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都市小说 > 山里有女初长成 > 正文 第六十一章麦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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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子熟了,三岔镇的中小学都放了一周假。

    那些学堂里的孩子们,便被分散到了大山的每个角落。

    他们有的帮着父母收割麦子,有的挎着竹筐捡拾麦穗,还有的在哄弟弟妹妹玩耍。

    老兰头的两亩地麦子也熟了,本来,兰花花想把地租出去。

    但,老兰头不同意,生意养人地养家,这地,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呢!

    没有了土地,庄稼人还叫庄稼人吗?

    供销社主任马大庆,见夫人回了旮旯村割麦,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老婆前面走,丈夫后面跟。

    马大庆也来到了旮旯村帮忙割麦子。

    后天就是五月当五,吃棕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

    兰花花给老兰头带了一箱汽水,反正是自己家生产的,又不用掏钱。

    兰花花还带了五十个皮蛋,五十个粽子。

    一路上,满眼的黄色,沉甸甸的麦穗,压的麦杆杆弯下了腰。

    八哥鸟在田野里低低地盘旋着,不停地叫着,

    “阿公阿婆,起来割禾,阿公阿婆,起床割禾。”

    兰花花估计着,看这架式,今年一亩地产个千儿八百斤,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老天不作美,阴着的脸似乎能拧出水来。

    村民们已经开始了碾场,以备碾压麦子。

    兰花花夫妇回到山里的时候,在村口大槐树下,大丑头戴斗笠,正牵着一头灰毛驴拉着石滚,在慢慢地兜着圈儿碾压场地,

    “哟,大主任,兰老师,回来了。”

    大丑对兰花花很尊敬,老远就喊。

    兰花花刚要回答,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从大槐树上跳了下来,正落在兰花花前面。

    兰花花吓了一跳,差点丢掉自行车,闪向一边,“哎呀!”

    这人是瘌痢头!

    “你为什么躲在树上?”马大庆问。

    “唉,今天喝了半瓶老苞谷烧刀子,有点犯困。

    睡地上吧,蚂蚁太多,咬的浑身痒痒。不如爬到树干上睡。又凉快又没有蚂蚁。”

    “人家都碾场地,准备堆麦杆杆,你怎么不干呢?”

    “我就一亩的麦子,又不多,到时蹭个场地边边,就行了。”

    “你蹭谁的场地边边,去年你蹭老德顺的。

    一个多月,你的麦子还没有碾完,怕耽误了自家种地,还是老德顺帮你干完的。”

    新光棍,就怕老邻居。

    大丑不愧是村长,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瘌痢头低着头,讪讪地笑,“马上弄,马上弄。”

    “你弄个逑哩,这懒蛋,年年吃救济粮,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再不干活,就取消你的救济粮,让你拉着打狗棍,讨饭去。”

    大丑狠狠的骂。

    “哟,兰老师,带了这么多的东西,你看把自行车胎,都压瘪了,我来帮你搬一点吧。”

    瘌痢头说着,就从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拿出汽水就抱在了怀里。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去上兰老师家混顿饭吃?”大丑生气地说。

    “哪能呢?哪能呢?我就尝尝他家的汽水,好喝不好喝,好跟他做个免费的宣传。”

    癞痢头一边说着,一边又把一箱汽水放到了自行车的篮子里。

    瘌痢头又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大丑,然后抓起两瓶水,塞到怀里扭头就跑。

    兰花花没有想到,瘌痢头迈着两条小短腿,竟然跑得那样快。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灌木丛的后面。

    “他娘的。没救了。”大丑狠狠地骂。

    面对这样的人,兰花花也只好摇了摇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这个村子不大,却有着形形色色的人。

    一路上,村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阿姑,你回来了,带了这么多好吃的。”

    “六娃,你还在淘气,不写作业,你看看兰老师又回来了。”

    …………

    兰花花笑着和乡亲们打着招呼,碰到了小孩子,兰花花就拿个皮蛋送给他们吃。

    这弄的,兰花花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大大小的孩子。

    他们不住地叫着,“兰老师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这弄的马大庆直皱眉头,那么多的孩子,要送多少啊!

    恐怕还没有到家,别说皮蛋,估计连汽水都送完了。

    终于,看到了自家的篱笆墙。

    老兰头正站着篱笆院前发脾气。

    不知是谁,把麦杆杆堆在了操场上。

    “这学校操场,在我家的院前。我就舍不得用。

    再过两天开学了,孩子做广播体操,去哪儿做去。”

    听到了老兰头的喊声,山子急忙跑了过来。

    “没事的大叔,别说六天,我连三天都不用。

    只要麦子割完了。我碾场快的很。”山子直拍胸脯。

    也难怪山子这么有底气,他去南方打了一年工,回来就买了一辆蚂虾枪(小手扶拖拉机)。

    …………

    兰花花一回来,就开始磨镰霍霍向麦田了。

    拿出了三把镰刀,就在压水井旁的青石板上,洒上点儿水,“哧溜,哧溜”地磨起刀来。

    马大庆穿着一身西服,他问老兰头,“爸,把你的旧衣服拿来,我把衣服换一换。”

    “你别上地了吧,我和兰花花去就行。”老兰头很疼爱这个姑爷。

    “大伙都上地了,让我呆在家里,能呆得住吗?”

    马大庆乐呵呵的说着,其实她心疼兰花花,可别累着了。

    自己的老婆自己疼,这也许是和谐家庭的前奏。

    磨好了镰刀,就要下地。

    这正是三抢时节,抢收,抢脱,抢种。

    抢着收割庄稼,堆到场里,还要抢着把麦籽儿辗出来,还要抢着种秋季庄稼。

    毕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

    兰花花夫妇走到田里的时候,看见大喇叭在地头放了一挂鞭炮,才开始割麦。

    这放鞭炮也好理解,是庆祝麦子长得好。

    但碎嘴婆的操作就不好理解了。

    碎嘴婆在麦地头的水沟边,不但放了一串鞭炮,还点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头。

    碎嘴婆一边咕咕哝哝地祈求着,一边又点燃了几刀火纸。

    “这是什么操作?”马大庆很奇怪。

    “大概,大概是拜谢士地爷吧。”

    兰花花的话还未落音,就见那几刀火纸越燃越旺,红色的火焰,张牙舞爪地向四周吐着舌头。

    “注意防火。”大喇叭喊了一声。

    碎嘴婆这才醒悟了过来,连忙去踩灭火苗。

    可惜晚了。

    不知从哪儿窜过来了一股小旋风,一团火苗被带到了麦田里。

    “轰!!!”

    干枯焦灼的麦杆杆,见了火苗,那真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瞬间,麦苗里成了一片火海。

    “救火呀!!!”

    “救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