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都市小说 > 缘生万法 > 正文 第七回:人皇梦里斗阴阳
    ,

    彼时,往日灯火通明的金銮殿如今昏昏默默,龙案上的玉钩烛惨惨幽幽,至高无上的龙椅早已失了万丈光芒,恍惚间似乎还有个人坐在上面,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婴儿啼。

    “大胆!你是谁?胆敢坐寡人的龙椅!”

    睿皇手持着金龙剑,刚想上前一步,头顶却传来透胆钻肝的寒意,仿佛一下子坠入深海,即如万把冰刀同时插进皮肉,一寸一寸的慢慢往里刺,直刺入五脏六腑,冰冷的同时也被凶狠的掠夺着气力。

    接着“哐当”一声剑落,这位九五之尊狼狈的跪倒在地,吃力的哼着:“你…你…是谁…来人…救…”

    他像尸体一样趴跪在地上,痛苦地想要仰起高贵的龙头,却是被一股无形的神威死死压在地面,只看到一双玄色的登云四方靴驻足眼前。

    “你的龙椅?哈哈哈哈~”

    鬼嚎似的笑声震耳欲聋,一瞬间,睿皇终于能抬起头,他惊恐的看见自己的两个皇儿漂浮在半空,以及他们中间那个藏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眸子泛着玄火,背光而立的男人。

    “你是谁?快放了我的皇儿!”

    “来人!来人!!”

    他奋力的嘶喊着,狼狈的乞伏着,回应他的只有愈发刺耳的婴啼声,直到烛火渐渐染亮那袭黑影,他终于看清眼前半边玉面半边鬼面的神。

    “本王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你要江山…还是子嗣?”

    “若要子嗣,天亮之后,这个国家所有人都会看到他们的新王。”

    “若要江山…”

    玉子妫忽然抬手将其中一个孩子像吸铁石一般吸在手中,居高临下的说:

    “来,亲手摔死他!”

    他略勾着唇,神威凛凛,鬼貌堂堂,烛火掠过那半边明眸善睐的玉面,消失在另一半罗刹脸上,最后缩凝成一个狞恶的剪影,倒映在睿皇悚惧失色的眸中。

    “怎么?很难选吗?”

    “那本王帮你选。”

    睿皇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凌空浮起,三魂七魄都开始疯狂的撞击着脑门,想要冲出这具躯壳。

    终于在濒死的最后一刻,睿皇挣扎着喊出:“要江山!要江山!!”

    玉子妫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一挥袖将他甩落在两个孩子中间,唇边的笑意渐渐浓烈,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位人类至高无上的皇帝,看他颤抖着举起双手,悲痛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泪水转为一股杀气,红通着双眼咆哮着将自己的皇儿狠狠摔落。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突然!玉子妫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眸光停在那个离地面半尺就定格不落的孩子上,倏地扭头望向一旁忽然被撕裂的空间缺口,在看到从中走出一袭白袍翩翩的男子时,浑身的阴气陡然大涨。

    “你还是一样,脾性未改半分。”

    帝隐静静地端立在他跟前,温和如风的语气,平静如水的神韵,是那么圣洁,那么高高在上,而在玉子妫眼里却是如此的令人憎恶。

    “等你死了,本王一定改掉所有坏毛病!”

    玉子妫如同鬼魅般瞬闪至他跟前,眸子里火光冲天,磅礴的阴气撞进帝隐的怀里,就像石沉大海了无余波,烟入澄溏不进半分。

    他平静得像个普通人,一袭素袍无纹无饰,如同误闯地狱的书生,仅腰间的龙骨玉佩就足够点缀出温雅又不失威严的神韵。

    良久,他才淡淡的开口:“你又何苦跟凡人计较,回去吧。”

    温和的语气略带点叵耐,就像是哥哥在哄顽皮的弟弟,玉子妫最讨厌他这副天塌下来也风轻云淡的模样,阴阳怪气道:

    “计较?哈哈哈~本王何时与他计较?你可知这宫里邪祟祸乱,他不去求你辄敢怪到本王头上?”

    帝隐默不作声,眸底泛起一丝意味深长,他当然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祝融的神草也不是共工浇死的,至于人皇触怒玉子妫实属意料之外,所以他此番才分身下界。

    “既然你驯不好自己的狗,那本王就替你好好驯驯!”

    玉子妫懒得跟他多说,猛的扔出一道阴风砸向被定格住的睿皇,却被另一道白茫茫的神力破碎在咫尺间。

    帝隐眼皮都懒得抬,轻飘飘威胁:“这是朕的部族,不需要你教训。”

    “你的部族?难怪呢~”

    玉子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逛菜园似的围着他逛了一圈,凑近他耳边略带嘲讽的说:

    “你看,这人皇为了江山要摔死自己的亲儿子,像不像当初为了争帝位杀死九个胞弟的你?

