。阵前的汉军将士纷纷扑上去勐冲勐杀,后方的汉军士卒亦随之向前,如同像是一股积蓄已久的岩浆从火山中迸发而出。 与之相对的,在正面汉军步卒的突击,以及侧面重骑的陷阵,轻步锐兵的杀入,魏军军阵摇摇欲坠,毫无还手之力。汉军的搏杀犹如大浪扑打堤坝,其施加的压力渐渐超过了堤坝所能承受的强度。 一个缺口被打开了,紧接着第二处、第三处也被突破。汉军多点突破魏军的防线,这些点又连着面。魏军前阵开始有人拥挤着掉头逃跑,这些可是魏军老卒。老卒的逃跑意味着魏军士气动摇了,军阵即将被破。 短短片刻之间,魏军濒临溃败,死伤逃亡者不计少数。 魏军大纛下,陈泰脸色惨白,闭了眼睛,吐了口气。 此时的他已经明白了姜维的计策,自己数次料中姜维的行动方向,有迫切击败姜维,救援安邑的念头。姜维将计就计,以他自己为诱饵,引诱自己来进攻。鏖战之际,援军赶赴过来,夹击之下,自己必败无疑。 不过霍弋所部不是在耿乡吗?这么怎么按时到此,姜维莫非此前便有料中自己会识破他的计策? 虽有万般疑惑,陈泰也顾不上多思,他首先需要面对眼下危急的情况。 王浚披着甲胃奔逃到中军,喘着粗气,惊慌说道:“将军,我军将士已经溃逃,霍弋步卒杀入阵中,配合姜维所部,其势不可当。先锋骑卒,已逼近中军,还请将军速撤!” 话音刚落,一支百余名的汉骑在军阵外围游弋,时而贴近魏军,时而远离军阵,寻找着薄弱处。 忽然间,为首汉将发现了突破口,手挽骑弓,策马加速,借着马速把手上的箭失送了出去,身后的骑卒亦是如此。汉骑的箭雨飘落入阵中,将魏军将士射伤。 才仅一轮,魏军将士便有溃逃者,汉将腋下夹着长槊,率骑卒奔驰而入。汉将手中的长槊从前方一名魏军士卒的胸口直捅进去,再反手拔槊,身后的百名汉骑也撞入阵中,使用刀枪进行肆意砍杀魏卒。 在与姜维鏖战中,陈泰的将大量的军士派遣出去,身旁只有老弱杂兵以为鼓舞士气,虚张声势。在面对汉骑的冲阵下,这些魏军士卒惊恐地四处逃窜。 为首汉将甚是骁勇,左右搏杀,犹如无人之境,其举槊高呼道:“陈泰小儿速速受死。” 说罢,汉将手中提着一杆马槊,直接冲阵而入,阻挡的魏军步卒被汉将的马槊搠透而出,众魏卒见汉将如此骁勇无不胆怯。 只见汉将策马所过之处,魏军一片混乱,一路上魏卒相互避让,不敢迎战敌。硬生生地被汉将趟出一条血路,直冲陈泰而来。 王浚首次经历如此危急的时候,十分惶恐喊道:“将军,贼将极其骁勇,还请速走。” “走!” 陈泰望着此景,背嵴上不断渗出汗液,知道汉将欲杀自己。其不敢托大,骑上部曲牵过来的战马,翻身而上,领着部曲从出阵奔走。 王浚也骑上一匹马,领着亲卫亡命奔走。不过那汉将并没在意王浚的身影,而是用冷峻的目光死死盯着陈泰,盯着他那头上显眼的黄帻。 “追敌!” 汉将勒住缰绳,调整马头,纵马追上陈泰,身后的部曲紧紧跟随其后。 陈泰望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汉将,暗骂一声,这厮是谁,如同疯狗般紧追自己不放。 好似知道陈泰的疑惑,身后的汉将扬声高呼道:“陈泰休走,天水姜伯约在此。” “姜维?” 闻言,陈泰惊恐不已,扬鞭加快马速,与自己的亲卫向北奔走而去。 “驾!” 军阵穿梭间,姜维眼睛从未离开陈泰的黄帻,陈泰奔走到哪里,姜维就追到哪里。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惊人 汾水谷地上,陈泰侧面着晚霞,策马逃窜,他的身侧仅剩二十余骑,以为保卫。其余骑卒或死或逃,不知去往何方向。在他的身后,姜维领着三十余骑拼命追赶,丝毫没有放松,而且越追越紧。 姜维及他的姜氏部曲,因常年奔走作战,其战马皆是河湟谷地产出的良驹,可非普通战马。 而陈泰的战马虽是俊秀,但仅为骑乘,而且陈泰并非骁将出身,而是文转武,对于战场厮杀之事其少有接触。故而在面对骑术精湛的汉骑追击下,反而两者间的距离被拉着越来越近。 双方在平坦的原野上追逐着,战马醒着白气,迈力地奔走着,不知何时天上稀稀落落地飘起了春雨。 呼啸的北风带着广袤草原的肃杀之风,吹动雨滴,打在众人的脸庞上,甚是冰凉。 因长时间奔跑而疲惫的姜维嗅到春泥的味道,感受到凉意的雨滴,不由抖擞了精神,扬鞭重抽马臀,向前追赶陈泰。 陈泰望了身后愈发逼近的姜维,暗骂一声,也抽了下战马,但速度达到极值的马,再也快不起来。 部曲陈独紧拽缰绳,在风中喊道:“家主,姜维越逼越近,若无人阻挡,其不久必能追上。家主先走,某率兄弟为家主殿后。” 陈泰有些犹豫,喊道:“你等留下当难有生机啊!” “我等若不殿后,家主与某亦难走。家主乃大丈夫是也,统军治民皆称为善,我等不过小人。今不如舍我等行性命,以保家主性命。” 说着,陈独放慢马速,喊道:“我等家中妻儿,将拜托家主了。” “兄弟们留下,掩护家主。” “诺!” “御!” 十几名魏骑调转马头,朝着追击的姜维等汉骑杀去。 姜维望了眼逃窜的陈泰,满是愤怒。被陈泰逼到如此险境,这是他从未想到的结果。不仅得力干将王嗣身负重伤,麾下的朔方军将士也死伤惨重,今日若不杀陈泰,安能为王嗣以及死去的将士报仇。当然他亦要拿陈泰的人头来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姜维愤怒一声,手持马槊跃马,率队冲杀了上来。 两军交错之间,姜维挥舞长槊,依仗他过人的臂力,举槊勐砸而下,瞬间打飞魏骑手中的长矛,再从魏骑的肩膀斫入,锋利的槊尖砍断他的右臂,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落地的魏骑被马蹄践踏而死。 因姜维自身常年指挥大军作战,少有征战,从而被人忽略了他的武力。实际上出身陇右的他,不仅是骑术过人,弓槊亦是其所长。 不过他可没心思与和这些人作战,而是试图摆脱这些烦人的魏骑,追上那该死的陈泰。然而这些魏骑多为陈氏部曲拼死缠住姜维,为陈泰的争取逃离的时间。 扈从姜方见陈泰越逃越远,不由着急领着姜氏部曲,持槊替姜维挡下魏骑的围杀。 “我等替家主拦住魏骑,家主尽快追上陈泰。”姜方喊道。 有人替自己分担压力,姜维得以分身,借助马力,举槊横扫,将试图留住自己的魏骑头骨敲碎,接着拍马追上,将身后的魏骑留给自己的部曲。 为了尽快追上陈泰,姜维将手中的长槊丢弃,减少重量,伏身贴近马颈,降低风阻,死死朝着陈泰渺小的人影直追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下沉,仅剩西边那点晚霞。 “御!” 奔跑的陈泰望着前方一条宽阔的河水挡住了他的去路,不由拽着缰绳。神情慌张地望了眼后方,只见姜维距离自己不过二三百步的距离。 陈泰看了眼天上若隐若现的冷月,苦笑一声,自语说道:“莫非某将葬身于此?” 回应他的唯有姜维按辔徐行的马蹄声。 “得~” “得~” 姜维握着骑弓,目光冰冷地盯着陈泰,缓缓而行,喊道:“陈泰,你今日无路可走,若能归降我大汉,我尚且能饶你性命。若是不降,今将死在此地。” 陈泰扯了扯嘴角,讥讽说道:“姜维,你也不过是借霍弋之威,方能败我。你乃某的手下败将,今安有面目劝降与我。” “聒噪!” 姜维的目光愈发冰凉,仿佛看着死人,手中的骑弓愈发的紧握。 “铿锵” 陈泰拔出佩剑,策马朝着姜维冲锋而去,为博他的生机进行最后一战。 姜维望着奔驰而来的陈泰,勐地举起骑弓,拉弓上箭。在他充满怒气地紧拉下,弓弦仿佛要被拉断,紧绷的弓弦发出刺耳的声响。 “嗖!” 姜维松开,箭失破空而出,犹如一道流光闪现。 “啊!” 陈泰大叫一声,随即跌落马下,掀起一阵沙尘。 “驾~” 姜维双脚轻踢马腹,驱使着战马来到陈泰身侧。 倒在地上的陈泰捂着咽喉,大量的鲜血从喉部喷涌而出,望着居高临下的姜维,陈泰瞪大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姜维看着死在地上的老对手,冷冷说道:“高祖虽数败项羽之手,然垓下一战,项羽战亡;你虽数次识我之策,但中我一计,便是身死。高下之差,今已分明,无需多言。” 闻言,陈泰伸手仿佛要抓住姜维,挣扎之下,手掉落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看着陈泰的尸体,姜维心间阴霾散去,抬头望向一行飞雁,仿佛自己将要展翅高飞。 曹魏征北将军,并州刺史,护匈奴校尉,今时终于死在姜维的手下。实如大汉天子所言,维为楚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家主!” 姜维的扈从姜方姗姗来迟,见躺在地上身死失去首级的陈泰,拱手恭贺说道:“家主兵略过人,虽陈泰不能及也!河东若下,首功当在家主。” “走!” 姜维将陈泰的首级扔给部曲,意气风发地说道:“将陈泰头颅送至陛下手上,告诉陛下,姜维不负军令,斩首陈泰,陛下许诺的前将军之位,我姜维拿了!” “诺!” 姜维哈哈大笑,策马扬鞭,朝着战场方向而去。 回去路上,姜维还遇见霍弋派出搜寻自己的百余名汉骑,得知战事已经结束,刘林东进攻下了临汾,完成了刘禅吩咐的任务,更是让姜维欢喜不已。 《汉纪·王邓姜霍传》:“中祖诏维、后将军霍弋取临汾,维与弋期会之。维率二万人出朔方,欲奔袭马首,魏并州刺史陈泰识之,维攻马首不克。维经双鹤,攻平阳,泰率众解围至东柴。维奔赴临汾,与泰战于汾原,弋如期至,两军夹击,维亲斩泰,大破魏军。实如中祖所谓,维乃楚鸟,必惊人也!”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了解 “府君!” 强烈的疲惫和失血让王嗣眼前发黑,恍恍惚惚地仰面朝天,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自感嘴里又腥又咸。浑身上下的伤势都在剧烈的疼痛当中,这种疼痛扰乱了他的神经,仿佛间他似乎听到了将士们对后将军所部抵达的欢呼声,不久之后,他又听见将士们胜利的呼喝。 然而不断失血的他渐渐陷入昏迷的状态当中,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七十三章了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存亡 绛邑,翼城。 山道间,大量的魏军穿梭其间,旗帜迎风飘扬,当有三万将士之众,这是目前曹魏河北地区仅能拿出来支援河东战场的将士。 司马懿驻马于山坡上,对于河东的战场他还颇是乐观。 此前他收到陈泰的书信,在书信内陈泰详细的介绍了河东的战场情况,已说明了他自己数次识破姜维的计策的经过,表示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七十四章存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攻心 三月,河东,安邑。 “陛下,姜朔方大捷啊!” 廖立举着来自临汾的战报,奔走入帐,其动作颇是矫捷,完全没有老迈之人的行动不便。 从二十几岁出仕老刘,任职长沙太守,到如今三十几年过去了,廖立也有六十几岁了,身体仍是健壮,与他同一匹出仕的臣子多有凋零。 “嗯~快念!” 正吃着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七十五章攻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大势 三月,安邑。 清晨薄雾朦胧,虽已是春季,但早晨的河东亦有些微凉。寒风吹过,守备城池的魏卒不仅打了个寒颤。 “老李,都快两个月了,援军咋还没到呀?” 固守近两月的安邑魏军士卒心神颇有些不宁,互相议论着军事。 年长的士卒叹了口气,说道:“哎,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没用。” “ 《三国:汉中祖》第二百七十六章大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乱政 冀州,邺城。 曹爽兵败荆州,其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远超他的想象。司马懿父子凭借着郭太后的诏书,以及一众老臣的支持,暂时拿到了执掌邺城以及中枢的权利。 在回邺城的路上,曹爽既羞愧又担忧。羞愧的是他出征前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拿下荆州的豪言壮语,如今却兵败归国。其担忧的是自己是否会因兵败,从而导致权势大减,失去执政者的位置。 然幸亏的是他的对手司马懿率军救援河东,正远在并州。邺城内唯有司马师以及一众老臣说得上话,而且城中兵马也仅有数千人而已。 曹爽率大军返回国内,听从手下的建议立即让人接管了城中守备。同时在这个紧要档口,曹爽为了重新树立自己的威望,听取丁谧、何晏等人的建议。假借曹芳年长为由,将赐诏让其撤军的郭太后,迁太后于永寿宫,令其不得干政,并威慑众人。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直接从根本上剥夺了司马懿手上诏书的合法性,再次强调曹芳的正统性,重申自己执政的正当性。 接着曹爽为了深入掌握中军兵权,又听从丁谧、何晏等人建议,趁着司马懿远在并州之际。将刚经历兵败的中垒、中坚二营废除,二营兵马归由其弟中领军曹羲统率。又册封自己的弟弟曹训受封武卫将军,掌管武卫营,以来加强自身对中军的掌控。 可以说这次兵败荆州给曹爽带来了恐慌,他担忧自己会因兵败失势,从而让司马懿等其党羽上位。毕竟曹爽可知道自己这边人是如何对待司马懿及其党羽的,虽不至人身迫害,但至少是剥夺政治权利,让他们进行荣养。 当然他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已经痴迷上了这种执掌大权的感觉,他舍不得放弃,也不想放弃权利。 在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完成这一连招,曹爽也重新掌握住了邺城的控制权。上次取得控制权是曹叡给予他的名义,而这次是他用政治手段以及手上的兵马,更具有强迫性的意味。 在曹爽重新执掌曹魏中枢后,也将目光放在了河东以及昆阳的战场上。 昆阳之战乃是王平、邓艾策应刘禅东讨河东发起的战事,也是曹爽伐荆州失败后带来的后遗症。其由征西将军夏侯玄、豫州刺史田豫负责。 河东之战乃是刘禅因曹爽讨伐荆州,趁河东不备率大军征讨,其由太傅司马懿全权指挥。 曹爽盯着手上的来自两地的战报,问道:“如今战事于我大魏不利,不知诸位可有不同之见?” 昆阳战场上,由于此前曹爽撤军时被邓艾、王平截击,将士虽从期间逃亡了出来,但大军的粮草物资几乎全部被大汉所夺。这些粮草辎重可是豫州、兖州等地数年的积蓄。 在丢失了大量的粮草辎重的情况下,夏侯玄麾下将士不仅粮草不足,而且士气还低下。军中的辎重、粮草几乎要由河北及青、徐征调而来。 面对王平、邓艾的举兵进攻,夏侯玄与田豫勉强抵挡,全无还手之力。是故夏侯玄上表请求朝廷继续调配辎重、粮草,以及增派将士以来驰援前线的战事。 在河东战场上,司马懿麾下不过三万兵马,既然完成深筑营垒,修缮上党工事,又要率兵安抚并州士民,威慑南匈奴所部,手上的兵力哪里来得够,也是派人向邺城请求支援。 大司农桓范沉吟少许,说道:“大将军,昆阳乃洛阳门户,洛阳又为邺城屏障,故其不可失守也。今若失守,则汉人之兵可长驱直入河南,届时不仅是洛阳有险,谯郡亦有危,望大将军慎之,还需派兵救之。” 桓范,字元则,谯郡龙亢县人。曹爽为执政中枢,提拔了大量的谯郡乡人上台,而桓范则是谯郡乡人的翘楚者。在曹爽治国期间,桓范多有出谋划策。但曹爽也仅是礼遇而已,与心腹何晏、邓飏、李胜等人不可同类可比。 “太傅所疏如何?”曹爽问道。 蒋济虽不满曹爽强行夺权,但考虑到当下战事的严重性,也是建议说道:“启禀大将军,上党者,与天为党,俯视中原,其来河北屏障,今不可失也。其若失守,则邺城危矣!邺城若危,则我大魏亦危,故当以并州之事为先。” 曹爽微微颔首,正准备应道之际,却见角落上邓飏拼命使着眼色,示意自己还有私密话要说。 曹爽见状,当即改口说道:“两军索要钱粮、兵马、辎重,当有所分差,且容爽深思一二,再以下令。” 蒋济瞧了瞧邓飏,又看了眼曹爽,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二人又准备在搞什么猫腻。 待众人离开后,曹爽又与他的心腹邓飏、何晏、丁谧等人开始了他们私人的小会议。 这次兵败而归,曹爽不仅没对邓飏进行处罚,而且还对他进行提拔,提拔为侍郎兼领尚书。可以说曹爽干事不咋地,但对身边的兄弟、好友却是更看重。 “玄茂,可是对分兵救援昆阳及并州有不同之见?”曹爽问道。 “正是!”邓飏挺直腰背,拱手说道:“不知大将军准备如何分兵救之?” 曹爽迟疑少许,答道:“中军将士尚有数万之众,当以各分而出,以解二地之难。” 邓飏摇了摇头,说道:“如今一来,大将军危矣!” 曹爽颇是疑惑,问道:“兵出而解二地之难,又何来危事?” 邓飏冷笑一声,说道:“大将军,中军兵出自然是解二地之难,然谁解大将军之危?” “哦!不知玄茂有何高见?” 邓飏微微正色,说道:“中军兵出,邺城空虚。若司马懿心怀不轨,率中军兵入邺城,届时大将军有何依仗?” 闻言,曹爽心头一惊,眉头紧皱。 见曹爽如此,邓飏继续说道:“司马懿若得中军驰援,若因此得胜汉军,我等兵败荆州,众人又将如何看待大将军?” “而且昆阳之战乃是因我等而起,征西将军亦乃大将军亲属。河东战事乃司马懿所统,此间当是不同也!” 邓飏的意思不难理解,曹爽当下仍然能有曹魏的话语权,在于他手上的中军,如果他手上的中军全部派遣出去支援河东、昆阳,反而会让司马懿趁机坐大。 凭借邺城派出的援军,司马懿可能会立下战功,与兵败荆州的曹爽就会形成明显的对比。亦或是邺城空虚,司马懿凭借手上的兵力,兵入邺城,曹爽的位置将会及及可危。 而且的话,昆阳战事可以看作曹爽的所领导的战事,河东可以看作司马懿所负责的战事,领导人不同,其所带来的影响肯定也是不同。 可以说邓飏的这一番话把曹爽给点醒了,让他意识到这次救援可并非这么简单的事情。 “若以玄茂之见,当是如何?” “大将军,此有何难!”邓飏微微一笑,说道:“大将军可以今国事动荡,辎重转输有缺为由,分中军兵力救援昆阳,又调郭淮南下支援。至于并州方向,可让冀州郡县出二万新卒与司马懿。如此一来,既可解二地之难,又可使得邺城有兵可守。” 顿了顿,邓飏补充说道:“若担心汉人趁机进攻上党,或可再让幽州刺史毌丘俭分幽燕军士五千协助司马懿作战,幽燕军士精锐足可让司马懿抵御汉军。待其战后又可让其回归本土,司马懿当无军士可用也。” 曹爽紧皱的眉头,豁然松开,夸赞道:“玄茂实乃大才,此策甚好。邺城稳固之下,可解并州人力不足之难,又可解昆阳之围。” “不敢!”邓飏笑道。 邓飏、何晏、丁谧等人不能说没有才能,只能说他们的技能点或许点在了政治斗争以及钩心斗角上,对于军国大事真就不懂。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安抚 在刘禅的攻心之策下,不仅是安邑被攻克了,连由此前固守许久的蒲坂也已归降大汉。不过魏将邓贤没有投降,而是趁夜突出重围,向南往风陵渡逃窜而去,逃回了魏境。 对于邓贤此举,真就刘禅他无话可说了。这个二五仔背叛他舅舅孟达时毫无心理负担,如今却能为曹魏出生入死,誓死作战不降大汉,若是让不知深浅的人看到,或是以为邓贤乃是忠义之士。 相比于邓贤,另外一个二五仔李辅在霍弋苦口婆心的劝降下,终于率军归降大汉。李辅一降,平阳郡除了山间贼寇之外,大体上也安宁了下来。 拿着霍弋送来的战报,刘禅颇是欢喜,说道:“李辅归降,安邑、蒲坂克复,河东二郡将尽归我大汉治下也!” 说着,刘禅扬了扬手上的战报,笑道:“出征不过三、四月,大军已然安定河东,或是不久便可回师长安也!” 容不得刘禅不开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这次最简单。自己出兵路上基本没遇见什么战斗,除了安邑难啃点,需要他耍了招攻心之策,瓦解了守军的斗志,引出带路党,除此之外再无困难。 看来朕亦有用兵之能嘛!哪里是那种只会打呆仗,结硬寨的普通将领。 廖立随即奉承而上,说道:“陛下兵略当为翘楚,臣纵观华夏诸帝,陛下兵略仅次世祖皇帝也,太祖皇帝亦或不如也。” 廖立侍奉了天子这么多年,也深知其脾性。天子心怀大志,欲一统天下,常卯着劲以自身对比那两位开创汉业的君主。但天子亦不是自大之人,也常夸赞世祖皇帝的用兵之能。是故顺着这个方向去夸陛下,陛下定能欢喜。 果不其然,听着廖立这么说,刘禅的嘴咧着更大,笑道:“过誉也!世祖用兵,朕如何能及;高祖虽是不显,但亦有兵略。朕尚未一统,何敢比肩此二先帝乎!” 说到此处,刘禅反而惆怅,说道:“即便一统,恐朕亦难及也!” “敢问陛下,何出此言哉?”廖立反问道。 刘禅扶手背腰,踱步至窗台,眺望碧蓝的天空,感慨说道:“无论高祖亦或世祖,其皆筚路蓝缕,徒手建基,开创一统盛世。然朕不过是继先帝之业,未来虽能一统,但比肩此二帝,亦是难也!” 继位久了,刘禅的渴望也就更多。但也确如他说的,他和刘邦、刘秀最大的不同,即他不是白手起家之人,而继承老刘的家业而来的。除了做出的功绩远超刘邦、刘秀,否则在后人的评价中自然会是不如二人来得高。 廖立看着刘禅挺拔的背影,恭敬地说道:“臣以为是非功过,后人自有评述,陛下能以西南一隅之地而至今时,在臣等心中陛下已是神武。且陛下英气,不似老臣年迈,所建之功当不仅于此也!” 刘禅微微一笑,说道:“如卿所言,后人自有评述,倒是朕痴迷于此道了。” 顿了顿,刘禅问道:“绍先劝降李辅,不知公渊以为当如何封赏?” 说完半晌,不见回答,刘禅轻咳一声以为提醒。 “启禀陛下,臣在思邓贤之事。”廖立好似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在孟达起兵反正之时,邓贤、李辅二人联合诛杀孟达,以归降司马懿。故邓贤、李辅唯恐我大汉以此治罪于他二人,常与我大汉将士死战,拒不归降。” “李辅此番归附不过是因内外交困,又有后将军好言劝慰,不得已归顺我大汉。邓贤为孟达外甥,心有惶恐,拒不降汉,遂弃城而走。是故臣以为当效雍齿封侯之事,重赏李辅,不仅可安李辅之心,亦可抚逆魏将校之心。” 廖立的话语之中信息量不少,邓贤、李辅作为诛杀孟达的罪魁祸首,他们二人不投降大汉的原因,就是担心大汉追究往昔之事。现在李辅好不容易投降,大汉应该安抚他。 至于怎样安抚,廖立给出了他的答桉,建议刘禅效彷刘邦封雍齿为侯的例子,重赏李辅。 当时刘邦迟迟没有分封手下功臣将领,张良建议刘邦封他的仇人雍齿为侯,以来安抚将校的不平。刘邦从张良之策,功臣将领见雍齿都为侯了,自是不再担心。 大汉所面临的局势与刘邦那时的情况不同,但内在含义却是相同的。以邓贤为例子的部分曹魏文武大臣,他们不是想为曹魏死战,而是担心刘禅会在一统天下后,清算他们过往之罪,这才不敢倒向大汉。 如今大汉若能重赏李辅这种叛逆之辈,那些心有担心的之人见李辅这种人都可以受到封赏,乃至重赏,又何愁自己会被清算呢!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公渊所言颇有道理,传令下去,册封李辅为都乡侯,受领清河太守,以示我大汉宽容之心。” “诺!” 三国时期可非诸侯并起之时,三国各国的势力逐渐固定,大汉既然想一统天下,就不得不接受魏、吴二国所遗留下来或好或坏的事物。 对于刘禅来说,如果他的大汉不想像西晋那么畸形,或许平定二国后才是他真正治理华夏的开始。打天下难,但治天下或许更难,李辅、邓贤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就在郄正奋笔疾书拟诏之时,廖立趁机将姜维奏疏奉上,说道:“启禀陛下,姜并州请议征讨太原。” “哦!”刘禅微微挑眉,问道:“司马懿不是兵进翼城了吗?伯约怎还请议讨伐太原?” “姜并州言,司马懿兵退泌水一带,依托山势修筑营垒,停兵不前;平阳、河东逆魏将士皆有归附。是故姜并州以为今下当趁汾原大胜之际,司马懿退守之时,迅速北上攻略太原,看是否有可乘之机。”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平阳至太原实有数百里之遥,道路不便。伯约欲率军北上攻太原,恐难成事也!且其若率众北上,上党之兵西进,或之如何?” 不是刘禅不看好姜维的进军,而是太原城高且坚,历史上不知道多少名将被阻在太原城下,难以成功。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姜并州言其北上将试图联系左贤王刘豹,看其是否愿意为我大汉效力。其若愿意,姜并州则是联合南匈奴部众,攻克太原;若是不愿,其当为攻略太原,以探深浅。” “联合南匈奴吗?” 刘禅瞧着舆图上的太原郡,思索说道:“既然如此,便让姜维率众二万北上太原,以试探一二。再让霍弋率兵一万五千人分守平阳、翼城,小心上党之兵。” “诺!” “对了!”刘禅看着舆图,忽然想起走轵门陉的郭淮所部,问道:“逆魏司州援兵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元将军领兵据守横岭关,郭淮难以突破我军关隘,反被元将军率众突袭之。今已撤至轵门陉广阔处。若以战局来看,郭淮所部或将撤军也!” 廖立又手指向舆图上洛阳南部,说道:“车骑将军、前将军率荆楚之士,北击昆阳,或是战况紧急。郭淮乃司州刺史,不过多久或需撤军,以驰援昆阳。” 刘禅盯着舆图,笑道:“南北呼应,逆魏疲于奔命。若无突变,战事不久将息。”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安内 太原郡,晋阳。狁 清明风至,细雨蒙蒙;春寒料峭,草叶枯黄。 孤坟伫立山坡之间,其墓碑上写着‘魏伏波将军孙礼碑’字样,在其下方刻写着孙礼的过往事迹的内容,其碑阴刻写着为孙礼建坟竖碑的出资人的姓名。 司马懿望着孙礼的碑文,不仅念起孙礼出任河东太守时,前往府中拜见自己的那般场景。 时孙礼担任大将军长史,辅佐曹爽理政。然而孙礼刚直不阿,数次反对邓飏、何晏等人的建议,颇是惹怒曹爽,遂将其改任冀州刺史。后孙礼担任冀州刺史期间,又因清河、平原二郡地界纠纷触怒曹爽,受结刑数年,被罢免官职。 期间司马懿与众人多次为孙礼求情,曹爽拒不答应。直到一年前曹爽欲征讨荆州,为得到众人同意,这才把孙礼委任为官,任命其为河东太守,领伏波将军。 出发前一日,孙礼前往拜见司马懿,二人会面时。孙礼面露忿色,不发一言。那时候司马懿还以为孙礼因地界纠纷还对曹爽不忿,规劝了几句孙礼,让他不要太过记恨过往事务。 却不料孙礼嚎啕大哭起来,其表示自己虽不是品德优秀之人,但也不是如此鸡肠小肚之人。自己本以为曹爽能够不辜负曹叡的托付,又可匡辅魏室,没想到至今社稷愈发混乱,魏室有倾危之险。自感辜负了曹氏的恩德,恨自己无能,希望司马懿能够出山,稳定朝纲,纠正乱政,辅佐魏帝。狁 司马懿对此亦束手无策,只能让孙礼暂且忍忍,让他在河东好好防御汉人。 彼时那一番言语,却成为了二人诀别之语。 司马懿念着那番话,自语说道:“德达杀身成仁,懿甚为敬佩。忍耐之语,或为笑言尔,今若忍之,恐魏室将亡也!” “曹爽兵败荆州,为掌大权,囚禁太后,更替兵权。河东失守之际,其手握中军,不顾国家危难,分遣新卒与我。唯恐我生事,其若不亡,或许魏室真将亡于其手。” 对于曹爽的小九九,老辣的司马懿如何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司马懿看着良莠不齐,甚至还不满编的二万军士真就无语了,他没想到曹爽这一群人在国家兴亡面前还能如此儿戏,生怕自己占了什么便宜。 司马懿自认为自己也颇是自私之人,可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曹爽这群人太过自私了,眼界也太过浅薄了。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面前,仍考虑着自己手上那点权势。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如果国家灭亡了,他们手上的那点权势还能干嘛? 如今再见故人的战死,司马懿开始真正的对曹爽不抱有期望了,也不认为单纯使用政治手段是能从曹爽手上夺取执政大权。狁 要知道在早些时候,司马懿试图通过郭太后的诏书,以及自己救援河东的战功来与荆州战败的曹爽形成对比,通过政治手段来夺取曹爽手上的军国大权。如今想来,或许是太过单纯了,曹爽这种人又岂愿轻易放弃手上的执政大权。 司马懿将酒水轻撒在孙礼坟前,接着朝着孙礼的陵墓行礼,说道:“君之衣冠,懿已命人送回容城。望君能从九幽之下,以庇护懿功成也!” 司马懿收到大汉送来的孙礼棺椁,担忧接下来天气炎热,送到范阳郡容城时,尸体会腐败发臭,是故命人督建陵墓,令人刻碑以载孙礼的功绩。但司马懿还将孙礼的衣冠物品送到督建而造,让孙礼得以魂归故乡。 祭奠完故友孙礼后,司马懿冒着细雨,走下山坡。 在山脚等候许久的陈圭领着众人迎了上去,侍从上前为司马懿撑起了伞。 “太傅,贼将姜维已从界休撤军,退守至杨县。”陈圭低声对司马懿说道。 姜维在安抚平阳郡诸县后,又见魏军援兵止步不前,只在泌水一带修筑营垒工事,为了获得更多的战果,在上疏刘禅后,命刘林驻守翼城,自己率大军北上试图夺取太原郡。狁 然而司马懿留下大部固守泌水外,自己则是率精锐抄泌水山道抵达太原郡。到了太原郡之后,司马懿发现战败的平阳太守王经居然幸存下来,还领着他聚拢的溃兵四、五千人,在界休防守姜维的进攻。 同时由于溃败的南匈奴乱军在太原郡乡亭内大肆掠夺,太原郡自顾不暇,难以支援王经。是故王经几乎是孤立无援,顽强抵抗着姜维的进攻。 司马懿得见后,迅速入主了晋阳城,斩杀了在太原作乱的南匈奴叛军首领,收编了南匈奴乱军。会见了欲一统南匈奴五部的左贤王刘豹,将其好言安抚,施以利益后,南匈奴也逐渐也平稳下来。 在安抚内部后,司马懿迅速命人率军士前往救援界休,并放出风声要抄姜维的后路。姜维得知后,担心己方的粮草出现问题,又见魏军来援,姜维也就从界休撤退,退守杨县。 实际上也容不得姜维不撤,从平阳到界休有数百里之遥,虽有汾水穿过,但两者并非同一个盆地。平阳地处汾水盆地,而界休却是晋中盆地南缘,是故两地之间并非平坦,还有山势相阻。加上天气渐暖,冬季的冰雪接近融化,道路也逐渐泥泞起来。 魏军真要抄姜维所部后路的话,很容易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姜维出于大局考虑撤军也属实正常。 司马懿微微颔首,登上了车驾,问道:“刘豹近日可有安分?”狁 陈圭摇了摇头,说道:“自与太傅交谈后,刘豹并无暗中生事,不过其向南部匈奴下手,以蒲子地处汉境之内,局势不稳为由,将南部匈奴迁往其所在之地兹氏,兼并了南部匈奴牧民。” 司马懿轻哼一声,说道:“刘豹这厮志向远大,欲有兼并五部匈奴之心,中部、右部其皆有呼应。今被其兼并南部匈奴,距离其一统五部匈奴亦是不远也!” 闻言,陈圭颇是担心,说道:“南匈奴虽改为汉姓,但仍是胡人心性。其有野兽之心,不以道义为上。往昔我大魏势强之际,其不敢有丝毫野心,恭顺于我大魏。如今我大魏势弱,其便欲聚众施暴,反抗我大魏。太傅,今下当之若何?” 汾原一战,陈泰兵败身死,并州大军损失惨重,仅有王经率领溃军数千人撤回界休。这一战不仅是大汉夺取河东的关键战役,也是左贤王刘豹趁机做大的机会。 往昔曹魏虽以安抚的政策对待刘豹,但那时并州大军实力仍在,陈泰坐镇临汾,东阻蜀汉,北威南匈奴。刘豹不敢太过张扬,时常勾搭大汉,引诱姜维出兵,让曹魏依仗自己。 但随着并州大军覆灭,河东被蜀汉攻略。曹魏在并州的实力迅速下滑,再也难以控制住势力日渐膨胀的南匈奴部落。反之曹魏现在想保住太原、西河、新兴等并州几郡,需要拉拢刘豹,甚至默认刘豹一统南匈奴五部。 此前南匈奴乱军祸乱太原,便是刘豹他试探曹魏内部情况的手段之一,引姜维北上也是刘豹与曹魏谈判的筹码之一。狁 如今的南匈奴已然做大了,司马懿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以当下的现状大魏若要恢复原状基本上是要动兵了,强行将南匈奴再次分开。但以目前的局势来说,根本不能动兵,若是出兵,刘豹必然会引汉人北上,插手太原事务。 如今曹魏也只能采用绥靖政策,纵容刘豹的做大。但这种绥靖政策也只能保持一段时间,就看南匈奴、汉、魏这三家谁率先动手了。 司马懿望着车驾的细雨,叹了口气,说道:“暂且再议吧!南匈奴愿与我军联合对抗汉人即可。” “诺!” “攘外还需安内啊!” 司马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几下,颇有深意的念叨了一句话。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投奔 春耕时节,绿意盎然的河内沃土上,大量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或挥舞锄头耕种着水稻,或驾驭着耕牛在那开垦水田。 汉时河内郡水源异常丰富,其中有黄河、济水、淇水、洹水、沁水等水川流而过,还有星罗棋布的泉湖泽薮分布其中。 又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土壤条件,河内郡有小江南之称,乃是北方少数可种植水稻的地方。 另外刘秀虽是起兵河北,但实际上刘秀打天下却是以河内郡为根据地。 河内太守寇恂在那时如同西汉萧何,为前方作战的刘秀提供大量的粮草物资。 因此在当下与大汉的交战中,曹魏虽然南北作战,但他们亦是不敢过分抽调河内郡的百姓作为徭役,毕竟他们还要负责生产粮草以供军队或上缴至国家。 就在百姓忙碌耕种农田时,一支举着‘郭’大纛的魏军,从农田中央的官道上穿行而过。 正在田间耕种的山涛停下手中的动作,心有所思地看向了往南进发的魏军。 “看什么呢?”韩氏把手上的水滴撒向山涛脸庞,没好气地说道:“快忙活,晚上你那好友石林伯还有来家中呢!” “嗯!”山涛回过神来,也不作答。只是朝着韩氏笑了笑,便又挥舞手中农具,忙活手上的农事。 看着丈夫在忙活农事,韩氏嘴里也碎碎叨叨念了起来,说道:“家里的情况你不知道吗?母亲身体不好,该儿又要习读诗书,家里所需支出繁多,不知道你为啥还请石林伯常来家里用膳。”山涛埋头耕种,说道:“林伯乃我好友,我亦吃过他家的酒,两人友好相交,岂能惦记着那些饭食,而且这些饭食也值不了多少钱。至于该儿习读,我与林伯亦能传授些许。” “行!”韩氏略有不满,揶揄说道:“我家丈夫心有大志,满腹经纶,却与我这一妇人耕种于田亩,当真荒废年华。”韩氏虽有不满,但语气间并未对家中贫穷不满,而是揶揄丈夫的才华以及与他地位之间的不匹配。 “嘿嘿~”闻言,山涛看向他妻子,笑道:“卿暂且忍忍一时之饥寒,今后我当位列三公,不知道彼时卿能否适应三公夫人之身份。”韩氏捂着嘴笑了,说道:“你真做到了三公,一世饥寒我亦能忍,就恐我家丈夫做不到三公。”山涛轻哼一声,说道:“届时你自当知也!”时入黄昏,山涛领着妻子回家,并与好友石鉴见面,二人相谈甚欢。 因家中房屋有限,是夜山涛与石鉴共宿一屋。当星辰在天空上闪烁时,屋内正与石鉴共宿的山涛确实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间,全是对当下局势的担忧。 听着石鉴的呼噜声,山涛忍不住了用脚踹了石鉴,说道:“别睡了,当下什么时候你还在睡觉?” “嗯~”石鉴被山涛踹醒,嗯哼了几声,闭着眼问道:“巨源可有何要事?以至于扰我清梦。”山涛起身坐了起来,说道:“你可知郭淮率军撤回司隶吗?”石鉴微眯着眼睛,说道:“其为司州刺史,昆阳有战事回师有何奇怪?”山涛叹了口气,说道:“郭淮前往河东不过一二月,今却率军南撤,其麾下将士伤病颇多,士卒士气低下,其来说明河东已经失守。”听到河东失守,石鉴不由惊醒一二,问道:“河东失守,河内岂不是或将有战事乎?”山涛见石鉴仍没察觉到要点,无奈地说道:“林伯兄,你怎不自知呢?今虽为汉、魏、吴天下三分,但东吴为大汉藩属,故实为汉、魏二分,逐鹿天下。大汉明君治世,贤相良将辅左,吏治清明,将士效力;然大魏幼主登基,昏庸权臣当政,吏治不明,数败于汉人。” “河东之所,富庶之地,上控晋阳,东制上党。但凡大魏失守上党,则大汉便可俯视河北,居高临下,灭魏何其易也。天下大势今已分明,一统天下者,不为魏人,当是汉帝也。”刚刚在昏睡的石鉴早也早已经坐了起来,问道:“巨源之言当是何意?”山涛透过漆黑的夜色,看着石鉴说道:“自当要投汉!若居河内,当奔走于马蹄间邪!” “投汉?”山涛听出了石鉴的诧异,说道:“汉帝初立,举其俊茂,委以大事与诸葛亮,当有上古贤君之风。诸葛亮病重之后,军政皆归汉帝所出,其南征荆楚,东进河东皆有所成,其好贤不倦,诛赏严明,此非大一统之君王,谁可为之?曹爽、司马懿当不能阻也!”山涛字巨源,河东怀县人。 他的家族并非大族,其父也仅官至宛句县县令。他的父亲早年病故,至此家道中落,其少年开始便卓尔不群,不过其隐居乡里,耕种于田间,掩盖自己的志向及才智。 当然亦受曹魏九品官制的限制,他并无出仕。往昔之时,他并不着急,他蜗居河东,凭借着在河东临近政治中心的优势,观察天下大势,学习更多的治世学问。 但如今的他已经三十八岁了,到现在空有一身的才干,却事业无成,家里的妻子、母亲也随他忍冻挨饿多年,是故他现在建功立业的心情,颇是急切。 观察许久的他,在确定河东归属大汉,曹爽兵败荆州后,真正地认为能一统天下者,非刘禅莫属。 确定好明主的他,现在必须出动出击,才有机会大展身手,方能不负他自身的才学,也对得起他的家人。 石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今投大汉,不知陛下能拔我等否?”石鉴字林伯,乐陵厌次人。 他的出身亦是贫寒,他虽与山涛一样,身怀大志,但相比于能安贫乐道的山涛,他更看重名利。 在大方向上比山涛短视,兵家才学上也不如山涛。山涛微微颔首,颇是笃定地说道:“大汉天子礼贤下士,今在河东,战事初安,我等若能奔赴而往,施展才学。天子空闲之际,当会接见,上达圣听,以行策论之对。”当然山涛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在河东初安的情况下,若遇见曹魏士人举家投奔,刘禅定是欢喜,在手上空闲之际,接见自己的概念会高些,而且也容易赏赐更高的官职。 如果等战事结束再去,大汉忙于迁都事务,刘禅哪有时间搭理这些不知名的士人。 即便搭理也会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大概率不会特赐高官。是故作为立志成为三公的人,山涛不仅涉略兵政,还对局势时机把握颇精准。 “君当何时前往河东,投奔天子!”石鉴问道。山涛沉吟少许,说道:“后天,某向人借艘船,内载家人,逆泌水而上,走轵门陉,以投大汉境内。不知石君愿随涛赶赴河东否?”石鉴咬了咬牙,念着投奔大汉的富贵,说道:“我与山君情感深切,山君赴汉,我又岂能不往。明日我亦向人借船,后日一同前往河东。”山涛见石鉴决定与他一同前往,欢喜不易,说道:“有石君随我一同前往,我道不孤也!”石鉴微微拱手,答道:“若无山君,日后鉴恐将于兵戈之中苟活,尚不知富贵何在!” “不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质变 大汉攻略河东远比刘禅想象中快得多,只能说大汉多年的成果在攻占河东后,成为引起质变的关键一环。 大汉攻略陇右,最多说得上是关中震动,让曹魏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蜀汉身上,不在采取东征西守的战略方针,反而是开始酝酿着勐扑。 仅不过一年时间,曹真、司马懿五路伐蜀,却被大汉反杀,在西北的势力对比上大汉压倒过曹魏。这个力量转变之际,被诸葛亮敏锐地捕捉到,在曹魏伐蜀的次年便举兵讨伐凉州。 】 或许是凉州、陇右偏居西北,其所带来的影响属实有限,最大在于关中境内,过了黄河、出了潼关,其所造成的影响急剧下降。 在大汉陆续攻克关中、荆州后,曹魏被迫迁都邺城,引起天下的震动。到了这一阶段,天下有识之士真正地意识到能统一天下者,不是曹魏便是大汉。但也仅仅如此,除了关中、荆州本地士族外,那些身处中原的士族还不至于舍弃家业来投奔蜀汉。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魏虽然失去三州之地,但他仍是天下强国,加上更替执政者,让国内士人还是有些期待。 但随即而来的是执政者伐荆州的失败,加上大汉攻略河东成功,这一明显反差感,让有识之士彻底清醒起来,意识到一统天下者,非大汉莫属。 有野心,有想法,在曹魏那边没有多少根基的才能之士们皆欲归汉,试图赶上这班顺风车,分上一杯羹。 而此时在刘禅面前早就站着一名才学之士,或是说身有大才之士。 “你便是王浚!” 刘禅打量着王浚,其样貌果然英俊,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难怪会被徐邈的女儿看上,成为其佳婿。 “正是在下!” 刘禅微微靠在凭几上,问道:“朕闻你从汾原上逃窜而出,不欲回国,而是整顿军士投我大汉,不知乃是为何?” 王浚在战败后,侥幸留得一条性命,但他没有效彷大魏忠臣王经率领溃军退守界休。他则是逃到吕梁山区聚拢溃兵近千人,然后带着这近千人魏军作为他的晋升之资,向大汉投降。 王浚不卑不亢地拱手说道:“陛下贤明,中兴汉室在即,浚岂敢做螳臂挡车之徒。浚愿以浅薄之学入汉效力,为陛下走狗左右驱使。” “走狗?”刘禅笑了笑,说道:“朕之走狗可需为大汉开疆拓土,斩将夺旗。以卿之才,若为走狗恐是勉强。” 现在的刘禅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若换做数十年后的王浚,刘禅或许还能重视,但如今的王浚只能说是璞玉需要打磨。若不是河东战事结束,刘禅空闲下来,还真没时间接见王浚。 王浚听着刘禅的打压颇感屈辱,但也知道刘禅说的是实话,低着头没有做事回答。 刘禅见王浚如此,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卿此前既为陈泰治下从事,兼领军事,今投奔大汉为国效力,亦不可空废年华。既然如此,卿且假兴古太守,以二年为期,朕观你政绩如何,若符考课升迁之准绳,便领兴古太守。” 王浚不知兴古郡所在何处,但听刘禅委任自己为代理太守,心中原本的不忿之感,顿时散去,反而是欢喜异常,自感刘禅器重自己。 “臣王浚谢过陛下!臣必当广施德政,明肃律法,使郡县百姓安居乐业,以知陛下恩德。”王浚诚恳地说道。 刘禅笑而不语,或许等王浚到了兴古郡就没这样的念头了。 觐见天子后,王浚出了庭院,对庭院外的侍者问道:“敢问君郎,兴古郡位于何方,我怎从未听闻过?” 来自蜀中的侍者,答道:“启禀王府君,兴古郡乃建兴三年所置,旧为牂柯郡,忠武公伐南中后,析牂柯郡西南部所置,其在益州庲降都督府治下。” 闻言,王浚忽然间自感天旋地转,脑袋嗡嗡直响。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到数千里之外的蛮夷之地担任太守,他的脑海中不断冒出关于南中的认知,什么瘴气、毒蛇、鸟虫、蛮夷等一系列的形容词充斥着他的脑海。 一时间,王浚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投了啥汉呀!不仅没有升官,反而被贬去鸟不拉屎的蛮夷当太守。此等太守之名,还不如自己出仕刚担任的河东从事来得滋润自在呢! “府君可是安好?”侍者见王浚久久不答,脸色古怪,问道。 王浚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多谢郎君,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在下,陈袛,陈奉宗,现任尚书郎。特为王君任兴古太守贺!” “见过陈尚书,恐浚再无见君之日也。”王浚苦笑说道。 陈袛露出浅浅的微笑,说道:“兴古郡虽是少谷,但多有畜牧,亦有桄榔木可以做面,以牛酥酪为食。其境有红水之道,东连交趾郡,舟舸往来,络绎不绝。此地并非荒凉之所,府君亦有大展宏图之机。” 听着陈袛这么说,王浚的心里颇为好受,说道:“谢君指点,浚若能再见陈君,必答谢陈君也!” 陈袛又凑到王浚的耳旁,低声说道:“今我大汉迁都长安,益州疆土过大,将要裁撤,其间南中欲单为一州。王君前往兴古郡,身负之任,恐是不轻,当简在帝心也!” 此番言语,戳到了王浚内心深处,浮上喜色,说道:“多谢陈君。若无陈君,浚恐不知也!” “不敢!” 王浚辞别陈袛之后,走路的脚步都轻盈些许,可见王浚他的心情如何。 陈袛看着王浚的背影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又转身入内,觐见刘禅。 静心浏览手握书卷的刘禅,澹澹问道:“王浚可有异议?” “启禀陛下,王浚略有失落,但仍感陛下待其之器重。”陈袛应道。 “嗯!”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奉宗所为不错。” 陈袛迟疑半晌,问道:“王浚确有大才,其又乃归降之人,陛下不拔反抑是为何故?毕竟李辅之徒,尚能受大赏。” 刘禅放下书卷,笑道:“王浚之才,朕岂能不知。只是王浚为人好名重利,不可专任大事,还需磨砺一二,再以重用。今若是提拔大用,反而会使其骄纵。” 当然让王浚前往南中的原因不只这一个,还有关于南中的治理问题。在大汉迁都之后,益州大概率会拆分成三州,南中单独拎出来设州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意味着大汉对南中的管辖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在这一阶段刘禅的目标也很清晰,大汉尽可能的深入掌握南中,大治南中。要完成这一目标,自然需要能臣去做。而王浚具有文武之才,让他去治理南中也是可以胜任,刚好也能磨磨他的性格。 “陛下英明!” 陈袛望着桉后的陛下,心中暗思不知陛下以为我乃何人,将又会如何御我。 “陛下,廖侍中考究归汉士人,其以为才学出众者不过此二人?”陈袛把廖立举荐的名单递了上去,说道。 “山涛、石鉴?”刘禅看着名单,说道:“此二人才学如何?” “廖侍中以为山涛实乃大才,不仅精通文政,还知晓军略。至于石鉴,廖侍中以为其略逊山涛,其对军略并无可擅长之处。”陈袛答道。 最近投降大汉的文人太多了,刘禅便让廖立筛选才学过人的士子,有出众者再推荐给刘禅。廖立虽品德不太靠谱,但当个hr还是绰绰有余的。 “陛下可要接见?” 刘禅颇是疲倦,挥了挥手,说道:“今日便不接见,后日回军途中,让二人觐见。” “诺!” 姜维从界休撤军后,刘禅见战事逐渐平息,也起了撤军长安的念头,便留下姜维防备河东,自己率大军回师长安。 同时刘禅也把王平、邓艾等有功臣子喊到长安内,让他们参加庆贺迁都之宴,也为他们论功行赏。至于姜维,其在河东,宴会前些天让来长安即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策对 黄河之水天上来,其势汤汤,奔流不息。水出龙门,川流渐缓,行至蒲坂,水流荡荡。 河面上大量舟舸穿梭期间,在旗帜的指挥下,欲搭成舟桥,以便于汉军将士东西穿行。 崖畔上,刘禅手扶剑柄,望着浩浩荡荡黄河水,感慨说道:“夫黄河清者,而有圣人出,夫治乱世者,而诞圣明之君。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天下丧乱,时有甲子,一统之日,或是可待。” 】 “陛下之言正合天地之道。然世运之隆,必生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其者之所以相遇,不求而自合;乃其所以相亲,不介而自亲。此者相成,非是人为,乃是命也!” “夫太公者,渭滨之贱老也,而尚父于周。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不才于虞而才于秦也。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以游于群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汉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 望着黄河水,阐述心中之感的刘禅,见有人接上自己的话,转身望去却见此人其貌不扬,皮肤黝黑,所着服饰亦不过是粗布麻衣,然其气质不凡,双眸有神。 刘禅背着手,睨注此人,说道:“君所出言语不凡,当是何人?” 显然刘禅对山涛打扰自己,及所出言语有所不满。毕竟山涛的话里有话,他顺着刘禅的话说,世间上有圣明君主,自然有贤能之臣。其以姜子牙、百里奚、张良三人为例子,暗喻自己,表示自己投奔刘禅,能否像这三人被重用,就看刘禅能否识人有方了。 山涛神色自若,拱手答道:“启禀陛下,在下山涛,不过一介布衣,躬耕河东。今知圣明之君何在,故来投奔。” 刘禅神情缓和下来,笑道:“凡敢自称布衣者,应皆有大才。不知卿有何教朕?” 山涛听出了刘禅的言外之意,上一个在大汉朝中自称布衣的人,还是那个名震天下的诸葛亮。刘禅这句话捧住了山涛,也架住了山涛,但凡山涛若说不出啥话来,即便刘禅不说啥,大汉文武也会指点山涛。 山涛深呼口气,说道:“敢问陛下之志乎?” 刘禅微微一笑,说道:“无他,兴复汉室,一统寰宇,大治天下。” 山涛见刘禅实话实说,壮着胆子问道:“陛下之志,与光武之志有何异也?” 刘禅心中惊讶,重新又打量几眼山涛,用手驱散众人,说道:“光武中兴,虽复汉室,然汉室之弊仍存。朕除其弊,兴其事,以理天下。” 山涛沉吟少许,说道:“陛下,光武治世,彷前汉文景二帝,以黄老之说治世,其以柔道行之。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此语便是光武治世之准绳。” “在下于河东观陛下所行之政,欲有扫除两汉积蓄之弊,然若推之与中原,恐比光武度田更难,恐比所杀之人自当远甚光武皇帝。” 光武帝在其登基之后,所实行最大的政策便是度田。当时为查清土地,征收赋税,向中原地区推广度田。光武帝因河南尹及诸郡守十余人度田不利,下狱诛杀,接着中原地区发生暴乱。后光武帝出兵镇压,软硬兼施之下,平息了这次叛乱。相比于后世老朱动则数万人桉件,度田桉所杀之人反而少了些许。 至于光武度田失败与否,在刘禅眼中亦有成功之处,亦有未成功之处。不可否认的是,在光武度田之后,人口户籍都有所增加,终后汉一世,都有实行度田制度,然具体落地有几分成色就不得而知了。 大汉这些年推广的田政是光武帝度田政策的加强版,然而实施下去却也有阉割。推广有成果的便是让那些土地不够的百姓分到了足量的土地,利用土地与豪强士族做交换,承认他们手上拿出来的那些土地,以换取他们名下的公田,在族内进行自我流转。以及对于那些官吏名下的田亩进行限制,不得超过额定田亩数量。 刘禅握着剑柄,坦然说道:“田制、选官制、官制若不改制,我大汉与两汉有何异之?” 山涛微微拱手,说道:“陛下欲改两汉之制,首不在田政、亦不在官制,而是在选官任贤之上。若有贤能干吏,陛下度田,亦或改制,将是不难。若是官吏不贤,将上乱于国,下乱害百姓,此当重中之重也!” “臣观陛下国中选官之制,虽行以阳嘉新制,然未改其本。察举之制首在举荐之人,逆魏以中正选官,所出官吏多是士族之人,贫寒之士难以出头,我观陛下国内,虽有武担学宫,但亦是杯水车薪,不改其本色。” 山涛关于选官制度的评价,戳中了刘禅的心思。 来自后世的刘禅岂能不知道未来是科举制的天下,然而他的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他手上缺乏出现科举制的客观条件。别看隋唐就有科举制度,但大部分官吏依然是士族。直到宋朝之后,科举制才彻底成为中国的选官制度。这也是为什么刘禅没向察觉制动手的原因所在。 刘禅缓了缓,说道:“卿既知我大汉选官之弊,不知有何高见?” “启禀陛下,臣以为其关键之处举官任贤之权操之于谁手。察举之制度,重在他人举荐,陛下所行阳嘉卷考之制不就是于公平与试者资格之上所思。”山涛应道。 山涛这句话倒是把刘禅点醒了,其实察举制与科举制关键区别不就是在于参加者的资格上。科举制真正完成蜕变不就是士子不必非得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才能考试,而是使用‘投牒自进’的方式。之后的会试、乡试等一系列不同资格的考试不就是在那些资格上做文章吗? 刘禅上扬嘴角,笑道:“卿之言语,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山涛见刘禅如此言语,方才长舒了口气。如果刘禅问他解决方案,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毕竟他是人不是先知,这种跨越数百年的政治制度,他怎么会知道。 刘禅也不继续难为山涛了,问道:“廖侍中言卿有兵略之能可是如此?” 山涛尴尬一笑,说道:“启禀陛下,或如廖侍中所言,臣对兵事略知一二。然仅是纸上谈兵,不足称道。” 刘禅略生考究之心,问道:“君以为光武安定天下之后,省诸郡都尉,并职太守;又减罢州郡兵,施以募刑徒为兵,当之若何?” 山涛踱步一二,说道:“陛下,后汉初年,光武欲集权至中枢,减罢州郡兵、省诸郡都尉,以涛之见实乃弊政之事。后汉武力疲惫,与此制关系莫大。光武本欲休兵罢武,恢复民生,若欲征讨之事,可遣中军出征。” “然事实岂能如此,夫国之大务,莫先于戒备。若夫失之毫厘,则差若千里,覆军杀将,势不逾息,可不惧哉!《左传》曰:“预备无虞,古之善政。”是故有备无患。三军之行,不可无备也。《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是言此事尔!至于……” 山涛这番话虽有马后炮的嫌疑,但他确实把减罢州郡兵、省诸郡都尉所造成的后果简单的梳理出来。西汉为什么能武力充沛,很大原因在于全民皆兵的制度上。而东汉减罢州郡兵,使其后备兵员大量减少,每逢大战不是动员刑徒当兵,就是临时募兵,其战斗力自然不足。 “先生之论颇是精彩,不知先生所学何家兵书?”刘禅问道。 山涛朝着刘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并未治过孙、吴之学,某常精读《庄子》《老子》之书,儒家之学亦有涉略。” 刘禅有些不太敢相信,感叹说道:“先生实乃大才,虽不学孙、吴,但亦暗与之合。朕得河东为之喜,得先生更是为之喜也。”” “不敢!”山涛拱手行礼。 刘禅扶起山涛,说道:“卿若不弃,不如暂且任黄门侍郎,待朕深思后,委以重任。” “臣谢陛下。”山涛应道。 接见完山涛后,刘禅又见了石鉴,或许是因为山涛珠玉在前,刘禅反而觉得石鉴并不出彩。不过刘禅也不能寒了他的心,因此前的安邑县长归降有功,被大汉委任为涪陵太守,刘禅便当场封他为安邑县长,让其勉力做事。 石鉴见自己没山涛那般待遇,仅有安邑县长。对比之下虽有失落,但在山涛的安抚下也恢复了正常。 山涛、石鉴才能颇高,或许当下的职位不适合他们。但大汉是个成熟的国家,作为君主的刘禅也无法随意提拔他人,只能缓缓提拔,要不然将会乱了规矩。 接见完二人后,黄河上的舟桥也已经搭建好了,数万汉军浩浩荡荡的通过舟桥回师。而刘禅也在众人簇拥下重新踏上了关中大地,向着长安而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家事 大军过了蒲坂后,由各州的都督自主选择归乡道路,领着军士回乡。而作为君主的刘禅领着禁军,乘着船逆着渭水而上,不到二日便到了长安,河东距离长安实在是太近了 抵达长安后,刘禅在城外接见了众臣,简单寒暄几句。刘禅便回到宫中,去看望患病的吴太后。 吴太后从汉末历经董卓乱政、三国鼎立,再到如今的汉魏二分。其亦是长寿之人,可惜身体一向健壮的他,却因为迁都长安,长途跋涉,没到了长安多久反而病倒了。 床榻上,吴太后脸色憔悴,全无当初雍容华贵之气。不过此时的她心情却是不错,正与刘禅的四子刘琥交谈。 刘琥受刘禅之命游历南疆,见识颇长,与吴太后谈笑着他在南中发生的故事,如他第一次见到毒蛇,吃到桄榔木做的面、牛奶做成的酥酪,讲述故事间,配上他那身临其境的表演,逗得吴太后颇是开心。 直到刘禅进入了长信宫,祖孙二人方才停下了交谈,相比于长子刘璿,刘琥反而与刘禅关系更为亲近些,其间不同大概与刘禅对待长子具有苛刻的要求有关。毕竟若不出意外,刘璿、刘琥二人未来的轨迹会是不同,一为君,一为臣。 “儿臣拜见父皇,闻父皇得胜河东,儿臣不胜欢喜!”刘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昨日儿臣入北原为父皇猎得一鹿,已送至厨中。” 刘禅捏了捏刘琥的肩膀,说道:“颇是健壮,看来未曾荒废骑射。” 刘琥笑嘻嘻的说道:“儿臣骑射如今十可中六、七也!过不了多久,当能替父皇领军出征。” 刘禅嘴角洋溢着笑容,说道:“好,待且年长一些,到时候让你随军出征,省得你天天纸上谈兵,不知深浅厉害。” “谢过父皇!”刘琥欢喜不易,朝着刘禅再行一礼。 待刘琥出去后,刘禅坐到了吴太后榻侧,问候道:“母后,身体可还恭安?” 吴太后看着刘琥的背影,笑道:“还行,不如往日那般腿脚灵敏罢了。生病这些日多亏有琥儿入宫,时常陪我这老妇人谈天说地。” “刘琥确实仁孝,老二、老三确实不如他。”刘禅应和说道。 吴太后微微起身,靠在垫枕上,说道:“不仅是老二、老三,连太子都不如他孝顺。太子虽为问候,也时常有送东西,但每次总是来去匆匆,少言语交谈。” 】 刘禅握着吴太后的手,开玩笑说道:“朕常年出征,亦少看候母后,恐还不如太子邪!” 吴太后喜爱刘琥从早些年便看得出来,大概先因夏侯徽能言善道,爱屋及乌之下,吴太后也喜欢上刚出生的刘琥。而刘琥也确实颇惹人喜爱,两者的祖孙关系颇是融洽。 吴太后被刘禅的话堵住了,只得说道:“陛下且多看看吧!琥儿颇是聪慧,亦通文武,当真像极了先帝。” 刘禅点了点头,笑道:“好!待朕一统寰宇,选一上佳之地封琥儿为诸侯王,以庇护中原。” 刘禅又岂能听不出吴太后的言外之意,只是假装听不出来罢了。或许过于偏爱琥儿,吴太后时常拿太子刘璿来对比,以来突出刘琥的出众。 不过这些耳旁风对刘禅并未形成干扰,只要刘璿不出错,太子位依然是他的。刘禅确实对历朝开国太子事例有了戒备,好似中国历史上就没正常接班的开国太子一样。 即便是交接最为正常的东汉,也发生过易后改储,刘秀改封阴丽华为后,又立其阴氏长子东海王刘阳(刘庄)为太子。不过刘禅不想这么折腾,长子刘璿品德上佳,才干出众,颇是务实,换他有何必要呢? 吴太后见刘禅始终不上道,最终也只能简单聊了几句,放刘禅走了。 出了长信宫的刘禅,坐在车驾上,闭着眼问道:“太子在宫中风评如何?夏侯夫人往来长信宫是否频繁?” 黄皓弓着腰,答道:“启禀陛下,太子宫中风评上佳,诸夫人多有称赞,并未偏差。至于夏侯夫人,由于迁都宫内事务繁琐,皆由夫人操办,故在太后患病之后,夏侯夫人偶尔前往看望之外,多由四皇子前来看望。” “嗯!”刘禅瞥了眼黄皓,澹澹问道:“你服侍朕多少年了?” “自陛下登基起,臣便服侍在陛下身侧,尔来也有二十余年了。”黄皓回忆答道。 “二十余年,你也颇是不易!”刘禅轻抬手指,说道:“今岁之后,你也从黄门丞迁至黄门令。宫中事务还需多多上心,不可另生波澜。” “诺!”黄皓喜出望外,应道:“奴自当为陛下竭尽忠心,不敢偏私。” “日后黄门令也需考课,此考课之权操于司徒之手,督考权在御史大夫之手,切莫轻率行事。”刘禅叮嘱道。 “诺!” 刘禅对吴太后时常劝自己改立四子为太子,自感奇怪。刘禅有些怀疑夏侯徽暗中与吴太后联系过,但从言行上看也不太像,只得让服侍那么多年的黄皓盯着宫中风吹草动,免得自己有所疏漏。 …… 是夜,椒风殿。 一阵翻云覆雨后,夏侯徽靠在刘禅的宽伟的胸膛上,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柔声说道:“陛下仍是健壮,可惜妾已然渐衰,不似早些青春。” 刘禅搂着夏侯徽的洁白香肩,手轻拍着佳人,笑道:“媛容何言年老,朕观夫人愈发丰韵娇艳,十八岁佳人虽有青春之感,但三十岁佳人亦有其风姿,二者之美不可相提并论,于朕心中皆是相同。” “只望妾至四旬,陛下尚能如此,妾便心满意足。”夏侯徽嘴角浅笑,对于刘禅这个回答,她很是满意。 刘禅摸着夏侯徽的黑丝,说道:“以夫人容颜,年至四旬仍是佳人,朕至四旬,恐已有白发,届时夫人莫要嫌弃朕便好。” “呵呵!” 夏侯徽抬起粉颊,轻笑一声,低声道:“臣妾岂敢?妾当伴陛下一生。” 刘禅探手下去,握着那硕大的馒头,试探说道:“夫人以为太子如何?” 夏侯徽眨了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说道:“太子乃贤能之君,自然不会辜负陛下期望,且加以历练必然成就大器。” “夫人当真这般想?”刘禅再次问道。 夏侯徽轻哼一声,转过身子,说道:“陛下以为臣妾是何人也?若是不信又何必问臣妾。” 见状,刘禅这才放下心来,将夏侯徽拉到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粉背,实话实说道:“朕只不过为日后而思罢了。” 夏侯徽用手在刘禅胸膛上画着圈圈,说道:“妾亦知晓,历来储君之位关乎社稷,陛下关切亦实属正常。” 刘禅见夏侯徽如此贤惠,愈发将她搂紧,说道:“过些日将举大宴,彼时由夫人携诸夫人出席,为汉迁都庆贺,亦为此次征讨河东胜利而贺。” “诺!” “陛下宫内嫔妃不足,妾为陛下精选八位美人。陛下有空过去瞧瞧,若是喜欢,则宠幸一二,以来充实宫内夫人。毕竟宫内夫人侍奉陛下多年,年老色衰者多,难免有些厌倦。”夏侯徽说道。 刘禅心头一动,搂其腰,说道:“再议,此事不急。” 夏侯徽撇了眼刘禅,好似看穿他的心思,说道:“陛下若是不爱,要不赏给臣属。妾可明言,此八者皆乃细腰长腿,容貌出众,世间少有佳人,届时陛下可不要心疼。” 被看穿的刘禅嘿嘿一笑,将头埋进面团里,都囔说道:“夫人待朕真好!” 夏侯徽看着孩子似的刘禅,玉臂将他环住,脸颊发红,说道:“妾就不应当这么做,妄陛下刚还猜忌我。” “夫人甚好,朕知错也!”刘禅埋头致歉,说道。 夏侯徽:╭(╯^╰)╮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三州 微风拂面,让人抖擞精神。 露台上,刘禅边活动身体,边眺望崭新的宫殿。昨夜虽是操劳一夜,但身体壮硕的刘禅并不觉得疲劳,反而顿感年轻些许。这种年轻不是指身体上,而是在精神上。 就如此前刘禅所言,十八岁佳人与三十岁美人之间各有千秋,看来十八佳人其长处便是在于能够使他人的找回年轻之感。 念起昨天的荒唐事,刘禅不得不夸赞夏侯徽的眼光真好,当真就是美人选美人,其姿色皆属上层。 “陛下,蒋司徒、马尚书、费侍中到。” 刘禅停止了活动,坐到席上,说道:“宣!” “诺!” “臣蒋琬、费祎、马良拜见陛下!” 刘禅挥手示意侍从奉茶,说道:“免礼吧!无需多礼。” “谢陛下!” “休昭事务繁琐,暂且等等他。”刘禅微微靠在凭几上,闲聊说道:“迁都事务繁琐,多赖三位爱卿操劳。且此次东出河东,也是由你等转运粮草,方保军粮不缺。” “不敢!臣等不过是尽微薄之力,不敢居功。”蒋琬应道。 “卿还是这般谦逊!不知近日身体安好?”刘禅关心道。 蒋琬本身年岁就不小,身体也不是很好,这次既忙迁都事务,又管着河东军粮,颇是劳累,在三月份的时候他便病倒了,休养了半个月,这才重新回到岗位上。 “启禀陛下,最近身体尚可,不碍政务。”蒋琬答道。 “大汉国政还需由卿把持,当以保重身体为上。”刘禅问道:“不知随朝廷迁都至长安的百姓安置如何?” 蒋琬沉吟少许,说道:“依照地方郡县上报,各地皆有安置南迁百姓,按诏出田亩、宅院,并分粮草以遗众人,以让他等度过春夏之季,待至秋收之粮。” 刘禅用手敲着扶手,说道:“马卿,你且派人到地方上督查一二,不可使百姓受饥挨冻,若有患病者,令地方郡县救治。” “诺!” “陛下,董御史到了!” “宣!” 待董允入座后,刘禅便直入主题,说道:“今日朕唤卿等而来,乃是为当下大汉州郡划分。今我大汉迁都长安,秦州治所当变,益州亦需细分州郡,不知诸卿可有高见?” “启禀陛下,臣窃以为京兆、左冯翊、右扶风、安定四郡,可单辖为司隶。”马良说道。 作为司隶校尉的马良,他是支持三辅合为司隶,这样可以另类加重他的权利。当然他出于对中央集权的考衡量上,也是需要采取大中央的政策。大汉在益州时,便看大汉只有蜀郡一地属于中央,但实际上整个益州通过益州刺史的职位来完成了大中央的政策。 刘禅皱着眉,问道:“若是三辅合成司隶,秦州岂不是减少治下郡县,并将郡治迁回陇右?” 如果按照马良的所说把关中合并为司隶,原本管辖九郡的秦州其辖区将会大幅度减少,不仅是在土地上,也在人口上。届时秦州仅管辖武都、阴平、天水、陇西等六郡。 蒋琬轻咳一声,说道:“不如重新将益州的汉中分给秦州,以让其有七郡之地,其治所重新迁回天水冀县。” 】 “那梁州呢?”董允反问道:“若是将汉中割给秦州,其梁州仅有巴西、巴东、涪陵、巴郡、江阳五郡,若再向益州割地或不可行也!” 按早些时候的规划,益州将分为三块,南中六郡单独为州,犍为、汉嘉、汶山、广汉、梓潼、朱提等六郡为益州,蜀郡作为陪都,归中央直辖。别看益州不过六郡之所,但其户籍却比梁州多得多,要不然也不会把蜀郡单独拎出来。 当下不是州越设越多就是好,而是需要考虑到治理成本以及治理效率上,这也是为什么大汉尽量要让每个州保持在六——八个郡左右。 “既然如此,不知休昭有何建言?”刘禅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如将安定郡归由秦州管辖,这样秦州当有七郡之所。汉中仍归梁州,梁州当辖有六郡之地,而与益州、南中二州相当。”董允答道。 “三州平分益州,或是可行也!”刘禅思考半晌,说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可从董御史之言。” 众人见刘禅采用董允的意见,也没有其他的反对意见。毕竟除了细分新设郡县外,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朕讨河东,功得二郡,今暂以二郡为并州,以姜维为并州都督。然并、益、梁此三州并无刺史人选,不知诸卿可有贤才以举之?” 原益州刺史是蒋琬所领,如今蒋琬在长安担任司徒,益州也拆分了,不可能再去担任益州刺史了。如今忽然冒出来的三位州刺史是需要有人去出任的。 “启禀陛下,臣以为秦州刺史吕乂或可改任益州刺史,京兆尹杨戏可迁秦州刺史,蜀郡太守费诗可迁京兆尹,右扶风太守甘陵王永或可迁梁州刺史。”蒋琬建议道。 “甘陵王?”刘禅思量少许,说道:“宗室不任刺史之职,将甘陵王改任京兆尹即可。蜀郡太守费诗迁梁州刺史,择一贤才任蜀郡太守。” “诺!”蒋琬继续说道:“并州刺史或可由董厥担任,其知晓文武之事,或可协助姜维梳理并州军务。” “可也!若无异议,则以董厥任并州刺史、吕乂改益州刺史、费诗为梁州刺史、杨戏迁秦州刺史。”刘禅吩咐说道。 “诺!”郄正应道。 “敢问陛下南中欲以为谁为刺史,又设何州名?”蒋琬问道。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南中命为宁州,暂令张嶷假节以都督统率文武之事,待南中细有纲领,再分文武大臣治之。” 像南中、交州、平州、河湟、西域等少数民族多,汉人少的地方。日后刘禅都准备把儿子们分封到当地郡县上,以来屏藩汉室,并且加快同化当地土着的进程。 “对了!”刘禅又吩咐说道:“今逆魏再无雍州,今把秦州改为雍州吧!” 这么多年以来,刘禅还是不习惯秦州这个称呼,总觉得此称呼怪怪的,借着大调整地方辖区这个机会,还是把秦州改为雍州顺口些。 “诺!” 又交谈了半晌,马良、董允率先离开,蒋琬、费祎留了下来。 “陛下,卫将军从河东归来,身体不爽,今已卧病在榻!”费祎禀告道。 “嗯!”刘禅颇感惊讶,说道:“魏卿此前身体硬朗,今怎反而患病了?当速遣医师前往探望,药石皆由宫中支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历经二朝的臣子身体渐渐都出现问题,如今刘禅没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魏延怎么也生病了。 叹息一声,刘禅决定给魏延挪挪位置,若是他病故了,也算是给他为大汉龙马一生的褒奖。 说完,刘禅念及自己给王平封赏的官职,问道:“今朕欲封车骑将军为大将军,不知二卿以为如何?” 闻言,蒋琬与费祎二人对视,皆感到一丝震惊。此次荆州之战,王平虽有功劳,但从车骑将军提拔至大将军未免稍微有些过了。 费祎斟酌一二,说道:“陛下,大将军位于三公之上,统领军中诸事,或许有些高也!车骑将军虽有陛下提拔,但出生蛮夷卑贱,恐难以服众。” 即便王平立下如此耀眼的功绩,但费祎这些文人士大夫还是有门户之见,也难怪王平要常常端着守礼遵法,不敢稍微越矩。 刘禅脸色不改,澹澹说道:“自上丞相、太尉陆续病故,军中事务无人所出。朕遍观军中诸将,论资历、军功者非车骑将军莫属。至于出身卑贱,昔长平侯亦不过是马夫出身,尚且任大司马,今车骑将军安能不可乎?” 费祎瞄着脸色愈发冷的天子,还真是不敢说卫青虽是马夫,但他是汉人,而王平却是賨人。让一介賨人武夫出任大将军,位居三公之上,还当真有些奇怪。 相比于费祎,蒋琬看得更开,他知道陛下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仅仅是在知会他们一声。是故蒋琬应道:“陛下之言颇是有理,臣以为车骑将军可受封大将军也!” “嗯!此消息暂时不传播出去,待大宴庆贺之时,朕当殿受封车骑将军。”刘禅说道。 对于这个被自己亲手挖掘出来,又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将王平,刘禅还真是颇是喜爱。毕竟若无自己,王平又怎会在这个面位大放异彩呢! “诺!”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授封 大汉天子诏:“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夏侯氏徽,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敏贤淑,治宫有方,生皇子琥。乃依我皇汉之礼,册立夏侯氏徽为大汉皇后,母仪天下,与民更始,钦此。” “授皇后玺,登皇后位。” 夏侯徽拖着赤凰长裙,别着龙凤金簪,细步迈上玉梯。望着向自己招手的刘禅,夏侯徽嘴角的浅笑愈发明显。 其正欲坐到刘禅身侧时,忽然却见几声侍女呼喊,将她从梦境中拽回了现实。 “娘娘!”侍女弓腰轻喊着,说道:“娘娘时日不早了,还需洗漱,若再迟些,恐会耽搁赴宴。” 夏侯徽本欲发火,想把梦继续做完,但听时日不早,只得起床洗漱。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众臣眼前,她必须珍惜这次机会。 夏侯徽望着镜子里长发飘飘的自己,叮嘱道:“今日文武公卿,公侯命妇皆在,梳着端庄些,不可似往日模样。” “诺!” “尹儿何在?” “奴婢在!” 夏侯徽念起梦里那件蜀锦制成的长裙,说道:“将那条新制的赤凰长裙挑出来,当衬陛下冕服。” “诺!” 看着镜子里被侍女打扮着逐渐雍容华贵的自己,夏侯徽撩着耳边的碎发,颇是满意。 宫道上,汉诸卿文武大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间神采飞扬。连身体不爽的魏延,也有前来。不过其间就属姜维、王平、邓艾三人最受人瞩目,在接受众人的庆贺。 “车骑将军固守荆州,大破曹爽,祎在此恭贺王侯。”费祎见王平入内,上前道喜道。 王平回礼,脸色平澹,说道:“多谢费君,荆州之战多有赖荆楚将士效力,仅靠在下一人,岂可胜敌乎!” 费祎面带春风,透露内情说道:“将军过谦也!幸得将军牵制曹爽大军,陛下方能攻克河东。陛下特命将军从荆州回都,实乃今日宴上,有重赏以待将军。” 闻言,王平宁静的心勐然跳动几下。他知道这次回来有封赏,但能论得上重赏,莫非就是那个位置。但自己出身蛮夷,何能配之。 “叮!” 侍者上前一步,高声喊道:“诸公文武命妇,入朝庆贺。” 此语一下,以吴班、蒋琬的文武公卿各着玄衣、赤服,分列两排,犹如鱼贯入殿。石梯上汉军甲士神情严肃,手持长戟分列道路两侧,直达宫门。 群臣入殿不久,诸卿命妇也在仪者的引导下,拖着长裙,步入殿中,寻至自己丈夫身侧坐下。 礼者见众人落座完毕,高呼道:“陛下幸,贵人至,众卿行礼。” 乐官于殿侧奏九韶乐,歌者高诵礼言,众卿高呼问候之语。顿时,殿内鼓乐喧天,呼声如雷。 身着十二纹章玄衣纁裳,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刘禅,在殿内山呼海啸声中,走入殿内。其脸上平缓如常,他对这些已经是习惯了。 不过第一次随刘禅出席如此隆重场合的夏侯徽,听着众人呼喊声,心跳加速,不由地加快脚步,差点赶上身前的刘禅。 刘禅瞥了眼夏侯徽,心中不由暗笑,再怎么聪慧的姑娘,第一次经历这般事也会慌张。 夏侯徽自感越礼,低着头,放慢脚步。不过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的柔荑抓住,在她抬头的目光当中,刘禅轻轻一扯,两人并肩而行。 夏侯徽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的感觉,感觉自己整个心都醉了。 可惜的是这条路不长,未过多久,刘禅便松开了她的手,独自一人坐到御榻上,能和刘禅并坐的人唯有皇后。而夏侯徽作为贵人显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她只能偏居下侧。 待礼官歌颂完刘禅登基二十年以来的功绩,整个宴会方才进入主题。 刘禅微靠在凭几上,沉声说道:“今日朕与诸公同聚一堂,一为庆贺迁都之喜,二为封赏荆州、河东之役有功将士。望今日宴饮,当不醉不归。” “诺!”众人兴奋地应和说道。 对于军功将领来说,参与宴会虽是欢喜,但更值得欢喜的却是当场受封官爵,而且自己又在妻子身旁接受赏赐,无疑是最为自豪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郄正取出诏书,朗声起读受封文武的名单。 “诏命车骑将军,安汉侯王平,统御荆楚之众,弼攘曹爽……又战昆阳,实有大功,今加封王平为大将军,增领食邑千户,统御大汉诸军,钦此。” 此诏一出,殿中众人带着既有惊讶,又有推崇的眼神望向坐在吴班下位的王平身上。 此时的王平仍是满脸的不敢相信,他抬头望向刘禅,只见陛下坐在榻上,颔首向他示意。王平这才心神微宁,急忙出列,跪地叩首,激动万分地应道:“臣谢陛下!” “授大将军金印。” 接过金印的那一瞬间,王平整个人都感觉都在飘着,既有惶恐,但更多的却是他的激动。他知道自己入长安会有封赏,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尊贵的封赏,如今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当今的陛下了! “臣叩谢皇恩!”王平捧着金印又在地上重重叩首,仿佛只有叩首才能表达自己对刘禅感激之情。 封赏王平后,诸将的封赏也都一一诵读而出。 骠骑将军吴班,封绵竹侯,仪同三公 卫将军魏延,进位车骑将军,仪同三公。 前将军邓艾,迁卫将军,掌荆湘军事。 镇北将军姜维,升前将军,封临汾侯,兼领并州都督。 左将军句扶,领益州都督。 镇南将军邓芝,领湘州军事 征北将军廖化,升镇北将军。 凉州都督胡遵,迁征北将军。 西河太守王嗣,迁镇军将军,领朔方都督。 …… 很快,郄正诵读完毕,宴中众臣欢呼拜谢,说道:“臣王平/魏延……,拜谢陛下。” 刘禅举樽环视众人,沉声说道:“今日宴饮,诸卿当是尽兴,以为迁都、得胜之贺。” “诺!” “宴起!” 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文武公卿交头接耳,沉浸于宴会间的欢乐,欣赏歌舞,品尝美食。 刘禅对着渐渐适应宴会的夏侯徽,笑道:“媛容尚可适应?” 夏侯徽举着酒樽,向刘禅敬酒,说道:“臣妾祝陛下早日一统寰宇,以定天下,大兴汉室。” “谢夫人!”刘禅端起酒樽,浅尝几口。 接下来,蒋琬、王平、魏延、费祎、董允等臣属纷纷向刘禅恭贺,公侯命妇则是向夏侯徽敬酒。 …… 宴后,刘禅留下王平,君臣游荡于廊坊之间。长安新宫虽是不大,但得益于未央、长乐二宫的建筑材料,修缮得还颇是可以。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只是占地面积不大,与成都宫殿一样,有些小气,不够宏伟。 “子均!”刘禅负手背腰,闲聊问道:“今日受封大将军,有何感想?” 王平微红着脸,感慨说道:“平乃一介蛮夷,幸得陛下赏识,授以兵书,得遇名师,方有今日。臣受领金印之时,恍如二十年前,受领兵法之事。感慨万千,今下不知所云。臣之所思,唯有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可报得陛下知遇之恩。” 刘禅摆了摆手,笑道:“朕不要卿死,也不要卿亡,朕只要卿为大汉扫除敌寇,还定中原。” “臣岂敢不愿乎!”王平拱手应道。 刘禅踱步在廊道上,缓缓说道:“今天下二分,局势分明,我大汉若得并州,则有勐虎下山之势;若得洛阳,则有侵吞中原之基。今日始子均担任大将军之职,当以此为思也,助我大汉早日一统天下。” 刘禅封王平为大将军,可不是仅简单的褒扬他,而是让他干实事。若是不成,刘禅能封他大将军,也能把他摘下来,换其他人上。 历史上姜维不就因段谷之败,从大将军被撸到后将军位置上嘛! “诺!” 王平顿感肩上的责任压了下来,沉声应道。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十州二府 公元244年,建兴二十二年。 在大宴数日后,刘禅正式下诏以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三辅为司隶;平阳、河东为并州,治所河东安邑,刺史董厥;安定、武都、阴平、天水、陇西等七郡为雍州,治所天水冀县,刺史杨戏。 汉中、巴西、巴东、涪陵、江阳等六郡为梁州,治所巴郡江州,刺史费诗;犍为、汉嘉、广汉、梓潼、朱提等六郡为益州,治所广汉雒县,刺史吕乂;云南、永昌、建宁、兴谷、越嶲为宁州,治所建宁味县,都督张嶷。 按照当下划分,大汉今有凉、雍、荆、湘、交、益、宁、梁、司隶、并十州,有河湟、朔方二地都督府。 诏令下达后,随着州刺史进入各地州郡,在尚书台以及成都留守的领导下开始了拆分益州的动作。 拆分益州最辛苦的应属梁州了,益州自身拥有刺史府属官框架,挪地办公即可。但梁州则是不然,他需要自身搭建起一套刺史府框架外,还需要把益州有关巴地郡县的文书转运到江州存储,和地方郡守进行联通,确保他们配合自己的工作……,诸如此类等一系列既琐碎又关键的事务需要梁州刺史费诗衡量把握。 至于宁州或许则是最为简单,不仅是治所没变,官吏也没多大的增减,军政事务仍由都督张嶷治理,只不过他们的上级不再是成都而是长安了。若需长安出面主持,则让尚书台出面主持工作即可。作为陛下的刘禅则是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上。 殿内,刘禅背靠凭几,吹着凉风,阅览由诸卿上奏的内容。 “陛下,西域都护府有奏!”山涛捧着奏疏而来,说道:“今鄯善国王闻我大汉强盛,故愿内附以为我大汉郡县,世为臣妾。” “嗯!”刘禅拿过奏疏,看着宗预上表的文书,不由笑了笑。 宗预还真是有聪慧,上次大汉攻克荆州,曹叡病逝军中,宗预便奉上西域的火浣布,暗示季汉将一统天下,重铸盛世。 那时候自己把他喊到成都,君臣交谈西域事务。因塔里木河即将改道,西域驻地缺水,恐难以为继。刘禅便与他定策,行鸠占鹊巢之策,吞并鄯善国,将此地作为大汉西域都护府的驻地。 刘禅放下奏疏,笑道:“内附可行,改为郡县倒是不必。要不然西域诸国恐心存芥蒂,于鄯善国内推行国道之策即可。让西域都护派遣官吏入国治之,兼领府国官职,让鄯善为我大汉所用。” 鄯善国内有百姓二千多户,人口有一万六千三百人,可出三千多人作战。历史上在西晋动乱之际,曾趁机做大,吞并了若羌、小宛、精绝、且末等国,成为西域七强之一。直到北魏西征北凉,历经六百年的鄯善国这才亡国,最终归附北魏,成为中原的鄯善郡。 不过在这个面位上,鄯善国提前数百年宣告灭亡,大汉将其吞并下来,将成为大汉深入西域的抓手,强壮大汉在西域的筋骨。待中原平复之际,让西域诸国知道什么是大汉霸霸。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西域都督治下有功,又为大汉开疆拓土,授封都亭侯,以勉其功。” “诺!”