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穿越小说 > 烟锁孤城 > 正文卷 第十二章 半点不由人
    那官差头目刚被紫衫人磕飞长刀,虽注意力全在憨娃身上,没留意从屋檐跳下的两人,但那紫衫人看似轻飘飘一格便令他长刀脱手,已知其厉害,一旦正面相碰,极可能根本不是对手,何况这案子的来龙去脉他可全知,只不过收受段四和霍康乐的不少钱财,不得已替人消灾而已,眼前这突然冒出的两人身份不明,从其中一人所穿华贵的衣着看,定不是普通人,若真是来头不小,哪日追究起来,轻则罢官重则掉脑袋,这么一想,哪里还愿意在这处久留,连长刀都没去捡,挤出人群想带人溜走。

    段四见此跟过来,赔笑道:“姚大人,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若真东窗事发,咱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脱的。”

    那头目与段四素有交情,虽在郡府衙门办差,然每次段四与霍康乐劫取客商财物后,都会给他分上一份,自也对他们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因霍康乐觊觎芮家女儿所谋划的一切,早已超出他预料,不过是看在钱财的份上,若能及时灭口,尚还好说,即便来日有人伸冤,也找不到一个活口以作对证,但整件事意外频出,他不得不为以后早做打算,因而道:“段老爷,即便来日郡守大人问起这事来,我也不过是接到你等的官报前来缉拿劫匪,若是无端冤杀错了人,也不过是你等官报有误,怪不到我这里来,本大人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便要令副手集合官差,准备带人离开。

    段四哈哈一笑道:“姚大人果真厉害,一开口便把这事推得一干二净,可知平日里我等送到贵府的财物,小人皆有记录在案,就算今日姚大人想脱身,又怎能撇得清呢?”

    那头目这才知道被算计,狠狠瞪了段四一眼,不得已又转回身,命已准备集合的官差重新把后院中的四人围困住。

    就在段四与那官差头目斗智的当儿,霍康乐焦急地大声喊道:“熊信,快给我杀了这两人,让他们知道我霍府可不是能随便闯进来,又能轻易出去的。”

    熊信自知这会儿躲不过去,仗着酒劲,提了刀便扑过去,刀尖直指紫衫人咽喉。

    紫衫人淡淡一笑,冷眼看着,直到刀尖快到身前,才蓦然闪身,只转身间挥出一刀,那熊信捏刀的手臂便齐整整被砍下来,在空中飞出很远,落到对面人群中,令一众打手和官差们惊得呼叫声一片。

    熊信一直是霍家头号打手,他却只在眨眼间便被紫衫人砍去手臂,这时兀自用仅剩的一只手捂了断臂大声哀嚎,不仅令霍康乐目瞪口呆,也令一旁的打手和官差们不敢往前冲,于是场面僵持下来,持刀站立的两人护着憨娃和楚羽,官差打手们只能围困,没一人愿意上前丢命。

    那官差头目暗想,还好自己明智,没有盲目与那紫衫人格斗,不然,熊信便是下场。

    憨娃见紫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断熊信一只手臂,又燃起复仇的希望,当石锰用刀挑断他手脚上的绳索,轻声问道:“石锰兄,这位是?”

    石锰笑道:“来头可大着呢,等天明你就知道了。”

    官差头目上前问道:“敢问两位是何人,为何夜闯霍府?”

    紫衫人回头看了憨娃一眼,笑道:“我是他爹,听说他遇到危险,为爹的岂能不救?”

    这话令现场所有人大吃一惊,就连憨娃也好半天合不拢嘴,许久才问石锰:“他说什么?”

    石锰笑笑,只说:“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待解决了这事,一切都会告诉你。”

    官差头目不知憨娃是被芮和玉捡来一事,又道:“本官只知道,他爹因包庇劫匪且拒捕,已被杀死,怎地又来一个爹?”

    紫衫人哈哈大笑一阵,止住笑道:“你们这些奴才可以随便安置一个罪名给无辜的人,本候这个爹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头目见紫衫人自称‘本候’,更不敢大意,只双手抱拳问:“在下敢问,侯爷府邸何处?如今可任何职,为何在下从没见过?”

    石锰喝道:“你个小小奴才,这也是你该问的么?若你懂得事理,自领人去把霍府包围,不让任何人逃掉,侯爷自会为你说话,否则,天明之后你就会知道后果。”

    单凭两人话语,那头目自不会轻易相信,却也不敢再令人围攻,只道:“在下奉命办差,自不敢违命行事,等两位身份证实无误,在下自会听命。”说罢对众官差道:“先封住霍府,任何人不得出入,等天明后若两人不能证明其身份,再拿下不迟。”

    段四和霍康乐见事情已有偏移,这姚大人居然不受摆布,遂上前道:“姚大人,你可不能如此办事,可知......。”

    官差头目想,若那紫衫人真是侯爷,恐这件事真相会败露,段四及霍康乐捏着自己把柄,留着实属祸害,可眼下两人身份不明,自也不能马上得罪段四及霍康乐,便笑道:“两位老爷,你等先去屋内休息,本大人在此守候着,谅他们也逃不掉,等天明之后再拿下,不也可以令两位宽心么。”说罢,也不管这两人极力争辩,派两个官差送段四和霍康乐到那还燃着油灯,布满红帐的屋子里。

