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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岑彦宇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即睁开眼睛，迷离缱绻的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小心翼翼捧着面慢慢走到身边的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用筷子指着面上那四个匆忙之下雕刻出来的字，岑彦宇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她语气不善：“胡萝卜刻的‘生日快乐’！”虽然知道那四个字很丑，但是时间有限加上她的能力有限，这已经是她尽最大努力刻出的成果。
“刻的什么？”她刚才说的很快，他似乎没有听清。
“生日快乐！”
“谢谢！”他笑着夹起一大口面条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在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发作之际，他赶紧说：“面很好吃。”
他的夸奖让她的怒意瞬间偃旗息鼓，拿起他吃面之前丢到一边的抱枕抱进怀里，往后一靠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情不自禁笑了笑。
“你不是说你不过生日的吗？”何瑶也问道。
他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把嘴里的面吞下去之后说：“是很久不过生日了。”
过了一会，她淡淡问道：“我如果问你为什么，你会说吗？”
岑彦宇微微偏头看着她注视着自己的那双亮如灯泡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像在阐述别人的故事，但是她却看到了他眼底的涌动，听到了他声音里掩饰得很好的颤抖。
他说：“我的生日也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十七岁以前，每年的这一天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在一起庆祝，十七岁那年他们离开之后，至今为止，第一次有人在这一天，陪我过生日。”
一个人如果哭得梨花带雨述说自己的遭遇也许会引起别人的同情，但是未必会触动到别人。一个人如果用最平静的语调述说着自己让人震惊的经历，用最平和的表情掩饰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一定会让人心疼。
何况这个人的一个笑容就能牵动她的心，她如何能忽视他的脆弱？
何瑶也握紧拳头，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双手，拼命阻止那颗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拥抱他的心。
“以前，你和叔叔阿姨一起庆祝结婚纪念日和生日的时候，你们会做什么？”她问。
岑彦宇沉思回忆了一会，说：“做过很多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场、一起拼图、一起去旅行，做过很多不同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每年都会做。”
“是什么？”何瑶也好奇地追问。
“跳舞。”岑彦宇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笑出了一丝醉态，“我爸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当初他是在舞会上认识了我妈，他主动上前邀请我妈跳了一支舞，因为那支舞他们互生好感，结婚之后的每个结婚纪念日他们都会跳一曲。我爸说，每年跳一曲会让他们回想到当年初次见面时的那支舞，他永远记得第一眼看见我妈时的惊鸿一瞥。而我妈也说，全场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我爸。”
“叔叔和阿姨的感情真好。”所以在他们去世之前岑彦宇一定是很幸福的，何瑶也想着。
“他们也会吵架，也会冷战，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坚贞不渝，所以你说得很对，十七岁之前，我很幸福，每一天都快乐的成长着，并且认为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岑彦宇突然禁声不再说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与饭厅隔断的吧台前，拿起放置在那里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到嘴边一口喝下去。面不改色的样子，仿佛刚才喝下去的不过是一杯饮料，也许是他今晚喝多了味觉已经麻痹，也许是他早已习惯了高度酒精的滋味。
何瑶也冲过去阻止他继续倒酒：“别喝了，今晚你喝得很多了。”
他放下酒杯，顺势握住她阻止自己的手，问：“陪我跳支舞好吗？”
她眉心打结，一脸抗拒：“我不会跳舞。”
“笨不笨？失忆而已，连跳舞都忘记了吗？”他用手机播放了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歌，电影《玫瑰人生》的主题曲《la vie en rose》。
他拉着她走到旁边空旷的地方，把她的双手拉起来攀在他的肩膀上，环绕着他的脖子，轻轻抚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带动着她跟随缓慢悠长的音乐旋律轻轻摇摆。
他贴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郁的酒气，不知是被酒气晕染出来的，还是因她而乱了心绪，肤若凝雪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红晕。
那双有些迷离的眼睛似带着无限的缱绻注视着她，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她知道他醉了，但是她却不知不觉沉迷在他的醉态中，不可抑制的享受着他一瞬不瞬注视着自己的样子，仿佛此刻的他“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没有秘密，坦诚相待。
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世界只有他。
羞涩灼烧着她，让她的脑子在混沌迷糊中一片空白，她希望这首歌一直持续下去，不要停。因为她知道歌曲停下来之后，理智会恢复，她会慢慢推开他，从这个让她贪婪的情境中抽离出来。
浪漫悠长的音乐声中突然混入一个有些激昂的音乐，两个摇曳的身影不约而同停下来。
那是何瑶也的手机铃声。
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会在这个时候拨打她的电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而这通电话也将两个人从刚才麻痹自我任其沉沦的情境中抽离出来。
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僵硬在原地，直到铃声与音乐声都停止了，谁都没有挪动脚步。
手机铃声再次传来，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她轻轻推开他环抱住自己的双手往沙发走去。来电显示上果然是俞权溪的电话，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岑彦宇，犹豫了一会准备走去房间接电话。
岑彦宇突然像一阵风刮到她面前，抢过她的手机直接按了静音键并顺手将手机丢到沙发的角落里。
何瑶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干嘛？”
他干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是很不想让她接通俞权溪的电话，他害怕看见她面带娇羞跟俞权溪通电话的样子，害怕听见她软声细语跟俞权溪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