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都市小说 > 上神夫人是个疯批美人 >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姑娘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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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时节,天街上绿柳成荫,和风中隐约能闻到草木的清香,怀宁城的百姓笑逐颜开,皆是欢喜的。

    从北城门到天街,夹道的百姓欢呼雀跃,当御马踏花行来,所有人齐刷刷伏地跪倒,高呼“吾皇万岁”。

    声震九霄,场面壮观。

    而这与沙场点兵时的激昂澎湃又是不同的,苏俭的脸上,有种志得意满的骄傲。

    御马后的禁军护着一辆銮铃马车。

    陛下骑在高头大马上,那这马车中坐着的又是谁?

    李素素挤在人群里,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虽然戴着帷帽,可她仍有些局促不安。

    出宫时,太后只派了一个小宫女跟着她,这很奇怪。

    以往哪怕是在宫里,都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打了胜仗,她已经被默许可以回家了?

    早上踏出宫门时的喜悦,随着归城大军蜿蜒消失在长街尽头而消散。

    李素素没有看到她的父兄。

    满城百姓歌功颂德的只有高阳国的陛下,而那个随陛下出征的摄政王,却无人问津。

    李素素拉住一个路人询问,单是“摄政王”三个字出口,周围的百姓便讳莫如深,更别提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素素心下慌乱不已,她突然想起,每次从战场传来的捷报里,从来没有提起过摄政王的消息。

    她在宫里闭目塞听,竟不知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素素拨开人群,往王府的方向跑去,街道拥挤,她这一路心神不定,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跌倒在地被人踩踏。

    小宫女早已被人群冲散,只听得到身后远远有焦急的呼喊声传来。

    王府就在三条街外,可这一段路李素素却走得极其艰难。

    她与宫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与满城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李素素凭着记忆在人群中穿梭,她甚至忘记了小时候走过的一条近路。

    为了不错过迎接父兄回城,李素素出宫后没有先回王府,可她却只等来了一场空欢喜。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绕了多远的路。

    恐惧从心头蔓延到脚底,李素素靠在巷口斑驳的墙上,再也无力往前走去。

    这处巷口人迹稀少,正好能看到王府门头上挂着的白幡,和几列腰悬佩刀的官兵。

    是谁去世了?

    “摄政王李志忠在人灵战场因不满高阳国陛下的决策,起了谋反之心,被斩首于石塘城北郊十里亭。”

    从巷子深处走出一个气度不凡的公子,他的眼睛灿若繁星,可细看,却又好似笼着轻纱般的云烟,叫人看不透。

    李素素蓦然转头,颊边的泪滚落,隔着眼睛上的雾气和帷帽的白纱,她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朝她走来。

    日光温暖,站在阴暗墙角的李素素却觉手脚冰冷。

    她的父亲死了?

    那个小时候教她识文断字,哄她入睡,只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摘给她的男人死了?

    在那么远的地方,身首异处……

    李素素初进宫的时候,一次夜间下了很大的雨,她被太后姑母命人从被窝里拽起来。

    门窗大开,裹着寒雨的夜风冲进来,刮得幔帐胡乱飞舞。

    那晚,慈寿宫里死了个小宫女。

    李太后让李素素睁大眼睛瞧着,瞧一个练过武功的嬷嬷,举起一把在飘忽宫灯下闪着灼热火光的大刀,两下砍掉那个小宫女的头颅。

    没错,是两下,第一下没砍断,再补了一刀,那头颅才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滚烫的血溅到李素素的脸上,浓重的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孩子,亲眼看着每日伺候她的小宫女身首分离。

    嬷嬷狰狞的脸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仿佛下一刻那把大刀便要砍向她的脖颈。

    太后捏着李素素冰冷的后颈,长而锋利的指甲嵌进娇嫩的皮肉,叫人头皮发麻。

    “听说被斩首的人,是不能轮回转世的。”太后的声音在李素素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与冷漠。

    “素素啊,姑母向来没什么耐心,今晚的事你牢牢记在心里,放心,姑母不会杀你,更不会让你变成孤魂野鬼,但你若是想再看一次人头落地,尽管继续使小性子。”

    太后要她记住,这个小宫女是因她而死,她若再不听话,因她而死的人会更多。

    别说八岁,便是三岁不知事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也该吓傻了。

    李素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从那之后,她便病了,也转了性子。

    太后虽没杀她,但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李素素却在那一夜“死了”。

    而她此刻想起这件事,是因为这个手执折扇的公子说:摄政王李志忠被斩首于石塘城北郊十里亭。

    被斩首的人,是不能轮回转世的。

    她的父亲为高阳国鞠躬尽瘁,却落得这般下场,李素素只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心口更是悲痛不能自抑。

    她决不相信她的父亲会起谋反之心,他若是要谋反,何必等到苏俭长大?

    他若是要谋反,为何不将家眷安置妥当?

    李素素在宫里十年,何尝不知陛下对李家的忌惮之心。

    出征之前,父亲来宫里看她,眼中的不舍便像是烙在李素素的心上,此时想起,泪流不止。

    李素素紧紧攥着心口的衣襟,紧咬嘴唇无声哭泣。

    一把黑玉骨扇挑开帷帽上的白纱,“姑娘节哀。”

    白纱撩起,两人俱是一怔。

    一个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唐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掀开姑娘家的帷帽。

    一个没想到这位姑娘如此伤心,只因他一句话便哭红了眼睛。

    他们素未谋面,这位姑娘未免太容易轻信别人的话了。

    李素素并非头脑简单,轻信他人。

    从太后准她出宫,而随行只有一个小宫女,到凯旋归来的队伍中没有看到父亲兄长,再到此时亲眼所见王府门头上挂着的白幡。

    即便没有这位公子那句话,李素素也猜到了八九分。

    “你……你是何人?”李素素拍开黑玉骨扇,扇骨微凉,她很快就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