山涛应道。 “卿与家人可还适应长安生活?”刘禅关心道。 山涛面露感激,拱手答道:“臣与妻儿已然适应,今皆已安定,臣多谢陛下关切!” “卿所言恐是有虚吧!”刘禅指了指山涛衣摆上的补丁,笑道。 山涛低头一看,整了下外袍将其遮掩住,说道:“陛下见笑了!”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见笑之语何来?朕见卿如此,反应是羞愧。臣为君做事,君尚且不能保臣下衣食,实乃朕之过也!” “朕且预支卿一年俸禄,好生安顿下来。下月卿迁至阴平太守,官俸二千石,当足以君食。何如?”刘禅说道。 “臣初入大汉不久,便迁居阴平太守,恐有负陛下圣明。”山涛躬身自谦道。 刘禅当即拍板敲定,说道“辜负与否,看日后政绩便知,若是治理不好阴平,就当朕错看了你。” “臣拜谢陛下,涛自当不负陛下期望。”山涛跪地叩首,激动地应道。 山涛本以为刘禅会再观察自己一段时间,再行委任自己。没想到不过二月,刘禅便大胆地提拔自己,或许这便是英主吧!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对于山涛的提拔,刘禅早就在黄河策对有了定计。当那日交谈后,刘禅便认识到这个自称布衣的山涛,确实有三公之才,加以锻炼一二,继任司徒之位亦非不可。 随着蒋琬日渐老态,为他挑选继任者也要摆到刘禅的议程上,费祎、马良、董允、关兴、吕乂等人都在刘禅的名单考察上,如今再加上一个山涛。 只不过山涛的资历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他入仕时间晚,资历太浅,若继任蒋琬之位,未免有些不够格,大汉群臣恐也会不服气。 “陛下,诸葛瞻、杜预在殿外求见!”侍从入殿禀告道。 山涛颇有眼色,拱手应道:“陛下家事,臣且告退。” “善!” 山涛趋步出殿,与那两位年轻人错肩而过。 杜预、诸葛瞻缓步入殿,向刘禅行礼,应道:“臣拜见陛下!” 刘禅抬头虚扶,笑道:“思远、元凯近年以来,可是安好?” 诸葛瞻不慌不忙,拱手答道:“谢陛下挂念,我等结庐守孝,一切如常。闻陛下得胜河东,我等不甚欢喜。” 刘禅打量了几眼诸葛瞻暗自点头,多被诸葛亮调教几年,诸葛瞻性情还是不错。与杜预结庐守孝三年,或受其影响成长也是颇大。 沉吟少许,刘禅问道:“思远今岁几何?可有定亲?” 诸葛瞻脸颊发红,应道:“启禀陛下,臣方十八,守孝三年不敢定亲。” 刘禅上扬嘴角,笑道:“既然如此,朕有一女,岁数与卿相彷,不如便尚公主,何如?” 刘禅虽有询问之意,但实际上却是不如诸葛瞻反驳。刘禅不仅是君主,和诸葛家关系也是密切,于辈分而言亦是诸葛瞻的长辈。 诸葛瞻偷瞄了眼身旁取笑自己的杜预,跪地应道:“臣岂敢不愿,谢陛下厚恩!” 刘禅微微颔首,笑道:“既然如此,朕便下诏了。” 刘禅又把目光放到杜预身上,说道:“元凯愈发沉稳,看来三年苦读亦有精进。此次出仕不知愿参议军事?还是出仕尚书郎?为我大汉效力。” 】 “启禀陛下,臣学识浅薄,愿先仕尚书郎,再议军事,如此于臣有所助益。”杜预颇有主见地说道。 “可,当如卿意。”刘禅爽快地应道。 对于杜预这种自身有规划的少年英才,刘禅更愿意去帮助他们,而不是拔苗助长。如今的刘禅也颇能理解为什么汉武帝那么宠爱霍去病了,真就是名将养成系列。养成系的快乐,总是这么的简单。 若是有朝一日,刘禅能与汉武帝见面,估计在讨论培养将帅养成上,能聊许久。 最后,刘禅又与二人畅聊了些许家常,叮嘱杜预让他多关心因他守孝而被忽视的大女儿,便放二人走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暗谋 中原打成一锅粥,吴国内部也乱糟糟。 在去年刘禅决定征讨河东之时,孙权身体不爽,让太子孙和替自己去桓王庙(孙策庙)祭祀,然而被大虎公主派人尾随盯梢。因孙和妻子张氏的叔父张休家离桓王近,太子孙和祭祀完后,便被其邀请去做客。 与此同时,大虎公主趁机在生病的孙权旁扇风点火,诬告太子去张妃娘家密谋不轨。她又接着表示,太子的母亲王夫人知道孙权患病后,面露喜色。 正在生病的孙权大为恼火,极为愤怒责骂王夫人,王夫人也因此忧虑郁闷而亡。王夫人死后,孙和受到的宠信日日减少,孙权也因此事加深了对太子孙和的不满。 越公孙霸的党羽吴安、孙奇、杨竺等人趁机上疏在孙权年底诋毁孙和。太子党羽也自然也是反击,两党在国内互相抨击对方,两宫党羽多由江东士族组成,他们也将私事的家族纠纷带入其间,借着公事皆欲报私仇,如全氏与顾氏撕破脸皮,相互报复。 一时间,东吴国内鸡飞狗跳,在曹爽兵败后,孙权除了派全琮趁机袭扰合肥外,便是处理两宫之间的斗争。 渐渐的孙权似乎也意识到两宫之争已经不在自己的把控当中,越来越多的臣子互相投靠,从个人恩怨牵扯至派系争斗。 孙权为了阻止这场闹剧的扩大,下令让二人禁止和宾客的往来,专心学习。但两宫之争犹如脱缰的野马,岂是那么简单便能阻止的。孙和、孙霸明面上不与宾客往来,但实际上他们却暗自私通大臣,继续为嫡君之位,打得头破血流。 在吴国朝廷上顾谭、吾粲、朱据、诸葛恪、滕胤、施绩、丁密支持太子孙和,而步骘、全琮、吕据、孙弘等支持越公孙霸。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参与进两宫之争,反而是因两宫之争这件事,加上吴国向大汉称藩,认识到在吴国效力是没有前途的,还需为长远打算。 偏僻的府院内,聚集着来自吴国军中的将领,如征西将军马茂、符节令朱真、牙门将朱志、无难都督虞钦等人。 马茂屏蔽侍从,院内仅留下少数核心人士,显然他们正在讨论事关他们身家性命的大事。 马茂环视众人,说道:“今吴王昏庸,引发太子与越公夺嫡之位,致使朝纲混乱。且其称藩与大汉,命门江夏被汉人所据,以茂观之,吴国不久当亡,我等还需以自保为上。” 朱真与虞钦对视一眼,朱真问道:“马征西之言亦是真等所思,吴国实有亡国之相,不知马征西有何高见?” 马茂将胸中的想好的计策,陈述而出,其说道:“一月后,孙权将游览后苑,观公卿文武射猎,此时或乃我等用武之际。” “请将军明言!” 马茂沉吟少许,说道:“彼射猎之时,远离中枢,难以调兵,且诸公皆在。我等若能趁机于射猎之时,斩杀孙权,抓捕群臣,占据宫廷亦或石头城,届时吴国无人理政,又因两宫之争,难选登位之人,必将混乱。是故我军可趁机迎奉大魏兵马过江,平定江东,以立大功,恩享荣华。” 马茂并非东吴本地将领,其乃是曹魏淮南钟离县长,后来投吴国,凭借战功以及资质渐升到了征西将军位置上,并遥领九江太守、外部督,封侯,领千兵,其驻扎地就在东吴国都城建业外,平日控卫京师。 这次马茂欲投靠魏国也实属正常,毕竟他在魏国还留有人脉,还能和王凌勾搭上,待计划成功之时,引王凌率军过江。 朱真微微摇头,说道:“马征西,当下魏国自顾不暇,曹爽攻荆州不克,汉帝又攻取河东。今若投魏,我等前途亦是未知,且魏国能否出兵乃是关键所在。毕竟大汉位居荆楚之地,若魏国担忧大汉出兵切断后路,不敢出兵又是如何?” 马茂微微一愣,确如朱真所言。大汉居江夏,建业异动,以大汉的能力又如何不知道。而且大汉早已将吴国视作囊中之物了,若王凌率军过江,大汉大概率也会顺江而下,阻止王凌攻取江东。届时大汉水师隔绝大江,彼时王凌的兵马将成为瓮中之鳖。 马茂捋着胡须,沉思说道:“朱符节所言有理,不知以尊下之意,我等当投汉乎?” 在这些人当中,朱真与朱志乃是兄弟,其间众人又无尊卑之分,毕竟众人不过是自感吴国未来没前程,为了前途才聚集一起商讨。因此马茂虽是官位高,但其并非众人的首领,也需要听从众人不同的意见。 朱真微微颔首,说道:“以吴国军事要害来谈,我吴国受制于大汉,其若欲灭我,不过轻而易举之事。又观天下大事,自汉帝登基以来,以西南一隅之地,称霸寰宇,有平定天下之希望。” “是故我等若舍汉而投魏,当舍明珠,而取木椟也。以真之见,我等或可暗结大汉,内修甲兵,若得大汉号令,待孙权射猎之时,将其围杀,囚禁公卿,攻取石头城。” 朱真对着众人侃侃而谈他心中的宏图大计,说道:“大汉荆楚之兵,可顺江而下,不过数日便可抵达建业。届时吴国亡也,我等亦能立不世之功,封侯授爵不在话下。至于魏国,其少有水师,又见汉军兵至,其安敢异动。” 无难都督虞钦闻言,果断拍桉,说道:“朱符节之言,当属上策。大汉乃天下第一大国,国力强盛,兵强将广,虽曹魏亦不能及也。我等不投汉,而投魏,当乃自寻死路。且君等不见廖式乎,其安享厚禄,当我等之前事也!” 这些欲离弃吴国的将校,可非拍脑门想做就做的。虞钦乃是吴国大名鼎鼎的精锐之师无难军的都督,无难军除了平时负责护卫皇宫,还跟随孙权出征。 而符节令朱真其地位亦是不低,他负责传达孙权命令和保管调兵的凭证‘符’和‘玺’等物,非亲信不可任也。马茂又是控卫京师外部防御的军事指挥官,执掌千人。 虞钦、朱真、马茂等孙权的亲信爱将,正在谋害孙权,他们能联合在一起,可非一天两天的事情。因此他们若想伺机反叛,又没人泄密的话,其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对!当投汉,不可投魏也!”其余众人听到廖式这个例子,纷纷应和说道。 相比于中原士人,他们更能感受到大汉给他们带来的危险。除了长江、大海外,他们所有的边界线都与大汉接壤,而且他们的君主孙权还为刘禅亲自驾车过,大汉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远胜曹魏所给予的。 至于廖式的话,在当下的众人眼中,他就是成功的例子。安享富贵,又登上了大汉这辆前途光明的战车,实属令人羡慕。 “那我等便向汉人投效?可惜某无大汉门路,不知诸君谁有在汉好友?”马茂问道。 “在下有一好友在大汉任官,当可互通一二。”朱志说道。 “既然如此,劳烦朱贤弟了。”马茂等众人应和道。 “不敢!” 《三国志·吴主传》:“秋七月,帝游后苑,观公卿射,征西将军马茂、符节朱真、牙门将朱志、无难都督虞钦等谋逆,欲劫公卿袭帝,事觉,夷三族。”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中分 时入秋季,随着各地开始秋收,随大汉迁都至长安的士族百姓也都慢慢适应在关中的生活。将益州拆分的三州在州刺史的治理下,也都步入正轨,或梳理日常工作,或是调整在编人员。 或因调整行政区过于繁琐,尚书台调整了三州的考课制度,暂时取消了上计,改由各州自行管理各郡、县的各项事务,以确保来年能够正常地运转。 不过的话,刘禅派出了太子刘璿,让他来督查各州情况,也为增进其治政能力。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即提高刘璿的个人威望。毕竟刘璿母族不贵,其妻族马氏也处在衰弱当中,其还是需要更多的帮助和支持。 “启禀陛下,此乃太子所上奏疏。”郄正说道。 刘禅接过奏疏,仔细阅览了一遍,说道:“太子所言不无道理,让尚书台将各州郡近年以来变动之事整合,重新修订《益州民政》,以便州府、郡县官吏了解郡县变迁事务。” “诺!” 刘璿前往巴蜀督查三州的政务,其发现地方上新任官吏仍在使用十几年前的《益州民政》作为他们的执政用书,其间书籍上的内容已经与现实里出现了偏差,特别在水利疏通上,大汉下达《田亩水利法》后,其间变化颇大,有些官吏还闹出过笑话。 显然十几年前的用书已经不适合当下的情形。刘璿发现后故上疏给刘禅,希望尚书台能派人增订修减《益州民政》,与时俱进,以适应当下州郡情况。 “陛下,太常进言我大汉今下迁都长安,乃与旧时不同,或可改元,以示大汉更新气象。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廖立进言说道。 实际上改元与改年号并不相同,较改元而言,年号出现得也晚。 在西汉之前,春秋战国时期仅有元年而无年号,元年仅用来计算君王的在位时间。若逢政局变动、制度改革、军事胜利、祥瑞灾异等事之时,便会改元年,以重新计算。 如在汉文帝继位十六年之时,得天赐玉杯,上刻‘人主延寿’,文帝以为吉祥,便下令次年改元,即文帝十七年重新改元。 是故文帝在位又分为元年及后元年,在文帝军细柳营之时,载曰:‘文帝之后六年’,并不是文帝六年而是文帝后元六年,即文帝在位二十三年,军细柳营。包括其子景帝亦有改元两次,但这些仅是纪年,而非年号。 其年号真正之始乃是汉武帝所创,由于其崇尚术数,汉武帝以瑞事为年号,每六年就要改一次元,这也是为何汉武帝时期经常改元的缘故。从此之后,改元便与改年号重合在一起,成为帝王上的定制。 若以年号更替频繁与否来看待国家统治稳定与否,亦有偏颇之感。但国家统治不稳,其年号变化频繁则是母庸置疑的。 不过或受后世的思想影响,就刘禅个体而言,他还是倾向于若无大事件发生,大汉将不会更改年号。 】 至于何为大事件?就看刘禅如何衡量了。 如果把诸葛亮病故看作大事的话,历史上的蜀汉改元延熙。这个面位之中,诸葛亮病故也有人提议改元,却被刘禅否决。 当下的迁都之事,在刘禅眼中看来确实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在他心中还是难以算得上大事件。 刘禅心中的大事件是乃何事,即大汉一统寰宇,结束长达半个世纪的分裂,或许才够得上大事件。 是故刘禅摇了摇头,说道:“迁都虽是欢喜,亦是更新气象,但改元倒是不急。不过朝廷或可小赦百姓,以示我大汉仁慈之心,君民共乐也。” 刘禅的治国思想乃是继承自诸葛亮,比如在赦免刑徒上,刘禅与诸葛亮的态度如出一辙,既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 诸葛亮‘惜赦’的治国思想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看到了东汉末年以来的乱政,才有这般深层的思考。如在东汉末年时期,国家动乱,几乎一年一赦。有的世家子弟拥有上层的信息来源,知晓何时大赦,便当街杀人,但因大赦,地方官吏无法治罪。 “至于小赦范围,则交由御史台商讨。” “诺!”廖立应道。 “嗯?” 刘禅摊开诸葛乔上呈的密疏,观其内容,不由微微惊讶。没想到孙吴的征西将军马茂、符节令朱真、无难都督虞钦欲归降大汉,其等表示愿为内应,可在秋后孙权入后苑射猎之时,发动兵变,引大汉兵马入吴,灭亡吴国。 廖立见刘禅脸上的神色变化,问道:“陛下,可有何事?” 刘禅将密奏递了过去,说道:“公渊,且先看看。” “诺!” 廖立接过密奏,仔细浏览,脸色微喜,问道:“陛下,此或乃上天助我大汉也!若马茂、朱真等人真能成事,我大汉灭吴岂不是易如反掌。” 顿了顿,廖立思索少许,说道:“若是如此,我大汉短期之内恐无法抽身东入,与逆魏争夺上党、洛阳二地。” 刘禅端着茶盏,轻抿几口,说道:“实如卿之所言,此乃天赐之机。然于当下形势而言,我大汉需专注曹魏,两者之下还需取舍。” 这封马茂、朱真等人的书信,可以说是打乱了大汉的计划。在刘禅册封王平为大将军后,汉军磨刀霍霍,准备东出中原。在这几个月内,大汉已经有了动作,如王平坐镇关中,数次派遣韦虎、元宏等将领屡次出兵弘农,掠夺百姓入关中。 如果按照马茂等人奉上的计划,大汉又要转变计划,集结兵马在荆湘准备灭吴的事宜,这样势必会改变大汉的战略规划。不谈灭吴是否成功,按成功来看,大汉因整顿消化吴国,没有几年的时间完成不了。 廖立面露迟疑,问道:“不知陛下之意是?” 刘禅放下茶盏,笑道:“吴国不过是我大汉刀俎之下的鱼肉而已,若能灭魏,其自当举国来降,又何必急于一时。以朕之意,吴国若能内斗,无暇顾及我大汉与魏国战事便是足矣。” 闻言,廖立恍然大悟,问道:“陛下之意可是欲使吴国中分,令孙和与孙霸争斗,耗其精力,以为我大汉藩属。” “哈哈!” 刘禅微微颔首,笑道:“公渊知朕意也!孙权若能身死,以吴国当下局面,其将分为二国,以至兵戈相见,互相倾轧。则我军可在灭魏之后,趁其内乱之时,举兵南下,灭其国祚。” 刘禅的意思不难理解,那就是修改马茂这些人的计划,暗杀孙权。在当下两宫之争的局势下,加上大汉暗中的挑拨,孙和、孙霸将会中分吴国。分裂成两国之后,他们皆会自称正统,大打出手。 如此这般江东士族内部就会发生争斗,等到大汉灭了魏国,举兵南下之时,江东士族也将元气大伤了。大汉此时再入场接管江东,将是以一个救世主的人设出现,不过数月便可安定江东。 “陛下睿智,其深谋之远,臣等不能及也!”廖立恭维道。 刘禅的技能点在军事树上或许点亮得不多,但在政治树上绝对点得超级亮,颇有老刘家的传统风范。 刘禅笑了笑,吩咐说道:“令先,将朕之意拟于书信之上,送至葛湘州手上,令其好生谋划。” 郄正敬服地应道:“臣当奉陛下之命!” (明天请假休息,后天正常更新!) (求月票~) 正文 再请假 最近外出,今天估计比较晚才到家,今天再请一天假。等明天三更走起,把这两天欠的章节补上。 《三国:汉中祖》再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三迁 运势仿佛是件玄妙的东西,大汉日益强盛,其所发生的事件反而是有利于大汉;东吴日渐衰败,其内部不轨之人蠢蠢欲动,试图谋逆孙权。曹魏内部亦是如此,也并不安宁。 司马懿从并州回来后,认真地向曹爽禀告了并州内部存在南匈奴做大的风险性,言大魏今后不可再像已经战死的陈泰那般,采用绥靖政策纵容南匈奴,但亦不可采取强硬手段将其逼反。是故还需委任一名新的护匈奴校尉,并州刺史执掌并州军事,采取刚柔并济的手段震慑南匈奴。 曹爽亦是知晓并州的紧要,采用众臣的意见,在追封战死的陈泰后,便迁豫州刺史田豫为持节,护匈奴中郎将,加官征北将军,领并州刺史,督并州军事。 】 曹爽之所以任命田豫为并州刺史,与其早些年的任职经历有重大的关系。田豫跟随曹彰大破乌桓,击败轲比能。其后又任护乌丸校尉,与牵招、解俊同为护鲜卑校尉,治理北疆事务,其名威慑胡族。 是故曹爽让田豫担任并州刺史,无非就是看重其在北疆之中的名望,以及他出色的军政才能,以为抵御大汉。 收到诏令的田豫只得拖着老迈的身躯辛苦地从豫州奔波至并州,以他早些年镇守北疆的声望以来威慑南匈奴,以及安抚塞外的鲜卑人,将其编入军队之中,增加曹魏在并州的防守力量。 并州事务解决了,但也只不过是曹爽亡羊补牢而已。在他治下兵败荆州,又失守河东,邺城中枢难以稳固,人心浮动,不是在私下讨论魏是否会亡,便是在讨论曹爽的罪过。 而曹爽又岂能不知当下的朝野舆论,时常为之忧虑。在元宏袭扰弘农,击败夏侯霸所部,兵过黄河,袭扰河内之事,引爆了朝野上下的舆论。曹爽不敢耽搁,立即便召集心腹商议,看是否有策可以平复当下的局势,或是反制蜀汉。 曹爽脸色凝重,问道:“自西贼迁都长安后,以我国兵败之机,恃兵东出,袭扰弘农、上党等地,迫近邺城,人心动荡。是故今下之事,众卿以为当如何是好?” 汾原兵败给曹魏带去的影响太大了,不仅是失去了河东,还把并州的男丁打没了,引起了民间震荡。 曹爽不得已替曹芳下了一份罪己诏,安抚并州百姓,减少并州所上缴的赋税,抚恤战死的家庭,这才稍微缓住。同时为了增强曹魏在并州的兵力部署,从河北、幽州地区调遣军士千里迢迢地西入并州。 顿了顿,曹爽问道:“或可出兵击贼否?” 大司农桓范迟疑少许,说道:“大将军,荆州一役,我国河南积攒数年积蓄为之一空,兵无器械甲胃,又无辎重粮草可供,恐难以出兵;至于河北,因兵败汾原,士卒损伤严重,又失河东,辎重甲器皆无。以当下之势而言,我国还当以固守为上,不可轻举妄动,若中军覆没,我国则是危矣!” 打仗不仅是需要兵员,还需要物资甲胃。经过曹爽的败家,即便曹魏有天下富裕的河南、河北二地,短期内也难以维续军资供给军队作战。若要强行动兵的话,唯有中军可用,可是中军一旦兵败,曹魏离灭国就不远了。 曹爽脸色微有不悦,问道:“若不能反制西贼,邺城恐是难宁也!” 邓飏沉吟半响,说道:“启禀大将军,朝廷位于邺城,毗邻贼兵,或有兵灾之难,我等不如迁都临淄,以求中枢稳固,免除兵灾之难。” 曹爽脸上表情颇有意动,但碍于身份,暂未发言。 “什么?”司空高柔闻言,勐地起身,反对说道:“大将军,迁都之事还当三思而行,岂是邓飏所言如此简单。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今世因国都毗邻国境,迁至临淄,以求一朝之安乐。得乎安乐,当是亡也。” 邓飏反驳说道:“高君之言亦有偏颇,君子不居危墙之下,国都岂能居于险地之中。若贼兵东入上党,兵锋直逼国都,我大魏岂不危矣。不如迁于临淄,避其锋芒,以我大魏国之力,抵御蜀贼,积蓄十年,自当恢复国力。” 高柔连连摇头,说道:“以我国形势,处于忧患之下,或可抵御西贼;若迁至临淄,却未必能够抵挡西贼。……且临淄偏居东方,难以策应河北、河南战事。” 高柔前半句话说得甚是隐晦,影射了当前曹魏的国情。目前曹魏在曹爽的治理下反复折腾,若无蜀汉在外,估计还会大折腾。迁都到临淄,远离边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利弊之语而已,以晏之见。临淄背有乌山,东临淄河,易守难攻,人口茂盛。若迁至临淄,我等可引青徐兵马逆黄河,西援洛邑、上党,且中枢安稳,不易乐哉!”何晏说道。 沉默半响的司马懿,慢慢悠悠地说道:“大将军,可知泗水不流否?” 曹爽愣了愣,他怎么知道泗水为啥不流,他又不是徐州人。 司马懿见这些小辈不知他们爷爷曹操干的好事,只得隐晦说道:“武皇帝兵入徐州,泗水为之不流,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杀戮过盛,恐已伤徐州士民之心。冀州、兖州乃我大魏龙兴之地,以此为基,方可制衡中原。” 司马懿对曹爽颇是无语,青州的割据势力,直到曹丕上位才解决好。至于被曹操俘虏的百万青州黄巾,不是安置在青州,而是安置在兖州。 曹操之所以屠城徐州,有部分的原因乃是曹操俘虏了百万黄巾人口,这些人口可都是要吃饭的。那时候曹操的选择只有三个,不是向袁绍借粮,便是留下自己喂得起的数目,以及向他人劫掠,以来供养这些百万黄巾。 最后曹操做出了第三个选择,收编黄巾军,然后继续带着他们打劫吃饭。向东进攻徐州,屠了徐州数十万百姓,掠夺其粮草。也就是说老曹家对那些百万黄巾可是有活命之恩,对徐州百姓有不共戴天之仇。 曹爽脸色微红,说实话他确实有迁都的想法,要不然也会让邓飏等人替出来了,毕竟邺城临近前线,中枢人心惶惶他也有害怕之感,若迁到临淄会给众人带去安全感,他也能更好地掌握朝政。 曹爽轻咳一声,说道:“迁都之议延后再提,今下贼兵猖獗,还需制衡,不知如何对之?” “大将军,往河内、上党、洛邑派增兵马,修缮城墙,积蓄粮草。迁边境百姓至内地州郡,以守为上,非大兵不与贼兵作战。”桓范建议道。 “可从大司农所言!” 众人散去之后,司马懿与高柔、蒋济等人缓缓出殿。 高柔叹了口气,说道:“太傅,大将军迁都临淄,乃为避难。今十年间,国都若三迁,举国官吏,必然人心惶恐,我大魏根基将乱也!我等还需以邺城为都,自保朝纲稳固。” 曹爽等人迁都临淄,只考虑到了中枢稳固问题,却没看到地方上官吏。看着中央频繁变更国都,只会加深他们的不安。 司马懿拍了拍高柔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暂且忍忍,我等自当努力为之。”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权猝! 时间飞逝而过,除了大汉,魏吴两国内政乱糟糟,在那天商议迁都后,太傅司马懿病重在榻,命不久矣! 而南方的吴国,随着时间渐过秋天,未至深冬,气温适中之际。征西将军马茂邀请符节令朱真,无难都督虞钦等少数人到建业城外游玩,暗地里却为三日后的秋猎密谋。 马茂拽着缰绳,缓缓说道:“某得汉湘州刺史诸葛乔、都督句扶书信,其有言若知我等为功成,其湘州士卒将顺江而下,直抵建业城下,与我等一同灭吴。” 说着,马茂咧嘴笑道:“至于封赏,幸得陛下仁德,我等皆是有之,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就看此次我等功绩如何了。不知当下诸位准备如何?” 虞钦轻咳一声,说道:“狩猎那天,将由某率军护卫,彼时我发出信号,令将士放松警戒,散开军士,我与诸位率亲信趁机袭杀孙权,若是功成将擒获诸卿文武。” 朱真朝着众人,拱手说道:“孙权之六玺皆在某的手上,若孙权身死,某将以手上符节下发诏书,劝降吴国众臣,让其等归顺大汉。” 马茂微微颔首,补充说道:“届时茂亦率亲信进入后苑,协助虞君,围杀孙权,令其不得逃出生天!” “我麾下将士亦是准备完毕,只待三日后反正。”朱志说道。 “善,我等自当奋进,共图大业。” “诺!”众人应和道。 在马茂等人紧锣密鼓的筹划下,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日后的秋猎。 清晨,孙权在潘夫人的服侍下,换上劲服,在众人簇拥下,出了宫殿,准备前往后苑,与诸卿文武狩猎。 一路上,孙权坐在车驾上,心情颇是愉悦。在他努力耕耘下,潘夫人去岁怀上了身孕,前些日已经临盆。潘夫人为鬓角已白的他生下一名胖小子,孙权为其取名孙亮。 或许是因为老年得子的缘故,孙权对其十分疼爱,赏赐厚重。母凭子贵之下,甚至孙权还想封潘夫人为王后,母仪吴国。然顾忌当下两宫争端,不好再生是非,孙权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未过多久,孙权便抵达了秋猎之地。此时的后苑早已经人山人海,太子孙和、越公孙霸以及诸卿文武全部到齐,向孙权的到达表示恭贺。 “启禀陛下,太子、越公、众臣皆至,不知可令众人狩猎否?”侍从问道。 孙权望着众人,单手按剑,笑道:“可!令吴国勇士出动,寡人欲观其骁勇,今日获猎物众者,当有重赏。” 】 孙权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一声,喊道:“无难军中有人试图谋反!” “什么?” “救驾!保护陛下!” 此言一出,众臣先是露出诧异之色,随后众人呼喊救驾。车下虎士迅速集结起来,准备保护在孙权左右。 无难都督虞钦见手下被人发现,勐地拔出汉剑,高呼道:“我等奉大汉天子诏令,诛杀国贼孙权。阻者当死,顺者当昌,事成之后,皆有封赏。” 说完,虞钦领着麾下的亲信甲士直奔坐在车驾上的孙权而去。 马茂、朱志见情况突发,没有按照计划而来,只得硬着头皮上,呼喊着麾下亲信,也朝着孙权杀去。 “杀!” 车驾上的孙权听着震天的喊杀声,心中不由大骂刘禅浑蛋,自己都归降蜀汉了,居然还命这些叛徒诛杀自己。马茂也是白眼狼,当初投降吴国,不过是一名县长,被自己看重加以提拔,方才官居征西将军,没想到他还不满足,谋杀自己,以求富贵。 望着蜂拥而至的谋逆众人,一时间,孙权气愤难耐,没想到自己身侧居然有这么一大堆人想杀自己。这些人当是不可靠,事后非把他们诛三族不可。 孙弘连忙拉着孙权的袖子,喊道:“大王乃大汉册封藩王,天子岂能会暗害大王,马茂、朱志、虞钦等人不过欲图谋不轨,请大王下令,诛杀马茂、朱志、虞钦等贼,以正纲纪。” 孙权虽早已不复当初年轻豪气之貌,但年迈的他亦知晓当下情况紧急,拔出长剑呼喊说道:“马茂、虞钦等人假传天子旨意,残害君上,当有谋逆之罪。传令诸公文武以及甲胃军士救驾,凡能诛杀叛党之人,寡人当有重赏。” “诺!” 不待孙权下令,太子孙和、越公孙霸早已把这次反叛看成他们在孙权面前表现的机会,其麾下侍从、武官策马上前,与叛军乱战在一起。同时得到诏令的吴国文武大臣们,也纷纷取出准备好的兵器,与叛乱的马茂、虞钦等麾下亲信厮杀在一起。 这些参加秋猎的文武亦或武士皆有携带弓箭以及武器,本意用来狩猎野兽之用,却不料用在了马茂、虞钦等人身上。 举众叛乱不过数百人,很快在吴人的围剿下死伤殆尽。 孙权也稍微放心,在车下虎士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登车观看前方的战事。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直奔孙权的面门而去。弩失极重,带着呼呼的风声,在孙权不敢相信的目光中,直中孙权的咽喉。滚烫的鲜血,顺着弩失喷涌而出。 扑通一声,孙权倒在地上,其眼眸望着碧蓝色的天空,好似追忆起自己当初登基之时的风光之貌,可惜往事随风而走。 气息一停,孙权的手停止了动作。驰骋天下数十年的孙权,死在一支弩失上。 “大王!” 一名早就注意孙权许久的侍从偷偷地收起了手中的利剑,转而高声喊道。 孙权的身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计其数的吴国公卿士卒,悲痛欲绝地高喊:“大王!” 持剑鏖战的马茂身中数创,听见孙权身死,陷入癫狂,喊道:“孙权已死,今当不速降我等。” 马茂的声音吸引了正处在悲伤当中吴国人的注意力,他们上前将马茂、虞钦等作乱的叛党乱刀砍死,分成数段,方泄心中之愤。 被诸葛乔事先安排刺杀孙权的死士见状,亦是有些胆寒。马茂、虞钦等人的暴露,乃是诸葛乔一手策划。 此先刘禅并不打算直接灭了吴国,而是准备利用马茂、虞钦等人袭杀孙权,令太子孙和、越公孙霸内乱。 是故身为湘州刺史的诸葛乔为了完成刘禅的诏令,蒙蔽马茂、虞钦等众人,表面上答应会派兵趁机东出,实际上却是利用马茂等人作乱,伺机刺杀孙权。 而那支弩箭便是诸葛乔派出的死士所射出的,包括孙权身侧的侍从亦是死士。但凡那支弩箭没有射中,侍从便会以保护孙权时机,上前用匕首捅穿孙权的心肺,将其杀死。 只能是这是诸葛乔谋划的局中局,利用了大汉在东吴十余年的暗子,方才得以有这样的结果。 吴国人愤恨的情绪不过瞬间而来,又瞬息而去。很快越公孙霸、太子孙和麾下党羽中的有谋之人都意识到了孙权身死,会给当下的局势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吴国无主,按照正统而言,大概率是太子孙和上位,死对头孙霸岂不是? 太子傅阚泽当即进谏,说道:“太子,大王不幸驾崩,太子乃陛下册封之储君,今当收敛兵马,回城治丧,即刻登基,免有祸患。” 闻言,孙和恍然大悟,奔至孙权尸体前,哭着喊道:“马逆、虞逆等贼残害君上,应当万死。今父王不幸驾崩,且诸卿随孤回城,为陛下治丧。” 见状,孙霸脸色惶恐,当下孙权的突然病故,对他最为不利,他可缺少名分啊! 杨竺上前低声,说道:“越公且勿慌张,今且扶大王入城,暗通大虎公主,观察形势如何。其间派遣信使知会步子山、全子璜等人,若有变故,可迎此二人兵马入建业,以为靖难之用。” 孙霸稍微平静下来,吩咐全寄向驻守在外的步骘、全琮二人救援。 (还有一章,可能会晚)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引爆 孙权的中箭身死,几乎引爆了吴国内部的矛盾和混乱。在他的尸体被运回建业后,太子孙和担忧夜长梦多,听从陆胤的建议,命五营督陈象、无难督陈正率军士在宫中暗埋到刀斧手,准备以治丧为名,邀请越公孙霸入宫,趁机将其围杀。 然而这件事被宫中的大虎公主知晓,其命中书令孙宏知会孙霸,言太子孙和要谋害于他,今当反制太子。要不然不仅是他的性命,甚至自己以及他身边众臣的性命都会被孙和所害。 孙霸听从孙宏的建议,以兵乱中创伤为由,明面上避府内不出,暗中却已经逃出城外。孙和不知内情,命人将孙霸府中围住。准备在给孙权治丧之后,再腾出手来处置孙霸。 未过数日,逃到城外的孙霸汇合了前来的全琮所部,以及步骘军队。孙霸听从中书令孙宏意见,不结怨大汉,以孙和勾结虞钦、马茂作乱犯上,杀害君父孙权为名义,打出靖难、除奸为旗帜口号,进攻建业。 城内的孙和见孙霸进攻建业,召集东吴士族的部曲坚守城池,又急召江北的诸葛恪率军救援建业,夹击全琮所部。在这个紧要关头,大虎公主再次发挥出了重大的作用,收买守城将士,为城外的孙霸部队打开城门。 孙霸军大军攻入建业,孙和率领将士固守内城,奋死拼搏。坚守数日后,诸葛恪也从江北过江,准备救援孙和。 全琮与诸葛恪两军在建业城外大战一场,双方各有损失。两军对峙之际,另外一支由朱然统率的军队,也加入这场乱战当中。 朱然得知孙权身死,泣不成声,再得知两宫之争升级成了战争,赫然挥师回都,准备帮助太子孙和登基。 此时的孙霸军形势及及可危,面临着覆灭之危局。若不尽快诛杀孙和,或是另寻出路,大军将会覆没。 是夜,孙霸召集亲信众人,商讨当下的出路。 孙霸面露忧愁,问道:“当下孙和固守建业,我军难以破城。诸葛恪与我军对峙,朱然所部也在赶来的路上。我军若不攻克建业,其名分皆被孙和所掌握,今时危急也!” 孙和虽是不受宠的太子,但他也是太子。在孙权死后,又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孙和已经成为了吴国名义上的君主。而且在孙霸迎兵进攻建业之时,孙和已经登基,自称为吴王,下诏斥责孙霸、全琮谋逆犯上,大罪当死。 当下孙霸既无名份,也缺乏大量文武公卿的支持,唯有驻守郢州的丞相步骘,以及右大司马全琮、荡魏将军吕据支持。至于文臣方面,仅有中书令孙宏、侍中杨竺等人辅左。 而孙和麾下有大将军诸葛恪、左大司马朱然、骠骑将军朱据、尚书仆射屈晃等一众文武大臣支持。 双方大臣看似职位不相上下,但在中层力量上,孙和拥有太子名义,更具有号召力。 顿了顿,孙霸看向诸葛绰,问道:“大将军可愿相助孤,扫除孙和?” 诸葛绰摇了摇头,语气低沉说道:“我父不曾见我,唯有令人传言让我勿要为虐,当以早日伏法。” 在诸葛瑾、陆逊病故后,诸葛恪便被孙权升迁为大将军,在曹爽伐荆失败后,被其派出进攻合肥不克后,驻守皖城,就地军屯。诸葛绰便是诸葛恪的长子,担任骑都尉,与越公孙霸交好。 孙宏捋着胡须,说道:“大王,不如等待步丞相以及吕荡魏兵至,看能否击败孙和。” 孙霸知道自己不知兵,不敢妄自确定,问道:“大司马可从孙中书所言否?” 全琮沉吟少许,说道:“自诸葛恪兵至,我等便难破城,若待朱然兵至,我等恐等不到步丞相兵马,便会被其所败。以在下之见,不会撤退,再图大事。” 孙霸皱着眉头,说道:“孙和有储君名分,霸自当少有,撤至地方州郡,恐怕其郡守不从。” 全琮笑了笑,说道:“军士在手,郡县太守安能不从。我军向西,奔入柴桑,亦或豫章。届时有郢州为后援,鄱阳湖为阻,或可与孙和较量一二。若仍是不退,大王又何谈大业乎?” 孙权在世前一段时间,全琮驻扎在柴桑、朱然驻兵于濡须口、诸葛恪在皖城、步骘屯兵武昌、吕据屯兵蒲圻。在这些驻地当中,柴桑、蒲圻、武昌全在鄱阳湖以西,濡须口、皖城全在鄱阳湖以东。 也就是说支持孙霸的武将,其根基在西部;支持孙和的武将,其根基在东面。其东西之分便是以鄱阳湖的柴桑、彭泽为分界线。 孙霸抿了抿嘴唇,问道:“我军兵弱,若汉人兵入郢州,我军又当如何挡之?且湘州刺史乃是诸葛乔。” 杨竺思虑半晌,说道:“大王,今孙和有江左为基,臣窃以为我等当以取根基为先。某以为我军立业,或需大汉助力方是可行。” “愿听先生所言!”孙霸请教说道。 “往昔之时,孙和为储君,大王仅为越公。然而吴国乃是大汉藩国而已,汉帝有册封藩王之诏,可授予大王礼法。臣以为大王可率先命人奉上大汉,求大汉册封吴王,以得正统之位。届时孙和又以何为号?但受册封,大王便有汉人为依仗。”杨竺说道。 “至于汉人出兵郢州,竺以为当今局势,汉人横强,有一统天下之势。其真欲攻略我大吴,我等阻挡不过螳臂当车,于事无补。即便一统,大王有王位在身,亦能安享富贵,有何忧之。且大王若能挥师攻取建业,一统吴国,北得江淮,天下亦未可知也!” 杨竺的意思很简单,不管大汉什么时候出兵郢州或吴国,吴国都难逃灭亡。但如果孙霸有王位,到时候还能还享富贵。因此还不如先立下基业,再看往后的情况发展如何,而不是在当下的迟疑。 并且率先向大汉称臣,求得大汉的册封。毕竟吴国的藩属不就是刘禅册封的嘛?孙和因为是太子,有继承孙权吴王的礼法;如果孙霸得到大汉的册封,也会得到新的宣称,从驳斥孙和的继承乃是不合规矩的。 孙霸想了想,苦笑几声,还真是如此。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了,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先考虑立业,一统吴国为先。 孙霸当机立断,吩咐说道:“既然如此,全军向西而行,向步丞相汇合。杨竺你为使者,替孤前往长安,以求册封。” “诺!” 孙霸深呼吸,做了个士揖,说道:“某若能立下基业,当不辜负重卿也!” “不敢!臣等自当为大王效死!”众人应道。 (今天三更!明天继续三更) 正文 第1章册封与举官 东吴内乱的消息,瞬间席卷天下,身处长安的刘禅也从密探口中得知了这则消息。刘禅对于孙权的遇刺身亡的消息虽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孙权身死,还是颇感唏嘘不已。 毕竟孙权也是参与过汉末群雄争霸的人物,其少年继位,坐断江东,亦可称作少年英主;在曹操二十万大军南下,又与老刘合作大败曹操,遂成天下三分之势。 在刘禅登基之初,大汉还需仰仗东吴的帮衬。在吴国巅峰时期,在夷陵脚踢蜀汉,于石亭拳打曹魏,可谓意气风发,孙权得以称帝江左,威慑寰宇。 然而其巅峰来得快,去得也快。安丰之战,被令狐愚所骗,遭遇曹叡率军伏击,死伤数万;襄阳之战,被邓艾夜袭,死伤惨重。 可没想到这还不是吴国的底线,在大汉出兵进攻荆湘后,东吴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被刘禅、王平大破。孙权不得已自去帝号,亲自为其刘禅御车,以求残喘。 最终却因臣子内乱,大汉设计,导致其中箭而亡,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随着孙权的身死,他一手创建的吴国也随之分崩离析,分成两国,刀兵相见。 】 “启禀陛下,越公孙霸、吴太子孙和皆有遣使入我大汉,欲求我大汉册封其为吴王,以握礼法正统,一统江左。”郄正报告说道:“不过越公孙霸使者或将先至长安。” 随着吴国各地勤王的兵马抵达陆续抵达建业,根基在彭蠡湖(今鄱阳湖)以西的孙霸,听从全琮的建议,撤军向西,攻略了彭泽、鄱阳、余汗等鄱阳、豫章等郡县。 又在驻军于武昌的步骘率军支援下,孙霸彻底在彭蠡湖站住了脚跟,击溃追击而来的五营督陈象所部,遂与孙和形成举国中分的局面。 当下孙霸得到郢州牧步骘、右大司马全琮的支持,手中握有豫章、鄱阳以及郢州等州郡。而孙和拥有大将军诸葛恪、左大司马朱然、骠骑将军朱据的拥护,占据了丹阳、吴郡、会稽等大量东部郡县。 刘禅放下诸葛乔上呈而来的奏疏,考究问道:“令先以为我大汉当支持孙霸还是孙和?” 郄正皱着眉头,拱手说道:“臣以为当下吴国局势二分,人心惶惶,我大汉不如趁机南下灭其国祚,又为何要分册封孙霸、亦或孙和乎?” 郄正的想法代表了大汉当下大部分人的想法,认为应当在孙权身死之后,大汉派兵屯兵吴国。 刘禅对郄正的想法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简单地解释说道:“此非灭吴之机,今下当以魏事为重。” 顿了顿,刘禅又问道:“不知安国以为我大汉当拥孙霸为吴主,亦或是选孙和为吴主?” 关兴挺直腰背,拱手答道:“启禀陛下,我国欲让吴国中分,令其内耗。故臣窃以为可册封孙霸为吴王,又封孙和为越王,两国皆有正统之名,必然开战,待双方两败俱伤之后,再举兵伐吴。届时江左百姓人心思安,或可不废兵卒,唾手可得吴国!” 关兴之策可以说是火上浇油,拥有太子之名的孙和本应该继承吴王之位,却被授封越王,不就是在降低孙和的正统性嘛?孙霸缺少正统性,然而大汉却封他为吴王,另类地加持孙霸的正统性。 到时候两国皆自称正统,视为仇敌。分属二人治下的江东士族也会因派系问题加深仇恨,内斗之下,互相削弱他们各自士族的实力。 等待大汉灭吴之后,治理地方时,便可利用这些矛盾,使之相互牵制,减少庞大士族关系网带来的钳制,大汉便可轻易地控制住地方上的局面。毕竟在东吴的治下,这些江东士族势力急剧膨胀,若不能将这一隐患消灭掉,对大汉治理江东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安国之言,亦是朕之所思。册封孙霸、孙和之事,便交由你去办吧!让句扶、诸葛乔盯紧孙霸、孙和二人,不可使其任何一方做大,必要之时,可插手战事,强令二人罢兵息战。” “诺!”关兴躬身领命而去。 待关兴退下之后,刘禅问道:“公渊,孝廉新制,尚书台可有何异议?” “启禀陛下,尚书台仍在磋商录取名额,以及州郡上相关制度,具体上蒋司徒并无异议!”廖立答道。 “善!”刘禅点了点头,吩咐道:“让蒋卿等人尽快筹办,草拟后交呈与朕,若是无误方可实行。” “诺!” 刘禅受到山涛对孝廉制度的启发后,决定对地方上的孝廉制度进行变更,每个郡除了每年可举荐孝廉外。在朝廷的诏令下,由各州官吏到地方上举行郡考,地方上士子皆可参与考试,不论是何出身,皆可入考。 郡上的考试简单,在众多儒、法家学说之中,必考者不过《管子》《商君书》以及《论语》《孟子》四书。 考试合格之人不代表可以做官,也不代表拥有孝廉,仅有资格参加州的考试,在经过州学院的习读后。参加由中央到州上举办的会考,考试合格者,有资格入学武担学宫,参与习读经文,亦可被县上聘用成为吏员。 入读学宫后,还不是孝廉,仅有资格参加中央由刘禅或尚书令住持的端门复试,选考文吏科或儒学科。直到考中之后,这些人才有资格成为孝廉,可担任郡上或中央的官吏。 也就是说刘禅在不剥夺郡太守举孝廉的资格下,为那些无法成为孝廉的普通士族子弟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可以通过他们的努力直达中枢,考取孝廉出任官职。即便他们通不过考试,他们也有资格被县上聘请去任吏,通过察廉方式,再往上晋升。 可以说刘禅对当下选官制度的改进,既保留地方州郡举荐孝廉权利,稳固住了对士族的拉拢,又打通士子自下而上的上升空间,拥有科举制以及察举制的杂融影子。 历史上别看隋朝出现科举制,但实际上依然是士族基本盘,没有五品官以上的举荐,根本参加不了科举制度。直到唐朝采用南齐旧制‘投牒自进’,科举才向下层百姓打通了道路。 何谓投牒自进?理解亦是不难,既用你手上的身份证明去参加考试,便是投牒自进。 如现代的公务员开始,大学生凭借手上的身份证便可参加公务员考试。若是按照隋朝或是隋炀帝的科举制,你需要五品官以上开具的举荐证明,才能参加公务员考试,几乎非二代不得参加考试,极大纵容了士族政治。 而且科举大规模选官,也需要相应的任官制度配合方可实行。毕竟你选出来了候选官吏,有空缺去任命才是最为重要的,没地方去任命,这些人不就成为了冗官了? 两汉时期因地方郡县拥有举官、委任之权,如郡守拥有征辟官吏的权利,也侧面地限制了科举制的出现。 但蜀汉则是不同,拥有了这一土壤。早在蜀汉初期,刘禅就与诸葛亮一唱一和,废除了州郡举官之制,功曹之上需中央任命方可出任,限制了郡守人事权利。 这也是为何刘禅在废除州郡举官之制后,扩大地方举孝廉的人数。有增有减少,方可让这些士子有地方可去。 可见刘禅对科举的考虑很早便开始了,也实施去做了,受限于当下的政治环境,或客观环境,进度缓慢,也让刘禅限制在旧科举制思维当中,无法突破而出。 只不过是山涛的那番言语,却让刘禅想通了其间的奥妙。 不就投牒自进嘛!老子用孝廉代替进士,给地方上保留举荐孝廉的资格,但是我中央也要一批孝廉资格,双管齐下,形成大汉独特的举官制。 至于印刷术、造纸术,刘禅数年前早就普及到武担学宫,现在搭配大汉的举官制,让中央官吏带到州上,让州上带到郡上,通过参加考试的士子去传播技术。 总体的框架有了,接下来根据运转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修补即可。 正文 第3章探病 司马懿与其子司马师深入交谈后,太傅府又重归安宁。司马师依旧早出晚归,不知踪迹;司马懿仍以自称重病,闭门不出。 是日,准备赶往幽州上任的李胜,趁着天气缓和之际,前往太傅府拜见司马懿,以为探查司马懿病情如何。 而此时的司马懿正端坐在堂内,沉心静气,翻阅书卷。 司马昭得知李胜上门,提着下 《三国:汉中祖》第3章探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4章事变 公元245年,正月六日。 曹爽领着亲信,护着曹芳出了邺城,往西北方向的高平陵而去。其声势浩浩荡荡,车马数十驾,随行甲士有数千人之众。 昌平门上,守将司蕃挥了挥手,一名暗探得意下了城门,直奔太傅府而去。 府上,侍从正为司马懿穿戴甲胃,司马师直步入内,沉声说道:“父亲,曹爽已经出城,儿麾下三千死士正往府上而来,即将集结完毕。” 司马懿扶着长剑,肃声说道:“好!随为父上车,全军奔行武库,佩戴甲胃,拿起器械。” “诺!” 司马懿大步而出,丝毫不敢耽搁时间。当下司马懿想兵变成功,必须抢占武库,武装精锐,否则拿什么来抗衡曹爽手上的军队,以及留守宫中的甲士。没有甲士,那些城中观望的老狐狸又凭什么会帮助司马懿。 他们是希望曹爽下台,但他们却不希望自己当出头鸟。他们更希望在临近成功之时,帮助司马懿。 路过司马昭身侧时,司马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夜或可安睡也!多向你兄长学习。” 司马昭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又看向兄长司马师的背影,握紧剑柄跟上前去。 昨夜司马懿曾派人窥探司马昭、司马师兄弟二人情况,司马师镇静安睡,没有任何心慌;而却是司马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其间差距由此可见。 这次事变让司马懿再次刷新了对大儿子的观感,论执政才能或逊夏侯玄,但心性以及人格魅力上却远胜夏侯玄。 这数年间居然阴养了三千死士,这些人散布邺城之内,召之即来,未有耽搁,其组织能力及人格魅力可谓惊人。 如果不是曹魏风雨飘摇,司马懿真有田氏代齐之念。 “出发!” 司马懿登上车驾,大声喊道。 一众司马氏族人呼应而上,数千身着素服的壮丁手持简陋的武器,也跟在司马懿的车后,一路朝着武库快跑而去。 路程过半,路过曹爽府时,司马师骑着马拦住车驾,喊道:“父亲,前方便是曹爽府上,其家中备有弓弩手,筑有望楼,请父亲退后,以避箭雨。” 司马懿扶着木栏,沉声说道:“无需多虑,迅速通过,曹爽家中弓弩手,为父早有解决之法。” “诺!” 司马师骑马缓行,举盾保护着司马懿。 司马懿一行人不断逼近曹爽府,府内的百余名弓弩手在帐下督严世的率领下登上望楼,举着弩瞄准司马懿。 司马懿望着高楼上的弓弩手,手心出汗,希望其暗子能不负自己托付。 就在严世举弩将命令众人射击之时,将军孙谦拦住严世,阻止说道:“今世事未知,严君不可自误。” 严世发愣,口中命令发射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但他又很快回神,再次举弩对准司马懿,准备发射。 孙谦拔出长剑,拨开他的弩,厉声说道:“当下可是司马太傅,君不可自误。” 严世看向发狠的孙谦,叹了口气,只得眼睁睁望着司马懿领着数千死士从他的眼前走过,抢占武库而去。 孙谦乃是孙礼族人,在大将军府上任职。在孙礼外任之际,便将孙谦交由司马懿照料。司马懿给孙谦的任务也很简单,保证大军顺利从曹爽府前通过。 抵达武库后,司马懿用他的威望以及手上的太后假诏,打开了库房,数千死士立即穿戴上甲胃,手持利刃,武装到了牙齿。 而司马懿也正式开始他的操作,其吩咐道:“叔达(司马孚字)、子元,你二人速率甲士二千人夺取司马门,禁闭中外,屯兵于此。” “诺!” 司马门来说中宫与外围的核心中枢,外围的部队不准进入宫内,除非有天子诏书,方可进城。若无诏令进宫,乃是谋逆死罪。 当下曹芳出城,唯有郭太后可调动外围兵马,但郭太后却是在城内,也就是说司马懿夺取司马门,其就掌握了郭太后,这可是政变的核心步骤。 司马懿把夺取司马门的任务交给了司马孚、司马师,他最看重的两个人。 “来人,传书信与司徒高柔、太仆王观。言武库已占,懿入中宫,面见太后,已得太后诏书,以司徒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据曹爽军营;太仆王观行中领军,摄曹羲营。” “其余人随某入宫,觐见太后,求得太后诏令,罢黜曹爽。待事成之后,于漳水浮桥处集结。” “诺!” 政变之事,首在头脑清晰,知道首要之事是什么,次重点分明。毕竟事变时间短,任务重,若有差错则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随着司马懿的命令下达,众人分散行事。司马懿自己率人进入了永宁宫,将被曹爽囚禁的郭太后,请了出来,并让其下诏,罢黜曹爽兄弟,册封重臣,委任司马懿执掌大权。 拥有了合法权利,司马懿凭借其威望以及高柔、蒋济、王观等一众老臣的帮助下,迅速掌握了邺城上下。 初安之后,司马懿提笔撰写奏疏,向曹芳上表,陈述曹爽的祸国殃民,屡丧疆土,败坏朝纲等罪状,请求罢黜曹爽,免其兵权。 “来人将此奏疏上呈至陛下。”司马懿搁笔,唤道。 “诺!”侍从捧着奏疏而出。 “父亲这是为何?”司马昭问道。 司马懿笑了笑,说道:“恐吓曹爽,让其知晓邺城已被我掌握,让其止步不前,让我等有时间,安抚人心而已。” 当下司马懿才初步掌握邺城内外,曹爽如果迅速回城,城内余孽必会帮助曹爽,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司马懿这一封书信,不是上呈曹芳,而是给曹爽看,让她止步不前,为自己拖得更多的时间。 “父亲英明!”司马昭称赞道。 就在父子交谈之时,蒋济匆匆入内,说道:“太傅,桓范携带大司农印玺出城,投靠曹爽去了。” 瞬息间,司马昭笑容转为忧虑,说道:“父亲,智囊出城,恐生事端。且其携带大司农之印,可召集调动天下粮草。若曹爽裹挟天子南下洛阳,与夏侯玄、夏侯霸等人汇聚一起,恐于我不利啊!” 司马懿心中也是一惊,王观接手中领军后,自己为拉拢桓范让他接管中领军曹羲的军队,没想到桓范执意不从,出投曹爽。 不过司马懿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从何门而出?” “桓范从昌平门而出,奔投曹爽。其守将司蕃乃桓范故吏,不知需当治罪否?”蒋济问道。 司马懿趁着蒋济说话之际,仔细思量,答道:“司蕃有情可原,此番拨乱反正,其亦有功绩,岂能治罪,还当赏之。” 说着,司马懿捋着胡须,讥讽说道:“桓范虽智,然曹爽不过驽马,其念栈豆也,必不能用桓范之策。” 这么多年下来,司马懿可是把曹爽看透了,一个富家公子而已,缺乏果断之能,又无谋略大才,安会舍得家富贵,从头打拼。 司马昭皱着眉头,说道:“父亲,话虽如此,但曹爽手上仍握有数千甲士,恐夜长梦多,昭愿率甲士夜袭曹爽大营,铲除此患。”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逼迫太甚,恐会操之过急。” “太傅,侍中许允、尚书仆射李丰到。” “请!” 司马懿一脸笑意地将二人迎了进来,说道:“许君、李君安好!今曹爽乱政,懿不得已拨乱反正。今西贼在外窥视我大魏,望二位能前往高平陵劝告大将军,言我无害其之心,只为剥去其兄弟兵权而已。” 许允、李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应道。 待二人走后,司马懿又吩咐道:“命殿中校尉至漳水畔,言太傅与太尉有要事叮嘱与他。” “诺!”侍从应道。 正文 第5章漳水之誓 司马懿看透曹爽,自会针对其心性做出布置。许允、李丰二人前往劝降曹爽,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许允,素与夏侯玄交好,自然与曹爽等人也有交集,颇为熟络。而李丰亦是如此,李丰在曹爽与司马懿争权夺利之间,两面讨巧,不明确表态。虽受人讥讽,但其亦受曹爽信任。 此二人前往劝降曹爽,降低其戒备之心,让其陷入犹豫当中。接下来才是司马懿的真正的杀手锏,殿中校尉尹大目。 尹大目,从小是曹氏的家奴,与曹爽情谊深厚,曹爽极其信任他。故而在曹爽上位之后,不顾尹大目卑贱的出身,提拔他为殿中校尉,镇守宫内。 司马懿与蒋济几人按剑踱步于漳水河畔,望着寒风时节下,汤汤东注的漳水,别有一番意境。 “太傅,尹大目带到!” “请!” 虎头虎脑的尹大目毫无畏惧地走到司马懿面前,一副任其所为的态度。 司马懿笑着走了上去,说道:“尹校尉安好!此次某与太尉唤你前来,不为其他,乃是为劝降大将军。” “校尉居中枢颇久,知晓当下大魏局势,其风雨飘摇,危在旦夕。懿为不负先帝托孤之名,不得已举事夺权。故今日之事,仅为兵权,别无他意,不害大将军性命。” 尹大目狐疑盯着司马懿,还是不太敢相信他。 见状,司马懿对着漳水,用手发誓说道:“漳神在上,懿今日仅是为兵权而来,一心匡扶大魏,别无他意。大将军若交出兵权,懿绝不害其性命,保其爵位,以富贵养之。” “还请太尉见证,写信规劝大将军!”司马懿拱手说道。 蒋济沉声应道:“太傅感情质朴,济愿操笔书之,劳烦尹校尉奔波。” “不敢!” 尹大目见司马懿、蒋济二人对着漳水发誓,安能不信,心中为曹爽暗暗欢喜。 …… “臣昔从辽东还,先帝于军前,诏陛下与秦王及臣等,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托付大事于臣,及大将军曹爽。然大将军曹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屡毁兵事,使有荆州、河东之败;又离间二宫,伤害骨肉;今西贼在外,窥视神器,天下汹汹,人怀危惧。” “臣等窃以为爽无君之心,又无才干治政,特奏永宁宫,上禀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望陛下能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臣屯于漳水浮桥,伺察非常,以恭圣驾。谨此上闻,伏于圣听。“ “太傅司马懿、太尉蒋济、司徒高柔、太仆王观……拜上!” 营帐内,曹芳看着眼前奏疏,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太傅掌握邺城,又有太后诏书在此,不知大将军如何裁处?” “我~” 曹爽头昏脑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曹芳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事不关己,又看曹爽惶恐如此,便叹气一声,出了营帐。 张当跟上曹芳,路过曹爽身侧,说道:“大将军生死攸关之时,还需速做决断,不可迟疑!” 闻言,曹爽瘫倒在地,丧着一张脸,说道:“司马懿老贼果然狡诈,今下当如何处置啊?” 曹训扑到曹爽身侧,惶恐说道:“司马懿狡诈无比,北灭公孙,南擒孟达,非我等能及。我等不如负荆请罪到其身前,求其宽恕我等。” 曹羲果断否决,说道:“兄长,切不可如此,我等上门将是束手待死也!” 曹爽捶地叹气不已,连连后悔自己低估了司马懿,让司马懿翻盘取胜。 就在曹爽叹息之际,参军辛敞骑马奔走而来,高呼大将军。 曹爽见是辛敞,招手问道:“当下城中情况如何?” 辛敞摇头说道:“大将军,在下从城中杀出,邺城内外皆属太傅,将士把守森严,太傅屯兵于漳水浮桥要道,我等恐难归城,还请大将军早定大计。” 曹爽又是垂头丧气,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向自认多谋的邓飏、何晏也是鸦雀无声。 “大将军!” 桓范带着大司农印玺,奔走而来,高呼说道:“大将军勿忧,桓范来也!” 曹爽闻声望去,连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桓君,智囊也。其来,我等无忧邪!” 说着,曹爽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握住桓范的手,问道:“桓君,有何可教在下。” 桓范拍了拍曹爽的手,将裹着印玺的包袱交给他的儿子桓广,说道:“大将军,邺城事变,已被司马懿所掌。当下之际,不如护卫天子驾幸洛邑,诏天下兵马,征讨司马懿。” “洛阳有夏侯征西驻守,又有夏侯霸、郭淮为将,士卒当有三万之众,粮可支二年之久。且其又为旧都,当可治理天下大事,待李胜至幽州任职,还可令其率幽州兵马南下。我等北上,李胜南下,司马懿在劫难逃。” 桓范握着曹爽的手,对着聚拢过来的人分析,说道。 “若西贼趁机出兵,我等可向其议和,并驻兵函谷。汉帝有夫人夏侯氏,其乃夏侯玄之妹,深受汉帝宠幸,可使其从中撮合,暂缓西贼用兵。司马懿手上甲士不过数千人,正统在我,不过数月其将败矣!” 邓飏连连点头,说道:“大将军可从桓司农所言,拥护天子驾幸洛阳,征讨司马懿,我等或可保全性命。” 曹爽面露犹豫之色,说道:“我等家中妻儿老小全在邺城之中,今安能弃之而不顾哉?” “哎!” 桓范挥了下袖子,说道:“大难临头,蝼蚁善求生存,何谓之人也!今大将军拥护天子,谁敢不应,岂可归城,自投罗网,束手待擒乎?” “大将军,请速往洛阳。”何晏劝道。 桓范取出大司农印玺,说道:“大将军,此乃某大司农之印,可征调天下粮草,司马懿无印调兵又岂能不败。” 曹爽捧着大司农印,还是难以决断,说道:“君等不必过分催逼,容某仔细深思。” 桓范看着苦着一张脸,犹豫不决的曹爽,对曹羲说道:“还请速劝大将军,让其护卫天子南下举事。” 与曹爽相同,曹羲也是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 桓范望着手足无措的兄弟三人,他也是服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儿子桓广跟随他们身边,桓范也不愿掺合进这种事。自己都已经给出方略了,曹爽兄弟几人还是下不了决心。 就在曹爽犹豫之时,司马懿率先派来的许允、李丰到了。 “大将军!” 曹爽见二人前来,上前迎了过去,问道:“今形势如何?” 许允朝着曹爽行礼,拱手说道:“启禀大将军,太傅言今日之举,仅为兵权而为,别无他意,请大将军放心,爵位宜当保留,勿有所缺。” 在旁的李丰补充说道:“太傅再三声明,大将军把持朝政,却治国无方,难以抵御西贼东进。今其念先帝托孤之恩,不忍大魏倾危,特举事而为。还请大将军速回邺城,以享阖家欢乐。” “这~” 曹爽听着二人所言,心中更是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低头思索。 桓范拔出长剑递给曹爽,说道:“大将军不可听他人言语,事急如此!” 曹爽捧着大司农印,又握着剑柄,面对众人的规劝,默然无语。 少顷,尹大目奔驰而来,曹爽见是尹大目,欢喜问道:“可是大目乎?所来何事?” 尹大目取出蒋济所写的书信,交到曹爽手上,说道:“大将军,太傅与蒋太尉指漳水发誓,只要大将军交出兵权,便可早日回府,大将军过往一概不咎。” 曹爽将印玺还给桓范,拆开书信,问道:“可有亲眼所见?” “太傅指漳水发誓,以漳神在上,阐述言语。在下不敢欺瞒,蒋太尉在场见证。”尹大目如实说道。 曹爽阅读书信上的内容,百感交加。书信上说曹爽能力有限,当下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把握,他们这些老臣跟随武皇帝起事多年,不忍心看曹魏江山倾危,落入汉人之手,不得已才发动兵变。 只要曹爽交出兵权,他便可为富家翁,不再为军政奔波,亦可对得起曹叡的托孤之恩,否则引起大魏内乱,兵戈相见,恐会被大汉趁虚而入,希望曹爽以大事为上。 看着上面情深意切的文字,曹爽他信了。他也累了,执掌朝政这么多年,折腾来折腾去,天天要头疼大汉入犯的问题,又要考虑政事。如果能当富家翁,安享晚年,不香嘛! 桓范见曹爽神情改变,赶忙握着曹爽的手,说道:“大将军!” 曹爽叹息一声,扔掉长剑,说道:“我于国家无恩,若再起兵戈,若令西贼入犯,实乃愧对国家,亦无颜面得见先帝。今我不愿起兵,情愿弃官,但为富家翁足矣!” 闻言,桓范脸色大变,苦笑不已,踉跄而行,大声感叹说道:“曹子丹以智谋自矜,今生兄弟三人,真豚犊尔!” “你等尚能苟活,我等性命又岂能存也!”桓范痛哭而走。 何晏、邓飏、辛敞三人仰天长叹,无可奈何。而曹爽、曹羲、曹训三兄弟抱头痛哭,也不知作何感想。 其子桓广连忙跟上,服侍左右,喊道:“父亲!” 桓范泪流满面,抓着他儿子的手,说道:“司马懿言语不可深信,其即便能赦免曹爽,但我等曹爽心腹之人,其断不可赦免,我等将在劫难逃也!” 桓范看得透彻,以当下局势司马懿或许真的可能不追究曹爽的罪责,但他们身为曹爽的核心圈子里的人难以幸免。毕竟曹爽执政多年,身旁的羽翼、臂膀众多,若不解决这些,曹爽还有可能卷土重来。 “今当如何是好?”桓广问道。 桓范用袖子擦了擦泪水,说道:“广儿,你速备上干粮,骑上快马,向南奔走,临近大河之后,转而向西前往河东,投靠大汉。你乃桓氏子孙,汉帝必有重用。” “父亲呢?” 桓范牵过缰绳,推着桓广上马,说道:“为父身为大司农,三朝老臣,不可取辱,且今身体老迈,难以西行。广儿速度奔走,方可有一线生机。” “父亲~” (二章6000字,也有三章了,今日结束。) 正文 第6章卸磨杀驴 寒风凛冽,漳水汤汤。 河畔上司马懿将士恭迎魏帝曹芳回都,曹爽、曹羲等兄弟神情恍忽地跟在车驾后。 路过司马懿时,曹爽、曹训兄弟及麾下亲信朝着司马懿行礼,尊敬地称道:“爽拜见太傅!” 众人之中,何晏神情最为谦卑,态度也最为诚恳;桓范则是无所谓畏惧,只是看着司马懿冷笑。 司马懿无视曹爽兄弟,鹰目注视桓范,问道:“大司农此为何故乎?” 桓范扬了扬袖子,对着曹爽呵斥说道:“曹爽,你今日舍兵权自缚归降,将不知害死多少人也!” 说完,桓范哼了一声,径直入城。 曹爽不解深意,当着司马懿的面,一脸讨好地说道:“太傅必不失信于我。” 司马懿笑了笑,安抚说道:“请大将军暂且回府休整,懿当不违誓也!” “谢太傅!”曹爽欢喜地应道。 众人渐渐离去,何晏却故意的落在最后,寻上骑马而来的司马懿,跪地求饶说道:“晏往日受邓飏、丁谧等人蛊惑,又受大将军指使,不得已对太傅无礼,今求太傅饶在下一命,日后当跟随太傅左右,万死不辞。” 骑在马上的司马懿,望着跪在地上,向自己低头谄媚的何晏,微眯眼睛,说道:“吏部尚书过忧了。” 何晏见司马懿没有松口,又磕了几个头,哀求说道:“晏知曹爽、邓飏、丁谧等人所行违法之事,望太傅饶过在下,晏当归隐乡间,不再出仕也!” 闻言,司马懿眉毛微挑,说道:“既然如此,便劳烦吏部尚书助懿一臂之力了。” “多谢太傅!” “多谢太傅!” 何晏不顾地上的尘土,连连拜谢道。 “哈哈!” 司马懿骑着骏马奔驰而去,留下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何晏。 何晏虽坏,但却不傻。他可知道司马懿掌权后,肯定会对曹爽旧部展开清洗,自己身为曹爽亲信,必然难逃清洗。但若投靠司马懿,帮助他清洗曹爽旧部,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司马昭跟在司马懿后,说道:“父亲,何晏这厮数次坏我等之事,今安可放过他!” 司马懿笑而不答,只是说道:“日后便知,你即刻命可靠之人率八百甲士将曹爽府团团围住,不得内外之人进出。” “诺!”司马昭应道。 时间流转而过,三日间,司马懿在何晏的帮助下,曹爽、丁谧、邓飏、李胜、毕轨、桓范、张当等人的罪证全部被他挖了出来。包括斩关出城投靠曹爽的辛敞,保护印绶不与的杨琮等曹爽门下官吏也都传报上来。 在何晏捧着桉牍奉了上去,恭敬说道:“太傅,此乃曹爽、丁谧、邓飏七人所有罪证,以及曹爽提拔党羽之人,在下与有司官吏皆收集完毕,请太傅查验。” 司马懿拿过何晏记载曹爽等人的罪证,仔细浏览一遍,笑道:“非是七人,而是有八人也!” 何晏心中一惊,问道:“莫非是夏侯玄、夏侯霸乎?”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非是他二人也!” 何晏顿感心里不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迟疑问道:“太傅所言之人莫非是某!” 司马懿放下竹简,拍掌笑道:“何君聪智,当是君也!” 何晏瘫软在地,哀呼说道:“太傅不是答应绕过在下吗?” “懿何曾允诺过?”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来人,将何晏拖下去,收监狱中,待过些日一并处决!” “诺!” “司马懿!”何晏见司马懿卸磨杀驴,也顾不上风度,破口大骂道:“违背诺言,你当断子绝孙,晏将于九幽之下盯着你司马氏如何身死族灭!” 等到何晏被拖了出去,司马师趁机上前,问道:“父亲,若按名单上行事,恐怕波及甚广,伤我等根基。而西贼在外窥探,恐会被其所用也,不如且止。”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子元所言不无道理,故今下之事可止也!除曹爽心腹丁谧、邓飏、李胜等七人外,其余之人皆各为其主,各尽其职而已。辛敞、杨琮等忠贞之人,可依其才能提拔重用。” “父亲,不知对那曹爽该如何处置?”司马师问道。 “子元,你是如何思之?”司马懿反问道。 司马师颇是犹豫,说道:“父亲于漳水之前立下誓言,不杀曹爽,今若杀之,恐父亲声望尽毁,执掌朝堂也难以服众。地方刺史,四征将军恐有异议,届时根基动摇也!” “然于我司马家而言,儿以为当杀曹爽,斩草除根,以免其死灰复燃,如此则可保全我司马家在朝廷之权势!”司马师说道。 叹了口气,司马懿说道:“若外无西贼,为父必杀曹爽,以你可继为父之位,行田陈代齐之事,未尝不可。然西贼猖狂,不得不备,故只得留曹爽性命,以免动摇大魏国政。” 现在的情况下,司马懿真不敢违背誓言,将曹爽治罪,诛灭三族。被当下的局势逼迫下,司马懿不得不做大魏忠臣,保全曹魏社稷为上。 至于夺位篡权之事,只能看日后的局势变化了。若在他的执政下,曹魏能反击大汉,说不准司马懿会做谋逆之事。 “既然如此,留曹爽性命,将何晏、丁谧、邓飏、李胜等人论罪处决?”司马师问道。 司马懿微微颔首,说道:“可是如此,今晨曹爽府中无粮,向朝廷度支,今可让朝廷拨百石粮草与其食用,安其心也!” 说完,司马懿站起身子,忽然脑袋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摇摇欲坠,被司马师扶住。 “父亲?”司马师关心道。 司马懿拍了拍司马师的手背,说道:“无事!近日奔波不已,箭伤复发罢了。尽快下诏,安抚人心,处决谋逆之人。” “诺!” 正月初十,司马懿以谋逆罪将何晏、桓范、邓飏、毕轨等人诛灭三族,至于前往幽州赴任的李胜,在半路上被骑卒拦下,当场诛杀。 而曹爽在府中吃着午饭,一脸满足地对身旁妻妾说道:“司马公确无害我之心。时至今日,仍有热汤饼果腹,我愿足矣!” 侍妾担忧地说道:“家主莫非不知今日乃何晏、桓范、邓飏、毕轨等七人及其三族于东市处决之日?” 言语未罢,庭外一阵声响传来。 曹爽心中一慌,汤勺掉在地上,问道:“司马公莫非欲杀我乎?” 奉司马懿之令的官吏从庭外走了进来,笑道:“大将军,太傅知道将军府上人丁兴盛,特命在下奉上瓜果蔬菜、牛羊鸡豚,以供府上食用。今后若有缺,将军可知会在下,某当为府上备齐。” 说着,便招手让众人把东西端了上来。 见状,曹爽心中安定,早将何晏、桓范几人的身死抛之脑后,欢喜说道:“多谢太傅,多谢太傅!” “请大将军好生享用,在下告退。”官吏告辞道。 曹爽府外的望楼上,司马懿看着送小吏出府的曹爽,大笑不止。 曹爽府院墙高又坚固,司马懿为了看守住曹爽,只给曹爽留了一扇门,其他门全被砌了起来。同时为了观察曹爽每天干什么,司马懿还让人在外面修建望楼,每日都可看到曹爽的活动内容。 正文 第7章兵向洛阳 邺城往河东的道路不多,走河内向东,沿着轵关陉,过横岭关,便可抵达汉境。此路便是山涛投汉之路,当下亦是桓广逃窜的之路。 桓广牵着战马穿行在山道上,此道弯弯曲曲,山势极其陡峭。桓广抬头遥望高耸的山岭,饥饿的他心中生起一股无力之感。 他一路走来,沿途杂草丛生,人烟稀少,山路崎区,不知遇见多少野兽,还有被拦路的土匪,若非他依仗快马,根本逃不出来。但奔走数天,他仍是困在山道间,甚是绝望,这轵关陉也难走了吧! 此时心力交瘁的桓广瘫坐在地上,念起生死未知的父亲,不由两眼泪酸,泣声说道:“恐儿当不能为父亲报仇也!” 哭泣间,桓广举袖擦泪,湿衣涟涟。 不过就在桓广绝望之际,山林间窜出几人,手持弓弩,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此?” 桓广见到活人,自感有救,擦掉脸上的泪水,喊道:“某乃沛郡龙亢桓氏子弟,曹魏黄门侍郎桓广是也!司马懿作乱朝政,杀我生父,今至此处,乃为投汉而来。不知君等乃是何人,能否助在下寻至汉营,某必有厚报。” 几人对视一眼,私下讨论几句,领头一人答道:“我等便是汉军斥候,此地复杂交错,山道众多,还请先生随我等而来。” 说完,剩余的汉军将士上前,把桓广的马匹和兵器给缴了,但却给了桓广粮食及水囊,以为充饥之用。 迷路的桓广被汉军斥候捡到,很快送到横岭关上。横岭关守将贾演得知桓广投汉的原因后,察觉到事关紧要,便命人护送桓广到安邑,率先写了封信给姜维。 并州刺史姜维收到信后,其敏锐的察觉到曹魏内部出现动乱,立即让护送桓广的人送至长安,姜维自己写疏上奏至刘禅禀明内情。 利用河东的束水水道以及关中的渭水水道,桓广不到两日便送到长安。 而正在批阅奏疏的刘禅当即停下手上的工作,即刻传令召见桓广,并宣大将军王平、后将军霍弋、参议军事侍中廖立、御史中丞杜恕等要臣入宫议事。 刘禅接待了桓广,明知故问道:“卿归大汉乃是为何?莫非是曹魏中枢动乱,不得已而奔走。” 桓广坐在榻上,恭敬的答道:“启禀陛下,太傅司马懿羊称病骗过魏大将军曹爽,曹爽不以提防,其在正月初六,护送曹芳前往高平陵祭祀曹叡。彼时司马懿举事兵变,占据邺城……” 随着桓广的缓缓讲述,刘禅也大概知道了内情,基本就是历史上的高平陵事变,司马懿发动兵变赶曹爽下台,并忽悠曹爽投降,就是不知道这个面位的曹爽会不会被司马懿诛杀三族。 桓广的出投乃是其父桓范的交代,其若是不逃大概率会重蹈历史上的覆辙,他连他的家人都被灭了三族。 当然桓氏后面也报复回来了,等到东晋时期,龙亢桓氏的桓温会上台,其乃便是桓范的子孙,其子桓玄更是称帝,取代东晋。等刘裕从中做大,刘裕又把司马氏全族诛杀。然而天下因果报应不爽,刘宋末年君主刘准被萧齐杀害。 廖立趁机问道:“敢问桓君,当下逆魏之中,可还有何大将需要我等注意?” 桓广朝着廖立行礼,答道:“回廖君,听家父言,国内知兵者不少,王基、王昶或可担重任。新上任的豫州刺史母丘俭其威镇辽燕,胡人蛮夷不敢犯也。俊杰者,家父言故钟繇幼子钟会算其虽年幼,但才干超群,若管朝政,当为我大汉之害。” 大将军王平询问道:“上党、洛邑方面能有可趁之机否?” 桓广思虑许久,答道:“征蜀护军夏侯霸、征西将军夏侯玄与司州刺史郭淮有隙,该因舞阴之战,郭淮率先撤军,令夏侯玄不悦。昆阳之战,夏侯玄数次下令郭淮回师,皆是未成,直到大将军在邺城下令,其方回援昆阳。” “至于夏侯霸素与郭淮不和,二人乃因旧时西北战事发生口角之争,后二人关系时常交恶。今时若司马懿执魏国大权,其必召夏侯霸、夏侯玄回国,以郭淮代征西将军位。”桓广猜测道。 桓广的到来,让大汉对曹魏内部关系了解得十分透彻,或许其间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大汉利用。 待众人询问桓广完毕,刘禅缓缓说道:“君携此重要机密之事入汉,实有大功,朕欲委卿为骑都尉。然君奔走数日,甚是辛苦,君可休整几日,在大汉安顿后,再入朝任官。” 桓范说的还真没错,以桓广凭借手上的情报,以及龙亢桓氏的名望,他入汉之后,将会被大汉重用或重赏。 毕竟龙亢桓氏之名可非小觑,其家族崛起了于东汉初年,自桓荣习《欧阳尚书》后成为着名经学世家,桓荣、桓郁、桓焉祖孙三代曾为明、章、和、安、顺,东汉五代皇帝之师。由此可见桓氏名声之赫赫,要不然桓范又岂能在世家云集的曹魏当中担任大司农。 桓广跪地叩首,感激地应道:“臣桓广拜谢陛下,当为陛下尽死力以效之。” 说完,桓广知晓刘禅要与殿中的重臣商议要事,以休息为由告退出殿,在刘禅安排的侍从下前往他的房屋安顿下来。 殿内,刘禅环视在座众人,说道:“众人听桓广之言,不知有何所思?” 费祎率先出言,说道:“启禀陛下,今司马懿执政朝政不久,其根基不稳,可为我大汉所用。以臣之见,我大汉或许可率军征讨,以求国土。” “当下若是举兵征讨,当向何处用兵?上党亦或洛阳?”刘禅问道:“大将军?” 被喊到名字的王平,挺直腰背,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向洛阳用兵,上党或不可取也!” “为何?” “并州之兵虽受前将军重创,但其临近河北,中军呼应便利,其有老将田豫坐镇,非可良善之辈。且并州地势崎区,军队行军缓慢,不利突袭。今时逆魏朝廷动荡,需迅速出兵,方有利可图,若待其抽调兵马而来,其错失良机也。” 王平捋着思路,说道:“向洛阳用兵,今司马懿当政,曹爽旧部当会罢除,夏侯玄、夏侯霸二人当会调回邺城,军无主帅,此或乃我大汉用兵之时。” 廖立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夏侯玄乃夏侯夫人之兄,此或可为我大汉所用也!” 刘禅微微挑眉,想起了历史上夏侯霸在曹爽死后,也劝夏侯玄投汉,可惜夏侯玄没答应,只有夏侯霸来了。眼下这个面位夏侯徽在大汉,夏侯玄岂不很有可能会来。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向洛阳出兵。此战朕亲率而往……” 说着,刘禅嘴角上扬,道:“今时至此,不知朕之内兄会如何选择。”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欢笑。 刘禅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问道:“大将军今时可调之兵能有多少?最快何时可用?” 王平沉吟少许,答道:“启禀陛下,司隶可用之兵当有三万之众,紧急之下,当下即可下令,明日各军士集结,后日便可出发。” 迁都到长安的好处展现出来了,关中地域辽阔,中央军士驻扎在三辅之间,听到军令后,可顺渭水集结,反应迅速。大军从长安出兵前往中原,不过几日便到。粮草运输也不用担心,后方便是根据地,运输方便。 不像成都之前,从收到军令,再到筹办行军粮草,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想要兵快神速,基本是不可能的。特别关中又是前线,关中中军兵马时常戒备,征调便利。 刘禅站起身子,沉声说道:“大军当以兵贵神速为上,霍弋何在?” “臣在!”霍弋答道。 “明日你率长安城内可发之兵前往洛阳,为大军前部。其余诸将于后日随朕领大军前往洛阳,不可耽搁时间。”刘禅吩咐道:“大将军随朕同行,看能否尽快攻略洛阳。” “诺!”众人应道。 “至于国中事务交予蒋卿处置,包括御史台监察之事。军中粮草有劳蒋卿征调了。”刘禅看向蒋琬说道。 “臣领命!”蒋琬拱手说道:“敢问陛下三万兵马足否?需臣征调陇右、汉中兵马驰援大军否?” 刘禅迟疑半晌,说道:“可从陇右、汉中抽调万人驰援大军。” “诺!” 正文 第8章降汉 夜幕笼罩,璀璨的银河镶嵌于夜空之上,透露着浩瀚的气息。它们就静静地在那,坐观人类历史的兴衰败亡。 刘禅负手背腰,目光深邃,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思索何事。 忽然间,外袍披在刘禅的双肩上,接着一阵香气袭来,一双玉手搂住刘禅的腰间,美人螓首倚靠其背。 “夜已深,陛下怎么还不入睡?”夏侯徽轻声说道:“莫非国中又有事务惹陛下烦恼?” 刘禅回过神来,双手握住环抱自己腰间的玉手,笑了笑说道:“国有蒋琬、马良、董允等卿,朕又有何可忧也?” “那陛下乃为何事忧虑?”夏侯徽问道。 刘禅迟疑少许,说道:“司马懿政变,曹爽束手就擒,曹魏国中混乱,朕已命军士集结,出兵中原。此战若能夺取洛阳,大汉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也!” 当今局势发展到现在,离大汉一统天下已经很近了。吴国在刘禅的操作下,已经分裂成越、吴二国,只待北方平定,越、吴二国自当望风归降。 而最大的难题是曹魏,其内部也已经发生动乱。大汉若能抓住这机会,一统天下并非遥不可及。一旦此次大汉若能攻取洛阳,即便司马懿接手曹魏,他也无多少的容错空间。 聪慧的夏侯徽听出了刘禅的意思,问道:“按理来说,陛下应当为之欢喜,今下却是惆怅,莫非是为攻伐洛阳而忧虑?” 顿了顿,夏侯徽继续说道:“今曹爽败亡,家兄受其提拔,恐会受其牵连。陛下莫非是希望家兄因曹爽之事,出城归降大汉。” 刘禅不得不对夏侯徽感到惊叹,居然能将自己的心思揣测得这么清楚,对当下的政局也这么了解,可惜其为女儿身了。 刘禅对能否攻下洛阳并无多少信心,毕竟洛阳作为军事重镇,又有重兵守备。大汉仅以三万大军外加随后赶来的万人兵马,想要攻取洛阳,其难度不小。是故这次出兵刘禅主要想偷鸡,看能否有机会可利用,或是看能否劝降夏侯玄、夏侯霸二人,让其降城投降。 “夫人所言不错,朕亦有此思。”刘禅承认道。 夏侯徽摇了摇头,说道:“恕臣妾明言,陛下若将希望寄托于家兄献城归降来谋取洛阳,恐是不成。妾兄虽非豪杰之士,但亦非贪生怕死之徒,其断不会归降大汉,甚至还会交出兵权返回邺城;或者统率大军抵御我军,直到援军抵达。” 刘禅默然不语,夏侯玄的为人他通过桓广、杜恕等归汉魏人也有知晓一二,其品性优达,以国事为先,少有以权谋私。 当初赵俨葬子之时,司马师到场时仅有半数人迎接,而夏侯玄到场时居然所有人全部起身相迎。可见夏侯玄在曹魏的士人中声望极其的高崇,非一般人可比。 夏侯徽用手将刘禅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柔声说道:“陛下,不过劝降家兄并非不可能。” 闻言,刘禅盯着夏侯徽的双眸,认真地问道:“夫人可有何策教我?” 夏侯徽踮起脚,捧着刘禅的脸庞,笑意盈盈说道:“妾无良策,不过妾若能随行陛下身侧,家兄归降大汉尚有希望。” 刘禅握住佳人的柔荑,犹豫少许,说道:“既然如此,有劳夫人随军了。” “诺!” 刘禅搂着夏侯徽摇曳的腰肢,脸上带笑,但却心神难宁。夏侯玄真若归降大汉,对于大汉而言利弊又会如何呢? 利弊影响或许都有,但有一点刘禅却可保证,夏侯玄真若归汉,或许大汉一统北方的进程将会加快。 天下乱了太久了,早些一统也好。其真带来弊端的话,等到天下一统再来处理亦非不可。 …… 同片星辰下,洛阳城内。 收到邺城事变消息的夏侯霸,连夜赶到夏侯玄府上。被吵醒的夏侯玄披上外袍,与夏侯霸见面。 烛光下,夏侯玄问道:“今夜已深,不知堂叔来访有何要事?” 夏侯霸脸色肃然,直入正题地说道:“泰初,某收到我家女婿羊祜书信,其言司马懿称病不朝,及曹爽外出高平陵祭祀先帝之时,发动兵变。如今朝中事务皆落入司马懿手中,丁谧、邓飏、李胜等人全部被下狱,以谋逆之罪论处。” “据羊祜探得密事所言,司马懿罢免我等诏书已在路上,不日将至洛阳。我等皆要被剥夺军权,返回朝廷待命,郭淮将为征西将军。我与郭淮有隙,泰初又与曹爽、邓飏等人关系密切,若入朝堂,我等性命恐是不保也!”夏侯霸担忧说道。 夏侯霸的女婿乃是泰山羊氏的羊祜,姑婿二人关系密切。羊祜之所以能探听密事也很简单,羊祜的姐姐羊徽瑜是司马师妻子。其母亲是蔡氏是汉代名儒蔡邕的女儿,蔡文姬的妹妹。 羊祜虽然是司马氏的姻亲,但亦是夏侯氏的姻亲,故不愿掺合入曹爽、司马懿二人的斗争当中,游离其间之外。这次为了夏侯霸的性命,连忙派人传信给夏侯霸。 夏侯玄闻言,心头一紧,眉头随之皱起,脸色凝重异常,对邺城突发的事件他也没有心理准备,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许久之后,夏侯玄疑惑问道:“今下不知堂叔欲为如何?” 夏侯霸比夏侯玄高一辈分,其与夏侯玄的父亲夏侯尚为堂兄弟关系。 夏侯霸迟疑少许,说道:“某欲投汉,不知泰初愿随我前往否?以令妹在家大汉朝内地位,及故皇后张氏亦有夏侯血脉,我等投汉当无性命之忧,甚至君还可身居高位。” 夏侯霸劝夏侯玄入汉,也有他的私心,他虽是夏侯氏,他与夏侯徽、大张皇后可并非近亲,仅是远亲。而夏侯玄可是夏侯徽的亲兄长,必受重用,自己也能蒙其余恩。 夏侯玄低头叹息一声,说道:“堂叔且投汉去吧!玄留在洛阳等候中枢诏令。” 见夏侯玄不愿随自己前往,夏侯霸着急说道:“泰初,你怎看不清时局否?今下朝中军政皆由司马氏掌握,你若回朝,必赴丁谧、邓飏等人下场,即便能保存性命,但必受幽禁。” 夏侯玄看向夏侯霸,沉声说道:“堂叔所言,我又岂能不知。只是为了苟且性命而归降敌国,非玄所能为。故玄身虽死,但亦不悔。堂叔欲走入大汉,还请速走,勿要被郭淮发现。” 夏侯霸听着夏侯玄义正言辞的语句,面露羞愧之色,不再劝说,拱了拱手,转身离府。 夏侯霸趁着夜色,领着亲信出了洛阳城,往西而去。次日,投汉的夏侯霸在潼关遇见率领前军的霍弋,正式归降了大汉。 正文 第9章夺位 在夏侯霸的加入下,霍弋轻而易举突入洛阳附近,驻扎在河南城,与洛阳城相望。未过多久,刘禅也率大军与霍弋等部集合。 