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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墙眼看就要相融相撞。
“世间死法万千,于这千千万万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被云给挤死的”大胡子,看来对自己如何死法,还是有些挑剔的。只是满腹情长眼看就要空付苍云,不免有些感伤。“晚晚姑娘,盼来生再寻的你,若能再饮一杯你酿的红尘醉。醉死也无憾了”。许是临终前多看了一眼,心心念念的人也在此,倒也畅快了点“生不能同寝,死能死在一处,做鬼也风流。”许是将这当遗言了,不吐不快。再不说可真没机会了。
云墙随着大胡子的话音潮涌而来,空气变得更加稀薄,急促地令人窒息。
有时候强大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霜羽陌法力高深莫测,于此时毫无用处。杀敌一百,自损三千。莫过如此。
“这场梦,就要以这些人的生命为代价而结束吗”一个人生长了近千年。第一次梦到还有别人。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我。第一次有人许我踏遍万里河山,尝尽人间美味的诺。第一次有人……我的思绪繁乱。忽觉有只手将我揽进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只手将我的头护进他胸膛,如此贴切,明显能感知他起伏的呼吸。他的动作快捷,倒也还算得上温柔。
他身上的药草香,我熟悉。是沐哥哥。也只能是他。
生死攸关。我脑海里竟是与他一起的画面。盘旋,翻转。
第一次,有人让我意识到生的意义。
第一次,有人让我感知到死别的痛楚。
我双手脱离了他的怀抱,尝试去推一推那云墙。再给我一点空间,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再多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双手刚触碰到云气中,就隐隐作痛。感觉有万千刀刃一起斩来。凉凉的液体,随即而出。
云墙顿时向左右退隐,归位。
劫后余生,众人自是欢呼不已。唯恐云墙再度肃杀而来,众人又心照不宣静默片刻。再不见云墙,甚觉稳妥。又一阵哗然。
沐哥哥仿佛猜测到什么。不自觉拉起了我的手“你没事吧?”像是关怀更像责备。
伤口已自愈。只是指尖绿色的血迹斑斑未干。
“快看。”大胡子试探性地再去推开云门。倒也轻而易举。开门不见山,却再度见云。
还好是云鱼鳞次栉比形成云梯,直通云雾所绕的那座悬空云宫。
大胡子此前得了教训。不敢贸然前行。怂恿蜀山派的初尘来当前锋。
“初尘,想你蜀山派,也是名门大派。你莫再丢了你师家颜面。”大胡子指着悬空的云宫道“只要到了那座云宫,见了白渡君。念城得救,你自当居首功。何愁不能为师门挣的无限荣光呢”
霜羽陌,拨了拨大胡子,示意让他让个道。霜羽陌冷漠地自带威慑力。大胡子怏怏地退后了两步。
世间事,大抵如此:你以为的只不过是你以为的。风云变化,岂是人人都能猜度的了的。
每一步都走的很松软,算是小惊喜。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有意外。
云宫内陈列算不得奢华,虽是素简倒也明净。云宫内壁陈藏着不计其数的经史典籍。数十盏云灯熠熠长明,灯芯是由夜明珠所制。这算的上整座云宫最耀眼的物件了。燃燃灯火,倒映着诺大的云宫略有苍凉之感。
经历过人性的温暖。对于一个人的日子,总免不了多生孤寂。
我曾经的住所也如此般。心中油然生出几分与云宫主人同命相怜之慨。
他在云上。而我在露里。
“南桦子,怎么有两个你”
我沉浸在过往的神思里,忽然被那声惊呼唤回。
众人大惑。数十盏宫灯全部自燃。瞬间幻化成成千上万的碎片。片片皆镜像,呈现出众生的前世今生。
有人痛哭。有人默默落泪。有人狂笑。也有人怅然若失……