    哦对了,说来真是可惜了夷羿,堂堂宗布神为你肝脑涂地还落得个被贬洪荒的下场!

    更可惜九乌莫名其妙背上个祸乱生灵的骂名,神魂俱陨,而你…高枕无忧,万民敬仰!”

    果然,此言一出,帝隐温润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阴霾,声音也瞬间浸满了寒霜:“你别以为朕不会杀你。”

    “哈哈哈哈哈哈~”

    玉子妫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他总是知道怎么惹怒他,看到他难得气急败坏的嘴脸他就开心,于是变本加厉的嘲笑:

    “啧~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吗?我觉得我们两应该换一换位置,因为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像鬼呢,也比我残暴百倍千倍,比我…”

    “住口!!”

    帝隐雷霆震怒,猛的掣出旭灵针疾刺过去,虚空中顿时浮现一柄巨大的剑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风斩云。

    玉子妫也不甘示弱,手一甩,掌中的兽骨苦无刹直直劈还回去,两柄神器迎刃刮出电光火石,却是怎么也刺不近对方,倒是这一黑一白两道雄浑的神力冲破了梦境,冲进一片虚无里。

    一进入结界,二神这才彻底放开手脚各显神威,只瞧玉子妫一手掣控着苦无缠住帝隐,假意演了几套虚招,另一手悄悄化出云锦兽纹扇往空中一抛,那神扇顿时涨大百倍扇得天昏地暗,直接把帝隐猛扇进云尾里,差点把帝隐神魂都给扇出来。

    而天帝既为三界主宰,那便是凌驾于众神至高无上的,所以他的神通,就是摄取众神的法术化为己用,没有任何限制,甚至能强化此术原本的神力。

    他按落神魂,直勾勾地盯着玉子妫,却没有摄取玉子妫的法术,而是故意摄了玉子妫的小老婆风姑的驭风术。

    他轻轻摊开手,就见掌中倏地多出个乾坤风匣,随之一股蛮狠的神力铺天盖地弥漫开来,硬生生将玉子妫的阴风全数吸入匣中,又转化为阳风一股脑吹弹回去。

    玉子妫见这风匣有些眼熟,却记不得是个什么东西,且这乾坤风匣原只能收放自然风,在帝隐手里强化了一道便连阴阳风都可掌控,而玉子妫是阴主,哪扛得住他这阳主的全力一击,避闪不及也受了重伤。

    这还得了,他可是个傲娇跋扈的,从来只有他打别人没有谁敢打他,发狠起来反手将一卷生死簿掣掠向空中,此簿掌管天下众生乃至满天神佛的寿限,即便管不了天帝,也足以跟他同归于尽。

    “真是疯子!”

    帝隐被他这股疯劲气得头大,这要是他儿子还不直接给摁死在娘胎里,当即翻转手腕,将乾坤风匣换为一模一样的生死簿。

    二神各执大笔在簿上狠狠一挥,顿时化为阴阳两道流光窜上云头,你来我往缠成一团太极,从乌云里打到九霄外,又从南天门战到北地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两个生来就是宿敌,斗了几十万年都没分个胜负,如今联姻成大舅子与妹夫好不容易才停战千年,这一场硬是尽情打了个鬼哭神嚎,地动山摇,好在各自都自觉加持了结界,否则还没打完女娲娘娘就又可以干活了。

    瞬息间已经过了数百招,却打了个两败俱伤,帝隐毕竟是天帝,伤不到哪去,而玉子妫被盘古咒束缚着,一战下来早已弹尽力竭。

    许是都觉得没意思了,两个终于同时停了手,嘴上却没停,毕竟打不过吵得过,各退立到云端揪着对方犯颜嘶嚷:

    “你个老不死的,继续打啊!”

    “没事做就滚回去歇着!朕没功夫陪你玩。”

    “不打死你叫本王如何能安枕?”

    “让你一只手也打不过。”

    “哼!那就都别用神力!”

    明知对方的神力都已经耗尽了,玉子妫仍然心有不甘,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肯轻易放过这老不死的,他就是看不惯他,就是要气死他!

    于是两个再次缠成一团,这次却是近身搏斗,然而帝隐虽然神力强悍,可若屏退神力肉搏就有些招架不住,何况是面对玉子妫这种毫无章法,乱拳耍赖的泼皮,跟鬼似的这里闪一下,那里演一招,仅仅几个回合下来别说打了,烦都要被他烦死。

    恰逢彼时脑海中传来侍神官禀奏朝政,于是懒得再跟玉子妫废话,一甩袖轰开他径自掣掠向天际。

    “哼!真玩不起!”玉子妫虚弱的捂着胸口,旋身一转也化为一道黑芒疾钻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