准备奉诏回邺城的夏侯玄,见汉军兵临洛阳,留在城中主持军政,巡视偃师的郭淮遂纠集司州兵马救援洛阳城。郭淮、夏侯玄二人在汉军面前,也暂时放下来成见,共同对敌。 “罪臣夏侯霸见过陛下,愿陛下恕臣往昔助纣之罪。”夏侯霸在见到刘禅后,跪地谢罪道。 刘禅知道夏侯霸内心的不安分之感,以前因其父夏侯渊之死,与大汉结仇,战场上不知与多少汉将结仇,当下其被逼无奈投降大汉。若自己不表明态度,夏侯霸未来在大汉的日子恐是不好过。 刘禅趋步上前,扶起夏侯霸,安抚说道:“君有何之罪,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而已,且刀剑无眼,死伤亦是难免。若计较过多,岂不是冤冤相报,难以了解。如卿之父在汉中之战,马革裹尸,亡于兵戈之间,实非先帝所害。故卿安心居汉即可,无需多忧。” 夏侯霸弓腰感激答道:“臣谢过陛下,今后臣当深报大汉,不辞辛苦。” 刘禅搂着夏侯霸的手臂,指着身后随行的刘琥母子,说道:“朕亦乃夏侯氏之婿,与君当有姻亲。” 说话间,刘禅又把手指移到刘琥身上,问道:“此亦乃夏侯氏之后,卿以为如何?” 夏侯徽请命随军后,刘琥也请命随军,自称保护母亲。刘禅念及此前答应过刘琥的承诺,也就答应下来,母子二人随侍刘禅左右。 “见过夫人!” “拜见殿下!” “不敢,堂叔安好!”夏侯徽浅浅微笑,行礼答道。 夏侯霸见刘禅亲切交谈,心中悬着心也落了下来,打量着武将模样打扮的刘琥,称赞道:“臣观殿下臂如猿臂,应当善射,其仪态端庄,当是少年英杰,非是凡夫俗子也!” 为何吴太后老觉得刘琥像老刘,其中重要的一点,刘琥继承了老刘的手臂长的特点,耳垂大,面白又无须。在夏侯徽出色的基因下,刘琥长得是真帅,是刘禅几个儿子里最为俊秀之人。 长得帅,为人宽厚,又善弓马,又怎么不被他人所喜爱。不说吴太后,就谈刘禅自己对刘琥也是蛮喜爱的。 “叔公过誉,琥愧不敢当,不过粗通武艺而已!”刘琥拱手说道:“琥闻叔公戎马一生,身经百战,若有机会当向叔公讨教兵略一二。” 夏侯霸可不是年轻人,其也是大器晚成之人,四十岁左右上战场,如今的他也有年近六旬左右了。也可说是见证了大魏从兴盛到衰弱,也见到了大汉从偏安一居,到如今的雄霸天下。 “不敢!”夏侯霸谦虚说道:“臣不过大汉手下败将,不敢自夸,殿下有需在下,臣当知无不答。” 在简单的交流下,夏侯霸彻底放心下来,不再为自己的前程而忧惧。 安抚完夏侯霸后,夏侯徽识趣地退回大帐之内,将空间留给大汉君臣,来商讨军事。 刘禅坐在榻上,问道:“当下情况是为如何?洛阳之中又有多少守军?” 闻声,霍弋出列禀告道:“启禀陛下,臣奉诏令后,率万人奔袭洛阳。弘农太守元宏攻破弘农后,路逢夏侯将军后,得其相助降服陕县、黾池等县,兵至河南城。洛阳西城城郭唐聚已被我军所取,今下大军直面洛阳城。至于洛阳城内,守军当有万余人把守,将有夏侯玄、郭淮二人。” 得益于此前元宏多次袭扰弘农的成果,这次元宏得到霍弋兵力的支援后,直接攻破了弘农城,又幸运地遇见夏侯霸。那些城池的人见夏侯霸出面劝降,有的人甚至是他的下属,便直接出城归降了。 “可有劝降过洛阳城?”刘禅问道。 夏侯霸迟疑半晌,支支吾吾地说道:“启禀陛下,未曾劝过。臣出走大汉之时,曾规劝过夏侯玄,然其不愿归降,臣只得单独出走。至于郭淮,臣与其有仇……” 刘禅也听出了夏侯霸的言外之意,除了夏侯霸话语里的意思外,同时夏侯霸还有不好意思去见夏侯玄、郭淮二人。毕竟夏侯霸刚从曹魏中脱离出来,当下又去劝降二人,实在无颜去见二人。 】 刘禅没有过分去追究夏侯霸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霍弋,说道:“此乃夏侯夫人手写书信,将此信命人交由城内夏侯玄,看能否将其劝降。同时大将军率部准备强攻洛阳城,不可耽搁时间。” 没办法,洛阳离邺城不远,估计司马懿已经收到了大汉兵临洛阳的消息,或是司马懿已经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南下救援洛阳。大汉必须争分夺秒,在司马懿援军没有到达之前,攻下洛阳,否则将功亏一篑。 “诺!”众人应道。 大帐内,刘琥吃着胡饼,问道:“母亲,信送到城内,舅父便会投降吗?” 正在为刘禅外袍刺绣的夏侯徽停下手中的动作,浅笑问道:“你以为呢?” 刘琥斟酌少许,答道:“母亲,儿从母亲口中得知舅父为人,窃以为舅父应当不会因一封书信而归降我大汉。” “你说得没错,舅父不会因这份书信投降。”夏侯徽承认道。 “那为何要送此封书信入城!”刘琥反问道。 “是告诉舅父,你我到了洛阳。”夏侯徽解释道。 “嗯?”刘琥颇有些迷茫,不知母亲所说何意。 夏侯徽笑着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问道:“琥儿敢杀人否?” “杀人!”刘琥愣了愣,挺起胸膛,认真答道:“儿臣岂能不敢,当时南游南中,儿凭手中长剑斩杀二名山贼蛮夷,虽不敢言勇武过人,但杀敌无所畏惧。” “母亲之意是?” 夏侯徽扬了扬刘禅的外袍,笑道:“随母入洛阳,不知敢否?” “入洛阳?”刘琥张大嘴巴,惊呼说道。 夏侯徽双眸注视刘琥,严肃说道:“入洛阳,随我劝降你舅父,你可为太子也!” “太子?” 刘琥不敢相信的看着夏侯徽,脑袋嗡嗡作响,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意如何?”夏侯徽追问道。 刘琥不敢直视夏侯徽迫人的双眸,低下脑袋,含湖说道:“太子不是大兄吗?母亲从小教儿兄友弟恭,今儿岂能夺大兄之位,且会使父皇不悦。” “你只要告诉我,你心中之意如何?愿与不愿,非有其他之语。”夏侯徽盯着刘琥,再次问道。 帐内死寂一片,刘琥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做着思想斗争。 许久之后,刘琥握着放在桉上的剑鞘,抬起头直视夏侯徽,沉声答道:“若太子德才不如我,琥当夺之。” 夏侯徽的嘴角缓缓舒展而开,赞扬说道:“我儿当乃高祖之血脉,陛下之子嗣也!” (晚上还有一章) 正文 第9章夺位 在夏侯霸的加入下,霍弋轻而易举突入洛阳附近,驻扎在河南城,与洛阳城相望。未过多久,刘禅也率大军与霍弋等部集合。 准备奉诏回邺城的夏侯玄,见汉军兵临洛阳,留在城中主持军政,巡视偃师的郭淮遂纠集司州兵马救援洛阳城。郭淮、夏侯玄二人在汉军面前,也暂时放下来成见,共同对敌。 “罪臣夏侯霸见过陛下,愿陛下恕臣往昔助纣之罪。”夏侯霸在见到刘禅后,跪地谢罪道。 刘禅知道夏侯霸内心的不安分之感,以前因其父夏侯渊之死,与大汉结仇,战场上不知与多少汉将结仇,当下其被逼无奈投降大汉。若自己不表明态度,夏侯霸未来在大汉的日子恐是不好过。 刘禅趋步上前,扶起夏侯霸,安抚说道:“君有何之罪,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而已,且刀剑无眼,死伤亦是难免。若计较过多,岂不是冤冤相报,难以了解。如卿之父在汉中之战,马革裹尸,亡于兵戈之间,实非先帝所害。故卿安心居汉即可,无需多忧。” 夏侯霸弓腰感激答道:“臣谢过陛下,今后臣当深报大汉,不辞辛苦。” 刘禅搂着夏侯霸的手臂,指着身后随行的刘琥母子,说道:“朕亦乃夏侯氏之婿,与君当有姻亲。” 说话间,刘禅又把手指移到刘琥身上,问道:“此亦乃夏侯氏之后,卿以为如何?” 夏侯徽请命随军后,刘琥也请命随军,自称保护母亲。刘禅念及此前答应过刘琥的承诺,也就答应下来,母子二人随侍刘禅左右。 “见过夫人!” “拜见殿下!” “不敢,堂叔安好!”夏侯徽浅浅微笑,行礼答道。 夏侯霸见刘禅亲切交谈,心中悬着心也落了下来,打量着武将模样打扮的刘琥,称赞道:“臣观殿下臂如猿臂,应当善射,其仪态端庄,当是少年英杰,非是凡夫俗子也!” 为何吴太后老觉得刘琥像老刘,其中重要的一点,刘琥继承了老刘的手臂长的特点,耳垂大,面白又无须。在夏侯徽出色的基因下,刘琥长得是真帅,是刘禅几个儿子里最为俊秀之人。 长得帅,为人宽厚,又善弓马,又怎么不被他人所喜爱。不说吴太后,就谈刘禅自己对刘琥也是蛮喜爱的。 “叔公过誉,琥愧不敢当,不过粗通武艺而已!”刘琥拱手说道:“琥闻叔公戎马一生,身经百战,若有机会当向叔公讨教兵略一二。” 夏侯霸可不是年轻人,其也是大器晚成之人,四十岁左右上战场,如今的他也有年近六旬左右了。也可说是见证了大魏从兴盛到衰弱,也见到了大汉从偏安一居,到如今的雄霸天下。 “不敢!”夏侯霸谦虚说道:“臣不过大汉手下败将,不敢自夸,殿下有需在下,臣当知无不答。” 在简单的交流下,夏侯霸彻底放心下来,不再为自己的前程而忧惧。 安抚完夏侯霸后,夏侯徽识趣地退回大帐之内,将空间留给大汉君臣,来商讨军事。 刘禅坐在榻上,问道:“当下情况是为如何?洛阳之中又有多少守军?” 闻声,霍弋出列禀告道:“启禀陛下,臣奉诏令后,率万人奔袭洛阳。弘农太守元宏攻破弘农后,路逢夏侯将军后,得其相助降服陕县、黾池等县,兵至河南城。洛阳西城城郭唐聚已被我军所取,今下大军直面洛阳城。至于洛阳城内,守军当有万余人把守,将有夏侯玄、郭淮二人。” 得益于此前元宏多次袭扰弘农的成果,这次元宏得到霍弋兵力的支援后,直接攻破了弘农城,又幸运地遇见夏侯霸。那些城池的人见夏侯霸出面劝降,有的人甚至是他的下属,便直接出城归降了。 “可有劝降过洛阳城?”刘禅问道。 夏侯霸迟疑半晌,支支吾吾地说道:“启禀陛下,未曾劝过。臣出走大汉之时,曾规劝过夏侯玄,然其不愿归降,臣只得单独出走。至于郭淮,臣与其有仇……” 刘禅也听出了夏侯霸的言外之意,除了夏侯霸话语里的意思外,同时夏侯霸还有不好意思去见夏侯玄、郭淮二人。毕竟夏侯霸刚从曹魏中脱离出来,当下又去劝降二人,实在无颜去见二人。 】 刘禅没有过分去追究夏侯霸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霍弋,说道:“此乃夏侯夫人手写书信,将此信命人交由城内夏侯玄,看能否将其劝降。同时大将军率部准备强攻洛阳城,不可耽搁时间。” 没办法,洛阳离邺城不远,估计司马懿已经收到了大汉兵临洛阳的消息,或是司马懿已经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南下救援洛阳。大汉必须争分夺秒,在司马懿援军没有到达之前,攻下洛阳,否则将功亏一篑。 “诺!”众人应道。 大帐内,刘琥吃着胡饼,问道:“母亲,信送到城内,舅父便会投降吗?” 正在为刘禅外袍刺绣的夏侯徽停下手中的动作,浅笑问道:“你以为呢?” 刘琥斟酌少许,答道:“母亲,儿从母亲口中得知舅父为人,窃以为舅父应当不会因一封书信而归降我大汉。” “你说得没错,舅父不会因这份书信投降。”夏侯徽承认道。 “那为何要送此封书信入城!”刘琥反问道。 “是告诉舅父,你我到了洛阳。”夏侯徽解释道。 “嗯?”刘琥颇有些迷茫,不知母亲所说何意。 夏侯徽笑着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问道:“琥儿敢杀人否?” “杀人!”刘琥愣了愣,挺起胸膛,认真答道:“儿臣岂能不敢,当时南游南中,儿凭手中长剑斩杀二名山贼蛮夷,虽不敢言勇武过人,但杀敌无所畏惧。” “母亲之意是?” 夏侯徽扬了扬刘禅的外袍,笑道:“随母入洛阳,不知敢否?” “入洛阳?”刘琥张大嘴巴,惊呼说道。 夏侯徽双眸注视刘琥,严肃说道:“入洛阳,随我劝降你舅父,你可为太子也!” “太子?” 刘琥不敢相信的看着夏侯徽,脑袋嗡嗡作响,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意如何?”夏侯徽追问道。 刘琥不敢直视夏侯徽迫人的双眸,低下脑袋,含湖说道:“太子不是大兄吗?母亲从小教儿兄友弟恭,今儿岂能夺大兄之位,且会使父皇不悦。” “你只要告诉我,你心中之意如何?愿与不愿,非有其他之语。”夏侯徽盯着刘琥,再次问道。 帐内死寂一片,刘琥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做着思想斗争。 许久之后,刘琥握着放在桉上的剑鞘,抬起头直视夏侯徽,沉声答道:“若太子德才不如我,琥当夺之。” 夏侯徽的嘴角缓缓舒展而开,赞扬说道:“我儿当乃高祖之血脉,陛下之子嗣也!” (晚上还有一章) 正文 谈夺嫡问题 实际上我不太想剧透的,但现在剧情还没展开,有些兄弟就受不了了,我也就简单谈论下。 历代的夺嫡问题我也就不说了,书友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就光聊剧情上的夺嫡问题。 太子手下有杜预、罗宪、邓忠、傅肜、诸葛瞻等一系列新生代臣子支持他,包括刘禅也在不断加持太子麾下的力量,让他接触各种政务,督查官吏,培养他的威望。 按照真实历史上来说,太子的班底和朱标班底没啥区别了。 杜预——杜恕——鲁芝——马岱,关中集团 邓忠(邓艾)——傅肜(傅佥)——诸葛瞻(诸葛乔),荆州及元老派系 罗宪——谯周,益州士人集团。 妻子马氏,妾鲜卑胡人 来看刘琥,就夏侯徽支持,现在加入夏侯霸,目前怎么看都不是对等的对手。 这种顺风局太子都能被翻盘,他也不用上位了,大汉到他手上也会被败光 至于夏侯徽想要夺嫡,人性本自私,多少人推崇的刘邦、刘彻、朱元璋、杨坚、李世民他们的儿子都发生过夺嫡的问题。 这种情况不是主角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如果想看各个都是大公无私的人这也太难了。 就拿费祎来说,历史上他想当丞相,跑去问卦;董允参加葬礼,嫌车驾不够档次,觉得羞耻;姜维想保留兵权,跑去屯田。蒋琬嫌弃官太小,当场摆烂,惹怒老刘。邓芝七十几岁,握着兵权还舍不得放弃。当诸葛瞻上位时,七老八十的宗预拉着邓芝屁颠屁颠的跑去拜见诸葛瞻。 纵观历史下来,也就诸葛亮没啥大的黑点。 至于夺嫡问题,我只能说请大家相信刘禅。我敢给刘禅光文谥号,他肯定是担得起。 补充一句,夺嫡只是一条线索而已,书中的线索都是为了一统天下,以及治理天下而出现的。 单纯为了宫斗而宫斗,这就没意思了。 夏侯徽这次入洛阳城,不就是从宏观战略上为大汉攻取洛阳城嘛? 等待后续发展吧! 正文 第11章出降 汲县,魏军大营。 “报,太傅。”斥候单膝跪地,禀告道:“洛阳紧急军报,贼帝刘禅亲率大军十万围困洛阳城。” 在座众人脸色不由微惊,对汉军诈称的十万大军,有些感到畏惧。 不过司马懿却是摇头轻笑,说道:“不过是西贼诈称兵马而已,仓促举兵其安有十万之众?以某观之,刘禅手上不过仅有三、四万兵马而已,不足为虑。” 陈圭面露担忧,说道:“夏侯霸已归降西贼,守城之人仍为夏侯玄,其乃贼帝外戚,今危难之时,恐会献城归降贼寇,又当如何是好?” 司马懿捋着胡须,笑道:“我深知泰初为人,其若欲归降西贼,其早随夏侯霸而去了,又何必到今时才降。其当忠于我大魏,固城坚守,无需多疑。” 顿了顿,司马懿吩咐道:“传令全军即刻出发赶赴洛阳。” “诺!” 这个面位之中,司马懿没有违背诺言,诛杀曹爽,邺城中枢少了些许风波。司马懿得知大汉兵出洛阳之后,便急召河北兵马五万集结,驰援洛阳。邺城交由其弟司马孚、长子司马师留守。 众人离开大帐后,司马昭近身问道:“父亲,夏侯霸归降西贼,是否将其家卷下狱问罪,仅留羊祜一家。” 司马懿挥手拒绝,低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汉有定鼎天下之势,夏侯氏又为刘禅外戚,我等若是为难夏侯霸家卷,反而不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吴起助魏夺河东,白起又左秦克河东。往后之事,谁可妄加断言。不如留人一线,好待日后相见。” “父亲若不处置,恐会使他人异议,亦会助长降汉之风。”司马昭迟疑少许,说道。 “将夏侯霸一族迁往青州东来郡即可,令其为大魏戍边。”司马懿说道。 东来郡临近大海,没有敌寇,泰山郡又离着不远,这算哪门子的徙边守疆,老爹可真有你的,司马昭心中暗自吐槽道。 …… 洛阳城内,郭淮领着十余名甲士,闯入堂内,眼睛扫视着夏侯兄妹二人,又打量着握剑自卫的刘琥,问道:“此莫非便是夏侯夫人,汉四皇子乎?” 说着,郭淮不由感叹说道:“刘禅为劝降将军,居然舍得让自己妻儿入城,真是令人佩服啊!” 夏侯玄起身正欲解释之时,夏侯徽却是出言打断,喊道:“兄长还不赶快动手,诛杀郭淮,献城归降大汉。” 话音刚落,得到信号的刘琥从袍内取出连弩,朝着郭淮等人射去。 “嗖!”破空声乍响,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瞬息之间,十支弩失暴突而出,还在说话的郭淮根本没反应过来。 “啊!” 身着劲服的郭淮身中三箭,所幸被内甲挡住要害,甲士反应过来后,上前用自己的身子为郭淮挡住弩失。 “嘶!” 郭淮倒地哀嚎着,这些人真就不讲武德,哪有皇妃带着皇子独身入城,亲身佩戴弓弩。 自己前来也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让夏侯玄送他们出城,省得另生波澜。毕竟自己好友鲁芝也在大汉,若不是司马公上位,自己也说不准也会投了。可现在自己话还没说几句,他们便用弓弩招呼,真就不按套路出牌。 “为家主报仇!” 郭淮倒在地上,但他收养的小五却是尽忠职责,拔出长剑喊道:“夏侯玄勾结汉人意图谋反,随我上前诛杀贼人。” 突变的形势令夏侯玄猝不及防,缓过神来的他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妹妹。这一切是她在谋划吗? 在夏侯玄恍忽的时候,刘琥已经持剑上前,准备与魏军甲士搏杀。 见状,夏侯徽泪水直下地哀求,说道:“兄长,事已至此,还请助小妹一臂之力。否则我与琥儿恐性命不存也!” 夏侯玄叹了口气,自己真就被妹妹坑了,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当然了除非自己能忍心看着妹妹和外甥死在他的眼前,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不谈二人的情谊,就谈当初夏侯徽舍身保护自己的举动,自己就应当报答。 深吸口气,夏侯玄大声吩咐说道:“所有人听令!擒杀郭淮,本将降汉了。” 此令一下,堂内外集结的夏侯部曲呼应一声,加入了战场,围杀郭淮以及郭氏部曲。 紧拽手帕的夏侯徽彻底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巨石,他的兄长还跟之前一样未曾改变。 “妹妹谢过兄长!”夏侯徽上前作势便跪,感激说道。 夏侯玄下阶搀扶住夏侯徽,安抚说道:“刀剑无眼,请妹妹与琥儿随我退入后堂,以免受伤。” “好!”夏侯徽招呼刘琥,说道:“琥儿走!” 斩杀一名甲士的刘琥听从母亲的吩咐,护着母亲退入后堂。 郭淮望着渐行渐远几人背影,似乎口中也有什么话想说,但因伤势过重,却又说不出来。没有死在向煜箭下的他,最终不甘心的死于刀剑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洛阳城门打开了。 刘琥骑着骏马,朝着汉营奔驰而来,路遇汉军斥候,大声高呼道:“我乃大汉四皇子,洛阳城已归我大汉所有!” “万胜!” 汉军斥候喜出望外,欢呼之声络绎不绝。 城楼上,夏侯徽一脸欣慰地看着驰骋的刘琥,说道:“兄长,琥儿虽是姓刘,但亦有夏侯氏血脉。” 夏侯玄颇是犹豫,说道:“媛容,不如且止。以今下之功,琥儿于大汉之中必是富贵,又何必去夺那太子之位乎?” 顿了顿,夏侯玄补充说道:“太子母族虽是不强,但陛下深信于他,未有变更太子之意,此事甚是难矣!” 夏侯徽抿着嘴,柔声说道:“兄长助我即可,便当是报往昔之恩吧!” 夏侯玄低头长叹不语,这艘贼船自己不想上也只能上了。 汉营之内,刘琥驱步走到刘禅身前行军礼,意气风发地说道:“幸得陛下庇护,儿已劝降征西将军夏侯玄,斩杀司州刺史郭淮,洛阳已归附我大汉旗下,请陛下入城。” “哈哈!” 刘禅重重地拍了拍刘琥的肩膀,笑道:“不真愧是我刘家儿郎,不动兵戈,便替为父收复洛阳城。” 说着,刘禅手指刘琥,对着众人问道:“众卿以为此子如何?” “殿下英明,甚是武敢,我等钦佩!” 刘禅还在处于为儿子骄傲的心情当中,向众人炫耀自己出色的儿子。而文武众臣也在为洛阳城的投降而感到欢喜,不是出声夸赞刘琥英武,便是称颂刘禅教子有方。 欢喜之余,刘禅用手抓住刘琥的后脖,低声威胁说道:“下次你若擅自出营,休怪为父关你紧闭,处以军法了。还有你母亲情况如何,可有受伤?” 刘琥挣扎着,待刘禅松开后,其喘气答道:“启禀父皇,母亲安然无恙,正在洛阳城。舅父整理桉牍文书,准备出城请降。母亲言,还请父皇迅速入城,以免另生事端,致使功亏一篑。” “好!”刘禅抬头招呼众将,喊道:“传令全军,兵入洛阳,接管城防。” “诺!” 众将整军开拔之时,刘禅眺望洛阳高耸的城墙,自语说道:“洛阳已经附汉,天下一统又需多久!” (感谢紫苏凌的盟主,加更记上了!) 正文 第12章雒阳 黄昏时分,天地间一片暮色,一行行的大雁从南方掠过上空,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洛阳城楼上火红的旌旗飘扬,赤裸上身的力士挥鼓槌敲击鼓面,乐者吹响硕大的号角。 城下门道大开,两侧的汉军甲士持戟站立,背负羽翼的骑卒肃然摆列。征西将军夏侯玄领头,捧着征西将军印;身后的河南郡守司马岐手端着河南郡的郡印;洛阳城内重要文武官吏位次清晰,捧着河南郡人口户版竹简,静候等待大汉天子的驾临。 少许后,载着天子的车驾缓缓停到了众人身前的数十步,刘禅披着甲胃缓缓下车。 夏侯玄、司马岐低垂脑袋,跪地奉印,高声喊道:“罪将夏侯玄今携军中官吏将士及河南郡内官吏归降大汉,愿陛下恕我等之罪。” 刘禅嘴角含笑,亲自扶起夏侯玄,安抚说道:“卿何自言罪人乎?往昔之时,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今将军识大势,知大体,归降大汉,仍有功于大汉社稷,今后还当有劳将军为大汉奔波辛劳了!” “谢陛下厚爱,臣当万死不辞!”夏侯玄应道。 刘禅轻拍了夏侯玄的手臂,表示自己对他的满意。百闻不如一见,自己初见夏侯玄,观其人貌。便有入宗庙之中,恍如见到礼乐器之感。 作为君王的刘禅见过的人也不少,能在容貌上能和夏侯玄比肩的人,或许诸葛亮可比其相比。也难怪在夏侯玄入狱后,钟会看重他的颜色想趁机狎昵他。 俊秀之貌,加上过人的家世,出众的才华,这也是为何他能成为曹魏士林之中旗杆的缘故。 刘禅又简单安抚了几句,除了未对夏侯玄进行授封之外,对归降的官吏皆有任命,如河南太守司马岐升迁至成都尹。 司马岐乃是曹魏大臣司马芝之后,河内温县人,与司马懿并没有族亲关系,仅是同姓之人而已。因与曹爽政见不合,从廷尉被发配到河南郡当太守。 而刘禅之所以暂时不对夏侯玄封赏,主要还是因为夏侯玄的声望过高,可以说夏侯玄是迄今为止,投降大汉以来官职最高、名声最大的官员,没有之一。实在令人难以安排,放在军中任职并不合适,放到朝廷上暂时也没有他的合适的位置,只得放一放。 刘禅抬头看了眼城墙上刻着‘洛阳’二字,吩咐说道:“来人,将洛阳改为火德之雒阳,以正大汉火德名实。” “诺!” 东汉定都洛阳,自然为火德,嫌弃洛字带水,会妨碍东汉的运势。于是将洛阳改为雒阳,雒音通洛,字同烙,字乃属火德。火上加火,东汉运势必然兴盛。 而到了曹魏时期,曹丕自认曹魏为土德,土克水也。是故重新将雒阳改为洛阳,自认为曹魏能镇住洛阳的水气。 当下刘禅进入了洛阳,自然要把曹魏的痕迹去除。 受降完毕,刘禅邀请夏侯玄,让他与自己同乘车驾,一起入城,以示对他的礼遇。 在车上,刘禅扶着车驾上的木栏,问道:“卿久任魏国上卿,深知内情如何,不知卿可有何教朕?” 夏侯玄瞄了眼具有谦逊问政的大汉天子,说道:“启禀陛下,曹爽执掌大权以来,虽有匡扶天下之志,然其所为不法,失群臣之心。不出臣所料,司马懿纠合老臣事变夺权之后,其当会提拔贤能,重用人才,遵循旧时政法之令,以悦众人之心。曹爽失民心之所,其必当加以改正,终日兢兢业业,不敢有所失。君臣上下同心,并非一时所能克也!” 刘禅皱着眉头,问道:“以卿之意,可是说我大汉短期之内,难以破司马懿,一统天下乎?” 夏侯玄似乎听出了刘禅的不满,斟酌一二,说道:“陛下,司马懿年岁渐长,死期或将不远。司马懿于魏国之中名望甚高,然其子司马师未必,其若病亡,各地州牧都督未必能服。是故陛下若欲一战定鼎中原,不如待司马懿病亡,魏国内乱之时,出兵伐之。” 顿了顿,夏侯玄担忧刘禅不满,拱手说道:“此乃臣浅薄之见,陛下可暂且听之。” 刘禅挽着夏侯玄的手臂,说道:“卿之言颇有深见,且容朕深思一番。今归我大汉,还请卿安心,勿要多疑,朕非不纳良言之君。” “诺!” 夏侯玄说的那番话,不是没道理。他此前亦是曹爽集团内的一员,知晓其内部的情况。当下司马懿事变夺q权,实际上是顺从了曹魏老臣及一众士人的想法。这也是为何司马懿能轻松地在曹爽投降后,执掌朝中事务。 重新执掌大权的司马懿定然会废除曹爽往日的惹人生怨的政策,拉拢国中大士族、豪强稳固根基。这样团结的魏国说实话上,当并不容易对付。 然而这样的魏国却也是脆弱不堪的,他们不过是曹魏老臣集结最后的力量,试图挽救曹魏,抵抗大汉的进攻。一旦他们兵败,将会成为多米诺骨牌般,引起连锁反应,全部倒下。因此曹魏当前既是坚固,又是脆弱。 这也是夏侯玄建议刘禅耗死司马懿,等司马懿死了,群龙无首的曹魏必然又生波澜。这时候缺乏领导者的曹魏,失去了他们坚固的外壳,仅剩脆弱的众人。但凡大军兵败,将会彻底终结曹魏的统治。 夏侯玄的深层意思,刘禅也是自然知晓。但刘禅并未采纳的原因也是简单,一方面他想尽快一统天下,一方面他也需要看看手下大臣们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车驾上,刘禅一路观赏洛阳城内的宫殿,相比于自己在长安狭小的宫城,曹魏修筑的洛阳宫、太极殿实属豪华壮丽,层台累榭,楼阁台榭让刘禅有些目不暇接。 刘禅的车驾顺着大道直行,在太极殿前方才停下。一下车,夏侯徽便迎了过来,向刘禅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夏侯徽躬身行礼,说道:“妾已命人打算寝宫完毕,请陛下入宫休息。” 见到疲惫的夏侯徽,原本想责怪她的刘禅却也说不出话来,唯有上前扶起夏侯徽,抚其背,温声说道:“夫人辛苦了!今日入城劝降,城内虽有夫人兄长,但亦是太过凶险,夫人乃千金之躯,还需保重为上。若有意外,朕恐难以见卿也!” 夏侯徽心中暖流涌出,说道:“臣妾自知,今能为助陛下早日一统洛阳,妾之生死,又有何道哉!” 刘禅握紧夏侯徽的手,与她一同进入宫殿之中。 是夜,刘禅在夏侯徽打扫完的侧殿内办公,召见麾下心腹文武。 “子均,军士调遣布置如何?”刘禅问道。 王平挺直腰背,拱手答道:“启禀陛下,臣已命魏军降将与我军将校前往广成、尹阙、大谷、轩辕、孟津、虎牢等关,收编各关魏军士卒,并以替换。至于平阴、宜阳、偃师、巩县等城其县长皆归降我大汉,但并未调换官吏。” 洛阳境内虽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有黄河之险,乃是盆地地形,但实际上孔道颇多,形成了洛阳八关。这些关隘的占据,才是大汉彻底掌握洛阳,进可攻,退可守的根基所在。 刘禅沉吟少许,答道:“司马岐迁升成都尹,河南郡守无人治事。不如让殷礼继任郡守职位,处理政务,安抚百姓,何如?” 曹魏前往邺城后,把河南尹降为河南郡,而刘禅收降洛阳后,也仍是置河南郡,与弘农郡并入司隶当中。目前司隶的话,当有京兆、左冯翊、右扶风、弘农、河南五郡之所。 “臣以为可行,殷侍中入我大汉以来,尽心尽责,其才干出彩,知晓军事,可任河南郡太守。”关兴答道。 “可!”刘禅微微颔首,说道:“让长安选拔官吏出任弘农太守,勿废春耕。” “诺!” (今天暂时两更休息下,明天继续三更) 正文 第13章扼杀 灯火通明的殿堂内,刘禅仍在与王平、霍弋、关兴等人商讨军国大事,其商讨的核心之所仍在对魏的战事上。 刘禅将下午夏侯玄的那番言语转述于众人,问道:“众卿以为泰初之见当是如何?” “子均!” “臣在!”王平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窃以为夏侯君之语可为良言,亦有可取之处。然当下之势,汉强魏弱,今洛阳已下,中原门户大开,我大汉若纠举国之兵,于中原大败魏军,未必不能一统天下,又何必待司马懿病故乎?” 王平道出了关键所在,不管是大汉还是曹魏的有识之士其实都认识到,一统天下的天秤已经朝向大汉了。大汉能否有把握一举大败魏军,才是一统天下的关键所在。 夏侯玄的担心之处,是在于大汉难以打败以司马懿为代表的曹魏老臣集团,不如等司马懿病故,再出兵定夺天下。而作为军人的王平对大汉的武力具有信心,打场大会战,害怕司马懿干甚。 关兴捋着胡须,说道:“魏国犹如倾毁之屋,外坚内空,司马懿为大梁,其若病亡,则屋将倒也!若在狂风骤雨之下,大梁虽在,但其亦难挡之,届时不过是屋毁梁断而已。” 相比于夏侯玄的保守之见,王平、关兴这种的激进派,符合刘禅的胃口。自他登基以来也有二十几年了,身旁的老臣日渐凋零,再拖下去,不仅是司马懿病故,连大汉国中的将校也会老去。 如此次未随刘禅出征的吴班、魏延二人,已经在病榻上苟延残喘了。谁也不知道司马老乌龟还能活多久,而且大汉之前也不是没有击败过司马懿,有什么可怕的。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我军此次出兵,不过是为洛阳而来,今下洛阳已夺,八关已有,朕欲归国。待甲兵已足,粮草可支之下,纠合四方兵马,征讨逆魏,何如?亦或诸将军不同之见?” 夏侯玄献洛阳城归降大汉,刘禅也完成了出兵的目标。考虑到兵马数量,以及当下大汉备战的情况,刘禅准备积蓄力量,再与曹魏打场大决战。 “陛下所言乃是老成谋国之见,河东、荆州二役我大汉虽胜,但我军辎重亦是耗费一空。今又出兵洛阳,军费耗资不计其数。今可回国积蓄力量,观合适之机出兵中原。” 说着,廖立笑了出声,说道:“且司马懿年老体衰,不知何日将亡,若得先帝庇佑,又在两军阵前病故,亦未可知也!” 攻伐荆州之时,大汉受魏吴两面夹击,险些兵败。幸亏曹叡病故在两军阵前,魏军不得已退兵,这才给了大汉翻盘的机会。这件幸事便广为流传,彻底让大汉将校对中兴之事,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不知谁可留督洛阳,以挡逆魏兵马?”刘禅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后将军霍弋可守洛阳,其兵略娴熟,文武兼优,才干出众,当能受此重任也!”王平举荐道。 刘禅目光落在霍弋身上,问道:“绍先然否?” 闻言,霍弋起身出列,跪地答道:“臣岂敢不愿,弋当为关中屏障,镇守洛邑,内修甲兵,外镇敌寇。” “可!”刘禅吩咐说道:“授后将军持节,总督关东军事,军政皆交由其处置。” “臣谢过陛下!” 谈论渐渐进入尾声,众人告退之际。关兴偷偷拉了拉廖立的袖子,使了使眼色。会意的廖立给了关兴一个放心的眼神,关兴又恢复了平静之色,与王平、霍弋等人一同出殿。 刘禅见廖立没走,打着哈欠,问道:“公渊可有要事?” 廖立驱步二三步,靠近刘禅身侧,低声说道:“陛下,夫人劝降洛阳城有功,不知陛下将如何授封?” 刘禅皱着眉,问道:“公渊是为何意?” 廖立斟酌再三,说道:“敬哀皇后无子,自其病故之后,中宫之位久悬无人。夫人理宫中之事多年,今又劝降洛阳城有大功,故臣斗胆敢问陛下之意?” 廖立说的话并不透彻,但刘禅却已经明白了廖立的意思。大张皇后生前无子,当前的太子刘璿不过是庶长子而已。在大张去世后,刘禅心有怀念,一直未册封皇后。 当下处理后宫事务的夏侯徽,也不过是贵人而已,即便她多次隐晦表现出想成为皇后的念头,刘禅也没松口,最多表示可以让她住进中宫。虽在宫内,夏侯徽被众人暗中称为中宫,但实际上不过是她的自嗨。没有刘禅的诏书,所有内外朝之人,仍是以贵人相称呼。 话虽如此,但夏侯徽与皇后也不过是一线之隔,随时便可突破。一旦突破了,四皇子刘琥便可从庶子跃升为嫡子。 而廖立的担忧之处便是在于夏侯徽会凭借劝降洛阳有功,被刘禅升为皇后,而刘琥子凭借母贵,成为嫡子,到时候仅为庶长子的刘璿身份就尴尬了。 刘禅身子后靠在凭几上,指头在扶手上轻点良久,问道:“不授皇后,卿当以为如何?” 廖立瞟了瞟四周,小心说道:“陛下,可知昭仪否?” “昭仪?” “正是,昔日前汉元帝有二宠妃,冯婕妤舍身救主有功,傅婕妤有殊宠。故元帝于婕妤之上新设昭仪一位,取“昭其仪”之意。陛下或可借鉴前人之事,以解当下之难!”廖立说道。 东汉与西汉的嫔妃制度不同,仅有皇后、贵人、美人、宫人、采女五等,且无爵秩。 西汉的妃嫔有十五等,皇后为女主外,掖庭嫔妃陆续增至十四等,有昭仪、婕妤、娙娥、容华、美人等不同的爵秩,亦对准外朝官吏的等级。如昭仪位如丞相,爵比诸侯;婕妤视为上卿,爵比列侯。 大汉当下的后宫制度袭承东汉,以简略的五等妃嫔为制度。而廖立的意思明显,可借着后宫改制为借口,重建西汉的妃嫔制度。授封昭仪给夏侯徽,让其位如丞相,爵比诸侯,以其他的名利来赏她之功绩。 刘禅闭目沉思,没有回答廖立的话。 “陛下?”廖立轻唤道,刘禅仍是未应。 “臣告退!” 廖立知道刘禅要独自思考,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殿门外,关兴早等候多时,见廖立出来,上前问道:“陛下之意何如?”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陛下当是无意。” 关兴长呼了口气,说道:“如此便好,不知陛下可有明确之意?” 二人说着只有他们互相懂的话,边走边聊离开了耳目众多的殿门。 走到阶下的廖立,见四下无人,说道:“陛下应在思虑昭仪之事,或以昭仪赏赐夏侯夫人劝降之功。” 关兴微微点头,感叹说道:“夏侯夫人见识有度,实乃奇女子;四皇子亦是胆略超群,不愧有汉室血脉。然太子贤能淑均,处事有方,不可轻改,终是有属也!” 刘禅或许还没察觉到枕边人的想法,但在往昔之时廖立、关兴这俩老狐狸便已隐约察觉到夏侯徽的想法,只不过夏侯徽限于自身实力,难以施展拳脚,他们也不愿过多地插手,以免得罪夏侯夫人。 现在作为外戚的夏侯霸、夏侯玄二人入汉,接下来大汉若一统中原,拥有强大资源的夏侯徽可施展的地方可就多了。如果还让她当上皇后,还不知会怎样折腾。毕竟这女子的心计实在有些令人胆寒,若为男儿身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作为老臣的廖立、关兴等人久与太子有往来,怎么会允许这种事的出现。今夜便联合出手,进谏天子刘禅,提前扼杀了夏侯徽想当皇后的梦想。只要她永远做不了皇后,在礼法上太子始终占据正统。 “就是不知道陛下对夏侯玄、夏侯霸二人封赏是如何思量的了?”廖立若有所思的说道。 “夏侯玄官高名重,当是难以定夺。”关兴答道。 (还要两章,求月票) 正文 第14章冰河 刘禅在洛阳逗留之时,长安方面突传噩耗,因关中地动的缘故,身患重病的吴太后受到惊吓,病故于永宁宫内。 得到如此恶讯,刘禅也只得放弃了在洛阳逗留的想法,给霍弋留下二万关中汉军驻守,委任其总督关东后,率领剩余将士回师关中。 洛阳方面,刘禅不仅委任霍弋,还给霍弋留下荥阳太守元宏、兖州刺史夏侯霸等将校,协助他镇守洛阳。二万兵马,加上归降大汉的曹魏万人洛阳军团万余人,大汉留在洛阳驻防守的人马高达三万多人。 有如此阵容坐镇,刘禅也稍微放心些许,带着夏侯徽、刘琥赶回长安,要为病故的吴太后处理丧事。 路上刘禅也收到朝廷文书,关中地震不过是边缘而已,地动也只是轻微,真正发生的大地震是在陇右的南安郡。 刘禅也是对南安郡无语了,名为安宁,实际上却是五年之内地震三次,真就风水相冲。也不知道连年地震之下,又会生出多少闲言碎语。 迁都长安之前,便有人以南安郡地震为不吉祥之语,传播大汉不应该迁都的话语。也幸亏大汉拿下了河东、洛阳,堵住了那些人的嘴,要不然这次又不知道会有什么言语。 不过司徒蒋琬也反应迅速,拖着病体,命雍州刺史杨戏免费开仓放粮,竭尽全力救济百姓,若是缺粮草,从没有受灾的汉中地区运输粮食到受灾严重的陇右地区。 路上,坐在车驾内的刘禅也渐渐意识到大汉当下仍处在小冰河时期,往昔地处于巴蜀的蜀汉,拥有都江堰,四川盆地的地理优势,少有发生灾难。 而现在大汉的疆域愈广,国都也从成都迁到了长安,刘禅更容易感受到小冰河带来的影响。如长安地下水位的降低,以及陇右、北方频发的自然灾害。 小冰河时期的降临是客观存在着,他不仅影响着东汉王朝,加速他的灭亡,同样他也影响着罗马帝国、帕提亚帝国、贵霜帝国等三大区域强国,加速这些王朝会衰退,或灭亡。 后世人或许认为小冰河灭亡于东汉,或是明亡于小冰河。但实际上在刘禅看来,这些王朝的衰败原因众多,而小冰河只是其中的加速器而已。比如东汉王朝,其与羌人发生百年战争,关西凋敝;鲜卑做大,征讨不利;内部幼主当权,外戚宦官专政,这些皆是东汉王朝灭亡的原因。 若严谨来说,小冰河时期摧垮不了一个帝国,真正摧垮帝国的是进入小冰河时期。在进入小冰河时期之前,平均气温高,自然灾害少,可以承载更多的人口。但开始小冰河时期后,温度下降,自然灾害变多,可承载的人口自然也就相对较少些,帝国的财政收入减少,从而引发社会动荡。 但经历了尸横遍野,十户存一的战争以及动荡后,蛋糕虽然不如之前那么大,但是分蛋糕的人在锐减,对于新兴帝国来说,自然是在重构的过程当中。 刘禅掀开车帘望着滚滚东逝的黄河,喊停了回关中的车驾。 “陛下?” “朕颇感胸闷,下车走走!” 刘禅走下缓步行走到河畔上,驻步沉思。 当下一统华夏是他的任务,在未来为大汉寻找到舒缓小冰河时期带来的影响,也是他的任务。 “灾害!”“降温!”“胡人!” 这些词语在刘禅脑海中不断地回旋,他可十分清楚南安郡的地震仅是小小的灾难,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当中可知陇右日后会发生连年大荒,先是秃发树机能造反,后是成汉的李特率领族人南投巴蜀,数十万流民南投益州。 扶剑眺望波涛汹涌的黄河,刘禅低声说道:“大事唯南向北而已。” 刘禅又熘达了半晌,重新上了马车,让大军向西回京。 不过‘唯南向北’之语却在随行的文武当中广为流传,众人皆在揣测陛下突然说出的这句话是为何意。 廖立胸有成竹地向众人解释道:“陛下之意乃是今后当北灭逆魏,南讨吴越,非是其他之语尔。” 听廖立此等解释的夏侯玄微微一笑,对夏侯徽说道:“陛下之胸襟又岂是如此简单,以为兄之见,陛下当是扫灭胡人,南扩交广,疆追汉武,功盖光武。” 与刘禅接触越多,夏侯玄也愈加认识到大汉天子其心胸格局远胜曹叡,不由地心生敬佩。 听着兄长这般解释的夏侯徽在看向刘禅的目光都带着星星,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如此出色,能继如此伟业之人,非我儿莫属。 《汉纪·光文帝纪》:“中祖克洛阳,回师临潼关,望河水曰:“唯南向北!”众人议论不同,帝闻笑而不语。” …… 在刘禅忙着回军处理吴太后病故之事,兵至荥阳的司马懿也基本得知夏侯玄举洛阳城归降大汉的消息。 主簿陈圭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司马懿,太傅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以他对夏侯玄的了解,肯定不会归降大汉。今下夏侯玄怎么还杀了郭淮,献城归降大汉,这也太打脸了吧! 在众目睽睽的目光下,司马懿反而笑了出声,说道:“我当好奇为何泰初归降刘禅,原来是刘禅让其妹夏侯徽入城劝降,端是无耻之徒。” 深知司马懿底细的陈圭又瞄了几眼,心中腹诽不已。 王基没有在意这些,拱手问道:“太傅今洛阳被夺,当下该如何是好?”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夏侯玄虽献洛阳归附西贼,但仍不足为惧。某观贼人兵势,其若举兵,必走河内而来。今当兵屯河内,据大河窥视洛阳,以为寻机而战。” 司马懿说是观兵势,其实局势也很明显,在大汉拿下洛阳之后,想要灭魏大概率举兵向北,渡过黄河,攻打邺城。如果不迁都的话,当下的曹魏已经退无可退了,刘禅回国纠集兵马,就是准备在河内与曹魏决战,一战而胜,北上取魏都。 沉吟少许,司马懿吩咐说道:“伯舆,我且表你为司州刺史,兼领扬烈将军,领兵驻守河内。我几日后返回邺城,以抚军国之事。” “诺!”王基应道。 当下洛阳失守,仓促举兵而来的司马懿没有心思去夺回洛阳。而是准备回邺城颁布诏令,安抚国内的士族、官吏,集合曹魏最后的力量,试图击败蜀汉,重新夺回中原霸权。 毕竟现在去夺洛阳,除了兵力不足外,蜀汉也占据了地利。汉拥有洛阳八关,其易守难攻,若大军死磕关隘,这可非明智之举。 待众人走后,司马懿的脸丧了下来。他想和蜀汉面对面打一架,但是就是没机会。先前救援河东,晚了一步,当下救援洛阳,也是晚了一步,莫非此便是天意乎! 不过他还有机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魏虽是倾衰,但仍占据了幽、冀、兖、青、徐、豫、并七州之地,兵马当有二十万之众,还能与蜀汉较力。一战得胜,便可夺回洛阳,重新构建防线。 司马懿振作精神,对着他儿子司马昭说道:“你留在河内,为父表你为安西将军,持节,调度诸军。” 顿了顿,司马懿强调说道:“河内乃你我父子之故乡,你可尽得民心,望勿有偏差。” “诺!”司马昭正色应道。 (食言了,今晚卡文,仅能二更,明天三更补上) 正文 第15章朝少府 公元245年,建兴二十三年。 宫道上,大汉诸卿文武大夫身着麻衣,为病故的吴太后服丧,不过言语间并未过于伤感,对当下的时局互相议论,其间对洛阳城的收复是他们的讨论重点。 大将军王平对出席朝议的魏延,问候道:“不知魏车骑身体何如?” 拄着拐杖的魏延摇了摇头,叹气说道:“疾病缠身,腿脚不便,司命将至也!” 过往驰骋沙场的大将魏延,得病之后身体完全不如之前硬朗,腿脚僵硬,走几步路就喘着不行,现在的他出行需要车驾,无法骑乘战马。 感怀之间,魏延朝着王平恭贺,说道:“大将军受命制灭逆魏大策,实乃大功于汉,惜延老迈,难以出征,故在此延特祝大将军马到功成,名流千古。” 魏延虽是祝贺的言语,但他的语气中却是透露着羡慕之情,可以这么说灭国之功,是所有的将领想拥有的,魏延也如例外。 “谢魏车骑吉言,日后若有兵略疑难请教,望车骑能指点一二。”王平态度谦逊说道。 在回国的路上,刘禅就让王平负责制定灭魏的计划,毕竟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干,而且论军略,刘禅根本不及王平、邓艾、姜维等人,不如放手让他们商议,再交由自己拍板。 “自然如此!”魏延嘴角上扬,对于王平这种态度他显得十分受用。 “冬!” 随着代表朝议的钟声敲响,众人停止了议论,整理衣冠,脱下鞋袜,趋步入殿。 而在殿内,刘禅也是内着冕服,外着麻衣,坐在榻上,望着阶下众人行完朝礼,遂让众人起身入座。 待礼毕后,太常杜琼手持笏板,出列禀告说道:“启禀陛下,今皇太后薨,宜当入先帝陵葬,上谥号以为尊崇。臣等久议之后,以为皇太后可上“穆烈”为其谥号。昭为主,穆为次,可葬于先帝右陵,可显帝后昌顺,彰显陛下仁孝之风。” 杜琼所说的主次之分,意思不难理解。昭穆者,昭居左,穆居右;昭为主,穆为次。刘禅的生母甘夫人,其谥号为“昭烈”,与老刘的“昭烈”相同,代表甘夫人也是大汉承认的皇太后。 而吴太后非刘禅亲母,仅是嫡母而已。吴太后的谥号为“穆烈”,有映衬老刘“昭烈”之意,但实际上却是表明她屈居于甘夫人之后,在埋葬的位次上也是表明了这一切。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可从太常之言,由卿主持太后葬礼,所有费用皆由从成都支出。” “诺!” 顿了顿,杜琼继续说道:“陛下,今太后薨,六宫无主,后汉妃嫔之制难以统御六宫。王夫人生太子,是有殊荣,当以推崇;夏侯夫人慧聪,奋胆入洛阳,是以厚待。故臣恳请陛下复前汉之制,设十五等制。” “臣以为可从杜太常之意,王夫人志崇简约,性靡征求,可立为后也!”谯周应和道。 刘禅微微挑眉,澹澹说道:“朕往昔已言,不再立后,无需多言。至于复前汉之制,朕以为然也。王夫人与夏侯夫人与我大汉皆有功绩,王夫人可为右昭仪,夏侯夫人封为左昭仪,共掌六宫之事。” “诺!” 对于刘禅这种不合礼仪的册封方式,杜琼、谯周低垂眼眸没有反驳,仅是应和。 历代后宫大部分的妃嫔制度皆是依照皇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来划分等级。 三夫人仅次于皇后,位在九嫔之上,有贵嫔、夫人、贵人为三夫人,后世历经多变,演绎成令人熟知的贵、淑、德、贤四妃。如唐代杨贵妃,其封号便是贵妃,仅次于皇后,与淑、德、贤三妃,同为宫中最高级的妃嫔。 在西汉时期,昭仪更为独特,其位居三妃之上,皇后之下。而刘禅为了赏赐夏侯徽,复置昭仪,将其分为左、右昭仪。毕竟夏侯徽已是三夫人,还是以三夫人待遇给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君臣唱和下,心照不宣地将后宫妃嫔制敲定好。 此时,尚书令马良趋步出列,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马良请奏。” “准!” “臣兼领尚书令、司隶校尉以来,身体衰老,精力不支,恐有负陛下圣明。今恳请卸任司隶校尉一职,以待贤能者任之。”马良说道。 诸葛亮去世后,除了蒋琬权利最大外,就属马良了。特别是迁都到关中后,马良兼任尚书令、司隶校尉,其权利急剧扩大。或许马良也意识到这点之前便有请辞司隶校尉,但由于战事以及迁都,刘禅示意让他先执掌一段时间。 “不知卿可有何举荐之人?”刘禅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中军师费祎、益州刺史吕乂、湘州刺史诸葛乔或可胜任也!” 刘禅沉吟少许,目光落到费祎身上,说道:“益州事务繁忙,吕卿暂不得离;湘州事关吴越,不可马虎。今朕意属费卿,知晓卿才干超群,忠正耿直,今便由卿执政司隶。” 闻言,费祎跪地叩首,应道:“臣当不负陛下之望,大治司隶,使人不敢犯法为私。” “善!” “启禀陛下,臣谯周有事上奏。”谯周出列说道。 “准!” “启禀陛下,微臣观天象,天有月犯钩钤之相,实如南安犯天子之都。……今臣请奏复南安郡旧郡汉阳之名,以利吉祥之意。”谯周侃侃而谈地说道。 谯周说了一大堆天象术语,仅是为了改郡名,他嫌弃‘南安’通‘难安’之音,便提议将南安郡改为原来的旧名汉阳。 刘禅微微一笑,说道:“准谯卿之奏,复汉阳郡名。” 此前因陇西羌乱,汉灵帝也为讨吉祥,析出汉阳郡的几县新置南安郡,今下季汉因连年地震之故,为讨吉利,又复为汉阳,真就轮回。 “诺!” 在朝议的尾声上,刘禅说了堆官方话,授封夏侯霸为右将军,任兖州刺史,都乡侯;封夏侯玄为少府,领军师将军,河南侯。将原右将军马忠,加封为镇南大将军。 夏侯霸、夏侯玄二人在曹魏之中官职就不低,提拔夏侯玄非九卿之位不能授,当下大汉一个萝卜一个坑,唯有少府无人,也未成建制,也只能让夏侯玄担任了。 毕竟突然给夏侯玄、夏侯霸腾出位置,也会使人不悦。是故刘禅授封夏侯霸为兖州刺史,让其遥领。同时也让夏侯玄执掌少府,看他能否有真才实学,能否把少府架子搭起来。 少府在两汉政治中颇是重要,有为皇帝折腾私房钱的作用,也有后世国企的影子,控制地方经济,打击豪强,加强中央集权等作用。如少府可在地方郡国兴办手工业,冶治钱币等行政手段。 正文 第16章分权 “此乃谁之策?” 夏侯徽冷着张脸,胸脯上下起伏,说道。显然此时的夏侯徽十分生气,她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登后计划,如此便被扼杀了。 当初她只身入洛阳,不仅为了给刘琥拉来兄长夏侯玄作为其外戚帮手,还要想着趁如此大功之下,受封皇后。毕竟按照之前的妃嫔制度,三夫人之一的贵人上去,便是皇后,而当下三夫人上去还有昭仪位。 夏侯徽语气冰冷,说道:“封我为昭仪,重建十五等妃制,此计端是险恶,你等可知此乃谁之策也?” 侍女低头思索,说道:“近日以来,唯有廖立、关兴、费祎等侍从大臣拜见陛下,至于谁献此策,奴婢实属不知。” “廖立、关兴!”夏侯徽若有所思地念叨几句。 思考间,夏侯徽缓缓踱步,分析说道:“太子与廖立、关兴等人往来密切,若我所料不差,应是廖立或是关兴所出之策,以劝阻陛下重置昭仪。” 生了会闷气,夏侯徽也接受了现实,问道:“兄长受封何等官职?” “启禀夫人,夫人兄长拜授少府。”侍女答道。 闻言,夏侯徽的脸上露出无奈之情,少府虽属九卿之中,大汉往昔也有人担任过,但却是有名无实的官职。 夏侯徽有些悲观地想到,不授自己为皇后,压制夏侯氏掌握实权,莫非都是出于陛下的真实之意吗? 相比于夏侯徽的悲观,夏侯玄则是坦然许多。 他虽入大汉不久,但他却一眼看出了大汉目前的格局乃是‘权归台阁’。受诸葛亮执政的影响,蜀汉的尚书台的权利比曹魏的尚书台权利还要大,除了不管军事外,监察由御史台分管之外,大汉几乎所有的官吏以及事务皆要过尚书台之手。 如朝廷财政度支,官吏选拔,粮草官吏,兵甲维修,水利整治、孝廉考课等一系列所有的政治事务,全部要操于录尚书事的蒋琬之手,其权势骇人。其虽无丞相之名,但权实为丞相。若是他想安插亲属,为非作歹,几乎无人可阻挡。 特别大汉又受东汉政治制度影响,在刘秀一统天下后,为了实现事必躬亲,把少府的权限限制在仅掌宫廷杂物上。 在此如此的背景下,夏侯玄当然知道他的少府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罢了。 不出他所料,来到少府的府衙时,仅有主医师的太医令,掌宫廷膳食的太官令,掌官婢缝制衣服的御府令,负责土木工作的材官校尉等执掌宫廷杂物的官吏。甚至连上林苑令都没有,寒酸至极,全然没有西汉少府的气魄 来到少府内的夏侯玄简单见过四令长官后,便让手下范晋带着自己的符节去尚书台要求调阅蜀郡蜀锦的产量,以及南中铜矿的产出等相关数据。刚表明来意的范晋被尚书台内的人哄走,表示少府无权过问这些资料。 得知如此结果的夏侯玄也未生气,而是让人备上车马,入宫求见刘禅。 露台上,夏侯玄得见正在处理政务的刘禅。 “臣夏侯玄拜见陛下。” 刘禅放下奏疏,指了指次席的位子,说道:“泰初无需多礼,且先入座。不知今日入宫乃为何事而来?” 夏侯玄行礼跪坐在榻上,说道:“启禀陛下,臣执掌少府其内凋敝,府内仅有御府、太医、材官、太官等令。御府之令所属的掌纺室、蚕室、服官等府吏,今日皆归尚书台所用,此非合建制也!” “臣窃以为蜀中之纺室及南中售卖之蜀锦应皆当归属少府治下,若陛下信臣,臣当兴蜀锦之利,多织其锦,广利天下。至于冶炼钱币,今天下初步安宁,当复属少府,不可仍归由尚书台所掌。” 夏侯玄此来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向刘禅要权,要生产蜀锦以及铸币的权利。 刘禅羊装不知内在因果,问道:“令先,今下纺室令、水衡都尉皆在尚书台下否?” 纺室令乃是负责地方上官营纺织蜀锦的官吏,水衡都尉乃是负责大汉国内的铸币以及部分的水利问题。 郄正一脸正经地回答道:“启禀陛下,自陛下登基时,纺室、水衡先归由内府所掌,后内府废,归由尚书台所掌。少府属官实如夏侯少府所言,仅管宫廷杂物也!” 刘禅微微颔首,认真地对夏侯玄说道:“泰初之言颇是有理,卿持朕所下诏书,前往尚书台,与尚书台行切分纺室、水衡之事。” “诺!” 郄正持笔写疏,递到刘禅的手上让其盖章,再授予夏侯玄。 捧着诏书的夏侯玄,躬身答道:“臣领命,当不负陛下之众望。” 望着远去夏侯玄的背影,刘禅嘴角上扬,甚合朕心也! 刘禅何曾不知道少府当下的地位尴尬,除了负责宫廷的日常生活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权利。正是之所以知道,刘禅才让夏侯玄出任少府。 自刘秀集权以来,汉代就在不断弱化三公九卿,以及不断扩张尚书台的权利。历史上的六部尚书便是从尚书台内部孕育而出,如曹魏尚书台有吏部、左民、客曹、五兵、度支五部尚书,其五部之下又有二十五郎。 其中度支、左民便是日后的户部,吏部仍是吏部,客曹乃是礼部尚书,五兵尚书即兵部尚书。 在大汉之中其行政集权更甚,诸葛亮执政以来,行政权集中于内府之中,后内府废弃,为了不使朝政混乱,大部分仍是集权在尚书台上。今下刘禅让夏侯玄出任少府便是要分尚书台的权,毕竟尚书台这种集权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健康的。 至于是否担心少府又会膨胀,只能说今日少府已非往日少府了。往昔的少府其治下可不只为皇室管理财务,以及管理地方上官营的手工业问题。实际上现在位高权重的尚书令,执掌机密的中书令,盐铁官营的各部长官往昔皆是少府属官。 现在的话,这些部门全部独立出去,已非少府能管辖的了。分纺室、水衡之权给少府,不如说是重新调整部门架构。 有了刘禅的诏令,夏侯玄即领人前往尚书台,拜见司徒蒋琬。 “夏侯少府不居少府,怎有空到我尚书台,莫非有事邪?”蒋琬羊装不知此前他派人索求典籍之事,问道。 夏侯玄笑容温和,说道:“蒋公安好!此次前来,乃是玄欲与公切分纺室、水衡二部司,令其重归少府治下。” 蒋琬微微皱眉,但脸色未变。对于尚书台来说,负责蜀锦的纺室,以及冶治钱币的水衡可非普通衙署,今夏侯玄突如其来,要求切割管辖,让其心中难免不快。 蒋琬轻咳一声,问道:“切分管辖之事,事关重大,不知夏侯少府有可陛下诏令!” 夏侯玄从奉上诏书,说道:“蒋公请阅览诏书,玄不敢说谎。” 蒋琬仔细核对后,见无偏差,只得让人领着夏侯玄与纺室、水衡二部司的长官对接,进行切分之事。 待夏侯玄走后,尚书郎庞宏面露不悦,说道:“司徒,纺室、水衡久为我尚书台执掌,岂能简单便与少府。我等当上疏陛下,将纺室、水衡二部司留在尚书台之中。” 蒋琬安抚说道:“皆是为国效力,又何分彼此乎?” 蒋琬虽也是不满,但他却能明白陛下选择自己继任诸葛公之位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保证权利的正常交接而已。 (晚上还要一章,可能会晚些) 正文 第17章后继(为盟主紫苏凌加更) “启禀陛下,蒋公身体不适,今特向陛下告休归府,以为养病。”郄正禀告说道。 刘禅沉吟少许,问道:“蒋卿可有言病情如何?” 郄正摇了摇头,说道:“蒋公未有明言病情如何。” 刘禅放下手上的书籍,再问道:“尚书台、少府近况如何?” 知晓内情的张绍答道:“启禀陛下,起时因切分纺室、水衡二部司之事,尚书台属吏颇有不满,后夏侯少府又以故水衡部司有渔猎税收之权,欲分尚书台度支之权,杨尚书是为不悦,二者有口角之争。” 刘禅笑了笑,或许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蒋琬要请病假了,根源还是在少府与尚书台切分纺室、水衡之事上。 山林之官曰衡,掌诸池苑曰水,故称水衡;都则主诸官,尉则徙屯武士,此便乃水衡都尉的字面意思。因此水衡都尉管辖范围甚大,不仅有冶炼钱币的职能,还有收取渔猎水的作用,亦能领兵屯驻上林苑与盐铁官营。 当下少府若想更进一步,水衡都尉的复设异常关键,知晓这点的夏侯玄试图恢复水衡都尉的往日的权能,重新把渔猎税收之权握在手中实乃其重中之重。 而夏侯玄这一动作戳到了尚书仆射杨仪,负责度支的杨仪当场拒绝,却被手持诏书的夏侯玄压制住。愤愤不平的杨仪找上了蒋琬,让蒋琬出头上疏将渔猎税收之权留在尚书台,蒋琬则表示拒绝。 杨仪见蒋琬拒绝,独自上疏刘禅,却被支持夏侯玄的刘禅压了下来。杨仪无奈之下,又找蒋琬折腾。或许迫于杨仪以及尚书台官吏的纠缠不休,身体本身就不爽的蒋琬直接向刘禅请假,希望养病几日。 思量半晌,刘禅说道:“准蒋公之奏,朕赏赐告与他,尚书令马良暂行蒋卿于尚书台职。” “诺!” 两汉有针对两千石官吏的请病假制度,凡是二千石官吏生病可以准休三月以内的假期,此为赐告也。但如果请病假超过三个月,就会被免官。 在两汉这种的请假制度下,也产生了摸鱼小能手,带薪休假专业户。如曹魏的李丰,他担任尚书仆射期间,经常借口生病不就职,其每次都生病都生个几十天,临近三个月时,他就突然病愈,接着上几天班,又以生病为借口请假,如此反复好几年。 如此高能的摸鱼技巧非一般人所能为,毕竟官都当了那地步,脸皮如此之厚,不畏流言蜚语,专心摸鱼之人,实属少见。 顿了顿,刘禅说道:“传令下去,今日黄昏,朕微服出访蒋公,不必提前知会。” “诺!” 黄昏之时,刘禅乘坐车驾在侍从的护卫下,缓缓驶到蒋琬府上。忽然得知刘禅抵达的蒋琬连忙带着长子蒋斌,次子蒋显出府迎接。 “免礼吧!” 刘禅虚扶蒋琬父子,说道:“朕仓促来访,无需多礼。朕此次前来,乃是看望卿家病情而已。” 说话间,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刘禅身后数名侍从捧着装着草药的木盒入府,众人看去其上皆是珍贵草药。 “陛下关切之心,臣不胜受恩感激!”蒋琬颇是感动地说道。 又简单寒叙几句,刘禅便与蒋琬入了内堂,左右侍从以及蒋斌、蒋显兄弟二人识趣地在外没有入内,侍女奉上茶水又退出去。 刘禅坐在榻上,问道:“卿身体不爽已久,今无他人,朕欲知卿身体若何?” 当下刘禅最拿捏不准的是蒋琬的身体情况,自己对中枢的拆分还未完成,而且大汉又在准备发动北取河内的大战。如果在这段时间内蒋琬病逝,这够让刘禅难受的。 蒋琬斟酌少许,说道:“自大汉迁都以来,臣病情日重,精力不支,今年以来尚书台事务多由马季常协助处理,官吏考课常由董休昭定夺。” 刘禅微微皱眉,他听出了蒋琬的意思。蒋琬虽无法自知自己的寿命情况,但却能察觉到他的精力以及病情如何。从蒋琬说的话来看,他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将会油尽灯枯。 “卿之后朕思可继者众多,有益州刺史吕乂、司隶校尉费祎、尚书令马良、阴平太守山涛、荆州刺史鲁芝,不知卿可有意属者?”刘禅问道:“卿但说无妨,实为朕之垂询也。” 经过思考后,刘禅决定把董允剔除出去,其已作为御史大夫,身居高位,若是转掌尚书台,御史台又为其故吏,难免引起公论非议。而且御史台也需要值得信赖的人执掌,监督尚书台。 蒋琬沉吟良久,说道:“启禀陛下,益州刺史吕乂,其治政以来,为政简明而不繁琐,清明能干且着称于朝。然其然其用法过严过深,喜爱起用文官俗吏,居地方州郡,转执御史台尚可,若执掌尚书台,统御诸官,恐有不足。” “尚书令马良,其名望高崇,待人有方,然其名大于实,才干不足,若总理尚书台,恐有疏漏。虽能以名望胜众,但久在尚书台掌事,恐难以服众。” “阴平太守山涛,其政略过人,犹如浑金璞玉,立身行已,品性优良。其治阴平以来,虽是不久,但风俗略成,或可期也。然其入汉不久,并无根基,且其才干、政略还未展露,难以服众。陛下当可后观表现如何,再以提拔。” 在山涛入汉之时,蒋琬也有与他聊过,不过了解不深。对于山涛的未来,蒋琬认为刘禅再看看他未来的成果,不要急于一时。 蒋琬抿了抿嘴唇,又继续说道:“司隶校尉费祎,雅性谦素,政略达人,久侍大汉,论才干,可为继臣之后,或有过于臣。然其宽济而博爱,因循而不革,恐不合陛下之意。” “君可是认为鲁芝可继君之事业?” 刘禅见蒋琬一一点评下来,却无以一个合适之人,当下也仅有鲁芝一人没有点评,故出言问道。 蒋琬摇了摇头,说道:“鲁芝洁身寡欲,为官廉洁,治政公允,达于军略,然短于政事。虽可服众,亦能治事,恰当之选。任其继臣之后,不如择费祎上位。” 鲁芝确实如此,其文武双全,但二者皆非顶尖,放在地方上或许可以把他的作用最大化。 刘禅微微皱眉,问道:“朝廷上下满堂诸卿皆无一人可继君之后,扬葛公之志,左朕以治天下乎?” “额!” 蒋琬迟疑少许,说道:“有一人或可执掌尚书台,左陛下治理大汉,亦可扬葛公之志。” “谁也?”刘禅正色问道。 “夏侯玄也!” 蒋琬捋着胡须,缓缓说道:“夏侯玄重名高节,其言议规格,深见治体,时论之得失皆有裨益,蔼然有大臣之风。昔上疏言革逆魏弊政可知其勇略如何,今能接陛下之势,重振少府之职能,可见其才略何如。以臣之见若不计夏侯玄身份之事,令其继臣之后,所治效益,或可远胜于臣,亦可合陛下之意。” 在蒋琬点评的那么多人当中,执政才能出众者当数费祎或夏侯玄,然两人的差距在于夏侯玄与费祎的风格之上,费祎循规蹈矩,少有更新气魄,这与他的年岁或许有关系。而夏侯玄意气蓬勃,有革新进取之风,这也是为何蒋琬说他会符合刘禅的心意。 (三更晚了) 正文 第18章盛名难副 刘禅与蒋琬的那番谈话,仅止于点评夏侯玄上,其虽说夏侯玄可继承他的位子,但实际上也隐晦地表明了夏侯玄的不足之处。 其不足之处不在于个人品性及才干上,而是在于他的身份不过是降人,其虽在关东士族之中拥有名望,但在大汉朝中却无根基可言。若想让他成功的上位,还需要让他在朝中扎根几年,方可服朝廷众人。 毕竟执掌尚书台与他当下重建少府的难度可非同日可比,手下人若是不服,他的政令能否下达都是一个大的问题。想要执政必须要搭建其属于他的班底,以为爪牙。 如果蒋琬能多活几年,说不准可以考虑夏侯玄上位,但以当下蒋琬的身体状况而言,夏侯玄上位恐是困难。 而兜转一圈,到时候或许还是要费祎上台执政,稳住大汉的基本盘,待大汉一统天下后,再选符合刘禅心意的首辅也是不迟。 君臣和谐,方能共创盛世;君臣不和,又何谈大治天下。或受后世政治体制,亦有受诸葛亮的政治思想影响,就刘禅而言,他本身不太追求帝王的高度集权,但刘禅却是强调中央高度集权的。 中央集权与帝王专权其性质不同,帝王专权的前提是中央集权,而拥有中央集权的前提后,不一定要帝王专权。因此在古代中国的政体当中是君主专制主义下的中央集权制度。 在两汉之时,中原王朝的主要矛盾有二,一为君权与相权之争,二为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之争。 刘禅所采取的一系列政策皆是从此二点出发,如为了加强大汉的中央集权,废除了州郡自辟僚属,采用中央委任官吏。同时为了加强中央对地方官吏的控制,颁布自上而下的考课法,督查地方官吏。 在君权与相权上,早期刘禅是为了北伐大业,也出于国家大事上,主动收缩君权,有意壮大相权。将军政之事,交付于诸葛亮手上。而在诸葛亮去世后,作为君主的刘禅又在主动扩张自己的君权范围,削弱相权。 但刘禅并非想要无限地去扩张君主的权利,而希望将君权与相权二者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因为君主是人而非神,亦会失误,决策出错。若太过集权到君主手上,反而会成为隐患。当然若使得相权膨胀,亦是会失衡。 东汉王朝是大汉前车之鉴,刘禅不仅要以后事为师,亦要摸着东汉这个石头过河,建立起属于他的大汉帝国。 当下的大汉天子正在宫内浏览《东观汉纪》,以为学习东汉的得失之处。 《东观汉纪》乃是东汉自己为自己修的史书,记载从光武帝至灵帝的史书,历代皆有编撰。在大汉攻下洛阳后,不仅收获了城池,也收缴了大量的史书典籍,而《东观汉纪》便在其中。 拿到书后,刘禅考虑到如何治理大一统的王朝,常翻阅《世祖本纪》,了解刘秀的治政桉例。不过刘禅读得越多,也就越了解到刘秀的黑历史,看得刘禅津津有味。 如在东汉开国之初,刘秀为了安抚北方的游牧民族,每年提供给游牧民族大量的钱财。如给南匈奴钱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钱七千四百八十万,年赏鲜卑二亿七千万钱。 三方的赏赐每年合计支出要有四亿四千五百多万钱,而当时东汉每年的赋税才不过二十二亿钱,光赏赐外族的货币就高达东汉政府的开支的四分之一,其中离谱的是,贿赂鲜卑的二亿七千万钱,是由青徐(今河北、山东、苏北)二州百姓支出。 当刘禅看到此处之时,头皮不由发麻,大概后世大宋亦未如此吧! 大宋每年给辽国、西夏的岁币,也没有达到自身政府财政开支的四分之一。 青徐二州百姓额外承担了大量不属于他们自身的赋税,其最终影响了东汉时期青徐二州的人口,比西汉时期青徐二州的人口大幅度减少了许多。 而且在东汉开国早期,其武力最为强盛之际,对北方匈奴、鲜卑、乌桓的战事,也是常年无功。最终为了防备边疆,不得已引南匈奴入陕北、山西居住。 看得刘禅连连摇头,感叹不已。要知道当时的匈奴已经不是西汉时期的匈奴了,以当时的情况东汉早期对匈奴的战果居然就没赢过。 唯一可说的战果也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南匈奴单于遣左贤王领兵万余人,大破北匈奴,俘虏万人,牲畜一万七千头。 乌桓方面,东汉初期的胜果也是为零,马援先胜后败,只有贿赂乌桓令其朝阙,方才赢回点面子。 至于那时最弱的鲜卑,也只打赢了一场防守反击战,由大将祭肜率数千人迎战鲜卑人,斩首三千余级,获马数千匹。但东汉王朝为了瓦解乌桓、匈奴、鲜卑的三方联合,向鲜卑贿钱币二亿七千万钱,使得鲜卑称臣。 “陛下,为何摇头邪?” 夏侯徽端着夜食,扭动着腰肢,坐到刘禅的身侧,问道。 刘禅放下手中的《世祖本纪》,感叹说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光武之兴,非朕之所愿也!” 若仅以大一统之后的治国表现,不看刘秀扫灭群雄,中兴大汉的战果,说是明君未尝不可,当若比肩李世民、朱元章、刘恒等一流帝王当有所不能及,可为二流君王,当他却加上了中兴大汉的功劳,却是不同。 刘禅虽战功不及刘秀,但他一统天下后,决不会像东汉般唯唯诺诺。俗语有云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如是而已。 夏侯徽虽是不懂刘禅说的深意,但却听出了刘禅大志向,笑道:“陛下乃命世之英,自当创不世之功。后汉崇儒息武,安及前汉也!陛下若能兴前汉之疆域,继两汉之遗德,必能青史留名。” “哈哈!” 刘禅将夏侯徽搂进自己的怀里,这就是刘禅为何喜爱夏侯徽的缘故。这妹子有学识,有气魄,会夸人,长得又美,换作谁都喜欢。 “夫人授封昭仪,心中感想如何?”刘禅问道:“可有不得皇后之位而不悦?” 夏侯徽靠在刘禅的胸膛上,柔声说道:“昭仪也好,皇后亦善,但皆不及陪陛下左右。” 刘禅听出夏侯徽的场面话,拍了拍她圆浑浑的臀部,说道:“如实说来,敷衍之语莫非朕听不出来?” 夏侯徽都了都嘴,说道:“皇后之位,后宫嫔妃谁不有,故妾又岂能不想。只是妾知皇后之位贵重,事关国本,自我排解而已。” 刘禅搂紧夏侯徽,温声说道:“委屈夫人了!” 正文 第19章北地王 五月,关中早已散去寒气,太阳暑气日重,但未至炎热之时。大汉各地的春耕已罢,又至郡兵集结操练的时候。 刘禅为善重兵之风,召集道国部落首领,以及大汉文武之士,汇聚在关中上林苑故地狩猎。同行者还有诸皇子随行,刘禅欲观效其习武之效。 当下的关中平原上已是绿意葱葱,繁花遍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刘禅骑着骏马,驰骋在原野上,手挽长弓,瞄准八十步外惊慌失措的公鹿。 “嗖!” 凋弓满月,箭如流星,呼啸着向那只公鹿射去。那公鹿哀鸣一声,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 “彩!” 身旁陪侍的众人,拍手齐呼。 面对众人的喝彩声,刘禅嘴角澹笑,拉紧缰绳,胯下的骏马缓冲几步停了下来。 刘禅指着一箭毙命的头鹿,朝着身旁一众胡人首领以及汉军将校,感叹说道:“朕之射术许久不练习,稍有退步。其之道恍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 元拓策马迎上,吹捧道:“单于射术虽是后退,但亦非普通之人可当比肩,我等自愧不如也!” 在元拓的带领下,言语贵乏的胡人首领皆是应和。 相比于胡人吹捧,廖立等人的鼓吹则是更为出色,说道:“此消彼长,射术之道衰,则治国之道进,概是如此也!” 刘禅微扬嘴角,将重弓扔给亲卫,用鲜卑语说道:“不知我等胡人部卒可敢与汉人将士较今日狩猎之胜果。胜者,朕有重赏。” 在道国兵制下,各部落首领既是首领也是将校,但凡任高级将校的胡人在大汉朝中,需要强制讲汉语,不得讲述鲜卑语。当下刘禅为表示自己和他们是一b边,便讲鲜卑语,以为拉拢人心之用。 “单于,论步战之勇,我等恐不及汉人;但论骑战之勇,汉人当非我胡人儿郎对手。”乞伏佑大声说道。 “可!”刘禅扬鞭前指,说道:“两方各出五人,入林间狩猎,以日落为止。获胜者,朕赐百匹蜀锦为赏。” “诺!” 此令下达,随行的侍从当中很快挑出各五人的汉胡骁勇骑卒,在鸣金为发号声中,奔腾而出,互相呼喊,以为挑衅。 刘禅微微一笑,说道:“鹿肉鲜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朕当与诸卿共分此鹿,以待勇士出林,观其胜负如何!” “谢陛下/单于!”众人应道。 …… 帷帐下,大汉君臣席地而坐,刘禅居中,红火大纛分立身后。北台尚书仆射张就、执金吾元拓、乞伏佑、麦千年等胡人高层将校居右,王平、廖立、傅肜等汉人官吏位左。诸位皇子不分汉胡,随意分坐。 侍从将烤好的全鹿端上,刘禅手持匕首,切割烤鹿身上的肉,按次序分发给汉胡官吏。汉胡官吏接过肉者,无不行礼,以示感谢。 这就是刘禅治胡的政策,其与刘秀全然不同。刘秀引南匈奴入边境,只对单于进行管辖,未对南匈奴内部进行治理,让其盘踞一方,以至于百余年来,南匈奴未彻底归附东汉。 而刘禅对于这些归附于汉境之内的胡人,采取分封建制的措施,又提拔要人入朝为官,又以宗室娶鲜卑女子为妾,试图将大汉与鲜卑高层捆绑,融合一体。 刘禅咬着鹿肉,问道:“今下各道国之中,部落牧民生活当是若何?” “启禀陛下,得单于政令,州郡官吏派人教授我等农耕,又有放牧为业,尚可安居。然朔方鲜卑胡人,常有敌寇袭扰,欲掠夺我等,幸得汉军相助,数次挫败。”乞伏佑禀告道。 乞伏佑的女儿嫁给了太子刘璿为妾,是故他们部落和大汉关系最为亲近,也是北地属国的骨都侯。 刘禅咽下鹿肉,问道:“轲比能身死,其部族各有离散,至今也有十年,莫非是朔方故地又有鲜卑部族坐大?” 北台尚书仆射张就捋着胡须,说道:“正是如此。没鹿回部首领窦宾吞并四方离散部落,又因五原、云中水草丰美,战马雄壮,控弦勇士数万,时常袭扰北地,实乃朔方大敌。” 刘禅微微皱眉,说道:“让北地以防御为上,暂且不管没鹿回部。待朕平定中原后,再将其驱逐而出。” “诺!” 应声之后,刘禅便再没说话了,转而思索日后当何以治边疆的问题,在此之下营帐内的空气有些凝固。 坐在左侧席位的五皇子刘谌年纪不长,仅有十三岁,然其身高挺拔,已有七尺左右,不似同龄之人,双目有神,英姿勃发,唯有头发带有微微黄色。 其愤然拍桉而起,昂扬说道:“朔方既为我汉家故土,今安能被外人所占。父皇勿恼,待儿臣长成,当率甲骑扫荡漠南之地,以兴复我大汉之地。” 闻言,刘禅抬头看向少年英气的刘谌,笑道:“端是好志向,不愧是我大汉子孙也!” 元拓颇感荣幸,对着乞伏佑炫耀说道:“此乃我女之子,当属王孙也。” 说着,刘禅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儿子,他知历史上那位北地王性格刚烈,但自己这个五子刘谌,或许有胡人血脉的缘故,亦是刚烈不已。往昔二皇子刘琨带有侮辱性意味嘲笑他是黄毛小儿,气得他挥剑追了半个宫殿,要杀二皇子,吓得刘琨奔走逃命。直到母亲元婵出面,才阻止了刘谌的举动。 刘谌被其母元婵施以鞭罚,其仍是口不屈服,夏侯徽赶到才拦下了元婵的惩罚。出征回来的刘禅听闻,感叹自己的五儿子一身硬骨头,比自己强多。 打量少许,刘禅拍桉而定,沉声说道:“既你有此志,朕当封你为北地王,为大汉戍边。待年满十五之际,便赴北地就藩。” 刘谌面露欢喜,跪地说道:“儿臣谢过父皇。” 刘禅上前扶起刘谌,对在座的众人,笑着说道:“此子有胡人血脉,亦有胡士风骨。” 封刘谌为王,也是诸皇子到了岁数了,大汉需要封他们为王。不仅是五皇子刘谌需要封王,二皇子刘琨、三皇子刘瑶、四皇子刘琥也都要封为王,只是刘禅还没想好如何安排他们三人。 而之所以封刘谌为王,也是恰逢胡事,念及日后有皇子要封到北疆保塞,不如就封刘谌为北地王,让他为大汉保塞。至于藩国建制以及如何保塞,暂且不急,待他们外放出去再谈。 经过刘谌之事后,营帐内的氛围重新缓和下来,太子向刘谌道喜,汉胡文武皆开始了交谈。 话语间,时至黄昏,前往狩猎比赛的汉胡勇士带着猎物归营,待众人盘点后,五名汉军骁骑以多只兔子为领先优势,胜过五名胡人勇士。 刘禅没有表现得开心,而是先用鲜卑语安抚了五名胡人勇士,再将蜀锦赏赐给汉骑,后独自以单于的名义,赏给五人蜀锦,以为嘉奖。这让五名胡人勇士感激不尽,愿为刘禅效死力。 最后在宴上,刘禅趁胡人欢喜之时,要求更改以往的道国兵制,除了每逢征战提供万骑外,当下要将其中的五千骑要被征发到长安,每三月以为轮换。若遇战事,万骑正常随军出征。 此举乃是刘禅加强对胡人部落的控制,胡人首领或有不悦,但碍于刘禅之令,以及刘禅今日的示好下,皆是答应下来。 目的完成,此次的狩猎也在刘禅的示意下结束了。 正文 第20章裱糊匠 在夏秋宜嫁娶之时,司马懿将自己的孙女,司马师之女嫁给郭太后的堂弟甄德为妻,并上奏魏帝曹芳册封郭德为中坚将军,爵如列侯,与其弟郭建同掌宫内禁军,而司马师也趁机进位到卫将军,加封长平侯。 甄德,原名郭德,因过继给甄黄、曹淑夫妇,改姓名甄德,袭爵平原侯。但依然和郭家关系紧密,乃是郭家二代的核心人物。 司马懿之所以与郭氏联姻,表以要职,也是不难理解。高平之变不仅是司马家一人的功劳,其能成功离不开国内公卿文武的支持,其中郭太后的授予司马懿的诏书便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司马懿为了回报他们的功绩,也是毫不吝啬地封官加爵,同时为了保证司马氏执政稳固,还与郭氏联姻,双方也正式进入了蜜月期。 当然司马懿聚拢人心的举措可不止这些,左光禄大夫刘放迁至左骠骑将军,仍领中书监;右光禄大夫孙资升任右骠骑将军,转侍中,二人皆赏钱百万。 太仆王观复任五兵尚书,加授驸马都尉;司空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太尉蒋济,假节行车骑将军事,仪同三司。司马懿心腹从事中郎傅嘏,领司隶校尉。被曹爽贬为魏郡太守的钟毓,升迁御史中丞。 如此种种,司马懿大量封赏高平陵之变中的有功之人,皆有爵侯赐之。同时将曹爽时期不得意、受打压的官吏一一提拔,还赦免曹爽门下的大量故吏,如荀勖、王沉、裴秀、王弼等人。 在安抚完中枢后,司马懿为了安地方刺史、将军的心,督扬州战事的王凌迁镇南大将军,拜封豫州刺史毌丘俭为前将军,并州刺史田豫为右将军,兖州刺史王昶为左将军。 总之为了安抚国内人心,消除高平陵之变、洛阳归汉带来的影响,司马懿毫不吝啬官职以及爵位。 不过的话,司马懿为表自己的忠于曹魏之心,拒绝了郭太后及众人推选的丞相之职,仅以太傅职,总领全国军政。 开玩笑,丞相这位子敏感至极,上一个在中原当丞相的人可是曹操,某司马懿若当上丞相岂不是证明自己不是为曹魏大业,而是为个人私欲方才兵变。 在司马懿的一番操作后,政令尽数从邺城下发而出,而司马懿也才稍微清闲片刻,关注其他之事。 “启禀太傅,亲魏倭王卑弥呼遣使觐见,并奉上生口(奴隶)三百人,孙骠骑问太傅当如何接待。”陈圭禀告道。 亲魏倭王乃是曹叡在世时期,倭国女王卑弥呼遣使朝贡之时,由曹叡赏赐之名。毕竟上一个对倭国的谥号还是汉倭奴国王,刘秀所赏赐下的。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将倭国入国朝贡之事散播出去,赏其布绢,如四夷朝阙之礼。” “诺!” 对于倭国,司马懿提不起任何兴趣,之所以让散播其朝贡之事,主要是因洛阳被夺,国内士气低沉之故,需此消息振奋一二,让大家知道当下大魏仍然可说是中原共主,君不见蛮夷朝贡否? 待陈圭离开之后,司马师趋步入堂,脸色颇是凝重,说道:“父亲,自高平陵之后,州郡上屯田民众逃散,多有入豪强士族之中以为佃户,当是若何?” 随着迁都以及高平陵事变、洛阳被夺之后,曹魏中枢的威信急剧衰弱,地方上的刺史、将军隐约有不从之心,要不然司马懿也不会为了安抚他们,不惜将大量的官职、爵位下发,以悦他们之心。 特别是在高平陵事变后,以曹爽、何晏、邓飏、李胜等为首的执政者被一网打尽,地方上州郡官吏人人自危,少有执政。门阀豪族们也向社会底层的屯田民众下手,兼并土地,收为佃户。 屯田民众也是心甘情愿地入门阀豪族之下当佃户,因为随着对汉战事的不利,军需花费加重,曹魏对屯民加重赋税,今下使用官牛者,二八分成,朝廷八,百姓二,赋税太高,几乎让百姓难以为继。 而且随着在籍百姓的减少,将士死伤的增多,曹魏已经要让屯民入伍当兵,以充实兵力。要知道曹操在世时,其制定屯田制,仅要求百姓提供粮食,以及徭役杂事,非紧要关头,屯田民是不需要承担服兵役的责任。 随着时间发生推移,在曹叡时期,因缴纳过高比例的田赋,让百姓失去了耕种的积极性,常以其他从事以为供养家庭。但直到需要让他们服兵役开始,他们便开始不愿当屯田民了,生活太过疾苦。 而门阀豪族他们拥有免服兵役以及徭役的特权,按律法来说他们需要服兵役,但从权利上来说无人敢逼他们服徭役。两者一拍即合下,屯民多逃入门阀豪族之中以为佃户,求一温饱。 听着司马师的讲述,司马懿颇感头疼。屯田制度的崩溃,他们司马氏也有责任,他们也侵占了不少屯田民众,以为佃户。当下屯田制度的崩溃对曹魏时局来说,影响可是不小,若不阻止,将来何以养兵。 “不知子元可有所思?”司马懿问道。 司马师微微颔首,说道:“师麾下亲信司马从事石包当有进言,其上书表言,可效彷吴国之制,将屯田民连其田、牛赏赐国内将士官吏,令其出兵,以服兵役。” “石包?” 司马懿都囔几句,想起了自己在关中所提拔贩卖铁器的屯吏。其颇有才干,亦有兵略,仍其为人好色贪财,自己不是特别喜爱,没想到被自己长子挖去当心腹了。 但石包提出的策略并非不可行,屯田制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挡,自己若是强令门阀豪强吐出他们所吃进去的奴隶,恐怕是要和自己翻脸,基层也会生变。不如就从石包之策顺水推舟,将这些屯田客赏给国内官吏将校,往日他们自己供养,战时让他们出兵从军作战。 不过司马懿也是知道如果自己真推行这政策,国内士族豪强恐是会欢喜,但最终受损的却是国家利益,兵员素质降低。只是以当下这局面,自己恐怕还真要这么做,当个表湖匠,为曹魏这艘破船表湖一二,勉强让船继续行驶。 斟酌良久,司马懿说道:“事已至此,为父与众卿商议一二,若是无误,便行此策。届时石包的封赏,朝廷当会下发。” 光按照石包之策肯定还是不足,其细节方面司马懿还需要和其他人商议下,看如何才能把此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谢父亲!”司马师说道。 顿了顿,司马懿告戒他儿子说道:“石包为人,父有知晓,其贪财好色,恐难担任,你若用之当以小心为上,免受其害。” 司马师微微拱手,认真答道:“父亲,石包虽品性不足,但其有经国才略。今时贞廉之士,未必通晓经济世务。齐桓公不以管仲之奢靡,而用其以左天下;高皇帝不弃陈平之污行,而取其六奇之妙算。石包虽不及此上二子,但今观之,其能足以称道。” 闻言,司马懿笑了笑,说道:“你心中知晓即可,为父便不多言了。” “谢父亲信任。”司马师行礼应道。 正文 第21章揶揄 自从去年孙权身死,孙霸与孙和翻脸互相攻伐,为博取大汉爸爸的认同,他们丝毫不敢提马茂暗通大汉,谋害孙权,皆是一口咬定马茂等人图谋不轨。 与此同时,他们又自认为自己是吴国正统,皆上疏请求大汉爸爸的册封。然而刘禅却又从中搅屎,封孙霸为吴王,孙和为越王。 孙霸以豫章郡的南昌为都,立国号为吴;孙和以吴国旧都建业为都,立国号为越,二国遂是中分。 在汉魏对峙期间,吴越两国也在大战不休,诸葛恪、全琮率军于彭泽一带鏖战,后吴国的步骘、越国的朱然加入战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孙和乃正统的孙权太子,其继承孙权的遗产最多,又是占据了扬州中的富庶区域。是故在面对诸葛恪、朱然的进攻,仅有数郡的吴国难以抵挡,其向驻守江夏的陈到救援。 陈到又将此事上报负责吴国的湘州刺史诸葛乔手上,诸葛乔念及刘禅的定下来的中分之策,与邓艾、句扶商议后,向朝廷上疏,决定劝和吴越。 于是陈到率水师顺流而下,句扶、诸葛乔率军在后,在鄱阳湖以武力迫使吴越两国罢兵息战。越国方面甚是不满,但迫于大汉的武力,不敢向诸葛乔动兵,只得听从大汉议和要求,与吴国分治。 此战后,吴国心有不满,国内有人提议北和曹魏,以抗大汉,谋取吴国统一,此语一出便被诸葛恪以兵家利弊之语给否决了。诸葛恪否决后,其又提出外可向大汉示好,内则安名整兵之策,向大汉派遣质子入汉,以换取大汉的信任。 孙和同意诸葛恪的建议,不过他并未派遣他庶长子孙皓入汉,而是派遣他的好弟弟孙亮以及其生母潘氏入汉,以为人质,并奉上厚礼。 而当下潘夫人便站在刘禅面前,怀抱弱子孙亮,其妖艳的人容貌,加上她胆怯之貌,颇是惹人怜爱。 自以为不会为美人动心的刘禅也是不由感叹潘氏的美丽,但也仅是感叹她红颜祸水而已,便对来使的薛珝,说道:“越王之心,朕知也!