大家几乎都沦陷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独有记忆里……
这大概就是里所载的吧。我想不到会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忽而有一道更强烈的光线刺射到我眼前。我迅疾抬起衣袖遮挡。
再回神时,其他人都不见踪影了。沐哥哥,霜羽陌都不见了。
我心下怔了怔。需要冷静。
“需要一盏茶吗”。我的眼睛被光刺的尚有些酸涩,看物亦是朦胧不清。只听一道清凉的声音从耳畔滑过。想必是传说中云宫的主人,白渡山君了。
我揉了揉眼睛,要自己再冷静点,再清醒点。
终于看清了。
果真仙风道骨。想是素来节俭导致他略显消廋。修长的身形,衬着他如秋月素净的脸倒也甚是好看。
拈指间,他手中现一琉璃杯盏。
从不知山的云海到云宫的碎片,我也领教了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茶,我不曾饮过。何况是神秘莫测的白渡山君所泡,自是不会饮。
不予理会。
我四下寻找云灯碎片,希望能有所发现,寻得破绽。
“他们去寻找本心了,你又在寻找什么?”他淡然到。转身去了云榻,自饮自酌了。
如此说来,我不必担忧了。
本心,又是什么心。我自疑到。
一盏尚未饮尽。且听他自言自语到“倒是有神尊几分神韵”竟自黯然嗤笑了“九州八荒断然不会有比等事”。
他说的云里雾里。我只得听的云山雾绕。
霜羽陌不知何时归来。
禽了满目疮痍“你即已窥觑到我的秘密。便该告知我该当何解。”
“你们羽族的事情,与我何干。”白渡一派自然“秘密是你自己泄露的,又与我何关?”他又不忘补充一句“我只做交易。慈悲为怀是佛家的事。”
“你要如何交易?”霜羽陌破釜沉舟之势,看来他的秘密很重大。
“凡来我这不知山的人,皆是有所求。”他睥睨一切的眼神,真让人望一眼,恐万劫不复。“那就将你最珍贵的东西与我交换。”
“只要能解我羽族百年桎梏。我愿舍了这万世修为”
白渡笑而不答。独酌了一杯。
片刻后,竹林晚同落烟一起归来。南桦子与初尘也已现身。沐哥哥同其他人怎不见?
再见落烟神情倒也从容。想是,被别事耽搁了。
“星辰石。”
星辰石?从列位表情看来,这又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传闻了。
“星辰石乃五星会日之际所诞,形如半月。集五星之能。幻化无穷。”白渡山君叙这些人世奇闻,如数家珍。从容淡然“唯有星辰石方能化解念城之劫。羽族百年诅咒”。
言语间,又指点云墙,随即有一卷轴落于霜羽陌手中。
“得解之日,便是兑现之期”白渡山君片语之后,飘然隐去。
再回首,我同霜羽陌等已身置不知山下了。整座云宫亦随白渡山君隐没了。
我四下寻沐哥哥身影,未果。恐忧他被困碎片中不得救。
“小沫沫,小沫沫”我闻声转向去。他从一块岩石上跳了下来。
“方才打了个盹儿。”确有几分睡眼惺忪。
“公子,方才不见你,还以为你跟那群人一样贪图安逸,独自享乐去了呢”落烟一边嗔叱到,一边又忙将公子检查了一番。确认完好,才将心神稍作舒缓。
更多人关心的是霜羽陌手中的有关星辰石的信息。
“这上面到底说的什么?”众人神色诧异“漫卷文字,没一个认识我的,也没一个我认识的。”连连叹息。
传相看来,竟无一人能解。
“莫不是被那个诡异的白渡君诓骗了?”大胡子啐了一地。“还要拿最宝贵的东西做交换。我看他就是故弄玄虚,谋财害命”
沐哥哥接过卷文。好似也瞧不出端倪。
“小沫沫。你可解得这些文字?”
这种文字,我曾在凝珠中倒是见过。“这是上古契文。”
“小兄弟,那你到说说这契文都写了些什么?”这不屑的语气,倒像是我将他尊严践踏了般。
我再做确认“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知此浮生是梦中。”
“这又当做何解呀?”
我不解。众人亦不解。
也在那一刻,不小心撞见了霜羽陌的眼神。而他的目光极为微妙地正看向我。像是在回忆,像是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