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古佛袖口一挥，一座巨鼎凭空出现。
鼎身平平无奇，实则另含玄机，自鼎口处有黄烟冒出。
黄烟透过漩涡，随即便触碰到了那团漆黑。
漆黑一穿而过，黄烟仍然停留在原地，燃灯古佛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烛火微小的几乎看不见。
那团漆黑不停的向着漩涡深处行进，没有片刻停歇。
一滴鲜血滴在了燃灯古佛的头上，燃灯古佛抬头望去，只有上半身的海妖帝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燃灯古佛说道：“原来你没有想过破境。”
声音如同洪雷，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海浪，传达天地各处。
燃灯古佛就是要让全部人知道，海妖帝皇自渡天劫，并不是为了破境。
那他是为了什么?
......
燃灯古佛厚重如钟鸣的声音在大海上久久回响，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神情不一，各自精彩。
余真人身形摇晃，心神失守。
拳宗宗主何正早已收了神通，手臂回归原本的样子，但还是粗壮无比，他听到这句话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十松书院三大先师看着那团漆黑与漩涡深处，若有所思。
......
海妖帝皇笑道：“总有些事情，比修行更重要。”
笑容中透着悲喜，燃灯古佛禅法大成，精通人心，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但他依旧诧异。
大道修行，修道者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境界。
更何况是只妖，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如果有，那也没有人类那么荒诞无稽。
那团漆黑终于遁入了海中，进入了漩涡深处，不知去向。
停滞的涡流又再度卷了起来，威势更甚，海风蔓延，搅碎云层，燃灯古佛的僧衣被吹的作响。
燃灯古佛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豁然的看向海妖帝皇。
燃灯古佛问道：“你已修成人形，难道也修成了人智?”
声浪滔天，小男孩闻之一笑，笑容中尽是苦涩。
只余半身的小男孩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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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人类是如此痛苦。”
燃灯古佛腕上佛珠顺势而脱，被他拿在手中，燃灯古佛闭眼一算，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眼神悲悯。
他说道：“既然你是人，那你的生死我也要管，但天意难违，你必死无疑。”
小男孩摊开了双手，血肉模糊，不予置否。
尽管如此，那两条自手掌而下的血线，依旧存在，虚无缥缈，燃灯古佛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漩涡顿时大作，在其深处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黑点。
小黑点虚无缥缈，不像实物，看似纹丝不动，实则在缓缓上升。
燃灯古佛心头一拧，那不安之感原来便源自于此，于是他动了，他将手中鼎掷了出去。
透过漩涡，激起水花，漫天四射，
大鼎穿过了小黑点，大鼎也随之破碎，变成了无数碎片。
本命法宝被毁，燃灯古佛吐出一口鲜血，心神受创，脸色惨白，本就斑驳的佛身此刻更显破旧，从缝隙中竟然流出来了金色的佛血。
燃灯古佛静静的看着那小黑点，无力回天，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在半空之中盘坐了下来。
顿时，佛光照耀，佛身不分虚实，整个天空都是佛影，于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佛身之下。
燃灯古佛大概知道了海妖帝皇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不知道所带来的后果，所以他用不惜动用生命本源，也要化作满天佛身，保护世人。
半截身子的海妖帝皇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不语，随后有些佩服的说道：“不愧佛祖。”
小黑点来到了海妖帝皇的面前，漩涡顿时轰然倒塌，海水散落一地，将佛身润湿。
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海妖帝皇痴痴的看着小黑点，然后向下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海底。
那赤裸的小女孩，四肢戴着铁锁，茫然而空洞的眼神让海妖帝皇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海妖帝皇收回视线，突然将血肉模糊的双手伸了出来，就像是捧住了小黑点一般。
随后，他向着上空飘去，小黑点也随之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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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舟坐在崖畔，忽而闭上了眼睛，他当然知道海妖帝皇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何这件事值得拿生命去做。
天雷九道，全被海妖帝皇纳入漩涡之中，借助其雷电之力，快速凝聚，方才形成了这个小黑点。
海妖帝皇想要借助小黑点，这来自九天之外的力量，很有可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物质，他想要借助这个力量，将天捅破。
化解雷电之力，就需要一个媒介，而那媒介，便是海妖帝皇那归一大成的身躯。
柳舟想到海妖帝皇应该是隐隐触摸到了那一层，想要窥见天地真容，所以便这么做了。
但是那又有何意义?用他自己的死亡换去临死前的一眼真实?
柳舟想不明白，但事实就是如此。
燃灯古佛无法阻止这一切，因为那小黑点中所蕴含的物质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之外。
难道真的要等到海妖帝皇将天捅破，露出真实的样子，好让这个天地内的人清楚自己处在牢笼之中，然后自生自灭吗?
那时，天地自会大乱，凡人会被吓死，修道者会疯掉，柳舟有些不忍。
他突然睁开了眼，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允许这一切发生的人。
常秋。
......
云层之上，隐隐约约有一对眼睛，那眼睛狭长而锐利，似乎是一名女子。
没有人能够发现那对眼睛，因为没人能够做到。
海妖帝皇缓缓升天，朝着虚无飘去。
他来到了看似天顶的地方，驻足于此，双手的血线连接天与深海，手掌之上的小黑点连接他与虚无。
他最后一次回望深海，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他将小黑点送了出去，似乎隔着一层淡淡的膜，那小黑点就这样简单的穿了过去。
于是天裂开了一道缝隙，海妖帝想要将双手伸出去，将血线彻底与虚无连接起来。
但就在他伸出去的一刹那，一道笔直的剑光陡然亮起。
照亮了整片天空，也照亮了小男孩的脸。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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