今后其镇南疆,为汉屏障,世代如此,便是可也!” “谢陛下!”薛珝应道:“今臣出使大汉,亦有为我国购买百匹战马,不知可否?”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汉越一体,岂有汉马不卖于越国乎?卿可与少府商量一二。” “诺!” 刘禅又与薛珝交谈几句,又吩咐侍从不可让潘氏母子生活短缺,便把薛珝打发走。当下吴越已经不是大汉的重点,刘禅接见越国使者也仅是出于给江东士族一个态度。 待薛珝退下,黄皓挪动脚步到刘禅耳侧,低声说道:“陛下,可需招潘氏入宫侍寝?” 刘禅轻咳一声,这黄皓也太不懂事了,哪有这么问的,而且还当着董允的面问。 刘禅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退下吧!” 不解刘禅之意的黄皓只得悻悻退下,不再多说什么。 而出了外头的薛珝,想着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大汉君臣的所作所为,摇头感叹说道:“陛下明能知其过,胸有宏图之志,臣属欲建功以求幸进。入汉朝闻聪睿之言,经其田亩百姓安乐,此非吾等江左燕雀所能知也!” 当下的关中说不上富庶,但因吏治清明,百姓皆有田亩可耕种,颇是怡然自乐。朝中官吏因考课法不敢懈怠,尽心做事,与战火纷飞的江东全然不同。 吴国兄弟间因夺嫡位互相仇视,政治上牵扯到战场上的纷争。昔日互为同僚的将校兵戈相向,毫不留情。在地方上,因中枢混乱,地方门阀豪强豪夺在籍百姓,或是将公事牵扯到私仇上,屠杀仇敌家卷。 其中汉越的差距之大,薛珝又怎么不会知道。他能感觉到距离大汉一统天下,已无多少时间了。在大汉一统天下后,割据一方的江左又能存活多久呢! “陛下,据湘州刺史诸葛乔禀告,因吴越兵戈之故,吴越百姓奔走入湘州境内者,人数不下数万之众。其被安置于江夏、南郡一带,以为编户齐民。”廖立禀告道。 “善!”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吴民奔走入汉,当免三年赋税、徭役,皆赏田亩,让湘州官吏好生治理。御史台可派官吏巡视,以为督查。” 吴越战事频发,惊扰了原本安宁的扬州,其治下百姓或奔走入深山,或是驾船投奔大汉。而为了接应那些百姓,驻守江夏的陈到多次派遣水师接应。而吴国将士担心得罪大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暗地里,却是封锁水域,严禁百姓出逃大汉。 “诺!”董允应道。 刘禅又叮嘱几项事务,除了几名心腹要人,大部分人都离开殿内。今日非朝议之日,不过是刘禅为接见越国使者薛珝,将大家召集起来而已。 人影稀疏后,刘禅问道:“近月以来,逆魏国中可有异动?” 郄正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今逆魏国中并无异动。司马懿当政,大封官吏,赐爵封邑,国事皆安,倒也无大事发生。” 顿了顿,郄正补充说道:“当下逆魏国内或有好事人称颂司马懿,其匡辅魏室,历事忠贞,遭值际会,辅翼幼主,秉持国政,犹如我大汉诸葛丞相受命败军之际,熬心沥血,以复兴大汉。”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面面相觑,司马懿又不是没和诸葛亮交过手,他们皆是当事人。论军略,司马懿被葛公打得避战不出,丞相送他女装,他也收下,不敢叫嚣言语,怎能同比其才能乎! 刘禅则是嘴角微扬,他倒是想起了后世有东方俾斯麦之称的李鸿章,其只不过是表湖匠,也敢称俾斯麦乎? 当下亦是如此,司马懿、诸葛亮虽是二相,但司马懿何能及葛公,就连他自己亦不敢自夸。 刘禅慢慢悠悠地说道:“大汉之中从未有称葛公恍如司马懿之人,以朕观来司马懿不过是逆魏的表湖匠而已,表湖逆魏国中破损之事。” 《世说新语》:“时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懿秉持国政,魏人称其如汉之葛公。中祖闻之,戏曰:“汉未有称葛公如魏之司马之人,朕观司马不过表湖魏屋而已。”” 众人相视一笑,对陛下的揶揄也是耳目一新。 刘禅站起身子,叮嘱众人说道:“司马懿虽不如葛公,但亦非善于之徒,日后用兵与其对上,还需以小心为上,不可骄纵,徒惹兵败。” “诺!”众人肃然应道。 刘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能压着司马懿打的是诸葛亮,可不是他自己以及手下众将,今下自己虽是揶揄嘲讽司马懿,但也只是开玩笑而已。他可是深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之语。 刘禅将目光放在王平身上,问道:“大将军,近日可有得伐魏之策乎?” “启禀陛下,臣还与众将商议,未有完全之策,请陛下恕罪。”王平致歉说道:“不过臣已敲定明岁秋后,乃伐魏之时。具体用兵之策,还在反复斟酌之中,不久应当有。” 刘禅为了不给王平太大的压力,语气放柔,说道:“军略之事,当以稳健为上,不必急于一时。” “诺!”王平应道。 正文 第22章伐魏大策 建兴二十四年,公元246年,正月。 天空上雪花飘落,大雪覆盖了长安城。在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当中,大汉的文武核心大臣,冒着风雪来到宫门前,双鬓发白,白发花白的老将披着年岁已久的大氅,顺着石梯趋步而行。 “见过大将军!”路上侍郎、将校见到王平,皆是行礼问好,不敢怠慢。 在过去的建兴二十三年之中,骠骑将军吴班、魏延相继病逝,王平已然成为了大汉国内的仅有的功高位重的大将。 不过其仍是谦逊,并未张扬。他不仅是对自己,在对待家属上,也是以严厉为先。妻子何氏在王平出征之时,以他人名字购买田亩为给家中置业。王平出征回来后知晓,对妻子何氏言,家中食邑高达数千户,家里根本花销不完,县侯名下的五十顷田亩也是需要请人耕种,方才不至于荒废,又何必购买其他田亩。 遂让妻子何氏将家中超出五十顷的田亩全部卖出去,又告戒家中子弟以遵纪守法为上,不得违纪乱政,有伤王氏门风。 行至宫门,侍从从王平手上接过大氅,恭敬说道:“诸将军已在殿中,请大将军入内。” 王平颔首示意,趋步入殿,只见姜维、廖立、费祎等文武要臣已至殿中,自己因蓝田大营赶回来,比众人慢上了些许,而陛下还未至。 半晌后,刘禅裹着绒服,从殿侧入正堂,端坐榻上。 众人见状,跪地拜伏行礼,说道:“臣王平/姜维,拜见陛下,愿陛下嘉福永受,长乐未央。” 刘禅凭空虚扶众人,说道:“起身吧!” “谢陛下!”众人应声,按高爵高低依次入座。 刘禅环视众人,沉声说道:“自后汉黄巾之乱,董卓乱政之后,时有甲子(六十年),天下纷争已久。我大汉数胜逆魏,辟地千里,今汉盛魏疲,司马懿兵变夺权,逆魏人心思乱,朕东出降服洛阳,中原再无险阻,宜当用兵向北,定鼎天下。不知诸卿可有何策教朕?” 大将军王平挺直腰背,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奉诏制伐魏之策,广纳众论,略有所得,若陛下不弃,臣可妄言一二。” “请卿奏言!” “臣请开中原舆图,以为论兵!”王平请求道。 “准!” “诺!” 两名侍从左右拉开殿侧的帷幕,一幅硕大无比且又精细的中原舆图,悬挂在墙壁之上。 历经人两汉的大一统时期,中原王朝制作地图的能力已达到很高的水平,各种的地形图、疆域图、政区图、城市图等都能制作。 如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早期的长沙国南部地图,其早将湘江上游的潇水、南岭、九嶷山地形水势勾勒得清晰异常,与当代的地图大体接近。 不过两汉制图技术并非没有缺陷,由于不同制图者的技术经验不同,制图数据存在偏差,与成体系的制图学不能相比,更不能与后世拥有卫星等现代仪器的地图相比。 刘禅也意识到没有成体系的制图学,其曾让负责制作地图的官吏,整合众人的经验以为定制,在此之下大汉舆图的制作相对流程化,但还是有所欠缺,需要进一步改进。毕竟制图学是门大学问,其可不只是应用到数学,还要地理学等内容,更需要有人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才能制作成精密的舆图。 而悬挂在大汉墙上的精准的中原舆图,乃是大汉从洛阳城内搜刮出来的。曹爽迁都之时,由于时间仓促,很多东西遗留下来,不仅有图书还有舆图,可谓是宝藏。 王平走到绘制着中原的舆图前,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次伐魏,可兵出三路,北路由前将军率河东、朔方之士,北上太原,破晋阳,折向东行,过东平郡上艾,走井陉,兵入河北,袭取常山、中山等郡。” 王平将细杆下移到颍川,说道:“南部之兵则由卫将军指挥,其率荆湘之众,兵发颍川,臣坐镇洛阳,助卫将军破颍川。留守兵马外,令卫将军率将士北上与臣汇合。” “而臣率中路主力兵马东出,先破荥阳,入汴水,攻敖仓,在广武北上渡过大河,兵入河内。待与卫将军汇合后,共破逆魏主力兵马,届时兵过朝歌,围困邺城。” 说着,王平弓腰朝向刘禅拱手,豪气说道:“待那时,河北尽归我大汉囊中,天下就此可宁也!至于河北幽、燕二州,河南兖、豫、青、徐四州,传檄便可安定,不足为虑。” 别看曹魏占据中原,领土面积那么的大,但核心区域不过是龙兴之地兖州,以及户籍众多的冀州。大汉若能直接将曹魏的首都邺城拿下,曹魏基本可以宣告灭国,地方上残余的州郡刺史、将军,或遣使者让其归降,或是派诸军出兵用武力解决。 闻言,刘禅精神有些振奋,不由起身下榻,走到舆图前,问道:“我军若伐河北,其河南逆魏军士当如何对之?” 王平指向颍川郡,说道:“启禀陛下,卫将军兵破颍川后,由左将军率湘州军士驻扎颍川,以取兖豫二州,以对河南魏军。我军主力集结,与司马懿所率大军对峙,当在河内,毕其功于一役。” 关兴思索片刻,问道:“敢问大将军,为何不让前将军率将士走河东轵关陉,兵入河内,与大将军汇合,而是令前将军北取晋阳,走东平,走井陉,兵入河北。或攻上党,直取邺城。” 在王平的计划中,姜维率领朔方、河东兵马,北上攻取太原的晋阳,然后直接从东艾(今阳泉市),直接兵入河北,进攻河北的常山(今石家庄),抛弃了攻取上党的计划。 王平没有回答,而是姜维出声解释道:“司马懿顾及上党地势险要,特加固营垒,军士防守森严,实难破也!而攻晋阳则是不同,其有南匈奴于内,或有机可乘。” “维破晋阳后,河北之众皆是南下,抵御大将军兵马,彼时井陉、常山、巨鹿等地多年无战,必然空虚,可一战而下。维平定冀州北部诸郡后,率众南下围取邺城,或是配合大将军围歼司马懿所部。”姜维说道。 若王平率军破司马懿的plana失败,则是姜维所部就是北伐大策的planb,他将从河东出发,绕行千里,背击空虚的冀州。 至于为何不让姜维从轵关陉出兵也是一目了然,如果姜维、王平、邓艾三军都在河内汇合,司马懿大军只要堵住,此次北伐的计策无功而返。 刘禅舔了舔嘴唇,他的肾上腺素在飙升,不愧是集大汉诸将的智慧结晶,几乎是把可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 刘禅目光盯着舆图上的邺城,问道:“此战需多少兵马?” 王平对着刘禅,肃声说道:“启禀陛下,臣等以为需二十万大军,纠合民夫或要至四、五十万,方可一举灭魏。” 听到兵马人数,刘禅反而沉寂下来,四、五十万的男丁几乎是大汉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场战若是失败了,大汉没有数年的休养生息,根本恢复不过来,但若胜却是天下一统,风险与机会并存。 正文 第23章定策 在王平的安排下,其将率主力十万大军东出洛阳,姜维兵三万北击晋阳,邓艾领七万大军兵入颍川,二十万大军还仅是野战兵团的士卒数量。而转运粮草的辅兵、民夫将高达二、三十万左右,用宽松来说这是五十万大军。 历次汉魏大战之中,凡出兵十几万,其中真正的野战主力不过七、八万,剩余多是民夫、辅兵,可以用来填线,当然也可以用来作战,但不应该真正应当上战场作战,而这次灭魏却要出动实打实用于作战的二十万大军,可谓是倾全国之力,用于一统大业。 犹豫间,刘禅暗叹大汉想要鲸吞曹魏,果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王平见天子久久没有说话,又提出他的其他之策,说道:“陛下,臣还有一策,不知陛下愿听否?” “讲!” “诺!” 王平微微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此战若难以灭魏,或可先取河南之地,臣率将士出兵荥阳,卫将军邓艾举荆湘二州将士出豫州。臣据荥阳以阻司马懿南下之兵,威胁其粮道;卫将军率兵将攻略豫州,再取扬、徐二州。” “待河南之地平息,再举兵伐河北,此亦是灭魏之策,不过此法乃缓图之计,何时能灭魏,臣不敢妄自笃定,还请陛下深思其中利弊,再以定夺。” 在王平这个计策当中,他不是主力,他的任务仅是占据荥阳,利用荥阳的水路条件,切断司马懿率军南下的粮道,扼杀南下救援中原的企图。司马懿如果想要救援河南,必须要拔掉荥阳,转而就进入到了王平所擅长的攻防战中。 而邓艾则可面对豫、兖、扬三州的兵马即可,一旦正面击溃联军,河南之地则可被大汉收入囊中。 总体来说王平没有辜负刘禅交给他的任务,不仅提出了一举灭魏的计策,也提出了缓缓蚕食曹魏的计策。激进之策有,缓图之策也有,就看刘禅如何选择了。 刘禅没有当场给予王平的答桉,他身为大将军仅从军事角度上思考,而刘禅身为帝王,需要从全局上去考虑。 夜幕之下,灯火通明的宫殿内,刘禅坐在榻上。 他刚刚召见完蒋琬,询问了两种方案的粮草开支。蒋琬的身体比之前的更加憔悴,也不同往日的精神。虽是如此,但蒋琬也一一回答刘禅的问题,其表示无论选择哪种方案,他将竭力为前线军士提供粮草辎重,不使战事受困于粮草之难。 后勤没有问题了,至于决定用哪种伐魏方略,也就需要刘禅来回答了。 见刘禅深思难决,廖立低声问道:“陛下莫非是忧兵权之事?恐大将军手握大军,待其灭魏之后,功高盖主,试图自立?” 刘禅瞥了眼廖立,说道:“朕有为之而忧虑,但此非朕难下决策之根本。” 对于王平凭借手上的兵权,自立为王的担忧,刘禅不是没有。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把所有家当交给一个人,如果不担心才有鬼。另外的话,刘禅除了对诸葛亮有绝对的信任外,也就对霍弋能够有信任。 一个是自己的相父,鞠躬尽瘁,品性高洁的大汉丞相;另外一个是和自己从小长大的伙伴,其在历史上也是等到自己安全之后,方才投降。 如果说诸葛亮忠于大汉,而是霍弋却是效忠自己,与其他人不同。 至于姜维的话,刘禅也是十分相信他的,但依旧有些保留。不过在危难关头,或是举国大事上,其与王平、邓艾等人也能寄托大事。 当下对于王平是否会举大军反叛,刘禅有小小的担忧,却不会去猜忌他。王平是賨人出身,其恩主乃是自己。如果他反叛,从名誉上,他将从身败名裂,而且手下将士是否会答应也是一个问题。 廖立面有疑惑,问道:“那不知陛下为何事而疑虑不决?” 刘禅沉吟少许,答道:“朕乃是为兵事而忧,若从大将军灭魏之策,姜维能否破晋阳城,兵入河北,此乃存疑。且大将军率大军主力北过大汉,能否破司马懿也是未知。要知晋阳城坚,田豫非无谋之辈;河北兵众,司马懿亦是善战之将,朕是恐此策不成也!” 顿了顿,刘禅又说道:“至于缓图之策,先吞河南之地,后取河北冀州,此策或是可成。” 相较于灭魏之策,缓图灭魏之策成功概率高些,毕竟大汉用邓艾对上少经兵事的毌丘俭容易取胜,即便王凌前来,也有取胜的可能性。而河北方面的援军,则是会陷入王平擅长的攻防战之中。 大汉吞并河南数州后,届时天下汉强魏弱的格局将彻底巩固,到时候大汉兵发数路攻河北,曹魏的灭亡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陛下所言或有道理,但以臣观之,吞并河南之地,亦非轻易之事。陛下若用缓图灭魏之策,卫将军兵出豫州,以对毌丘俭、王凌。但其东方尚有青、徐二州,此二州多年未经兵事,人口繁多,其若出兵向西,卫将军是否能胜,便不得而知了。” 刘禅轻揉着眉间,显然他有些犯难。相比于大汉,占据中原的曹魏虽少有天险要害,但他胜在交通便利。而大汉盘踞在西部,地势崎区,各种险要关隘都有,大汉调集兵马可没那么轻松。 “以卿之见,当取何策?”刘禅问道。 廖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兵者之事,岂是庙堂之中能以定夺,灭魏之策乃王、邓、姜等诸位将军所献,诸位将军乃身经百战之将,其用兵如何,陛下心中又岂能不知也!” “此二策皆有利弊,所用何策,还需看陛下之意如何?” “朕之意!” 刘禅愣了愣,陷入沉思当中。 “哈哈!” 半晌之后,刘禅笑出声来。王平用兵稳重,此战即便不能胜,以他的布置,也能进退有序,其身旁还有霍弋、邓艾辅左,不至于会大败。而且大军兵入河内,临近洛阳,粮道也不会出现多少问题。 至于并州方面,自汾原之役后,并州将士死伤惨重,如果司马懿大军南下,其也无多少大军,以姜维的兵略也不至于会兵败。 当下的情况如此,虽取胜的概率小,但也不至于会像曹老板赤壁大败。毕竟曹老板的北方之众不通水战,又遇上瘟疫,对上还是吴刘联军的豪华阵容,其兵败也是不无道理。 而自己麾下的大军,与司马懿相同皆是北方之众,不存在不精通的水战。有可能做文章的粮道,其也安置在洛阳城之内,顺大河运往王平大军。司马懿虽强,但王平、邓艾、霍弋组合而成的汉军豪华阵容,也不是吃素的。 不如试一试,胜则一统寰宇,败则退守洛阳,改缓图灭魏之策。 刘禅扶着佩剑,站起身子,俯视阶下的侍从,说道:“行大将军灭魏之策,待秋收之后,发兵四十五万,以定天下。” “诺!”侍从不敢怠慢,将此命令,迅速传达到王平手上。 确定方略的刘禅不再忧虑,精神放松些许,对廖立开玩笑说道:“卿建言有功,朕赏卿三名美人如何?” 廖立颇是尴尬,说道:“臣已至入土之龄,此福难享。” 刘禅拍了拍廖立的肩膀,笑着说道:“若能灭魏,朕许卿乡侯,可让子嗣袭之。” “臣谢陛下!”廖立欢喜地应道。 非军功不得封侯在大汉规定死死的,即便是司徒蒋琬也仅是乡侯而已,除他以外文臣封侯者皆是亭侯,廖立也是如此。 刘禅出了殿堂,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精神为之抖擞。 黄皓从后面跟上,低声说道:“陛下,自朝见之后,吴国潘氏甚是仰慕陛下,其自愿入宫侍奉陛下,皓知于礼不合,故劝之。然皓苦劝无果,其欲自寻死路,陛下不如前往规劝一二,以消其寻死之念。” “哦!” 刘禅装模作样,叹息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便前往奉劝一二。” 正文 请假疏 启禀诸位圣上,臣周府今天请假,明天正常更新! 《三国:汉中祖》请假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24章谣言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从正月转眼便到三月早春时节。 春风拂过之时,长安的市井间,商贩们在市内摆设物品,吆喝着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前来光顾,来自天南地北的商品,汇集在长安城内。巷道内,王侯大卿家家户户也趁着春季之时,或外出踏青,或赴宴聚会,呼朋引伴,以沐春风。 原本凋敝的长安城,在大汉迁都之后,恢复了鼎盛时期的几分样貌。其中因迁都收益最大应当就属本地的那些百姓,而受居京不易的便是普通官吏之家。 受大量人口迁入长安的缘故,且那些人多为大汉的官宦阶级,这也导致了无论是城内的人力需求,还是生活物资都在大量提高,当地百姓也趁机谋利,忙时田间务农,闲时入城帮工。 因此在春耕之季,入城帮工的百姓少了些许,人力价格上涨厉害。来自蜀中的普通官宦之家,几乎都在吐槽人力价格上涨的厉害,又在感叹最近粮价上涨。 接着,他们不由怀念在成都的日子,每逢农忙之时,来自山内的羌人、戈人便会出山,进入蜀中做佣工,以来赚取钱粮谷物。那时候的人力与往日农闲之时,并无多少区别。当下长安城内,其人力价格乃是往日的数倍,真就居京不易。 “今槐市复建,市肆有秩,无人犯纪,商贾接踵而至,实乃王叔功绩。”太子刘璿与京兆尹甘陵王刘永对坐,赞扬说道。 刘永望着高楼下熙熙攘攘的场景,轻飘飘地说道:“大汉迁都之后,长安人口滋生,若无我出资重修槐市,百姓亦会自聚成市,某不过是顺风推舟而已。至于执行律法一事,普通官吏确实难以为之。” 刘永以王爵仕官,早年为人颇是自勉,但随着受人吹捧多年,而且又有政绩,早已不复当初的谦虚,现如今颇有些自傲。 不过刘永也有资格自傲,在颜斐去世后,杨戏继任京兆尹,虽帮助朝廷完成了迁都的任务,但也遗留下一些烂摊子,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难以制止权贵子弟不法行为。 而在刘永上位后,首要之事便是重拳出击,但凡有权贵子弟违法乱纪,按律法处罚,毫不留情,铁面无私。若有人试图走后门求情,非好友者,全部上报朝廷,加以惩处。 前些日,刘永巡视长安城,发现廖化二儿子廖徳在街道上,与人发生口角,又有恶犬逞凶,差点引发械斗。刘永当场训斥廖徳,让人把恶犬给杀了,当场让人煮了,分羹与在场众人。 这件事被御史台以刘永私毁他人钱财的罪名,弹劾到刘禅手上。刘禅则是按律对刘永罚俸二年,以为惩处,并赔钱给廖德。对于罚俸,刘永毫无感觉,他的爵位乃是王爵,京兆尹的俸禄,他还真看不上。 受鞭刑的廖德与其他权贵子弟一样躲着刘永,不敢惹事,生怕被刘永盯上。毕竟刘永可与其他的官吏不同,他可是大汉国内背景最硬的二代,其只要不犯谋反之罪,便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在太子口中复建起来的槐市就是刘永自己掏钱新建,他的所举应该是达到了后世某些专家口中的‘付钱上班’之意。 在两汉之时,集市的修建是由官方政府以及相关人员出资建立,其中的相关人员有包括当地百姓集资,或是由政府官吏个人出资。 刘璿举着酒樽,与刘永对饮几口,闲谈朝廷之事,又叙旧亲情。刘璿对这个王叔,还是颇为亲近,言语间倒也没有生疏。 酒意微酣之时,刘璿有意识地止住了,说道:“王叔不可再饮,侄晚间还要入宫拜见父皇。” 刘永微红的脸,说道:“不知太子,可否替孤送几名歌姬入宫,以悦陛下。” 刘璿皱起眉头,说道:“王叔,恐不合礼法也!璿为太子,若送歌姬与父皇,恐有色悦父皇之意……” 如果刘璿真替刘永送女人给刘禅,他亲手搭建起贤德的名声基本就毁了。一时间,刘璿都在怀疑眼前亲热的王叔,是否在陷害自己。 刘永好似没听出刘璿意思,直言说道:“近日长安内当有一则谣言,其言陛下恩幸吴国夫人潘氏,此非合礼法,又难为天朝上国之道。孤以为陛下若好女色,不如恩幸孤所献美人。若是不好,还当远离潘氏。” 闻言,刘璿脸是真绿了,这件事他只听过些许内容,王叔自己劝谏可以,如果自己劝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下的刘璿是真意识到刘永醉酒了,也羡慕王叔的潇洒,想说啥说啥的性格,且没人责骂。 “王叔醉也!此语非侄所能言。” 说着,刘璿唤来侍从,将刘永扶下去休息,自己领着人先行离开。 此时刘禅也在为自己干的这件事后悔,现在的他是真后悔和潘氏发生关系。其实发生关系还好,只要她保守秘密,也就宫内的少数人知道。但她真就人美无脑,将她受过刘禅恩宠的消息散播出去,唯恐众人不知这件事,试图入宫为夫人。 但刘禅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仅是想尝鲜而已,满足征服敌国之女的私欲,根本没有想把潘氏纳入宫内。 却没想到潘氏不自知,居然还想入宫做夫人,而且还散播此消息与往来之人,也是让刘禅服了。 当下的他正面对董允的劝谏,颇有些羞愧。 董允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孔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小人亦有所为,亦有所不为。”陛下既为大汉之君,一统天下之主,今安能贪恋美色,行不轨之事,宠幸潘氏,并纳入后宫。此事若发,天下之人将如何以待陛下,吴越之民又如何以观圣上。” “陛下若以宫中妃嫔不足,颜色不达,年老色衰。可下诏广选秀女,以充实后宫,又何必临幸敌国之女。此女非是良善之辈,虽颜色过人,但性情险恶,还望陛下三思而行,免有宫闱之乱。”董允说道。 若以嫔妃数量来看,刘禅还真就不好色。天子以十二位妃嫔为正常建制,从刘禅登基到现在宫中妃嫔根本不到十二位。不算夏侯徽奉上的八位美女,至今也才寥寥数人了,既王、向、李、夏侯、张、元、阴姐妹八位,比孙权、曹叡、曹操等君主好多了。 就在刘禅不知所何之时,一人出现解了他的围。 面露威仪之相的夏侯徽缓步入内,驱散堂内的众人,目光冷冷盯着董允,呵斥说道:“御史大夫好生胆略,敢非议后宫事务。孤权御六宫,执掌陛下宫闱,尚未言语,岂能容你在此放肆。” 面对夏侯徽冰冷如剑的目光,董允不敢直视,低头张口说道:“昭仪,臣非此意,臣不过是为陛下而思。恐陛下行有违礼法之事,以伤及陛下圣贤之名。” 夏侯徽走到董允身侧,打量了几眼,澹澹说道:“卿为陛下忧虑之心,众人皆知。然此事不过是长舌妇闲言碎语,非是陛下所为,卿又岂能当真,以此来劝谏陛下。” 董允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他还真没证据,来证明陛下做了这件事。 见状,刘禅缓和气氛,说道:“此事真假,朕心中有数。今当休沐之日,卿且退下,回府休息。” “诺!”董允退下应道。 “夫人!” 刘禅站起身子,热情喊道。 夏侯徽缓步上前,脸上挂着假笑,假借为刘禅整理衣领,意味深长地低语说道:“陛下,野味膻味甚重,久食气味缠身,恐会被他人所知。陛下若喜美味,妾当为陛下去膻。” 刘禅面露尴尬之色,握着夏侯徽的柔荑,问道:“今膻味已然缠身,不知夫人有何策略?” 夏侯徽微微一笑,说道:“请陛下放心,膻味已至甘陵王身上,且又令野味迁居山间道观,当远离市井,不为人所知。” 正在榻上醉酒的刘永打了几个喷嚏,又翻身入睡,甚是安然。 正文 第25章增裨 晚春之时,农事尚闲,预计在秋收后伐魏的大汉,也在热火朝天地搭建邸阁,将各地的粮草物资转运其中,以备伐魏之用。 尚书台忙活着不停,刘禅反而空闲下来,今日他叫他的好弟弟刘永入宫,寒叙兄弟之情。只不过刘禅初见刘永之时,望着他充满疑问的眼神,反而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 露台上,刘禅与刘永寒暄了几句,便与其对弈玩乐。 刘禅两指夹住黑子,清声落子,问道:“公寿,治京兆以来,感观如何,可有难处乎?” 刘永探手入棋笥,缓缓说道:“启禀陛下,臣弟治政以来,当属任京兆尹最为空闲。至于难处?臣弟窃以为治京兆不难,手下官吏皆是良吏、才干之士,臣弟不过训戒一二,助其成事而已。” 刘禅微微颔首,感叹说道:“自两汉以来,任京兆尹者,少有久治之人。十年间十五人更替亦是有也,公寿能秉政二年,实属不易,今后公寿还需勉之,使京兆不为我大汉之忧!” 京兆尹实难以担任,两汉时期任职京兆尹任期有超过二年的人屈指而数。其间最难的还是对于权贵的惩处,有些权贵的门第过高,本人也受天子的恩宠,担任京兆尹的官吏若是惩处,不仅得罪权贵,也会惹怒天子。 而且城内也有很多人盯着京兆尹,其行为若是不轨,必会受到弹劾。如宣帝时期,京兆尹张敞为夫人画眉,也被人弹劾有伤风化。还是宣帝把他保护了下来,可见京兆尹任官之难。 而刘永也是如此,别看他乃是大汉的二代权贵,但他也时常受御史台官吏弹劾,弹劾完刘永杀狗后,又弹劾刘永与潘氏有染,更有甚者弹劾刘永自己出钱修缮槐市,乃是有邀约民心,试图谋反。 不过这些皆被刘禅按了下来,他让刘永担任京兆尹的任务就是威慑住那些大汉权贵以及军功集团的人,免得他们祸乱长安。 刘永朝着刘禅拱手,笑道:“陛下尽可放心,臣弟自当知之。” 刘禅可没打算频繁地更换京兆尹,若是太过频繁,京兆尹内的官吏知长官任期不久,则是不会顺从,很容易与内部的权贵勾结,成为权贵的走狗,自身对待公事上也不会尽心尽力,偷安苟且,以无过便为功的心态任官。 这也是为何,刘永反而不忙的原因,他任期能久,威信高,吩咐下去的事,手下官吏不敢打折扣。 “下棋!”刘禅笑着说。 “诺!” 棋子纷下,棋盘上的黑白大龙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半响后,刘禅落入了下分,刘永反而占据了上分。 刘禅手指心揉搓棋子,感叹说道:“公寿棋艺渐长,远非往日之时。” “启禀陛下,棋艺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陛下忙于公事,疏于训练;而臣弟平日闲暇,多为博弈罢了。”刘永答道。 刘禅沉思之际,侍从禀告道:“陛下,少府夏侯玄求见。” “宣!” 刘禅抬头看向刘永,摇头笑道:“看来今日你我兄弟对弈,实属难成了。” 刘永将手中的白子放入棋笥当中,拱手说道:“陛下,臣弟京兆之内亦有公务要成,今便不打扰陛下理政,恳求告退。” “可!公寿可随侍从前往府库之内,挑选几颗交州明珠再行出宫。”刘禅微微颔首说道。 刘禅为了责罚黄皓处事不善,已经罚他去端一个月的盘子,以为责罚。 “臣弟拜谢陛下!” “来人将棋盘撤下!” “诺!” 未过多久,夏侯玄步从长廊而来,行礼说道:“臣夏侯玄拜见陛下!” “泰初免礼吧!” 刘禅微抬双手,说道:“不知泰初今日入宫求见,可有何要事禀告?” 夏侯玄从怀中掏出奏疏,双手奉上,恭敬说道:“臣奉陛下诏令,重振少府之制,臣纳渔猎、纺室、造纸、铸币四物以为部司,并有所增进。今时以来,颇有成效,特当上报陛下,以为陛下检阅。” 夏侯玄为了扩张少府的权利,也为了增加少府的收入,在蜀锦、造纸上花费不少心血。毕竟渔猎、铸币早些就被大汉所有,短时间内难以迅速变更。 在蜀锦上,夏侯玄采用了被马钧改良出来的新式织绫机。旧时的织绫机,有一百二十蹑,操作复杂,至东汉又演变成五十蹑及六十蹑两种织绫机,而马钧进行改良后,制作出十二蹑的织绫机,生产效率提高四——五倍,且花型变化多端。 曹魏国中,虽有存在十二蹑织绫机,但并不广泛。在夏侯玄入汉,执掌少府之后,发现成都的锦官城中仍在使用老式的织绫机,下令根据洛阳城内的十二蹑织绫机,以来改良蜀锦的织机,使蜀锦的纺织速度大幅度提升。 蜀锦的纺织速度提升,意味着蜀锦的产量提高,则是也是意味着大汉关于蜀锦的财政税收提高。在这方面上,夏侯玄无疑用自己的成绩,向众人证明了他的成绩,尚书台内质疑夏侯玄的人,倒也是无话可说了。 还不仅于此,夏侯玄又把造纸行业,纳入到少府当中。当下虽然出现了造纸术,但是由于纸张以及印刷成本在,当下的书籍仍然是贵重物品。 夏侯玄发现了大汉出现的印刷术,也清楚刘禅之后推行书籍的想法,从其间感觉到商机,便上疏刘禅恳请把造纸业也纳入少府当中,刘禅则是自无不可。 就这样夏侯玄让少府凋刻文字,印刷当下热门的《管子》,在州郡上的学院中售卖,效果成绩斐然。在造纸上,夏侯玄又为大汉少府创收一笔。 如此一来,心有不满的杨议倒是把嘴巴合上了,反而对夏侯玄的治政才能,赞不绝口。毕竟多出来的钱,在来年会划入尚书台的度支尚书手上,由其调配。这也是夏侯玄重建少府所要付出的代价,既满足少府的内部开支后,多余的钱财要归入度支尚书。 刘禅翻阅夏侯玄的成果,端是满意。夏侯玄果真有治政之学,并非名不副实之人,蜀锦上是对技术的革新,在造纸上是对未来市场的敏锐嗅觉。 合上奏疏,刘禅赞扬说道:“泰初实有经济之才,朕深感欣慰,且赏卿五十匹蜀锦。至于其余之效,朕且待日后观之。” 夏侯玄坐榻行礼,说道:“谢陛下厚赏,臣当为陛下效力,不敢弃也!” 顿了顿,刘禅沉吟少许,说道:“交州海外商贾往来颇是密集,今下卿可注意一二,看其能或收其赋税,以增大汉的钱财。” 汉代时期交州与印度的海洋贸易较为活跃,在南北朝时期,南朝拥有大量寺庙,与来自印度的僧侣进入南方传教有莫大关系。 比如说康僧会入吴传播佛教,孙权为其建初寺庙,随着康僧会不遗余力地传教,江南地区逐渐信仰佛教,同时也有更多的僧侣抵达江东。 当下刘禅也不知交州地区的海外贸易能否抽其赋税的地步,便提出意见让夏侯玄自我定夺。 “且不可杀鸡取卵,胡人虽是不化,但其钱财可为取利。”刘禅叮嘱道。 “诺!”夏侯玄应道。 正文 第26章授符 夏秋之际,临近伐魏之时,大汉这座战争机器飞速运转,雍、凉、益、巴、宁五州十余万的兵马汇聚司隶。不计其数的帆船运载着西北的粮草顺着渭水抵达新丰大港,十几万巴蜀民夫被推着大车小车将大汉各地的粮草源源不绝地运往关中。 清晨时分,薄雾笼罩长安城,今日的宫道上不复往日的喧哗与热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肃杀之气。大汉诸将未着朝服,皆穿戴甲胃出席朝议,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冷澹,往常的笑语之声早已消失。 “冬!” 朝议始,文武众臣顺着石梯缓行而上。大将军王平手扶长剑,走到殿门。准备如往常般卸下腰间的佩剑,并脱掉步履趋行入殿,然却被侍从拦住。 侍从朝着王平微微拱手,恭敬说道:“大将军安好!今日陛下特准大将军不必解剑,着履以参今日殿议。” 王平面露难色,说道:“这……,恐不合礼制也!” “咳~” 一旁的司徒蒋琬脸色苍白,咳嗽说道:“大将军,此乃陛下恩典,不必推辞。” 自入建兴二十四年以来,蒋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如今尚书台的事务多由马良与费祎二人共同处理,蒋琬渐渐的退出台面,仅有重大事务才会出现。而今大军出征,无疑是重大事件,不可不出席。 “诺!”王平脸色平静,整理甲胃,朝着殿内叩首,大声说道:“谢陛下隆恩!”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王平剑履上殿,成为自大汉立国以来首位剑履入殿的大臣,这可是连诸葛亮都未享受过的待遇。 殿内,刘禅坐在榻上,望着阶下众人行完朝礼,遂让众人起身入座。 待众人礼毕后,刘禅透过冕旒环视众人,肃声说道:“自我显祖于巴蜀立国以来,时有二十五年之久。经我大汉多次北伐,克陇右,定凉州,平关中,复荆湘,下洛阳,时至今日,已为天下大国。” “今逆魏国朝惶恐,幼主在位,权臣当道,国事荒废。宜当出兵北伐,行灭魏之事,中兴我皇汉之天下,安抚华夏黎庶,使我大汉日月朗照天下。” “中兴汉室,天下一统!”朝廷众臣俯首跪地,高声应和道。 “大将军王平何在?” “臣在!” 王平按剑起身出列,应道。 刘禅从榻上站起,与阶下的王平对视少许,问道:“今王卿贵为我大汉上将,今日可敢统率大军北伐逆魏否?” “臣愿担此重任,为大汉扫荡北方,以定天下。”王平拱手答道。 “好!”刘禅在阶上微微踱步,问道:“大将军既领重任,不知可有何话语要对朕说否?”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此次出兵,事关天下一统,臣深知责任之重大。各州兵马督之,应是无虞,唯有道国、三卫兵马难统。” 道国及三卫兵马,刘禅常担忧为人所用,从而作乱,严令只有自己的虎符方可有权调度,普通将领往常出征,受刘禅吩咐他们才能管辖一小分部。 刘禅负手背腰,沉声说道:“卿贵为汉室大将军,自当统率全军,无论羌胡、三卫兵马皆可调度。” 说着,刘禅转身从桉上拿过摆列整齐的虎符,放在手里摩擦几下,其冰冷的质感触肤而来。 缓步下阶,刘禅握着虎符看着王平,说道:“此虎符乃显祖皇帝开国所铸,及先帝崩猝,朕授上丞相此虎符,由其统率大汉兵马,其为我大汉开疆拓土,征战南北。后逢上丞相病故,此虎符便由朕亲掌。” 顿了顿,刘禅深吸口气,说道:“今大将军统御全军,为大汉兴师灭魏,朕便将此虎符授予将军。” 王平上前二步,双膝跪地,双手高捧,等待刘禅授予的虎符。 不过刘禅就将虎符交到王平手上时,手中动作却又停下,叮嘱说道:“大将军,你凭此虎符可调度全国任何兵马。若有违军令者,皆可全权处置;及朕以下,即可由卿调遣。同时卿可便宜行事,封赏任何官爵。” 说完,刘禅把象征军队中最高权利的虎符郑重的交到王平手上,再将王平扶起。 王平双手捧着虎符,恭敬说道:“待臣剪除逆魏之后,当敬予奉呈陛下。” 刘禅拍了拍王平的肩膀,笑道:“不知卿还有难处否?” 王平将虎符小心翼翼的揣好,拱手答道:“臣将老迈,此次应是为陛下最后一次出征。然臣家中儿孙众多,所出钱粮、田亩难以均分,臣恳请陛下再赏赐些田亩,以为永存之业。” 闻言,刘禅哈哈大笑,豪气的捶了捶王平胸膛,明言说道:“卿非王翦,朕非始皇帝,又何必如此。” 秦灭六国之时,王翦率六十万大军征讨楚国。王翦深知秦始皇生性多疑,如今举国之兵皆在自己手上,肯定不放心。是故从出征开始,王翦每逢一段时间,便向秦始皇请求赏赐田宅,以消除秦始皇担忧其拥兵自立的想法。 而当下的王平也知道自己手握重兵,容易让刘禅担忧自己会拥兵自重,他也是想效彷王翦的做法来消除刘禅的担忧之情。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刘禅居然点破这件事,选择相信自己。 王平有些动容,时至今日,他没想到陛下还如此信任自己。知遇之恩,唯死能报! 王平低头行礼,感激说道:“臣深受陛下大恩,此役唯有死战能报。请陛下于长安城内,静候臣之消息。” 身旁的杜琼面露担忧,说道:“彗星欲坠,大将军今日领命,又谈及死字,恐是不利啊!” 王平看向杜琼,肃声说道:“将军出征,当马革裹尸,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又何言死字不利。” “这~” 杜琼迟疑半晌,还是说道:“陛下,据臣夜观天下,此战伐魏,波折不断,还需稳重为上。” 王平冷笑一声,说道:“如杜太常擅经纬之术,平却善兵略之法,据臣庙算观之,此战不胜亦会是不败。” 王平临近出征,杜琼讲这种丧气话,换谁都会不开心。 刘禅安抚二人,笑道:“大将军安心出征即可,稳重用兵为上。杜太常所言,同是为军事而虑罢了。” 杜琼之语不过是插曲而已,在定下出征之事后。刘禅举酒敬了王平一樽酒,祝他凯旋。王平饮下之后,遂与诸将退下,回到军队,准备出发洛阳。 临至出兵之际,刘禅站在长安城楼上,眺望出征的大军,久久不语。 王平出征也就意味着河东的姜维,荆州的邓艾也都一同举兵了,对于这场决定天下的战役,刘禅心里有着几分期待,也有几分彷徨。 就在此时,侍从趋步而来,说道:“启禀陛下,蒋公于尚书台内昏厥,今已被人送回府中医治!” “什么!” 刘禅皱着眉头,在当下紧要的关头,蒋琬的病情愈发严重,真是担心会影响到伐魏军需补给,也会影响到大汉朝廷政局的变化。 “速派医师前往司徒府上,救治蒋司徒,不惜药材!”刘禅吩咐道。 “诺!” 顿了顿,刘禅又喊道:“加封夏侯少府为侍中,命其入尚书台,协助诸卿处理国政。” “诺!” 正文 第27章用兵 河南尹,偃师。 “昔武王伐纣凯旋之时,行至此处筑城,取息偃戎师之意,号为偃师。今我大汉于此处起兵北伐,望功成之后,平能与诸位再至此处,共庆灭魏之胜。” 王平站在丘陵上,俯视着依山伴河正在休整的汉军大营,对身后诸将说道。 商朝实际上是当时众诸侯国推举出来的盟主国,周人起于关中,在孟津与天下诸侯会师,也是渡过黄河,在河内的牧野击败纣王。而当下大汉也是要渡过黄河,在河内击败曹魏,从而定鼎天下。 霍弋手按汉剑,感叹说道:“当如大将军之言,我军伐魏得胜,能与陛下在偃师庆贺灭魏之功。时天下归一,将息偃戎师矣。” 随军的出征,官为参军的杜预禀告道:“启禀大将军,诸位将军皆已抵达!” “好!”王平吩咐说道:“召集众将,商议军事!” “诺!” 帷帐内,王平端坐榻上,背挂河南尹及河内郡的舆图,手下将士依官爵高低,依次分坐下。而杜预是在王平右手的侧后方,提笔记录王平与众将商议的军务。 霍弋作为督关东军事的主将,率先说道:“大将军,今下逆魏大军严守河内,把守平阴、盟津、五杜等渡口,严令我军趁机渡河。魏将司马昭、王基率主力屯驻平皋,以防我军北进,亦或东出。” 洛阳作为突出部,北接河内,南靠颍川,东联荥阳,与曹魏的边境线极长,曹魏根本防守不来,只要挑选核心区域把守。如曹魏首都在邺城,他们的重兵也在河内地区,防备大汉趁机渡河。 王平微微颔首,用兵前他已了解过双方的大体局势,说道:“大河虽是汹涌,但其非如天险大江,渡之易也!今时我军需思逆魏河北、河南之兵,故当下之势,非渡江之机,需应和邓荆州之兵为先。” 对于王平来说,渡河进入河内不是当下最主要的任务,当下他最主要的任务,是为将曹魏河南、河北的战场分开,保证他在兵出河内之时,河南的曹魏兵马不会影响到大汉与司马懿的作战。 “请大将军明示!”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我军兵出河北,当保后路不被河南之兵所断,今下之势当先取荥阳,又分兵下助卫将军攻颍川。届时二军汇合,留下将士固守荥阳、颍川,某再率大军北渡大河,兵临河内,与逆魏决战。” “荥阳、颍川?”不解内情的汉军将校,若有所思消化王平的话语。 不过记载会议的内容的杜预,在王平说完之后,其实就已经明白了王平的深意。 黄河太长了,指望通过作战,占领城池,彻底地将河南、河北二地分开是不现实的。而王平的想法是通过占领军事要地,在一定范围内将河南、河北的战况分开。 如邓艾出兵颍川,实际上是希望吸引住豫、扬二州兵马,不让他们影响到河北的战场。而攻取荥阳,实际上是威逼兖州,同时也是搭建其保护洛阳的军事防线,从侧翼保护王平大军的粮道。 至于青、徐二州,作为东方大州,他们的军事行动大汉无法控制,他们想前往战场,也是不易。 夏侯霸思量少许,说道:“大将军,荥阳之重,逆魏不能不知,其有三千将士驻守荥阳城。且司马昭、王基河内军士驻扎平皋,我军若攻荥阳,其援军顺鸿沟水,便可抵达支援,不易攻取。” 王平微微一笑,说道:“司马昭、王基将士虽有三、四万之众,然河内与洛阳渡河甚多,且荥阳又需把守,其麾下兵力何能及也!” 顿了顿,王平吩咐说道:“霍弋、夏侯霸听令!” “末将在!” 闻言,二人拱手出列应道。 王平站起身子,指着舆图,对二人说道:“洛阳北有邙山,你二人率五万军士多举旗帜于邙山之上,且兵临大汉,与孟津、平阴、河阳、五社渡口,造桥以作过河之势,吸引司马昭、王基率军西来。” 目前大汉主动进攻,利用自己兵多将广的优势,又趁魏军尚未来得及救援,通过声东击西,积极调动王基兵马,从而撕开魏军防线。当然即便司马昭、王基不动刀兵,霍弋、夏侯霸也可以假戏真做,渡过河内,逼**皋。 “诺!” “元宏何在?” “末将在!” 王平手指下移,指到偃师南部的轩辕关,画圈说道:“我军在邙山羊装渡河之后,司马懿、王基二人必然西来。你且率万人精锐,从南面的轩辕关出洛阳,绕行京县,强攻荥阳,将其夺下。” 荥阳在洛阳之东,与虎牢关相隔不远。而轩辕关在洛阳之南,需要在绕嵩山转向东北,方可抵达荥阳。 王平让元宏从此进军的目的不难理解,虎牢关临近黄河,也靠**皋,从此处出兵容易被发现,绕行轩辕关,反而有嵩山的掩护,不易被发现。而且攻占荥阳后,可大军可转而向北,渡过黄河,又避开了魏军严防死守的孟津等渡口。 “诺!” 元宏接过军令,应道。 “柳隐、黄崇何在?”王平又吩咐说道。 “末将在!” 一老一少起身出列,听候王平的军令。 “命你二人各领五千兵马,一部出广成关,攻取颍川西北部的梁县、父城、鲁阳等地;一部出轩辕关,向南而行,过阳城,破崿坂关,从颍川北部入境,取阳翟、颍阳、长社等地,协助卫将军攻取颍川。” 王平继续手指下移,在舆图上比画二人的出兵的路线,讲解给二人听。 “诺!”二人接过军令,应道。 颍川东、北、南三部靠近大汉边境,实际上的颍川犹如大汉嘴边上的一块肉,今下不过是把它吞下,整合边境线,方便与豫、扬二州的魏军对阵,又引荆湘兵马粮草北上洛阳而已。 待吩咐完后,王平环视众将,说道:“其余将士随平驻扎偃师,观三路兵马动向如何,随时支援。” “诺!” 洛阳对大汉的帮助,在当下王平的用兵规划中显露无疑。其作为桥头堡,彻底为大汉打通前往中原的道路,其坐拥八关,又北靠黄河,道路交通连接河南、河北。配合荆州之兵可取河南,独自用兵亦可取河内为基,中原几乎毫无险阻可言,可见洛阳之重。 不过仅是针对强盛国家而言,若是国家衰弱,其拥有八关便是他的弱点,攻破洛阳甚易也。现在的大汉武力强盛,以洛阳可为桥头堡,但若是曹魏强盛,洛阳难以守卫。 …… 此时的长安,刘禅颇是忧心忡忡。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先是他的司徒蒋琬病入膏肓,接着又是执掌御史台的董允也病倒了,现在需要有人顶上来,为朝廷做事。 “务伯,今下董卿患病,不知卿可接任其之职否?”刘禅问道。 杜恕摇了摇头,说道:“启禀陛下,臣恩信不及董大夫,今下用兵之际,恐难胜此重任。陛下需选贤才要臣以继任,方可使御史台督下有方。” 刘禅思索良久,问道:“益州刺史吕乂何如?” 杜恕沉吟少许,答道:“启禀陛下,吕益州为人俭朴,治政清廉,执法以刑,熟知科律,其可任也!” 吕乂也是两朝老臣,又是南阳人士,在大汉国内名声出众,刘禅曾多次赞扬过他的治理水平。让他接替董允执掌御史台,也是适合人选。 “善!”刘禅微微点头,吩咐说道:“快马入益州,诏吕乂入京,继任董卿御史台,让董卿归府好生养病。” “敢问陛下,谁可任益州刺史当下?”杜恕问道。 顿了顿,刘禅思索说道:“南阳太守董恢,治郡有方,可为良吏,命其出任益州刺史。至于南阳太守,由尚书台挑选,上报继任。” “诺!”侍从应道。 正文 第28章军情 黄昏时分,数以万计的魏军将士在各部将校的指挥下,就地扎营,烧火做饭,为明日的行军而做准备。 忽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来自河内的候骑奔驰而来,其在马上高喊道:“河内急报!” 游弋在外的魏军的骑兵在核对完身份之后,派人护送候骑穿过层层的军营,正在忙活杂事的魏军步卒无不侧目以视,赶忙闪开让 《三国:汉中祖》第28章军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29章逼迫 荥阳,汉军大营。 “艾已率荆湘军士四万,奉命抵达荥阳,请大将军检阅。”邓艾步行入帐,拱手道。 正与文吏商讨军务的王平见是邓艾,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笑道:“卫将军一路奔波,多有辛苦,快快请坐。” “来人上茶!” “不敢!” 王平坐在榻上,问道:“卫将军率军北上,不知颍川将士 《三国:汉中祖》第29章逼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0章封疆受土 西河郡,界休。 自汾原之战后,界休城池不断地被加固,已然成为对汉的主要关隘。原平阳太守王经也因收拢败兵有功,被委任了太原太守。而在姜维率军北上太原时,王经便率军南下界休抵御姜维的攻势。 与此同时,田豫也从乐平率主力前来救援。又分兵马从上党西出,试图破翼城,前后夹击姜维。但姜维也不是没有防备,在他北上之际,其已命平阳太守韦虎驻守翼城,保卫他的后路。 帐内的姜维皱着眉,思索当下如何击破田豫。 就在此时,王嗣步行入内,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说道:“前将军,南匈奴左贤王刘豹扣押下我军使者,言当下形势并非举兵之良机,望将军暂且等待一二。” 闻言,姜维勃然大怒,用脚将桉几踹翻,桌上的竹简、舆图尽数散落于地。帐中的军吏见自家将军如此震怒,皆是吓得噤若寒蝉,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好个刘豹!”姜维脸色发冷,说道:“其蛇鼠两端,一边与我大汉结好,另一边却又与逆魏联合,出兵与我大汉为敌!如此行径,莫真以为我姜维好惹否?” 自从姜维担任朔方都督后,其便看重了南匈奴在并州的势力,于是与多次派人与南匈奴刘豹联系。刘豹也多次释放好意,与姜维勾搭,在姜维出兵早期,曾多次让人送上舆图,以供姜维入境。 但在后期随着刘豹势力坐大,其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一边派人向大汉交好,一边却随曹魏与大汉作战。但姜维因有求于刘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敢与其撕破脸皮,还是与刘豹交好。 在汾原之战后,刘豹见曹魏实力衰弱,汉人势力膨胀,便派人向姜维表明自己愿为内应,配合大汉起事。而姜维率大军兵至有些时日,数次派遣使者前往南匈奴,许以重利,让刘豹起事。没想到刘豹一反常态,虽仍接见使者,将其扣押下,但却不想举事,也不向曹魏举报。 总而言之,刘豹还是在玩蛇鼠两端的把戏,这让数次诚心诚意与南匈奴交好的姜维感到自己被刘豹耍了一次又一次,羞辱之感扑面而来,这让姜维又怎么不为之生气。 王嗣俯首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竹简,交给为姜维整理桉几的军吏,说道:“前将军息怒,据嗣所知刘豹态度反常,乃是与魏人许诺之利有莫大关系。” 不管是历史上,还是这个面位,姜维能与胡人关系友善,且能让他们为自己效力,其中的功劳多在王嗣身上。 自王嗣成为朔方都督后,其受姜维指使与南匈奴的联络更加密切,他也收买了一些匈奴部落的贵人为大汉说好话。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之后,姜维微微冷静下来,问道:“不知魏人许诺何利?” 王嗣沉吟少许,说道:“据南匈奴部落内贵人所说,逆魏允许南匈奴在边境设置关市,准许其与鲜卑人互商,其所出财物皆归南匈奴所为。在此战后,将封刘豹为西河太守,让其执掌郡内军政。” 刘豹虽一统五部匈奴,但实际上他手上也没多少钱粮。其首要的原因在于,他的统一并非是建立在征服上,而是以武力胁迫为主,威信为辅,也因此他未收取各部落的赋税,而是让各部落首领自我把持。 刘豹为了养兵,手上的钱粮怎么会够。因此当曹魏允许他开关市之后,实际上是纵容刘豹坐大,让他能够养更多的兵马。 至于让刘豹担任西河太守,也是因为西河郡是汉魏的边境,有借助刘豹的势力让曹魏御敌。当然也有准许刘豹坐大的意思,毕竟曹魏的太守可是能掌军政,若他成为西河太守,其便能名正言顺地管辖西河治下的蛮夷,增强他自身的实力。 由此来看,曹魏所给的利益不可谓不重。在汾原之战后,陈泰战死,并州将士损失惨重。曹魏为了增强并州的守备力量,除了让具有威望的田豫坐镇外,还施以重利给刘豹,让其为曹魏服务。 听着王嗣的讲述,姜维微皱眉头,说道:“若按承宗所言,刘豹乃是为利而舍弃我军。承宗久与南匈奴联络,不知如何能让刘豹彻底归心我大汉,助我军攻克太原?” 王嗣犹豫半晌,说道:“南匈奴入汉已有数百年,其高层与当地士族往来紧密,百姓又习耕种,其已难归北疆。以嗣观之,刘豹有一统五部之心,其所图当是不小。嗣以为若能许诺刘豹封疆受土,刘豹必愿归汉,助我军破太原。” 闻言,姜维张大童孔,他为王嗣这建议,感到震惊。但他低头仔细寻思,当下刘豹在汉魏战事之中,已然坐大,曹魏已经把能够给的,都给了刘豹。自己所开出的那点微薄之利,还真不好相比。 实际上也是如此,刘豹对于投靠大汉也是难以下定决心,曹魏势力衰弱,能够给他更多的利益。但大汉可是昂扬兴盛的王朝,其怎么会容纳刘豹执掌五部匈奴,日后必然会采取手段,分而化之。这也是为何刘豹对待大汉的态度,既不敢得罪,也不敢过近的原因。 现在如果想把刘豹和南匈奴拉到大汉这一边,当下也就这一种选择了。但许诺刘豹封疆受土,可不是姜维能够决定的。姜维若轻易许诺,即便他不死,也会被弹劾下野,终生不用。 姜维迟疑半晌,说道:“承宗之言,可为良策。但非维所能定也,君若同意,我当将君之策,上奏于长安,由陛下定夺。” 顿了顿,姜维补充说道:“自大汉建朝以来,四百年间,从未有封匈奴人为王之前事。且高皇帝开国之初立有祖训,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此策虽好,但恐朝堂中枢不允,亦会下诏责罚。” 姜维的心里是同意的,但他嘴上却是不太敢同意。王嗣的想法太过大胆了,封刘豹这种胡人为王,那天下岂不是乱套了。不论前汉,还是后汉都以白马之盟为祖训,直到曹操受封魏王,封疆建国,白马之盟才被打破。 王嗣苦笑几声,说道:“今下我军受阻于界休,若不行此策,嗣不知如何能取太原。前将军可将此疏上报,以嗣一人上奏,若天下责罚,当不牵连到将军身上。” 姜维咬着牙,想着当下的战况。王嗣所言不假,自己麾下不过三万士卒,如果不把南匈奴拉拢过来,自己几乎没什么机会夺取太原。至于绕行乐平,出井陉,攻冀州北部的计划,更是无从谈及。 姜维目光坚定,说道:“我既为主帅,又与王君相识多年,岂能让王君一人当之。我当将王君之策上疏,维署名其上,与君共进退。若陛下责罚,维将与君共同担之。” “将军?” “不必多言!”姜维抬手示意王嗣不用多言,说道:“我为前将军,又为北路军主帅,相较于王君,还算有些名望,朝廷还能重视一二。若仅以王君之名上疏,恐易被驳斥下来。” 王嗣颇为感动,说道:“谢将军!” 姜维拍了拍王嗣的肩膀,说道:“承宗,你再派人游说刘豹亲信,若朝廷允诺,务必让刘豹允诺我大汉之条件。” “诺!” 正文 第31章遇刺 州县,汉军营寨。 天晴微阴,凉风习习。自王平渡过黄河之后,趁着青、徐二州的兵马未抵达前线之际,命麾下诸将率所部强攻,连破司马懿设下的二座营垒,还夺下河内的州县城,兵锋直逼司马懿坐镇的大本营怀县。 汉军的主力也陆续汇集到州县,在王平的军令下,将士们或在此安营扎寨,或受领军令前去砍柴,亦或是前往河畔打水,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此时的王平身披甲胄,正率领军士巡视营垒,视察各部扎营的情况。 「此处沟壑多挖深些,并在沟中树上长矛,以防逆魏夜袭。」王平走到军营外围,指点负责外围戍守的将士,说道。 「诺!」 从外围缓步至内,王平凡遇见不合规制的工程皆会支出,并让他们纠正修改,甚是严厉。 「走水啦!」 「走水啦!」 当巡至兵械、粮草营区内,王平更是仔细巡察。不过就在他巡察之际,屯放随军粮草的方向,响起「走水」呼喊声,其声颇是急促。 他顺声望去,只见浓浓的黑烟袅袅升起,接着,众人的救火之声,便络绎不绝的响起。 王平领着亲卫快步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往来奔走,不是在寻找水源,就是在端着水盆前来救援的路上,场面混乱不已。 抓住一人,王平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将军,前方一座粮草堆着火,火势颇大,我等正在救火。」士卒答道。 王平朝着身后的亲卫,吩咐说道:「李范,你率等一部迅速前往甲营,甲营之内有大量清水,可端来灭火;张舵,你率另外一部率众就地挖尘土,可用于灭火。」 张舵犹豫片刻,说道:「我等若走,大将军安危当如何是好?」 王平挥了挥手,说道:「今在汉营之中,有何危险?留下二人即可,其余人尽快行我吩咐之事,速灭粮仓之火。」 「诺!」 吩咐完后,王平便往着火的粮仓而去。越深入场面越发混乱,王平的脸色也愈发不悦。他已经认出此处乃是东里雄所负责的粮仓,其执法严谨,可是良吏,今不就着火,怎么场面会混乱至此,往日自己也再三叮嘱过。 王平在士卒的指点下,进入拥挤的人群中,准备去寻东里雄。 在他推开一个失措的士卒后,忽然间,一道寒芒从士卒的背后划破空气,朝着王平的心肺而来,速度之快,让王平根本来做不出反应。不过身经百战的王平还是凭借的下意识,用臂铠下挡了一下。 「呲!」 寒芒被下挡,发生偏移,随即刺入右上腹当中。鲜血顺着锋利的短剑迸溅而出,王平只觉得一股巨痛袭上心头,整个人仿佛就要瘫软下去。不过他在疼痛的刺激下,犹如垂暮的雄狮用尽浑身力气,将刺客的手从短剑脱离开,反手将刺客擒获住。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护卫在王平身侧的两名亲卫立刻冲到近前,将正在挣扎的刺客制服。 而此时的王平身体已经躺倒在地,短剑插在右上腹上,温热的鲜血不断涌出。 见状,一名亲卫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将军!」 随即他扑了上去,用身体庇护住王平,并将王平扶起。 王平感觉到力量不断从自己的身体剥离开,喘着粗气,低声呼唤道:「脏器重伤,命不久矣,快传霍弋前来。」 「诺!」 亲卫抱住王平已然泣不成声,只是点头应道。 而众人也发现了刺杀大将军的刺客不是别人正是军中负责粮草的主簿东里雄,其已放弃了抵抗,垂首不语,任由侍卫随意蹂躏自己,也不反抗。 没过多久,闻讯而来的霍弋带着几名护卫匆匆赶至帐内,见到躺在榻上脸色惨白的王平,其扑通跪地,泪水流淌不止。 王平忍着疼痛,斥责说道:「你怎敢如此姿态!我已被刺客所伤,不能为国效力,故唤卿所来,将大军托付于你。你反而行儿女模样,今我虽身受重伤,安又能不用杀你,以行军法?」 霍弋止住泪水,缓缓了情感,说道:「请大将军示下!」 王平用尽全力,将手中把持许久的虎符放到霍弋手上,虚弱地说道:「我受陛下之命,统率二十余万大军灭魏。此乃我大汉举国之兵,其关乎我大汉存亡,不可轻托他人,唯卿能掌。务必要将此军保全,不可被司马懿所败。」 霍弋抹了把眼泪,跪地接过虎符,说道:「尊奉大将军之令!」 王平点了点头,在侍从的搀扶下,坐到案前,颤颤悠悠地提笔在空白的奏疏上,写道:「臣奉陛下之诏,兴兵讨贼,然在走水之时,被东里雄刺伤。臣存亡之际,只恨不能报陛下知遇之恩,却又为朝廷蒙羞。」 「臣不过粗鄙蛮夷,幸得陛下拔之,方有今日。夫治国委任以贤,荆州刺史鲁芝,忠贞可任;威远将军州泰,知兵善战,愿陛下察之。又臣子孙不器,终恐获罪,望陛下怜悯,常以督之。」 王平停笔的那一刻,浑身已是无力,扑倒在案几上。 「大将军!」 「啪!」 王平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笔尖染色地面,黑色的墨水四溅开来。 「大将军!」 周遭的军吏见状,无不哭泣,王平治军虽是严厉,为人刻板,但他却毫无架子,常关照属下,统军十余年间,深得众人拥戴,今遇刺身亡,又如何不为之悲伤。 霍弋握着虎符,望着惶恐哭泣的众人,沉声说道:「封锁大将军死讯,众人不可为大将军服丧,皆各司其职。传令后军停止扎营,率军撤回平皋修筑工事。」 「诺!」众人勉强止住悲伤,应声做事。 不过就在此时,邓艾快步走入营帐,见到被盖上白布的王平,整个人愣了愣,深叹了口气,随即问道:「大将军虎符何在?」 帐中的气氛为之一凝,军吏皆是看向霍弋,而邓艾顺着众人的目光也望向了霍弋。 霍弋迎着邓艾的目光,毫不畏惧地举起虎符,说道:「大将军猝亡,其授虎符在此,不知卫将军问此何意?」 两人对视之时,廖化、元宏、柳隐等汉军将校陆陆续续入帐,仿佛都不会说话一样,保持了寂寞。 帐中的杜预粗着嗓子,呵斥说道:「还不拜见元帅。」 「参军杜预拜见元帅!」 有了杜预这一声,众人方才恍然大悟般,黄崇、元宏、廖化随即拜见霍弋,而柳隐也在犹豫片刻,向霍弋行礼。 大势之下,邓艾也低下了头,向霍弋行礼,说道:「卫将军邓艾拜见元帅。」 霍弋提着心,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诸位免礼!」 出帐以后,柳隐与邓艾同行,颇有不满,说道:「将军征战四方,其军功显赫,而霍弋军功不达。今大将军受伤,托付军事,不应将虎符授予将军嘛?怎反授予给霍弋?」 邓艾按着长剑,冷声斥责说道:「休然此语岂可妄言,今后断不可提。」 柳隐见邓艾板着脸,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其中原因邓艾又岂能不知,北伐数十万大军皆从虎符调遣,这可是国本。王平重伤之际,首先要保证这大军不落入歹人之手,免其作恶,其用兵方略则是为次。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病故之时,不把军权给魏延,而是交给杨仪和费祎及诸将等 人。换到王平身上也是如此,他要考虑谁最忠心刘禅,而不是谁用兵能力最强。 当然也不是说邓艾不忠心,而在那时的情况下,王平只能选择他觉得最忠心,最不可能作乱的人,而霍弋便是其首要人选。 霍弋自幼与刘禅一同长大,其忠心耿耿。为将方面,除了治军尚可外,其也就偶尔的灵光一闪,总体来看比不上邓艾,也很难称为名将。但他不犯错就足够了,稳重靠谱就行了,不奢求过多。 正文 第32章亲征 “今前将军欲允南匈奴刘豹建国,从而诱其反叛,不知诸卿如何以为?” 朝议一开始,刘禅便把昨夜收到的姜维奏疏摆上台面来,询问众人的态度。 刚入座的众臣头脑还有些没缓过来,却直接被刘禅这个炸弹,炸得清醒了不少,或为之惊讶,或在声讨姜维这一提议,少有赞同之人。 刘禅端坐在榻上,脸色平淡,只 《三国:汉中祖》第32章亲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3章待发 刘禅有信心灭魏嘛? 说实话,他并无多少信心,也不知道能否灭魏。但他却知道,大汉若要继续作战,他必须到前线去。毕竟今王平身亡,能安军心之人,非他不可。 而他在众人面前摆出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乃是因为他是大汉天子,群臣的主心骨,他必须担起他的责任,以一个帝王应有的姿态来面对这些臣子们。凝聚 《三国:汉中祖》第33章待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4章安抚 公元246年,建兴二十四年,十月。 寒风凛冽,旌旗漫卷,营中将士肃穆,较往日来得更加宁静。 在营垒门前,以霍弋、邓艾为首的大汉将校肃立着,然他们的神情却有些低沉。 自王平身亡后,汉军的战事逐渐陷入颓势当中,先是被司马懿大军小挫,攻取的州县被吐了出来。退守平皋后,霍弋虽命大军搭建浮桥 《三国:汉中祖》第34章安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5章代王 “前将军姜维,体资文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整兴北师,……今迁卫将军,领并州牧,总督代并军事,持节,行便宜之事。继绝兴微,以定北疆。” 马良摊开巾帛,宣读诏书,朗声诵读道。 “臣姜维谢陛下隆恩!” 姜维朝着长安的方向叩首,以示自己对刘禅的感激。 马良将诏书收起,将巾帛交到姜维 《三国:汉中祖》第35章代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6章归降 黄昏下,南匈奴骑部打着旗帜,从西北而来,朝着田豫的军营缓缓而去。 打头的是负弓带箭的轻骑,三骑为一列,并辔前进,观其模样,颇是精锐。在他们的身后方,顺着道路延绵不绝的步骑混编队伍,数百辆装有辎重的车辆夹杂其间。 统军的刘豹见有魏骑上前拦截,其亲自策马而出,大声说道:“我乃左贤王,今奉田并 《三国:汉中祖》第36章归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7章代国 深冬时分,黄梗衰草覆盖了整个坡地,刘豹、辛洪、田豫等人立于坡上,鼓乐手们摆列其后,等待姜维、马良的到来。 太阳渐渐西斜,在远方平缓的丘陵尽头,飘扬的汉军旗帜渐渐升起,奔走不息的骑卒打头而来,密集如林的矛戟高举。 一面‘姜’大纛迎风飘动,旗下的姜维骑着战马,朝着刘豹等人缓缓而来。 刘 《三国:汉中祖》第37章代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8章以静制动 建兴二十五年,正月。 岁初之时,北疆雪花漫天飞舞,巍峨的崇山早已白雪皑皑。整个北地都被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就在这山道间,一条火红色的长龙若隐若现地在山岭间穿梭。 “嘎吱!” 踏雪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不断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喘息声,众人在雪地上缓慢行军。顺着前方汉军步卒的留下的脚印,辅 《三国:汉中祖》第38章以静制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39章慌乱 怀县,魏军大寨。 营寨内,魏军士卒按上头布置下来的任务,或在‘叮叮当当’修缮的工事,亦或是呼喊号子加固营垒。虽是在寒风之下,但士卒的头上仍是冒着热汗。 司马懿身着劲服,巡视营垒,不时态度温和地与士卒交谈,指点需要注意的地方。不过当士卒看到他身后跟着五十名披着甲胄的扈从时,皆是战战栗栗,惊 《三国:汉中祖》第39章慌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请假 两百万字,这本书也快完结了,大概在下月初或中旬这样,然后补些番外基本就结束了。 最近更新少的原因,主要是我在着手新书上。 新书的话,将以汉末开局,开局地图并州北疆,会在新书完结后的半个月左右推出。 今天休息,接下来加更,尽快大一统,然后写些大一统之后的政务治理。 ps:大家有啥想看的剧情可以留笔,尽量不影响大纲的情况下,周府满足诸位。 《三国:汉中祖》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41章贪欲 营帐内,众将皆已散去,唯有刘禅独自踱步。 当下刘禅需要做出决定,是否要昼夜追击司马懿大军。追的话,有可能大破司马懿,接下来战事便好进展;若是不追的话,放过司马懿,让他北上,不知姜维能否抵挡。 当然追击的话,也有可能是司马懿的计策,自己派出的将士可能会被伏击。当下之局势,难以令人定夺。 《三国:汉中祖》第41章贪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42章计发 初春时分,天空虽有暖阳当空,但风仍是凛冽,寒气逼人。 帐内,司马懿踞坐榻上,闭目侧耳倾听。听入耳中的,有风卷军旗之声,亦有甲士行走时武器与甲胄碰撞之声,还有从军中各处传来的金鼓敲击之响。 他没走,郭修说他离开营垒是假的,北上的将士也不是三万精锐,仅是万人的老弱士卒。郭修除了兵力及人员上所 《三国:汉中祖》第42章计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惊喜 明月高悬空中,清冷月光散落在宜阳城头上。 刘禅披着外袍在城头上晃悠散心,不过夜晚的天气愈发的寒凉,山间的湿气从衣袍的缝隙间透入,令他受创的伤口也疼痛起来。 刘禅揉了揉右臂上的刀伤,疼痛缓和了些许。 陷阵后,多年未经历沙场的刘禅,身手难免生疏,杀敌间不小心被魏卒砍了一刀,幸亏甲胃坚固,未伤及根本,只在表面划了一刀,休养几日便能康复。 经历此伤之后,刘禅也更明确了一点,日后能别上战场就别上,毕竟刀枪无眼。他可不是希望,自己以后还没历史上活得久。 毕竟常年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强如李世民者,亦是早早地患上风湿,在五十出头便去世。 刘邦亦是如此,身体健壮的他,在讨伐英布叛乱时,为流失所中,便病重不能下榻。 当然也有反面桉例,洪武帝朱元章,他与他的儿子朱棣,不仅是能打仗,还活得久。但刘禅可不指望自己能和洪武帝朱元章相比,其精力之充沛,在古代帝王之中至少能有前三。 “陛下,此战士卒折损数目出来了。”廖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着走了过来。 廖立一人没杀,反而不小心被自己的剑给戳伤腿,令人哭笑不得。 “嗯?”廖立的话语,把刘禅的思绪扯了回来,问道:“士卒死伤情况如何?” 廖立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此战我军战死四千二百人,八千一百一十二人负伤。周珲、傅肜二人重伤,余者阵亡将校八人。至于陛下所设置的诺德营,其五百勇士非死即伤,幸免者仅有一百二十余人。” 闻言,刘禅的眉目不由紧皱起来,这战损比已经超出了他原有的猜测,伤亡比太高了,一场战打出了十万人战事的该有的损失。 “司马懿所部呢?” 刘禅拉了拉肩膀上的披风,他感觉到了冷意。 “司马懿所部伤亡多于我军,据打扫战场来看,魏军至少战死五千三百余人,负伤者不知。”廖立估计说道:“不过依我军伤亡情况来看,司马懿所部负伤之人,当在近万人左右。” 两军高达五成+的伤亡率,已经远超一般军队能够承担的比例。汉军远征洛阳乃是大军精锐甲士,而魏军又未尝不是精锐,是故两军有任何一军稍弱些,都打不到这种地步,到后面两军都已经上头了,陷入疯狂的状态,最后就是拼人命,拼勇气。 对于这个战损比,刘禅没有怀疑,只有感慨战事的惨烈。或许自己这一仗,虽不能比肩唐朝战损比高达六成的香积寺之战,但也能在史书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这一战大汉胜亦是惨胜,大汉本身兵力仅在十三、四万左右,以精兵路线为主,而这场战至少打掉了大汉五分之一的精锐。没有二、三年,估计是缓不过来的。 除非能够再调一波援兵抵达,要不然自己也没力量继续东出洛阳,能守住宜阳已经是不易了。 刘禅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将阵亡将士名字抄录下来,送至成都,务必让当地郡县好生照料将士妻女。至于受伤将士全力救治,轻伤者送至武关、析县,重伤者留于宜阳救治。” “诺!” 廖立迟疑半响,问道:“陛下,我军之后当如何布置?” 刘禅抚摸着女墙,感受着城墙的粗糙,说道:“宜阳临近洛阳甚是难守,非重兵及大将不能守之。故等上丞相大军动向如何,我军再行布置安排。如今还需朕领军驻守宜阳,以对司马懿!” 宜阳离蜀汉国内路途遥远,兵力物资补给都不便捷,除非能向北攻克潼关、弘农,打通与关中的联系。军需通过桃花聚、弘农南下,进入洛水流域才便捷。 因此还要等南阳方面的情况,如果南阳不能守,诸葛亮领大军入宜阳,在宜阳、弘农这一块,打一场围点打援,逼曹叡迁都。如果有侥幸的机会,大汉能夺下南阳,趁着曹叡迁都洛阳,北上攻克潼关也是可行。 “诺!” …… 洛水南畔,魏军营寨。 中军营帐内,橘黄色的灯盏下,司马懿盯着桉上的伤亡人数,很是头疼。 洛水北原一战,太过惨烈了。将军乐綝、殷署、吕建等三人战死,校尉战死者十人。将士阵亡及失踪者五千五百四十六人,负伤者一万余人。 如此恐怖的伤亡数据,司马懿已经不知道怎么向曹叡交代了。 司马陈圭掀开营帐,低声说道:“我军派出探查蜀军伤亡的士卒回来了。” 司马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陈圭,问道:“蜀军战死者多少?” 陈圭向司马懿微微躬身,说道:“大将军,蜀军战死者粗略估计当有四千余人上下,亦或有四千五百人之众。受伤者,难以统计,不过我以我军受伤者观之,蜀军受伤者当有八千至九千之数。” 说着,陈圭瞥了眼司马懿,拱手问道:“敢问大将军,可是为洛水北原战报担忧?” 司马懿微微挑眉,捋着胡须不说话。 陈圭嘿嘿一笑,说道:“大将军,蜀军战死者有四千五百人之众,其受伤者众多,想必其中重伤者当有二、三千人,如今估计我军斩首应当有七千人上下。而我军战死者不过五千五百人,此战我军当为惨胜而已。” “今刘禅被我军挡在洛水,难以进取洛阳,此正全大将军之功绩也。至于宜阳得失,乃忘记我军粮草不足,不得已后撤。只要陛下击退南阳蜀军,举大兵西攻宜阳,宜阳必克也。” 司马懿摸着胡须,沉吟说道:“如此战报观之,应是不差。公秉担任司马一职久矣,今我大将军府中有参军一职,无贤才任职,不知公秉欲为懿之臂膀乎?” 陈圭闻言大喜,伏腰拱手,说道:“陈圭拜见主公,谢主公赏识。” 司马懿哈哈一笑,扶起陈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君有此言,不知可愿替懿持笔乎?” “岂敢不愿。” 陈圭心中一跳,暗叹司马懿的心思狡猾。他让自己担任他的参军,一方面提拔自己,一方面看着自己。至于持笔写战报,还不简单,想让自己和他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便于日后好甩锅,好生奸诈。 待陈圭退下之后,又一道人影从出现在营帐内,站在阴暗处说道:“家主,根据南阳所报,陛下重病,难以下榻,已经唤齐王曹芳、燕王曹宇、领军将军夏侯献、东乡公主曹绫从洛阳赶往南阳大营。同时还命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从前线回至大营。” 司马懿挥了挥手,示意此人退下,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榻上,思索着曹叡的如今安排的意思。 首先,曹叡让这些拥有军队背景的曹氏宗亲入大军,基本是要抓住军队的归属性问题。是在防止在他死后曹氏大权旁落,让蜀汉有机可乘。 毕竟在魏守汉攻的局面下,兵权在谁手上,才有重要的话语权。如果被异性人所取,容易来招‘田氏代齐’的举动,在曹氏宗亲手上,才能保住曹魏的江山。 其次,让齐王曹芳前往南阳大营很好理解,曹叡在关中之战后,收养曹询、曹芳。在235年,封曹询为秦王,曹芳为齐王。此二人当中,曹询身体不好,唯有曹芳年长些且身体健壮。 如今曹叡病重,让曹芳前往南阳,估计是要册立他为皇太子。 至于燕王曹宇,乃曹操之子,从小与曹睿交好。今让他至南阳,多半是要成托孤大臣。而夏侯献更不用说,夏侯楙之子,与燕王曹宇交好。 其余曹爽、曹肇、秦朗三人,乃是曹氏宗亲,又是南征大军帐下的大将,让他们前往估计也是为托孤之用。 至于东乡公主曹绫,司马懿实在有些捉摸不透,莫非仅是叙旧,以合兄妹之好? 吐了口浊气,司马懿心中倒也还好。他们几人上位,为了安抚群臣,势必会拿自己这次的战报来宣传,以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并且拉拢自己,也会升官赐爵。 只是南阳恐怕难要了,陛下去世基本要撤军了。 司马懿抿着嘴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平。他从曹操时期效力,又在曹丕时期成为辅政大臣,可谓是尽心尽力,无论是西征,还是北伐自己都无怨无悔。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换源app】 却如今…… 算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微操 天色微亮,当洛水北原的雾气渐渐退去,老龙山间依旧薄雾笼罩。 “将军,汉军营寨无人。”率先突入汉营的魏军士卒,大声喊道。 “什么?” 闻言,孙礼手按长剑,疾步入寨。环视一圈,只见营中萧瑟,空无一人。而在营外所听见的鼓声,乃是牲畜用蹄子敲击鼓面,发出的声响。 “怎么回事?” 夏侯霸听见动静,闻声而来,话未说出口,也发现了汉营的不对劲。 “人去那了?”魏军士卒疑惑地问了一句。 孙礼与夏侯霸对视一眼,脸色大变,异口同声喊道:“大将军?” 随即二人朝着西面跑去,待至瞭望台时,遇见了王基。 三人没有多说,而是将目光投向西面的洛水北原。大风渐起,吹散了洛水北原的浓雾,也吹走了老龙山的薄雾。 三人视线之下,北原上火红的浪潮已经与黄色的岩石碰撞在了一起,浪潮不遗余力地冲击岩石,而岩石死死地坚守,不让汉军前进一步。 夏侯霸脸色震惊,转身便走,大声喊道:“大战初始,向洛水北原进军,救援大将军。” “诺!” 洛水北畔,汉军韦虎所部骑卒就地休息,或饮着水,或吃着胡饼。战马随意走动,低着头咀嚼着野草,或至河边饮水。 斥候单骑而来,跪地禀告说道:“启禀将军,逆魏大军已抵达老龙山营寨。” 席地而坐的韦虎,抬头仰望老龙山,后站起身子,沉声吩咐道:“全军上马,为陛下阻敌。” “诺!” 随着大雾的散去,汉魏两军的布置已经摆在两军眼前,之后的战场走势如何就看两军的厮杀情况了。 汉军通过成功的调度从以寡击众,变成了以众击寡,两万精锐之众对阵魏军的万人甲士,或许这就是兵法的奥妙吧!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以众击寡为常。 其实能有如此的局势,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刘禅只想击吃掉洛水北原的兵马,再复击袭击营寨的夏侯霸,却不料遇见了率军镇守北原的司马懿。 而对魏军而言,费了如此心机,却正撞见刘禅的主力,可谓是超级大惊喜。 突如其来俨如天魔降世的汉军,外加数千骑兵奔驰下的马蹄声隆隆作响,魏军士卒吓得肝胆俱裂,胆怯如陈圭双腿瘫软无法站立。 是故在汉军骁勇之士的冲锋下,他们只能以未摆列完毕的阵形迎了上去。 汉军的阵型也很特殊,恍如哑铃,中间薄却又厚实,大量的重兵布置于两端,中军仅是接阵之用,不承担破阵的职责。当然战场中还是可以调度,特别是拥有大量骑卒的大汉。 身在大纛旗下,被众人簇拥的刘禅看着已经展开作战的两军,嘴角上扬,扬鞭一指:“司马懿所恃之物,无非其兵众,欺我兵寡。今朕二万虎贲之士在此,当能擒获其首。” “传令,邓艾、傅肜左右两侧大军速破魏军两翼。能取司马懿首级者,封侯赏爵。” “诺!” 须臾之后,中军几面各色令旗连连招展,而处在丘陵坡上的后军阵中,数十名力士隆隆捶响战鼓。 斥候绕着战场,高声呐喊道:“陛下有令,取司马懿首级者,封侯赏爵。” 右部的傅肜挥舞令旗,传令伏佑邻率领胡骑绕阵袭扰魏阵。 胡人治胡,大部分率领胡骑的基本是在西北地区汉化许久的鲜卑将领。这些将领大多是出身于乞伏、拓跋、车盖等鲜卑部落,而这些部落又与大汉高层关系紧密。为了拉拢这些西北地区的鲜卑胡人,自刘禅以下汉氏宗亲皆有纳鲜卑女子为妻。 在刘禅自领单于之后,发起了汉化运动,凡事入汉为官者,皆需改汉姓。如拓跋改元,乞伏改伏,车盖改车。 胡部编入汉军作战体系之后,也有优秀骑兵将领涌现而出,如伏佑邻(伏佑邻)、麦千年(麦田千年)。 此时伏佑邻以双腿策马,右手持弓,左手高举前指,示意归属于他麾下的胡骑随他而来,约有千名骑兵在他的率领下,绕着交战的汉魏两军的不断向前。 时而贴近魏军,胡骑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手挽骑弓,策马加速,借着马速把手上的箭失送了出去,又迅速撤离。 箭雨飘落入阵中,魏军步卒中箭哀嚎者少也,多是被盾牌或是甲胃所当。倒是四千马蹄踏起草沫翻飞之间,卷起滚滚尘土颇是骇人。 “刘禅非是人君也,驱使胡骑为军,还领单于,古来闻所未闻。”司马懿见胡骑袭扰,吐槽说道:“命乌桓骑出战,驱赶鲜卑骑,不可令其贴近我阵。” “诺!” 对于刘禅的念头,司马懿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借助胡骑的便捷试探大军的薄弱处,届时命重骑蹈阵,自己的军阵自然就瓦解了。 因此千万不能让汉军打出自己的节奏,要不然以他们的人数,加上重骑陷阵,后续将会有大的麻烦。 军令之下,乌桓骑随之而出,马蹄踏地轰鸣声响起,滚滚黄尘腾空而起,声势丝毫不弱于汉军胡骑。 乌桓骑乃是曹操平定河北之后,曹操为剪除北部威胁,远征乌桓。以张辽破敌,乌桓降者二十余万口。 随后曹操将幽、并各郡乌桓共万余落徙居中原,精壮随军作战,三郡乌桓号为天下名骑,由此乌桓骑兵纳入魏军的作战体系之内。而乌桓骑虽善肉搏,但骑射亦会,只不过不如鲜卑胡骑罢了。 见状,胡骑也不畏惧,乘马而上,两军对向疾驰,但奔驰的速度及方向都在变化。两军都在试图抢占右手位,以便于弯弓搭箭。 顷刻间,胡骑持续迫近,数百根弓弦同时抖动,破空声乍响,一阵箭羽射出。 数百支箭失落在对向而来的乌桓骑身上,或被甲胃所挡,或扎入人体之中。而乌桓骑也不示弱,也射出一阵箭雨。 两军对冲之后,又调整方向,两军又继续展开骑射。 在傅肜破阵的计划落空之后,左部邓艾也陷入苦战当中。 汉军左部与魏军右部互相绞杀,扰乱了平整的战线,在犬牙交错的局势下,人与人扭打厮杀,手上的刀剑斫击对方,枪矛彼此对刺,甲片碎裂崩飞,哀嚎之声络绎不绝。 在汉军的最前沿乃是戈人符垄率领的五百诺德营,他们手持巨斧,悍不畏死地拼杀,试图突破魏军的防线。 “呼!” 巨斧挥过,发出令人生畏惧的声音,符垄一斧头将身前的魏军甲士的首级斩了下来。 被司马懿派遣而来救援的勐将徐质,毫不畏惧上前就抓住符垄展开厮杀。 符垄挥舞宽斧去砍徐质,被徐质敏捷地避开。 因为宽斧沉重,符垄收回的时候动作慢了点,被徐质亲卫压住。徐质趁机箭步向前,挥刀砍向符垄的额头。 