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都市小说 > 山有木兮之蝶恋 > 正文 第九章 紫树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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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余生里看到有人将思慕化作漫天流萤,只因回眸中的一瞥,穷尽一生去守望。

    而这种奇遇的方式,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独孤城主仿佛(fu)早已识破,沐哥哥将夜幕后潜入他的余生里似的。

    于夜暮之前便遣来一群流萤传书:若蒙盏萤而来少则温酒以待

    “若蒙盏萤而来?”理解没错的话,这算是邀请我们的书函吧。“少则温酒以待?”这位独孤城主难道跟紫凝提到过的逸少有关?

    思绪尚未回归,一群萤火竟容不得我拒绝。将我钳制于画中。正是那幅紫凝从浮生殿云崖上仙那不知用什么方式得来的画上。硬生生将我附身到画有霓裳的绢帛中。霓裳毕竟也是位上仙,并非我有意冒犯。此时除了嘴巴和眼睛尚能动外,俨然我成了一纸废人。

    挣扎几番无效后,我也懒得挣扎了。寻思着这个逸少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是如何知道我被褥里有幅丹青的?该不会也用这种别开生面的方式邀请了沐哥哥吧。就算他不邀请他们,沐哥哥也是要来的。我到更想知道这个逸少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凡人怎会驱使流萤的。我被这群流萤如此携着,倒也惬意。只是被卷的实在透不过气,心里到盼着早些能见到这位逸少。好将我放了出来。

    随风浮来的淡淡花香于空气中氤氲。到比我闻了一千年的须臾草美妙多了。

    这群流萤当真也不客气,竟将我悬挂在一根树枝上,任风将我随意摆弄。好不容易铺展开来,眼前一幕,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紫藤花遍布了整个独孤城。枝干直耸星空。随风飘荡的间隙,我又隐约能看到其他人的画相。他是将全城的人都画了个遍吧。为何将他们都置于紫藤树枝上。形成了紫藤花枝上的一瓣。

    须臾天生是棵草。我到是在两百岁左右曾想过自己能成为一棵树就好了。至少我可以管教他,而不是被一棵草天天逼的读无聊的关于六界史籍。当年还一度猜疑过须臾是不是跟人类有恩怨,各界相关书籍多达上万卷,独独关于人类的我就看到过一部《人生启示录》。如今,诚然成了紫藤花枝上的一片花瓣,也算圆了八百年前的一个梦想。

    但是,这种被别人成全的梦,委实让我得意不起来。须臾草要是知道我混到如今模样,该是要把仅剩的几根根须都要笑掉了。

    再次为自己的处境唏嘘一番。

    俯瞰。身着一袭水墨色衣衫的男子,从背影看我就能断定那是独孤城主不假了。

    他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

    画的什么到看不真切。

    “独孤城主?”“逸少?”

    我已然放低了姿态,语气甚是柔软近乎央求到。

    哎,终于体会到落烟说的“患有耳疾”是个什么概念。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忙前忙后。他将所作的画小心翼翼地糊到一个类似圆形的筐上。糊好后,又将周身检查一番。他沉浸的样子,到让人心生几分敬慕。

    尔后,见他点了灯,双手托住底座。放飞了。

    我心里嘀咕着,这个人是不是脑子受过刺激。整座独孤城都被花海围的严严实实,你放的灯,能飞的起来吗?能飞的高?这些个文人雅士真会异想天开。

    我又被眼前的一幕刺激了。

    他所燃的每一盏灯,临近紫藤高枝时尽数自燃。化作点点萤火。一时间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往来穿梭于枝繁叶茂的紫藤花枝间。形成了一片独属于紫藤花海的星空。甚是赏心悦目。

    此时,我有成千上万的疑惑。实在是不吐不快了。

    “独孤城主,你的待客之道,好生令我大开眼界啊?”我必须用喊的方式了。我担心他听不到。

    他随笔一挥,竟用一片花瓣封了我的嘴。

    太没人性了。你将我请来,说什么温酒以待全是骗人的。

    这分明就是囚禁。

    细细想来,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必抓着我不放。可这些话,我只能说给自己听了。

    明知挣脱不了的,还是挣扎了半晌,总得为自己争取争取。机会虽渺茫,奇迹偶尔还是会有的。总好过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何况那也不是我的风格。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失了人性的独孤城主,终于悠悠开口了“你见过她了?”

    她是谁?你这还封着我的嘴,就算见了,你叫我如何回答你。

    我试图用眼睛转动转动,他或许会发现我被他用花瓣封了嘴。无果。自始至终,他一直在背对着我,未曾看我一眼。

    到了后来,我也不做无谓反抗了。还是养精蓄锐,一图后事。这句话好像是从哪本兵书上看到的。也记不太真切了。

    “六百年了,她还是不肯见我”独孤城主的片片赤诚之心倒让人心生怜悯。后来转念一想,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她才不愿见你。想当年我拔了三根须臾草的根须,他足足三年也不肯同我说一句话。后来才知道,一根根须相当于他的一条命。我直接杀了他三次,他在我面前是死过三回的。现在想想当时太过鲁莽。自以为不重要的,许是他人最为珍贵的。比如,生命。还好须臾草有九条根须,相当于他是有九条命的。不过也所剩不多了。约摸着,还有三根尚存。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他浅浅吟到,有着淡淡的忧伤。

    萤光下,他的身影单薄,仿佛是被浓重的孤寂拉扯变形。回忆铺了一地,悠长又深远。

    “紫凝。我为你染了半壁山河,你可喜欢。我遣来漫天萤火与你为伴,你可满意?我等你,等了六百年的风霜。你终不肯再见我一面?是因为她吗?”

    他怒不可遏地目光直视着我。凛冽,苍凉。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你想眼睁睁地看她去死吗?”他声色俱厉,向我咆哮而来。

    “她若有半点损失,我定要你万劫不复。我管你是人还是妖?”

    我已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紫凝为什么会死?我怎么会是妖?

    我将唯一能转动的双目紧闭。试图让自己平复,不被他的那些疯言疯语所惑。

    我意识已然涣散。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紫凝?她只是误认我是霓裳而已,怎会死呢?她跟逸少有什么关系呢?

    混乱地,我只想沉沉睡去。

    迷糊中,眼前有一道白色身影闪过。随即枝头紫藤花枝微颤。隐约中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极为沉稳“你胆敢将她囚困于此”

    旋即他将我从画中脱离出来。我昏沉的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觉身体被一团幽幽的光晕笼罩,拉近。掉落到他怀里。

    一挥袖,那幅云崖所作的霓裳画卷也收入他阔袖内。

    携我乘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