    段四和霍康乐自是不愿意,嘴里骂骂咧咧地叫喊着,那头目心想,若那紫衫人真是侯爷,你两必是最先死的人,这会儿就让你们骂罢,自当没听见。

    霍家打手们虽皆是亡命徒,奈何熊信已被斩去一臂,这会儿虽已被人包扎伤口,仍兀自在那处与其他伤患一道,发出令人揪心的撕喊嚎叫,且护院打手又没有官差人多,何况更不见霍康乐本人发号施令,已成无头之蛇,虽还未僵,却已不能如前半夜那般张狂,只是大院已被官差把守,无人能离开,只得在后院与紫衫人和青衫汉子对峙。

    憨娃本想从石锰那里问清缘由,但也知道,此刻正是两方对峙,且己方能战的只有两人,更容不得分心,只好把疑问憋在肚里,暗自替两人捏了一把汗。

    天渐渐亮起来,霍府之外并无动静。

    官差头目眼里的怀疑越来越深,突然对紫衫人喝道:“若还过半小时不能证明身份,可莫要怪我不客气。”

    紫衫人仍淡淡一笑:“等不及了么?那你们来呀,是你上还是一起都来?本候可从未怕过任何人。”

    那头目情知不是紫衫人对手,心里又踌躇起来,嘴里却不肯服输:“本大人已说过,再等半个时辰,犯不着这么急。”

    话音未落,却听霍家大院外一阵喧闹,不一会儿进来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却是一身穿暗红绣花长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见了紫衫人抱拳喊道:“谢候,我把田地郡郡守请了来,没来晚吧?”

    那紫衫人即刻上前拜道:“为我家小子,却胡候可没少操心,谢煌这厢有礼了。”

    那壮汉哈哈一乐:“谢候客气了,我那小兄弟在哪里,可还好么?”说罢眼睛在楚羽和憨娃间巡视,没一会儿便到憨娃身边,一边笑一边落泪:“果然是咱小兄弟,这相貌,没一点儿差的,只是,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要是就这么回去,我那小姑见了可怎么受得了?”说罢转回头,对那郡守道:“郡守大人,贵国的待客之道可真是不错啊,就这么对待我鄯善怡秀公主的独子么?”

    那郡守小跑到憨娃身边,对那壮汉拜道:“侯爷,卑职实在不知发生何事,待问清缘由之后再定夺,可否?”说罢,对那官差头目喝道:“姚溪,你身为田地郡贼捕掾,到底是怎么查案办案的,为何把高昌贵客伤成这样?”

    自郡守一大早亲自到来当村的霍府,那头目已知今天真碰上硬茬,早已命人去处决段四与霍康乐,这会儿心里已坦然,上前答道:“大人,来当村里正段四谎报案情,待卑职发现事情不对劲,欲重新审查时,偏段四与案主霍康乐极不配合,卑职只好暂时把这两人羁押在前面屋里,打算天亮后再押到郡府,眼下郡守大人亲自前来,还请大人亲自询问。”

    憨娃正想起身呵斥这姚溪当面撒谎,偏被紫衫人死死扯住,告诫道:“这不是在鄯善,眼下还要利用他们,不可造次。”

    憨娃哪里肯依,大声叫道:“郡守大人,且莫要听他胡说,那姚溪也与段四及霍康乐是一伙的。”

    那郡守朝憨娃看一眼,又看那姚溪一眼,对那紫衫人拜道:“姚溪前两日确曾接到来当村里正段四官报,只说这处常有匪患出没,不曾有假,若真如贵公子所说,也只能待下官慢慢调查,但此时,若没有那姚溪,下官也差遣不动其手下官差啊,还望见谅。”

    紫衫人抱拳答道:“小子多不懂事,还望郡守大人体协。”只是这话,令憨娃无比失望。

    偏这时,有官差从屋里跑出来,对姚溪喊道:“大人,那段四和霍康乐情知所犯罪孽深重,却想反抗逃跑,被我等杀死。”

    憨娃没亲眼看到段四和霍康乐被杀,只以为那姚溪又玩什么花招,他望了望仍躺在身后一动不动的芮曼儿身体,大声道:“郡守大人,绝不可便宜了段四与那霍家老儿。”说罢想站起身,却发现身体已虚弱得站不起来。

    郡守闻声又看那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一眼,大声命道:“姚溪,本大人命你,那段四与霍康乐罪大恶极,抄其全家,其家眷及所有护院全部抄斩,所有财物与家奴皆收归郡府,快去。”

    姚溪领命,带一众官差抓捕霍家护院打手,一时院内鸡飞狗跳,不时传来打斗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紫衫人这才拉了憨娃的手,帮他站起来,对郡守拜道:“多谢郡守大人还我儿清白,本候这就返回鄯善,来日鄯善与高昌的国书上,必会提到郡守今日一笔。”

    那郡守大喜过望,亦拜道:“如此小事,不足挂齿。”又对络腮胡壮汉拜了拜:“幸亏却胡候半夜催下官起床,不然,还真会误了大事。”

    络腮胡壮汉只微微点头,眼睛却瞧向憨娃,见他强撑身体,狠狠瞪那姚溪一眼,费力地翻过回廊进入屋内,没一会儿却泱泱地走出来,一言不发使尽全力抱起芮曼儿的身体,慢慢往霍府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