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都市小说 > 帝将杀 > 正文 第110章 往昔回忆*小甜饼哦
    是夜。

    已经是深夜,陈湘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临别前贾嫣汐对她说的话依旧回荡在她耳边。

    “姐姐,如果有可能的话,经历过这次事情以后,你能不能留下来?”

    “哥哥说,最后那一次在悬崖底下,他们见到了皇上,见到了他疯掉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那样失态发疯,疯疯癫癫的,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浑身是血的。”

    “皇上扯着哥哥一直在问,是不是因为他平日里对你约束太多才会让你这么恨他。他说早知如此当时就不会强行让你喝药,控制你的零嘴不让你多食。”

    “可是哥哥对我说,他知道,因为你不喜欢喝药,太苦,但是不喝药伤口会化脓,会伤身,不得不喝。每一次你喝的药都是他亲自下厨煎的,端给你以前以前他都会尝尝,多苦他心里清楚。他控制你的零嘴是因为你的脾胃不好,若是吃多了伤身子,脾胃会疼,又要喝药去养,可你根本不好喝药。”

    “皇上其实他,这几年来一直都在想着你........真的,你是没有见到,每一次你的生辰,他都会大肆举办宴会,会上会请所有京城有名望的家族前来,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他一口不吃,就是看着,连同他身边的那个位置,都是空着的。所有出席宴会的人都说,那把椅子,是你平日里坐在他身边的那一把。他不说那一日是你的宴会,只说是国宴,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的生辰。”

    “有时候他怀疑你死了,不然不会他闹了这样大的动静而你这么久还不出来见他,便在你生日的时候为你烧纸钱。偶有一次我夜间出来散步的时候撞见了,他一个人坐在你最喜欢去的后花园假石上,面前放着一个炉子,烧着金砖元宝纸钱,念叨着让你自己买一点自己喜欢的。”

    “姐姐你知道吗?当时我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的时候,都落泪了。他的身影,被完全隐没在了阴影之中,身影孤单萧索,和在朝堂之上杀伐决断的模样完全相反。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期盼你回来啊,你要是回来了,陪在皇上身边,他也就不至于这样孑然一身了。”

    “后花园里的所有花都被他命人拔的拔砍的砍,换上了你最喜欢的花。那些花其实都是坞暝国最初称帝的始皇帝种下的,历代皇帝都不敢轻易破坏,却被他全部毁了。”

    “他是鬼道之身,我不了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他不像常人那般需要进食,但是御膳房却总是会多做一些饭,每日都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喜欢吃的,他命人每一天都做,而后让人端在桌上,自己坐在桌旁,旁边放着一张空椅子,空椅子前面的桌上放着一双碗筷。他也不吃,就看着那碗筷,一直到饭都凉了这才命人撤掉。”

    “有知情的宫女说,那是每一次你过来的时候,所最喜欢吃的东西。”

    “他记得你喜欢逛的那条街,也记得那条街上你所喜欢的铺子,他把每一个你喜欢的铺子都钦赐了牌匾,亲笔题名。每逢节日,都会命人送入宫中。很多都是他讨厌的,但他依旧让人送。哥哥说,他们二人喝酒时,他经常恨自己当年还是对你约束太多,总是担心你脾胃娇弱不能吃太多油腻的而控制你的饮食,才让你离开。若是哪一天你再回来,他绝不会再如往日一样控制你了。”

    “皇上他,真的,真的,在以一个他的方式爱着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贾嫣汐说着颤抖着声音再也说不下去了,拉着她的袖子浑身颤抖着,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擦都来不及擦。

    “你这次要是真的再走了,他可能真的会疯掉的........”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陈湘熙闭眼,苦笑。

    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我全都知道的.......

    她想着,泪水从眼角顺着滑落。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从被他带过来第二天开始用膳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得到每一顿餐都使用了新的搭配。

    每一盘菜都是她喜欢的,无论荤素。

    每一天的菜都不重样,并且都避开了她最讨厌的口味。

    这绝对不是临时准备所做得到的,必须是常年累月积累的经验所造成的。

    就算是哥哥,也没有做到他这般地步。

    被他带过来的第二天,那个晚上他处理公务没有及时回来,她贪嘴吃了一整盘的凉糕。

    他回来后知道了只是皱了皱眉,只是问她是否吃饱了还要不要,不像往常恼火万分立即熬些消食的药物让她喝顺带数落几句。

    惴惴不安等着他责怪的她当时惊了好半天才略有些放心。

    次日她就脾胃有些不舒服,病恹恹的,一整天胃口都不好。

    提心吊胆了一天等着他回来一边给她灌药一边数落她,顺带夹杂着几句威胁“再敢这样吃就剁了你的舌”,正想着怎么编织些谎言蒙混过关,没想到他只是问她要不要喝药,而后看到她略有些抗拒也就没有再坚持。

    那个时候她感知到了他身上似乎有些变化。

    怕她走,小心翼翼地待她,她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已就装作如同往常一般恃宠而骄。

    故意装作不知道,故意撒泼,故意放肆,仗着他的纵容。

    陈湘熙不由得哭了出来。

    其实他们二人之中,最混账的,是她。

    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知道他付出的最多,但是却因为自己无法回报而故意装作不知道,仗着他对她的骄纵更为放肆,甚至将他所有的感情都踩在脚下加以利用。

    她真是混账。

    泪水顺着眼角大滴大滴落下,止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她不敢哭的很大声。

    缩着身子,扯着被子一角咬着牙不敢哭出声来,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她陈湘熙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所有人都说她的性格骄纵脾气大,不过是因为公主身份的缘故。