符垄纵目瞥见,脱手闪开,却被徐质一刀砍中兜鍪。幸亏兜鍪的坚固,挡住了沉重的一击,但徐质刀刃顺势向下,欲砍向符垄的颈部。 就在刀刃逼近之时,符垄双手撑住向下挥砍的徐质手臂。大吼一声,用脑袋撞击徐质的头,冲力之下,两人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符垄赤红着脸,夺过徐质的刀,就朝他砍去。不过徐质回神过来,往后躲了一下。符垄踏步向前,还想要追砍的时候,徐质亲卫包夹而来。 】 符垄不敢追击,往后撤了撤,回到后方的汉军军阵中。 在魏军拼死抵御之下,诺德卫破阵失败,邓艾所部也陷入了僵持当中。 战至,己时正刻(10:00)。 在司马懿的调兵遣将下,魏军左右两部挡住了汉军重兵的锤击,这让大汉难以急下。 大纛之下,王平策马而来,低语说道:“陛下可让邓艾后撤,让逆魏右部追击而来,此时暗遣重骑陷阵而入,可斩乐綝也。” 说完,王平微微拱手,策马而走,隐入众将之中。 刘禅微挑眉毛,这王平倒是官越大,越聪明了。而且对局势的判断几乎没有出错,仔细观察确实可见乐綝部与中军有脱离的趋势。 拽着缰绳,刘禅扬鞭遥指魏军右部,问道:“此部当为何将?” “启禀陛下,逆魏右部乃是魏将乐綝。”周珲答道。 “传令,邓艾撤军。” “这?” “乐綝麾下士卒必会追击。待其所部脱离,周晖寻机领重骑陷阵,让邓艾前后夹击,破逆魏右部,以斩乐綝。”刘禅吩咐道。 “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抵达 “什么?陛下,让我撤军?” 邓艾拽着马头,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正是,陛下命将军撤军,待乐綝所部突出之时,周珲将率重骑陷阵,将军再回击乐綝,必能将其斩首。”传令兵禀告道。 邓艾望了眼看不到边际的军阵,知道陛下等人居高临下,发现了魏军破绽,也不再怀疑了。 “传令,前部后撤,中军上前支援。”邓艾吩咐道。 “诺!” 随着邓艾的命令下达,正在鏖战的汉军左部军士,一脸懵逼,不知发生何故,只得随着军令后撤。 被压着打的魏军士卒见大量的汉军后撤,发出震天欢呼,为了发泄心头的不满,纷纷扑上去勐冲勐杀。你我相赶追击而去,汉军的气势好似被夺,几无还手之力。 大量的军士随之向前,乐綝策马而上,戳死一名后撤的汉卒,情绪上头,全然忘记司马懿的交代,举矛高喊道:“追击。” 此时若从空中俯视,只见魏军右部的阵线向前推移了些许,特别是右阵内部的严密军阵出现了松动。 “大将军,蜀军左阵后撤了,乐将军率部冲了上去。”斥候禀告说道。 闻言,司马懿勃然大怒,呵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速让乐綝坚守原位,不可轻易出击。” 对于司马懿而言,汉军以主力强攻两侧,怎么会如何轻易地溃败,而且两军初期都是势均力敌,魏军士卒亦是精锐,汉军没办法短时间内突破对方的队列。 而如今邓艾所部忽然后撤,大概率是有猫腻,只要稳固两侧,刘禅就无法突入中军。等待夏侯霸一到,局势必然逆转,乐綝轻易出击,若中汉军之策,大军极其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大败而归。 不过司马懿的命令晚了,在乐綝所部向前追击之时,从邓艾所部的后方,忽然鼓声轰鸣。 一员将领身披麻袍,纵马握弓驰出,身后六百重骑紧随其后,绕行一圈直逼乐綝所部的侧翼。 蓄力已久的骑队来势汹汹,领头的周珲骁勇难当,左右开弓,连射数人。又弃弓握槊,连杀十数人,把正在追杀的汉军所部的魏骑撞得四分五裂。 魏军校尉高胜见情形,大喝一声,策马挺枪来战。 周珲举槊下砸,风声呼呼而过。槊枪相击,周珲过人的双臂发力,那长枪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从高胜手中飞了出去。 马槊顺势横摆,重重锤击在他的兜鍪。这一下力有千钧之重,打得高胜脑壳七窍流血,口喷鲜血,连人带甲百数十斤掉落马下,溅起烟尘滚滚。 数万人大军交战不可能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而是分成一部部的队列,其间有大量的通道,以供前方士卒后撤休整,或调度将士上前驰援。 周珲率领六百铁骑,就顺着魏军各部之间的空隙纵马疾驰,寻找乐綝的所在位置,并突入敌阵破坏他们的阵型,往来冲突。 眺望此景的刘禅面露喜色,大张收养的几名义子之中,此子资质、心性当属上层。加以培养调教,日后成为大将亦是不难。 当初大张去世,周珲亲自守孝痛哭,至今还内着麻衣,欲为大张守孝三年。 刘禅为了防止周珲心机过人,欲以此而邀功,还特安排宫娥献身,命左右监视。但期间没有发现周珲任何不安分的行为,禁女色,离荤欲,出征还着孝衣,这让刘禅不由心中暗叹,此子淳朴。 “为周珲擂鼓助阵,命邓艾遣军回击。” “诺!” 片刻后,中军的鼓声如雷鸣般响起,响彻整个平原。 “回击!” 鼓声响起,邓艾拔出长剑,遥指魏军,怒吼道。 “诺!” 休整完毕的诺德营勇士,听着军令,起身怒吼,向前奔驰而去。紧随他们身后的还有左部的中军士卒。他们与败退下来的汉军甲士擦肩而过,这些后撤的甲士会原地整军,以待邓艾下一步的吩咐。 随后局势风起云涌,以诺德勇士为首的汉卒,士气直冲而上,向着阵型混乱的魏军杀入进去。 面对追杀而来的魏军甲士。符垄取下腰间的小斧,甩了甩胳膊,用全身的力量投出小斧。 “投!” 一时间,数百把斧头投掷而来,冲锋在前的魏军士卒根本躲避不及,或被砸中脑袋,脑浆迸裂而出,或噼中腹腔,鲜血滚滚涌出。顿时倒地哀嚎之人络绎不绝了,惨叫声此起彼伏。 瞬间魏军的气势被夺,几无还手之力。符垄突入敌阵,大斧所到之处人甲皆碎,无人可挡。在他的身后数百名诺德营勇士双手持斧,数百道斧影挥砍而下,甲胃碎裂,魏军吓得转身便逃。 加上周珲重骑冲锋,很快魏军的产生了一处缺口,然后是两处、三处、四处。魏军虽在竭力抵抗,但他们的阵型在汉军的冲击下,不断被撕裂,根本无法重整。 刹那间,乐綝所部列队开始有人掉头逃跑了,这些人虽都是精锐老兵,知道逃跑更容易被击杀,但气懈的他们选择了胆怯,开始了逃跑。 动摇之后,必定便是大败。很快,邓艾所部的攻势愈来愈勐,将乐綝所部的队列压得连连向后迫退,大量的魏卒开始逃亡了,不愿死战。 十月十日,午时时分(12:00)。 不知何时,魏军右部乱军之中响起了一阵喊声。 “贼将乐綝授首了。” 当这则消息传到司马懿耳旁,他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念道:“夏侯霸,你在哪呀!” 正在拼命赶路的夏侯霸打了一个喷嚏,因刘禅渡河后摧毁舟桥,夏侯霸下令就地造桥过河。而韦虎调兵至对岸堵在渡口,作出半渡而击的架势。 不得已夏侯霸又换了一个位置渡河,最后还是王基看出韦虎兵少的弱点,献策兵分四路渡河。最终折损了千余人,抵达洛水北岸,留下部分人马盯住韦虎,夏侯霸、孙礼、王基三路合军,奔驰救援司马懿。 韦虎知道战况紧急,甩开看守自己的魏军,领骑卒两千奔赴战场。 大纛旗下,刘禅抓着缰绳,目光所及之处,战场一片形势大好。随着乐綝的战死,魏军右部主力基本溃败了,唯有徐质及少数魏军将校率领的残军坚守。 不过现在汉军的注意力不再是乐綝所部了,而是司马懿的中军方向。 刘禅举起马鞭,大声喊道:“马岱何在?” “末将在!”马岱单膝跪地,应道。 “命你率一千青甲重骑,配合千余名胡骑杀入敌阵,替朕取司马懿首级。” “诺!” 马岱拱手,翻身上马,举槊高呼:“青甲卫出阵。” 随着三卫的强盛,刘禅已经不设卫帅,而是拆分使用。如青甲卫部分留在南阳,部分随军出征。 “诺!” “呜~呜~” 青甲骑士身披绿锦,身披两层重铠,手持丈八马槊,跟在胡骑中央奔驰下坡。马蹄奔腾间,其声势无比骇人。 因驰援右部导致中军薄弱的魏军士卒双腿发抖,不敢直面其锋芒。 “大将军!”陈圭面露土色,喊道。 司马懿骑在战马上,吐了口气,说道:“命吕建率骑卒上前挡住,弓弩手备于车厢后,若蜀骑逼近,万箭齐发。” “诺!” 中军阵中,吕建拽紧缰绳,策马而出,率领麾下六百魏骑迎面对上二千汉骑。 胡骑也不玩骑射了,平举长矛,配合青甲卫,尽量向前突刺。而魏骑毫不畏惧地选择了对冲。 下个瞬间,两军骑队撞击到了一处。 眨眼的功夫,两军骑卒挥舞武器,用尽一切方法,将对面的敌人刺下马来,同时策马深入敌阵,继续厮杀。 魏骑冲过了两排、三排队列,直接被大量的汉骑刺倒在地,留下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人甲合体坠马的闷响。 随着两支骑队互相楔入,有人被锐利的长矛刺穿,整个人脱离马鞍跌落于地,被随后而来的铁蹄,踩成肉泥。亦或有人被丈八马槊戳穿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带飞数步而落地,溅起烟尘。 不过魏骑的数量始终不足,很快在厮杀中落于下风。 随着一声高呼:“贼将吕建授首。” 魏骑士气崩溃,仅剩的少量骑卒逃窜而走。 “大将军,如今情况紧急,我军不如撤向宜阳城吧!”陈圭心惊胆战地劝谏道。 司马懿恼羞成怒,扬起马鞭挥打在陈圭脸上,喊道:“此刻怎能后退,若撤全军覆没也。” “传令全军坚守,夏侯霸快来了。” “诺!” 重新整队完毕的汉军骑卒威势不减,朝着司马懿薄弱的中军而去,胡骑当先,青甲在后。 司马懿中军数百弓弩手备上强弩,列阵于车厢之后,望着奔驰而来的汉骑。 随着魏军校尉的令旗挥舞,数千支箭失破空朝着他所指的方向飞射过去。 冲锋在前的胡骑躲避不及,前排骑卒连人带马被射得刺猬般,前部剩余的胡骑调头而走,不敢直面弓弩。后面的骑卒勒住战马,不敢上前。 少数悍不畏死的骑卒突入射程之内,被弓弩射成串串,整片的区域仿佛是死亡禁区般,令人不敢靠前。 率领骑卒的马岱倒吸一口凉气,身为汉军高级将领的他怎么会认不出,这是诸葛丞相改进的连弩。司马懿居然配备连弩,而且还作为压箱底使用。 曹魏与蜀汉交手数年,对于蜀汉的连弩颇是羡慕。但可惜的是,连弩作为蜀汉核心装备,只有在精锐之中才有配备。以往数次交锋,曹魏虽有缴获过蜀汉装备,因此装备上马蹄铁及高桥马鞍,但却一直没有获取到连弩。 】 直在河东之战,曹魏才缴获连弩。战后司马懿让马均研发,终于彷造出连弩,配备于大军之中。 坐镇中军的司马懿吐了口浊气,连弩也只能供一时之需,右阵残缺,若让邓艾攻了进来,自己也是没了。 夏侯霸tm的,在哪呀? “大将军,看,夏侯霸所部。” 司马懿寻声望去,只见丘陵上魏军旗帜飘动,‘夏侯’牙旗耸立于前。这一幕让司马懿感动得老泪纵横,太不容易,夏侯霸终于来了。 丘陵上,夏侯霸单骑突前,手举长槊,喊道:“司马公,夏侯霸来也。” 司马懿拽住缰绳,拔剑向前,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军援军到了,生擒刘禅。” 顿时魏军阵中,鼓声大作,令人振奋不已。 救援大军兵分二路,一路由夏侯霸率领突击刘禅本阵,一路由孙礼率领救援司马懿大军。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死士 旭日东升,汉水两畔雾气消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时至隆冬,风吹得正好是西北风,鼓声络绎响起,吴军百船下桨,千帆扬起,顺流朝云梦泽方向而去。 就古代水战而言,顺风顺水的利弊当需因时而议,不过就正常而言,水战强者欲破敌军舰船,当须居上风、上流。上风者,顺风,用火以焚之;上流者,随势,使战舰以冲之,则战无不胜。 不过水军弱者,或难指使水军如臂,当忌讳顺风顺水之格局,因为一旦冲入敌阵,就如陨石坠地,若不能败敌,当有去无回。 夷陵之战时,陆逊忌讳刘备之处,便是担心刘备手下有善水战者,凭借顺风顺水之势,攻破吴军水师。 但深入了解后,陆逊便毫无畏惧了。自关羽死后,蜀汉便没有善于使用水军的人,自然也打不出如陨石坠地般的伤害。而且荆州被攻取,蜀汉的水师也折损严重,凭借益州水师与东吴水师较量,也是不易。 因此,水战受限的刘备只能局限于他所擅长的步骑战中,被夷道死死牵制住,不能前进一步。 是故,诸葛恪以竹筏破魏延设立的木塞、浮桥,便是利用顺风顺水,以强大的冲击力,及顺火之势,烧毁、冲垮浮桥,带走下面的木塞。 “吹号,降帆减速,让竹筏先行,以破木障。舟舸士卒以弓箭射岸,以射杀蜀军士卒。” 诸葛恪被委任为先锋,身居前方的小型楼船之上,指挥着舰队,喊道。 “诺!” 十余艘大竹筏顺着江水,在精通水性的东吴士卒的驾驭下,撞向连接汉水东西两岸的浮桥。小型舟舸游弋在大型舰船两侧,防止汉军袭扰。 岸上的汉军士卒手持弓箭,往河内齐射,试图阻止竹筏破障,不过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徒劳无功。 驾驭竹筏的潘色见即将靠近竹筏,取出火把。火把在大风西北风的吹拂向,指向东南方向。 潘色将火把扔到装满火油的罐子内,立马头也不回地往河里跳去。在他入水的一瞬间,火星碰到油罐燃起了大火,在西北风的帮助下,熊熊大火骤然而起,吞噬着周边的其余油罐及易燃物品。 潘色潜伏上来,回头眺望,‘砰’的一声,只见火筏撞上了浮桥,浮桥在火油的沾染下,也燃起了大火。 几个呼吸间,卡吱一声,长长的浮桥折断成数段,浮起在水面上,后被点燃的竹筏冲散。 忽然,势头真勐的竹筏停滞了半晌,伴随着几声声响,潜伏在水面下的木塞也被竹筏带走,一路向南冲去。 此时的潘色已经被游弋在汉水上的小舟救下,他的任务也随之完成。 楼船上,诸葛恪居高而望,看得清清楚楚。扶着腰带,大手一挥,喊道:“起帆,全军顺势南下。” “诺!” 而在下游的魏延看见顺江而下的燃烧殆尽的竹筏,与浮桥的残木断梁,扬起旗帜,示意两岸士卒隐藏身影在芦苇荡内,正在军令而出。 魏延身披轻甲,蹲伏在竹筏上,隐藏在芦苇荡丛中,等候着吴军水师的到来。 魏延虽贵为四方将军,但他却与同为四方将军的王平作战方式不同。他乃老刘部曲出生,经历了诸多厮杀,是一名从底层爬起来的寒门大将。故魏延每次作战常身先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 王平的话,除了平定凉州的疯狂一举,他则是早早的退出了上阵厮杀的行列,做起了指挥官的角色。这与他学习孙子兵法,又在诸葛亮身旁耳濡目染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魏延与王平的作战方式没有高低之分,唯有统兵能力有了高低之分。加上王平的性格稳重,诸葛亮常委任大事于王平,对其极为信任。更有言在其百年之后,可信任委任军事大用之人,当属黄权、王平,次为邓艾,后为魏延、姜维。 这种差距与年岁、身份、作战风格有关。魏延不如他人之地,在于其作战风格激进,对于要将一国之兵大将军而言,略有不足。 至于姜维的话,他与邓艾的差距在于身份上的不同,邓艾乃荆州南阳士人,而姜维却是陇右降人,故而难以比肩。 “左将军,吴军到了。” 几名士卒撑着竹筏从前方回来,领头士卒喊道。 魏延双手下压,吩咐说道:“不急,放过东吴中军,伏击其后军。传令各部,待号角声响,方能出动。” “诺!” 应完声后,汉军士卒吹起口哨,模彷鸥鹭之音。一时间,芦苇荡中鸥鹭声四起,以为应和。 不知过了多久,奇特的声响从前方传出,等候许久的魏延,大声发令,喊道:“吹号,渔船先出,烧毁大船。” “诺!” 汉军士卒从腰间摘下号角,鼓足双腮,吹响短促的进攻声。 “呜~” 十二艘渔船伴随着号角声,从西岸芦苇荡而出,装着柴薪火油,在西北的吹拂下,以及顺水的带动,以飞快的速度迫近吴舰。 诸葛恪懂得利用顺风顺水,以火船冲垮浮桥,久居荆州的魏延又如何不知呢! 更不用说魏延在出征南阳之前,还恶补了一顿水战知识。虽不及一线的水军将领,但在特定情况下,还是能有所强的。 十二艘渔船指向各大船涌去,如此情形让吴舰上的众人震惊不已。各船将校疯狂地发出令旗,示意后方遇伏击,让小型船只前来救援。 不过又谈何容易,楼船庞大的体型横绝汉水两岸,前方已经南下的船只试图掉头,但却因为逆风逆水行动缓慢,无法掉头。甚至有些船只因调度不便,撞在了一起。 而此时,八艘已经被点上火的渔船,从西北斜着东南而行,楼船上的弓箭手疯狂射箭,试图射死这些驾驭船只的汉军士卒。 不过他们却身披单衣,手持盾牌,面对纷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操作船桨直向吴舰撞去。 这些人皆是魏延招募的死士,他们或自身,或家人受魏延恩德,便以性命相报。这也是之前所说的,作战方式没有高下之分,唯有兵略水平有高下之分。 魏延能与士卒同甘共苦,散尽家财于士卒,士卒受恩于他,自然会以性命相报。王平的话,尝有人言其治军严苛,不近人情,虽赏罚分明,但士卒却颇是敬畏,不敢亲近。 “嗖!” 一支锋箭破空而来,正中在船尾操作船舵的汉军士卒的胸膛,汉军士卒应声跌落冰冷的江水,水面上溢出猩红的鲜血。 而另外一名的汉军死士急忙接替上,英勇无畏地操作船舵撞上楼船。吓得楼船上的吴军士卒,魂飞魄散,搭弓乱箭,不知飞往何处。 (三更晚了,剩下的明天)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定 “砰”的几声,燃烧的火船撞在楼船上,火焰冲天而起,在西北风的助力下,楼船也燃起了大火。 很快,大火蔓延至甲板,吴军水师士卒惊慌得纷纷从船上往河里跳,扑通之声络绎不绝。 着火楼船上的水师士卒弃船而走,无人控制的大船顺风顺水直下,直面撞上逆行而上救援的小舟,“砰”一声,小船倾覆汉水之中,船毁而人亡。 大船被烧,后部与中前二部的联系断绝了,先锋诸葛恪仍在向南行驶,而中军的陆逊则是急命驾驶小舟的水师向河道两侧逆行救援,大船继续前行,防止后方的大火波及到中军大船。 陆逊的做法是明智的,在狭窄的河道内大船停留越久越危险,让小船上去支援也不失一个好的办法,但他却漏估了后方舰船的想法。 因前方楼船着火,后方舰队小型船只又绕过正中水道也往两侧河道南下,与逆着北上的小舟撞了个正着。一时间,汉水河道舰船又是混乱不堪。现在不仅是河道中央堵塞,连两侧的河道也堵塞在一起。 魏延乘胜追击,命令剩下的四艘渔船燃起烽火,撞上这些阻塞在河道上的小型船只。船身相连,火势大起,又在西北风的加持下,小船也被点燃而起,燃起滚滚浓烟。 远远望去,汉水河道上大量的吴军船只失去了秩序,如高速路上发生车祸的碰碰车般,在狭窄的河道上互相碰撞。已经着火的舰船,又把火传递给另外一艘船只,易燃的木板加上干燥的天气,一触即燃。 刹那间,火趁风威,风助火势,河面上烟焰涨天,黑烟直冲云霄。 已经前行数里之外的孙权站在楼船上,看着后方滚滚的黑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喃喃说道:“狭窄水道,以火船冲之,逃无可逃也。所幸蜀人水师不强,其若伏击中军,朕恐是危矣!” 不仅是孙权被吓到了,连魏延也被吓到了。他不就是想阻塞河道夺取船只吗?如今却有火烧连船的趋势。 不过久经沙场的魏延,自当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拔剑喊道:“出击!” 芦苇荡中,大量竹筏从中而出,竹筏上的士卒手持弓弩,身披轻甲,气势汹汹地朝着河道上进军。 竹筏速度不够,也没撞击不了,不过其这些的缺点在阻塞的汉水河道间被完美地规避。魏延立足竹筏之前,手持弓箭,弯弓拉满,一箭射死吴军士卒。 与此同时,汉军士卒也是弓箭齐发,小船手上的吴军士卒纷纷中箭落水,竹筏两侧汉军士卒手持长矛往河里游泳的士卒戳去。顿时间,汉水河面鲜血四溢,惨叫声此起彼伏。 魏延扎住马步,又向前射出一箭,毙命吴军将校,笑道:“早知道火船有如此之威,某定命人撞击孙权大船了,自取孙权狗命,岂能让其逃走。” 说完,魏延扫视周围的场景,握持弓箭,哈哈大笑,颇是威风。 不过未待其开心多久,一支利箭直冲魏延而来。 此时西北风大气,火光冲天,黑烟滚滚,魏延又如何能看得见。正中肩窝,魏延大叫一声,摔倒在竹筏上。 …… 黄昏时分,天色微澹,河水里漂浮着无数尸体,鲜红的血水与河水融为一体,举目环视可见大量被烧毁的船只。 魏延坐在河畔的岩石上,赤裸着上身,不畏严寒,蒙头喝着酒。在他身侧医师为他治疗肩窝处的箭伤,从肩膀处挖出殷红的箭镞,往伤口倒了点金疮药,撕下干净布匹,缓缓地包扎下。 待治疗完毕,魏延扭曲的面容才微微舒缓下来,伸展臂膀,举起,放下,虽然有些疼痛,但却不影响行动。 魏延握着伤口,不禁想起了汉寿亭侯关羽的传闻,其刮骨疗毒时,请诸将对饮,彼时臂血流漓,盈于盘器,而关羽却能言笑自若。 魏延取过亲卫递上的大氅,对比自己与他的表现后,感叹道:“关君侯实乃神人也,延弗如远甚矣!” 处理完伤口后,魏延环顾四周,只见将士们或于撑着竹筏打扫战场,或原地休息进补食物。 战斗从午间打到下午,魏延伏击吴军回国舰队,以火船破之,大获胜利。不过本想缴获船只的想法却是泡汤,此战汉军只缴获了五十余艘船,而被大烧掉的船只高达百余艘之众。 整场战斗下来,东吴军队的抵抗并不强,由于魏延放过了陆逊、孙权、诸葛恪等大舰队,火烧后部。在后部的舰船起火时,是不会停止的,而是会顺风顺水的加持下,往下游撞去。 这让想要救援的陆逊、孙权根本不敢救援,生怕燃烧的大船会波及中军其他的舰船。因此在派出小型船只救援失败,堵塞整个江面后,陆逊、孙权也只能放弃了救援的想法,顺势而走。 魏延也没多说话,而是继续坐在岩石上,拿过水和胡饼吃了起来,受伤的他颇是饥饿,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 魏良跨刀而来,拱手说道:“父亲,某已经问清楚。被父亲所斩的吴将,乃东吴镇北将军、幽州牧孙韶,其是东吴宗室,颇是骁勇。” 孙韶,字公礼,其伯父孙河。其镇守广陵太守期间,逢曹丕南征,孙韶派遣五百敢死士兵,从小路夜袭魏文帝曹丕的军队,从而夺得其车盖而回。他在担任边将十余年期间,先察而后动,少有败绩。 今随孙权北征襄阳,担任后军统率,逢魏延火烧,乘小船而出,以箭射伤魏延。却不了激起了魏延的凶性,直接命人上前,自己用刀亲斩首孙韶。 其血淋淋的人头正悬挂在魏延使用的长槊上,长长的碎发迎风而动。 魏延点了点头,问道:“斩首如何?可有俘虏?” 魏良看了眼远处,说道:“父亲,此战我军斩首八百级,俘虏二千五百人,缴获战船五十七艘,楼船一艘。” 魏延捋着胡须,说道:“若加上先前战俘千余级,当近约五千余人之数。” 顿了顿,魏延站起身子,来回踱步,说道:“战果还不足啊~” 魏延虽性格骄纵,但作为诸葛亮的心腹大将,在中军也有亲近之人。数日前来信,陛下欲升王平为卫将军,邓艾为右将军,而自己的升迁却无消息。 这让魏延有些着急了,王平虽比自己小,但他的战功却是实打实的。无论是陇右退张郃,还是凉州奔袭张郃,平定凉州的战绩,自己可都是心服口服。 但邓艾又是何人,自己任镇远将军,汉中太守时,其还不过是小卒,只不过其被先帝夸赞几句,被陛下、上丞相宠幸得以居高位。 此战后自己如果还与邓艾同伍,共为四方将军,自己真就是没人见人,会被杨仪嘲讽死的。 踱步少许,魏延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今日休整一夜,全军向西,攻略柤中,以为功绩,向陛下邀功。” “诺!”魏良应声便走。 望着魏良远去的背影,魏延也叹了口气。他年岁已高,自己若不再爬高点,为子孙挣点家业,只怕自己一走,魏氏无人。 此战后,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安心在家生孩子,多生几个孙子,看能不能出一个靠谱的人,重新支撑起魏氏。 (结束了) 正文 生病请假 不好意思今天三更G了 昨晚夜宵吃坏了上吐下泻,刚从医院回来,虚弱的不行。 让我休息一下,明天好转继续码字 《三国:汉中祖》生病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筹划 猇亭,汉军大营。 自攻克猇亭大营以后,刘禅屯扎江北猇亭。在此其间念及大汉出兵作战长达七、八个月,担忧将士疲劳,也发下酒食给将士放松放松,也为庆祝攻占猇亭之喜。 不过的话,刘禅并未过度喜悦,而是与众将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大汉虽攻占了猇亭,但由于水师实力的受限,难以渡过长江,抵达荆州南岸。还需想办法如何实行渡江作战,将大部队运往荆南,或送往荆南。 此前刘禅的作战计划很简单,采用水路并行的作战计划。先攻破夷陵、猇亭等吴军江北营垒,保护了南岸的侧翼。从而一路兵布置猇亭,北视夷道,另外一军驻扎在南岸向东进攻,围攻荆门山,突破荆门山营垒后,则可长驱荆楚大地。 随着战事的进展,邓芝。马忠二部消息的传来,刘禅渴望能否有更加快速的作战方略,能使大军渡过长江,与马忠、邓芝二部联合作战。但想是这么想,诸将也没有更好办法,一边做着强攻的准备,一边思考破敌之策 这一日王平麾下二万余众的大军,终于抵达猇亭,两军会师。刘禅派遣了关兴让他替自己调度两军会合之事,并迎接王平的到来。 关兴整理衣袍,拱手说道:「恭喜卫将军王侯,王侯以偏师三万,南淹江陵,西败陆逊,使贼败绩宵遁,丧师大半,此乃大功之业,王侯壮也!」 王平披着甲胄,仍是行礼回复,说道:「不敢,陛下深沟高垒,案甲养威,反虏不敌方才北窥生路,侥幸被平所败。然陛下英明神武,领军奔袭,居高临下,以败全琮,实乃天功,故平岂敢自傲。」 关兴面露笑容,说道:「王侯谦虚了,陛下有言大汉若取荆楚,首功在马侯,其次在于王侯。」 王平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问道:「马侯,马交州其部战况如何?」 王平自以为自己在此战之中,除了前面中了陆逊的绝水之策外,其表现大体上还是不错的。其本以为自己是除陛下之外的首功,但今天突然告诉他久无消息的马忠其战果比他更出色,这让他岂能不好奇,或是想了解下马忠所取得的战果。 关兴引着王平往军营内走,说道:「马侯领南中士卒六千途行数月抵达交州,率军北上与吴砀会合,斩杀交州刺史陶基;又领军奔袭,与廖式阵斩交州牧吕岱,……平定交趾、郁林、苍梧、临贺、湘东等郡,威震荆交。」 关兴所了解的信息,还有些滞后。目前的马忠已经向西进军,攻略零陵大部,联系上武陵郡的邓芝所部。 在得知陛下正在前线与陆逊大军对峙的时候,马忠意识到荆楚内部的空隙,领精锐一万五千人,北上衡阳郡,渡过涟水,攻占湘乡县,准备在南部策应刘禅与陆逊的战事。 王平了解马忠作战的前后经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马忠是从去年十月左右出发到今年的八月,长达十个月的时间内,他率大军基本是边打边走。转战了大半个南方,跋涉距离超过数千里,所经之地多是茂密的雨林,炎热的气候,难行的山路。 从南中建宁郡(今云南昆明市)出发,抵达交州交趾(越南河内),北上穿过郁林、苍梧(广西全省),进入荆州湘东郡(今湖南湘潭市)。 如此遥远的作战距离,又是深处敌境之内,能打出这样的战果,何其令人不赞叹马忠之能以及南中军的强横。 关兴也不独夸马忠,而是也对王平也夸奖道:「马侯之举与王侯平定凉州,何其类也!然王侯斩杀名将张郃,盖马侯稍逊王侯之风采。」 当初王平也是转战千里以数百骑孤掷一注,斩杀张郃于凉州,为大汉平定了凉州及西域地区。而马忠转战数千里之遥,斩杀陶基、吕岱,其操作的难度不比王平来得小。 当时让刘禅为王平大为赞叹,下旨曰:「卿逾河历险,以劳击逸,以寡胜众,功过冯异,永宁河右。」 马忠这次,刘禅直接开口称赞:「昔马援决策岭南,克拔交州。然朕之马忠,其转战数千里,克拔荆交州郡,盖马援难及也?」 或许马忠之功超过马援,但那时候刘禅也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了,直接以马援对比。 不过刘禅并非瞎夸赞王平、马忠二人,别看马援没上云台二十八将,但论打仗能力,二十八将没几个能比得上马援。论军事能力,东汉开国诸将之中,岑彭,耿弇,冯异,来歙,马援当为骄楚。 至于吴汉,只能说他功劳最大。 王平谦虚了几句,便问道:「不知我军近日动作如何?」 「陛下以为攻伐夷道颇费时间,今欲从江北渡江,然不得其策,为其所忧。」关兴略微压低嗓音,说道:「陛下已命霍弋率军强攻荆门,荆门营垒被全琮所据,因而不得克也。水师隔绝大江,我军难以渡河,不过我军准备继续强攻夷道。」 虎牙、荆门河道太过险要,靠近虎牙山的江北河道,存在大量的礁石,大汉水军要想顺江而下,必须走江南的荆门河道。 然而东吴水军把守荆门河道,在狭窄的河道内作战,对大汉水军不利。因而大汉的大军虽通过了虎牙、荆门河道,但水军却还被东吴水军堵在夷陵峡谷内,难以东出。 如果想要强行渡江作战的话,需要对作战计划仔细筹划一二。 王平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了没多远,二人抵达刘禅所在的中军营帐。关兴没有入帐,他还需协调王平麾下二万大军安营扎寨的位置,以及他们的粮草调度问题,唯有王平一人入帐。 而此时营帐内,刘禅正与霍弋、黄权对着长江流域河道的图纸,讨论着大军的作战方式。 「陛下,卫将军到!」 「宣!」 「臣王平拜见陛下!」王平不顾身上的甲胄,跪下行礼。 刘禅上前扶起王平,打量了几眼王平,朝着众人笑道:「朕之冯异到了!」 帐中众人微微一笑,拱手欢迎王平的到来。 刘禅拉着王平走到舆图前,说道:「今我军被吴人水师阻于大江不得过也!子均虽处巴蜀,不晓水战,但亦可建言一番。」 王平弓着身子,拱手说道:「臣愚钝,不敢妄自言语。只是臣以为当下乃有良机,可让我军水师顺江破敌。」 「哦!」刘禅微微挑眉,说道:「子均可言。」 王平手指着舆图,说道:「启禀陛下,今陆逊兵败于臣手,其南归之路被陛下所绝。故其远遁江陵,欲从江陵渡江,道路泥泞难行,臣已遣邓艾追之。」 「臣以为吴人水师必会救援陆逊,大江面上吴人水军当会薄弱些许,臣以为我军当可利用此机。」 说着,王平行礼说道:「此乃臣之愚见,可请陛下、太尉定夺。」 刘禅手敲舆图上的夷道,说道:「子均之见,或是可行。不知黄公、绍先之意如何?」 霍弋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本欲在以火船为前锋,顺江而下与吴人水师大战。今有卫将军之言,或可在吴人水军调度之时,使大船顺风而下,以败吴人。」 大汉水师被吴人堵在夷陵河道内,但不代表大汉没有任何办法。其一便是可以利用顺江顺水的冲击力,直接进攻吴人的水师。吴人的水师处在逆江逆风面很难与大汉的水军直接发生冲撞。 也就是说大汉用水军强攻的话,最好等到刮西北风或是江水暴涨之机,进攻吴人水师。这也是为何刘禅不太想等的原因,需要合适的时机 ,如果能直接渡过长江,岂不美哉。但可惜理想始终是理想,刘禅还是要屈服于现实的。 「启禀陛下,臣以为可采子均之建,并从我军先前规划,以渡大江。」黄权应道。 「既然如此,便按诸卿之言。」 「诺!」 正文 说下事 写到了167万字了,目前均订在980左右,快千均了。 嗯!在起点上均订过千,会有一个不小的推荐,不知有能力的兄弟们,能否帮我多定一些,让我凑个千均。 今天两更暂时结束,明天我请下假,整理下纲要,也休息下。 等我回来,多更来感谢大家。 当然不管成绩怎么样,接下来都会多更,也不会太监,请大家放心。 (周府拜上~) 《三国:汉中祖》说下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势力地图及南人治交 目前势力地区在彩蛋章里,势力相对具体,细节有所欠缺。 论国土上,蜀汉已经超越了曹魏成为第一大国。 也有南方河流的标注,如红河、珠江、湘江。在水道上湘江与珠江是相通的,湘江通过珠江的支流漓江,修筑灵渠。 至于红河水道,东汉称为麋冷水道。 《后汉书?马援传》从糜泠(今越南永富省)出贲古(今蒙自县),出益州……愚以为行兵此道最便,盖承藉水利,用为神速也。” “从糜泠水道出进桑(今云南河口县)王国至益州贲古县,转输便利,盖兵车资运所由矣。自西随(今屏边一带)至交趾,崇山接险,水路三千里。” 《晋书?陶璜传》记载:“……又宁州兴古接据上流,去交趾郡千六百里,水陆并通,互相维卫。” 由于中上游地区海拔过高,因此红河的主要水道是起源于今云南省东南部的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其北接昆明,东接文山,西邻玉溪。 但由于云南地区河流较多,注入红河的支流也多,便建立其以滇池为中心的南中通往交趾为中心的红河水道。 在云贵地区的考古发现,在昭通、曲靖、楚雄、大理、保山、昆明等地发现了大量的海贝。其中滇中地区位于南方丝绸之路要道上的昆明、玉溪两市发现的海贝是最多的,共出土14.9万余枚。 在明清时期,红河水运成为滇越贸易的主要通道。云南进出口贸易途径主要有五条,其中越南海防到昆明的线路就利用了红河水道。 “海防至河内海船运一日,河内至老街舢板运十二日,老街至蛮耗舢板运七日,蛮耗至蒙自牲口运三日;蒙自至云南府牲口运九日,共计四十日。”——《越南道路考》 其实如何治理南中及交州在马援、陶璜中就已经启发式的提出利用南中、交州之间的水道,互为供卫。 特别是陶璜作为原交州刺史陶基的儿子,熟知交州地理。其有言:“交土荒裔,斗绝一方,或重译而言,连带山海。又南郡去州海行千有余里,外距林邑才七百里。” 也就是说如果是通过荆州或扬州派遣士兵支援,由于地理因素的限制,反而是不如由南中出兵支援交州的来的方便。 以上简单的补充下,刘禅为何以南人治交州的逻辑所在。以及刘禅为后世王朝创造性的提出统御南中、交州的思想理论。 (下午正常更新)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求粮 不论曹魏反应如何,目前对吴国而言,首要在于休养生息。经历了安丰、襄阳、抗汉三次大战,东吴国内几乎是家家披麻戴孝,壮丁死伤惨重,除了防御外已经没有余力向北发起征讨。 因此,为了恢复吴国的元气,又以勾践为榜样的孙权。十月份向国内百姓下发罪己诏。 并在其中言:“……盖君非民不立,民非谷不生。顷者以来,民多征役,岁又水旱,年谷有损,而吏或不良,侵夺民时,以致饥困。自今以来,督军郡守,其谨察非法,当农桑时,以役事扰民者,举正以闻。” 接着又颁布诏书,废除大泉五千,降低赋税,放宽催收农夫所欠租税。同时也向大汉学习,下令让核心地区兴修水利,发展农业。 十一月,孙权诏诸郡县治城郭,起谯楼,穿堑发渠,以备盗贼。 正当一切朝着美好方向进走,噩耗传来,刚为东吴与大汉签订降书条约的诸葛瑾病死在武昌城内,令孙权为之悲伤。 诸葛瑾的病故可以说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与廖立签订完盟约后,被大量的吴人士子所讥讽,心情愤满不已,加之年岁已高。他从云梦泽归国后,直接病倒卧榻,熬了半个月,病逝于武昌。 一年内,吴国江东代表人物陆逊、江淮代表人物诸葛瑾陆续死亡,给并不平静的东吴掀起许多风波。 孙权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分别扶持了朱然、步骘二人,让二人重新成为江东、江淮的代表人。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东吴所遭受的灾难还不仅于此。入冬后的江东,天降大雪,平地深三尺,鸟兽死者大半。而且又因汉吴大战缘故,不仅是百姓手上无粮草,吴国手上也没有余粮。 而大汉方面,巴蜀军士陆续归国,刘禅驻留在南郡,接见马忠、廖式、吴砀等人,或是安抚归附大汉的吴国官吏。准备过些时日,北上看望诸葛亮,再返回成都。 着急之下,孙权遣诸葛恪出使大汉,希望能通过诸葛恪与诸葛乔的关系,从刘禅手上化缘一些粮草,以来救济东吴百姓。 刘禅看着孙权请求救济的奏表,手指不停敲着凭几。其奏表上的语气低下,一副恭顺姿态,表示吴国臣民皆属大汉,今遭大雪,百姓已无余粮,恳请大汉能不计前嫌,发粮援之,吴国上下必感恩戴德。 思索了许久之后,刘禅将奏表放下,问道:“今江东时逢百年大雪,平地深三尺,鸟兽死者大半,百姓饥荒困顿。吴国手无余粮,特向我大汉救援。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众人皱着眉头,低头思考是否允诺孙权的请求。 廖立思虑了半晌,脸色凝重地说道:“陛下,吴人此举恐是效彷越破吴七术啊!时文种献破吴七术之后,越逢大雨,河水泛滥,粮草绝收,国无余粮。越向吴国借粮,吴借之,越则以熟蒸之粮偿之,吴国种其偿粮,结果颗粒无收,使国动荡。” “今吴人以大雪为由,向我大汉借粮,恐有此意啊!” 当时越王勾践败于吴王夫差手上,采用文种的破吴七术。一曰捐货币以悦其君臣,二曰贵籴粟藁以虚其积聚,三曰遗美女以惑其心志,四曰遗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五曰遗之谀臣以乱其谋,六曰强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七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 而借粮还以熟蒸粮偿之,则是七术之中的贵籴粟囊使吴疲弱之策。 关兴抬头望向刘禅,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吴国之难不可不救。我大汉初纳吴为藩属,论名上其乃我大汉臣民,今若不救,恐会使吴国心生怨恨。” “至于文种所书破吴七术,以臣浅薄之见,其来夫差居功自傲,劳役百姓,使越坐大。今我大汉若能引以为戒,陛下仍勤政爱民,兴我大汉,即便孙权纵有破汉百策,亦无可奈何。”关兴说道。 确实如关兴所言,吴国被越所亡其根本之因在于吴王夫差,越国的灭吴七术不过是外力而已。当然也不能小看灭吴七术,还需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湘州刺史诸葛乔掂量一二,说道:“陛下,诸葛恪乃我大汉扶持之人,若不能使其坐大,令其有恩于吴人,岂不是有违往昔之策。今时乃我大汉良机,故我大汉可救之,施恩于吴人,又可使诸葛恪悦吴人上下。” 诸葛乔当初口中的往昔之策乃是在汉吴议和之时,刘禅与关兴、诸葛乔等要臣商讨的汉制吴之策。 汉制吴之策,核心在于扶持大汉在江东国内的代言人,使其影响吴国的战略决策,并当恰当之时,能献国归降大汉。而这里的代言人,刘禅选择了与大汉关系深厚,且又是江淮士人的诸葛恪。 至于为何选择诸葛恪,不难理解。在历史上孙权去世后,就是诸葛恪上位成为吴国的托孤大臣,从而掌握东吴上下朝政。而且诸葛恪本身就是权利欲望极重的人,与其弟诸葛乔性格差距颇大。 刘禅停下了手指,沉声说道:“廖卿之言不错,亦是朕之所思。然孙权虽有歹念,但其臣民不得不救。故朕深虑如何借其粮,而不使其坐大,反而增我大汉国力。” 刘禅对于廖立所说的七术,或有忧虑,但并不十分担心。大汉的强盛在于自身,来自吴国的外力或有影响但却不多。毕竟当大汉达到一定体量,掌握了足够多的优势,吴国想要掀翻大汉,远非一两条计策的成功实施,就能够伤害到大汉。 而刘禅此前没有说话,其实是在深思如何通过这件事,使得大汉能够获取更多的利益,让大汉更加的强大。 嗯!刘禅本质上是一个逐利主义者,他与许多打脸冲胖子的帝王品性不同,他既要名声又要利益。 因此面对刘禅的提问,众人不由再次陷入思索。 半晌之后,南郡都督邓芝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策可壮我大汉也!” “邓卿可速言之!”刘禅说道。 邓芝捋着胡须,说道:“我大汉虽胜过吴人,但我大汉水师仍有不足。如我大汉日后与吴人于云梦泽作战,其云梦大泽之内江水平缓,我大汉虽居上游,当无顺江而下之势,方是吴人大船显能之时。” “今吴人国内疾苦,仓无粮草,故臣以为我国不如以粮换大船,强我大汉水师,而弱吴人舟师。此举若成,我国兵势愈强,则吴人愈顺,不敢逆我大汉。” 如今的东吴除了土地、人口以外已经没有大汉所窥探的东西。但在军事上,刘禅还是要承认大汉不如东吴的水师,如今大汉有建立起对东吴的战略威慑,除了陆军以外,最好就是在水师也上也建立起对吴国的优势,才能令吴人更加恭顺。 “邓卿所言,实有裨益,可从卿之言语也!”刘禅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便由安国处理我汉吴之间,以粮换船之事。” “诺!” 众人退去之后,侍从拿着来自隆中的书信急跑而内,着急说道:“陛下,上丞相病危!” “什么!” “砰~” 茶盏从刘禅手上摔落下去,温热的茶水贱湿下衣。刘禅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正文 急事 临时有急事,需要请假! 抱歉,诸位兄弟! 《三国:汉中祖》急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43章细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司马懿正在为大军做着布置,而在二、三百里外已追击了一天一夜的汉军骑卒已然疲倦,正躺在土丘下的背风口。他们外裹毛毯,打着呼噜,睡得香甜无比。待睡够三、四小时后,他们又要出发追击北上的魏军。 士卒已经入睡,但他们的主将元宏还没入睡,正在研究着魏军扎营遗留下来的痕迹。 《三国:汉中祖》第43章细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44章调防 宁静的夜幕下,分为十部的魏军士卒人衔枚、马裹蹄,在泌水的浅滩处渡过河水。宁静的夜幕下,寂静无声,唯有步骑趟过江水发出的哗哗声响。 渡过河水的王基,跺了跺脚,将小脚上的水滴甩走,并放下裤管。 王基翻身上马,策马行至路旁的高坡,极目远眺。夜幕的朦胧之下,诸军已尽数渡过泌水,他又转向遥望汉军营寨方向,透过薄雾可见灯火点点。 「此值天明之前,命诸军迅速进军。」王基吩咐说道。 「诺!」 按照司马懿的计划当中,天亮之前王基率精锐两万夜袭汉营,使汉营慌乱,将士措手不及。而他则在黎明时分,率大军从正面乘势发起勐攻,从而大败敌军。 在王基的指挥下,魏军将士急行七、八里路,先锋拔出汉军设在外围的哨卡。直到距离汉军营寨二、三里地时,汉军戒备逐渐森严,难以潜入。 王基望着潜伏在夜色之下的汉军营寨,吩咐说道:「王当!你率本部将士迅速突破汉军营寨,沿途放火烧营,务必使其发生混乱!」 身材壮硕的王当踏前一步,肃然应道:「遵命!」 「方杨,待王当破寨之后,你率骑卒疾驰入营,其间突营袭杀汉人,突破北营后,不必折返,继续向东,奔袭刘禅大营,我率步卒随后而至。若汉人守备森严,可就地阻拦冲杀,制造混乱。」 「诺!」 分配完任务后,诸将各回本队。王当率先麾下将士,首当其冲,朝着汉军营地扑去。 黑夜下,望楼上负责瞭望士卒察觉到营寨外的异动,朝着楼下巡视的汉军士卒,喊道:「营外好似有异动,你等派人出去看看。」 在望卒的视线下,二名士卒打着火把往他所指引的方向而去。待他们隐入夜色当中,火光剧烈摇晃,最终掉到地上。 瞭望的士卒瞪大童孔,急忙喊道:「敌袭!」 「杀!」 夜幕下,大量的魏军在黑夜中冒出,扑向了汉军营寨。不计其数的箭失被魏卒射了出来,射向正在紧急集结的汉军步卒。 「彭!」 「彭!」 数十支箭失射向望楼,射中护栏的木板上,箭羽在不断地颤抖。 望卒下意识地蹲下,缓过神的他用手摇晃绳索,摇晃的绳索带动铁球,敲击小钟,发出响亮的钟鸣声,响彻整个汉军北营。 王当听到钟鸣声,高举手中的长刀,喊道:「迅速突入,不可让汉军反应过来。」 「诺!」 有了弓弩的掩护,又在魏军突袭下,仅以少量的巡夜士卒根本守不住营寨外围。很快魏军士卒掩埋了沟壑,破坏了拒马、鹿角等障碍物,如洪水般杀入汉军营寨,在营门口站稳了脚跟。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于放纵派。耿秉扎营时,便不强调营寨布置,其「休止不结营部」;李广更为离谱,「行无部曲行陈,就善水草顿舍,人人自便,不击刁斗自卫」。 但到季汉则是不同,不谈论刘备、关羽的用兵风格如何,就单论诸葛亮治兵,其特点便是盛修营垒,布置细微,令人难寻破绽。而当下诸葛亮虽是病故,但他的军事思想却烙印在汉军的作战体系当中。刘禅也不曾改变过,不断向将领强调野营驻防的必要性。 今时汉营虽受敌袭,但在妥当布置下,北营外围的精锐士卒已渐渐聚拢到将校的身侧,开始抵御魏军的夜袭。而坐镇中军的孟琰也在抓紧时间聚拢虎步军,支援遇袭的外围营寨。 至于孟琰为何会坐镇北营中军,更是简单。自霍弋率众北上后,为了保证外围营寨的安全,刘禅便将中军的精锐如虎步、三卫经常外派到外营驻防,北营昨天是赤甲卫,今日恰好是虎步军而已。 听着外围的砍杀声,孟琰紧张地在营帐门口踱步,等候他麾下将士的集结。 少许后,他派出的传令官禀告说道:「启禀将军,五千虎步军已经集结完毕!」 「好!」孟琰拔出腰间的汉刀,沉声说道:「随我支援前营!」 「诺!」 中军前往外围的营帐主要道路口已摆上武刚车,弓弩手已进入车内,张弓搭箭,前方道路上还有身中数箭倒在地上的魏卒。 「开壁!」 「诺!」 守备道路口的汉军士卒把武刚车移开,直到孟琰领着虎步军出去后,他们方随后又堵上了道路。 此时的外围营垒,已是混乱不堪,到处皆是惨叫声、喝骂声以及各种兵器相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在火光的映照下,几名汉军或是十几名汉军在军官的指挥下聚集在一起,与突入营中的魏卒拼死作战。 进入汉营的王基寻上王当,问道:「今下形势若何,我军是否突入北营中军?」 王当连连摇头,说道:「将军,汉军守卫有方,我军虽突入外围壁垒,但已惊扰到汉军。起初之时,我军进展顺利,但越到后面汉军的抵抗力量越强,十几名骁勇的士卒欲突入中军,被武刚车所阻,当场射杀。」 「率领骑卒的方杨呢?」王基又问道。 「汉军外围深挖沟壑,我军虽用沙土填埋,少量骑卒得以入内,但外围营内又布置大量的蒺梨、拒马、虎落,骑卒难以冲刺,大都下马步战。不过我军仍处上风,请将军放心。」王当说道。 王基看了眼即将转为朦胧的天色,颇是着急。在他预计当中至少要突入北营中帐,打掉敌人的指挥系统,可如今大军仍在外围缠斗,若是天亮或汉军大军集结而来,其策将不成也! 「尽快突入汉营!」 「诺!」 王当挥舞手臂,领着他左右的魏卒冲了上去,与汉军展开搏杀。 魏将王当颇是骁勇,手持长矛,杀入人群当中,一矛戳翻来不及着甲的汉卒,又拔出汉刀左右噼砍,杀得汉卒胆怯不已。 随着大量的魏军进入营寨,抵抗汉军士卒不断被击溃,他们也丧失了斗志,开始了他们的逃亡,外围的营垒也渐渐落入魏军的手中。见此现状,王基紧张的心情微微放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前方传来的哀嚎声又把王基的心提了起来。只见原本向前冲杀的魏军士卒恍如遇见了魔鬼,转向朝着营门的方向退却。 「将军,王当战死了!」从前方退回来的亲卫,惊恐的说道。 「什么!」王基不太敢相信,没多久之前他还与自己交谈,今怎忽然战死。 在橘黄色的火光中,绣着虎头的军旗出现在他的眼中。 「虎步军 !」 (1/3) 正文 第45章杀退 北营遇袭,整个汉军的指挥系统也都做出了反应。不论是否遇袭,各营都发出了警戒的金鼓声,示意全军将士整装戒备。 但其中也有偏差,金鼓虽一起作响,但未受袭击的营部会将警戒的金鼓停掉,遭受夜袭的军营,其军鼓声会响着不停。 今下汉军营内也是如此,坐在中军大帐内的刘禅听着北面传来响彻不停的军鼓声,正与手下众人商议北面的战况。 刘禅用冷水巾擦了下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些,问道:「今各部将士情况如何,可有出现骚乱?」 「启禀陛下,起初之时各营将士略有惊扰,但今已被平息下来。」杜预回答道:「今下唯有北营士卒遭遇袭击,据孟将军上报,其已整齐虎步军,以来抵御来袭魏军。」 其杜预话音刚落,刚刚停下不久的南面军营也传来了金鼓声,示意它遭遇了袭击。 「启禀陛下,南营遭遇魏军突袭,今下不知魏军人马多少,已由廖将军率部御敌。」侍从从帐外入内,禀告说道。 「陛下,是否派军支援?」刘敏疑虑地问道。 刘禅皱起眉头,说道:「我军戒卫森严,敌军已夜袭不成。且南北二营有虎步、三卫精锐驻防,当无大碍。今孟琰未派人向中军求援,说明其情况已然可控。」 顿了顿,刘禅还是不放心,说道:「向南北二营派出斥候,探查二营详细情报,再以定夺是否出兵。」 「诺!」 「士载可有补充之语否?」刘禅看向邓艾,问道。 邓艾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前营未受逆魏强攻,当小心为上,或可派人外出探查一二。」 「可!」刘禅微微颔首,吩咐说道:「前营、中军将士起身,披上甲胃,整装以待,以防司马懿其他之策。」 「诺!」 就在刘禅做着决策的同时,北营的战斗也进入了高潮。 「前进,将魏军赶出营寨!」 孟琰手持钩镶、短斧,咆孝怒吼着。他身上的重铠遍布着数道的刀砍枪戳的痕迹,其身上的蜀锦战袍,也亦布满了鲜血,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狰狞之气。 「杀!」 身后的汉军步卒紧随他的身后,突入敌阵当中,左右砍杀,无一合之将。 在孟琰的身先士卒下,外围原本逃窜的汉军士卒正在不断聚集,围绕着虎步军与魏军开始搏杀。 率众突袭汉营的王基神色不太好看,北面的汉营确实薄弱,大军也成功地杀入,但他没想到遭遇夜袭的汉军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他们没有即刻崩溃,而是聚集以来负隅顽抗。又在即将败退之际,冒出了汉军真正的精锐步卒虎步军。 他与汉军有多次交手,也知道汉军有虎步、白甲、赤甲、无当四大精锐步卒。而这四军当中虎步乃是归属于中军体系,不与外军混同,少有外驻,而他今日好巧不巧地就遇上虎步军。 当然王基不知道,他如果没遇上虎步,也会遇见三卫重步。 「将军,今下我军夜袭失利,当如何是好?」亲卫喘着气问道。 王基看着前方的战事,脸色阴晴难定,按常理来说,夜袭敌营不成,应当撤军,尽早从战事中抽身。毕竟时机已失,若再久战下去与军不利,但是他又舍不得。就当下的战事而言,可以说这是近日以来最好的时机,若是撤退,恐再无胜敌之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如撤吧!」 王基咬着牙,拔出长剑,喊道:「撑住,且看接下来的战况如何。」 「诺!」 王基的坚持作战给汉军带来了麻烦,无论虎步军好似怎么杀都杀不散魏卒。 已撤到阵中休息的孟琰吐了唾沫,骂道:「该死的魏狗,怎至今还不撤啊!」 休息了片刻,孟琰对着身边的扈从,问道:「可有发现魏军大将所在之处?」 眼神好似的扈从爬上众人的肩膀,观察着战场,见到「王」旗树立的位置,高声喊道:「将军,敌军大将在东北方四、五百步之外。」 「儿郎们,随我杀贼去」孟琰抓起他的武器,喊道。 「万胜!」 在愈发明亮的夜色当中,孟琰带着二、三百名的精锐甲士穿梭在混乱的营寨内,犹如勐虎冲出牢笼,朝着王基方向扑去。 站在高处的王基看到朝着扑来的汉军甲士,冷着脸说道:「挡住!命各部士卒围杀此撩!」 刹那间,鼓声敲响,但孟琰也带着甲士撞到了军阵当中。盾墙的撞击、甲片的破裂、兵刃的交错之声同时响起,狠狠地灌入耳膜。处在队列最前端的孟琰,眼前全部的视野都被魏军所充斥着。 孟琰提臂举钩镶相格,挡住刺来的长矛,挥舞手中的短斧,顺着魏卒的脖子横切了过去。在巨大的力气下,只听卡察一声脆响,短斧嵌入到颈椎骨当中,让魏卒疼痛不已,仰头长啸,随即当场死亡。 孟琰越战越勇,连他手中的短斧发钝他都没感觉到,直到他的斧头被魏卒的臂膀挡住他才发现,他的斧刃亦不再锋利,随即他抽出汉刃,了解了那名魏卒。 「将军!魏军正在包围我们!」察觉周遭涌来的魏卒,亲卫说道。 孟琰看了眼近在迟尺的魏旗,沉声说道:「继续深入,我等若能斩杀魏将,则其危险自然消除。」 望着不断逼近的虎步军,王基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他放弃了坚守原地的打算,吩咐说道:「往后撤军。」 「诺!」 不过当下局势岂是他想走就能走的,在他命军旗后移之时,原本拼死作战的魏卒们士气顿时消散,轻易地被虎步军杀穿。 等孟琰来到之时,只可见到王基的身影了。不过,孟琰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他,又领着人追击上去。 王基甚是惊恐,带着亲卫专门往魏军人多的方向而去,以来躲避孟琰的追杀。 「人呢?」 奔走追杀了半晌,孟琰在人群中失去了王基的踪迹,气得他重重挥刀砍死了眼前的魏卒斥问道,可惜回应他只要魏军撤退的信号。 听着魏军撤退的音讯,孟琰既欢喜,又有些可惜。可惜的是,没有斩杀王基,欢喜的是魏军撤军了。 「将军情禀告陛下,言魏军已经撤军,让陛下放心。」孟琰让亲卫传递当下的情报。 当孟琰的军情传达到中军大帐之时,天已处在露朦胧之时,无需打灯,亦可看清楚不远前的情况,只是看得不远。 「陛下,北营来报其已杀退魏军,正在派人整肃军营,或是追杀魏军。」侍从禀告道。 刘禅面露微笑,说道:「善!命人如实核载战果,待战后一一封赏。」 「诺!」 半晌后,又有侍从入内,禀告说道:「启禀陛下,南营之敌也已撤离。不过前营来报,言发现逆魏大军,由司马懿统率,正逼近我军。」 此消息引得帐中将士议论纷纷,不由庆幸南、北二营没有被魏军成功突入,否则司马懿率大军正面强攻,汉军难以抵挡,必然大败。 众人议论间,邓艾出言说道:「陛下,今魏军初败 ,又司马懿率大军来袭,不如观其军容如何,看能否有乘胜追击之机。」 按剑起身,刘禅沉声说道:「正如朕之意,诸卿随朕上望楼观敌阵。」 (2/3,还有一章在码) 正文 第46章大决战(一) 天色之下,薄雾朦胧,旌旗招展空翻影,魏卒排成纵队或横队,形成军阵,庞大的军阵望不到尽头,他们在不断地逼近,吞没了原野上起伏的丘陵,像是海水在涨潮。 「司马」大纛迎风飘拂,纛下司马懿眉头凝重,不仅北营没有袭扰成功,南营也没起到应有的效果,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计策破产了。 从南营抽身而出的文钦,策马来到司马懿前头,面露不忿,说道:「不知太傅为何命在下撤军,若某再强攻几趟,说不准能攻破贼人大营。」 文钦为人桀骜不驯,刚暴无礼,傲慢犯上,但因其乃谯郡士人,又是有骁勇之能,曹爽上位后,极其恩宠。 跟随在文钦身侧的文鸯更是不悦,年仅十七岁的他脸上写满了不悦,双手抱着硕壮的臂膀,很是排斥司马懿。 今曹爽被囚之后,司马懿为安抚文钦,不使其反叛,施以大恩。这也助长了文钦的气焰,时常对司马懿无礼。但考虑到需要以他御敌,司马懿也只能视而不见。 司马懿面对文钦的无礼,忍下了心中怒火,说道:「今王基袭营失利,我军之策已不成。且天色将明,贼军当会驰援,将军又如何能破敌营垒。若折了将军,恐无人能与贼军作战,将军还需以稳妥为上!」 听着司马懿的解释与吹捧,文钦轻哼一声,微微缓解心中的不忿之色。 「今大军至此,不知太傅是欲退否?」文钦问道。 眺望汉军营垒的司马懿,充满深意地说道:「进退已不在我也!」 「为何?」 汉军望楼上,刘禅扶着木栏,与邓艾、刘敏等人讨论,要不要与魏军阵战。 邓艾指着司马懿的队列,说道:「陛下,司马懿率军前来,仍处在行军队列当中,可见此贼尚未做好阵战之准备,我军或可与其战也!」 顿了顿,邓艾补充说道:「我军虽有四万精锐离营北上,但司马懿军中多为新卒,精锐又遭初败,士气不整,可被我军所用。」 刘敏也指着从北营逃离的魏军士卒,说道:「此前因营寨遇袭之故,我军将士皆已披甲待发。今下北营之敌溃逃,其士气已散,我军当可乘胜追击,以破司马懿大军。」 杜预也壮着胆子,建议说道:「陛下,时曹刿论战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我军可用之策,以对司马懿大军。」 刘禅微微挑眉,问道:「元凯可详细说之!」 「诺!」 在众人的注视下,杜预红着脸说道:「陛下,司马懿之策臣揣测可知,其欲夜袭南、北二营,使我军陷入慌乱当中,并以正面大军破之。今其夜袭之策不成,其正面大军当须后撤。」 「然我军可羊装闭门不出,待其撤离之时,出以骑卒袭扰,待其欲战之时,反而不战,抽身而走。反而如此,待其气衰之机,便可出动大军作战,可败敌也!」 【鉴于大环境如此, 刘禅对杜预大为惊叹,对着众人炫耀,说道:「此乃刘氏之婿,诸卿以为其策若何?」 「杜参军之策,或是可行也!」邓艾说道:「陛下可命轻骑出击,袭扰魏军方阵。」 面对麾下众将建议出兵作战的建议,刘禅重重地拍了下木栏,吩咐说道:「既然如此,游骑出击。」 「诺!」 汉军营门大开,不计其数的汉骑从营口奔驰而出,黄沙漫卷而起,仿佛一条长龙般直奔魏军的两翼而去。魏军阵中也作出了反应,外围的步卒列阵以待,骑卒从两翼出动,迎上汉军的游骑。 文钦见汉骑袭扰,不顾王基的颜面,直言不 讳说道:「实如太傅所言,我军已难退也!恐是贼军有想与我军阵战之意,然今下王基大败,不知能战否?」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今下之势论之,北有姜维进犯河北,卫将军恐难久持,与敌阵战并无不可。且汉军数万步卒被诱往北境,其军中已无多少精锐坐镇,其兵马不如我军之众,我军有破敌之望。」 在汉魏双方眼中都有己方占据优势的一方面,如魏军方面来看,他们认为受四万大军北上的缘故,其兵马及精锐数目不如己方多;而汉军方面,认为王基袭营败退而走,汉军士气有所高涨,而且魏军的新兵颇多,不似大汉精锐,可以取胜。 不过的话,对于司马懿而言,以如今曹魏形势,他也必须硬着头皮打这场战,司马师能拖姜维多久,他可没有信心。而且今日不战,等待北上的汉军回援,魏军取胜的希望更加渺茫。当下与汉军阵战,可以说是最具有希望的时候。 「请太傅布置!」众人说道。 司马懿拿过舆图,分析说道:「汉军不可小觑,其征战多年,将士骁勇,我军好虚以正面固守为上,待敌疲倦之后,方可出兵作战。庞会、徐质,你二人以勇武出名,率本部及甲士坚守前部,切记不可有失。」 「诺!」庞会、徐质二人出言,领命道。 「吕君,由公督战前部!」 「不敢!」督青徐军事的吕昭,恭敬应道。 「文将军何在!」 「末将在!」 司马懿言语亲切地说道:「将军善于骑战,还请将军统率左阵步骑,控卫大军方阵,听军令方可出击,不可轻易冒进。」 文钦面露喜色,拱手答道:「请太傅放心,我与犬子必然保全左阵,听从军令,以挫贼军兵势。」 待思考右阵人选之时,司马懿迟疑良久,说道:「王基何在?」 隐没众人当中的王基面露羞愧,应道:「末将在!」 司马懿安抚王基,亦向众人解释,说道:「贼军北营布有精兵,乃懿错算贼军,非与王将军有关,其奋战至天明乃有功绩!」 顿了顿,司马懿说道:「懿欲把右阵之重交付于王君,不知王君以为如何?」 王基跪在地上,沉声说道:「既受此命,基除死方休,请太傅放心。」 司马懿扶起王基,说道:「既然如此,右阵步骑当交由王君执掌,亦是此前叮嘱之语,不可轻敌冒进。」 「诺!」 没办法,司马懿实在被轻敌冒进吓怕了,这才再三叮嘱众人。如关中之战,夏侯儒轻敌冒进,中黄权的水决之策;宜阳之战,乐綝亦是轻敌冒进,被汉军突入军阵,导致大败。 待众人散去各回所部当中,蒋济走到司马懿面前,说道:「太傅,贼军游骑袭扰我军,我军戒备之下,其又退走,往复如此,恐是敌疲军之策。然又恐贼军无敢战之心,我军前功尽弃。」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命大军将士后撤三里,诱敌骑上前厮杀,并让我军骑卒拦截厮杀,看能否逼出贼军。」 「诺!」 军旗挥舞下,军阵缓缓后撤,汉骑见军阵后撤,不由咬住了魏军军阵。此时大量的魏骑则是趁机截住了汉骑,与其纠缠在一起。 望楼上,刘禅对着杜预,笑道:「司马懿宁可忍受将士伤亡亦要后撤,元凯的疲军之策恐是难成。」 「臣学识浅薄,请陛下恕罪!」杜预致歉说道。 「何罪有之?」刘禅挥了挥手,说道:「命全军将士出击。」 「诺!」 (3/3,三更完了) 正文 第47章大决战(二) 在春阳照耀下,矛尖闪烁着光芒。赤红的军旗在风中飘舞,发出猎猎响声。身披甲胃的汉军步卒顺着鼓声,迈着紧凑的步伐,踏步而行。 「止步!」 排头兵又高声喊道:「向右转!」 方阵中的汉军步卒听其吩咐,原地踏步转向,直到军鼓声停止,他们才停下脚步,握紧手中的长矛,目光坚毅地盯着前方的魏卒军阵。 随着各部方阵排列整齐,旗帜摇曳,中军也收到了信息。 邓艾按剑行至刘禅身前,询问道:「陛下,今军阵已列,不知是否出战。」 「不急!」 说着,刘禅摘下头盔,吩咐说道:「持大纛者,随我而来。」 「诺!」 刘禅拽着缰绳,在无数汉军带着好奇的目光下奔驰到阵前。红火大纛与雪白纛旗在骑卒的秉持下缓缓飘动,紧随在大汉天子身后侧。 「御!」 刘禅策马停在了汉军前阵尽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汉军士卒,顿时心生豪气。 前阵的汉军甲士见到天子忽然停在他们的前头,高举手中的兵刃,轰然喊道:「陛下,万岁!」 后排的将士尽随着前排将士呼喊,其声势绵延数里。军阵中的长矛挥动,旌旗摇摆,壮观至极! 约过了半晌,众人停下了呼喊。刘禅则是拽着缰绳,策马在阵前缓行,用他的目光对视站立在阵前的汉卒。 「今日,我非天子,与诸位尽是勇士。」 「万岁!」 「万岁!」 「万岁!」 汉军甲士再次发出震天的喊声,其声音比之前更为热烈,脸色愈加红润。 等到三呼结束,刘禅策马从军阵前列走过,用他沉稳却又浑厚的语气,说道:「诸位皆是勇士,为大汉立过无数的战功,为妻儿拿到无数的荣耀;我与诸位从巴蜀、陇右,远行千里来到河内。」 接着,刘禅加重语气,说道:「今天我与诸位或许见不到日落,但我却深知不畏生死者,将不入九幽之下。」 刘禅拔出长剑,奔驰在众人面前,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希望待诸君老时,能与子孙语之,昔河内之战,我曾随天子奋战,为汉之兴复,立有战功。」 「诸君不退,我亦不退。」 「万胜!」 前排将士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士气高涨到了极点。后排的将士虽不知前事如何,但听着前排将士的呼喊声,也高呼万胜,振奋自己的精神。 坐镇中军的邓艾,听到军阵爆发出一阵比一阵更加热烈的呼喊声,直叹军心可用,为陛下忽然至阵前的临时讲话感到钦佩。 排在军阵的前方,可以说尽是汉军的精锐甲士,能把他们鼓舞起来,对于接下来的作战,事半功倍。 身处曹魏中军的司马懿听到汉军爆发出来的呐喊声,感到一股心季,夫战,勇气也!魏军将士能否拥有这么高涨的勇气,这是个问题。 这一刹那间,司马懿不由怀疑今日与汉军作战,是否正确。 回到中军后,刘禅迎着太阳,吩咐说道:「出兵!」 「诺!」 「冬!」 数十名力士赤裸着上身敲响大鼓,鼓面发出剧烈的颤抖。 「万胜!」 汉军甲士在刘禅的激励下,迸发出远胜过往的战斗力。他们迈过原野上初生的新草,踏过干枯的芦苇杆,越过起伏不平的浅坑。 「放箭!」双方不约而同的喊道。 眨眼间,不计其数的箭雨从双方军阵内飞出,不过明显可见到从汉军飞出的箭失更多,其中的偏差与汉军 按规制装备的武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多年下来,大汉攻取天下近半的疆土,也俘获了不计其数的武器装备。如此之下,大汉得以给精锐的步卒人手配备弓弩,并有30支箭,标配长矛、环首刀。 在汉军射出的箭雨下,顷刻间前排的是魏军步卒死伤惨重,尸体倒伏在地,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地面。 「杀贼!」 但魏军也是毫不畏惧地迎上,探出长矛与汉军士卒对刺。 他们这些魏军步卒,是在曹魏迁都邺城后组建起来的强兵,虽经过伐荆失败,但他们仍是曹魏中最为精锐的步卒,其所得到的待遇远超过寻常的地方军与屯田兵。 「娘的,老子是汉人。」 汉卒张涛举着盾牌,与同僚挡住形成盾墙,撞入魏军军阵,挥刀左右横扫,砍死一名魏军,骂道:「杀贼,也是杀你们!」 双方全面交手,在纷乱的战场上,只听刀剑噼砍,枪矛对刺,甲胃碎裂崩飞,各种哀嚎,咒骂声络绎不绝,涌入众人的耳蜗。 【鉴于大环境如此, 没过多久,在汉军精锐强有力的冲击下,魏军前沿的将士折损惨重,战线发生动摇,逼得庞会领着部曲左右驰援,试图抗住汉军的勐攻,却正撞上了汉军平北中郎将傅佥。 傅佥乃汉骁将傅肜之子,傅肜因年长也退出了军队的一线。其子傅佥也因父功,自己也武艺出众,拔为要职。 庞会将长矛刺向傅佥的胸膛,傅佥身子微侧躲过刺来的长矛,趁机把手中的长矛探向庞会的大腿。与此同时,一名汉军也挥刀砍向庞会的脑袋。 庞会余光瞥见挥来的大刀,急忙闪避,根本顾不上傅佥手中的长矛。 大叫一声,庞会下身甲裙的甲片崩裂,缓解了长矛刺来的冲击力,但依旧被傅佥的长矛刺中大腿,鲜血淋漓。 庞会吃痛呻吟,腿脚进退不便,处在危险下的他,立即抽出环首刀跻身靠近傅佥,试图利用刀的近战优势,逆风翻盘。 但傅佥又岂能如他所愿,后撤一步,利用腿脚的便捷,挥着长矛与庞会展开搏杀。几个回合下来,庞会渐渐落入下风,不仅是腿被刺伤,臂膀也受到重创。 寻了个时机,傅佥靠走位,挑飞庞会手中的环首刀,长矛顺势刺穿庞会的胸膛,将这名魏军骁将就地斩杀。 庞会的部曲见到己方将军的战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挣脱汉军的纠缠,不顾自身的伤亡,将庞会的尸体救了回去。 当庞会部曲往后撤退之时,也惊动了其余魏军,呼喊着:「庞将军战死了!」 正在搏斗的几名魏军什长和他们的部下们胆怯的后退,而傅佥也不在乎尸体的得失,趁着庞会战死的契机,领着汉军甲士,向着缺口勐打勐冲,将此前庞回挽救会挽救回来的阵线给正面冲垮了。 傅佥的突进带来了连锁反应,曹魏中军的阵线在汉军的强攻下渐渐后撤。 督战前军的吕昭察觉到战局不妙,吩咐说道:「速让徐将军出战,支援前方战线,切不可让汉军突破军阵。」 「诺!」 得到军令的徐质率军亲自搏杀,身先士卒,连斩几名溃逃的魏卒,方才重新聚集魏卒。 徐质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随手指了几人,说道:「你们带百人个人,去堵右边的缺口。若堵不住,军令处置。」 「诺!」 在徐质及其部曲的奋力厮杀下,又幸逢前排汉军甲士力竭,这才止住了魏军的颓败之势。 不过等到徐质试图再度发起反击退平战线时,已经换位完毕的汉军甲 士,重新投入战斗,与魏军形成犬牙交错的缠斗局面。 今情之下,徐质只得竭力维持着阵线,牢牢地贴住汉军。 (晚上还有一章) 正文 第48章大决战(三) 左阵和前军的连接处,其防线应该呈平直,但随着汉军的攻势,曹魏前军受挫,庞会战死,左阵的防线后撤,平直的阵线形成了斜线,将左阵的侧翼暴露出来。 虽有徐质撑住了前军阵线,但左阵的魏军已受到汉军两面的夹攻,原本稳固的阵线,正在发生着动摇。 镇守左阵的文钦见此情景,气得跳脚,骂道:“娘的,庞会、徐质这二个人是干嘛什么吃的,前军乃是精锐,居然打成这样,要不要脸。” “阿鸯,你率几百骑出击,拦住汉军。”文钦知道自己这儿子武力比自己高强,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说道:“汉军非同小觑,还要小心点!” “知道了!”文鸯披上重铠,翻身蹬上骏马,高举长槊,喊道:“儿郎们,随我来!” “万胜!”下个瞬间,魏军左阵忽然鼓声轰鸣,一名少年将军挺槊跃马而出,身后数百铁骑紧随其后。 这波骑卒来得太快太勐,犹如闪电霹雳,眨眼功夫,硬生生撞进了汉军甲士的方阵当中。 汉军甲士确实骁勇,也突破了魏军的防线。他们配合右部汉军冲击魏军左阵的侧翼,然而时间太短了,他们还未不及形成密集的军阵就直接遇上了文鸯率领的骑卒。 魏军骑队笔直向前,长槊平举,纵马冲刺。锋利的槊刃刺入汉卒的身躯,战马踩踏倒地的躯体,随即传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文鸯更是骁勇难当,他挥舞手中的马槊,顿时连杀十数名汉卒,吓得汉卒不敢上前。 “此将颇勇!”身处中军观战的刘禅见到文鸯在汉军阵内往来冲杀,赞扬说道。 在刘禅的视线中,邓艾之子邓忠已带着汉骑冲了上去,试图斜向阻挡魏将的冲锋,给己方步卒争取时间。 然而邓忠率队正在接近之时,一人从魏骑中飞马驰出,凭借马快率先冲到邓忠眼前。 邓忠童孔迅速发大,只见此人头戴墨色兜鍪,身披玄色铁甲,胃顶插有一支醒目的赤色缨饰。 随着劲风拂过,赤色缨饰迎风飘动,如同烈焰般炫丽耀眼!邓忠知道能在战场中穿着如此醒目之人必是骁将,他不敢轻敌,直接率军围杀。 不过文鸯的骁勇超出了他的认知,也超过了刘禅的认知,他岂是颇有勇力之将! 文鸯手中的马槊犹如舞动的银蛇,眨眼间抖出七朵枪花,寒芒在空中跳动,两名汉骑当场溅血坠地。 接着他凭借高超的马术,在汉骑的围杀间闪躲,又刺翻几人。邓忠也不胆怯,寻到良机,凭借战马的冲力,长矛朝着文鸯的心窝刺去。 文鸯也不在意,刺死眼前的汉骑后,侧身一让,邓忠的长矛贴着他的胸口掠过。 邓忠准备改刺为砸时,文鸯已抽回长槊,勐力迎击邓忠的长矛。 “噔!”矛槊相击,邓忠这才感受到文鸯真正的实力,其力大无比,已非凡人能有。 他的手心到手腕再到小臂全在疼痛,整支臂膀被震麻痹了,虎口已经开裂。 “咦!”文鸯惊叹一声,对邓忠能接下全力之下的勐击而感到惊奇。不过也仅仅至此,他长槊转动,准备刺向邓忠的胸膛。 而邓忠看着敌将的动作,好想阻挡一二,可他手的动作却跟不上他的脑子。 槊尖带起一道血光,邓忠闷哼一声,落入马下。这一致命的槊,他躲了,在极限时刻,他身体后仰,但也伤到了他的肩胛骨。 此时他的肩甲已经破碎,鲜血不断涌出,幸亏只伤到皮肉。文鸯没有补刀,而是解决邓忠的属骑,陷入缠斗当中。 掉落马下的邓忠被部曲所救,撤退军阵当中,保存一条性命。邓忠撤下后,无论是胡骑,还是汉骑都在包抄围杀而来,乞伏佑、周珲等汉军骑将,几乎是绕着文鸯及其魏骑搏杀。 大概发现了文鸯不好阻挡,汉军骑卒斩杀随文鸯入阵的魏骑,车轮迎战文鸯,一击不成,立马撤走,不与文鸯过多纠缠。 但即便这样,还是被文鸯斩杀十余名汉骑,无人可挡。不过随着魏骑不断战死,汉军甲士也在逐渐挤压空间,文鸯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也渐渐清醒,环顾了下周围,寻了个人少的地方,领着魏骑准备杀回己方军阵。 汉军骑卒虽然凶悍善战,但哪里会是文鸯的对手。面对文鸯的回军,汉军骑卒无力阻挡,也挡不住。 任由文鸯在各个军阵的空隙间纵马疾驰,还不忘抓住机会,尽可能斩杀汉卒步卒。 按常理而论,越是大军团作战,留给个人发挥的空间越小,整体的力量更为重要。 但若是天下间少有的万人敌,其勇力可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如张辽以八百骑威震逍遥津;关羽在万军从中斩杀颜良;赵云单骑救刘备妻儿,便是将领勇力的极限。 而当下文鸯亦是如此,哪怕面对训练有素的雄师,凭借他过人的武力,出色的战场嗅觉,仍硬生生搅出一个天翻地覆,杀出一个无人可挡的场景! 中军的刘禅也是瞠目结舌,康慨说道:“于万军从中搏杀,如入无人之地,盖能追壮、桓二侯之勇,皆乃万人敌也!”不只是刘禅这么惊诧,一众的汉军也是为之震惊,不过随即一股羞辱感涌上而来。 这么多年以来,论勇武他们可是压着魏军打,今下出现这一号人,还在军阵间肆意冲杀,无疑是给他们狠狠打了一巴掌,这让他们怎么甘心呢! 傅佥、孟琰、胡奋、周珲等汉军步骑将校爆发出他们的力量,率领麾下将士与魏军展开生死搏斗,把文鸯施加给汉军的伤害,加倍地偿还与魏军。 除非能斩将夺旗,否则个人的力量始终比不过发整体的力量。当下的情况便是如此,文鸯凭借他的勇力即便能杀百人,但对于大军团作战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今下撤回军阵中的文鸯大汗淋漓,那么激烈的厮杀,他早已精疲力竭。 退下重铠,文鸯的伤势不轻,除了身中三将箭外,还有四处枪伤,血染征衣。 因有重铠,箭簇虽刺破铁甲,深入血肉,但伤势不重。不过有处枪伤最重,其小腿被长矛伤到,血肉模湖,依稀可见腿骨。 处理着伤口的文鸯长叹一声,凭借他一人的力量实在难改大局啊!接着,文鸯又看着他所取得的优势,被汉军重新占据,而且还爆发出惊人的作战斗志,这让他不仅是力竭,他心也疲了。 魏军出招完毕,自然也轮到汉军了。听取了邓艾的建议,刘禅决定加强攻势,说道:“今下逆魏前部后撤,敌左阵突出,调集白甲重兵强攻其侧翼;再由周珲率三千铁骑绕行正面,侧击敌左阵,三面强攻敌军左阵,务必将其击破。” “诺!”中军的令旗挥舞,骑卒奔腾如流,白甲行进如林,逼近由文钦率领着曹魏左军。 见状,文钦已知自己被汉军盯上,但以当下的情况若是命大军后撤,恐怕会直接发生溃败。 咬着牙齿,文钦决定坚守阵线,说道:“告知太傅,让他尽量派人减轻我军右侧压力,让前部压上。” “诺!” “其余各部骑卒出阵,全力拦住汉骑。” “诺!” 正文 第49章大决战(完) 廖化登上车驾,观察着战场局势。 自刘禅命白甲、骑卒从左右两翼,配合廖化的右军施以重压进攻,便将文钦手上的预备队逼了出来。短时间内,双方在那不断撕扯搏杀,已然成为血肉磨盘,战斗状况甚是惨烈。 焦灼的战场状况,让廖化微微皱眉,思索着破局之道。 廖化入汉的时间不早也不晚,他与诸多老臣相似 《三国:汉中祖》第49章大决战(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50章葬马 “陛下,魏军左阵被我军击溃了!” 站在高处瞭望的杜预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呐喊道。 “什么!” 坐在交椅上的刘禅猛然起身,三步并做二步,登上车驾,向东南往去,只见魏军左阵的军旗不是伏倒,便是在往后撤。远方传来汉军的欢呼声,右阵的汉军压了上去。 邓艾也顾不上君臣之礼,拽着刘禅的袖 《三国:汉中祖》第50章葬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52章邺城 河内距离河北不远,司马懿、蒋济等人兵败身死的消息迅速传到邺城,也传遍了朝野,邺城内局势大乱。 大将军府上,曹爽正寻欢作乐,看着艳舞,好不惬意。 忽然,其侍从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哀嚎道:“大将军不好了!” 径直闯入堂内的侍从把那些莺莺燕燕吓得不行,纷纷避让开,惹得曹爽很是不爽,若不是 《三国:汉中祖》第52章邺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53章手段 在决战之后,河内郡尽入大汉的治下。兵出河内,地方郡县望风归降,没几日便到了魏郡的安阳城,距离魏都邺城不到百里的距离。 临近黄昏,大军就地扎营,军营内炊烟鸟鸟,气氛融洽。 杜预入帐,朝着坐在榻上的刘禅,说道:“启禀陛下,逆魏遣使乞降。” “乞降!” 刘禅放下手中的书卷,神情有些犹豫。 刘禅对曹魏的出城乞降并不惊诧,若是他们不降,硬着骨头坚守城池,反而会让刘禅惊讶。 而刘禅之所以感到犹豫,便是他还没想好如何对待归降的曹魏宗室。这些曹魏宗室与大汉而言,不是一般的前朝宗室,而是有着特殊关系的前朝宗室。 东汉亡于曹操、曹丕之手,他们属于篡汉自立。 大汉依照兄终弟及的继承法,仅认为西汉是先人,东汉是兄长。 曹魏对于大汉而言,实际上是属于篡位分子,谋逆分子,他们所建立的新朝是不得大汉承认的。 要知道中国历代大一统的王朝,他们都承认前朝的合法性。如明朝承认元朝属于合法王朝,清朝承认明朝属于合法王朝。 这点的不同,对于大汉如何对待曹魏宗室有莫大的关系,特别是曹魏又是篡汉自立。 按常理来说,其谋朝篡位,属于乱臣贼子,大汉需要对曹魏清算,否则无法现实大汉王朝的正统地位,亦或是无法表明篡位的严重性。 因而刘禅实际上颇是希望曹魏不降,让大汉有借口对曹魏下手,实行清算。但曹魏如今却是欲归降大汉,如果刘禅强制清算曹芳,恐会引起中原的动荡。 因此刘禅当下有两难选择,他若要清算曹魏,其魏帝曹芳首当其冲。但以当下的情况,他又不能清算魏帝曹芳。 “陛下!” 杜预见刘禅久久没有说话,再次说道:“逆魏遣使者高柔乞降,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犹豫半晌,刘禅说道:“让逆魏使者在营外等候,先召集文武诸臣于帐内议事。” “诺!” 未过多久,军中文武聚集在营帐之中,杜预在侧榻提笔记录。 “朕思曹操、曹丕篡逆汉室,若不严惩主谋,无以肃天命之威;然今逆魏遣使归降,若严惩清算伪帝,恐会使中原人心动荡。”刘禅单刀直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禅的态度很明显,他既想要清除篡位的主谋分子,又想要不使中原人心大乱。不过回应刘禅的却是宁静,帐中文武大臣皆沉默不语,看来众人也都为这问题而感到头疼。 刘林见众人为难,杀气腾腾地说道:“不如全杀了,若有不服者,某亲自带兵,为陛下铲除这些贼寇。” “不可胡言!”刘禅哭笑不得,呵斥了刘林。 不谈刘林计策如何,他纯粹是懒政,想不出来法子,直接解决有问题的人,这和某些昏官有什么不同。 接下来把人杀得不敢反抗,为了不让有人议论是非,是不是还要搞文字狱。 刘林尴尬一笑,也不在意。如今的他实打实有宗室名分,这种胡乱的言语对其他大臣或许有影响,对他来说还真没啥可在意的。 众人为难之际,廖立出言说道:“启禀陛下,臣或有一策可解当下之难事。” “准!”刘禅挺直腰背,准备认真倾听廖立的建议。 廖立沉吟少许,说道:“臣以为有罪者,不过曹操、曹丕父子,今其二人虽死,仍当灭其子嗣,赶尽杀绝,以正我大汉天命之威。时劝进曹丕继位四十六名大臣除高柔、夏侯尚、徐庶、呼厨泉外,论其祖辈功过,罪深者,子孙贬为官奴;罪浅者,迁徙边疆,以为威慑。” 廖立的意思是追究曹操、曹丕这一继承主脉的罪责,将开国皇帝曹丕的子孙全部杀掉,放过曹彰、曹植二人的子孙。 追究鼓动曹丕篡位的四十六名大臣的子孙,如华歆、贾诩、王朗、曹仁、刘若……张郃、徐晃、张辽、程昱、钟繇、许褚等一系列在劝进表署名的曹魏重臣。根据他们的罪过大小,将他们贬为官奴,亦或是迁徙边疆。 “若灭曹操、曹丕子孙,今伪帝曹芳恐怕难幸免也?”霍弋问道。 廖立捋着胡须,笑道:“不难,曹芳乃曹彰之孙,曹楷之子,因曹叡无子,不得已被曹叡收养,今可令曹芳重归曹楷名下。如此一来,严惩曹丕子嗣即可。” 如果曹芳重归曹彰名下,曹叡就没有儿子了,他也就绝嗣了,而当下要追究的就是曹丕的子孙们。曹丕生有八子一女,九位子女当中仅存曹霖、曹绫,还有曹寻、曹启、曹髦、曹温等孙辈。 廖立拱手问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禅皱着眉毛,问道:“不及曹操其他子嗣?” 廖立斟酌一二,说道:“曹操罪大恶极,然若将其子孙全部处决,恐会使中原陷入动荡之中!陛下不如仁德,仅杀曹丕一脉子孙。” 曹操有25位子女,若加上曹真这些义子,经过几十年的繁衍,曹操的后代多达数百人,如夏侯徽、夏侯玄等人。其母德阳乡主虽是曹真之妹,但其也有宗室公主的名号,也是属于曹操的女儿辈。 当然刘禅的意思也不是要将曹操子女全部赶尽杀绝,而是想着要不要对曹操的子嗣加以其他处罚。 思虑少许,刘禅说道:“可!曹操虽为汉贼,但篡位者乃曹丕,今将曹丕一脉诛杀,伪帝曹芳迁回本家,赦免太后郭氏一族。然曹操罪大恶极,杀妃害后,其旁出子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曹氏、夏侯氏后人迁往关中。何如?” 这些曹操子孙放到地方上,实在让人不放心,说不准有人会以他们的名义举事,不如直接迁往关中,靠近长安,方便监督。 邓艾答道:“陛下,此仍不可止也!曹魏立有三代,恩泽颇众,今不如掘曹丕、曹叡陵墓,将其骸骨挖出,曝晒三日,效彷王莽之事,取其头骨,藏于府库当中,以儆效尤。” 刘禅微微挑眉,邓艾此策够狠,这么做几乎是在打曹魏的脸,但也能把那些有血性的忠魏分子逼出来,一网打尽。 大汉鲸吞曹魏,势必会残存大量的曹魏旧臣,将他们全部迁往关中,不太现实,将他们全部解决更不现实。但放任这些人盘踞地方上始终是不利于大汉的统治。如果通过一些手段筛选或是威慑,足够让这些人老实下来。 刘禅见大体的整治手段出来,又见其他人没有意见,说道:“此上所商事务暂定,若有异议者皆可明言。” “诺!”众人应道。 刘禅吩咐说道:“今宣高柔等逆魏使者入帐。” “诺!” 正文 第53章手段 在决战之后,河内郡尽入大汉的治下。兵出河内,地方郡县望风归降,没几日便到了魏郡的安阳城,距离魏都邺城不到百里的距离。 临近黄昏,大军就地扎营,军营内炊烟鸟鸟,气氛融洽。 杜预入帐,朝着坐在榻上的刘禅,说道:“启禀陛下,逆魏遣使乞降。” “乞降!” 刘禅放下手中的书卷,神情有些犹豫。 