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
第二名是最大输家。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一个学费都靠乡亲父老资助的穷小子，能够成长为如今全国知名的亿万富翁，商界巨擘，成功迎娶美娇娘，照理说已经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令人羡慕了。
但不知为何，看着他额前的那一绺白发，除了佩服外，高雯心里总觉得这个喜欢把员工喊兄弟的企业家身上自带一层悲情的色彩。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作为市场上最大的两个电商平台，只要提起刘强动，人们就会情不自禁联想起马芸。
比起那个“对钱没有兴趣”的男人，刘强动确实有点相形见绌了。
就好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生瑜何生亮。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刘老板和马首富同框的场面也不少，当两人站在一起，可以感觉到刘老板的气场明显要矮上一截，但此时的刘强动却大不一样。
“做企业，得有社会责任感，不能唯利是图，投机取巧，做人不能太轻狂，做企业更是这样，得脚踏实地，不然迟早得栽跟头的！”
这位万年老二的刘老板端着酒杯，意气风发，荣光满面，就像是压抑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机会。
这下子指向性更加明显了。
也不怪他。
人非圣贤，哪能没有七情六欲。
一直被踩在脚下，要说肚子里一点怨气都没有，那肯定是扯淡。
其实就算市井百姓现在应该都发现，不可一世的马首富最近很少再抛头露面，媒体新闻上已经很少再出现他的消息，就算出现，也不再像是以前清一色的吹捧。
“刘总说的对，大话偶尔说说就行了，经常挂在嘴边，不是把公众当傻子，就是把自己当傻子。”
墙倒众人推。
或者说，此时坐在这里的，都是仇马阵营。
做人不可能做到身边都是朋友，经商更是如此。
马首富人脉广，但对手的数量也同样不可小觑。
高雯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最近商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据说一旦成功就会诞生一大批亿万富翁的蚂蚁金服取消了上市计划，
更准确的说，是被相关部门强行中止。
蚂蚁金服背后的人是谁？
无疑是被无数网友认做父亲的马爸爸。
这件事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高雯也不可避免的听说过。
毕竟马首富人脉广阔，娱乐圈很多大腕都是他朋友，譬如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的小燕子。
当时杨桃还提醒她，多买一些蚂蚁的股票来着。
可是结果全国人都看到了。
小道消息，高雯听过不少。
很多人都说，蚂蚁遭殃，起因是因为马芸太过高调，在东海外滩金融峰会上，他居然口无遮拦，炮轰监管部门。
“巴塞尔协议是一个老年俱乐部。”
“今天的银行延续的还是当铺思想。”
“国内金融没有系统风险，因为根本就没有系统。”
这都是他在金融峰会上留下的名句。
天狂有雨。
人狂有祸。
虽然马首富一直都以敢于直言著称，说过很多惊世骇俗的言论，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时幸运，不代表能永远幸运。
果然随后不久，畅所欲言的后果就来了。
马首富被四部门联合约谈。
然后银保监会发布网络小贷管理的文件。
再然后，蚂蚁便中止了上市计划。
就像刘强动所说。
做人不能太轻狂。
马首富的“滑铁卢”，似乎是因为他自己的口无遮拦造成的。
“这就是讪君卖直啊，有些人一直以博学自称，以前还是大学老师，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又一个商业大佬感叹，惹得奶茶妹妹都笑了起来。
作为夫妻，她和刘老板的立场肯定是一样的。
见这些人都在笑，高雯却根本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想不懂装懂跟着笑，可是又觉得这种行为更加丢脸，坐在那有点尴尬。
“高小姐不知道讪君卖直的意思？”
刘老板注意到了高雯的窘境，立即对自己娇妻道：“给高小姐解释一下。”
这无疑也是给自己的老婆一次展示的机会。
其他人也很给面子，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奶茶妹妹落落大方的开口了。
“说是万历年间，有个读书人邹元标中得进士。
当时邹元标还没有任何官职，但这个书呆子竟根据圣贤书中的教导，上书参了首辅内阁大学士张居正一本，说他贪恋名利，在母丧期间都不肯辞官回乡为母守孝。
这一奏章使得他在午门外吃了好一顿廷仗，进士的头衔也丢了，人被流放到贵州的穷乡僻壤。
一去五年，他才被召回，升官发财，穿上了绣有獬豸的袍服。
然而到任不久，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一次他又上述直接批评万历不能清心寡欲。万历用这次还是给足面子没有追究，只用朱笔批了3个字。
知道了。
可邹元标竟好不识抬举，没过多久他再次上书，用语更加肆无忌惮，竟然说万历扯谎，有过不改，装腔作势，没有人君风度。
这下子万历终于勃然大怒。准备把这个不知感恩的谏官再次廷仗。
一个从七品的下级文官，过去对朝廷唯一的贡献只是检举了张居正，今天居然有这种道德上的权威，敢直接指责人君，谁借的胆子？
万历的看法是，邹元标和其他诤谏者都并非对他尽忠，而是出于自私自利，这些人把正直当做商品，甚至不惜用诽谤仙议人君的方法做本钱，然后招摇贩卖自己正直的声望。
这就是所谓的讪君卖直。”
条理清晰，通俗易懂。
清华才女，的确名不虚传。
陈良笑道：“章小姐真是博学多才。”
奶茶妹妹抿嘴一笑。
“陈董过讲了。”
在座的之中，陈良最为年轻，甚至可以说年轻得有点过分，可是对于他，这位颜值与心机成正比的章小姐不敢有半点轻视。
看看吴行长的态度就知道了，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据说这个人与东海总督关系很不错，而且因为als特效药的研发，他的名字，可能都已经上达天听。
这已经不是财势的问题了。
不提钱多钱少，单论声望以及在高层中的好感度，在座的，包括他的丈夫，应该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之比拟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最为年轻，可是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却显得逢迎的原因。
这个社会，已经不流行用年纪以资历来论资排辈了。
听完奶茶妹妹的解释，高雯这才恍然。
这么说来，马芸就是这个邹元标了？
可是这与她一贯的观念存在比较大的冲突。
当然。
在这种场合，她也不会傻到去为马芸辩解什么，立即向身边的奶茶妹妹致谢。
“多谢章小姐解惑。”
“高小姐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