    其实他们都错了。

    她的脾气大,是因为他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她背后,不管她闯出了多少烂摊子,都能毫无怨言地将她护在身后,而后替她处理。

    正是因为有他在背后无底线地纵容,才让她有了不管见到谁都敢上前挑战的底气。

    今日是皇上驾崩次日。

    陈湘熙扯着被子哭着,竟慢慢睡着了。

    睡梦之中,恍惚看到了曾经的事情。

    雍耀国。

    耀金殿。

    “呜——父皇——”

    陈湘熙跪倒在灵柩前,一手扶着灵柩边缘撑着不让自己跌落在地,一手抹着眼泪。她一头平日保养极好的柔软红发散乱在地上,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活人。

    陪伴着她的,便是一个躺在棺材之中的死人。

    是她的父皇——上一任雍耀国国君——唯一一个将雍耀国边疆都打了一遍得到了对方的臣服进贡,却因为消耗国力而导致雍耀国的国力式微,各个藩王纷纷起义,国土四分五裂。

    她今年还小,距离及笄之年甚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却已经见证了这官场的黑暗。

    先帝的灵枢还未来得及下葬,外面的大臣就已经因为究竟该谁登基而吵得不可开交。

    前几日先帝还未来得及死亡只是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两个都纷纷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拼着嗓子嚎啕着,甚至还展示自己所抄写的佛经显示自己的衷心。

    这先帝的尸体刚凉不久,便收回了那副悲痛欲绝的嘴脸,开始为自己的权力而在皇宫之中布局。

    按照雍耀国的规矩,自然应该是太子继位,可这太子没有任何灵力,在这强者为皇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服众的。

    故而,各大臣都纷纷上书,言辞颇为激烈,反对这个坐在龙座之上极为年轻的太子殿下。

    朝堂之上。

    “历代皇上登基都是凭着自己从阴阳路里走出来所获得的烙印来服众的,现在太子殿下并未得到烙印却登了龙座,岂不是坏了先祖的规矩?!”

    “太子还小,应多历练几年再登基也不迟!不若现在就先让丞相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几年再论也不迟!”

    “胡扯!现在雍耀国已经四分五裂,整个一个国家分裂成了无数城邦,一个两个都自立为王,难道还不是因为先帝领兵作战大肆开拓疆土的缘故么?若非他是从阴阳路里走出来的好战,又怎会出现现在种情况?故而老臣认为,就算不是从阴阳路里走出来的拥有烙印的太子殿下,依旧有登基的能力。”

    拥护太子一派与拥护反对派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而坐在龙座上的那个太子多次开口想要制止,却无奈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弱小,并无人回应。

    终于,朝堂之内猛然传出来来“卡啦——”一声,所有人都被吓得纷纷住了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是铜制堂钟,被击碎了。

    而钟的旁边,则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倘若不是因为她手持长刀身边并无一人,怕是没人相信这钟会是她打碎的。

    看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自己,陈湘熙大声呵斥。

    “通通都给我住嘴!先帝尸体还未进行国葬,你们就在朝堂之上大吵大闹,合成体统!”

    她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有几个老臣看着她是女子的身份想要上前,却又在看到了她手中的刀的时候面色煞白,又重新退了回去。

    陈湘熙走到人群面前,那老臣立即不谋而合地为她闪开了一条路,让她顺利通过。

    而后,陈湘熙站在了陈世腾前,抬手档在了他面前。

    “我哥哥没有灵力,是因为我的缘故,故而这次的阴阳路修炼,应是我代替我的哥哥。”

    小小年纪,说话却掷地有声,极有威严。

    “众位谁可有什么异议?”

    配上背后的龙座,好似她才是这天下的皇帝。

    下面的大臣互相看了看,而后有人大着胆子。

    “阴阳路向来没有女子走出的先例。”

    陈湘熙立即回应。

    “那就由我来做这先例。”

    说着她补充道:

    “我哥哥没有灵力,自然不能如同父皇那样披甲上马冲到战场上厮杀,领兵作战,但我可以。若是我得到了烙印从阴阳路成功地走了出来,就可以代替我哥哥了,届时众将之首的位置就由我来当,何如?”

    站在下面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又看向了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辉乐公主,这——”

    陈湘熙,先帝唯一的女儿,雍耀国唯一的公主,被他封为辉乐公主。

    “这——”

    “够了,此事就这样决定。这皇位就由我哥哥先继承,若是三年后我未从阴阳路里走出来,再说其他。”

    “曜灵!阴阳路向来凶险,你怎可以这样草率作出决定?”

    陈湘熙,字曜灵。

    陈湘熙转身,正视着眼前的人,握紧了腰中的刀,摇头笑道:

    “没有草率,自从半年前父皇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我就开始有这个谋划了。”

    “哥哥,你的灵力是因为我而失去的,所以这去阴阳路修炼也应该由我来代替你。”

    陈世腾急了,扯着她的袖子。

    “可是这阴阳路岂能是儿戏?向来进入者成千上万,但是能走出来的唯有四人,其余的都死在里面,这其中不乏各大家族的绝世高手,你又能如何能保证你能够活着出来?”

    却在看到陈湘熙的眸子刹那间,住了口。

    她的眸子,很沉着,满都是坚定,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只见她笑道:

    “如果我不去呢?那帮老臣定是会因为你初登皇位没有靠山而擅自决定我的婚事,不是嫁给那个一只脚已经入土的将军就是随便一个年纪大的可以做我阿爹藩王,这样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有什么盼头?不若进阴阳路赌一把,万一赢了,我往后余生,可就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数了。”

    “哥哥,宫内的日子会很艰难,尤其是在博衍爷爷又重新陷入沉眠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趁我给你的敌人。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