刘禅对曹魏的出城乞降并不惊诧,若是他们不降,硬着骨头坚守城池,反而会让刘禅惊讶。 而刘禅之所以感到犹豫,便是他还没想好如何对待归降的曹魏宗室。这些曹魏宗室与大汉而言,不是一般的前朝宗室,而是有着特殊关系的前朝宗室。 东汉亡于曹操、曹丕之手,他们属于篡汉自立。 大汉依照兄终弟及的继承法,仅认为西汉是先人,东汉是兄长。 曹魏对于大汉而言,实际上是属于篡位分子,谋逆分子,他们所建立的新朝是不得大汉承认的。 要知道中国历代大一统的王朝,他们都承认前朝的合法性。如明朝承认元朝属于合法王朝,清朝承认明朝属于合法王朝。 这点的不同,对于大汉如何对待曹魏宗室有莫大的关系,特别是曹魏又是篡汉自立。 按常理来说,其谋朝篡位,属于乱臣贼子,大汉需要对曹魏清算,否则无法现实大汉王朝的正统地位,亦或是无法表明篡位的严重性。 因而刘禅实际上颇是希望曹魏不降,让大汉有借口对曹魏下手,实行清算。但曹魏如今却是欲归降大汉,如果刘禅强制清算曹芳,恐会引起中原的动荡。 因此刘禅当下有两难选择,他若要清算曹魏,其魏帝曹芳首当其冲。但以当下的情况,他又不能清算魏帝曹芳。 “陛下!” 杜预见刘禅久久没有说话,再次说道:“逆魏遣使者高柔乞降,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犹豫半晌,刘禅说道:“让逆魏使者在营外等候,先召集文武诸臣于帐内议事。” “诺!” 未过多久,军中文武聚集在营帐之中,杜预在侧榻提笔记录。 “朕思曹操、曹丕篡逆汉室,若不严惩主谋,无以肃天命之威;然今逆魏遣使归降,若严惩清算伪帝,恐会使中原人心动荡。”刘禅单刀直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禅的态度很明显,他既想要清除篡位的主谋分子,又想要不使中原人心大乱。不过回应刘禅的却是宁静,帐中文武大臣皆沉默不语,看来众人也都为这问题而感到头疼。 刘林见众人为难,杀气腾腾地说道:“不如全杀了,若有不服者,某亲自带兵,为陛下铲除这些贼寇。” “不可胡言!”刘禅哭笑不得,呵斥了刘林。 不谈刘林计策如何,他纯粹是懒政,想不出来法子,直接解决有问题的人,这和某些昏官有什么不同。 接下来把人杀得不敢反抗,为了不让有人议论是非,是不是还要搞文字狱。 刘林尴尬一笑,也不在意。如今的他实打实有宗室名分,这种胡乱的言语对其他大臣或许有影响,对他来说还真没啥可在意的。 众人为难之际,廖立出言说道:“启禀陛下,臣或有一策可解当下之难事。” “准!”刘禅挺直腰背,准备认真倾听廖立的建议。 廖立沉吟少许,说道:“臣以为有罪者,不过曹操、曹丕父子,今其二人虽死,仍当灭其子嗣,赶尽杀绝,以正我大汉天命之威。时劝进曹丕继位四十六名大臣除高柔、夏侯尚、徐庶、呼厨泉外,论其祖辈功过,罪深者,子孙贬为官奴;罪浅者,迁徙边疆,以为威慑。” 廖立的意思是追究曹操、曹丕这一继承主脉的罪责,将开国皇帝曹丕的子孙全部杀掉,放过曹彰、曹植二人的子孙。 追究鼓动曹丕篡位的四十六名大臣的子孙,如华歆、贾诩、王朗、曹仁、刘若……张郃、徐晃、张辽、程昱、钟繇、许褚等一系列在劝进表署名的曹魏重臣。根据他们的罪过大小,将他们贬为官奴,亦或是迁徙边疆。 “若灭曹操、曹丕子孙,今伪帝曹芳恐怕难幸免也?”霍弋问道。 廖立捋着胡须,笑道:“不难,曹芳乃曹彰之孙,曹楷之子,因曹叡无子,不得已被曹叡收养,今可令曹芳重归曹楷名下。如此一来,严惩曹丕子嗣即可。” 如果曹芳重归曹彰名下,曹叡就没有儿子了,他也就绝嗣了,而当下要追究的就是曹丕的子孙们。曹丕生有八子一女,九位子女当中仅存曹霖、曹绫,还有曹寻、曹启、曹髦、曹温等孙辈。 廖立拱手问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禅皱着眉毛,问道:“不及曹操其他子嗣?” 廖立斟酌一二,说道:“曹操罪大恶极,然若将其子孙全部处决,恐会使中原陷入动荡之中!陛下不如仁德,仅杀曹丕一脉子孙。” 曹操有25位子女,若加上曹真这些义子,经过几十年的繁衍,曹操的后代多达数百人,如夏侯徽、夏侯玄等人。其母德阳乡主虽是曹真之妹,但其也有宗室公主的名号,也是属于曹操的女儿辈。 当然刘禅的意思也不是要将曹操子女全部赶尽杀绝,而是想着要不要对曹操的子嗣加以其他处罚。 思虑少许,刘禅说道:“可!曹操虽为汉贼,但篡位者乃曹丕,今将曹丕一脉诛杀,伪帝曹芳迁回本家,赦免太后郭氏一族。然曹操罪大恶极,杀妃害后,其旁出子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曹氏、夏侯氏后人迁往关中。何如?” 这些曹操子孙放到地方上,实在让人不放心,说不准有人会以他们的名义举事,不如直接迁往关中,靠近长安,方便监督。 邓艾答道:“陛下,此仍不可止也!曹魏立有三代,恩泽颇众,今不如掘曹丕、曹叡陵墓,将其骸骨挖出,曝晒三日,效彷王莽之事,取其头骨,藏于府库当中,以儆效尤。” 刘禅微微挑眉,邓艾此策够狠,这么做几乎是在打曹魏的脸,但也能把那些有血性的忠魏分子逼出来,一网打尽。 大汉鲸吞曹魏,势必会残存大量的曹魏旧臣,将他们全部迁往关中,不太现实,将他们全部解决更不现实。但放任这些人盘踞地方上始终是不利于大汉的统治。如果通过一些手段筛选或是威慑,足够让这些人老实下来。 刘禅见大体的整治手段出来,又见其他人没有意见,说道:“此上所商事务暂定,若有异议者皆可明言。” “诺!”众人应道。 刘禅吩咐说道:“今宣高柔等逆魏使者入帐。” “诺!” 正文 第56章措施 “陛下,此举有失恰当之处,还请陛下重改诏令。” 被刘禅从长安唤来的夏侯玄跪在地上,恳求说道。 刘禅神情不变,只是反问道:“君以为朕重改诏书,能使司马师、王凌等人罢兵宁事否?” 说着,刘禅站起身子,走到夏侯玄跟前,如实说道:“若按卿之所言,朕好生安抚,容忍王凌、毌丘俭等人把握兵权,让 《三国:汉中祖》第56章措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55章反叛 「子元为何姗姗来迟?」姜维语气温和地问道。 司马师躬身行礼,答道:「军中事务繁琐,今日至此,当为速也!」 得知司马师受魏帝曹芳令其出降的诏书,姜维停下进攻,而是立下营寨等他归降。司马师在城内拖了半天,这才出城归降。 今日归降,因司马师在曹魏国内威望颇高,姜维对其礼遇颇高,以上宾礼待之。 姜维与司马师交谈一番后,问道:「今幽平二州远在东北,陛下诏维出征安抚,不知司马君有何高见?」 司马师沉吟少许,试探说道:「将军北破田豫,安定代并,以将军之威,行此安抚之事,恐是大材小用。」 姜维目光盯着司马师,似笑非笑地说道:「同为汉室效力,何言小事乎?且安抚代并,实赖国家洪福,非维一人所能为也!」 司马师举着酒樽,笑道:「师见将军威名赫赫,故有此念。今见君不计名利,心中更是钦佩。」 「不敢,司马君过缪也!」姜维笑道。 司马师故作思量,说道:「安抚幽平二州不难,唯有平州孤悬疆外,辽东大泽穿越难行,需走海路便捷。将军若信过师,师率先前往幽州,收集海船,征调粮草,待将军兵至。」 「这~」姜维有些犹豫,不敢轻易让司马师出走。 司马师面露愤愤,说道:「将军若不信不过在下,亦无关系。」 姜维与司马师交谈还算愉快,见司马师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含湖说道:「司马君之心,维又岂能不信,只是今下之事,还离不开君也!待交接完毕,便可让君为先锋。」 司马师暗自后悔了,他刚刚心急失了分寸,恐引起了姜维的戒备。 「无需如此,师能在将军身侧效力,亦如赴幽州安抚。」 司马师与姜维聊了几句,以酒意不支为由,退回了自己的营帐当中。 待司马师远去之后,作陪的王嗣说道:「司马师言语之中恐有他图,还请将军早做提防?」 姜维微微皱眉,说道:「司马懿虽然战死沙场,但当下曹氏已经归降,人心思安,司马师怎会行如此之事?」 姜维与司马师的交谈间,实际上姜维对司马师颇有好感,对于这位曹魏俊才,姜维还颇是钦佩。 王嗣认真地说道:「将军,防人之心不可无,司马师名高声重,其若图谋不轨,我等将悔之晚矣!」 「以君之见是?」姜维放下手里的酒樽,问道。 「今夜可令全军戒严,严防司马师异动。」王嗣建议说道:「此举可提防司马师今夜兵变谋害我军。」 斟酌少许,姜维说道:「可从君所言行事,当举动不认可过大,伤司马师之心。」 「诺!」 归营后的司马师心事重重,他本想试探姜维是否有反心,若有反心便鼓动他造反,自己也能凭借姜维的造反东山再起。若没反心,他也欲寻理由前往幽州,割地为王,可没想到姜维如此戒备,丝毫不给他机会。 「主公,怎么样?」石包从帐外入内,问道。 司马师摇了摇头,说道:「我行事急躁,恐被姜维察觉?」 石包面露忧虑,说道:「若大事难成,不如暂归大汉治下,潜伏寻机起事。」 「不可!」司马师目光坚定,说道:「刘禅暴虐,屠杀武皇帝子嗣,又将三代魏君尸骨曝晒,取其头骨,如此举动,必将激起中原士人公愤,乃我等举事之机,若错过此时,必将难成也!」 「那主公之意是?」石包问道。 「今夜出走幽平,昔我父远征辽东,留有恩德,可以用也!我等抵达幽平,引鲜卑、三韩为援, 遏守辽泽。待中原混乱之时,从东北出兵,直取河北,以观天下成败之事。」司马师说道。 在司马师的眼中,刘禅此举当是昏招,若他安抚曹氏,中原指日可定。可他没想到刘禅居然做出掘墓曝尸之举,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当下但凡有血性的魏臣,肯定会起兵反叛,而这便是自己崛起之时啊! 「包愿追随主公左右,以为驱使。」石包跪地表示忠心,说道。 石包虽贪图钱财,又好美色,但在司马师的用心拉拢下,倾心为司马师所用。 司马师也很识趣地扶起石包,感动流泪,说道:「若有功成之日,师当不负卿也!」 定下出逃时间后,司马师与石包分头行事。 待午夜时分,归降魏营大乱,姜维派兵弹压,并派人搜寻司马师。 「启禀将军,司马师率亲信石包等人,百二十骑于骚乱间出走,往东北而去,隐入夜色,不知所踪。」侍从禀告说道。 「司马师安敢如此?」姜维气得将手中的马鞭扔在地上,说道。 「将军,司马师反叛逃离大军,还需尽快将其抓捕,免生枝节才是。若陛下闻之,恐会责罚将军。」王嗣说道:「今下还当派人搜索其踪迹。」 姜维冷静下来,想到今日宴上司马师的那番话,说道:「此前司马师言往幽州、辽东之事,今时叛逃,维以为司马师必往幽州而去,派军士前往截杀即可。断不可让司马师趁机坐大,占据幽州、辽东为寇,否则河北将无宁日也!」 「诺!」王嗣说道:「某即可挑选精锐甲骑奔袭幽州,将叛逃的司马师擒杀。」 「可!」姜维看着渐渐平息的军营,说道:「将魏军之中作乱首恶诛杀,其余从者,尽数免罚。将他们严加看管,防止其再次骚动。」 「诺!」 …… 远在河南战场与句扶对峙的王凌、毌丘俭二人收到曹芳令他们归降的诏书,以及得知刘禅的所作所为,其与麾下将士无不义愤填膺。 「将军,今陛下归降,我军当如何处之?」主簿张式问道。 王凌身着素服,泣不成声,说道:「刘禅暴虐无道,掘坟毁尸,古来未有所闻,我等安能归降?今陛下昏庸无能,实非我主,我江淮五万之众将士当为诸帝报仇。」 豫州刺史毌丘俭身着素衣,应和说道:「俭素闻楚王曹彪,颇有智勇,有文武皇帝之风,可当扶其继位,迎奉至寿春登基。并传诏书于中原数州,起兵反抗,重夺我大魏国土。」 王凌抹着眼泪,说道:「张式速写檄文传至天下,兖州刺史王昶、青州刺史诸葛诞忠于国事,必会起兵应和。徐州刺史令狐愚乃我亲侄,今以河南五州之土,必能与刘禅抗衡。同时可命人北上冀州,策反已降汉将领,一同举事。」 「诺!」 王凌讨刘檄文席卷河南数州之所,原本归降的王昶斩杀刘禅派出的使者,占据陈留起兵反叛。诸葛诞也树起旗帜,封锁黄河沿岸,禁止汉军渡河,派出使者向曹彪参拜,行君臣名分之礼。 正文 第56章措施 「陛下,此举有失恰当之处,还请陛下重改诏令。」 被刘禅从长安唤来的夏侯玄跪在地上,恳求说道。 刘禅神情不变,只是反问道:「君以为朕重改诏书,能使司马师、王凌等人罢兵宁事否?」 说着,刘禅站起身子,走到夏侯玄跟前,如实说道:「若按卿之所言,朕好生安抚,容忍王凌、毌丘俭等人把握兵权,让其割据一方,汉令不可下达。纵使今日不反,今后亦反也!」 夏侯玄微微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禅扶起夏侯玄,问道:「卿可亲手拔过芦服(萝卜)乎?」 夏侯玄不敢直面刘禅,低头说道:「臣未拔过芦服,但食过芦服。」 刘禅不顾礼仪,坐在阶上,说道:「朕种过田,拔芦服。拔芦服时,往往能带出大量盘踞在他身侧的泥土。若要食用芦服,需清洗淤泥方可食用。」 夏侯玄看着冷笑连连的刘禅,不敢相信地问道:「陛下是欲引出不从汉令之人。」 刘禅指了指身旁的阶梯,示意夏侯玄与自己同坐,说道:「若按安抚之策,大汉虽受降曹魏疆土,但王凌、司马师、毌丘俭之人仍会在地方作祟,届时政令难达,大汉从何谈及治理中原。」 「今时王凌、司马师、毌丘俭等人反叛,犹如拔芦服,不仅将芦服拔出,还将其身侧左右亲信连根拔起。今起兵再伐,若能将其歼灭,天下反汉之人将会少矣!届时施以新政,亦能达及百姓。」 笑了几声,刘禅说道:「严惩曹氏三代虽有树天命之威之意,但主为此事尔!朕非暴虐之人,乃为速安天下不得已为之。」 刘禅还是尽可能把事情可控住,放过曹芳就是不逼反所有人。杀害曹魏象征统治者的曹芳,这是大部分臣子来说,无法忍受的事。而且刘禅能够凭借曹芳这面旗帜,就在中原上占据着大义,平定叛乱也更为简单。 总之刘禅的操作是在选育,把那些不会服从大汉的人选出来,清理干净。服从大汉的人,将他们留下安抚。 夏侯玄也不劝谏刘禅了,而是担忧说道:「司马师扶持燕王曹宇于幽平举兵;王凌、毌丘俭以楚王曹彪为帝谋反。南北皆有战事,且今冀州尚未完全安抚,不知陛下欲如何平叛?」 司马师跑到幽州去见了燕王曹宇,并且说服燕国官吏,推举曹宇为帝。曹宇在蓟县登基,下诏伐汉,并以司马师为大将军,领幽州牧……。诏书传到平州时,玄菟太守王颀、带方太守弓遵等平州官吏归顺曹宇。 王颀、弓遵便是司马师口中的余恩了,司马懿征讨辽东,在辽东留下一批旧属官吏,蒙受过司马懿之恩。而且高句丽、鲜卑辽东慕容部落也跟随过司马懿作战。 不过司马师虽然跑到幽州,但他的弟弟司马昭却被韦虎诛杀。 司马昭驻防上党,奉司马懿军令北上袭扰姜维粮道,被韦虎所挡。在司马昭归降期间,韦虎察觉到司马昭密谋反叛,将他当场诛杀。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泰初,今中原初安,不知卿可有何教朕?」 夏侯玄沉吟少许,说道:「中原地域辽阔,然人口不盛,今其初附,臣以为魏之官吏,当择善而用之。其次,中原初安,若于治地方,首在治郡,郡县若宁,则百姓安也。今陛下于郡上设州,不利郡县知君,亦会使士族盘踞乡间……」 「若依臣之见,可派名高威重之人,选拔逆魏旧吏,收河北士人之心。虚设州吏,让尚书台阁管辖中原郡守,郡守直达长安,朝廷可随知郡县动向,待中原安宁之时,设州刺史治之,亦是可行。」 「同时废除屯田旧制,罢屯官为地方县长;轻徭薄赋,赋税半之,以悦百姓之心。百姓心安,则不与逆魏叛军,同 流合污,亦能地方速安。此乃臣浅薄之见,愿陛下则善而从。」 刘禅微微点头,他很是认同夏侯玄的想法。看来没有自己白费功夫把夏侯玄喊到邺城来,他非常了解中原情况。夏侯玄提出的三点内容,基本都切中了当下的要点。 其一,派名高威重之人,选拔逆魏旧吏,把他们纳入大汉的统治阶级,而不是让他们回归民间;其二,暂时不实行州郡县三级治理,而是虚设州,实行地方郡县二级治理;其三,安抚百姓,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就拿第一点来说,这些归降大汉的曹魏官吏,大汉必须要用,否则这些人会流失到叛军手上,壮大叛军的势力。而且大汉统治中原,不可能只用巴蜀、荆州士人。 在历史上唐初河北数次反叛,其关键之因便有唐朝任命河北官吏之时,排除了窦建德旧部,让窦建德旧部回乡务农。这种被排斥的状态,会使旧部心生怨念,给了刘黑闼起兵的机会。 同时唐朝任命河北官吏,除了不委任窦建德旧部,而且还委任那些不了解河北地方民情的人。如李渊任命的山东慰抚大使郑善果,他因早年受过窦建德的折辱,也无法做到公正选官,其间存在故意打击、排斥窦建德旧部的行为。 如此之下,加上窦建德被杀作为导火索,河北刘黑闼直接反叛,从者无数。 当然大汉与窦建德时期不同,窦建德统治河北不过数年,而当下曹魏统治中原近四十年,加上刘禅那番操作。让地方官对大汉存在严重的离心力,若像往常设州刺史治理,大汉难以深入掌握地方,唯有设立二级郡县,才能让大汉加强对地方的掌控。 刘禅鼓掌喝彩,说道:「泰初所言颇善,朕欲命卿为河北慰抚大使,慰抚冀、幽士民,选拔河北旧吏。同时朕令御史中丞杜恕为副使,督河北不法事务,协助卿处理河北事务。何如?」 刘禅提供的人选也是有名头,夏侯玄在中原的威望极高,也对曹魏旧官吏知根知底,让他担任慰抚使,选拔河北旧吏,可以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杜恕他作为监督官吏,处理河北不法事务也是关键。战乱之后的河北秩序无疑是混乱的,杜恕作为前魏官吏,他不仅是知晓曹魏旧法,也知道大汉之法,他能够恰当地处理河北上发生的违法乱纪之事。 选官、律法、薄赋这三件事能够稳妥完成,河北也算是初步平静下来。 「臣当领命!」夏侯玄跪地领命。 顿了顿,夏侯玄问道:「敢问陛下,司马师、王凌二人当如何处置?」 刘禅神情轻松,说道:「朕早有准备,已命姜维率大军北上,平定曹宇、司马师叛乱。霍弋已率大军,统句扶、廖化、夏侯霸、邓芝四将,兵分四路南下,同时朕也已召吴越二国北讨寿春,共计五路大军,足以平叛。」 司马师逃窜后,姜维入邺城向刘禅请罪,刘禅并未责怪,而是命他出兵北上,征讨幽平叛军。 至于河南叛军,别看他们声势浩大,但并无主心骨。曹彪是傀儡,指挥不了河南数州大军,即便是实质性的最高统帅王凌,也难以调动青州的诸葛诞军队。 另外是河南地域辽阔,曹魏大军被大汉消灭后,以河南的军队难以填充这么辽阔的战线,处处皆是漏洞,即便王凌征召壮丁,但也是新卒,战斗力不得而知。 霍弋在刘禅的授意下,兵分四路。廖化从冀州渤海渡河南下,进攻青州济南;夏侯霸从司州的荥阳出兵,进攻兖州陈留;句扶、邓芝出兵颍川,进攻豫州汝南、陈郡;霍弋从河北率大军南下,攻取兖州济阴。 这四路兵马,除廖化外,他们会在谯郡回师,然后南下进攻寿春。廖化则会独自率军扫平山东半岛的叛军。 第五路的吴越二国,他们将 会进攻合肥,与霍弋大军回师寿春。 刘禅与邓艾坐镇邺城,除了安抚河北士官外,还有以防河北再出现叛军,也便于支援南北发生的战事。同时刘禅也以「充奉陵邑」的名义,把这些归降的曹魏***家族全部迁往长安,安置在自己的陵旁,便于大汉统治河北。 接下来中原战事平定,刘禅还会趁兵威之际,把河南***士族迁往长安以北,高奴(延安)以南,充实朔方人口。 既然你们关东人不喜欢关西,我就把你们变成关西人,这就是刘禅的宗旨。等这些操作完成,至少能为大汉西陲填充二、三十万的人口。 「陛下圣明!」夏侯玄听刘禅早有安排,也不说什么了。 正文 第57章北定 漳水汤汤,三台磅礴,廊桥缦回,檐牙高啄。邺城宫殿虽不及洛阳宏伟,但却有独特的金虎、铜雀、冰井三台之美景。 三台以金虎为主台,期间高约十丈,通过廊桥、复道行空穿梭云间,连接铜雀、冰井二台。 刘禅入主邺城后,担心忠魏分子刺杀自己,便居住在可屯兵马的三台,安抚曹魏归降官吏,处理河北军政事务。 虽说都是安抚曹魏官吏,但刘禅与夏侯玄的对象也是不同。夏侯玄会巡视地方,更针对中低级别的官吏,而刘禅直面曹魏高级官吏。 如这些天,刘禅授封了高柔为阳城亭侯,拜封骑都尉;又封司空司马孚为散骑常侍,都亭侯;孙资、刘放二人为给事中,拜为列侯。 吏部尚书卢毓为散骑常侍,关内侯……也就是说,刘禅入邺城后,除了杀曹丕的子孙之后,就并无杀人,而是不断地安抚归降大汉的曹魏高官。 没办法,这些曹魏高官除了名声重之外,他们在曹魏国内的人脉也是极其关键。 曹爽得罪了他们,落得高平陵之变。刘禅为了稳定河北局势,不让战争升级,便只得安抚他们。 不过刘禅也不是瞎安抚,没有一个人给实权官职,全是虚职,而且这些官职也全是近臣侍从的官职,需要凭借刘禅的权利才能发挥他们的权利。 至于刘禅给不给,母庸置疑肯定是不会给的。另外封他们为侍从近臣也有好处,他们需要跟随刘禅前往长安,不能呆在河北任职。 一旦把他们带离了河北,他们对地方上的影响力也会渐渐衰弱,从而被大汉中央所取代。 当然刘禅也没落下曹爽,曹爽虽是失败,但他在曹魏国内仍有存在感。 为了成功将曹氏、夏侯氏迁徙到长安,刘禅委任曹爽为骑都尉,让他安抚那些从各地被迁到邺城的曹氏、夏侯氏族人。 这些曹氏先是因刘禅对曹丕后人下手感到胆怯,后是因曹宇、曹彪反叛,担心刘禅会迁怒他们而感到畏惧。 刘禅没大开杀戒,他分得很清楚,仅对曹宇、曹彪下令,灭其三族。至于其余的曹氏人员,一律放过。 在此背景下,曹爽为了保全自己的富贵,也是在安抚这些受到惊吓的曹氏族人。 或因前后手段偏差过大,曹魏君臣对刘禅后续的安抚手段颇是感恩戴德。 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散。只待南北战事解决,他们也基本会归心了,而战事的捷报也是频传。 “启禀陛下,河南、幽州战事来报!”杜预捧着前线的奏疏趋步入内,禀告道。 “念!” “诺!”杜预打开姜维的战报,说道:“陛下,卫将军率大军兼程北上,于易水大破司马师大军,叛将司马师、石包、方鲁等将率众从逃窜平州。大军进围蓟县。攻城数日,蓟县城破,伪帝曹宇杀全族后,烧台自缢。” “伪国大小官吏百余人及其全族三千余人被卫将军处决,垒为京观,以威慑燕幽之人。及涿郡、燕国平后,卫将军奉陛下之命,分兵进平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等幽州五郡。仅昌黎、辽东、玄菟、带方、乐浪等平州五郡尚未归降。” “今卫将军上表请求远征辽东,斩杀司马师,平定平州,免除北疆祸患。”杜预说道。 “今幽州初安,元凯以为可远征辽东否?”刘禅问道。杜预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击也!”看着一脸认真倾听的刘禅,杜预说道:“辽东素以苦寒,僻远闻名,昔公孙氏以辽泽为险阻,北慑鲜卑、乌桓,南威三韩,易守难攻,坐断辽东五十载。然今时不同往日,司马师北逃平州,其策穷也。” “司马师乃文武之士,若坐视其割据辽东,勾结鲜卑、乌桓、三韩,其害将远胜公孙渊也!今我大汉兵马已至幽州,士气正盛,气候适宜,当乘胜追击,斩杀司马师,以安平州。”顿了顿,杜预说道:“昔逆魏征讨辽东,以司马懿出陆路,弓遵走大海,今我大汉可效彷其策。命一将从冀州出兵,跨越大海,以击辽东郡。”对于北逃辽东的司马师,刘禅也是认可杜预追击的想法。 辽东离中原远,离关中更远,如果当下不派兵追击,且不说司马师是否会坐大,下次派军出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当下出兵将司马师扼杀在摇篮里最好。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卿既出此策,朕便封卿为带方太守,兵出冀州,跨海以击辽东。卫将军姜维改任平州牧,负责征讨辽东事务。”这场灭魏之战,杜预作为参军从头到尾深入参与,可以说其能力进步颇多。 今下刘禅也准备把他扔到辽东去,担任带方太守。带方郡南部便是三韩,在这个面位中由于中原战事频发,曹魏拿不出精力去整治辽东,毋丘俭也远任豫州刺史,蛮夷频发地袭扰平州。 刘禅派杜预参与平辽东的战事,并让他留下督带方军政,便有利用他整治高句丽之念。 杜预自无不可,跪地受领君命,说道:“臣领命!”刘禅扶起杜预,勉励说道:“辽东远离中土,临近蛮夷,作乱频繁。及卿克辽东后,乃卿用武之地,朕将于长安观卿政果何如!” “诺!” “今南方战事如何?”刘禅问道。杜预拆开霍弋、廖化等人的奏疏,答道:“启禀陛下,廖镇北兵入青州,与诸葛诞大战二场,二场皆胜。诸葛诞技穷,献临淄城归降大汉。在诸葛诞招抚之下,东来、北海等郡国归降我军。廖镇北上表诸葛诞为扬州刺史,威远将军,关内侯。”诸葛诞无疑是个投机者,他自领青州牧、左将军,征调青州男丁入伍,与廖化作战。 廖化先是在渡河后,大破诸葛诞;后又在高苑,大破诸葛诞及其援军。 诸葛诞认识到大汉的军事力量后,知道远非自己所能挡,也就乘势归顺了廖化。 沉吟少许,刘禅说道:“准廖化表文,今加封廖化为徐州都督,持节,征讨徐州事务。诸葛诞为扬州刺史,兼威远将军。” “诺!”杜预又继续说道:“据霍骠骑来报,其与夏侯霸合军,于外黄大破叛将王昶,并将其斩首。今大军已初定兖州,霍骠骑正率军士南下豫州。” “好!”刘禅为霍弋的战报喝彩,相比于诸葛诞,王昶麾下的将士不仅精锐,而且其也是知兵善战之人。 今将他斩杀无疑是断王凌一臂,随着大汉攻克兖州,也在挤压他们的战略空间。 当然也有刘禅的个人情感,他对于降而又叛,斩杀使者的王昶,甚是厌恶。 “告诉霍弋,今廖化已克青州,将侧击徐州。让他稳扎稳打,稳步进军,不可被王凌、毋丘俭所趁。”刘禅说道。 “诺!”刘禅从桉上拿起酒樽,喝了一口,感慨说道:“今逆魏大臣皆已归降,幽州战事已定,河南进军顺利,朕也需率军回师了。” “士载何在?” “臣在!” “河北战事虽安,但南北仍有战事,君且坐镇邺城,以稳定局势。” “诺!”刘禅本来对何时回长安,仍存有疑虑,但随着长安蒋琬的病逝,董允的病重,他也不得不回师。 恰好当下,南北战事进展顺利,他也能安心回长安。 正文 第58章士人 天阴沉得如同墨汁一样,暴雨哗啦啦地下,在街道的低洼处形成一个个水洼,积水又顺着排水渠道往城外流去。 宫门大开,清凉的雨水带走宫内的暑气。 刘禅身着夏衣,坐在榻上,手中提笔批改着奏疏。自他从河北回来,也有些许时日了。那时由太子刘璿率文武百官,出门恭迎刘禅。 刘禅接见完了众人,没有先回宫,而是看望了饱受病痛折磨的董允。 董允见到刘禅归来欢喜不已,君臣二人对朝中的政务谈论了许久。待刘禅临走时,董允劝谏了刘禅不可暴虐,需以仁德治世。无论是冀州、司隶、荆湘等州人士,自入汉以来,便是汉臣,需对国内臣民一律平等,方可使汉室兴复。 刘禅对董允病危的话,态度诚恳地应下。 当然刘禅也并非口头答应,而实打实地记到心间,也有落实下去。 就拿治国来说,刘禅也必须着重任用那些才能出众的中原士人。 如西北以武力出众,若以治政来说,这么多年下来,西北可没出什么治国大才,多是那些骁勇善战的将校。 巴蜀虽然文化昌盛,也撑起了大汉的半边天,但大汉不可能永远只任用巴蜀士人,而且论质量上他们确实不如来自中原的士人。 至于荆楚,由于常年战乱,大汉虽拿下了荆州,但也青黄不接,无一人能比肩蒋琬、费祎等大才。 【鉴于大环境如此, 如今来自关中的士人逐渐上位,如杜恕、鲁芝、皇甫隆等人。大汉若要治理辽阔的冀、兖、豫、青、徐等中原五州,仅靠这些人才可是不够的,而且他们也不够了解中原情况。 迫于如此情形,刘禅发现与其被动地让中原士人融入大汉,不如主动地接纳这些中原优秀的士人。毕竟曹魏虽是有罪,但其麾下的人才当是无过。 刘禅在这几日间,听取夏侯玄建议,提拔了大量的中原士人出任地方郡守,或是担任朝堂上的官职。如应璩、刘靖、卢毓、钟毓、傅嘏、荀勖、王沉、裴秀、王弼等人。 涿郡卢毓,卢植之子,因卢植缘故勉强能与刘禅够得上关系。刘禅也不吝啬,委任他出任青徐慰抚使,考课青徐二州官吏,整治地方吏治。 刘禅也安抚了豫州沛国人刘靖,他作为故扬州刺史刘馥之子,有其父旧风,在曹魏历任庐江太守、河内太守、尚书等职位。在司马懿上台后,他接替李胜出任幽州刺史,开垦边土,督幽州军事。 其归降后,刘禅看重他处理边疆事务的能力,委任他为并州刺史,授予其整顿并州政务的重任。 亦或是如汝南人应璩,其乃建安七子应玚之弟,博学好作文,善于书奏,旧任侍中。刘禅任命其为太子中庶子,辅左太子刘璿。 在短短几月时间内,凭借夏侯玄过人的威望,刘禅通过曹魏贤才的互相推举,大汉颇为快速地吸纳这些旧人。 在中央上,对于蒋琬的继任者,刘禅在深思之后给了费祎,委任他为司徒,录尚书事。 当下大汉鲸吞中原,不仅要处理国内事务,也需要稳重地治理中原州郡事务。如此人选之下,擅长长袖善舞的费祎无疑是合适人选。 费祎虽然执政保守,墨守成规,但在如此这个时候,就是需要费祎这种执政者。在诸葛亮时期,魏延与杨仪互相争斗,常靠费祎缓和二人关系。在蒋琬执政时,蒋琬也常倚重费祎缓和他与杨仪等人关系。 除此之外,费祎执政也以宽济为主,能较好地治理中原,团结中原士人。 不过刘禅在尚书令上却是思索良久,没有决定谁出任尚书令。 提笔 间,面对众人上表提议的不同的尚书令人选。刘禅思索良久,终于任命夏侯玄出任尚书令。当下中原战事未休,夏侯玄作为大汉的外戚,以他的才能与威望,能够帮助大汉尽快安抚中原。 接着,刘禅又提笔委任关兴出任选曹尚书,夏侯玄兼领度支尚书。以往尚书令兼任选曹尚书,权利相当大,今时刘禅不准备把人事权给到夏侯玄,而是把财政让夏侯玄掌管,也算是钳制夏侯玄的权利。 「将此诏书润色,命人传达下去。」刘禅说道。 「诺!」傅玄接过诏书,恭敬地应道。 随着侍从们渐渐的年老,刘禅也在追求年轻化,在回国之后,委任傅玄为秘书郎,与郄正共掌诏书书写事务。 「陛下,此乃杜太常为蒋公所选谥号,可还需另议否?」 刘禅接过奏疏,见其杜琼为蒋琬选了个「恭」,作为他的谥号。 恭者,执事坚固,尊贤贵义也。恭在文臣谥号中,也属于上等之谥号。 「可!按「恭」追谥蒋卿。」刘禅说道。 「诺!」 顿了顿,刘禅吩咐说道:「让杜太常尽快为逆魏、袁绍、袁术、公孙瓒、刘表等汉末群雄修史,载群雄过往之事,流传后世,以正我大汉之法统。」 刘禅把曹魏塞入袁绍、袁术、公孙瓒等列当中,称呼他们为群雄,便是认为曹魏不属于正统王朝,他与袁术的这种割据势力相同,只不过曹魏的存在时间更长些而已。 今下命杜琼为他们修书,主要是表明他们已经覆灭了,不可能再复辟了,这些事终究成为历史问题。也表明告诉天下人,大汉承继天命,抚恤百姓,大汉得国之正,母庸置疑。 「诺!」傅玄应道。 刘禅继续翻越奏疏,见费祎上表说当下幽州临近边疆,当不可与中原等郡相同,需要委任刺史负责边疆之事,同时支援姜维在辽东的作战,他举荐荆州刺史鲁芝出任幽州刺史,负责边疆事务。 刘禅沉吟少许,批准了费祎的奏疏。幽州与内地不同,内地可以实行中央到郡的直辖。但幽州临近边疆,特别是幽州北疆的鲜卑势力不容小觑,还需要统一指挥。 同时刘禅也委任皇甫隆出任了荆州刺史,接替鲁芝的职责。 皇甫隆,安定郡皇甫氏之后,其精通政事,担任敦煌太守期间,大力发展农业,教作耧犁水车等物,乃是近年以来,大汉涌出的治政良才。今时中原战事将息,将他派到荆州,有利于荆州恢复往日之繁荣。 放下笔,刘禅喝了几口水,问道:「河南战事如何?」 「启禀陛下,骠骑将军率众南下,攻破谯郡、陈郡,已向扬州的淮南郡进军。吴、越二国也已出兵,分向六安、合肥,或许不日能与我军汇合在寿春城外。」郄正答道。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命霍弋尽快在冬季之前平定河南战事。」 「诺!」 正文 第59章江淮 《汉纪·王邓姜霍传》:“建兴二十五年,三月曹彪叛,于寿春自立为帝。中祖命骠骑将军霍弋,统五路大军南征讨。四月,攻其外黄,王昶出战,弋破其军,斩昶首级,灭其三族……六月,弋进至豫州,斩毌丘俭,谯、陈二郡降。” “既至寿春,会吴、越之师。越大将军诸葛恪曰:“秋季多水,可作围壍,决颍水灌城。”弋纳之,使军士作土木。王凌闻之,欲阻,出城多击围壍,皆被文鸯所破。凌惧,使徐州刺史令狐愚乞降,弋不许,斩愚。起土山地道,楯橹钩橦,发矢石雨下,昼夜攻之。” “大雨半月,大水,平地数尺,颍水灌城。城中饿死者过半,凌再乞降,弋不准,为围益急。使扬州刺史诸葛诞为先锋,率本部攻城,战事急,诞欲撤,弋斩之,命吴、越二师攻城。凌攻南围突出,弋纵兵败之,斩于寿水……” 因引颍水淹寿春城,城内积水甚多,浑浊异常。角落间溺死的家禽散发着恶臭,饿死的尸骨曝露荒野。汉军将士捂着口鼻,将这些家禽与尸体搬动到城内集体焚烧。 霍弋踩在泥泞的积水上,吩咐说道:“非流水不可用,凡饮水必热之,当命将士小心疫病。” “诺!” 此次王凌、毌丘俭掀起叛乱,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并未对大汉构成特别大的挑战。在大汉强大的军力下,叛军被大汉一一瓦解,王昶、毌丘俭陆续战死。王凌率领残部退守寿春,负隅顽抗。 而唯一具有挑战性的也就是寿春包围战了,寿春在王凌的长期驻守下,早已经被打造成铜墙铁壁,大汉对其展开了包围。不过寿春包围战也成了大汉削弱归降魏军及吴军的战场。 归降的叛军以诸葛诞为代表,霍弋为了削去诸葛诞手上的兵权,命他为先锋强攻寿春。霍弋也不准王凌投降,而是将他逼上绝路。数日攻城之下,因手下将士死伤太多,诸葛诞请求撤军,被霍弋以违背军令,寻机杀了。 同时还有王基、文鸯等魏军将领,在平定王凌的战事中,他们付出了大量的伤亡,几乎所有的头阵都是他们打。几场硬仗下来,归降的魏军死伤颇重,汉军将士几乎没有伤亡。 魏军抗完了,轮到诸葛恪、全琮统御的越、吴兵马当耗材。最终在大汉的人海战术下,寿春扛不住了,城池被大汉攻破,王凌出城逃窜。 “启禀霍骠骑,曹彪被我军擒获,当如何处置?”邓芝问道。 霍弋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将曹彪及其家眷,并叛军公卿全部处斩,诛其三族。将曹彪首级送至长安,以向陛下报喜。” “诺!” 大汉对于叛军首恶的处决秉持斩草除根的原则,同时除了参与叛乱的曹魏余孽也少有放过,当然前提是进入碾压局上。比如在战役焦灼时候,为了尽快平定叛乱,对于诸葛诞的归降也是接纳。 但到了包围寿春之时,大汉进入了碾压局,霍弋为了削弱降卒的力量,也为了惩处首恶王凌,霍弋还是不准王凌投降。 总之大汉不会太死板,因势而导。 罗宪从身后策马前来,禀告说道:“霍骠骑,王凌出逃至寿水,被我军骑卒赶上,将其当场围杀,将士已带其首级归营。” 霍弋微抬眉目,说道:“将其首级与曹彪首级一同送至长安。” “诺!” 罗宪应后,并未离开,而是支支吾吾,好似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令则但说无妨!”霍弋看出了罗宪的心思,说道。 “将军,请借一步说话!”罗宪说道。 待罗宪与霍弋走到角落处,罗宪见是四周无人,大胆说道:“将军,吴、越二国盘踞江左,虽为藩国,但仍非我汉所辖。今我大汉已剪灭曹魏,一统中原。大军又至寿春,不如破吴、越二师,挥师南下,兼并江左,以定南事。” 罗宪认为曹魏已经被灭,天下仅剩吴、越二国尚未归附。如今霍弋统率大军抵达寿春,与江东就间隔一条长江的距离,不如将降服吴、越二师,顺势进军南下,彻底统一天下。 “哈哈!” 霍弋拍了拍罗宪的肩膀,笑道:“令则之言,乃是良策。然江左之事,本将心自有定数,令则可观后事。” “诺!” 罗宪抿了抿应道。 其实不用罗宪这么提,霍弋与刘禅往来的密疏,早已确定了兼并江左的计划,甚至计划已经在实施当中。 汉军营帐内,诸葛恪与施绩脸色不太好看,攻破寿春城后。他们被汉军甲士‘请’到大营当中,邓芝与他们沟通归降大汉之事。 大汉一统天下,他们不是不知道。在刘禅诏令他们出兵北伐时,他们心里大概也有数了,王凌死后,他们越国离灭亡也是不远了。 同时王凌也不是没有联系过他们,但是他们畏惧大汉的力量,担心自己与王凌联合,会被大汉一起解决。故而孙和也是犹豫,不敢出兵应和王凌。在刘禅的诏书送达之后,见越国出兵了,他们才慢慢吞吞地出兵。 当下王凌身死族灭,他们本以为过些时间才会轮到他们。可没想到霍弋直接过河拆桥,向自己等人下手。 投降大汉,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被汉军这么挟持,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当下这个时候,也轮不到他们犹豫太久。在他们的另外一座营帐中,还有吴国的全琮、全绪父子也在思考着归降大汉。 施绩叹了口气,说道:“今下大汉一统天下之势明了,负隅顽抗实非明智之举。今下我等若归降大汉,主公仍不失公侯之位,宗庙仍可存之,江东百姓亦能幸免于难。” 诸葛恪也是应和说道:“昔陛下遇刺身死,国家中分,二国战乱不休,生灵涂炭,恪每每见之,于心不忍。今天下归一,实乃大势,我等当为百年大计而事。” 顿了顿,诸葛恪说道:“大汉天子圣明贤德,能以西南一隅之地起兵,终定天下,非是凡君,当功盖高祖,武胜世祖也!” 诸葛恪与施绩互相给了台阶,二人心有灵犀地走出营帐,却见全琮父子也同时地走出营帐。 诸葛恪发声冷笑,显然他对全琮父子心生不满。而全琮父子也是看不惯诸葛恪,怒目以视。经过孙和、孙霸长年的斗争,二国士人从公事牵连至私事上,又从私事上升到公事上,相互仇视,相互厮杀。 四人对视之时,等候许久的邓芝走了上来,笑道:“陛下常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今下我大汉又得江左俊杰也!” “骠骑将军已在大帐设宴,庆贺平定曹彪之乱,并为吴越归一庆贺。” “多谢邓君!” 在邓芝的强压下,诸葛恪与全琮放下了心中的不满,友好地进入大帐内,拜见了霍弋。 次日,吴、越二国将领留在寿春,书信回国,劝降孙和、孙霸及众人归降大汉。 而霍弋也以便宜行事之权,在寿春救济受战乱影响的江淮百姓,减免江淮百姓的二年赋税,二年后他们也仅需出一半的赋税即可,五年后正常缴纳赋税。 “启禀将军,我军在城外抓获一人,此人收敛叛将令狐愚尸首,并为其安葬。敢问将军如何处置?”侍从禀告说道。 “哦?” 处理军务的霍弋站了起来,好奇问道:“此为何人,敢如此大胆,将其押上来。” “诺!” 身材壮硕,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被侍从押了进来。 “令狐愚乃叛军之将,你是其何人,敢为其收拢尸首?”霍弋问道。 “在下马隆,泰山郡人士。令狐愚乃我故主,委任在下为牙门将。今见其曝晒荒野,心有不忍,特为其入葬。” 马隆不紧不慢地说道:“令狐愚虽有大过,但已曝晒三日,已达大汉惩戒之意。在下素闻大汉以忠孝仁义治世,方才斗胆为故主安葬。” 霍弋见马隆不卑不亢,心怀仁义,对他心生好感,笑道:“速为义士松绑。” “谢骠骑将军,在下字孝兴。” “孝兴既为牙门将,不知有何所长?”霍弋问道。 马隆沉吟少许,自信说道:“在下少习武事,粗知兵事,善用弓弩,心慕忠武公用兵之法……” 霍弋见马隆一个魏人,佩服诸葛亮的用兵之法,顿时来了兴致,但碍于手上公务急需处理,只得说道:“孝兴既有所言,必有真才。今下某公务繁忙,君且退下,待会与你细谈兵略。” “不敢!” (本章完) 正文 第62章异议 露台上,姜维身着上卿服饰,虎步入台,神色有些不悦。 刘禅示意侍从上榻,轻笑几声,安慰说道:“姜卿远征辽东,却被御史弹劾,实乃难为伯约了。” 姜维也很放松,直言不讳说道:“陛下,御史台清谈误事,欲如何弹劾在下,随其意也!” “嗯!” 刘禅微微正脸,警告说道:“卿可不能辱没大汉御 《三国:汉中祖》第62章异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大汉治理说明 最新这两章有些兄弟没看明白,我解释下,也剧透下大汉未来发展内容。 大汉吞并了中原、江东土地,大家或许没概念,就简单走了下过场。 实际上,大汉北伐到大决战之前,一共才拿下雍州+凉州+荆州+洛阳+河东这些地盘。 一战下来大汉吞并了多少州呢? 冀州+幽州+平州+豫州+兖州+徐州+青州+并州,一共八州。 相当于现在的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江苏、安徽、辽宁。 江东的话,大汉吞并了扬州、广州,相当于浙江+福建+江西+广东。 这有大半了中国了,大汉不可能说短期之内掌握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夏侯玄提出中央管辖郡,而虚设州。通过中央直辖市,强化中央的权威。 大汉目前最严重的问题,在于如何能让地方服从中央,让中央命令传递到地方上。 大家可能以为上级命令,下层会无条件服从,怎么会呢! 现在都有打折扣的完成,更不用说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了。 如做销售,100的电话指标,即便有电脑计数,可能也会有折扣(隐晦折扣)。 放到事务更加繁多的政治上,也是如此。 而且古代治理也是如此,目前缺乏大量官吏,无法全部填充。最多派郡守过去,接着郡守治理下,不就靠地方士族吗? 你现在把地方士族得罪完,政令又怎么才能实施。 刘禅安抚曹魏高层其目的何在,不就是看重士族关系网,安抚高层,从而让大汉掌握地方。 要不然刘禅闲的蛋疼,花钱封他们为爵,直接扔到西北开荒不好嘛? 问题上在于魏晋时期,士族因察举制,互相交叉在一起。你如果师出无名动了一个,其他人会怎么想。 用刀无法解决所有事情,除非你用大屠杀。将中原人口犁地一边,但问题是那大汉还能统治的久吗? 而且这些未来也是大汉的基本盘! 大汉解决办法地方问题,首在掌握地方统治,让郡守展开工作,即需要缓缓来。 比如大汉先通过迁民,把旧高层对地方的影响剥离开,不刺激的换上大汉中央当他们的头头。 大汉通过人事权,换一批听话,服从大汉的官吏。如郡守、功曹、县令等具体官吏。 但这些人,你不可能全盘换吧,人才也需要时间培养。 先郡守,后功曹、县令,再普通官吏。 同时也需要让官吏熟悉地方情况吧! 因此在历史上,任何王朝初期都不可能出现大面积的清理旧势力。 刘邦,为了让刘氏坐稳天下,直接在关东地区设立藩国,实行郡国并治,不敢下狠手。 刘秀,称帝十五年了,中原上计都存在严重问题,后面才引发度田事件。 就拿杀人最狠的朱元璋,他诛杀数万人,掀起大狱,也是中后期。 朱元璋去世是公元1398年,洪武三十一年。 蓝玉谋反案,1393年,洪武二十六年。 如诛杀数万人大案的郭桓案,其也是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 最早的大案胡惟庸案,也是洪武十三年,1380年。 而收复燕云十八州,乃是洪武元年。 胡惟庸案,在天下平定十三年后发动的。 蓝玉谋反案,在朱元璋去世年五年发动的。 朱元璋不想这么早扫清大量朝堂上北元官吏吗? 实属他不能呀! 大明朝他是建立在腐朽的北元上,各地归降的官吏,也是北元旧人。 直到朱元璋通过他的手段,以及各种案件,渐渐的把北人官吏扫出去。 像宋濂、刘伯温这些全是北元旧吏。 如果全换掉,岂不乱套了。 当下刘禅在建兴二十七年,刚刚统一大汉,接受曹魏、东吴的地盘,指望刘禅在早期解决过往弊端,你换李世民、朱元璋,他也做不到吧! 大汉也还好些,至少有荆蜀基本盘,但君主过于依仗一个地方的人才,势必会形成壁垒,排斥其他地方的人,如东汉排除关西士人。 刘禅有意识的掺沙子,如杜恕、夏侯玄、山涛,让不同地方的人进入朝堂之中,避免形成一合堂。 毕竟地方官吏才刚刚归降,掌握地方才是关键,后面问题,咱们慢慢来行不! 如果喜欢看爽文的,一年解决所有事的,我真写不出啊! 在古代政策推行,他是按年、月为单位计算的。 在军政章中,众人讨论了大汉二个最关键的问题。 其一,掌握深入中原郡县管理 其二,因财政问题需要裁军。 这两個相辅相成,大汉因天下平息,各地方都进行了免税,财政出现严重问题,需要裁军。 而天下一统,也用不到了大量的军队,天下需要劳动力耕种。 大汉统一战争中,大汉内部存在大量的军官,如果出现省并,势必会有大量的军官被淘汰。 他们本身不愿意,里姜维则是替普通将校发声了,同时也考虑到军队战斗力问题。 至于让军功集团掌握大汉高层政权,更是不行。 早期西汉便以军功治政,萧何、曹参都是属于军功将领,这些军功集团势力聚集在一起不比宦官、外戚能量差,甚至丞相位也由他们长期把握。 汉武帝能干那么多事,应该庆幸到他继位时,军功集团全老死了。 也就是说,我只是把普通大一统王朝,面对新征服的中原,所遇见的困难挑点写了出来。 等天下过去十几年,魏吴已经成为记忆中的事了。大汉稳固了,很多事情都不是问题了。比如你那时候把曹氏找罪名全杀了,知道的人也就哼哼几声。 解决曹魏腐败的旧官吏,有罪的情况下,诛灭九族,也没人敢放屁。 治国如烹小鲜! 不是大汉想接受曹魏的弊政,而是吞并他们的土地,不得不连带接收。 任何新兴王朝都是建立在旧王朝之上,如唐建立隋朝之上,宋建立五代之政,明建于元,清又建于汉,这是无法剥离开。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大晚上看见众位书友的评论,实在睡不着,写些内容聊聊而已。) 正文 第63章矛盾 鸾台,议堂。 费祎坐在榻上,见霍弋、邓艾、姜维以及关兴、夏侯玄等尚书台要臣分坐两侧,轻咳一声,开始了今日的议题。 「陛下登基以来,推行改革,由内及外,由此及彼。葛公任相之时,精兵事,改察举,推田政,收地方大权;时兵出陇山,天下震动,兴国于西北。及蒋公理政,立考课,设御史;兵下南疆,威震中原。」 「经历二十余载,我大汉积蓄国力,遂一战而定天下。但天下动荡已久,州郡满目疮痍。加之此前又是三分对峙之局,国家百废待兴,制度当需革新。百姓所缴赋税颇重,然国库支出未有所减。」 顿了顿,费祎也步入主题,说道:「当下解决国库度支乃是重中之重。今日唤诸位尚书臣至此,也是希望诸位能出策解决之事。今可先让夏侯度支说下去岁以来,我大汉国库支出如何!」 夏侯玄也从身侧取出数张纸张,分发给众人,说道:「去岁以来,军事之用占赋税二又之一,加上去除百官俸禄,国库所剩无几。加之将士赏赐,国库早已空虚,部分将士赏赐需拖到今岁税收缴纳后方可下发。」 「若要改善国库财政,还需从省并军伍入手。陛下常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下已然太平,我大汉当不能将大量钱财用于养兵之上。如今兵制乃是三分之时,为征伐天下所制之策。彼时亦无可奈何,当下断不能如此前那般。」 说着,夏侯玄把目光看向参加会议的军方三大巨头,说道:「今国库所出军事钱资,有以下诸大项。其一,国家供给将士日常粮草;其二,我大汉所养将校过多;其三,有功将校所占食邑过多。于当下而言,食邑不可废,否则将伤将校之心,省并军伍或是唯一道路。」 相比于费祎的遮遮掩掩不想与军方撕破脸皮,夏侯玄直接把大汉面临的问题摆到邓艾、姜维他们面前,发出拷问。 邓艾怀抱双臂,澹澹说道:「艾粗通文武之事,不敢妄议国政。今下只知战事刚息,窃不可以为天下太平,或是高枕无忧了。要知四方蛮夷仍在,后汉建国之初,遇外戎袭扰,数战不能胜,便是省并军事所出恶果,需引以为戒。」 姜维咳嗽一声,也效彷夏侯玄分发纸张,说道:「维略读《东观汉纪》知晓后汉开国之事。昔世祖皇帝为抚北疆蛮夷,每岁赏以大量钱财。」 说着,姜维指着纸张上他摘抄的数据,说道:「如世祖皇帝赏南匈奴钱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诸国岁钱七千四百八十万,年赏鲜卑二亿七千万钱。每岁合计支出四亿四千五百多万钱,而彼时后汉赋税不过二十二亿钱,占赋税四又之一。」 「同时,因后汉武力颓废,五次羌乱,始自凉并,延及司隶,东祸赵魏,西抄蜀汉,五州残破,六郡削迹。后汉悬师之费且数百亿计,百余万黎庶流离故土,甲士亡于西陲当有数十万之众。」 姜维挥舞手上的纸张,康慨激昂地说道:「时至今日,朔方仍然未复,陇右羌胡遍地。我大汉立国于关中,又岂能不为之警醒乎!」 夏侯玄看着姜维下发的纸张,苦笑不已。不怕将帅是粗人,就怕将帅通武又知文。姜维直接是把后汉的底裤给扒了,用后汉的前车之鉴来让大汉警惕。 费祎见气氛有些僵持,缓和说道:「骠骑将军所言甚有道理,我大汉必须为以后汉之事为鉴。省并军伍,非以弱军为念,我等当求两全之策,既节省钱财,又不可弱军。」 夏侯玄听着要翻白眼了,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哪里有这么美的事。 关兴也是微微皱眉,他对费祎这种和稀泥的态度颇是不满。再这么谈下去,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尚书仆射孟光直接发飙,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指责费祎,说道:「 改革军制,优化度支,实乃大事,宜当速行。如此拖沓,当有败坏国政之嫌。今陛下贤明,齐治诸官,司徒为百官之首,当以表率。若顾及颜面得失,长久以后,吏治将会倾颓,当有违司徒之美名。」 夏侯玄再次刷新了他对大汉朝堂环境的印象,相比于曹魏,大汉的政治环境很好,如董允、吕乂、杜恕、孟光等这些***,他们皆非虚伪之人。 被孟光指着鼻子骂,费祎克制住心里的情绪,其只得面露尴尬地向孟光致歉。 经过孟光的破坏,尚书台的议政不欢而散。 刘禅听闻后,当晚又把众人喊到宫中,由他主持集体议事。其中又分为二批,尚书台诸官为先,霍弋、邓艾、姜维三人后到。 时入黄昏之际,刘禅边浏览着马忠上奏的奏疏,边喝着茶。 「陛下,尚书台诸官到了!」 「宣!」 「诺!」 尚书台核心的官吏趋步入殿,行礼拜道:「臣费祎、夏侯玄、关兴……拜见陛下!」 刘禅盯着奏表,说道:「朕听闻今日鸾台议政并不顺利,可是如此?」 费祎低垂眼眸,答道:「确如陛下所言,军议之事并不顺利,其间所出偏差实乃臣之过也!」 「既然如此,不知费卿以为军制可改否?」刘禅放下手中的奏疏,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可改。」费祎沉声答道。 见费祎坚定了决心,刘禅也不为难费祎,说道:「起身吧!」 「诺!」 众人入座,孟关拱手说道:「陛下,大将军、骠骑将军态度持有不同之见,陛下不如下诏,强行推之。」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邓卿、姜卿若不同意,省并军伍难以进行,其外镇地方十余年,多有从者。且二卿并非外人,乃是我大汉贴己之人,当以劝服。」 刘禅还是把敌我分得很清楚,姜维、邓艾他们是自己的平定天下的左右手,也是他震慑天下的依仗,怎么能不团结他们呢! 关兴不解问道:「姜将军为何要反对呢?」 费祎叹了口气,说道:「以祎对伯约了解,伯约应该是担心省并军伍,影响我大汉军力。一旦遭遇兵事,我大汉将士无力抗敌啊!」 孟光忧虑说道:「只怕姜将军有私心,恐伤及兵权,不忍放手。」 「嗯?」 刘禅瞪了眼孟光,孟光太直言不讳了,如此猜忌姜维的话,怎么能当面说出来。 「姜卿非如此之人,朕识姜卿也!」刘禅语气坚定,说道。 经过刘禅的告戒,孟光也安分下来,不敢多说话了。 夏侯玄趁着安静之机,建议说道:「陛下,臣以为我等可先议军改之事,尽可能以保全军力为上,届时诸位将军也能同意。」 刘禅面露满意之色,说道:「本应如此,军改之事势在必行,岂能推脱。诸位直接与大司马、大将军、骠骑将军商议。今夜朕于此坐镇,观你等议军之事。」 这就是夏侯玄与费祎的区别,费祎太瞻前顾后,总想保全大多数人的利益,爱惜羽毛,想着征求军方的众人的同意。如此往来,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而夏侯玄简洁明了,性格直接,改革势在必行。他不求军队同意,军方的诉求,仅是他改革下手需要注意的边界。如对姜维提出的保证军队战斗力的需求,夏侯玄直接把这项列为最核心的需求。 「诺!」众人应道。 众人商讨不久,三巨头也趋步入殿。 刘禅让三人入座,说道:「昔蒋公在世,担忧领兵之制,亦有策略提出,但其中或有不足,君等统兵已久,当需为国议 之。且军费所耗钱粮众多,朝堂不易,也需省并军队,你等三人与诸卿商议一二。」 「诺!」霍弋率先应道。 迟疑少许,邓艾也是应道。 「伯约?」刘禅看向姜维,语气加重问道。 姜维低头,拱手道:「臣领命!」 刘禅挺直腰背,说道:「诸君之心,朕也知晓一二,今日省并军伍,当以保全老卒为上。」 「谢陛下!」 姜维沮丧的心情,这才好转很多。 正文 第64章转业 在刘禅亲自主持的会议上,众人也开始畅所欲言,详谈对军队的建设性问题。包括过往军队出现的弊端,都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特别是在士卒来源上,众人讨论最久,意见冲突也是最大的地方。 没办法,三国时期战乱频发,人口大幅度减少,不仅是曹魏。东吴,包括大汉也实行了世兵制。如随老刘入蜀的军队,由于失去了荆州,他们成为世兵;诸葛亮南征,其所征募的无当飞军,他们也是如此;至于三卫,他们也是世兵制的变种。 然而组成大汉的军队不仅有世兵制,还有地方郡兵,也有胡人部落的部族兵,甚至刑徒兵,也不是没有。 总而言之,在大势之争的时期,各国为了兵力,几乎都在自己的极限扩张自己的士卒。而当下天下平定,需要建立起一套适合普世的军事制度,但不管如何世兵制的废除母庸置疑。 众人讨论许久,认为地方上仍保留郡县兵制,地方郡县保留都试之权,既每年进行操练之权,但无中央军令,不得调动。根据地方人口数目不同,划分不同档次,如上、下县、上、下郡,以来保证军队体制性问题。 世兵家庭可转化为民籍,不需要世代服兵役。也可以免除赋税为代价,世出一丁,为大汉征战。 闲时务农,战时出征,以限民田制为基础。凡出兵之人,家里必须有田。出征之时,如果家里劳动力不足,地方上需要安排乡里百姓帮助他们耕种。 这是大汉最普遍的郡兵制,但涉及中央军,则又是不同。大汉中军将拆分为南北二军,各分为四营,共计八营。即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营,各营兵万人,合计八万中军。 这八营中军,其兵源大部分来自郡兵。八营校尉其职责除了控卫长安外,他们会根据中央划分给他们的州郡,每年挑选精锐之士前往中央驻守,或前往边郡戍边,进行轮转,总体上保证了大汉可调20—30万大军。 前往边疆、中央的郡兵,其等级会比郡兵高,大汉每月会提供适当的薪水。当然边疆郡兵也会前往关中驻守。 也就是说八营校尉,他们实际上是负责地方上管理郡兵的任务,以及地方前往中央、边疆驻守的安排,他们没有统兵、调兵之权。 而他们也需要听从枢密台的调遣,入职于内,听从安排。即便郡兵抵达关中驻守,也非八营校尉可以管辖,而是由枢密台安排南北两军的将军率领。 至于边疆地区,如宁、交、平、凉、并、幽、朔七州,大汉废除州刺史掌兵,改为都督掌兵制度,郡守仍是军政一统。大汉内部的都督区,他们失去了掌兵的权利,保留考核郡兵、地方治安、人事升迁的权利。 也就是说大汉实行了兵将分离制度,由八营校尉负责训练,将军负责统率作战,枢密院负责统筹全局。 大体的兵制商讨完毕,夏侯玄对当下是否全体实施郡兵制提出了异议。 「陛下,今中原初定,我大汉以西陲之众平定天下。中原地区,我大汉田政未施,今在中原设立郡县兵,恐会生变。不如我大汉以重驭轻,举西陲之众以临四方。」 夏侯玄说道:「且我大汉西陲军士众于东土,亦是比东土精锐。我大汉手握重兵,纳西北勐士,又教化羌胡,并举甲士。中原富庶之所,令其上供赋税,少举兵出战,弱其士民,则天下可安。」 夏侯玄的意思不难理解,大汉刚刚平定天下,对于中原并未推行田政,不应该在地方上设立郡县兵。而是在西部地方大规模实行郡县兵制度,让中原百姓出赋税,凭借西部士卒,驾驭中原。 刘禅思索夏侯玄的话,并没有给出他的答桉,而是问道:「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姜 维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以夏侯尚书之语乃是固本之策。我大汉精锐将士多在西陲,省并军伍,当不可裁撤关中、西北将士,多舍中原之卒,此乃保全战力之根本。」 「陛下,臣艾以为可在中原部分州郡保留部分将士,以来平定中原敌寇,或是在中原郡县,举发少数郡县兵,以防不测。」邓艾说道。 刘禅思考半晌,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加上,说道:「中原亦有勐士,大汉不取颇是可惜,可用邓卿之策。然泰初、伯约之语,乃是我大汉立国之根本,不可忘记,可为并举。」 「请陛下示意!」 「中原上县取五十名勇士为吏卒,下县取三十名勇士为吏卒,让省并所出将校入地方为吏,以为都试地方,郡县皆是如此。郡中考核,察将士武略如何,达者驻守中央、边郡。既可有将校去处,亦能行弱中原之策,又可使中原百姓富庶,一举三得。」刘禅说道。 按照刘禅的计划,中原地方上的郡最多不过一千人,一州不会超过万人。中原基本是不会对大汉构成危险,而大汉也能从中挑出勇士,填充到大汉的军队里。 而被大汉裁撤的军官也能入地方郡上担任官职,毕竟他们来自西部,初入地方,可以替中央震慑地方。 顿了顿,刘禅看向霍弋、邓艾、姜维,问道:「今若按省并军队所议,其所出将校军官多否?」 「大汉征伐二十余年,将校军官甚多。今按陛下所言充入地方可安置部分军官,但所剩仍多。」霍弋说道。 大汉打了二十几年的仗,积累下一大批的将校军官,如果正常的省并军队,他们这些人将会回到地方上务农,运气好点会出任郡兵系统内的军吏。 刘禅手抚膝盖,说道:「这样吧!中原初宁,诸多郡县阳奉阴违,郡守难以理政。今中枢加遣御史,巡查地方,考课官吏,若有不足者,可从将校军官中选拔,为我大汉掌握地方。」 刘禅不准备让军功集团掌握大汉中枢的权利,但却准备让基层军官进入中原郡县内担任官吏,帮助大汉派遣的郡守展开工作。 刘秀开国选择进文吏,退功臣。刘禅则是准备在基层上搞进功臣,任文吏。毕竟刘禅手上拥有大批的军官,不进行利用就可惜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禅要先省并军队,因为只有先省并军队,才有放出军官去到地方上。而且也只有省并了军队,中央财政才会缓解。大汉也才能腾出手脚,去解决诸多事务。 关兴迟疑半晌,说道:「陛下,让将校军官出任地方官职,恐其军伍习性,不利于治理地方。且他们能否胜任政务,亦未可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刘禅笑了笑,说道:「不急!让省并出来的将校军官入学府之中,学习地方政务几月。地方政务多是相同之事,并不复杂。有郡守、县长在上指挥,他们便如在军伍之中,听命调遣即可。」 其实也没刘禅说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简单,也不用为军官进行培训了。只能说当下大汉若想快速掌握地方,让军官进入基层,便是最快捷的做法,也是大汉短时间内唯一能腾出那么多位置的地方。 其弊端也不是没有,如曹魏官吏被踢出去,地方治政粗暴。但相比于弊端,短期而言,它给大汉带来的利益更大。 「诺!」 相较于尚书台官吏,姜维、邓艾颇是愉悦的应道。 正文 第65章释奴 公元249年,延熙元年。 自248年天下一统,刘禅将具有宽仁兴盛之意的延熙替代了建兴,也代表大汉进入治理天下的进程。 春时细雨霏霏,长安城外柳絮飞扬。 霸桥上,彭祈在正亭内与友人贾融、贾良等人,互述离别之情。 较为年长的贾融感叹说道:「今日离别,你我兄弟几人,恐不知何时能够相逢。」 彭祈倒也没过分的伤感,望着柳絮满天的天空,说道:「今天下安康,水路交通便捷,若有时机再见亦是不难。」 彭祈,字子玄,陇西襄武人。他乃是建兴七年生人,及他十五岁时便随汉军作战。虽然他从军时间晚,但因其过人的勇略,又跟随姜维屡立战功,在征讨司马师后,其便提拔为军侯,俸禄六百石。 从军期间,因其是陇右人士,性格豁达,故与贾融等人关系友善,因此进入了陇右军官圈层中。 但可惜他虽有能力,但因为背景薄弱。在裁军的大时代下,他只得离开军队系统,转业到中原陈留郡任比曹掾史。 比曹掾史,主管郡内财物,尾数之检核,俸禄四百石。相比于他之前的俸禄,如今他的俸禄无疑是减少了三分之一。 不过在姜维、句扶等高级将领的据理力争之下,大汉朝堂也算有良心,答应十年内补偿这些转业将士所差的俸禄,也当做大汉国给将士们的转业费。如彭祈其俸禄减少二百石,大汉在未来每年将会补发二百石,一共二千石俸禄,不可谓不丰厚。 说着,彭祈看了眼远处的妻儿,拱手致谢说道:「其中还需多谢贾兄,为在下疏通关系,能在中原寻得一份良职。」 「皆为兄弟,互相帮衬,何须客气。」贾融笑道。 在枢密台的调配下,彭祈转业本应前往幽州任职,但彭祈考虑到自己的妻儿,不忍她们受苦,便厚着脸皮求上贾融,让贾融帮衬帮衬。 实际上贾融不过一介校尉,仅比彭祈高一级,他也没资格插手,但架不住他的父亲贾演有门道。他父亲贾演从军时间又长,从夷陵之战,打到天下平定,加上脑子灵活,凭借其资历,得以留在枢密台工作。 有了贾演,贾融得以留在军队系统里任校尉。帮彭祈留在军队系统里难,但帮彭祈换了地方任职倒也能说道说道。 毕竟在大时代下,连贾融的伯父贾源都差点保不住工作,最后跑到西北边疆任职,这才继续留在军队系统上。至于他表弟贾良也是如此,他将被转业到陇西郡担任都尉。 彭祈又与贾融交谈了几句,问道:「受命辞别以来,某数次拜见姜骠骑,欲感谢其提拔之恩。但皆未见到,莫非朝中又有大事?」 贾融笑了笑,说道:「自陛下省并军伍,思诸将军少有去处,军略难以传人。今特命姜骠骑出任山长,设立讲武堂,日后军中年轻将校,皆可考取资格,入学学习武略。近日以来,姜骠骑搜集历代兵书,又上门聘请诸将,不见其人实属正常。」 「讲武堂!」彭祈念叨了几下,神情颇是没落。 他对离开家乡,前往中原任职没有异议,唯一对离开军伍很是不舍。 大汉为征讨天下,曾将入伍年龄下调到十五岁。他也在十五岁时从军,在他的记忆中,童年的记忆很少,更多是军队的记忆。他从辅兵爬到正兵,又从正兵一路厮杀升迁上去,他先后跟随过王大将军,也跟随过陛下征战。 在姜骠骑的指挥下,他在朔方屡立战功,更是在河东之战,大放异彩。如今他便要离开军队,当有不舍之情。当然他对离开军队也并未排斥,转业的他接下来可以与自己的妻儿生活在一起,享受生活之乐。 贾融看出了彭祈的惆怅,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说道:「陛下省并将校入职中原,当有大作为。以子玄之才,必能大展拳脚,封卿拜相不在话下。」 「谢贾兄吉言,今天色不早,某需赶路了。有空之时,诸位可至陈留歇脚,某当宴请诸位。」彭祈收拾自己的心情,与贾融、贾良拱手道别。 「慢走!」 「山水有相逢,子玄慢走!」 「请诸君留步!」 彭祈翻身上了马,妻儿也上了马车,一行人缓缓向东而行。 …… 长安城内,刘禅端坐露台,居高临下,欣赏春色。 「近日长安城内情况如何?」刘禅问道。 傅玄想了想,答道:「启禀陛下,大军所省并的将校业成,在枢密台、尚书台的配合下,已安排将校转业,故近日互相诉别之人颇多。」 「诸转业将校可有怨言?」 「怨言者少,征伐之时,众人抛家舍业,常生活在军营,是乃不得已之事。今外放到地方上为官吏,可守富贵,又可与妻儿团聚,乃是顺应民心,故心怀怨言者少。」傅玄回答道。 刘禅点了点头,询问他最关心的内容,问道:「今省并出来的十八万军士,其分地进程如何?」 「战事初过,地广人稀,分地不难解决。今下最重要的反而是劳力。我大汉关中尚好,河南、河北人口太过稀少,今一郡之民反而不如往日一县之人口,一州之百姓不及一郡之人口。」傅玄如实答道。 沉吟少许,傅玄说道:「臣以为逆魏所报户籍当有所差,其中原士族、豪强应有隐蔽百姓,或买为奴隶。今将校入郡县,陛下不如下诏,释放二国奴婢,以示陛下仁德,也可充实天下人口。」 郄正与傅玄虽都是秘书郎,但随着二人任职日久,他们二人也出现了优劣。傅玄精通政事,常能给刘禅提些意见。而郄正不善政务,他擅长文学,常为刘禅撰写诏书。 刘禅手指轻敲桉几,沉声说道:「若往关东下诏,又岂能不往关西下诏。」 「告诉尚书台,自董卓乱政以来,抄没入各州为奴者;凡不合大汉律法,吏民没为奴婢者;或因遭饥、战乱,嫁妻卖子为奴者。悉免为民,自立为户,配以农田。若旧主人犹须共居,听留为部曲及客女,赋税不可免,无论关西、关东皆是如此!」 「原魏吴世兵制、屯田民户籍者,今不论为奴,亦或为宾客,皆释出为民,若有阻挠者,可以《卖人》《略入》二罪论处。」 「至于关西区域,凡大汉立国以来,因战事为奴者,无论官私,宜当放免。所在附籍,一同民伍。」 距离天下平定过去大半年了,地方郡守基本到齐了,将校们也要入郡县,这也代表大汉对原来吴魏二国有了基本的掌握。今下刘禅准备让地方政府小试牛刀,先从释放地方奴隶入手。 【鉴于大环境如此, 曹魏的士家、屯民在曹爽执政时期,被地方豪强、士族吞并颇多;而且曹魏、东吴他们在立国后,也经常发动战事,抄掠民众为奴,今也要让他们如实上报。 当然也是有不同指标对待,世兵制、屯田民本不该属于中原豪强,而且他们隐蔽不久,必须释放他们为民众。 但其中也有不同,比如对于董卓乱政过去了半个世纪,这些奴隶之人,他们已经在主家生活几十年,且也涉及天下所有全体士族的利益。 为了不引起所有人的排斥心理,刘禅准许他们将那些需要释放的奴隶改为部曲及客女。且不说吴魏二国,连大汉内部士族也存在自董卓乱政以来的奴隶。 而且在大汉律法当中,部曲及客女不代表为奴 隶,他们需要立户,也要缴纳赋税,他们也可以得到大汉的保护。 不过对于异族买卖为奴隶之人,刘禅没有赦免,也不想赦免。异族奴隶不说曹魏了,连大汉当初自己都搞。毕竟巴蜀地区可是西南奴隶买卖中心,每年都为中央上缴大量的钱财。 「诺!」郄正应道。 正文 第66章决事比 延熙元年,九月,汉宫。 刘禅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司马荃低着头为刘禅按摩着背部。 「再重点!」 「诺!」 司马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双手用上力气,时而捏,时而捶,动作颇是熟练。 司马荃乃司马孚幼女,她自知自己身份有问题,陛下似乎也不是很喜欢他,故而入宫以来,唯唯诺诺,从不敢大声说话,服侍刘禅也是尽心尽责。 或许感觉到动作幅度变迟缓了,刘禅睁开双眼,说道:「可以了!」 「诺!」 司马荃整理仪容,重新跪在榻下,等候刘禅的吩咐。 刘禅坐起身子,舒展身上的筋骨,见眼前如此谦卑的司马荃,不由有些怜爱,说道:「地寒,坐到榻上吧!」 「诺!」 司马荃靠近刘禅的大腿侧,小心翼翼地半坐着。 刘禅微靠在凭几上,问道:「今入关中也有一年,秋收也已过了,你家中情况如何?」 当初平定河北后,刘禅回关中。不仅是自己回来,连同曹魏的高层以及他们的族人部曲全部迁到关中。人数约有五万家,合计三十几万人,分成数批,极大充实了关中。 其中就包括有河内司马氏,谯郡夏侯氏、曹氏,涿郡卢氏,渔阳田氏,太原郭氏、王氏,无极甄氏,清河崔氏,高唐华氏、曲城王氏等一大批曹魏***大族。可以说因曹魏而兴盛起来的这些世家族被大汉连根带拔全部迁徙到关西。 他们不单会被安排到关中,他们而是被安排到西部各郡去。如卢毓的涿郡卢氏被迁到扶风郡,华歆的高唐华氏被迁到金城郡,王基的曲城王氏被迁到冯翊郡,崔林、崔琰的清河崔氏被迁到天水郡,司马氏被迁到武都郡,郭淮的太原郭氏被迁徙到上郡,曹氏被迁到建宁郡…… 也就是说,曹魏有头有脸的大族基本被大汉迁到关中来,若有人没有被迁徙,就不敢说自己是大人物。 接近四十万,分成十几批的迁徙人群,虽有军队督查,但实际上大汉也给出了安置条件,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除了正常给土地外,他们会得到两年的口粮,大汉免除他五年的赋税。在五年后,他们不仅要按户缴纳赋税,也要服徭役。 如今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一年,作为君主的刘禅也想了解一二。他们虽是战败者,但在未来他们却要为大汉缴纳赋税。若是过得太惨,恐榨不出油水,大汉为了名声,说不准还要发粮救济他们。 毕竟东吴的士族也在路上,如诸葛恪的诸葛氏、张昭的张氏、陆逊的陆氏、全琮的全氏、朱然的朱氏,暂未有具体数目,但至少估计也有三万家左右,近二十万的人口。 近五十万人迁徙支出的钱粮可是不少,他们没有耕种,不给钱粮,岂不是让他们饿死,这些可是大汉复兴关西的根基所在,万不能有失,这也是为何刘禅要进行裁军的原因之一。 有钱粮,大汉才能做更多的事,进行良性循环。 司马荃哪知道这些,她还以为刘禅是在关心她的家人,露出笑容,头轻靠在刘禅的膝盖上,说道:「启禀陛下,据妾父所说今岁水利畅通,田宅已建,收成也是不错,可以存用后年口粮之用。」 说着,司马荃为了给族人刷印象分,说道:「武都之所,水土适宜,田亩肥沃,宜种五谷,岁有所得,故族人颇是感激陛下!」 刘禅摸着司马荃的头发,笑而不语。司马氏在河内占据最为肥沃的土地,得以发展壮大。如今武都的土地肯定比不上河内,也不及当初在河内的多。 司马荃温顺蹭了蹭刘禅的手掌,入宫这么久,这是她不多感受到刘禅的呵护。 一夜风雨 无人知! 清晨,一封来自济阴郡的奏疏惊扰了宫廷,从御史台传到秘书监。 刘禅打着哈欠,坐到榻上,听着吕乂的汇报。 「陛下,据济阴郡定陶县长所报,今地方上发生奴隶辛与主张庙发生冲突,最终引成武县门下议曹李季遣兵介入,张庙身受重伤……」 由于此前刘禅颁布释奴令,导致大量的奴隶一夜之间解放。奴隶得了自由,奴隶主怎么会开心,也因此产生了大量的冲突。 如此桉中,奴隶辛父亲在汉末饥荒之时,把自己卖给张家,在张家当奴隶期间,生下奴隶辛,父为奴,子亦为奴。在刘禅的诏令后,按规定来说奴隶辛当是自由民,但张庙试图篡改奴隶辛的来源,让来其不符合中央颁布的核准要求。 其间奴隶辛趁机逃了出去,张庙带人追击,并请求乡上的游缴陈号帮忙追捕。 在此时新上任的成武县门下议曹李季路过,知晓奴隶辛事件后,决定帮助奴隶辛。双方爆发冲突,门下议曹李季凭借着他在军队里的身手,砍伤众人,但因以少敌众,屈辱的被游缴陈号等人抓住。 后来定陶县狱史介入审问,判定了奴隶辛不具有奴隶身份,而是大汉的自由民。但县狱史认为奴隶辛面对官府的追捕,不进行解释,而是以武力拘捕,客观上又伤害了游缴陈号等人,便裁决他与成武县门下议曹李季,构成「贼伤人」之罪,罚奴隶辛贬为官奴,成武县门下议曹李季罚八十杖。 如此的判决,引发了李季的不满,当即上报济阴郡。济阴郡也是议论不休,但因没有明确的法条,不敢轻判,遂上报至中央尚书、御史二台。 刘禅听完汇报后,皱着眉头。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辛他是非奴隶的情况下,与游缴陈号发生冲突,而游缴陈号也是在不知辛是自由民的情况下,与其产生冲突。在大汉律法当中是没有明确的规定,无罪之人是否可以拘捕。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游缴陈号可是在没有县中的命令下带人追捕辛,其在程序上是不合法的。 至于成武县门下议曹李季,其不在本县,又是在赴任上,就按普通人对待。 「卿以为如何处置?」刘禅问道。 吕乂沉吟少许,说道:「今下我大汉以释奴为上,故所行之法当以保全奴隶辛。不可按定陶县狱史判决,处罚奴隶辛,还需赦免其无罪。」 刘禅微微挑眉,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吕乂的判决了。 吕乂继续说道:「今游缴陈号无县令捕人,并致使伤人,其当以「贼伤人」之罪,但顾其事出有因,减为五十杖。辛乃无罪,李季亦是无罪。主张庙谎报事务,当以「略入」罪处置。」 果然,吕乂直接认定游缴陈号无县令捕人,非是执行公务,而是与李季一样的普通人,进行以「贼伤人」处罚,并严惩张庙,维护大汉颁布的诏令。 刘禅微微颔首,说道:「可从吕卿之言,并将此桉列入「比」中,以为判例,让地方郡县引以为戒,当以严守朕之诏令。同时李季助人为乐,让定陶县赏之。」 「诺!」 大汉律法当中有律、令、科、比、春秋。律既为汉律,如《越宫律》;令既天子的诏书,可以用于补充法律,解释法律,甚至可以代替法律。科既然为科条,如后世的单行刑事条例;比,既是决事比,乃是典型判例,可以参考。 春秋的话,在季汉渐渐没有使用,其主要原因在于春秋治狱被刘禅所不喜。 吕乂迟疑半晌,说道:「启禀陛下,今臣入宫一为此事,二为修律法。天下平定,《蜀科》之法简陋,两汉律法又过于杂乱,需修法律,定刑名,以为后世之用。」 沉吟少许,刘禅说道:「卿之言颇有道理,今日 起先由御史台商议一二,朕再召集臣吏商议修订律法之事。」 「诺!」 望着吕乂的背影,刘禅又想到廷尉。接下来或许大汉需要重置廷尉,把廷尉从尚书台、御史台中剥离出来。 正文 第67章正旦 延熙二年,正月。天下太平,延熙元年丰收,长安城街出现少有的热闹景象。 刘禅也是宴请朝堂众臣,以贺新春之喜。殿内,灯火通明,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刘禅端坐阶上,夏侯徽、王梦两位昭仪盛装出席,坐在御榻两侧。诸位皇子、大汉宗室、曹芳、孙和兄弟坐在东殿;大汉文武,外藩来使,坐在西殿,各以次列坐观戏。 “彩!”幻术师表演着他过人的把戏,引起众人的称赞。刘禅看着如此融洽的氛围,感叹说道:“今天下安定,便得丰收,此乃幸事。朕依稀记得,我大汉初入关中之时,一斗米当值一匹绢,奇贵无比。而今时四斗米值一匹绢,家家户户皆有盈余啊!”费祎有些微醺,端着酒盏,站起身子,笑道:“臣记得建兴二十一年时,陇右大水,建兴二十二年陇右地动,建兴二十三年陇右再次地动。那时臣巡抚陇右,所见之处,百姓流离,四处乞讨。但幸得我陛下圣明,百姓得以所存。” “今天下一统,百姓安康,皆赖陛下勤政爱民所得,我与诸公敬陛下一樽。”说着,费祎领着众臣举起手中的酒樽。 刘禅难以掩盖脸上的欢喜,将杯中物一口饮下,说道:“非朕一人之力,诸卿皆有功德。”夏侯徽凭借她的位置优势,带着崇拜的眼神,为刘禅续上了一樽。 微醺的费祎也被侍从搀扶回到榻上,继续与众人攀谈。刘禅手撑在凭几的扶手上,笑道:“朕初定天下,有卿进言,告诉朕大汉要威武,征讨四方蛮夷,不可息兵。当时尚书令劝朕,我大汉要偃武修文,要文治天下,待天下太平,方可征讨四方蛮夷。” “释放奴婢,省并军伍,虚设州府,国库充实。以今日观之,其中尚书令之功不小啊!”夏侯玄喝着酒,谦虚说道:“皆陛下之功,臣不过进谏一二而已。” “哈哈!尚书令能与司徒齐心协力,统筹尚书台,便是大功。”刘禅说道。 在座的众人也是为夏侯玄鼓掌喝彩。当初夏侯玄投降大汉时,刘禅封其为军师将军,众人很是不服气。 要知道大汉上一位军师将军还是诸葛亮,夏侯玄何能比葛公也!当他们深入接触,了解夏侯玄的才干后,对他很是服气。 也终于明白夏侯玄在中原士人当中,为何有那么高的名望了。 “陛下,恕臣扫兴了。”吕乂迟疑少许,起身说道:“米价便宜并非好事,需警惕谷贱伤农,我大汉需提防一二。”在旁的夏侯徽面露疑惑,问道:“按常理而言,米价便宜,百姓皆有所食,又怎会反伤百姓?”吕乂解释说道:“启禀昭仪,十亩下田的收成,算作一亩上田的所出。我大汉以谷为估算,不以田亩为算。毕竟百姓所有田亩有好有坏,不可同日而比,唯有谷的收成在变化。” “若去岁一斗米值百钱,今年值五十钱,一斗米少了一半。百姓见种米不值钱,反而改种桑树,后年谷价又涨,穷苦百姓便又吃不起米,当不利我大汉治理天下。陛下不如在天下各州郡之中设平准仓,谷贱收谷,谷贵放谷。益州米贱,雍州米贵,便可转益州米至雍州,以保米价固定。”刘禅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笑道:“吕卿不仅有修律之才,亦有治政之才,难得可贵。” “少府何在?”山涛拱手出列,应道:“臣在!” “即日起,于天下州郡设平准仓,郡治设郡平准仓,以保郡内粮价;州治设州平准仓,以保州下各郡粮价。又在长安、成都、建业、蓟城、临淄设五大总仓,以稳天下粮价。” “诺!”顿了顿,刘禅吩咐说道:“御史台为监督方,吕卿命人协同督查,严防腐败之事。” “诺!”刘禅不是不知道政府宏观经济调控,只是天下刚刚平定,太多事需要他忙了,以至于忘记了平准仓调控粮价。 若等刘禅想起,估计是真正发生谷贱伤农之事了。 “孟公,怎么了?”刘禅吩咐间,关兴见孟光忽然哭了起来,连忙问道。 “孟卿莫非有身体不适?”刘禅关切问道。孟光,乃是大汉仅存不多的老人,经历了整整一甲子的汉末乱事。 在汉灵帝后期,他出任讲部吏,经历了黄巾起义。在董卓乱政期间,他南逃到益州生活。 由于其言语直言不讳,惹人不喜,官职升迁缓慢。不过又由于其能活,孟光也渐渐进入到大汉的核心圈子里。 天下一统,刘禅看重了孟光的经验,特意安排他担任尚书仆射,以纠正尚书台治政过程中出现的失误。 孟光用袖子擦着泪水,哽咽说道:“启禀陛下,臣非身体不适,而是念起灵帝在位时,后汉之乱政也!昔后汉经黄巾之乱,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其仍昏聩,以致后汉亡国。今见我大汉开国之兴,陛下勤政,臣感怀不已。臣不幸得见乱世,但有幸可见太平。” “恕臣无礼!”见状,刘禅也是生起惆怅之情,问道:“诸卿以为打天下容易,还是治天下易?”廖立捋着胡须,说道:“昔群雄逐鹿,袁绍、曹操、孙策并立;及天下三分,我大汉北伐以来,大军历经无数恶仗,双方智谋百出,方才取胜。打天下难啊,不过~”孟光出言抢过廖立的话,说道:“王者之兴,当乘天下大乱。前朝君王昏聩无能,穷奢极欲,天命改换。得天下之后,易骄,易傲,易淫奢,沉迷安逸。天下百废待兴,君王而不自知,反而加重徭役。如此一来,国力又是衰微。” “昔秦皇得天下,虽是二世而亡,但灭亡之根,乃在秦皇。秦皇穷奢极欲,大兴徭役,百姓流离失所,命亡异乡者,不计其数。陈胜吴广即便不反,亦有张角反叛。” “曹操虽有篡逆之辈,但为子孙立基。子孙得中原而不自知,曹丕无能,数下江东而无果;曹叡昏庸,大修宫殿而国衰。陛下登基以来,勤俭为上,提拔贤人,重振国力,以弱胜强。”顿了顿,孟光说道:“臣治天下,君主当治心。心不正,则国衰。臣以为治天下难!”刘禅将左手搭在凭几上,点评说道:“公渊随朕出生入死,深知战事不易。孟卿经历大乱又逢太平,知晓治政得失。富贵则骄,骄则怠,怠则亡。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古来人是如此,国亦是如此。” “诸位随朕平定天下,然今天下太平,非是终点,乃是始点。我大汉能否兴盛,还看诸位能否齐治国事。昔葛公在世,秉持国政,小心咨询,方才定策,唯恐伤及百姓。今诸位亦需如此,不可肆意妄为。”刘禅轻抬指头,环指众人,告戒说道:“孟卿本值养老之龄,朕忧诸卿安逸,特命其担任尚书仆射,以匡政事。今见诸卿如此,朕便放心了。” “诺!”宴会最后,刘禅也把注意力放在曹芳的身上,问道:“知命公,不知居关中乐否,思魏否?”邺城是魏郡的郡治所,其从两汉时期保留到如今。 即便刘禅收复天下,也未改名。今刘禅问思魏,实际上问曹芳是否怀念邺城。 坐在殿侧一直观赏幻术的曹芳收起了笑容,答道:“启禀陛下,此间乐不思魏也!” “太平、安康二公以为如何?”刘禅问道。 “谢陛下仁德!”孙霸、孙和二人应和说道:“我等皆能适应关中。”对于投降的越国、吴国,刘禅也不吝啬地封他们二人为公,毕竟他们可是弃甲归降,没让大汉动刀、动兵,故值得如此的待遇。 而且他们二人也早早的归顺大汉,成为大汉藩属国,其待遇也不能太差。 正文 第68章封禅 《汉纪·诸曹传》:“延熙二年,正旦大宴。芳观幻术嬉笑自若,中祖问芳曰:“颇思魏否?”芳曰:“此间乐,不思魏。”语出,旁人为之感怆。”朝堂上,郄正宣读册封藩王的诏书,说道。 “小子瑶,朕统承汉序,祗顺天命,遵修典秩,建尔于南,为汉藩辅。惟彼宁土,畿甸之邦,民狎教化,易导以礼。往悉乃心,怀保黎庶,以永尔国,王其敬之哉!” “小子琨,受兹湟土。朕承天序,继统大业……” “儿臣领旨!”刘禅思量许久,最终从宁州的建宁郡划出滇池、胜休、连然等五县为南宁国,册封二皇子刘琨为南宁王。 又从河湟都督府治下,把西海郡改为西海国,封其三子刘瑶为西海王,真正意义上的让二位皇子替大汉镇守边疆。 他们的母亲向夫人也有哭闹,但皆被刘禅无情地拒绝。放在国内出任藩王,他们就相当于米虫,放到边疆出任藩王,他们也能替大汉做贡献。 当然刘禅也不会无视自己的二个儿子生死问题,给他们选的封地算是当地比较富裕的地方。 而且他们所出任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兵灾。比如河湟谷地的西海国,之前隶属于河湟都督府,马谡出任都督,巩固边疆。 但随着马谡治理河湟二十年,又有鲜卑元氏及鲜卑其他部落迁入,以及其他可靠的力量,河湟也渐渐安宁下来。 毕竟河湟说大也大,也说小也小。经历了百年汉羌战争,不仅东汉灭亡了,河湟谷地羌人也衰亡了。 要不然也不会在数十年后,变成鲜卑人统治的吐谷浑了。因此在省并军队后,河湟都督府被废除,其名下的河源郡并入雍州,西海郡并入凉州。 今让他们前往边疆,主要目的便是汉化为主。待刘瑶、刘琨领旨后,坐居太子刘璿的身后。 而刘璿则有些心不在焉,面对二位弟弟的示好,也仅是敷衍的回礼。自他安抚江左回来后,他发现朝堂上夏侯氏愈发得宠。 后宫之中,夏侯氏的势力愈发庞大。而且在夏侯霸的帮衬下,他的好四弟身边聚拢如羊祜、钟会等优秀俊杰。 相比于他身侧交好的人,如罗宪、诸葛瞻、杜预、陆抗、施绩等人,刘琥的势力虽还不够看。 但再小的威胁也是威胁,特别意味着父皇是否存在换太子的念头。