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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冷眼旁观。此情自是与我无关。此殇却因我而起。
倘若不曾遇见过她，倘若未曾告诉她羽族二皇子此次为星辰石而来，倘若……至少她晚些知道，这场花事也会凋谢的晚些。
“寂语，你救救她，帮帮他们吧？”从沐哥哥的药庐到如今的独孤城，也算看过几场生死别离，有些人的离开，是烟霏云敛，无牵无挂，与我亦无波澜。有些人的阔别却是将自己化成齑粉，凝化成石。此情此意，怎让我不为之感怀。如若可以改变，倘若从未发生过，或是从未爱过……他们的人生境遇该是另一番风月吧。
“她就是星辰石。”寂语给我一个微凉却真实的回应。
我只是曾猜测过，她是。
可我自始至终都不希望是她。
“雨沫”霜羽陌，不知何时，从何处而来，悄无声息地同我并肩而立。“四海八荒内，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一生都在追寻自己的道。有时候只能独自前行。谁人都不能代替。”
不能理解他们的道。
也找不到我自己的道。
我不知为何而生，亦不知将会为谁而死。
人世种种，我不想再看一眼。更不要再经历了。我双目阖紧。想让这场梦尽快结束。
“须臾。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我认输。你放了我吧”我心里默念着。我希望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须臾那棵生长了万万年岁的草。一千年的时光，曾静如死水。此时此刻，我却想深归。
忽觉有风吹过，却不知从何而起。有意将凋谢了一地的紫藤花重新飘扬了起来。片片飘零，用最销魂的姿态。好像第一次凋落是为独孤城主与紫凝殉葬。而这一次是为了给它们自己璀璨的一生，做最后的落幕。
我曾有幸做个一片绚烂至极的紫藤花瓣。它们许是认出了我。蜂拥而来，跟我辞别。
它们从我指尖滑落。仿佛仍体存着六百年的香艳风骨与温度。毅然决然。
最后一瓣的分量着实不轻。像是承载了六百年的风霜与孤寂，还有六百年的落寞与沧桑。
“归舒笔。”
归舒笔。就这么小小的一支，尽书写了六百年的人情冷暖。
“雨沫，看来你跟它缘分匪浅呀。”寂语洞若观火，道破天机“如今它即认你为主，今后你可要善使善用。”
霜羽陌了然于心“归舒笔能自生灵气，有三分精气，亦有一分仙气。它则主而事。主正，它正。主邪，它邪。如今选你做它的新主人，自是来完成它的道。”
“归舒。你即认了我。那就帮我办一件事吧。你若做到了，我便将你收下。”
我抱着随后一丝希望。紫凝的死皆因我而起。
归舒兀自飞出了我的手。悬置半空，犹豫了片刻，决定在落叶上作画。
寂语仿佛看出了端倪，指尖聚了一股真气，抬指间一束幽光将归舒定格了。
“雨沫。我知道你对紫凝的事耿耿于怀。你也看到了独孤城内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归舒能画出千千万万个墨小染。却没有一个会是紫凝。墨小染替代不紫凝。画里的紫凝与独孤城主即便在一起，他们终是少了六百年的回忆。独孤城主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同她厮守，又何尝不是他们想要的呢？”
风停了。紫藤花落定了。整座独孤城如死寂般。连尘埃都不愿轻易来惊动。
一个背负着满身道义的脚步划破寂静。他将手中的星辰石递到我面前“雨沫。我可以放下一千年的芥蒂，可是我整个羽族不能。我不怕再寻一千年，可我整个羽族等不起。”我能感受到他语音中的无奈。“你且同他们好好道个别吧。”
我知道，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慈悲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落，好像体内住着另一个陌生的人。替她难过着她的难过。
道别？不知该以何种方式道别。
还未待我捋清，一道红色的身影轻而易举抢走了霜羽陌手中的星辰石。
我的身体瞬间被一圈红色光晕罩住，被强收进一个琉璃瓶中。归舒认了我，竟自行追我而来。一道被关了进来。
旋即又被那道光影颠簸了数十个来回。
这道光影到底是什么？怎会逃得出活了不知几个万万年的老树精寂语的掌心。又怎会逃的出心系整个羽族上下安危的霜羽陌？
隐约中，一个女子的声音穿破黑暗的夜空“我在海天之门等着你们。”
“星辰石在她手上，无论海天之门是个什么鬼地方，必须闯。星辰石必须夺回来。”眼下的处境，仅供我自言自语了。
“海天之门位于南荒。与魔族仅有一条弱水相隔”
拼住呼吸，寻着这道声音摸索。
“哎呀……”
我愣了一下。
“少主。没完成你的任务，也不至于戳瞎我的眼吧”委屈的声音，我猜测它是归舒。
它开口说话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上次在城主的画舫里也没见你这般。”
确认是归舒无疑了。
“你都是这般同独孤城主说话的吗？”
“也不全是。我的第一任主人叫思归。他赋予我生命全部的价值。他输了一成仙力，为了守护他心爱的女子。于是念舒就成了我的第二位主人。她生性温婉，相处的甚是融洽。后来她将我送人了。紫凝成了我的第三任主人。不过说来遗憾，我从未为他们做过什么。舒舒坦坦地过了三四百年。后来紫凝将我扔给了公子逸。我算有了新的主人。”
“少主，你的那幅画上的女子，是我第二位主人。念舒。我一眼便认出来了。不应该这么说，她还是凡人的时候叫念舒。不过她还有一个名字，叫霓裳。”
“念舒就是霓裳？我觉得你应该叫而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这句话思归曾经说过。不过他还说了，以之意寄之情。”
我突然想起来，整座独孤城如今沉寂。方才见了霜羽陌。为何不见沐哥哥。
“归舒，你可知沐哥哥他们在哪儿？”
“许是被染染姑娘带去了海天之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