今独见二、三皇子封王,不见四皇子封王,实属让刘璿担心。 “太子!”直到老三友好地提醒了一声,刘璿这才回了神,看着他的父亲与众臣商讨政事。 而刘禅也没在意刘璿的想法,这次刘琥之所以没册封,主要还是上次夏侯徽想要燕王,而不是中山王。 加上刘禅对四子燕王心里有阴影,选择了延缓了册封。当下他正与众臣商讨封禅之事,刘禅坐在榻上,问道:“今怎又突然提起泰山封祭之事?”由于刘禅名字中存在禅,众人言语便以封祭代替封禅。 在《管子》中,封为祭天,禅为祭地。费祎手持笏板,说道:“陛下兴汉室之业,继承先帝遗志。所建功德,天下众人有目共睹。昔秦皇扫六国,至泰山封祭;汉武北驱匈奴,幸泰山封祭;光武光复汉室,亦至泰山封祭。今以陛下之功,何不能前往泰山祭拜天地,刻石颂我大汉之德。” “臣赞同费司徒所言,陛下亦可趁机巡视东土,观地方政事如何。时不可失,天不可违啊!臣以为今下封祭,当是晚了。陛下当在东灭逆魏之后,封祭泰山。”陈祗应和说道。 刘禅有所意动,但嘴上还是拒绝,说道:“朕恐不是这般认为。若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即便不封祭,亦被人所称颂。昔秦皇封祭泰山,孝文皇帝不往封祭泰山。莫非我等后人以为孝文皇帝不如秦皇乎?”费祎继续劝道:“陛下,泰山封祭乃表示君王之功绩。而君王之功绩在于善治天下之果,若陛下不往泰山封祭,又能让天地及后人知晓陛下功绩?”说着,费仪领着尚书台众人躬身施礼。 见众人认同的态度,刘禅迟疑了下。想着自己能与历代帝王同列,刘禅嘴角不由上扬。 自己辛苦近三十年,前往泰山封禅或许是对自己的一番勉励。在众人的跪伏中,杜恕从榻上出列,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前往泰山封祭。”刘禅皱起眉头,心生不悦,问道:“卿不同意封赏,莫非是朕之功绩不高?” “陛下一统华夏,三兴汉室,当然功高!” “莫非德不厚?” “陛下仁政爱民,委任贤人,当然德厚!” “天下不宁?” “天下安定!”刘禅加重语气,问道:“莫不是四夷未服?” “四夷已服!” “莫非福瑞未至!”杜恕不禁发笑,说道:“陛下若要福瑞,天下每日皆可福瑞。”闻言,反而轮到刘禅疑惑了,问道:“那卿为何言不可?”杜恕手持笏板,认真答道:“陛下虽有以上五种之恩德,但我大汉承接自后汉以来足有甲子年的战乱,口仅有千万之众,仓廪亦是空虚。而封祭泰山,车驾东巡,千乘万骑,不知耗费多少物资,皆可非当下所能承受。” “一次东巡封祭,当如十万大军出动之资。十万大军可灭东夷,而陛下却为虚名封祭,是为臣之不解。”尚书仆射孟光句偻着身子,出列说道:“臣也同意杜御史之见。治理天下当做事节俭,富及百姓。陛下与诸公常以身作则,命百官从简,今怎反而铺张。” “且前些日陛下命关尚书选址重建长安城。重建长安,宫殿亦需另新建。其间所需人力、物力,征调无数,恐会使百姓生怨。故今时不止不应封祭泰山,还需停止土木之工。”孟光很是头铁,继续说道:“昔秦皇修建阿房宫,大建长城,致使二世而亡。陛下若滥发徭役,恐大汉亦会二世而亡啊。” “呵呵!”刘禅冷笑一声,责问道:“朕比纣王如何?”孟光没有继续理会刘禅的怒气,而是说道:“臣恐宫殿建成,东巡完毕,我大汉又要陷入兵戈当中。” “昔大汉重建长安宫时,陛下以为另置新城,耗费巨资,故建宫城别居。便拆宫殿砖瓦留为宫城之用,并将其间多余宫墙分于长安百姓所用,百姓为之称颂。”孟光态度激烈,说道:“臣已老迈,不畏生死,但其间利害不容臣不说。今陛下安定天下不久,如此大张旗鼓,不知天下百姓又会怎么想。”说着,孟光用笏板指向费祎,说道:“费祎贪图名利,欲求陛下封祭泰山,以功献进丞相之位。其用心险恶,不可纳也!”费祎见孟光拆穿自己的心思,脸色无比尴尬,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禅见事态有些闹大,对这个老头也是无奈,缓和气氛说道:“朕重建长安城,本是见旧城荒凉,宫城狭小,不利百姓居住,亦不利众卿议事,故才重建长安城。今仓廪未富,重建长安城就此停止。”顿了顿,刘禅说道:“泰山封祭就此不议。赐孟卿二百匹蜀锦,以明其劝谏之功。另升卿为太子太傅,以匡正太子得失。” “谢陛下!”孟光应道。刘禅对孟光也是无奈,这老头本意虽好,但言语太过激烈,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当着众人的面不止一次二次地指责费祎。 今升迁孟光为太子太傅,也是让刘禅不得已之举。如果再让他担任尚书仆射,费祎也别干事了。 也是费祎脾气好,若换是其他人,早寻机弹劾孟光了。当然费祎存在的小心思,刘禅岂能不清楚。 只能说天下大部分人都有私心,就看他的私心是否违背正道。 正文 第67章正旦 延熙二年,正月。天下太平,延熙元年丰收,长安城街出现少有的热闹景象。 刘禅也是宴请朝堂众臣,以贺新春之喜。殿内,灯火通明,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刘禅端坐阶上,夏侯徽、王梦两位昭仪盛装出席,坐在御榻两侧。诸位皇子、大汉宗室、曹芳、孙和兄弟坐在东殿;大汉文武,外藩来使,坐在西殿,各以次列坐观戏。 “彩!”幻术师表演着他过人的把戏,引起众人的称赞。刘禅看着如此融洽的氛围,感叹说道:“今天下安定,便得丰收,此乃幸事。朕依稀记得,我大汉初入关中之时,一斗米当值一匹绢,奇贵无比。而今时四斗米值一匹绢,家家户户皆有盈余啊!”费祎有些微醺,端着酒盏,站起身子,笑道:“臣记得建兴二十一年时,陇右大水,建兴二十二年陇右地动,建兴二十三年陇右再次地动。那时臣巡抚陇右,所见之处,百姓流离,四处乞讨。但幸得我陛下圣明,百姓得以所存。” “今天下一统,百姓安康,皆赖陛下勤政爱民所得,我与诸公敬陛下一樽。”说着,费祎领着众臣举起手中的酒樽。 刘禅难以掩盖脸上的欢喜,将杯中物一口饮下,说道:“非朕一人之力,诸卿皆有功德。”夏侯徽凭借她的位置优势,带着崇拜的眼神,为刘禅续上了一樽。 微醺的费祎也被侍从搀扶回到榻上,继续与众人攀谈。刘禅手撑在凭几的扶手上,笑道:“朕初定天下,有卿进言,告诉朕大汉要威武,征讨四方蛮夷,不可息兵。当时尚书令劝朕,我大汉要偃武修文,要文治天下,待天下太平,方可征讨四方蛮夷。” “释放奴婢,省并军伍,虚设州府,国库充实。以今日观之,其中尚书令之功不小啊!”夏侯玄喝着酒,谦虚说道:“皆陛下之功,臣不过进谏一二而已。” “哈哈!尚书令能与司徒齐心协力,统筹尚书台,便是大功。”刘禅说道。 在座的众人也是为夏侯玄鼓掌喝彩。当初夏侯玄投降大汉时,刘禅封其为军师将军,众人很是不服气。 要知道大汉上一位军师将军还是诸葛亮,夏侯玄何能比葛公也!当他们深入接触,了解夏侯玄的才干后,对他很是服气。 也终于明白夏侯玄在中原士人当中,为何有那么高的名望了。 “陛下,恕臣扫兴了。”吕乂迟疑少许,起身说道:“米价便宜并非好事,需警惕谷贱伤农,我大汉需提防一二。”在旁的夏侯徽面露疑惑,问道:“按常理而言,米价便宜,百姓皆有所食,又怎会反伤百姓?”吕乂解释说道:“启禀昭仪,十亩下田的收成,算作一亩上田的所出。我大汉以谷为估算,不以田亩为算。毕竟百姓所有田亩有好有坏,不可同日而比,唯有谷的收成在变化。” “若去岁一斗米值百钱,今年值五十钱,一斗米少了一半。百姓见种米不值钱,反而改种桑树,后年谷价又涨,穷苦百姓便又吃不起米,当不利我大汉治理天下。陛下不如在天下各州郡之中设平准仓,谷贱收谷,谷贵放谷。益州米贱,雍州米贵,便可转益州米至雍州,以保米价固定。”刘禅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笑道:“吕卿不仅有修律之才,亦有治政之才,难得可贵。” “少府何在?”山涛拱手出列,应道:“臣在!” “即日起,于天下州郡设平准仓,郡治设郡平准仓,以保郡内粮价;州治设州平准仓,以保州下各郡粮价。又在长安、成都、建业、蓟城、临淄设五大总仓,以稳天下粮价。” “诺!”顿了顿,刘禅吩咐说道:“御史台为监督方,吕卿命人协同督查,严防腐败之事。” “诺!”刘禅不是不知道政府宏观经济调控,只是天下刚刚平定,太多事需要他忙了,以至于忘记了平准仓调控粮价。 若等刘禅想起,估计是真正发生谷贱伤农之事了。 “孟公,怎么了?”刘禅吩咐间,关兴见孟光忽然哭了起来,连忙问道。 “孟卿莫非有身体不适?”刘禅关切问道。孟光,乃是大汉仅存不多的老人,经历了整整一甲子的汉末乱事。 在汉灵帝后期,他出任讲部吏,经历了黄巾起义。在董卓乱政期间,他南逃到益州生活。 由于其言语直言不讳,惹人不喜,官职升迁缓慢。不过又由于其能活,孟光也渐渐进入到大汉的核心圈子里。 天下一统,刘禅看重了孟光的经验,特意安排他担任尚书仆射,以纠正尚书台治政过程中出现的失误。 孟光用袖子擦着泪水,哽咽说道:“启禀陛下,臣非身体不适,而是念起灵帝在位时,后汉之乱政也!昔后汉经黄巾之乱,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其仍昏聩,以致后汉亡国。今见我大汉开国之兴,陛下勤政,臣感怀不已。臣不幸得见乱世,但有幸可见太平。” “恕臣无礼!”见状,刘禅也是生起惆怅之情,问道:“诸卿以为打天下容易,还是治天下易?”廖立捋着胡须,说道:“昔群雄逐鹿,袁绍、曹操、孙策并立;及天下三分,我大汉北伐以来,大军历经无数恶仗,双方智谋百出,方才取胜。打天下难啊,不过~”孟光出言抢过廖立的话,说道:“王者之兴,当乘天下大乱。前朝君王昏聩无能,穷奢极欲,天命改换。得天下之后,易骄,易傲,易淫奢,沉迷安逸。天下百废待兴,君王而不自知,反而加重徭役。如此一来,国力又是衰微。” “昔秦皇得天下,虽是二世而亡,但灭亡之根,乃在秦皇。秦皇穷奢极欲,大兴徭役,百姓流离失所,命亡异乡者,不计其数。陈胜吴广即便不反,亦有张角反叛。” “曹操虽有篡逆之辈,但为子孙立基。子孙得中原而不自知,曹丕无能,数下江东而无果;曹叡昏庸,大修宫殿而国衰。陛下登基以来,勤俭为上,提拔贤人,重振国力,以弱胜强。”顿了顿,孟光说道:“臣治天下,君主当治心。心不正,则国衰。臣以为治天下难!”刘禅将左手搭在凭几上,点评说道:“公渊随朕出生入死,深知战事不易。孟卿经历大乱又逢太平,知晓治政得失。富贵则骄,骄则怠,怠则亡。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古来人是如此,国亦是如此。” “诸位随朕平定天下,然今天下太平,非是终点,乃是始点。我大汉能否兴盛,还看诸位能否齐治国事。昔葛公在世,秉持国政,小心咨询,方才定策,唯恐伤及百姓。今诸位亦需如此,不可肆意妄为。”刘禅轻抬指头,环指众人,告戒说道:“孟卿本值养老之龄,朕忧诸卿安逸,特命其担任尚书仆射,以匡政事。今见诸卿如此,朕便放心了。” “诺!”宴会最后,刘禅也把注意力放在曹芳的身上,问道:“知命公,不知居关中乐否,思魏否?”邺城是魏郡的郡治所,其从两汉时期保留到如今。 即便刘禅收复天下,也未改名。今刘禅问思魏,实际上问曹芳是否怀念邺城。 坐在殿侧一直观赏幻术的曹芳收起了笑容,答道:“启禀陛下,此间乐不思魏也!” “太平、安康二公以为如何?”刘禅问道。 “谢陛下仁德!”孙霸、孙和二人应和说道:“我等皆能适应关中。”对于投降的越国、吴国,刘禅也不吝啬地封他们二人为公,毕竟他们可是弃甲归降,没让大汉动刀、动兵,故值得如此的待遇。 而且他们二人也早早的归顺大汉,成为大汉藩属国,其待遇也不能太差。 正文 第69章东征 延熙二年,六月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皎洁的月色映照的长安宫,深宫内甲士‘哗哗’地巡视廊道,提防心怀叵测之人潜入宫中。 巡逻的甲士见到漆黑的廊道上有灯笼点亮,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当即责问道:“前方何人?” “是我!” 陈祗穿透夜色,出现在众人面前,答道。 “陈尚书深夜入宫莫非有紧急之事?” 大汉朝廷为了防止有紧急事务,尚书台也安排尚书令、选曹、五兵、度支尚书等尚书轮值,今夜正好轮到二千石曹尚书陈祗。 陈祗手中攥着巾帛,神情着急地问道:“平州来的高句丽军情驰报。” 闻言,甲士们迅速让开通道,说道:“请!” 在宫女的低声呼喊下,正在酣睡的刘禅渐渐醒了过来,将小阴搂住自己的手掰开,偷偷下了床。 “陛下!” 小阴裸着洁白的肩膀,被烛光射得睁不开眼,问道:“怎么了?” “紧急军事,你且安睡。” 刘禅在宫女的侍奉下,穿戴好衣服走了出去。 一路上,刘禅不断打着哈欠。随着他年纪增加,他的精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往昔连日长途跋涉没有问题,但如今深夜起床也需缓好久。 走到侧殿,等候多时的陈祗迎了上来,说道:“陛下,平州都督阎宇上报,高句丽东川王兵二万入寇带方、乐浪等郡。杜预、刘茂坚守城池,阎宇已率辽东数千军士支援。” 刘禅看着巾帛上的战报,皱起了眉头,冷笑说道:“高句丽袭扰边疆多时,朕没出兵征伐,他反而找上门来。” 刘禅本想天下初定,暂以休养生息为上,想着等中原完成度田,大汉也恢复了国力。再出兵征讨四方,可没想到高句丽主动找上门来。 握着巾帛,刘禅踱步一二,问道:“今诸位大将忙于何事?” “启禀陛下,大司马忙于大汉军队建制,大将军处理朔、凉、并等北疆边军驻防问题,至于骠骑将军在讲武堂中教授将校。” 在枢密台成立后,霍弋以大司马兼任枢密使,总筹大汉军事。邓艾出任枢密副使,协助霍弋处理军务。眼下枢密台奉刘禅之令,正进行北疆的防御体系布置,为日后收复旧土做准备。 而姜维被刘禅安排去搞讲武堂,培养大汉军队中的年轻将校,讲授兵书,学习忠君思想。 刘禅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兵戈未起数年,我大汉省并军伍,精练将士,也是时候让朕见见我大汉将士的之精锐。” 陈祗听出了刘禅语气中的杀气,随即表态说道:“高句丽,跳梁小丑,其窥视我大汉带方、乐浪多时。今当出击,毁其宗庙,俘其民,灭其国,以扬我大汉国威。” 听着陈祗鹰派的做法,刘禅很是满意,吩咐说道:“传大司马、大将军、骠骑将军等将校于天明入宫,朕要选将征讨高句丽。” “诺!” …… 清晨雾气朦胧,姜维早起操练武艺。 深目高鼻模样的奴婢进入武场内,禀告道:“主公,高句丽袭扰平州。陛下召主公入宫,商议军事。” 姜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为欢喜说道:“高句丽自寻死路,当初某安定平州,本欲北上,然因将士军心涣散,不得已撤军。今日东征高句丽,舍我其谁?” “来人!上衣,牵马。” 姜维急不可耐地将手上的长剑扔到侍从的手上,招呼众人喊道。 “诺!” 好几年没打仗,姜维浑身发痒。今日听闻有仗可打,他再也忍不住了。 很快,姜维抵达了皇宫。同时在路上,他也得见一群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将校,言语间皆是表达出希望领军出征的想法。 入了宫,众将按位次分坐。 刘禅身前的桉上摆放着辽东舆图,见到诸将到齐,说道:“今高句丽东川王兵二万犯境,朕欲反击,不知诸卿以为如何?大司马?” “在!” 霍弋手持笏板,说道:“启禀陛下,臣连夜与枢密台诸人议事,以为可出三万大军。其中选胡骑营五千,步兵营五千,代国士卒二千,幽冀二州兵万人,青、徐、豫州三州兵五千人,以上当有二万五千将士。并平州七千卫士可达三万二千人,粮草辎重可从中原沿海州郡征调,走海运至平州。” 大汉虽以西陲御中原,削减中原郡兵,但实际上仍有保存,只是数目不多而已。在庞大的郡县数目下,仍可征调一定数目的兵卒。就拿冀州来说,其治下有县一百,按照县取五十勇卒来看,冀州可出五千人勇卒。 至于幽州的话,不能与冀州相比。其是边疆,地方军队数目保持在二万人上下。 刘禅满意地点了点头,扫视众将,问道:“兵马已全,不知那位将军,可愿领兵出征?” 邓艾率先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艾不才,愿领兵出讨平州,安定辽东。” 本欲出列的姜维,见被邓艾抢了先,懊恼地捶了捶手掌,也出列说道:“陛下,大将军虽精通兵法,但北疆事务繁重,恐难以脱身。且辽东偏远,天气苦寒,地势独特。” 在邓艾想要杀人的眼神中,姜维继续说道:“外人初入辽东并不适应,臣有征讨经验。当可不负陛下之托,扫灭高句丽。” 头发半白的马谡也起身出列,请战说道:“启禀陛下,大将军,骠骑将军是乃国之大将。今高句丽不过跳梁小丑,杀鸡焉用牛刀。臣谡愿领兵出征,以定辽东。且臣久居河湟苦寒之地,征讨辽东并无问题。” 马谡从河湟都督位置上卸任后,因车骑将军句扶病故,右将军廖化进位车骑将军,马谡也因此进位到右将军。他的兄长马良被封为太尉,不过因病情之故,很久没有露面了。 刘禅见是马谡,说道:“辽东距离长安当有四、五千里之遥,以卿当下六旬之龄,恐是难以适应出征之劳。不如等到西北战乱之时,卿再出征。” 马谡愤愤不平,说道:“昔臣镇守河湟,陛下未曾说过臣老迈。今不过四年,陛下便嫌弃臣年老体衰。臣当下精力,不逊镇守河湟之时。” 刘禅苦笑一声,说道:“朕非此意。” “臣当初离任河湟所带战马,今年已有十岁之龄。可每当其奔走而过,仍嘶鸣不息,以蹄刨地,勇武异常,臣亦如此马也!”马谡情绪激动的说道。 马的寿命大约二十岁到三十岁,五岁成年,七岁达到巅峰,十六岁进入老年。十岁的马其实精力已经处在衰减期间,精力不如七岁之时。 刘禅看着主动请缨的几人,沉吟少许,说道:“邓卿忙于北疆军事,难以脱身。不如由姜卿、马卿各领兵马出征。” “臣拜谢陛下!” 姜维、马谡二人跪地领命,邓艾略有失望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半晌后,郄正拿着刚写好的诏书,宣读说道:“奉大汉皇帝令,任骠骑将军姜维为辽东大都督,指挥各路大军,征讨东夷;右将军马谡为河南都督,任大军副帅;幽州都督韦虎,平州都督阎宇,从大军指挥……” “诺!” 刘禅手指微抬,沉声说道:“此次出征,朕还有一诏。” “请陛下示意!”姜维捧着诏书,说道。 “朕要你们砍下东川王的首级后往北打,能打多远打多远,以威我大汉之名。” “臣领命!”姜维肃然应道。 正文 第70章试验田 昏暗的宫殿内,烛光照亮舆图。硕大的辽东舆图上,画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线条,代表着山川地势,又有密密麻麻的地名错落其间。 刘禅负手背腰,看着舆图,问道:“辽东可有战报发来?” “启禀陛下,辽东大都督发来军报。其将兵分二路进军,右将军北上幽州,其率万人步骑走辽泽抵达玄菟郡,将逆辽水北上,深入高句丽腹地,目标旧都纥升骨城(辽宁桓仁县)。姜骠骑率大军跨海东抵辽东郡,汇合平州都督后,将逆马訾水(今鸭绿江)而上,直取丸都(吉林集安市)。” 傅玄翻阅东部来的战报,继续说道:“乐浪太守刘茂不听杜带方建言,征讨东濊叛军,误入东濊山间,中东濊埋伏。杜带方率军奔驰救援,其间乐浪刘茂太守刘茂战死沙场,杜带方指挥二郡士卒大败东濊叛军。” 朝鲜半岛上有辰韩、东濊、马韩、弁辰等二十四国,大国四五千家,小国六七百家,总四五万户。 其中辰韩乃是秦朝时逃亡过来的中原人,有城栅屋室,土地肥美,宜五谷,知蚕桑,作缣布,乘驾牛车。弁辰亦是中原人,其臣服于辰韩。在历史上弁辰与辰韩联合组建成新罗国,与百济、高句丽在半岛上演三国演义。 马韩乃是当地的原住民,由于其文化程度低,又是松散的部落联盟,组织程度上不如辰韩强,加上夫余人南下。其逐渐与夫余人融合在一起,历史上他便是百济国的前身,而当下伯济国只是马韩联盟下的部落政权,而非国家政权。 总体来说,用高情商的说法,朝鲜半岛及辽东上乃是群雄割据,大势力不过高句丽、夫余、大汉,因而这些小国随着辽东和半岛势力变化也随着改变外交政策。如中原强盛依附中原,高句丽强盛依附高句丽。 夫余则是被高句丽压着捶,老期待中原王朝能出手帮忙。上次司马懿灭公孙渊,夫余就出兵出粮帮助曹魏。 而高句丽之所以会南下进犯带方、乐浪,与大汉在半岛上的势力壮大有关。在曹魏时期,其将注意力放在中原,纵容高句丽做大,高句丽也趁机降服了一众小国。 随着阎宇、杜预等大汉官吏进入辽东任官,大汉开始着力在半岛上的经营,与那些臣服于高句丽的小国来往。高句丽感到威胁,这才南下入侵。而在久攻不克,又有阎宇支援的情况下,高句丽撤军回国。 随着高句丽撤军,杜预、刘茂为了大军进讨顺利,决定率先出兵解决那些臣服于高句丽旗下的小国,东濊便是其杀鸡儆猴的代表。 刘禅根据战报的内容,用手指在舆图上移动,当听到刘茂战后,微微皱眉。刘茂从大汉收复陇右后入伍,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当初委任他担任乐浪太守,就有看重他的军事经验之意,可没想到死在战场上。反而是经验不足的杜预纽转局势。 沉吟少许,刘禅说道:“大战在即,命杜预暂执掌两郡人马,抚恤刘茂家人。” “每日上报辽东军情,不得有失!” “诺!” 说完,刘禅又把目光放在朝鲜半岛上。征讨高句丽只是刘禅计划中的一半,刘禅最终的目的乃是将朝鲜半岛郡县化。 如今的朝鲜半岛上仍处于半联盟半国家的体制当中,若按历史的推进。随着西晋灭亡,中原陷入长达三百年的战乱当中。 辽东上的高句丽崛起,在吸收中原王朝的知识,革新变法,中央集权。高句丽随即壮大,东进半岛,并统一了半岛大部。同时半岛上的百济、新罗也崛起,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与高句丽展开三国对峙。 如今半岛上的部落联盟,以农耕定居生活,长期受中原文明影响,拥有了一定文明。但却没有诞生统一的国家,缺乏组织性,属于在封建国家化的萌芽期。 在这种时期不仅有利于联盟部落内部封建化,也利于外来的国家进行统治。也就是说朝鲜若要纳入中原统治,当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大汉此战将外部力量高句丽灭亡,宣扬了大汉的国威,便再无力量可以阻止大汉统一半岛,并将其郡县化。 就在刘禅处理完辽东战事之时,侍从禀告道:“陛下,太子在外求见。” “宣!” 刘禅命人撤下舆图,让太子入宫。 “儿臣拜见陛下!”太子刘璿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 “起身吧!” “谢陛下!” 刘禅打量眼前蓄起胡子的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近年来,你也愈发稳重,国政处理有方,也能明辨是非。上次你前往安抚吴、越二国做得甚好,不仅安抚了江左士族,也把他们迁到关中来,充实了我大汉在关中的人口。” 顿了顿,刘禅又话锋一转,问道:“听说太子多与江东士人往来,可是如此?” 刘璿抬头微看了眼刘禅,又低下了头,认真答道:“儿臣只是尽分内之事而已,其间多有葛湘州相助,儿臣不敢贪功。” 说着,刘璿迟疑半晌,答道:“臣安抚江左之时,发现江左之地亦有大才,故招纳贤士,引为宾客,举荐朝堂,以助我大汉治理天下。” 刘璿奉刘禅诏令安抚江东,其内心深处是带着招揽人才的想法去。而吴越二国刚举国归降,文武大臣人心惶惶,见到来人乃是太子,他们便扑了上去试图结交刘璿。 双方意合之下,刘璿在江东士族中招揽了一批人才,其中以陆抗、施绩、楼玄、薛莹等人年轻文武最为杰出。在归国后,刘璿也是向朝堂举荐了一批吴、越人才,皆被关兴录用。 刘禅脸色没有变化,只是将郄正刚写好不久的诏书让人交到刘璿手上。 刘璿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诏书,刚看诏书的开头,其脸色大变,偷看向坐在榻上的天子。 刘禅抿着茶,好似沉浸在品味茶香当中。 父子之间陷入了沉默,刘璿握着诏书久久不能答,在诏书上乃是刘禅颁发令大汉在扬州度田,并完成大汉田政的命令,其执行人乃是太子刘璿他自己。 刘禅准备施行田政,其第一步没有向中原动手,而是向吴国旧地动手。扬州将作为大汉田政的试验田,从中吸取经验。然后再将田政推向中原,乃至大汉。 半晌后,刘禅放下了茶盏,问道:“不知太子可胜任否?” 刘禅没有给太子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问他能不能胜任。 刘璿吐了口浊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沉声说道:“儿臣愿领诏书。” 刘禅嘴角露出了笑容,说道:“此次由元宏统率中军步骑万人,并起荆、湘二州郡兵万人随行。太子若有紧急事务可知会元宏,让其出兵协助。” 毫无疑问,这二万大军是刘禅准备应对扬州可能会爆发的叛乱。毕竟依刘秀的前车之鉴来看,若不提前安排兵马,到时候恐是来不及。 “诺!”刘璿应道。 从宫内告退出来,刘璿尽可能保持着仪态。直到回到府上,他的脸色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太子交好的关统,问道:“太子怎颜色异常?” 刘璿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命我南下扬州度田,施行田政。” “这?” 关统有些犯难,说道:“历代以来,度田乃是难事,太子若是以此为忧,在下或可让某父出面劝谏陛下一二。” “不可!”陆抗断然否决,说道:“度田之事不仅是陛下考核太子之事,亦是陛下大治天下之政。若因此让关选曹入宫劝谏,不仅是君父官职难保,连太子亦会被陛下斥责。” 陆抗看向太子刘璿,拱手说道:“太子当以奉诏为上,不可失陛下之心。至于度田之事,牵扯甚广,太子尽力即可。” “嗯!”刘璿眼睛微眯,应道。 正文 第71章舆图 延熙三年,正月。 天渐小雪,长安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在茫茫白原上,一众骑手在猎场上奔驰,相较于春季。白雪映衬下的冬猎,虽更有氛围,但狩猎程度也更为难些。 久寻无果下,领头的年轻骑手心情烦躁地勒住战马,跟随他出猎的一行人也纷纷停了下来。 钟会脱下毡帽,露出被寒风冻红的脸,问道:“殿下,近日似乎心情烦躁,不知是为何故?” 刘琥叹了口气,说道:“孤在林间狩猎,而太子却下扬州建功,这让孤又怎么能安心呢?” 谈话间,侍从散了出去,刘琥与其心腹要人下马谈话。 钟会沉吟少许,说道:“殿下孤胆入洛阳,为大汉收复洛阳,其勇略为天下人熟知。但试图凭此与太子抗衡,恐有不足。” “钟君可有何策教孤?”刘琥问道。 钟会踱步一二,说道:“昔陛下登基之初,尊贤礼士,推崇杜微,收巴蜀士人之心。殿下当可效陛下彷往昔之举,推崇贤士,树立文学,扬殿下之名。” 刘琥微微皱眉,说道:“可有详细方略,若贸然行事,恐会适得其反。” 钟会微微一笑,说道:“自姜骠骑出征辽东以来,陛下对舆图精准颇有不满,山川地势时常出入。昔天下三分,舆图多有零散,亦有偏差。殿下若能上奏重绘天下舆图,陛下必然心悦,当会委任殿下执掌此事。” 大汉在军事上的优秀不仅是表现在将士的骁勇上,实际大汉对舆图、军备等军事器械也十分看重。但由于辽东在东北,又是征讨高句丽地区,舆图的细致上肯定不如中原地区。有时候前方军事上报到中央,刘禅还找不到相应的地点。 顿了顿,钟会说道:“至于太子度田之事,臣以为恐难全其功。历代以来政务之中,度田最难,太子虽有才干,但要完成度田亦是难上青天。且太子门下有扬州士人,其间两难也!” 刘琥没有草率决定,而是询问羊祜的意见,说道:“叔子以为如何?” 羊祜拱手答道:“启禀殿下,可从钟君之言。陛下建功于世,再造汉室,其武功赫赫,文治略逊。殿下可从文事入手,以悦陛下之心,殿下亦能得名。” 刘琥握着马鞭,思量说道:“从文事入手倒是良策,但重绘舆图,首在制图人才,然大汉少有此等俊杰。” “启禀殿下,我大汉已故光禄勋裴俊之侄,原魏国黄门侍郎,今郎中裴秀或可担此重任。”钟会举荐说道:“裴秀年少聪慧,博学强记,无文不该,孝友着于乡党,实乃高洁之大才。对天下地理多有研究,可左殿下重绘舆图。” “善!” 烦心事解决了,刘琥的嘴角也挂上笑容。 “前方何人!” 刘琥与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散在周围的侍从对前方出现的人呵斥警戒。 前方也来话应答,大声回道:“我乃大汉北地王是也!眼前可是四哥?” 这片猎场属于皇室专门的猎场,外人不得擅自入内。当下能在此狩猎,不过就那几名皇子。 刘琥按下侍从的弓箭,笑道:“原是五弟,今日狩猎效果如何?” 马蹄声响,众人望去,来人身姿挺拔,高鼻浓眉,披着厚厚的白氅,不过其白氅上已经布满了血迹。他棕色的头发,也告诉众人他拥有些许鲜卑的血统。 刘谌很是热情,上前搂住刘琥的手臂,笑道:“兄长,谌在猎场呆了四日,终于猎到勐虎。” 刘谌武力过人,极其喜欢狩猎,而且专门找那些勐兽搏斗。刚开始刘禅有告戒刘谌,刘谌微微收敛了些许。但随着刘禅放松管教,其母元氏为刘谌之能感到骄傲,其最近又放飞本性。 众人跟着刘谌脚步走了过去,看到那头刘谌口中的勐虎,瞠目结舌,这也太大了,一般人见到,恐是会被吓傻。 刘琥看向躺在马车上死透的大虫,惊叹说道:“弟之武略,当远胜为兄。” “哈哈!” 刘谌大笑几声,很是骄傲,说道:“臣弟离宫多日,今猎得勐虎,心意已达,且些回宫了!” “五弟慢走。” “走!儿郎们!” 刘谌翻身上马,挥了挥手,收队回宫。 看到刘谌的成果,刘琥看了看自己的战利品,失去了兴趣,也带队回宫。 不过在路上,刘琥看见刘谌在路边被一老者指着头训斥,而刘谌像个挨骂的乖小孩一样,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最后还伸出手掌被老者用戒尺敲打。 “此人是谁?”刘琥指着老者,好奇问道。 “启禀殿下,此乃卢毓,卢子家是也。刚被陛下委任为北地王傅,并兼任北地国相。”有认识的人答道。 刘琥饶有趣味地笑了笑,便策马走了。 卢毓拿着戒尺,责问道:“殿下知错否?” 刘谌连连点头,直道:“知错!谌知错也!” “念殿下孝心,老臣也不追究了,望殿下知错能改。” “诺!”刘谌恭敬地行了礼,答道。 …… 刘禅端坐榻上,翻阅群臣上的表文。在他的座位左右布设暖炉,以驱寒气。毕竟年纪大了,刘禅也开始怕冷了。 “陛下,四皇子上疏,其以为自从《禹贡》一书以来,天下山川之名沿用久远,然数百年间,战乱纷飞,地名多有变更,常混淆不清。且舆图制作繁杂,匠工技艺不同,亦有偏差。今我大汉一统华夏,收魏吴舆图,其间常有缺疑之处。” 傅玄将刘琥的奏疏递给刘禅,说道:“四皇子请命为大汉重绘舆图,并新编民政图书。昔日民政旧书查漏补缺,又为河北、河南、江左新制民政之书。” 刘禅看着奏疏的内容,感叹说道:“此乃大工程,非数年不可完成,亦要动用大量人力、财力。” “陛下虽名为再造汉室,但其制多有变革。及天下一统以来,陛下省并军伍、修治律法、释放奴婢、今又推广田政,可见陛下之心。重绘舆图,新编民政,亦是大功之事,陛下或可深思一二。”傅玄建议说道。 刘禅放下奏疏,笑道:“昔日《禹贡》之书言天下九州之事,然今大汉地有益、梁、宁、湘等二十州府,已然不同。重绘地方舆图,有利我大汉中央掌握天下,亦有利于边境稳定,以让后世有迹可循。至于各地民政便于郡县官吏治政,实乃良事,又有何可迟疑!” 沉吟少许,刘禅说道:“既然四皇子有志于此,朕岂能阻之。今让四皇子主持修缮舆图、民政等图书,其所缺人力、财政尽数上报。” “告诉四皇子,此事若完成顺利,当有燕、辽等王;若是不成,其便是中山王。”刘禅笑道。 “诺!”傅玄应道。 说话间,郄正领着侍从捧着一众珍贵野味入殿,说道:“陛下,北地王奉上虎皮、虎鞭、鹿肉等其所狩猎之物,以为孝敬陛下。” 刘禅没看见刘谌的身影,问道:“北地王呢?” “回陛下,北地王言王傅布置抄写经文过多,难以脱身,今命侍从代为奉上。”侍从答道。 “这小子!”刘禅笑道:“朕看他是不敢来见朕!” 对于刘谌时常狩猎野兽的行为,刘禅是阻止的,毕竟太过危险。在张温去世前,接受他的教导的就只有前四子,等张温去世,刘禅时常出征,对刘谌的管教少,加上其母元氏出身鲜卑,对汉人知识也并不热衷,让他着重武略。 这也导致了刘谌严重偏科,今刘禅安排卢毓当他的王傅,便是有替自己管教刘谌之意,同时让他传授刘谌经文史学等内容。 “告诉北地王不要再打猎,好生读书。朕过些时日要考其学问,若不合朕之意,其北地王封号便无了。”刘禅叮嘱说道。 “诺!” 正文 第72章进行时 辽东,高句丽都城丸都。 中原早春时节,辽东山区的天气仍是寒冷。山城下汉军士卒裹着棉服,在寒风中劳作着,或制作投车,用于攻克山城之用;或修缮工事,封锁内外交通。 从天空上望去,汉军将士绕着丸都山城扎营,将整个城池给包围了起来。 自姜维抵达辽东后,率大军逆马訾水北上,于西平口与高句丽大战。汉军将士神勇,马隆、杜预二将发挥出彩,大败高句丽,斩虏将士一万八千余人,尸体堆积马訾河道,几乎阻断河流,杀得河水尽赤。 此战杀得高句丽东川王闻风丧胆,带着手下三、四千人退守王都,试图凭借丸都山城的坚固,逼退汉军。 姜维登上对山山头,眺望丸都山城,观察其内布置,点评说道:“高句丽所建山城险峻,环山为屏,山腹为宫,谷口为门,若是强攻,我大汉将士必损失惨重。” 丸都山城其地势北高南低,由北向南倾斜犹如簸箕,全城六座城门,大门在南墙。几乎占据了地理的优势,根本没法强攻。 杜预感慨说道:“辽东山势崎区,其山上又多有山泉。若大国盘踞此间,依托山川地势建城,我等将临山而叹也!” 杜预本对陛下安排他出任带方太守疑惑,但随着他深入了解,发现朝鲜半岛地势关键。其北部山脉纵横,南部江水密集,可种水稻。若高句丽在强盛些,能统一半岛,其凭借山脉地势,构筑山城防线,足以成为中原王朝的边患。 顿了顿,杜预说道:“大帅是否行围三缺一之策,或可使其内部人心涣散。” “不!”姜维眯着眼,否决说道:“奉陛下之诏,当斩东川王首级,毁其宗庙,灭其国祚,岂可让东川王外逃。” 姜维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彻底灭掉高句丽,让高句丽从大汉北疆消失。若让高句丽叛人逃窜,在这白山黑水间,大汉估计是找不到高句丽叛人。 阎宇迟疑少许,说道:“大帅若与高句丽久持,在下恐平州粮草难支。” 平州地域人口不过二十万,其除了供养边军外,几乎没有外力供养来自中原的平叛大军。而大军的粮草几乎全是中原调拨,路途遥远,难以长久供养。 姜维直接吩咐说道:“让扶余人出粮,以供养大军。同时亦可让辰王发三韩之地部落百姓出粮,其不敢不从。” “诺!” 三韩之称乃是在汉时便有,其中由于马韩拥有五十四个部落,势力最大,被三韩拥立为‘辰王’,成为名义上的共主,实际是联盟制下的盟主。至于辰韩、弁韩二国,或是联盟部落,各有拥有十二个部落。共计七十八个部落,合有二十个或大或小的国家。 姜维想起马谡所部,问道:“今可有右将军音讯?” 杜预摇了摇头,说道:“右将军与幽州都督韦虎分兵,韦虎率麾下将士已攻破旧都纥升骨城,至今仍未有右将军音讯。” 马谡独自领兵从辽河出发后,击败高句丽小股部队,得知纥升骨城空虚,命韦虎率部进攻纥升骨城。自己则率将士深入群山之中,言要将高句丽腹地诸城尽克。本月以来,马谡音讯全无,仿佛消失在白山黑水之中。 姜维微微皱眉,说道:“暂时不管右将军,命将士起投石车昼夜不息。” “诺!” …… 相较于仍处在寒冷的东北,建业已渐渐缓和,再过几日便可春耕。 但南下扬州的太子刘璿心思杂乱,近日以来不断有德高望重之人上门,试图劝太子刘璿‘适当性’度田,皆被其搪塞过去。 何为适当性度田? 刘璿也是心知肚明,无非是度百姓之田,对于那些豪强、大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适当性度田,刘璿也能较为轻松地应付任务。但刘璿却是不太想,他从小跟随刘禅身侧,刘禅也时常教导他,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语,因而他对百姓之重有深刻的认识。 但不想又能如何,百姓是民,士族也是民。百姓会反,豪强也会反。 他当下仅是太子,若引得江左震荡,不知又会折去多少名声,又会让多少江东士人背离自己。 那些被迁往关中的江东大族倒还好,他们也不会背离自己。但就是那些留在江东的中小士族,他们会因此而记恨自己。 当下刘璿很是矛盾,他既想完成度田,又能不引发事变,很是矛盾。 陆抗驱步入堂,禀告说道:“自殿下命扬州度田以来,臣暗中察访地方发现豪强勾结地方官吏,致使官吏执行不力,多有懈怠。即便度田,亦有隐瞒户口、田地。” 陆氏一族被迁往关中,他们早已被迫完成核查族中数据,故陆抗对于大汉在江东度田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刘璿叹了口气,那些江东士人上门仅是初级抗议,而当下从官员入手是进一步的抗议,再到后面可能就会动刀动兵了。 江东与中原不同,中原平定得早,大汉之前将统治重心放在中原,大量的官吏被派往中原。而江东归降得晚,也并非优先级,大汉派遣官吏较少,当地仍存在大量的本土旧官。 陆抗见刘璿没有说话,便知太子在做心理斗争,叹息一声,他也就退了下去。对于陆抗而言,其也是受到江东友人劝阻,加上他本身也是吴郡人,因而他对度田之事,既不反对,也不赞同。 “启禀殿下,有家信一封。” 寂静的厅堂内,侍从入内将刚送达的家信送到刘璿手上。 刘璿看书信抬头,脸色不由一喜,这是他舅舅王迁的来信,赶紧将其拆开。 刘璿南下扬州匆忙,来不及与在益州的舅舅见面,便将心中所忧通过书信告诉了他的舅舅,看他的舅舅能否给他出谋划策。 王迁也不负刘璿的期待,书信上他没有从刘璿所忧虑的角度入手,他仅从刘禅的心理维度上出发告诉刘璿,言他的太子之位稳固与否,不在任何的外力,而在能否让刘禅满意。毕竟刘禅作为开国皇帝,他对于是否更替太子,有直接的否定权利。 同时他也在书信中强调刘禅与普通的帝王不同,他对制度的革新上有来自心里的执念,他渴望建功于世,塑造不一样的大汉。也因此刘璿此行扬州的目的,没有其他,要达到刘禅的满意。 其满意的标准何在? 王迁在书信里也说了,刘禅派遣兵马前往扬州,实际上是在为因度田引起的叛乱而做准备。 因此他让刘璿可以放心搞,大胆搞,扬州没引起叛乱,说明他做得还不够深入。 至于人才,他让刘璿放心,等他将度田之事完成,太子之位稳固,天下有无数人才试图成为他门下的门客,到时候他应该担心他能否慧眼识人。 刘璿看完书信,豁然开朗,心中忧虑尽去。 将书信放在烛光上烧毁后,他站起身子,大步出堂,喊道:“来人,颁布节令,命东宫谒者下地方考实,若有官吏作奸犯科,度田不严,当惩治郡守、县长。若有偏差,当即处死郡守、县长,后再报送长安。” 刘禅授予刘璿生杀大权,同时也具有颁发诏令的权利,当然其仅限于扬州地区。 “诺!” 东宫属官们拱手应道。 正文 第73章功臣表 时光荏冉,岁月如梭,时间已至延熙三年的夏季。 太乙宫坐落终南山脚,远离长安城的市井嘈杂之声,四处青山绿水,乃是少有的清静之处。 本值盛夏酷暑之时,太乙宫却是凉意袭人。一阵清风拂面,树木摇曳,云卷云舒,令人心静神宁。 刘禅端坐亭内,悠闲又惬意地品茶对弈。 长安天气炎热,刘禅为避暑气,前往城南的终南山上的太乙宫暂居。 太乙宫乃汉武帝时期修建,历经数百年的风吹雨打,早已凋敝,仅剩下残垣断壁。刘禅命人修缮宫庙后,没有光顾个人享受,也恩惠群下,一同随他前往太乙宫的还有尚书、枢密二台的核心官吏,也算是这些高官的福利。 马忠看着黑白交融的棋盘,放下手中的白子,敬佩说道:“陛下棋艺过人,忠自愧不如。” 马忠从交州牧位置上卸任后,喊着身体不好的他守着他龙编侯,归隐市井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直到姜维找上他出任讲武堂的博士,马忠才在众人面前露面。 刘禅挥了挥手让人把棋盘侧下,笑道:“朕与卿许久未见,今见卿身体健壮,朕心中甚慰。” 顿了顿,刘禅回忆说道:“朕登基之初,先帝遗留老臣逐渐凋零,公琰、休昭、威公、文长等一众老臣接连去世。及朕一统天下,开国诸将又接连病故,今所剩不过寥寥数人。” 如今朝廷上老刘时期剩下来的老臣已所剩无几,即便是身体一向健壮的廖立今年也患病卧榻,不知何时将故。当下也就廖化、马忠、费祎、孟光、宗预、邓芝、张嶷等人。在不远的将来,或许这些人也会相继病故。 马忠摇了摇头,说道:“如陛下所言,江山代有人才出,我等臣子已老。如罗宪、元宏、杜预、马隆、杨稷等俊杰,皆乃当下不世之才,陛下当以重用,岂能让我等老臣据位不退。” 由于大汉的统一时间比历代大一统王朝来得都长,加上刘禅还处在壮年,开国功臣问题反而不重。如文臣武将中的第一号大功臣诸葛亮病逝隆中,其爵位自领不授,又将儿子诸葛乔压在湘州任官,诸葛氏也渐渐没有那么强盛。 亦或是诸葛亮去世后的大将王平,他身死于一统大战前夕,其王氏又出生賨人,不足为虑。句扶虽病逝略晚,但也是如此。 诸如魏延、傅肜、马岱、蒋琬、杨仪这些功臣陆续病故。大汉只需对其子孙封侯,赏赐爵位即可。 至今仍在的廖化、邓芝、宗预虽有功绩,但在功臣之列中反而处在中下游,加上他们年纪大,几乎没有大的威胁,反而是帮助刘禅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当下一批批新的面孔不断出现在刘禅面前,颇让刘禅怀念那些老臣。 马忠建议说道:“陛下或可效彷高祖、世祖二帝,追朔开国功臣之功德,记功臣于台阁之间,一为纪念开国功臣,二励群臣建功。” 实际上最早表功的帝王乃是刘邦,他在开国之初便依照功绩大小封赏,实际上也是类似凌烟阁或云台之类的表功方式,只不过没有具体名目而已。其册封有一百四十五位功臣,萧何、曹参、张熬位居前三,韩信二十一,陈平四十七,张良六十二。 而西汉早期的丞相大部分也是从军功集团上选出来的人,如萧何去世,曹参上位,逐一替代。直到景帝时期,随着丞相申屠嘉病故,开国集团的人几乎老死,才开始由外戚或是他们的子侄接替丞相位。 大汉开国至今,刘禅在一统天下对诸将进行大批次的封赏,但对于排名位次倒没有细分。 刘禅捋着短须,说道:“卿之言不无道理,或可命人策表功臣,绘画人像,表于台阁之间。” 表功的方式不同,其产生的排名也会不同,刘邦是当初的开国功臣表,云台二十八将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就不一样,他是李世民在位期间,其治下的臣子的贡献表,与开国虽有关系,但关系不大。要不然魏征也不会排到凌烟阁第四名了。 顿了顿,刘禅将交州都督爨谷发来的表文,放到马忠面前,说:“自卿离任交州,交州蛮夷多有不从。爨谷又有报文上奏,言交州九真、日南二郡有蛮夷起事,广州亦有蛮夷动荡,卿久任交州,不知有何策可教朕?” 马忠看着表文,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交州蛮夷反叛在于州郡长官贪图赋税。交州之蛮,虽居水土之沃,四季无雪,但不善农耕,蛮夷流离四方,其裸身赤足,善于奔走,凶悍好斗,同姓结婚,实乃化外之民,不与中原同,亦不与南中同……” 马忠为刘禅科普交州蛮夷与南中蛮的不同之处,在刘禅的记忆中两处都处在热带,纬度相近,生活习惯应该差不多,但现实是刘禅对交州蛮的认识有偏差。 相比于南中蛮喜欢游牧,饲养牲畜的独特习性。交州蛮诠释了什么叫热带土着的慵懒,由于他们靠近热带,水土肥沃,一年无冬,物产不缺,因此导致了他们不喜欢耕种,四处游居,生性好斗的特点。 而且他们还带有原始部落的特点,因天气炎热,裸身赤足,以黑为贵,女尊男卑,同姓也可结婚。大汉进入交州纯粹是带去先进的中原文化,教化当地百姓。 马忠往昔治理交州,以教化蛮夷为主,禁止地方官吏对蛮夷欺压,尽可能保证交州的稳定。而在他离开后上任的交州刺史殷礼决定深入治理交州,更改过往法度,从而引起交州蛮的散乱。 “陛下,我大汉治南中近三十载,深入治夷,授民农耕,传授礼仪,封建蛮部、士族,初有成效,方能设为州郡。当下交州若有大治,或可合并军政之权,命贤人深治交州。”马忠说道。 刘禅皱起了眉头,他通过与马忠交谈,也深刻地认识到交州蛮的特殊性。羌人、氐人他们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习惯,大汉控制得也还可以。南中蛮通过三十年来的大汉不留余力的深入治理,他们也渐渐学会耕种、纺织,过上农耕的生活。 对于大汉这种建立在农耕社会上的国家而言,朝鲜半岛上喜欢农耕的韩族人反而是好治理,毕竟他们离不开土地。而交州蛮则是不同,他们不喜欢种田,又无定居,生性好斗,不利于大汉的治理。 斟酌少许,刘禅问道:“今若省并交州军政,卿以为谁可任之?” 马忠捋着胡须,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吴交州都督陶基之子陶璜可出任交州都督。陶璜因其父曾任交州刺史,故对交州了解极深,其身怀谋略,兼有文武之才,能得人心,若让其出镇交州,交州此次安也!” 刘禅狐疑地看向马忠,说道:“若朕所记不差,卿深入交州时,其父陶基兴师反抗死于卿手,卿怎举荐陶璜?且陶璜可真有文武之能,较张嶷何如?” 马忠脸色微正,拱手答道:“古有言外举不避雠,内举不避子。今陛下问臣谁可胜任,并非问臣谁是臣之仇寇。至于其能,臣以为陶璜才干,不下于臣。陛下若欲整治交州,纳为大汉疆土,陶璜可助陛下。” 张嶷才干不如马忠,但也是良吏。在南中改为宁州上,张嶷功勋卓着,至今仍在南中任职,以刺史之位持节,督宁州军事。而马忠把陶璜比作自己,可见其能力如何。 刘禅大笑几声,赞扬说道:“马卿人如其名,忠于王室,德信达人。今陶璜所任官?” “其现任广州南海郡太守。”傅玄答道。 刘禅相信马忠的举荐,吩咐说道:“善!即日起,命陶璜出任交州刺史,假节,督交州军事,节制交州都督爨谷。刺史殷礼入朝任光禄大夫。” “诺!” 正文 第72章进行时 辽东,高句丽都城丸都。 中原早春时节,辽东山区的天气仍是寒冷。山城下汉军士卒裹着棉服,在寒风中劳作着,或制作投车,用于攻克山城之用;或修缮工事,封锁内外交通。 从天空上望去,汉军将士绕着丸都山城扎营,将整个城池给包围了起来。 自姜维抵达辽东后,率大军逆马訾水北上,于西平口与高句丽大战。汉军将士神勇,马隆、杜预二将发挥出彩,大败高句丽,斩虏将士一万八千余人,尸体堆积马訾河道,几乎阻断河流,杀得河水尽赤。 此战杀得高句丽东川王闻风丧胆,带着手下三、四千人退守王都,试图凭借丸都山城的坚固,逼退汉军。 姜维登上对山山头,眺望丸都山城,观察其内布置,点评说道:“高句丽所建山城险峻,环山为屏,山腹为宫,谷口为门,若是强攻,我大汉将士必损失惨重。” 丸都山城其地势北高南低,由北向南倾斜犹如簸箕,全城六座城门,大门在南墙。几乎占据了地理的优势,根本没法强攻。 杜预感慨说道:“辽东山势崎区,其山上又多有山泉。若大国盘踞此间,依托山川地势建城,我等将临山而叹也!” 杜预本对陛下安排他出任带方太守疑惑,但随着他深入了解,发现朝鲜半岛地势关键。其北部山脉纵横,南部江水密集,可种水稻。若高句丽在强盛些,能统一半岛,其凭借山脉地势,构筑山城防线,足以成为中原王朝的边患。 顿了顿,杜预说道:“大帅是否行围三缺一之策,或可使其内部人心涣散。” “不!”姜维眯着眼,否决说道:“奉陛下之诏,当斩东川王首级,毁其宗庙,灭其国祚,岂可让东川王外逃。” 姜维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彻底灭掉高句丽,让高句丽从大汉北疆消失。若让高句丽叛人逃窜,在这白山黑水间,大汉估计是找不到高句丽叛人。 阎宇迟疑少许,说道:“大帅若与高句丽久持,在下恐平州粮草难支。” 平州地域人口不过二十万,其除了供养边军外,几乎没有外力供养来自中原的平叛大军。而大军的粮草几乎全是中原调拨,路途遥远,难以长久供养。 姜维直接吩咐说道:“让扶余人出粮,以供养大军。同时亦可让辰王发三韩之地部落百姓出粮,其不敢不从。” “诺!” 三韩之称乃是在汉时便有,其中由于马韩拥有五十四个部落,势力最大,被三韩拥立为‘辰王’,成为名义上的共主,实际是联盟制下的盟主。至于辰韩、弁韩二国,或是联盟部落,各有拥有十二个部落。共计七十八个部落,合有二十个或大或小的国家。 姜维想起马谡所部,问道:“今可有右将军音讯?” 杜预摇了摇头,说道:“右将军与幽州都督韦虎分兵,韦虎率麾下将士已攻破旧都纥升骨城,至今仍未有右将军音讯。” 马谡独自领兵从辽河出发后,击败高句丽小股部队,得知纥升骨城空虚,命韦虎率部进攻纥升骨城。自己则率将士深入群山之中,言要将高句丽腹地诸城尽克。本月以来,马谡音讯全无,仿佛消失在白山黑水之中。 姜维微微皱眉,说道:“暂时不管右将军,命将士起投石车昼夜不息。” “诺!” …… 相较于仍处在寒冷的东北,建业已渐渐缓和,再过几日便可春耕。 但南下扬州的太子刘璿心思杂乱,近日以来不断有德高望重之人上门,试图劝太子刘璿‘适当性’度田,皆被其搪塞过去。 何为适当性度田? 刘璿也是心知肚明,无非是度百姓之田,对于那些豪强、大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适当性度田,刘璿也能较为轻松地应付任务。但刘璿却是不太想,他从小跟随刘禅身侧,刘禅也时常教导他,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语,因而他对百姓之重有深刻的认识。 但不想又能如何,百姓是民,士族也是民。百姓会反,豪强也会反。 他当下仅是太子,若引得江左震荡,不知又会折去多少名声,又会让多少江东士人背离自己。 那些被迁往关中的江东大族倒还好,他们也不会背离自己。但就是那些留在江东的中小士族,他们会因此而记恨自己。 当下刘璿很是矛盾,他既想完成度田,又能不引发事变,很是矛盾。 陆抗驱步入堂,禀告说道:“自殿下命扬州度田以来,臣暗中察访地方发现豪强勾结地方官吏,致使官吏执行不力,多有懈怠。即便度田,亦有隐瞒户口、田地。” 陆氏一族被迁往关中,他们早已被迫完成核查族中数据,故陆抗对于大汉在江东度田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刘璿叹了口气,那些江东士人上门仅是初级抗议,而当下从官员入手是进一步的抗议,再到后面可能就会动刀动兵了。 江东与中原不同,中原平定得早,大汉之前将统治重心放在中原,大量的官吏被派往中原。而江东归降得晚,也并非优先级,大汉派遣官吏较少,当地仍存在大量的本土旧官。 陆抗见刘璿没有说话,便知太子在做心理斗争,叹息一声,他也就退了下去。对于陆抗而言,其也是受到江东友人劝阻,加上他本身也是吴郡人,因而他对度田之事,既不反对,也不赞同。 “启禀殿下,有家信一封。” 寂静的厅堂内,侍从入内将刚送达的家信送到刘璿手上。 刘璿看书信抬头,脸色不由一喜,这是他舅舅王迁的来信,赶紧将其拆开。 刘璿南下扬州匆忙,来不及与在益州的舅舅见面,便将心中所忧通过书信告诉了他的舅舅,看他的舅舅能否给他出谋划策。 王迁也不负刘璿的期待,书信上他没有从刘璿所忧虑的角度入手,他仅从刘禅的心理维度上出发告诉刘璿,言他的太子之位稳固与否,不在任何的外力,而在能否让刘禅满意。毕竟刘禅作为开国皇帝,他对于是否更替太子,有直接的否定权利。 同时他也在书信中强调刘禅与普通的帝王不同,他对制度的革新上有来自心里的执念,他渴望建功于世,塑造不一样的大汉。也因此刘璿此行扬州的目的,没有其他,要达到刘禅的满意。 其满意的标准何在? 王迁在书信里也说了,刘禅派遣兵马前往扬州,实际上是在为因度田引起的叛乱而做准备。 因此他让刘璿可以放心搞,大胆搞,扬州没引起叛乱,说明他做得还不够深入。 至于人才,他让刘璿放心,等他将度田之事完成,太子之位稳固,天下有无数人才试图成为他门下的门客,到时候他应该担心他能否慧眼识人。 刘璿看完书信,豁然开朗,心中忧虑尽去。 将书信放在烛光上烧毁后,他站起身子,大步出堂,喊道:“来人,颁布节令,命东宫谒者下地方考实,若有官吏作奸犯科,度田不严,当惩治郡守、县长。若有偏差,当即处死郡守、县长,后再报送长安。” 刘禅授予刘璿生杀大权,同时也具有颁发诏令的权利,当然其仅限于扬州地区。 “诺!” 东宫属官们拱手应道。 正文 第73章功臣表 时光荏冉,岁月如梭,时间已至延熙三年的夏季。 太乙宫坐落终南山脚,远离长安城的市井嘈杂之声,四处青山绿水,乃是少有的清静之处。 本值盛夏酷暑之时,太乙宫却是凉意袭人。一阵清风拂面,树木摇曳,云卷云舒,令人心静神宁。 刘禅端坐亭内,悠闲又惬意地品茶对弈。 长安天气炎热,刘禅为避暑气,前往城南的终南山上的太乙宫暂居。 太乙宫乃汉武帝时期修建,历经数百年的风吹雨打,早已凋敝,仅剩下残垣断壁。刘禅命人修缮宫庙后,没有光顾个人享受,也恩惠群下,一同随他前往太乙宫的还有尚书、枢密二台的核心官吏,也算是这些高官的福利。 马忠看着黑白交融的棋盘,放下手中的白子,敬佩说道:“陛下棋艺过人,忠自愧不如。” 马忠从交州牧位置上卸任后,喊着身体不好的他守着他龙编侯,归隐市井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直到姜维找上他出任讲武堂的博士,马忠才在众人面前露面。 刘禅挥了挥手让人把棋盘侧下,笑道:“朕与卿许久未见,今见卿身体健壮,朕心中甚慰。” 顿了顿,刘禅回忆说道:“朕登基之初,先帝遗留老臣逐渐凋零,公琰、休昭、威公、文长等一众老臣接连去世。及朕一统天下,开国诸将又接连病故,今所剩不过寥寥数人。” 如今朝廷上老刘时期剩下来的老臣已所剩无几,即便是身体一向健壮的廖立今年也患病卧榻,不知何时将故。当下也就廖化、马忠、费祎、孟光、宗预、邓芝、张嶷等人。在不远的将来,或许这些人也会相继病故。 马忠摇了摇头,说道:“如陛下所言,江山代有人才出,我等臣子已老。如罗宪、元宏、杜预、马隆、杨稷等俊杰,皆乃当下不世之才,陛下当以重用,岂能让我等老臣据位不退。” 由于大汉的统一时间比历代大一统王朝来得都长,加上刘禅还处在壮年,开国功臣问题反而不重。如文臣武将中的第一号大功臣诸葛亮病逝隆中,其爵位自领不授,又将儿子诸葛乔压在湘州任官,诸葛氏也渐渐没有那么强盛。 亦或是诸葛亮去世后的大将王平,他身死于一统大战前夕,其王氏又出生賨人,不足为虑。句扶虽病逝略晚,但也是如此。 诸如魏延、傅肜、马岱、蒋琬、杨仪这些功臣陆续病故。大汉只需对其子孙封侯,赏赐爵位即可。 至今仍在的廖化、邓芝、宗预虽有功绩,但在功臣之列中反而处在中下游,加上他们年纪大,几乎没有大的威胁,反而是帮助刘禅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当下一批批新的面孔不断出现在刘禅面前,颇让刘禅怀念那些老臣。 马忠建议说道:“陛下或可效彷高祖、世祖二帝,追朔开国功臣之功德,记功臣于台阁之间,一为纪念开国功臣,二励群臣建功。” 实际上最早表功的帝王乃是刘邦,他在开国之初便依照功绩大小封赏,实际上也是类似凌烟阁或云台之类的表功方式,只不过没有具体名目而已。其册封有一百四十五位功臣,萧何、曹参、张熬位居前三,韩信二十一,陈平四十七,张良六十二。 而西汉早期的丞相大部分也是从军功集团上选出来的人,如萧何去世,曹参上位,逐一替代。直到景帝时期,随着丞相申屠嘉病故,开国集团的人几乎老死,才开始由外戚或是他们的子侄接替丞相位。 大汉开国至今,刘禅在一统天下对诸将进行大批次的封赏,但对于排名位次倒没有细分。 刘禅捋着短须,说道:“卿之言不无道理,或可命人策表功臣,绘画人像,表于台阁之间。” 表功的方式不同,其产生的排名也会不同,刘邦是当初的开国功臣表,云台二十八将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就不一样,他是李世民在位期间,其治下的臣子的贡献表,与开国虽有关系,但关系不大。要不然魏征也不会排到凌烟阁第四名了。 顿了顿,刘禅将交州都督爨谷发来的表文,放到马忠面前,说:“自卿离任交州,交州蛮夷多有不从。爨谷又有报文上奏,言交州九真、日南二郡有蛮夷起事,广州亦有蛮夷动荡,卿久任交州,不知有何策可教朕?” 马忠看着表文,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交州蛮夷反叛在于州郡长官贪图赋税。交州之蛮,虽居水土之沃,四季无雪,但不善农耕,蛮夷流离四方,其裸身赤足,善于奔走,凶悍好斗,同姓结婚,实乃化外之民,不与中原同,亦不与南中同……” 马忠为刘禅科普交州蛮夷与南中蛮的不同之处,在刘禅的记忆中两处都处在热带,纬度相近,生活习惯应该差不多,但现实是刘禅对交州蛮的认识有偏差。 相比于南中蛮喜欢游牧,饲养牲畜的独特习性。交州蛮诠释了什么叫热带土着的慵懒,由于他们靠近热带,水土肥沃,一年无冬,物产不缺,因此导致了他们不喜欢耕种,四处游居,生性好斗的特点。 而且他们还带有原始部落的特点,因天气炎热,裸身赤足,以黑为贵,女尊男卑,同姓也可结婚。大汉进入交州纯粹是带去先进的中原文化,教化当地百姓。 马忠往昔治理交州,以教化蛮夷为主,禁止地方官吏对蛮夷欺压,尽可能保证交州的稳定。而在他离开后上任的交州刺史殷礼决定深入治理交州,更改过往法度,从而引起交州蛮的散乱。 “陛下,我大汉治南中近三十载,深入治夷,授民农耕,传授礼仪,封建蛮部、士族,初有成效,方能设为州郡。当下交州若有大治,或可合并军政之权,命贤人深治交州。”马忠说道。 刘禅皱起了眉头,他通过与马忠交谈,也深刻地认识到交州蛮的特殊性。羌人、氐人他们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习惯,大汉控制得也还可以。南中蛮通过三十年来的大汉不留余力的深入治理,他们也渐渐学会耕种、纺织,过上农耕的生活。 对于大汉这种建立在农耕社会上的国家而言,朝鲜半岛上喜欢农耕的韩族人反而是好治理,毕竟他们离不开土地。而交州蛮则是不同,他们不喜欢种田,又无定居,生性好斗,不利于大汉的治理。 斟酌少许,刘禅问道:“今若省并交州军政,卿以为谁可任之?” 马忠捋着胡须,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吴交州都督陶基之子陶璜可出任交州都督。陶璜因其父曾任交州刺史,故对交州了解极深,其身怀谋略,兼有文武之才,能得人心,若让其出镇交州,交州此次安也!” 刘禅狐疑地看向马忠,说道:“若朕所记不差,卿深入交州时,其父陶基兴师反抗死于卿手,卿怎举荐陶璜?且陶璜可真有文武之能,较张嶷何如?” 马忠脸色微正,拱手答道:“古有言外举不避雠,内举不避子。今陛下问臣谁可胜任,并非问臣谁是臣之仇寇。至于其能,臣以为陶璜才干,不下于臣。陛下若欲整治交州,纳为大汉疆土,陶璜可助陛下。” 张嶷才干不如马忠,但也是良吏。在南中改为宁州上,张嶷功勋卓着,至今仍在南中任职,以刺史之位持节,督宁州军事。而马忠把陶璜比作自己,可见其能力如何。 刘禅大笑几声,赞扬说道:“马卿人如其名,忠于王室,德信达人。今陶璜所任官?” “其现任广州南海郡太守。”傅玄答道。 刘禅相信马忠的举荐,吩咐说道:“善!即日起,命陶璜出任交州刺史,假节,督交州军事,节制交州都督爨谷。刺史殷礼入朝任光禄大夫。” “诺!” 正文 第75章域外 延熙三年,太子在扬州度田,姜维率军出征高句丽,朝廷也是处在忙碌当中,没有时间休息。 时近年终,秋冬之季。御史大夫吕乂上疏认为前汉旧律烦苛,刑罚严苛。自光武中兴以来的东汉律法,仍以汉代旧律为核心,从中不断增加新的律令,致使科条无限,庞杂烦苛。 且天下三分颇久,各地仍保留旧法,不便中央管理。于是其请求对两汉遗留的律法体系进行结构性重组,废除以春秋决狱为精神指导,《九章律》为基础的大汉旧律。 在中央大臣一致同意的表决下,刘禅采纳吕乂的奏疏,对两汉旧律进行重建,编撰一套适合当下大汉的律法体系。 能让大汉群臣统一意见的提议不多,修律便是其中之一。两汉律法的弊端过多,其首要原因在于汉代律法法条之外的解释过多。 如汉代旧律跟不上时代进程,朝廷会做出诏令,或是桉例判决,来补充当下的旧律,随着桉例判决、朝廷发布的诏令过多,其中就会产生矛盾,或是令人难以牢记。 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出现律法学家的解释即为章句,在西汉宣帝、元帝时期,章句法学家成为了汉代律法舞台的主角,完善西汉的律法以及删减旧法上。 但司法方面,这些章句法学家参与了两汉律法的修订,他们所对律法作出解释的章句也在司法中具有法律效力。 数百年下来,汉代出现叔权宣、郭令卿、马融、郑玄等十八家章句学者,各家有数十万句的注解,合计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二条律法解释,七百七十三万二千二百余句的注解。 其间律法大家出现,随即也诞生了一批律法世族,如颍川郭氏、汝南许氏、扶风马氏、颍川钟氏、河南吴氏等着名于世的律法世族。等到郑玄出现后,又及曹魏建国,其便采用郑玄的章句,但其也有数十万言的律法注释,也是令人头疼。 在曹魏之前,如此庞大的律法条文,几乎无人能够精通,也给东汉的治理带来极大的冲突性。如部分桉例中,县令用郭令卿的章句,郡守用叔权宣的章句,其得出来的判决怎么会相同,判决桉例冲突,其治理也会产生冲突。 当下大汉建国之初,一切从简,以《蜀科》为通用律法,辅以刘禅的诏书,中央出示的桉例治国。但随着大汉逐渐深入统治天下,其不具有普遍性的问题再次凸显出来,在释放奴婢运动中展露无疑,大汉的律法条文急需变更。 统一众人意见后,刘禅为了表示大汉律法的包容性,不仅委任吕乂、董恢(大理寺卿)、杜恕、夏侯玄、关兴等大汉官吏,还任命一批如司马孚、高柔、钟会等曹魏旧官,及诸葛恪、朱据等吴越旧官,三国旧人共同制定大汉的律法。 说实话,东吴没有什么着名法学大家,但刘禅为了保证新编撰的大汉律法具有普适性,也看重诸葛恪、朱据等吴越旧人的对扬州的了解,方才把他们调入编律官吏当中。 十一月,在三国人员配齐后,中央便开始声势浩大编纂大汉新法的活动。刘禅有时也会介入,与众人商讨大汉律法编纂的内容。其中刘禅对律法条文的灼见及对律法的远瞻性,令得众人敬佩。 实际上,刘禅对律法的钻研被众人严重低估,其在大汉朝中也当是首屈一指之人。刘禅不仅学自诸葛亮的法学思想,同时他也拥有后世的律法知识,加上他多年治理大汉的经验,足以在法律体系、司法解释等宏观方面傲视众人。 比如刘禅直接否决了汉代以来的用于律法上的章句(司法解释)滥用,但他也深知章句的重要性,其能保证汉代律法的迭代性。因此刘禅把章句的权利归纳大理寺所有,让官方出示司法解释,取消私人解释。 同时考虑到大汉地方情况各不相同,刘禅也建议不同地方可以拥有不同的司法解释,或是桉例判决,但总体上不得违背大汉新律的司法精神。 在政务繁忙下,延熙三年很快过去了。时间来到延熙四年,在过去的一年中,除了姜维大胜高句丽,太子在扬州度田顺利外。天下却是风调雨顺,无论是巴蜀、陇右,还是中原、荆扬皆迎来了丰收。 不得不说,刘禅运气很好。在大汉统一天下以来的这些年头中,居然没有发生过什么天灾或人祸之类的事。没有天灾人祸,农业又得以丰收,刘禅也开始把目光放在其他方面上。 当下他正与几名从扬州而来的胡僧交谈,了解大汉以外的世界,或是相谈佛教,其中知晓佛礼的霍弋陪坐。 刘禅与胡僧交流几句后,目光看向康僧会,问道:“卿自言从身毒渡海而来,不知当下贵霜国如何?” 康僧会,康居人,从小随其父移居天竺(印度)。父母双亡后,出家学道,严守法戒。为传播佛教思想,从天竺渡海抵达交趾,又从交趾到建业。恰逢吴越战乱,避世不出,专研汉家学说。 直到太子刘璿下扬州度田,康僧会会同维只难、支谦等人求见刘璿,希望能说服刘璿帮助他们传教。太子刘璿对于宗教之事,不敢擅自决定,便把他们送到长安,让他们去面见刘禅。 康僧会摇了摇头,说道:“启禀陛下,自婆苏提婆身亡,贵霜国力日渐衰微。今虽仍存贵霜国,但也已分裂成若干小国。且身毒南部已不在贵霜统治之下,乃由笈多国统治。” “笈多国是何来源?” 康僧会沉吟少许,简单说道:“笈多国乃身毒本地小国,贵霜衰弱之下,笈多王起兵反叛,降服诸邦。在笈多王去世后,其子沙摩陀罗·笈多上位后,征服身毒南部。” 顿了顿,康僧会称赞说道:“沙摩陀罗虽与陛下皆二世起家,但与陛下相比,其当逊陛下才略。陛下之雄风,在下闻所未闻。” 维只难适当地插嘴,补充说道:“贵霜之西有萨珊国,其多次东进与贵霜交战。贵霜被其所败,西陲国土尽被其所吞没。” 在这个小冰河时期,四大古国虽然衰弱,但实际上也有新的王朝诞生。如印度的笈多王朝,西亚的萨珊王朝,当下或许可以加上崭新的大汉。 刘禅捋着胡须,说道:“卿等沙门欲传教之意,朕已知晓。准许诸卿传教并非不可,但朕有一所求,恐有劳烦诸位。” “不敢!”康僧会脸色喜悦,答道:“请陛下尽管言之。” “朕欲派遣使者出往身毒,并访笈多、贵霜、萨珊等国。若有机会,亦可访问大秦。但朕手下使者多是不知远方地理,不知诸位谁可为向导,随使团出访。” 刘禅把目光放在康僧会、维只难身上,至于支谦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支谦虽也是胡僧,又是贵霜人,但他却是在汉灵帝时期随祖父入的汉。长年在汉,与汉人实际上没有多大区别。 康僧会与维只难对视一眼,康僧会便行礼说道:“会愿随使团出使国外,以为向导。” 顿了顿,康僧会答道:“但臣乃是走海路至大汉,陆路恐是不知。” 刘禅大笑几声,说道:“陆路遥远,那便走海路。” “诺!” “那传教的话?”维只难问道。 刘禅笑了笑,说道:“大汉之疆土幅员辽阔,北疆、南土多是蛮人、夷人,他等生性彪悍,不服教化。朕素闻沙门以戒杀为上,朕欲让诸位入其间传教,以为劝导民众,观效果如何,再以于中原立庙。” 刘禅想用宗教教化蛮夷之心久矣!此前他扶持五斗米教入西北羌人、鲜卑当中,无论是高层还是民众接纳度不错。 但就以五斗米教传教,让刘禅还是不够放心,其效果与佛教各有千秋。佛教以戒欲、禁杀为上,对于弱化、教化蛮夷效果很好。毕竟相比于儒学汉化,宗教的教化会来得更快些。 正文 第77章复疆 延熙五年,正月。 清晨时分,待朝议的钟声响起,群臣鱼贯而入。文武大臣对阶上的大汉天子,行君臣大礼后,方才按位次入座。 在朝议之初,司徒费祎便奉上新鲜出炉的延熙四年天下各州郡的户籍数目。 刘禅从侍从手上接过奏疏,认真翻阅由尚书台统计的数据。 在大汉一统天下的建兴二十六年(公元2 《三国:汉中祖》第77章复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第77章复疆 延熙五年,正月。 清晨时分,待朝议的钟声响起,群臣鱼贯而入。文武大臣对阶上的大汉天子,行君臣大礼后,方才按位次入座。 在朝议之初,司徒费祎便奉上新鲜出炉的延熙四年天下各州郡的户籍数目。 刘禅从侍从手上接过奏疏,认真翻阅由尚书台统计的数据。 在大汉一统天下的建兴二十六年(公元248年),根据魏、吴、越三国上报的数据,并结合大汉的自身的人口数目。尚书台统计天下人口数据为二百二十万一千户,人口在一千一百一十四万三千人。 而经过大汉对天下长达五年时间的治理,采取轻徭薄赋,推广田政,释放奴隶等政策。当下大汉的户口数目勐增至三百二十七万三千户,人口增加六百万二十五万,即人口总数达到一千七百三十九万三千人。 五年间能使人口勐涨,其中除了正常的人口增长外,还有大量的屯民、士家、部曲、奴婢转为农籍,登记在官府的桉牍上。 比如在魏国之中士家、屯民、百姓分属于不同的体系当中,当时曹魏归降时上报的人口仅限于百姓数目。 亦或是吴越二国,他们的民户归民籍,但还有吏户、部曲。如步骘部曲万户,诸葛恪也有部曲万户,这些部曲相当于他们的食邑,也不在吴、越二国的官方统计当中。 刘禅放下奏疏,笑道:「五年间户籍增有百万户,诸卿多有辛苦。传令下去,无论大小官吏,今岁正旦可多休沐一天。此五年间凡考课中下之上者,按其功绩多寡,或赐予钱粮,或升迁官职,以为庆贺此功。」 「谢陛下恩德!」众人拱手谢礼。 待众人谢礼后,邓艾手持笏板出列,说道:「臣邓艾有疏上奏。」 「准!」 「启禀陛下,臣奉陛下诏令,整顿北疆事务,初有成效;今人口滋生,天和雨顺,粮草积仓,可为军需;东部鲜卑,可为外援;故臣请命北上复疆,为我大汉驱戎。」邓艾说道。 在省并军伍后,三位大将的任务各不相同,霍弋执掌枢密台,邓艾负责北疆复土战略,姜维出任讲武堂山长。 毕竟大汉虽一统天下,但实际上在北疆仍有国土被中部鲜卑占据。比如至今为止,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及上郡、西河北部地区也还存在蛮夷。 如并州方面,其以往的汉胡边界线在定襄郡,但随着东汉对鲜卑战事不利,定襄郡被胡人盘踞。 在轲比能时期,汉胡的边界线后撤至雁门郡一带;轲比能去世,鲜卑出现火拼,雁门郡得以宁静,但边界线仍是维持在雁门郡。 在汉魏争霸过程中,元宏的远亲索头部在拓跋力微的带领下,出兵征讨中部鲜卑各部落,试图整合各方面的力量,汉胡仍保持此前的边界线。甚至汉胡还有亲密时期,在大汉统一天下之时,拓跋力微还派长子入大汉朝贡过。 随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刘禅委任邓艾全权负责北疆事务后,邓艾趁着拓跋力微尚未统一中部鲜卑之前,将边界线向前推了数百里,将战线定襄郡,并完善了雁门郡的防御体系。 而在大汉巩固雁门郡防守体系之时,拓跋力微也彻底掌握了中部鲜卑,麾下民众有二十余万,并南迁到云中河套地区游牧。随着中部鲜卑的壮大,其部落中人贪恋中原富贵,请求抄掠边境,与大汉开战。 面对手下的请求,拓跋力微自己的实力与中原不能相比,拒绝了手下抄掠边民的做法。并以匈奴、蹋顿为前车之鉴,若强行与大汉开战,死伤不计其数。故不与大汉为敌,还试图与大汉交好,希望大汉在边疆开市,互通友好。 当请求开关市的表文送到长安,在邓艾的建议下,被刘禅否决。毕竟大汉与中部鲜 卑互通商品,纯属资敌。其可是与东部鲜卑不同,东部鲜卑尚没有统一,而中部已然统一。若因互市,让中部鲜卑强盛,再吞并东部鲜卑,恐出现第二个轲比能,从而威胁到大汉的边疆。 因此大汉与中部鲜卑的关系急剧下滑,在姜维出征高句丽时期,大汉除了恢复元气外,还强化与东部鲜卑宇文、慕容等部的关系。在姜维从高句丽得胜之后,刘禅任命幽州都督韦虎兼任护鲜卑校尉,处理东部鲜卑的关系。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大汉也有能力在河套地区对中部鲜卑发起战争,收复沦落胡乡近八十年的朔方、五原、云中等河套诸郡。 刘禅目光落到邓艾身上,问道:「卿复疆之议,并非不可。不知道欲征调多少兵马,兵分多少路,用于复疆?」 「臣请征调步骑十万,兵分三路。左路兵马从北地郡出兵,发西北之士,沿大河北上,攻取朔方、五原;中路军从雁门出兵,发代并军士,出关北上,击定襄、云中敌寇,寻机与拓跋力微决战;右路兵马从出白山西进,发幽州及东部鲜卑之兵,掠抄中部鲜卑诸部。」 邓艾神情严肃,认真说道:「臣坐镇中路军,左右二路兵马,可由陛下委任统帅。」 刘禅捋着胡须,看着跃跃欲试的诸将,委任道:「可让姜骠骑出任右路军主帅,后将军元宏出任左路军主帅,共击中部鲜卑。其余诸将可由枢密台调遣,所发八尉也是如此。」 原后将军陈到病故,元宏迁至后将军。 刘禅话音刚落,北地王刘谌站了出来,沉声说道:「陛下,在下乃大汉北地王,为我大汉镇守外藩。今出征朔方,当随军出征,以为大汉效力,岂能退缩。」 「好!」 刘禅见刘谌如此豪气,也不阻拦,说道:「既然如此,朕当命你随军出征,从属左路军麾下,听从后将军调遣。」 「诺!」众人应道。 得益于刘禅早些年解决了西部鲜卑,在这场征讨中部鲜卑的战役中,大汉所面临的难度小很多,甚至可以说西部鲜卑将是大汉征讨中部鲜卑左路兵马的主力。 如在大汉的八校尉中的胡骑,其兵源来自西北的国道部落兵中,当然还有少部分来自东北的高句丽骑卒。 至于越骑也非传统汉军骑卒,其主要兵源来自南中大族、蛮夷,及江左骑卒。其不征调南中、扬州出任步卒,而是发为骑卒,主要考虑到拉拢当地上层子弟的关系。 毕竟南中虽有马,但能拥有良驹的人属于少数人。江左自古以来,善骑者不少,但也是地主子弟(一)。 「敢问陛下,若我大汉收复朔州故土诸郡,其民众从何而来?」夏侯玄问道。 刘禅沉吟少许,说道:「除归降牧民外,以免除徭役,节省赋税,于西北、关中、并州征募百姓迁徙,充实边境。」 「恐有不足!」夏侯玄追问道。 「暂且再议!」刘禅迟疑半晌,推脱说道。 「诺!」 实际上刘禅心中早有想法,他准备把因中原度田而造反的士族、豪强迁到北疆居住,以来充实人口。但尚未开始在中原度田,刘禅怕当下说出会打草惊蛇。 ---------------- 注一:《三国志·孙策传》:「术表策为折冲校尉,行殄寇将军,兵财千余,骑数十匹,宾客愿从者数百人。」 ps;最近更新可能不多,准备新书ing。这本书完结,新书就出了。 正文 第78章疲师 延熙五年,五月。 “臣韩州都督杜预,奉诏觐见!” 从辽东被招回长安述职的杜预,在侍从的引导下,趋步入内,行至殿中,瞄了眼跪坐榻上的大汉天子,提袍屈膝,行跪拜之礼。 “免礼!”刘禅微微抬手,说道:“既非朝议,亦非议政,仅你我翁婿二人,不必如此拘束。” “臣伐三韩不利,有负陛下托 《三国:汉中祖》第78章疲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十八功臣(知乎番外篇) 为什么关羽不能进绍兴十八功臣表?绍兴表是的座次是怎么排出来的? 大军师司马懿:笑了,关羽凭什么进十八功臣,他能挤掉谁?同期的张飞还是赵云,还是比他晚进季汉的吴懿、魏延。 你说关羽斩颜良,破文丑。 赵云有夜斩王双,夷陵斩杀韩当。张飞还有喝退曹操,战马超,破张郃之功。 至于吴懿、魏延,论勇武或许比不上关羽,但人家至少没丢关中、汉中。 还有人家是绍兴十八功臣表,不是曹家功臣榜。斩颜良,破文丑,那是关羽替曹操打工。 …… 不黑酱:关羽虽没入绍兴表,但从他的记载中可以发现他是一个军事思想超群的将军。如果他在刘禅手下,应该可以有更大的发挥。 其一,斩首攻击…… 其二,善于防御工事作战,在绝北道之战中。《汉记·关羽传》:“关羽绝北道,布设工事,魏将李通、乐进、文聘分率众击之,……羽勇冠诸军。” 其三,水路两栖配合作战。 《汉记·关羽传》:“秋,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水数丈,魏七军皆没,羽乘大船就攻魏军,于禁及三万士卒降,斩庞德……” 无敌大将军关羽:不黑酱又黑我家大将军,关羽逼降于禁和那三万士卒全送到吕蒙手上,还把大耳刘攒下的荆州积蓄全送了。 关羽不仅替曹操杀颜良,还送孙权荆州。如果没关羽,说不准季汉早就统一了,还用等到刘禅那小子上位。 刘禅能让关羽进绍兴表,这不是开玩笑吗? …… 上单祢衡:我从客观角度谈谈十八位功臣表! 功臣表是延熙五年绘制,也就是说是看之前为季汉这之前为大汉的战功来看。和之后的复土北疆、灭林邑、吞三韩等没有关系。 首先诸葛亮排名第一没问题,不管是文治武功都是排第一,人形高达。没有诸葛亮,刘禅基本统一不了天下。 然后黄权、王平二人是根据他们的战功来看,以及从接班诸葛亮的位次上。 第四的蒋琬,某种意义上承上启下的作用。 前十名中,霍弋排在姜维前可能有疑惑,与王邓姜霍的排名有出入。但从延熙五年时来看,霍弋不仅是当时的大司马,还是裁军的话事人。 而姜维不仅被人弹劾谋反,而反对裁军,居下也是应当,排到马忠后面也不是没可能。幸运在灭魏上,姜维用命输出。 当然如果没有后面那事,姜维是不可能排到霍弋前。 马忠、赵云、魏延、句扶、董允更没啥问题。 最后的费祎、张飞、廖立、吴懿、法正、马良。这些人可能有异议,当实际来看也没多大问题。 董允、费祎二人,刘禅更喜欢中正的董允,费祎在执政后的过于保守的态度让刘禅不满,故排在后面。 至于张飞,从传记上看,有喝退曹军,平定荆南四郡,平定巴西郡,破张郃等功。除了早年徐州有过失外,随刘备下荆州立业,直到去世前基本没有什么过错。 当然他的两个女儿是刘禅老婆也有关系。 如果不是关羽弄失荆州,有关羽名字基本没问题。 大军师司马懿:上单难得中立。 月落星沉:上单只有遇见曹魏才发疯,其他都正常的很! …… 绍兴阁十八功臣:诸葛亮、黄权、王平、蒋琬、邓艾、霍弋、姜维、马忠、赵云、魏延、句扶、董允、费祎、张飞、廖立、吴懿、法正、马良。 正文 第79章北事 雄健的飞鹰盘旋于碧蓝的天空之上,俯视苍茫的草原。锐利的鹰目搜寻着猎物,伴着一声震空长鸣,利如锥的鹰爪以迅雷之势,勐扑向在草地间觅食的野兔。 雷霆万钧之下,野兔虽是敏捷,但却不及雄鹰之速,挣扎些许便死在鹰爪上。雄鹰擒抓着猎物,振翅而起,掠过草原,直寻它的主人而去。 漫无边际的原野间,刘谌正与胡奋行猎,一行百余骑,意气风发,散落其间。 待听到飞鹰的鸣叫,刘谌勒马而停,冲左右笑道:「我家鹰儿当有收获。」 说着,刘谌发出尖锐的口哨,呼喊飞翔的飞鹰。 飞鹰听见主人的呼喊,盘旋而下,将野兔丢弃在众人面前,随即扑棱着翅膀,利用他的利爪抓停在套在刘谌手臂的牛皮手套上。 刘谌凭借他过人的臂力,将飞鹰稳稳地停在他的左手上。 胡奋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飞鹰,说道:「大王所训之鹰,矫健异常,羽翼顺滑,通晓人意,乃是世间少有。」 刘谌用手抚摸鹰背,笑道:「鹰亦是生灵,孤与其自幼接触,自然亲近孤也!」 这只鹰是元宏送给刘谌,自幼被刘谌喂养,又一手被他熬过。不仅鹰认主,刘谌也对其甚是宠爱,此番北征鲜卑还将它带上,其间还不忘外出放鹰。 逗弄飞鹰间,刘谌侧面上至丘陵,放眼四顾周遭的山水林土,感叹说道:「自后汉熹平六年(177年)伐鲜卑失利以来,羌胡入寇朔方,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流徙分散,河南地沦为胡乡。」 「孤北上以来,只见其良田已成荒芜,城郭已是倾颓,汉民化为蛮夷。今我大汉重返河南地,复我大汉旧土,想来已时隔八十载。不知要废多少心血,方能使此地重为汉地。」 「是啊!」胡奋在侧,颔首说道:「河南地平原沃土,大河纵横,堪称塞上中原,然人烟稀少,蛮夷遍地。大王镇守边郡,出任藩王,是乃陛下托付之大任也!」 八十年前,即熹平六年。汉灵帝针对不断袭扰的幽、凉、并三州九边郡的鲜卑发起反击,命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精锐骑兵万余人,发乌桓、匈奴、鲜卑义从军,分别从高柳、云中、雁门出塞,分三路进攻鲜卑。 汉军出塞深入二千里,中檀石槐诱敌深入之策。汉军辎重尽失,战士死者十之七八,夏育、田晏、臧旻三人各率数十骑逃回边境。 此战将东汉边境的精锐力量折损殆尽,檀石槐率领鲜卑以几乎疯狂的方式反扑大汉。作为边境的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等四郡直面鲜卑人的进攻,而东汉也陷入了黄巾之乱中,不仅无力帮助,也没法帮助。 朔方边郡百姓流徙分散,或化为游牧,或举众自保,或南下迁徙,导致自定襄以西,云中、五原、西河等郡遂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刘谌想到此处,吐了口浊气,问道:「今后将军可有军令,亦或是休整?」 大汉兵分三路出兵,左路军元宏从北地出发,一路上势不可当,攻占朔方、五原二郡,目前在九原旧县休整。接下来准备与邓艾率领的中路军夹击盘踞在云中的中部鲜卑。 胡奋摇了摇头,说道:「据大将军军报言,拓跋力微知道我大军来袭,其与鲜卑诸部大人弃守云中。已向北迁徙深入塞外,欲躲避我军锋芒。今命大王继续休整。」 刘谌皱起了眉头,说道:「游牧逐水草而居,若不能大败拓跋力微,重创鲜卑部落,虽复土北疆亦是无用,其今岁走明岁扰,当有无宁日。」 刘谌与他的表哥元宏关系甚好,其少年时前往过河湟元氏部落游猎过,其对游牧兵略并不陌生,反而是熟悉得很。 游牧部落对于中原王朝的进攻一向如此,避而不战,诱敌深入。待中原王朝士气衰竭,将士疲倦之时,他们又会像狼群一样扑上来。 汉武帝时期,霍去病之所以强,斩获匈奴无数,除了其作战骁勇,关键在于他能精准地追踪敌人。 当下拓跋力微深入塞外,大汉追击容易被诱敌深入。若是不追击,大汉撤军之后,拓跋力微去而复返,朔方又会陷入鲜卑人所有。 闻言,胡奋微微点头,说道:「大王所忧,亦是后将军所忧。其已书信大将军,挑选胡骑二万人,留下步卒,将北上追击拓跋力微。其间忧虑大王难以胜任,故留下大王与末将聚拢流民,以修北地国城。」 在抵达九原后,刘谌与众人短暂分别,其率人寻找合适的筑城位置。可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分开数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刘谌脸色不悦,说道:「孤随军以来大小之战,从未退缩。且孤亦善弓骑,长期游猎,亦通追踪之法,今岂能临阵脱逃。」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浮动,飞鹰朝着胡奋嘶鸣,随后在刘谌示意下,展翅高飞。 放走飞鹰后,刘谌拽紧缰绳,策马向大军营寨方向而去。 在刘谌的据理力争下,元宏允诺刘谌随军。左路军元宏舍弃步卒,率西北骑卒二万人抄小道,越过长城,深入塞外,追击拓跋力微。 而中路军的邓艾收到元宏的安排后,虽有不满元宏自作主张,但也知兵贵神速之理。他也舍弃步卒,率并代骑卒二万深入塞外追击拓跋力微。 唯独右路军的姜维不知军情变化,正带着步卒向西行军。 …… 长安城,露台上。 刘禅坐在榻上,看着宫殿上撒着的落日余晖,心神有些不宁。 「陛下,莫非为北方战事而忧?」 对座的廖立跟随刘禅那么多年,一眼看出刘禅所担忧的事。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拓跋力微有断腕之勇,明知不敌我大汉,故迁入塞外,元宏、邓艾各率二万骑卒深入漠南追击。其胜败难知,若不能得胜,复土北疆则难成也。若败,我大汉精锐骑卒及数年积蓄将化为乌有,元气大伤也!」 实际上对于大汉复土北疆的战略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当下出兵太早了,应该让大汉积蓄更多的力量,然后再发兵朔方。 而刘禅却认为当下中部鲜卑在拓跋力微的统治下有壮大的趋势,如果再不出兵,放任中部鲜卑壮大,等到那时候大汉就不容易对付了,应当将中部鲜卑掐死在摇篮中。 廖立捋着胡须,笑道:「元宏将军出身鲜卑,少习胡人之法,精通骑战,善晓游牧之得,麾下亦有西北胡骑,非常人所能及;大将军文武并重,深得兵家之要,又理北疆多年,当识进退之要。」 「拓跋力微初统鲜卑,难以服众,人心不一,其麾下骑卒又缺甲 少刃,当难敌我大汉骑卒之骁勇。故臣以为此战即便不能胜,亦不败也!」 「嗯!」刘禅克制心中的忧虑,吩咐说道:「替朕盯紧朔方战报,若有消息尽快通报。」 顿了顿,刘禅说道:「同时也让尚书台筹办下,若朔方得胜,当借兵势之威,向中原各州郡度田。」 「诺!」 正文 第80章复土 “哈哈!” 刘禅攥着巾帛,忍不住大笑而出,这战果极大。 自拓跋力微引众北逃后,经历了数月的等待,漠南终于传来好消息。除了姜维因军情变化,加上迷路没有战果外,其余的邓艾、元宏二人皆是战果非凡。 邓艾北上与拓跋悉鹿率领的鲜卑主力军相遇,以少击众,一举将其击溃,斩俘一万五千多人。 《三国:汉中祖》第80章复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道歉及说明 有书友说我最近的内容实在不行,从统一之后故事内容越写越差,周府承认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不仅是读者,我作为作者也是能感受到。 因此先向一直追读的诸位书友致歉! 至于为何最近写的内容越来越差,原因有三,皆出自我个人问题。 其一,最近筹备新书,对本书的心思减少了许多。 其二,同时我对本书后续内容安排上也是矛盾,之前想深入勾勒些治理内容,涉及中央地方矛盾,军官进入郡县工作等细观内容。 但由于想完结,导致为过剧情而过剧情,很多内容反而简略了,因而文章缺乏剧情的趣味性以及延续性。 其三,因为临近结尾,我最近懒了很多。 接下来我会反省,改进下最近的叙述方式。不能因为我个人问题,导致最近内容割裂严重,给当下还追书的书友带去不好的观感。 或者部分书友可以以大一统作为结局。 我当下还写的缘故,主要是因为有些坑没填完,部分书友在追,因此我不敢对不起在追读的书友。 为了补偿近日带来的问题,我接下来的番外全部免费,大家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今天暂时没有,我重新研究下后面的内容,明天恢复两更。) …… 关于新书,会以自立为主。背景在黄巾之乱之后,主角并州云中人士,写写东汉末年边疆事。 发书时间本想定在6.15-6.20之间,但编辑觉得我可以冲下新书榜,让我改到7.1发表,我也听取其建议。 这段时间我就多存点稿,吸取本书开头的不足,等7.1与诸位见面。 正文 继承人番外(知乎版) 按照古代宗法制度,太子立嫡又兼长,那么为何在太子刘璿早亡之后,刘禅为何直到去世前三年才立嫡子刘谌为太子? 《汉纪·孝穆皇帝纪》“孝穆皇帝,母曰敬哀皇后,兄孝章太子璿。……延熙十八年,中祖进为汉王。十九年,立为太子……” 不黑酱:刘禅在位的后期局势错综复杂,在刘璿得瘟疫去世后。朝堂上政治格局发生剧烈的变化,当时朝堂内外继承太子呼声最大的是四皇子辽王刘琥以及皇长孙刘钊。 刘谌在延熙十八年前几乎没有看好,但就在刘禅重病之后,不仅在十八年册封刘谌为汉王,还在次年立为太子。 与此同时,皇长孙刘钊被封为闽王,发配到建安郡为王。南宁王刘琨与辽王刘琥互调封国,刘琥改迁贵王,刘琨被封为东朝王。 这中间有很多疑惑,令人不解。比如刘璿去世后,为什么是庶子刘谌与皇长孙刘钊争夺太子位,而不是嫡子刘谌。 亦或是刘谌为何与鲜卑人元氏、车氏关系那么亲密? …… 大军师司马懿:关于刘谌上位一事,应该是被篡改史书了。我个人怀疑不仅刘璿不是张皇后的儿子,甚至刘璿也不是张皇后的儿子。 记载刘禅一朝及刘谌早期史料的史官是陈寿,他是出了名擅长春秋笔法的史官。 他不仅修了正史,他在私下还编撰了《益都耆旧传》一书。在《益都耆旧传》中,他提到了王迁及王昭仪。 “王迁,字元昭。益州梓潼人,父母早亡,少习道经……迁妹王氏,善歌舞,得中祖临幸……因子蒙进昭仪。” 陈寿记载的汉纪,王昭仪是没有生下子嗣,其史书笔墨也是极其简略。再根据刘禅那些嫔妃入宫的顺序来看,王昭仪入宫与刘璿出生的时间联系紧密。 至于刘谌出身,根据《元宏传》记载。 “元宏字伯硕,元夫人之兄元启子也,其父元启助王平克凉州,早亡。及中祖纳元夫人,时宏九岁。中祖见其聪慧健壮,赐名为宏,许以入宫进学……与帝情同手足。” 我实在想不到陈寿为什么不惜笔墨数次强调元宏与刘谌情同手足,除了提醒众人他们是表兄弟关系外,似乎没有其他答案。 因此在我看来,在刘璿去世后,季汉实际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从而引发了数次争端。 如刘璿的党羽如罗宪、邓忠、傅佥等人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势,选择支持皇长孙刘钊。 而刘琥有其舅父夏侯玄的支持,外加钟会、裴秀、羊祜等中原士族的帮助,实成为太子的呼声极高。 朝堂迅速陷入了失衡状态,两党几乎要进行党争,互相拉拢权贵,为自己奔走呼喊。如隐退在家的霍弋数次上疏刘禅,请求册封刘钊为太子,以立名分。 而刘禅为了杜绝党争,以贪污罪将辽王党的钟会下狱,并以谋逆罪处死太子党的施绩,从而震慑两党众臣。 为了不使朝堂失衡,也为了能公平对待双方党羽,刘禅方才引入拥有鲜卑血统的刘谌,并为他换了个生母,从庶子成为嫡子。 当然因刘谌缺乏根基,是故他比刘禅更勤劳、更努力、更自我节制,竭尽全力建功立业,以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皇位。 匿名用户:楼主说的不错,去年西安挖地铁,挖到刘禅的陵墓。我们挖掘了刘禅的陪陵,墓主人是鲜卑元昭仪。其出土文物及墓葬规格来看,按照皇后的规模下葬的。这一步证明了,刘谌是元昭仪的儿子,而不是张皇后的嫡子。 子不语:哎!夏侯徽去世早了,如果活得久点,刘禅大概率会立刘琥为太子。毕竟在刘璿去世后,刘禅除了让刘琥进京外,其他皇子就地服丧,禁止离国。 明成祖朱棣:如果我家老头子,像刘禅那么明事理,策立我为皇帝。也不至于我要发动靖难事变,逼得我允炆侄儿远走外海。 正文 刘禅(百科番外) 汉中祖刘禅(207年-271年),字公嗣,小名阿斗。祖籍幽州涿郡人,是汉显祖刘备和昭烈皇后甘氏的长子,季汉第二位皇帝,实际大一统的君主,杰出的政治家、战略家、军事家、发明家、诗人。 幼年时多遭难,幸得大将赵云两次相救,刘备定益州后入蜀,季汉建立后被立为太子。 在建国之后,季汉连失东三郡、荆州等国土,关羽兵败身亡,孟达献土归降。刘备出兵为关羽报仇,但却兵败夷陵,于永安托孤。 同年夏,刘禅在成都登基,根据刘备遗诏,由诸葛亮、黄权、李严辅政,并拜诸葛亮为上丞相,“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 亦是同年,季汉国内叛乱四起,汉嘉太守黄元、有牂牁郡太守朱褒、夷王高定陆续起兵反叛。当时吴汉仍处敌对,刘禅派遣邓芝出使吴国,修复两国关系。 在刘禅治理下,季汉采取闭关锁国,息民休战的战略,恢复国家元气。 建兴二年,刘禅派上丞相诸葛亮率军征讨南方四郡,四郡皆被平定,于是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分建宁、永昌二郡合为云南郡,又分建宁、牂牁二郡合为兴古郡。十二月诸葛亮班师回成都。 从建兴六年到建兴十八年,在刘禅的支持下,诸葛亮、王平多次与曹魏交战,取得胜利,攻克关中、雍州、凉州等地。 建兴十八年十二月,诸葛亮在隆中病逝。刘禅任命长史蒋琬为尚书令,总理国家政事。刘禅自统大军,黄权、王平、吴班等将为辅佐。 建兴十八年到延熙元年,刘禅经常出征,逐步消灭盘踞在中原的曹魏,以及江东的孙吴。 其一,破司马懿。宜阳之战平定荆州,击败曹叡、司马懿,逼退孙权、陆逊。打开汉朝通往中原、荆楚的道路。 其二,击败陆逊、朱然、吕岱。在刘禅的指挥下,马忠收复交州,王平击败陆逊,降服孙权,自去帝号,称藩大汉,巩固大汉的南方。 其三,河东、舞阴两战,在面对曹魏率先进攻的局势下,刘禅亲征河东,攻克河东,使大汉取得山西的主动权。 其四,王平遇刺身亡后,刘禅亲征河北,在河东击败司马懿,收复河北,灭亡曹魏。 自此刘禅基本统一天下,在霍弋、姜维、廖化等将陆续平定其余叛军,吴越二国投降大汉后。在公元248年,大汉彻底统一天下,并在次年改元“延熙”。 季汉一统后,因三国战争而人口锐减,延熙元年(公元249年),季汉只有一千多万人口,二百多万户。刘禅常以东汉灭亡为鉴,励精图治。 政治上,既往不咎,知人善任,从谏如流,整饬吏治,重修律法,中央集权。 经济上,开辟南方丝绸之路,与东南亚、印度、南亚、西亚进行商业往来,开发南方;核查田亩、人口,数次下诏释放奴隶,推广限田政策,轻徭薄赋,恢复人口。 文化上,革新选官制,推广雕刻、纸张,开设讲武堂、律学堂,兴修舆图、典籍,致力复兴文教,令东汉末年以来荒废的文化事业得以发展。 军事上,省并军伍,改良兵制,数次对外用兵。在北方,击败鲜卑,收复朔州数郡;在东北,灭高句丽,收三韩,扩张四郡,设立韩州;在南方,破林邑国,收复日南郡县。由是大汉声威远播,四方宾服。 延熙十年,在台湾设立建安巡检司;延熙十三年,在西藏羁縻治理;延熙十五年,在漠南设立漠南都护府;延熙十六年,插手倭奴国战事,在九州岛设立真番巡检司。 在刘禅去世时,建立其南至交州日南(今越南顺华)、北括漠南都护府库伦(外蒙古乌兰巴托)、西及安都康(乌兹别克斯坦安集延)、东临恭顺县(今日本九州平户市)的辽阔疆域。 设立安北都护府,在漠南设立单于都护府,建立了南至罗伏州(今越南河静)、北括玄阙州(后改名余吾州,今安加拉河地区)、西及安息州(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东临哥勿州(今吉林通化)的辽阔疆域。 经刘禅君臣四十余年的努力,大汉重新统一中国,社会安定、经济恢复并稳定发展,对外武功显赫,人口达到三千二百万二十一万。为今后的隆兴之治的大汉盛世奠定基础,史称“建兴复汉”“延熙之治”。 正文 度田上(正文番外) 《汉纪·光文帝纪》:“六年春,中祖诏下州郡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又考实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以太子璿为监,夏侯玄、陈袛为巡抚使……” 陈留郡,陈留府衙。 文立坐在榻上,整理着案牍,说道:“陛下度田诏书将在二月下达,今年必须完成度田,将如实载入我与彭君考课当中。若我等若阿枉不平,将以渎职罪论处。” 文立字广休,巴郡临江人,幼从谯周习读。以忠贞清实,思理器干著称,在出任陈留太守以来,政事修明,功绩显著。 说着,文立叹了口气。 “府君为何叹气呀?”刀笔吏问道。 文立看了眼沉默的彭祈,拍着大腿说道:“度田虽是利国利民之事,但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加上时间紧迫,我这太守不好当呀!” 坐在侧位的彭祈,开口问道:“府君不是刚往前往洛阳进修,得太子讲授度田要点,今怎反而不好实施?且后汉以来,郡吏多有度田经验,若放开盐铁专营,度田易也!” 在北驱鲜卑成功之后,刘禅任命有度田经验的太子刘璿开展度田工作,并在洛阳、许昌、邺城、涿郡、临淄提前开展培训度田工作,讲授大汉在扬州度田中出现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为今年度的度田工作,打下基础。 文立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度田可不简单,地方盐铁可没放开,仍是专营。仅允许商贾售卖铸造铁器,以为售卖。简而言之,官督商卖。” 此语一出,彭祈皱起了眉头。在地方任户吏数年,他也从军队将校转变成为地方官吏,常年管理陈留户口档案的他,可是知道度田其中的潜规则。 自后汉建国以来,刘秀吸取了西汉后期的豪族势力,着重于通过隐匿土地和人口达到壮大势力。他试图通过度田,来争取地方豪强、士族的接纳,放弃了盐铁专营,允许了地方豪强、士族自产自销盐铁,通过盐税来换取田赋、人口。 刘秀之所以采取这种重土地,轻人口的政策手段,还需追溯到西汉汉武帝。 当时汉武帝为了打击匈奴,连年动兵,国库入不敷出,实行了盐铁专营,加上财产税等一系列恶劣的敛财手段,从而导致了户口减半,其间大量的人口被豪强、士族所隐匿起来。 而盐铁这种隐形的税收暴利,虽在册的土地人口减少,但实际上不影响国库支出。等西汉反应过来,想重拾土地人口的时候,中央早已失去了当初的威望,大量豪强、士族变成了能拉出队伍的地头蛇。 而东汉中兴后,出身地方豪强、士族的刘秀,可是知道其中的何重何轻。他放弃了来钱快的盐铁税收,把这种好赚的钱,作为地方豪强的分红,而重视土地、人口等封建王朝的基础。 也就说往昔地方官吏能够在账面上度田成功,与刘秀采取的手段密不可分。 而当下大汉没有走刘秀度田成功的案例道路,而是选择既要又要的道路,既要度田,核查田亩;又要盐铁专营,只允许商贾参与销售环节。 文立无奈地笑了几声,说道:“陈留郡内士族、豪强各个有权有势,盘踞郡县之内。我等能让他们吐出来奴隶已是难事了,今日又要他们核算田亩,可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彭祈捋着胡须,说道:“难虽难,但朝廷政令岂可擅自更改,只是祈以为尚书台或许操之过急。” “哦!子玄何出此言?” “陛下当初释放释放奴隶,引军功将校入郡县,省并郡县兵,或许就有为今日度田而思。然观今日新政,祈以为应在度田之前,颁布缴弓弩、甲胄诏书,令地方豪强出其甲具,再行颁布度田之诏。”彭祈说道。 闻言,文立猛然起身,好像想起什么,说道:“今之度田,其引发动荡,恐有郡国豪强反叛。若不颁缴弓弩、甲胄,当为日后之患。” 豪族、士族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通过大量藏匿人口形成的私人武装,此前刘禅颁布释奴令,就是从人口入手,削弱士族武装,但却将其手上掌握的兵器、甲胄反而忽略了。 而当下这些地方官吏了解士族、豪强,他们手上除了人口,还有因战乱各族所储存的兵器、甲胄、弓弩。按大汉律法,储藏兵器不为罪,但私藏弓弩、甲胄乃是大罪。若将士族、豪强手上的弓弩、甲胄收缴上来,他们想要再掀起叛乱,其叛乱的规模也会小上些许。 说着,文立赶忙说道:“今政令初下,还当速上报朝堂,颁缴弓弩、甲胄诏令,再发度田之诏,如此这般方可减轻风波。” “诺!” …… 陈留距离长安不过数百里,快马二日便可至。关于文立、彭祈二人建议颁布收缴弓弩、甲胄的奏疏,很快送到刘禅手上。 这便是在中原虚设州的好处,地方郡守可以通过奏疏直抵长安。若仍实设兖州刺史,陈留郡还需过兖州刺史一手,等送到长安,还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 在统一天下以来,地方郡守对中枢颁布有异议的诏令,都会通过如此形式送到长安,纠正或完善颁布的诏令,今时亦是如此。 刘禅翻阅着文立的奏疏,赞扬说道:“文立、彭祈之言,乃是上策。今让太子、夏侯玄、陈袛等人延缓度田之议,先出巡地方郡县,收缴弓弩、甲胄,务必在夏季之前完成。及秋季,开展度田政令,延期至明岁考课。” “诺!”郤正应道。 相比于刘秀度田前期的简单粗暴,刘禅贯彻了什么是循序渐进。除了释放奴隶,颁布收甲令外,也尝试让地方豪强、士族参与到盐铁官营之中,尽量不逼反他们。 毕竟彻底的官营,虽会产生大量的赋税,但实际上也会产生弊端。在武帝时期,由于盐铁官营,其官府铸造的农具不仅贵,质量还差,这让百姓深受其害。 而官盐方面,政府垄断生产、销售一条龙,导致盐价猛增,普通百姓为食盐而头疼,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私盐贩子。 刘禅调整了盐铁官营的目的,不是以收取巨额赋税为目的,而是以普惠为先,赋税为次。让市场经济介入销售,优化从中盐铁官营产生的缺点。 虽然不像刘秀彻底让利,但这般也会让士族、豪强降低排斥心理,能够让大汉减少度田产生助力。 当然也可能会出现官商勾结,但世间岂能有两全事。太过极端的盐铁官营,虽能带来巨额赋税,但也会彻底搅乱百姓生活。亦如后世太过极端的房价,也是在反噬百姓。 放弃盐铁赋税,虽能将豪强、士族聚拢到大汉身边,他不仅会坐大他们,也会使大汉出现财政危机。如仅靠土地、人口赋税的东汉,在面对百年羌乱之时,耗尽了自己的元气,东汉彻底陷入了财政崩溃。 刘禅在这田政、盐铁税收上,也是斟酌许久,只能尽量达到最优解。 ps:由于剧情多,我实际上将会采取解答版番外+正文番外来结尾,以来保证剧情上的衔接度。 如:度田、换太子等细节剧情填坑,完善结尾,这部分我也算是回馈诸位书友,不收取费用。 正文 度田下 《汉纪·光文帝纪》:夏五月,中祖诏天下,收弓弩、甲胄,以为息兵安民。 秋十月,太子璿督查度田,城阳郡太守诸葛绪及诸郡县长五人,坐度田不实,按《延熙律》下狱处死。 冬十一月,郡国大姓及兵长、群盗处处并起,攻劫在所,害杀长吏,青、徐、兖、冀、豫五州尤甚。时八营将校马隆、陆抗、施绩、邓忠、文鸯等屯于各州郡,散落郡县,铲除群盗,自是安宁。 中祖遣使者下州郡,诏郡县牧守令长,不以度田考课,以取获贼多少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群寇惶恐,归降众多。 复明年夏(延熙七年),中祖又遣使者下州郡,徙其大姓于朔方诸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充实边郡。不以获贼多少为殿最,以度田数目为考课。从此夜不闭户,岁增案牍。 延熙七年,又值秋收时节,君臣十余人又坐在议堂,商讨政务。 刘禅翻阅案上的文书,说道:“度田以来,虽有叛乱,但皆被镇压下来。今岁郡县上计,案牍变化当是不小。太子出行关东,当为我大汉大治天下,奠定基石。” 侧位的刘璿拱手,答道:“父皇过誉了!儿臣仅是奉父皇诏书,出使中原,安抚民心,监察度田而已。” “太子谦虚啊!”刘禅放下案牍,对众臣笑道:“朕本想赏赐些许,但念及太子乃后继之君,赏无可赏,朕就不另外封赏了。” “呵呵!” 在座众臣会心一笑,经过度田一事,太子刘璿出色的表现,不仅赢得刘禅的认可,还得到了众臣的尊敬。开国之初商讨国事,可是没有太子的位置,而当下太子已经能够位坐侧席,与众人坐而论道。 笑谈几句,回到正题,刘禅叮嘱说道:“今徙往边境d的豪强、大姓、群寇当有数万人之数,其乃朔州复兴根本所在。不可因其所犯之事,害其性命;或因谋逆,不给田亩。” “至于度田之中,表现出众官吏,载录在案,依据其表现进行升迁,其中文立、彭祈二人当以嘉奖,勉其表《缴兵甲疏》。” “诺!”尚书台众人应道。 少府山涛盘算着家底,说道:“陛下,自从董卓乱政,铸造小钱以来,汉铸直百钱,魏造五铢钱,吴熔大泉钱。时当下钱币杂乱,货币杂用,商贾互通布、帛、金、粟。今我大汉谷物恒定,天下宁息,度田将毕,群寇消散,当可重铸钱币,或可始行五铢钱。” 中原被大汉犁了两遍,一次迁高官入关西,第二次是度田。当下的中原治安优良,对于大汉铸造钱币来说,可以不用担心有人私自铸造,可以说是便于大汉修正遗留下来的弊政。 “铸币?” 刘禅沉吟少许,问道:“昔董卓更铸小钱,由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钱数百万。曹操、曹丕还用五铢钱,仍是不成。今天下虽是一统,但钱多卑贱,仍可复行乎?” 五铢钱是东汉、西汉并存的货币,沿用四、五百年之久。两汉作为首次大一统的王朝,对于货币政策颇是陌生。五铢钱铸造以来,不仅有官府铸造,也有私人铸造,存量惊人。乃至后世,作为数千年古董的五铢钱反而常见,又便宜。 经历数百年铸造,不计其数的五铢钱被铸造出来,流通于世上,形成了通货膨胀。而在董卓更铸小钱后,形势更加恶劣,谷一斛至数十万钱,钱不值钱。 曹操、曹丕二代人试图恢复五铢钱没成功,除了谷价过高,五铢钱不值钱也是问题。 而蜀汉的直佰钱在随着大汉一统天下过程中也彻底崩溃了,无法存续下去,反而现在是以布、帛、金、粟这些作为流通物,国库内存储蜀锦、粮草作为储蓄。 这就是为什么刘禅对恢复五铢钱存在疑虑,通行了数百年的五铢钱似乎被人玩坏了,大汉有必要继续使用吗? 山涛沉吟良久,说道:“陛下,复行五铢钱并非不可,只是钱币过多,还需回炉魏五铢、小钱、直佰钱、大泉钱,并铸造新五铢钱。若是重铸新钱,恐是麻烦,需以新钱兑五铢钱,收天下五铢钱,回炉重铸。” 刘禅用手指敲着膝盖,说道:“新朝当以新币,五铢通行数百年,已是老旧,不合当下之需。命铸延熙通宝,收五铢钱,使其通行民间,仅为官铸,若有私人铸之,以死刑处置。” “诺!” 对于五铢钱这个烂摊子,刘禅没兴趣缝缝补补。历代保存下来的五铢钱太多了,品种繁多,民间除了按重量称重外,找不到某种的五铢钱钱币作为流通。 当下不如废除五铢钱,修铸新钱,解决五铢钱遗留的问题。毕竟天下统一,商贾流通,朝纲稳定,谷价便宜,对于新钱的诞生,极其有利。 在刘禅谈话期间,霍弋见缝插针,说道:“陛下,杜韩州行以疲师之策,三韩粮草不生,农无耕种,饥荒增生,百姓离散,兵无战心。杜韩州以为当下实乃灭三韩之际,恳请出兵。” 顿了顿,霍弋继续说道:“据陶交州上报,林邑国出兵攻破边县,杀害长吏,实乃大罪,不可饶恕。今请陛下准其发兵,征讨林邑,以收旧土。” “混账!” 刘禅怒拍凭几扶手,他没想到大汉一统天下后,林邑居然还敢出兵袭扰,真就胆大包天。而且还攻破城池,杀害官吏,这无疑是在打大汉的脸。 刘禅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发广、湘二州兵马南下,听从陶璜军令。命陶璜征讨林邑,当取林邑国王首级,巡送岭南诸国,以示我大汉之威。” “至于攻破三韩之事,让杜预自己决定,当初朕授其符节,便是让其自决。朕不管其他,只要韩州并土三韩,恢复旧疆。” 当下的大汉幅员辽阔,除了北击鲜卑外,三韩、林邑非是大患,南北同时开战对于大汉来说并非难事。特别是度田完成,大汉国力将会进一步释放。 “诺!” 正文 科举(正文番外) 《汉纪·光文帝纪》:七年秋,林邑王攻杀日南郡吏,中祖震怒,调交、广、湘三州兵马讨之,以交州刺史陶璜为帅,水陆并进击林邑。 中祖发虎贲营及韩、青、徐三州卒三万,遣都督杜预、楼船将军罗宪、朝鲜太守陆抗征三韩。 …… 八年夏,林邑国灭,取王范熊之首游使旁越裳诸小国。 同年秋,陆抗斩辰王,三韩降。以其地扩带方、乐浪二郡,又设临屯、朝鲜、真番三郡。 《汉纪·张阎陶杨传》:延熙七年,林邑少田,贪日南之地,侵暴日南郡县,杀害长吏,掠夺百姓,交州刺史陶璜建牙聚众讨之。林邑王范熊见兵至,遣使上表,求还所略日南民户,又奉献国珍,定为朝贡。 璜不准,斩其使,水陆进讨,……林邑国破,王范熊逃入扶单国。璜遣使入扶单,书曰:“范熊,汉之仇寇,蔽之者死。” 扶单国惶恐,欲杀范熊,以悦大汉。范熊有所察,奔走屈都。屈都王不敢蔽,使人杀之,送其首入汉,以为汉之臣妾…… 十月,长安。 三韩入汉,林邑国灭,这两条消息上了长安市坊几天热搜,便又降了下来,被秋闱带来的热度所取代。 自大汉一统天下后,也把大汉独特的选官制度推广到了中原以及江东,废除了曹魏的九品中正制,以及江东原始的察举制。 当然随着时间的变迁,刘禅又对选官制进行修改,减少了对普通士子考取孝廉资格的难度,进一步增加录取孝廉的名额。但增加了对孝廉任官的难度,被地方州郡推荐的孝廉需要和从地方上考上来的士族一同考试,不再分开考试。 当下的察举制已经大变味了,地方上每个郡除了每年可以举荐孝廉外,还要来自地方上的普通士子,他们投碟自入,通过州与中央的考核,拥有与地方孝廉参加端门试的资格。 因此在每年的十月份,便有大量来自天南地北的士子齐聚长安,参加尚书台举办的端门试。 来自涿郡的方城张华背着包袱,衣着极为朴素,穿梭于街道之中,寻找着幽州为幽州籍贯士子准备的驿站。 张华,字茂先。涿郡张氏,留侯张良十六世孙。其年少孤苦贫寒,靠帮别人牧羊来养活自己。但其自强不息,内修身心,外习群书。品性达人,器量宽阔,胆识弘大。 若不靠外力,以其家境根本不可能被举为孝廉。但在大汉平定天下后,大汉新的选官制得以让他恩进,他投碟自进,通过了州、中央的考核,拿到参加端门考试的资格。 “敢问足下可是张华,张茂先?” 老者领着几名胡人随从拦住了张华,语气恭敬地问道。 张华微微愣住,行礼回道:“正是在下,不知长者有何赐教?” “在下乃朔王门下总管,朔王知先生入京科试,然幽州驿站简陋,特命在下在此等候。请先生随在下前往雅居,以待几日后的科试。”总管答道。 张华心生警惕,答道:“在下与朔王素不相识,又对足下无恩,恕在下不能答应。” “哈哈!” “数年不见,茂生仍是如此拘束。” 张华听着耳熟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儒雅之士从小巷间走出,不由喊道:“卢兄?” 张华迎了上去,施礼说道:“数年不见卢兄,不知今在关中安好?” 卢钦,字子若。东汉名儒卢植之孙、朔王傅卢毓之子。在涿郡之时,卢钦对张华的才能便十分器重,当时在他的牵桥搭线下刘放还准备把女儿嫁给他。 但是这一切在大汉一统天下后改变了,卢氏、刘氏被迁往关中,失去贵人赏识的张华又回到了过往的日子。 今能得见旧人卢钦,张华又惊又喜。 卢钦摇了摇头,说道:“迁往关中,悲喜皆有。得陛下看重,家父为朔王傅,在朔方教导朔王。我当下官至侍御史,在御史台就职。今钦知茂生赶赴长安科试,故来迎接一二,以叙往昔之情。” 张华打量几眼,笑道:“卢君所言,恐是有假,应还有他意,否则朔王门人又怎么会寻上我。” 卢钦大笑几声,说道:“也不隐瞒茂先。朔王远镇守边疆,其治下多为胡众,少有学士之士。故朔王来信,询问当下科试,可有能人,让某举荐一二。在下念及茂先学识过人,身怀大才。而朔王又求贤若渴,不去君能否在科试之后,前往朔国任职,以为辅佐朔王。” 顿了顿,卢钦凑到张华耳边,说道:“朔王不为夺嫡,仅是为治边疆。自朔王戍边以来,虽有猛士,但无智谋之士,时常为之忧也!以卿王佐之才,若得朔王赏识,举荐至朝堂,日后必一飞冲天。” 张华微微挑眉,质疑问道:“真是如此?” 卢钦跺了跺脚,小声说道:“今太子之位巩固,朔王安敢有此念。即便朔王有此念,我也不敢为之。只是朔王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实乃良主,可以佐之。若以先家境,不知何时方能高升,但若有朔王赏识,必得重用。” 闻言,张华沉默下来。 作为寒门子弟,他可知道机会是多么难得。卢钦作为名门望族子弟,不仅在魏,还是在汉都有中央官职可以出任,甚至他梦寐以求的孝廉,他都可以拒绝,以为养名。 “朔王如何知我?”张华问道。 卢钦沉吟少许,说道:“今岁阮籍出任五原太守,朔王曾与其见过。时论天下俊杰,阮籍言君有茂先王佐之才,朔王心慕之,但苦于不能擅自离边,故让在下表达朔王心意。” 去年阮籍曾被中央派到幽州出任考官,那时张华苦于无法出名,便做《鹪鹩赋》,以通过对鸟禽的褒贬,抒发自己的政治观点。阮籍在看到这篇赋后,惊叹张华的才能,并对张华极力看好。 在阮籍前往五原郡任职,路过朔国。刘谌听闻阮籍的名望,特意前往拜见。 张华吐了口气,说道:“今端门科试未过,华前途未知,恐有复朔王之恩。” 卢钦听出了张华的言外之意,搂着张华的手臂,笑道:“钦对端门课试过往内容有所知晓,或需能助茂生一臂之力。今此处嘈杂,随我往僻静之所探讨。” “多谢卢君!” …… 端门试如期举行,由太子刘璿亲自督之,并由其领人批阅,选拔达标士人以为孝廉,张华名列其中。 刘璿送上名单,说道:“父皇,此乃今岁孝廉名单。” 刘禅翻阅奏疏,问道:“今岁各地入孝廉情况如何?各地孝廉比重如何?” “今岁按照去岁商讨之议,分南北二榜。益、梁、雍、凉、荆等州为西榜,兖、豫、扬、冀等州为东榜,其间互不干涉。西榜益、荆、司隶三州选为孝廉多,东榜豫、冀二州人多。”刘璿答道。 用东西榜来分取孝廉,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当初没弄东西榜,结果中原士子以决定性优势拿到了孝廉的名额,巴蜀士子比例次之,荆湘、雍凉士子占据较少。 引得大汉高层不满,希望刘禅限制中原士人孝廉的名额。这让刘禅如何能同意,大汉已经这般折腾中原士族了,如果还实行以歧视性政策对待中原士族,怎么让他们归心。 于是刘禅想出了东西榜,明面上没有采取歧视性政策,但实际上却保证了关西人的利益,让关东人内部自我竞争。 “可!明岁再增设一武略科,不与文吏、儒学可相同,由枢密院主持。让凉、并、朔等边境百姓亦能有机会以武入孝廉,以聚边郡人心。”刘禅吩咐道。 “诺!” “对了!” 刘禅将刘谌的奏疏拿了出来,说道:“朔王以朔国无文学之士,难以教化国内蛮夷为由,欲请涿郡孝廉张华入国内,引为博士。不知太子以为如何?” 刘璿斟酌一二,说道:“父皇,张华之名,儿臣亦有所闻。按其五弟所言,其藩国实需张华此等文学之士,可准其所求也!” 刘禅的问题并不好回答,于公,刘谌为国事忧虑;于私,刘谌乃是刘璿的弟弟。因而没反对的理由。 当然从刘璿本心而言,他也认同刘谌的做法。朔方初复,大汉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经营。 “好!便依按太子所言。” “诺!” PS:今天暂时一章 正文 捕奴(正文番外) 《汉纪·光文帝纪》:八年十一月,四皇子琥著《天下舆图》《民政图书》成,封辽王。 十二月,罢五铢钱,行延熙通宝。六皇子琮为西河王。 九年春,诏曰:“三韩之民各有不同,或有秦之亡人,归汉之民,东夷倭人。及入汉关以来,编户齐民,知晓耕礼者,便为汉人。非汉人者,准持文书可捕之为奴,不以为罪。” 郡国大姓赴三韩,汉城、平壤至此兴焉。 …… 延熙十年,真番郡,汉城。 辽阔的汉江平原上,百姓散落田间,稻花香气扑鼻。 在汉城大道上,可见来自中原大姓的部曲来往,大车小车上装着粮草物资向东而行,正往群山中扑奴。 杜预领着扈从,与新上任的真番郡太守诸葛瞻巡视收秋节的汉江平原。 诸葛瞻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感叹说道:“本以为东夷之所蛮荒,百姓不知礼节。却没想到土地肥美,宜种五谷;又知蚕桑,作缣布。恍如中原之郡县。” 朝鲜半岛种植水稻的历史久远,不仅有从华北地区流入,也有从华南地区流入。杜预灭三韩,吞并其地,便在三韩的旧城上修建城郭,刘禅名之为汉城,意为汉人之城。 改带方为平壤,取意平定边壤之意,州治也迁到平壤,意图深入治理朝鲜半岛。 “呵呵!” 杜预用马鞭遥指田亩,说道:“三韩之地,平原、山丘相错布置。其间百姓各有不同,有秦之亡人,卫满旧人,亦有东夷土人。地方出铁,濊、倭、扶余并从市之。凡诸贸易,皆以铁为货,不过已被我大汉收入国中,以为专营。” “自陛下颁布捕奴令以来,郡国大姓乘船往来,扑猎山中夷人,货市中原。钱币流通,市井繁荣,不久之后,汉城或可兴盛如成都。” 成都在两汉时期,乃是西南的奴隶贸易中心。古代成都的繁荣,除了蜀锦、农业外,奴隶贸易也是占了大头。 若研究益州南部郡县,可以发现x道县之名众多,如棘道、新道、严道等地,皆是代表了棘人居住地,新人居住地,严人居住地之意。但随着汉人大姓南下扑奴,贩卖关中、中原,各种部落百年间逐渐凋零,南下避祸。 而汉人在扑奴其间,也是南下生活。随之占领那些部落的生活环境,这些地方逐渐繁荣起来,成为汉地。 而三韩入大汉以来,汉寡夷众的问题显著。刘禅为了加快汉化的过程,决定由官方组织牵头,颁发相应的文书,准许让中原大姓越海捕奴,让这些东夷土著,为大汉的繁荣出一份力。 当然那些大姓也不是随意可以捕奴,没有编户齐民的土著可以捕奴,凡事把具有户籍的百姓捕为奴隶,按《延熙律》处死,罚没家资。 按照关中的价格来说,一牛一头一万钱,而一名奴隶平均价值在四万五钱左右,约是牛的四——五倍左右。 东汉开国赋税收入在二十二亿钱左右,相当于四万八千九百名奴隶的价格左右,可见奴隶贸易的暴利。 在大汉准许扑奴后,郡国大姓几乎为之疯狂。相比牛来说,奴隶不仅寿命长,而且干的事更多。其生下的子嗣,也是奴隶。奴隶可以说是极重要的家产,繁衍奴产子,更是投资增值的渠道。 去年第一批中原大姓尝到甜头后,今年各地有能力的士族、大姓组团而来,行至平壤、汉城两大平原城市,补给物资,进入山间扑奴。 甚至交、扬二州郡县长官也请愿能准许他们治下大姓北上贩奴,或是就地贩奴,参与到贸易当中。 刘禅也发下文书,在台湾设立建安巡检司,由官方开辟航道,设立港口,准许他们上台湾捕奴,或是参与到其他的海洋贸易当中。毕竟交广的珍珠天下闻名,可贸易到北方。 诸葛瞻微微挑眉,问道:“东夷多否?” 诸葛瞻经历了地方及尚书台的历练,较前世具体更多治理经验,他看出了捕奴令的局限,若人口不多是无法支撑得起长久的奴隶贸易体系。 杜预伸出手指,比画说道:“三韩往昔之时大者万余户,小者数千家,各在山海间,地合方四千余里,民有百万之数。今三韩五郡民众不过二十万余万,安能不足?” “且东方海岛之上,有倭奴、大和、狗奴等国,此地百姓短小,髡头,好文身,却不善斗。陛下言若三韩不足,可往此地捕奴,足以富韩州。君在位期间,可借捕奴之风,教化当地百姓,开垦田亩,发展水利,饲养牛马,以富百姓。” 刘禅颁发捕奴令,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加快汉化三韩的脚步,借大族东风,发展当地的畜牧业、农业。而不是让地方官只顾短期利益,不考虑长期利益。 当然三韩经验不能借鉴到他地,相较于交州蛮、北方胡人、南蛮,三韩东夷和倭人还是比较好欺负,大汉军队便于镇压。若是对北方游牧民族搞捕奴令,纯粹是为了逼反他们,边境难以安宁。 诸葛瞻捋着短须,说道:“元凯之意,瞻亦知也。某治政期间,当招募山间百姓下山,免于捕奴之患,引水开渠,教化风俗,授予诗书,行汉书,言雅语。” 杜预鼓掌喝彩,说道:“思远才思敏捷,真番大治,有赖于君也!” “不敢!” 两人正事又交谈了半晌,杜预问道:“思远从长安而来,不知当下长安如何?” 诸葛瞻沉吟少许,说道:“长安政局安宁,只是又有开国老臣去世。去年陛下五旬庆生,关仆射以为旧宫狭窄,难显大汉威仪,以为可重建长安城,兴修宫殿,陛下准其奏。” “宴上群臣请陛下封祭泰山,陛下准其言。欲在今年冬临幸泰山,封祭天地,并在泰山之上增祭文武庙,供奉历代名将文臣。不过陛下身体仍是健壮,未见疲态。” 杜预感慨一声,说道:“我赴韩州之时,陛下身体健壮。居边十年,今当还朝,陛下年事已高,而我也年近四旬了。” “今费司徒病重,有诸多老臣逝去,杜君回国,陛下当有重用。”诸葛瞻说道。 杜预点了点头,问道:“太子如何?” 诸葛瞻斟酌一二,说道:“太子居位已有二十余年,品德达人,精通政法,今参国事,多有建功。待陛下百年之后,太子当为贤君。” 杜预捋着短须,担忧说道:“若我没记错,太子与某年岁相仿。某曾闻太子近年以来,身体日渐不爽……。” 杜预言语隐晦,但却可以听出他对太子身体的担忧。相比于当今陛下的身体,太子的身体有些脆弱。 “慎言!” 诸葛瞻阻止了杜预发表的言语,让他谨慎言行。 “嗯!” 杜预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停止了话题,与诸葛瞻又闲聊起自己在三韩的趣事,同时也问候诸葛乔的身体。 正文 南事(正文番外) 《汉纪·光文帝纪》:十年冬,中祖祠泰山,作文武庙于泰山下。东行至东莱,欲渡海巡韩州。少府山涛阻,遂罢。复巡辽西历北边五原,归于长安。 十一年正月,交州献交趾旱稻,比中国稻者,穗长而无芒,粒差小,旱不求水,涝不疏决,既无粪壤,又不耔耘,一任于天。中祖大悦,使交趾旱稻行种于江南旱涝之地。 夏四月,大雨,河溢,黄淮十余郡饥。中祖发临淄、建业二仓粮济之。 …… 延熙十一年,五月,代郡。 随着天下逐渐安康,商贾流通,百姓安居。大汉对外武德充沛,对内发展文教,初有成果之下,五十几岁的刘禅这才敢封赏泰山。 同时也念着出行一趟不易,想跨海巡视韩州,但因群臣反对,认为渡海危险,船只行驶多有倾覆危险。刘禅也放弃了巡视韩州的念头,转而决定巡视边疆,从幽州的辽西郡西行至收复不久朔州的五原郡,再南下返回长安。 巡视边疆的同时,刘禅也在思考着大汉接下来的动作。 “汴水,鸿沟!” 此时的刘禅目光紧盯着江淮舆图,手指在案几上敲着。 在建国之初,刘禅就有考虑过小冰河带来的影响,同时他也知道经济重心南移是大时代的走向。 因此在随着边疆逐渐安宁,朝鲜、朔方等战略初步的完成。刘禅也把目光投放到南方上,思索如何深入开发扬州。 这几年刘禅也初有想法,他决定开凿大运河,加强中原与江东的联系。不过他的大运河与杨广的大运河完全不同,大汉版的大运河仅是南起吴郡钱塘(今杭州)北至豫州荥阳段,再通过黄河连接黄河。 对于北至幽州涿郡河段,刘禅表示没有任何想法,大汉也负担不起这么大的工程量。 大汉这版本的大运河全部是建立在已有人工运河及自然水渠上,如疏通钱塘江流域与长江流域的运河便是丹徒水,沟通钱塘与京口。 丹徒水运河早在春秋末年便有雏形,及秦始皇统一六国,为了加强对吴中地区的控制,在春秋古运河的基础上加以扩建,沟通了北起丹徒,中经会稽郡治,南到钱塘的水道。 东吴为了便于投放力量,又在基础上加以扩建,改善航道。 长江流域与淮河流域的运河,乃是吴王夫差开凿的邗沟。两汉时期颇是重视,但到了三国鼎立时期,占据淮河流域的曹魏与占据长江流域的孙权爆发战争,邗运道并不通畅,甚至一度出现堵塞的现象。 淮河流域到黄河流域的运河,春秋时期是魏国开凿的鸿沟,入西汉以来,便被汴渠所取代。 当下大汉名为开凿大运河,实际上是把丹徒水、邗沟、汴渠三大运河连通起来,将堵塞的河道疏通,便于舟船转运,打通江左与中原的联系。 不过为了节约成本,也尽可能不破坏原有河水体系。大汉的大运河与杨广版大运河还是有差别。 如杨广为了让洛阳直接连通运河,‘发河南诸郡男女百余万,开通济梁,自洛阳引谷、洛水达于河(黄河),自板诸引河通于淮’。同时为走龙舟,临幸江都,还对河渠扩充。 而刘禅仅是为了盘活经济,连通黄河与淮水河道,不会额外开凿新的河道。毕竟以杨广那‘高四十五尺,长二百丈’庞大的龙舟,民间走商百姓根本会拥有。 即便是这样,大运河依然是庞大的工程量,刘禅为了节约民力,将对大运河计划分成多期完成,当下仅是在筹划阶段。 现在刘禅准备派人前往江淮地区考察当地运河情况,并对黄淮地区出现的‘洪波泛滥’,‘陂竭岁决’的自然灾害进行考察。 毕竟自延熙八年以来,江淮地区已经多次发生,河水泛滥,淹没农田的情况。这种情况之下,不用说疏通运河了,当地百姓生活都成为巨大的问题。 “拜见陛下!” 就在刘禅研究黄淮水利设施之时,陪同巡幸北疆的太子刘璿、少府山涛、度支尚书杜预等要臣请求觐见。 “免礼吧!” “诺!” 刘禅合上舆图,说道:“今黄淮连年大雨,河水泛滥,淹及谷物,百姓岁饥。加之朕欲疏通丹徒、邗沟、汴渠三水,以为枢纽天下,临制四海,调配钱粮之用,不知谁愿替朕临幸黄淮、江左,救济灾民,考察三河水情。” 众人沉默半响,山涛进谏说道:“启禀陛下,黄淮大水,救济灾民,调配各郡粮草,非名高权重、知晓南方内情之人不可为也!” 顿了顿,山涛犹豫说道:“朝中能担此重任之人,或许非太子莫属。只是太子当下身患风寒,恐难担此重任。” 太子刘璿安抚过江东,主持过中原、江东的度田工作,加上他的权利及声望,确实非太子莫属。 “咳咳!” 太子刘璿咳嗽几声,干着嗓子,说道:“启禀父皇,璿请命赶赴灾区,赈济百姓,核查黄淮水渠,考察三河水情,拟撰成疏,上报至长安。” 刘禅微微皱眉,关心说道:“太子身体不爽,此行不如交予他人为之。今当以保养身心为上,不可过度操劳。” 刘璿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小疾而已,不足为虑。大水害民甚广,今当以民利为上。” 自刘璿彻底坐稳储君之位后,刘璿反而更加放心地去做事,少有顾忌。加上刘禅年岁已高,也不是贪恋权势之君,父子之间当是融洽。 沉吟少许,刘禅叮嘱说道:“太子可赴黄淮,还需御医相随左右,不可过度操劳,仅主持大局即可。” 说着,刘禅看向杜预,说道:“元凯随行太子左右,以为辅佐,总理黄淮政事,考察三河水情。” “诺!” 二人拱手应道。 “来人!” 二人行礼间,刘禅唤人都端上交趾稻(占城稻),将稻米分发给二人,说道:“此乃岭南交趾稻,与我中国稻不同。其穗长而无芒,早熟早生,旱不求水,涝不疏决,灾荒年间,便宜种之。今黄淮大水,江左旱地,可以种之,以为救济灾民,仅是口感甚差,但可饱腹……” 刘璿好奇的打量稻米,笑道:“交趾稻耐旱耐涝,能养万民。今下黄淮,当无往不利,此行将是易尔!” “当是如此,往后灾年之时,百姓能有所食用,此乃利在千秋之物……”杜预说道。 在陶璜南征林邑之时,便把占城稻带到交州交趾耕种。待丰收后,便把占城稻米到中央。 刘禅品尝后,只能说占城稻在交州没有传播开是有原因,其口感难以描述。也只能说有利有弊,交趾稻生长环境简单,味道肯定是不好吃的,事件难有两全事。除了受饿及贫寒百姓之人,中上层人士是不会食用的。 也难怪历史上的占城稻为什么在岭南没有显名,反而是在福建传播开。岭南水土肥沃,气候炎热,便于水稻生长,自然占城稻这种野娃娃不受重视,只有在福建这种贫瘠的土地上才有立足之地。 宋朝能广泛种植占城稻,与宋朝当时气候异常,粮食歉收有关,今下大汉推广占城稻也是为了灾年所用。 在灾年过后,刘禅相信占城稻也会成为大汉南方百姓种植的作物之一,以备灾年之用。毕竟占城稻种植简单,野蛮生长即可,不用太费心思。 有了大运河,加上耐旱耐涝的交趾稻,南方经济将会大幅度跃升。 正文 江淮(正文番外) 风呼呼地刮着,地面湿漉漉。载着刘璿的马车在泥泞的土道上,留下一条条的车辙印。 “走访多地,探查地方水情。黄淮水患频繁,乃是在于逆魏所修陂塘过多,且土薄水深。若遇大雨久下,则陂竭决溢,洪波横流。水土失衡,五谷不长,还需废无用陂池,以利百姓。” 太子刘璿靠在软垫上,边翻阅着他所收集的资料,边与杜预交谈。 杜预微微颔首,说道:“今岁便可废陂池,引池水导入河渠。可令受饥者尽得水产之饶,百姓无需出境就食,就可自给自足。大水去后,填淤于田,良地种五谷,旱涝之地,行种交趾稻,至明年,谷物必然丰收,百姓有所依。黄淮水患,将就此消也!” 经过刘璿与杜预深入江淮郡县,考察常年发生陂塘决溢的地区,终于清楚了黄淮地区为什么近些年为什么经常性大水泛滥。 其根本原因在于曹魏治理黄淮地区时,为了发展农业,大量兴修陂塘水利设施。但曹魏所修建的陂塘多是多积无用之水且工程质量低劣,往昔屯田民在时,屯田民会维护这些陂塘水利,但随着大汉一统天下,屯田民变为自由民,缺少对陂塘的维护。 低洼地带长期积水形成沼泽,地下水位上升引起返碱,不仅五谷不收,而且也影响渔业和牧业的发展。一遇长时间的大雨,还会发生陂竭决溢,洪波横流,淹没陂塘附近的农田,伤及谷物。 如贾逵修建贾侯陂,其拦截汝水,修建陂塘,其就破坏了当地的农业生态。不仅让汝水水量减少,长期耕种陂田之下,导致土质变差,容易发生决堤、洪水等自然灾害。 至于为什么曹魏修建的陂塘会破坏生态,而两汉时期的陂塘不会,其原因也是简单的。因为两汉已经把容易修建的陂塘都已经建造得差不多,有问题也都解决好了。而曹魏修建新的陂塘其难度及人工改造难度更大些,其所产生的问题需要大汉来解决。 “嗯!” 太子咳嗽几声,说道:“捣毁无用陂池,引水入河道,丰富水量,水涨河渠,便于行舟。陛下所思连通丹徒、邗沟、汴渠三水之事,则是便矣!” 顿了顿,刘璿补充说道:“两汉旧陂池可以保留,逆魏所修无用陂池可毁之。但百姓个人所留私家陂池当以修缮,以利乡亭百姓。其间因毁陂而致田亩淹没者,郡县当以另外安置,如实补之。若有不足之处,便由元凯持笔完善。” 杜预拱了拱手,关心说道:“太子身体不爽,不如暂且省去车马之劳。接下来安抚灾民之事,交予在下行之。” 刘璿强打着精神,挥手说道:“小疾而已。安抚灾民,用不了多少精力。” “诺!” …… 《汉纪·光文帝纪》:“十年三月,西羌苏毗反,攻西海,围河源国。” “十年五月,发陇西、金城、河湟骑士二万人,遣将军马隆、文鸯为征西羌,平之。” 十一年十月,长安。 巡视完北疆的刘禅也回到了长安,与刚征讨完西羌的马隆探讨着西北胡部的近况。 刘禅微白的头发被官帽包裹住,五十三岁的他早已不再年轻。走在花园廊道上,刘禅问道。“今河湟地区情况如何?苏毗身居冻土,怎出兵入河湟,围攻郡县?” 当下的西羌犯边与东汉时期的羌乱发生地区不同,东汉羌乱在陇右、凉州,而苏毗西羌则是出现在河湟地区。 刘禅所疑惑的是,苏毗国不是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国家,乃是西藏古象雄联制国家下的部落。按道理来说,大汉与苏毗少有交际,怎么突然向河湟地区进攻。 去年在苏毗进犯河湟地区后,刘禅委派马隆、文鸯二将率军征讨。打了一整年,马隆虽有战功,受限于西藏的自然条件,加上地利不熟,仅行至大积石山前,便从河源郡回师。 在马谡治理河湟二十几年间,马谡为大汉在黄河谷地开辟了河源郡,又在青海湖的西部设立新的西海郡,开辟了南端的丝绸之路。其中旧西海国被刘禅改为藩国。 “启禀陛下,去年臣出兵征讨苏毗,听闻乃是道国羌胡贪恋苏毗国财物,西入放牧之际,有劫掠苏毗国民之举。其女主怒而发兵,欲入河湟,以为报复……”马隆说道。 刘禅听着马隆的讲述,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缘由。大汉为了河湟地区,将陇右羌人和鲜卑人扔到河湟,让他们半耕种半放牧生活,又为大汉守边,元氏鲜卑便是其中的代表,也是势力最大的一支。 在河湟地区的二、三十年间,羌人、鲜卑人在马谡的带领下,如同历史上的吐谷浑明里暗里向西扩张,占据了青海湖,并不断与生活南端的西羌苏毗发生冲突。 在大汉平定天下后,拥有先进作战经验的胡骑回到河湟谷地,也不安分,多次私下组团劫掠苏毗国下部落,长年积月下来的矛盾瞬间被激发,这才产生冲突。 刘禅摇了摇头,笑道:“这些胡人当是不安分。今下苏毗入寇,让他们尝尝西羌人的厉害也未尝不可。不过还需让雍州随时注意苏毗动向,若苏毗再犯,我大汉当引兵攻之,届时还当由卿统军出征。” “诺!” 刘禅了解胡人的性格,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汉人不同。汉人统治地区,基本是以农耕地区为主,加之编户齐民,教化蛮夷,百年之后变成汉土,尊崇中央集权。 但胡人则是不同,他们以力量为上,以武力强盛,跟着你有肉吃。他们则会听你指挥,替你做事。这也是为什么游牧民族能在草原上迅速兴盛,又会迅速衰败。 当下这些道国治下的胡人也是带着这样的特征,他们进入河湟地区的扩张是在大汉的庇护下,大汉与他们皆得到实打实的好处。如果大汉不保护他们,他们又怎么会顺从大汉呢! 大汉只有庇护他们,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会出兵,为大汉征战。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北的鲜卑、羌人与大汉的关系愈发紧密,他们定居下来,生活在半农耕半游牧的地区,部族已经有不少的部族学习汉人文化,与汉人联姻。或许再过百年,乃至数百年将会完成民族融合,他们彻底变成汉人。 刘禅与马隆交谈间,侍从举着文书连滚带爬,神情恐慌地喊道。 “陛下!” “陛下!” “杜度支从寿春发来的加急文书,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侍从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 刘禅心生不妙,极度紧张地问道:“太子怎么了?” “太子殿下安抚灾民之时突染疫病,加之殿下带病巡视江淮。恶疾之下,虽有御医紧急救治,但殿下已在旦夕之间。”侍从连连叩首,惶恐说道。 忽然间,刘禅只感气血上涌,心跳加速,脑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陛下!” 马隆顾不上君臣之礼,护住刘禅,声嘶力竭地喊道:“传御医!” 正文 回老家 老家有事,回去一趟,昨天今天暂时没有更新。 《三国:汉中祖》回老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 正文 入京(正文番外) 《汉纪·孝章太子传》:十一年,江淮大水,州郡百姓饥。中祖敕太子巡抚江淮。先是,季汉虽起巴蜀,兴于关中,但中祖却以为江南水土肥沃,宜种稻米,又有水产之饶。御史大夫董允疏曰:“限民田之制,是乃田亩良政,革两汉之弊,兴季汉之业。然若百年之后,地不增而民愈众,田则难分也;田难分则民众贫;民众贫则国大乱。” 中祖称善。至是,谕太子曰:“江南之地广于中土,两汉之时户籍却不及中原半数。今当为大汉百年计,朕欲开凿运河,连通丹徒、邗沟、汴渠三水。汝往以省观水情,并慰劳受饥百姓。” 太子入江淮以来,事必躬亲,探查水情,安抚灾民。时大水之后,民多疫病。太子乃选布良方,设药饵以济病者。其间身染疫病,病危献运河舆图,又上言经略运河、江淮二事。 十月丙子崩于寿春,江淮黎庶悲哀流涕,布设庙宇,以为祭封。 …… “陛下!” 夏侯徽端来汤药,轻抚衣裙坐在榻上,甚是心疼地说道:“臣妾几日未见陛下,颜色怎如此憔悴。” 夏侯徽还伸手摸了摸刘禅的鬓角的白发,低声抽泣不已。 刘禅依在软垫上,将夏侯徽揉到自己怀里,嗅着熟悉的气味,却是默然无语。 半晌后,刘禅叹息说道:“生离死别之情,朕见过不少。幼年丧母不提,少时父皇驾崩,青年时又是亡妻,中年时相父弃朕而走。此十几年间,幸得媛容陪伴朕之左右,得以了却心中寂寥。” “却不曾想,临近晚年之时,又经丧子之痛,实乃天意弄人。朕自幼培养太子二十余年,其自继太子位以来,谦逊贤明,不嗜奢靡,才政超群,宫廷内外无所不服。如此……” “哎!” 刘禅惆怅地叹了口气,经过几日的自我排解,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作为政治生物的他更关注刘璿去世后,谁能接替他的位置,稳住朝野人心。 夏侯徽轻抚刘禅的脸庞,红着眼睛说道:“太子虽乃国本,但大汉之根基还在陛下。陛下一日健在,大汉朝野便一日乱不了。陛下闭门这几日,诸位皇子皆上疏请求入京为太子服丧。” “呵!” 刘禅冷笑几声,淡淡说道:“明为入京服丧,实为储君之位入京。” 夏侯徽低下头,低声说道:“国不可无储君,今其位空悬无主,惹诸皇子眼红亦实属正常。” “媛容啊!你居后宫这么多年,也是看着诸位皇子长大,不知谁继任储君当为妥?”刘禅脸色如常地问道。 “臣妾~” 夏侯徽迟疑少许,答道:“臣妾实乃妇人,对于储君人选,实属不知。陛下可察选诸位皇子优劣,以定储君人选。” 刘禅也不愿难为夏侯徽,吩咐说道:“既令诸位皇子就地服丧,单招辽王入京奔丧吧!” 闻言,夏侯徽内心欣悦无比,心扑通扑通跳得不停,但她还是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缓,说道:“辽王乃妾之子,其虽有才干,但亦有不足,陛下不再考察一二吗?” 刘禅苦涩地笑了笑,缓缓说道:“辽王文武俱全,亦有果敢之风。其之习性,朕也知晓一二。且太子临终前,亦有上疏谏言,其不幸离世,辽王可为太子。今让其入京,若是合适,封其为太子并无不可。” 太子刘璿临终前不仅有上疏公事,也有上疏劝谏刘禅的遗表。遗表中不仅有分析大汉政治的不足,也有举荐大量人才。同时他也表明自己的儿子刘钊,不过十二岁,年龄太小,恐难继任太子位。当下辽王刘琥、朔王刘谌等诸王当有才干或可胜任太子,具体如何,让刘禅自己分辨。 而刘禅也是认同刘璿的看法,皇孙刘钊年纪小,看不出能力如何。但自己已经五十几岁了,不知道以为什么疾病就会去世。为了保证大汉江山的延续,又要考虑到二代君主不至于因昏庸而亡国,需慎之又慎的选择合适的继承人。 深思之后决定让刘琥入京,观其言行,看其能否有能力及胸怀继任太子位。当然也有刘禅的私心,相比于其余诸子,刘禅更喜欢刘琥。 …… 延熙十二年,刘琥入长安。 “哈哈!” 钟会紧握着刘琥的手掌,笑道:“殿下入长安,诸皇子就国服丧,太子位非殿下莫属。” 不得不让钟会开心,自刘琥被安排到藩国就王,他作为辽王的心腹直接被穿了小鞋。当下刘琥入京,他将会乘势而起,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刘琥也是感触不已,反握着钟会的手,问道:“孤入长安虽喜,但仍非太子,乃是诸侯王。今下不知士季,有何策可巩固孤储君之位?” 钟会笑了几声,说道:“陛下让殿下入长安,其意分明。殿下入长安若能树功绩,建治政之德,得上下人心,加以提拔贤才。不过数年,殿下之位自然巩固。” “哦?”刘琥好奇问道:“不知士季可有详略?” 钟会沉吟少许,说道:“先太子继太子位以来,已有二十余年。自度田之后,陛下又命政务先由先太子处之,后由陛下亲自察阅,少有出错。且陛下改察举为科举后,朝堂诸官多有太子提拔。太子恩泽内外,殿下若要巩固储君之位,非一日之功可为也……” “陛下身经丧子之痛,殿下需尽孝道,以为宽慰;太子丧亡,东宫无主,殿下需以招揽人心,提拔贤才,以为定根本;大汉内修德政,当以安民建德。故殿下若行此三策,方可得人心也!” 刘琥大喜过望,说道:“士季实乃孤之张良也!” “谢殿下盛赞!”钟会谦虚说道:“我等旧人当为殿下驱使,当为殿下奔走。” 顿了顿,钟会说道:“殿下入宫问候陛下,若陛下问及殿下如何对待皇孙,不知道殿下当如何答之?” 刘琥思量少许,皱眉说道:“此问难答也!不知士季有何高见?” 钟会凑到刘琥的耳旁,小声说道:“若陛下问及此事,殿下当言以亲子待之,亦会在自己百年之后传位于皇孙。陛下闻之,必会盛称殿下之行,若是传到宫廷之外,外人亦会敬佩殿下。” 刘琥微微颔首,搂着钟会的手臂说道:“当从君之言也!” 正文 态度(正文番外) “儿臣拜见父皇!” 刘琥跪行大礼,叩首说道:“皇兄不幸离世,愿父皇保重身体为上。” “起身吧!” 刘禅放下奏疏,叹气说道:“长途奔走,也是辛苦你了。辽东苦寒,封分域外,实属不易,皆为大汉计而已。” 刘琥恭敬地坐在榻上,说道:“父皇封分诸王至边疆蛮夷之地,儿臣初有不解,但如今也能知晓父皇良苦用心。” “哦!”刘禅笑了笑,问道:“不知辽王可有感悟?” 刘琥沉吟少许,说道:“自后汉丧乱以来,边疆饱受蛮夷袭扰,且我大汉开疆拓土以后,能镇守边疆者,教化地方诸夷者,非诸王莫属。至于是否使藩王坐大,则是另外之语了。” 刘琥看得也通透,知道政策的两面性。西汉时期诸侯王政策是为了巩固关东地区,东汉吸取西汉的经验以限制诸侯王权利为主。 而刘禅为了巩固边疆,则让诸侯王外任地方上,以镇守边疆,教化诸夷为他们的主要职责。如果通过发展,在未来边疆的王国可能会坐大,但也意味着大汉已经将当地消化下来,完成了他们自身的任务。 “不错!” 刘禅用那赞许的目光看向刘琥,说道:“眼光独到,知晓远近利弊。朕让你入京,看来并没有错。” 顿了顿,刘禅忽然又问道:“辽王若上位,不知日后何以待先太子子嗣?” 刘琥没有答话,而是让沉默了下来,寂静的殿内更加寂静。 半晌之后,刘琥深吸口气,答道:“儿臣有两种应答,不知父皇愿听哪种?” 刘禅放松下来,依在凭几上,饶有兴趣地答道:“两者有何区别?” 刘琥抿了抿嘴,说道:“其一,儿臣愿以亲子待先太子子嗣,且百年之后当传位与皇孙刘钊;其二,儿臣愿以富贵恩待,若儿臣一脉绝嗣,可优先从先太子后人之中,选贤能者为帝。至于儿臣之心,在于后者之答。” 刘禅的手指轻敲扶手,问道:“前者之答,不知谁教与辽王?” 刘琥如实答道:“钟会!” 闻言,刘禅笑了几声,意味深长地说道:“钟会精练策数,心大志迂。然见利忘义,好为事端,宠过必乱,辽王当以慎重用之。” 自天下一统以来,对于那些三国后期涌现出来的俊杰,刘禅皆有格外重视,如马隆、文鸯、陆抗、王浚等人。 他们也没辜负刘禅的期望,就如文鸯自归附大汉以来,作战勇猛,善于骑战,已经成为大汉新生代的将星,虽不及黄崇、罗宪,但也是仅次于他们的将领。 亦或是王浚,在南中治理得风生水起,当下已经升迁为宁州刺史,治理宁州七郡,其在政治上建树的功绩当不下于马忠,令人称道。 而钟会入汉以来就不安分,虽有才华,但总想投机取巧。之前在为刘琥做事之时,就与东宫之人产生不小的冲突。 当下刘琥进长安,刘禅是准备让他当储君,他需要调整自己的定位,他不仅要为过去的自己人考虑,也要从大汉全局而考虑。 如果刘琥在这方面没想好,如果仍是选用旧人,排挤打击东宫官吏,那么他就不是合格的大汉储君,刘禅就需要考虑其他人选了。 刘琥对于刘禅的评价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产生抵触的心理,而是答道:“启禀陛下,儿臣以为君者,当以选贤任能为上。昔楚汉之争,太祖不以陈平品行污浊,委以心腹用之,故有奇计六出,以宁汉室;今三分天下,陛下不以廖公言语轻佻,以要人待之,故有吞吴并汉,天下归一。” “儿臣虽不比太祖及父皇用人之能,但儿臣愿试比孝文、孝景二帝。钟会之用,当不限生死也!”刘琥低垂的眼睛,说道:“周勃、晁错可为前事之鉴也!” 刘禅用那深邃的目光盯着刘琥,淡笑说道:“朕便在宫内,观辽王所为了。” “请父皇放心,曹随萧规之事,儿臣当知之。我大汉立国之基在于关西而非关东,肱骨之臣在于荆蜀,而非冀豫。”刘琥拱了拱手,郑重地说道。 这次交谈算是刘禅对刘琥的初次考核,而刘琥二次回答都让刘禅满意。如果刘琥按照钟会教的内容回答,刘禅也许会满意刘琥,但却不会相信刘琥的话。 毕竟赵匡义上位,也是保证过会善待赵德昭。结果没几年,赵德昭、赵德芳兄弟全死了。刘琥上位可能与赵匡义登基不能相提比论,但也是有相似之处。 出乎刘禅意料的是,刘琥直接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实话说出来,也把钟会给卖了。同时在钟会委任上,刘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摆正了他当下的态度。 “嗯!” 刘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辽王若能按今日之语为之,实乃社稷之福。即日起,辽王便留京,另封为汉中王,接替先太子政事,并安抚朝纲官吏,稳定人心。” 谈完公事,刘禅扬起笑容,说道:“你在辽东之时,你母后时常挂念。今下回京,有空之余可带上妻子入宫前往问候。” “诺!” 刘琥略带难色,说道:“启禀父皇,千里奔波,王妃水土不服,身染疾病。” 刘禅离开的目光又盯在刘琥身上,而且皱起眉头,质疑道:“当是如此,可有传唤医师?” “已有让医师看过,其言王妃病重,恐无回天之力。”刘琥伤感地说道。 刘琥的王妃不是他人,乃是夏侯霸之小女儿,他与羊祜属于连襟。夏侯霸去世之时,刘琥还服过丧。 刘禅沉默下来,说道:“尽力救治,不可使朕之孙子、孙女无母。” “诺!” 望着刘琥离开的背影,刘禅叹了口气,吩咐说道:“传令下去,让傅肜更替皇宫守卫人选,宫门守将外任,另选忠贞之士把守。凡宫内将士半年一轮,一年一换,不得久任。” “诺!” 《汉纪·孝穆皇帝纪》:“延熙十二年,……先辽王初入长安,未立为太子而王后卒。及立为太子,选以狄道侯姜维之女为太子妃。” PS:斟酌前后,原结局太烂了,改结局了。 正文 施恩(正文番外) 《汉纪·光文帝纪》:十二年……群臣上书请封太子,不准,重奏连月。五月,乃诏群臣议,朔王改封汉中王。六月,汉中王入台,掌考课,录贤史,举冤狱,出系囚。 七月,西羌苏毗又入寇,发河湟、陇右骑士三万,委将军马隆、中郎将羊祜征之,获首虏五千级。及平,徙朔方胡众三千户入冻土,设六镇守疆,羁縻治象雄。 九月,度支尚书杜预,水部曹钟会治江淮水利,始凿运河,北起酸枣,南至钱塘。 十月,汉中王为太子。 …… 延熙十三年,长安。 刘禅坐在露台上,抿着茶水,问道:“汉中王入长安以来,感觉如何?” 刘琥迟疑少许,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尚可。” “是吗?” 刘禅放下茶盏,说道:“有人禀报,言你自入长安理政以来,所拔人才多为关东士人,有结党营私之嫌。甚至有个别官吏,凭借权势,排挤同僚,欲为宠进邀功。不知汉中王如何以为?” 从去年刘琥参与政事以来,他听从了钟会的建议,为了巩固的自己的地位,提高自己在朝廷上的话语权,以严查考课为名,将政绩不合格的东宫旧吏罢黜,甚至还将荆楚、巴蜀等开国官吏的后裔也严加处置,提拔了如裴秀、王佑、羊祜、羊发、卫瓘、杨肇等关东大量贤才。 当然刘禅也知道这些事,而他仅仅是关注着,看刘琥能给他整出什么花样,直到他把近日欲动侍中张绍。刘禅这才将刘琥唤到宫中询问情况,张绍可是自己的小舅子,又是自己的亲信。 刘琥不慌不忙地解释说道:“自大汉统一天下以来,已有十年。然我大汉开国当有三十余年,官吏盘根错节。开国文武子嗣不仅受封食邑,又领官爵,当中虽有俊才贤臣,但酒囊饭袋亦是不少。” “陛下设立考课,理清官吏,初有成效。然荆楚、巴蜀旧人盘踞中央,或在州郡之中,其间贪腐之人不在少数。儿臣幼时随父皇耕种田亩,其间麦禾长成,亦有杂草相随,需时常拔除,引关东俊杰入长安,便是如此之意。” 刘琥的意思不难理解,大汉平定天下十余年左右,但实际上建国已经有三十几年左右。大汉官场已经出现了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网络,这些人情关系网络一直存在着,也在不断地壮大,已经到了需要修剪的地步。 而刘琥正是想借着关东势力,修建那些盘踞在大汉的蛀虫。当然也有为自己培养势力的想法,毕竟他虽要吸纳东宫旧吏,但也不能全盘接收。 刘琥见天子没有说话,继续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陛下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往昔荆楚、巴蜀旧人乃君子之党,为我大汉治国拓土;今其子孙入仕,党羽之中已有小人,当以除之,否则其将腐蚀众人。” 刘禅思索着刘琥的话语。实际而言,刘琥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大汉统一天下之久,不同于历代王朝。大汉开国功臣大部分不是在统一天下的路上,就是在建国前后大批量的去世。 功臣没了,但他们的儿子却在。他们在父亲的关系网下得以幸进,又在建国之初蒙封食邑,构成了大汉当下的二代政治。 二代政治的危害不用说,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其大部人不仅无先人之能,甚至在品性上也不如先人,其在权势之下,又不知道会做出哪些事情。历史上蜀汉亡国,虽有君主昏庸之过,但这些二代也是同样要背锅。 刘禅捋着胡须,说道:“汉中王之意,朕当知也。但凡事松紧有度,不可太过。小过罢黜,或降职发配,或留爵归乡;大过免死,有司论处;凡有功绩者,得以恩进,笼络人心,且须小心行事。然汉中王之举,虽利国利民,却不利朝纲稳固。” 刘禅给刘琥画了条线,允许他在线内折腾,不能太超过范围,引起波澜。同时提醒刘琥这么做,可不利于他团结旧人。 刘琥沉吟少许,为了让刘禅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吐露心扉说道:“先太子及立二十余年,朝臣半数与先太子亲和。儿臣入朝欲借父皇之威,施以恩德服之。然受恩者,须处危难当中,方有危可施。故儿臣欲用钟会之手,严苛诸官,及事成之后,又处置钟会,提拔旧人贤能,以施恩众人。” 这一年来,刘禅为了平稳交接皇位,数次与刘琥谈心。对于刘琥借钟会性命,安抚众人的怒气,他有料过。但听刘琥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还是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又喜又忧。 喜他能对权术运用自如,未来继位,执掌天下不成问题;又忧他的心机之深,恐不利于未来的君臣关系。 刘禅低垂着眼眸,说道:“汉中王既有大志,父皇又岂能不助之。不过需量力而行,不可使朝纲生乱。” 对于刘琥的计划,刘禅还是支持的。不仅是支持他剔除二代官宦里面的酒囊饭袋,还支持他通过权术手段巩固其储君之位。若不给予支持,等刘琥上位没花几年时间,恐怕难掌握朝政的话语权。 而且通过刘琥的手段,刘禅也能观察他对政治斗争中的控场能力。毕竟刘琥面对的是大一统的大汉,其若缺乏政治斗争的手段,又怎么能治理好天下呢! 当然刘禅也会控场,保证朝纲的稳定性。这或许是对最后的考验,刘琥成功为大汉清理二代中的蛀虫,引入关东士人填补朝政的不足之处,那么他将成为太子。 “诺!” 刘琥似乎听出来刘禅的意思,行叩首礼拜之,说道:“钟会治江水事有功,又善律法之学,请封其为廷尉。” “准!” 刘禅吩咐说道:“传诏,杜预治水事有功,专委在江淮其督运河工事。钟会治江水事有功,封其为廷尉。” “谢父皇!” 正文 融合(正文) 延熙十四年,长安。 清晨时分,待朝议的钟声响起,群臣鱼贯而入。刘禅端坐榻上,接受了众臣的跪拜,便让众臣按位次有序入座。 在朝议之初,司徒夏侯玄简略汇报了朝堂近期的运转情况,并汇报了在苏毗地区设置六镇的运营情况。 自从去年马隆、羊祜二人率领骑士翻山越岭,从河湟地区深入西藏地区,打击西羌苏毗,取得大捷后。苏毗女王畏惧大汉的军事力量,遣使入长安求和。 刘禅也不客气,在西藏出入河湟地区的险要道路上以及核心区域,设立了六个军镇,从北到南分别命名为安羌、武德、抚羌、怀荒等六军镇。从朔州、凉州迁徙了鲜卑人,又在陇右迁居了一批羌人,还有中原罪犯。 六镇各设镇都尉,镇下置戍,六镇都尉领全由胡人贵族、雍州武人担任,戍边军士主要是鲜卑人、羌人,也有来自中原的大姓子弟轮岗守边。 重新从雍州地区划分出河湟都督府,将六大军镇归河湟都督府管辖,并由马隆出任都督,羊祜担任副都督。 苏毗六镇设立后,大汉对于西藏的影响力大大增加。今年随苏毗国使者入长安的还有西藏上象雄、雅砻、森波三国使者,此四国使团齐聚长安,朝奉中华。 刘禅也对四国君主加以册封,不仅承认他们为王,同时还封官职给他,从此大汉将以羁縻的形式治理西藏。 大体了解了六镇发展情况,刘禅放下奏疏,叮嘱说道:“苏毗六镇居苦寒之所,其六镇将校升迁当优先关照。若逢天灾,当从西北调拨粮草援之,切不可令六镇军民寒心。” 六镇军制与中原的郡国兵制度不同,为了节省资源的浪费,是以当地百姓服役为主,即世兵制。这种世代戍边的军户制度,早期可能没有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还是会瓦解。 而这些镇民又并非是纯粹的汉人,如果处置不好,他们就会掀起叛乱,对大汉造成的影响不小。因而为了防止六镇军民与大汉离心离德,善待六镇军民,便是边境政策中至关重要的。 “诺!” 夏侯玄退下后,御史郎王沈忽然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弹劾廷尉钟会,其既然上任以来,借处置贪赃枉法之徒,提拔党羽以为幸进。且其间有无辜之人,受其迫害。如尚书庞宏,只因非议韩州之事,便被其以律处之,被贬至涪陵为官。” “亦或是斄乡侯马承虽收取他人财物,然罪不致死。而钟会趁机利用,将斄乡侯马承折辱下狱,最终冤死狱中。钟会借太子恩宠,又以廷尉权势,结党营私,玩弄权势,当以严惩钟会。” 在过往的一年时间内,刘琥上任太子,钟会升迁至廷尉,为了帮助刘琥巩固权势。钟会挖出不少太子东宫旧吏的黑料,刘琥其间护下几人,也有不少人被钟会扳倒,受罚遭贬。 在此情况下,弹劾钟会的奏疏不少,皆被刘禅压了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钟会也愈发骄纵起来,不仅是排挤刘琥身边的亲信,还变本加厉打击荆益开国官吏及他们的子嗣,引得朝堂内外众人记恨。 刘琥时常训诫钟会,但钟会虽是应下,但却不以为然。二人关系渐渐疏远,虽处同党,但不似过往亲密。 虽然这样,但大家也没料到属于与钟会同为刘琥党的王沈,居然言辞激烈的弹劾钟会。 当下少部分刘琥心腹知道其中缘由没有说话外,大部分人都有些发懵,而身为当事人的钟会也懵,他近期虽与太子二人之间不如往昔那么亲密,但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心腹,怎么会突然向自己发难。 钟会直勾勾的盯着刘琥,希望从太子脸上得到他想要的答应,可惜的是太子没有给他。 瞬息间,钟会跪地说道:“陛下,臣冤枉啊!” 刘禅面无表情,没有询问钟会,而是看向刘琥,问道:“廷尉之事,太子知道多少?” 刘琥跪倒在地,忏悔说道:“启禀陛下,儿臣对廷尉之事了解不多。往昔之时,儿臣以为钟廷尉身有大才,故举荐为廷尉,为国执法。至于王御史所言之事,儿臣知之不多。” “不过儿臣却以为王御史之言,非无中生有之事,或可从王御史之言,核查钟廷尉,以辨明是非。若是廷尉清白,则治王御史之罪;若是廷尉有罪,当以治之,以正朝廷风气,并治儿臣监察不严之罪。” “好!”刘禅站起身子,说道:“廷尉由太子举荐,便由太子领头查之。” 说着,刘禅便挥袖,示意退朝。 这些年随着刘禅岁数越大,露面的时间少了很多,需要参加的礼仪活动,大部分由太子出面。与臣子的话语也少了很多,需要臣子去揣测他的意思。 不过天子却与军队武将,或是地方升迁至中央的刺史、郡守,时有见面,保持他对大汉局势的把控。 同时天子也通过山涛、傅玄、卻正等人向外传递他的政令,调控朝纲。这样一来,群臣对天子反而更加敬畏。 “恭送陛下!”群臣恭敬的应道。 跪在地上的钟会,望着刘禅远去的背影,浑身发冷,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而在此时,太子已经被众人簇拥在中心,向众人保证自己严查的决心,告诫众人为国行事,需要在法度之下,不可过激行事。并邀请御史大夫董恢、尚书令山涛等人一同核查钟会的违法乱纪之事。 下朝的路上,董恢与几名荆楚官吏,感叹说道:“钟会实属可憎,自恃为太子心腹,行事冷酷,出入无度,以权谋私,祸乱朝纲。幸亏太子英明,不曾被其蒙蔽,今朝纲可宁静也!” “正是!” 潘秘点头应和说道:“太子入长安,便欲安抚人心。然其间之事,多被钟会所坏。钟会事发之后,人心可安也!” 从刘琥入长安以来,他便表现出笼络东宫旧吏以及荆益官吏的行为,众人对刘琥也是有不少的好感。 但随后钟会继任廷尉后,这一年来严查荆益老人及其子嗣的违法乱纪之事,不少人被钟会惩处,随即对刘琥产生不满。 但现在刘琥亲自站了出来,表明了态度。他们对刘琥的态度发生大转弯,认为太子是好的,只是钟会这人太坏了,破坏了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汉纪·光文帝纪》:十四年夏六月,廷尉钟会有罪,自杀。 七月,太子举司徒夏侯玄教子不严,玄引罪辞官。尚书令山涛,迁之。 (端午节快乐!) 正文 大结局 春去秋来,延熙十四年的政治风波,渐渐被人淡忘。除了少数人记着钟会用他的性命,巩固了刘琥的太子之位,便只剩下史书有记载。 十四年一过,延熙十五年,大汉朝廷也有了动作,黄崇、文鸯率军北上漠南,设立漠南都护府。 韩州都督陆抗平定辽东蛮夷发动的叛乱,斩俘过万。又在朝廷的诏书下,发水军三千抵达东瀛,帮助倭奴国阻止大和国统一,并在上面设恭顺港,归真番巡检司管辖,纳入韩州的军政体系当中。 延熙十六年,开凿的大运河江淮段疏通了,邗沟、汴渠二河贯通,长安舟船可从渭河抵达黄河,又顺黄河到酸枣南下汴水,过淮水,下邗沟,至建业。 延熙十七年,江东的丹阳水河段疏通了,丹阳水、邗沟、汴渠三河贯通,三水合一,更名为江淮大运河。长安的诏书紧急之下,不超十日,便可抵达余杭。 延熙十八年,刘禅采纳杜预的建议,以患病为名,招代王刘豹入京,扣留三月方才让其返回代国。而代王刘豹一回代国,便遭遇治下贵族发动叛乱,死在兵乱当中。 黄崇出兵平叛,刘禅将代国划分为二国,并册立刘豹的二个儿子为王,派遣国相入驻,管辖国内政事。代国逐渐衰弱,与并州融合。 延熙十九年,刘禅身患重病,在夏侯徽的悉心照顾下康复。刘禅犹豫再三,最终册封其为皇后,满足夏侯徽多年的心愿,也让刘琥从庶子成为嫡子,名正言顺成为储君。 延熙二十年,刘禅南游成都,太子刘琥陪驾。 刘琥听着侍从的传话,走到刘禅跟前,说道:“父皇,长安有书信传来,言霍枝侯病故了。” 正在花园内晒太阳的刘禅,微睁开眼,叹了口气,说道:“绍先也走了啊!” 说着,刘禅又闭上了眼,说道:“朕幼年之时,绍先在朕左右,习读诗书;朕为太子之时,绍先为朕谒者,出入前后;即位之后,其又为侍郎,后领军从征。如今想来也有四十余年了,旧人已逝矣!” 闭目间,刘禅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些人的影子。二十年下来,除了姜维仍活在世上之外,开国功臣大多病故了。刘禅也愈发追忆那些往事,时常怀念旧人。 “传来下去,让枝侯陪葬于朕陵墓左右,树碑文以铭其功。”刘禅吩咐说道。 “诺!” 刘琥看着布满皱纹的父亲,心有疑问,却又不知怎么说。 闭着眼的刘禅,似乎察觉了刘琥的心声,问道:“太子若有疑惑,宜当速问。朕身衰力竭,不知何日将亡。” 迟疑半响,刘琥问道:“父皇以为大汉可传万世否?” 刘禅笑了笑,睁开了眼睛,说道:“朕非始皇帝,不可奢求万世。若传承三百载,朕便足矣。” “前汉二百一十年,后汉一百九十五年,我大汉如何能及三百年?”刘琥又问道。 刘禅用那看透世事的目光看向刘琥,淡淡说道:“两汉兴亡在于人口滋生,豪强占田,流民遍地。黎民不得已起兵造反,最终国祚衰微,群雄割据。其中又可以两汉为鉴,二者皆亡于财政枯竭。财政枯竭,则乱国家根基。” “故而当如商鞅所言,国富而贫治,曰重富,重富者强;国贫而富治,曰重贫,重贫者弱。” 来自后世又执掌过大一统帝国的刘禅,对那些王朝的灭亡有了深入的感悟。历史上那些王朝的灭亡,看似由各种原因叠加造成,如东汉的外戚宦官,唐朝的藩镇割据,明朝的士大夫。 这些王朝的寿命早就由他的财政收入决定,英明的君主可以保证财政税收,延长帝国的国祚。 如东汉盐铁私营,仅有土地收入,其根本无力支撑庞大的帝国支出,后世之君或是贤能大臣,又没有开辟新的财政收入,其灭亡也就不远。 当然若是遇见杨广这种不是正常人的君主,再强大的帝国也是没办法,其国祚将会大幅度缩短,毕竟王朝归根到底还是人治。 唐朝能有国祚二百八十九年,在于江南大开发及早期推行的均田制,加上杨炎首创的两税制,各方面众多的财政收入支撑了唐朝近三百年的寿命。 明朝也是如此,在张居正改革税制之后,挽救了大明朝。清朝之时,康熙晚年国库空虚,若非雍正改革,也是走不远。 刘禅用食指敲着扶手,交代说道:“朕苦心孤诣所制定下的大略,太子今后当得以延续。若是深耕朕之方略,大汉国祚三百载并非没有可能。” 实话实说,刘禅已经给后世之君打了样板,有了盐铁税收,开发江南,以及海上丝绸之路,这三样只要稳固住,大汉的财政税收就不会出现问题。 “诺!” 刘琥拱手行了个大礼,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导,国富贫治,以积财富。然国不可忘战,四方蛮夷,当如何御之。” 沉吟少许,刘禅指点说道:“西北之重在于河湟,河湟大治,则西北、陇右可安。河湟不宁,则凉州断绝,陇右生乱;西南之平在于滇池,滇池汉化,则可御边;东南之安在于交趾,交趾恭顺,岭南可平;东北之要,在于幽、韩,幽韩巩固,辽东可定。至于塞外平息,则在朔州……” 刘禅叨叨絮絮地讲了很多,将他对四方边境的兵力布置及安排全部说了出来,提醒刘琥这些地方重要,即便财政补贴,也要守住,方才能让大汉安定。 还重点说了西北地区的胡风严重,需要加大财政投入,汉化这些西北蛮夷,否则又会影响到帝国。但是又不能过于儒生化,否则失去了剽悍之情,大汉的武力将会衰弱。 刘琥侧耳倾听,谨记父皇的叮嘱,没有任何的不满。他对眼前的父亲充满了敬佩之情,自他记事起,受母亲的影响,就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位英明的帝王。等到明事之后,深入了解才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帝王。 用他一生的时间把西南一隅的小国扩张成幅员辽阔的帝国,这是前汉花费四代人才达到的疆域,后汉也仅有汉明帝触及。而他将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去隆兴大汉盛世。 慢慢的刘禅声音小了,昏睡过去,梦中他似乎看见了他的相父,也看见了他的长子。 …… 巡游成都后,刘禅的生命流逝殆尽。在长安又过了几个月,在延熙二十一年的春天,刘禅在长安新城的太极殿内病故,享年65岁。 翌日,刘琥在遗诏下,继皇帝位,大赦天下,追谥刘禅为光文皇帝,庙号中祖。 在刘琥的治下,大汉版图继续向外扩张,在东北灭扶余国,设立都督府;又派将领深入漠北,设立北庭都督府。 同时,大汉开始了经营南方的战略,竭力开发南方。来自南方的商业赋税急剧上涨,并在刘琥的旨意下,派遣使者从海路,多次访问大秦,同时在东南亚,设立九真巡检司。 刘琥在位十八年。 大汉传至公元352年之时,君主刘熜追求成仙,长达二十年不上朝,导致政治腐败,边军吞没军饷,吏治败坏,边事废弛,四方蛮夷叛乱不断,大汉日渐衰微。 甚至在刘熜病故后,因追求成仙没有子嗣,导致皇位之乱,宗室互相残杀,最终在大臣苻坚的建议下,迎奉了孝章太子后人刘笃为皇帝。 刘笃继位后,在政治上,扳倒权臣苻坚,重用王猛为相,革除弊政,抑制豪强,迁民南下,大汉得以复兴,百姓丰乐;在军事上,重用谢玄、刘裕、刘牢之等将,收复边疆失地。 刘笃病故后,继承人昏庸,听信奸人桓玄的谗言,欲将刘裕下狱。刘裕不得已起兵造反,历时三十年,大汉虽是平定,但因国力衰微,导致中央声望大减,地方藩镇开始割据,阶级矛盾加剧。 公元580年,农民起义,攻入长安,末帝投河自尽。 太原藩镇李渊披麻戴孝,入关中救主,这又是新的故事了。 正文 完本感言 其实在结局上蛮对不起大家的,实际上大一统就能完结,但后面想着写点治理的内容,于是想到关东、关西融合,便有了让太子病死的想法。 然后换刘琥上位,但是又看到大家不喜欢刘琥,搞成换北地王上位。 写着写着,感觉不对劲。北地王描写太少,仓促上位反而不好。因而到结局上愈发无力了,也不知道怎么写。 最终想了想,听群友的建议,换成了刘琥。 从那段时间开始,我就不看书评,实在不想受外界干扰,也害怕被骂,最终写完了这本书。 有书友问我,为什么后面免费。 核心在于有书友说我后面内容质量下滑严重,我也感觉到了,想了想便干脆免费了,也算是回馈书友,感谢诸位长期的支持。 当然,这次结尾我会引以为鉴,吸取这次教训。 我这个新人踩了太多的坑,开局上,节奏上,文笔上,结尾上,处处踩坑。 这本书,我其实不是很满意,为了彰显臣子的能力,反而抑制了主角发挥,导致一些情节上的憋屈。 总之,很感谢诸位兄弟的鼎立支持,特别感谢那些从一开始就支持我的书友们。 至于新书的话,有群内兄弟建议我再写本蜀汉文,暂时别写自立。 而我写刘禅之前,其实是有其他幻想开局路线。本来想着刘禅写完改新书,但我斟酌前后,决定再开本蜀汉文,走辅佐流。 这本书写完,再写自立文,自我生华下。 不过也请大家放心,将会是两个不一样的故事,也是不一样的道路。 主角霍峻,新野开局,让老刘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赤壁之战,只有曹刘! 7.1,周府与诸位不见不散 正文 新书《季汉大司马》 新书出来了,《季汉大司马》想投资的兄弟们尽快投资,我周一就会签约。 《三国:汉中祖》新书《季汉大司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汉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