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穿越小说 > 烟锁孤城 > 正文卷 第二十章 如何处置
    桑雷家丁正欲听令从官差手中抢下褚宝等人,只见怡秀公主带着上十个谢府家仆从巷子另一端跑过来,倒令桑雷一愣。

    屠秉俊心里自是一清二楚,忙跳下马,对怡秀公主拜道:“侄儿见过小姑。”

    怡秀公主对他点点头,眼神却四处张望着,好像是在寻找谁。

    屠秉俊忙把那长刀还给憨娃,从人群中牵了他的手,满面春风地带到怡秀公主面前,只道:“这便是我那小表弟罢,小姑莫要担心,他不仅没事,今儿个还是立下大功,小侄一定会把这功劳告知父王,说不得会有嘉奖。”

    屠秉俊所以这么说,自是有其道理,以前每次褚宝犯事,都由得桑雷包庇,即便告到父王那里,许是因为父王平日里对桑雷疼爱有加,即便犯了错,也不会责罚,听之任之,使这褚宝的胆儿越来越大。

    其实,屠秉俊早就调查过,这褚宝往常劫掠过往商客,皆受桑雷主使,所得财物大半也入了三王子府邸,虽有足够证据,只父王偏向桑雷,令屠秉俊毫无办法。但近段时间,父王的病情似乎越来越重,他得到消息,说父王打算另立储君,屠秉俊不由也打起了小算盘,若这时候捏住桑雷小辫子,再到父王面前奏一本,必会令父王好生考虑储君人选,那,排除以前的储君大王兄平山鸣,只剩资历平平的二王兄笃丁与自己竞争,他屠秉俊的胜算更大。

    正因为如此,当那客商到府衙报案后,屠秉俊半点没耽搁,立刻带了官差前来缉捕劫匪,他知道,这等事必是褚宝所为,除了他,没人这么大胆。

    没想到的是,那客商口中所谓的侠客,居然是鄯善都蔚谢候刚找回的独子,且其母怡秀公主担心其子受伤,居然亲自从十里外的谢府跑到城里来,无意中增加了屠秉俊取胜的砝码。屠秉俊不由想,若那忠勇侯谢煌得知此事,还不知会如何震怒,在父王面前数呈那桑雷恶行,想到此,屠秉俊几乎忍不住差点痛快地大笑出声,只这会儿要顾及执政官尊严,这才忍下心中狂喜。

    怡秀公主自听到楚羽禀报,担心憨娃有什么意外,只谢东父子仍没回来,吓得连忙亲自带了家仆从十里外赶来,这会儿看到憨娃,忙问:“孩儿,你没事吧?”

    憨娃见已是冬日,母亲却顾不得尊贵身份急得满头是汗,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只他忍住这份感动,轻轻摇头,却指了那褚宝道:“这家伙欺人太甚,带七八个人劫持一个外地商客,若孩儿迟来一步,只怕那商客的财物早被他们抢去。”

    桑雷这才看明白,原来那看似普通的家伙,居然是都蔚谢煌刚从高昌找回的亲子,也难怪二王兄那柄长刀刚才在屠秉俊手中,想必是二王兄送给那小子的,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想,四弟啊四弟,你这是设下陷阱让我钻啊,即便一向疼我的父王仍会像以前那般,不责罚于我,也定会在他老人家心里载棵刺,王储之位定也会与我失之交臂。

    想是这么想,桑雷不得不跳下马,命手下家丁不可轻举妄动,又狠狠瞪了那褚宝一眼,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冷峻的表情这才显出一丝笑意,走到怡秀公主面前,拜道:“侄儿见过小姑。”

    怡秀公主虽与当今鄯善王同辈,虽已出三服之外,但与王后私交颇为不错,早知道那褚宝平日里劫掠过往客商的事,只由于连王上也庇护着,无人拿他奈何,这时却欺负到自家儿子身上,一股无名火豁然冒出,冷冷道:“担当不起,你起身罢。”

    桑雷自知没有道理,正欲对憨娃下拜,说些客气话,希望取得原谅,却听怡秀公主道:“孩儿莫怕,为娘已派人去兵营通知你父亲,他定会前来为你说话。”

    憨娃虽对母亲慈爱的感受愈来愈深,却无端痛恨亲父谢煌,若说亲父在高昌时身不由己,不能杀掉那姚溪,为何偏要放任糜禄把自己打晕,强行带回扜泥城。这时听母亲这话,只说:“孩儿让母亲担心,实在过意不去。”说这话时,眼神仍死死盯着那褚宝不放。

    褚宝也观察着这边动静,见憨娃来头不小,早吓得魂都飞到了天上,心想,你明明是侯府家公子,偏穿一身麻衫出门,这不是让我上套么?这会儿,恐怕只有这小子能救自己,心里想着,褚宝虽被绑缚双手,双膝一下跪到地上,磕头道:“谢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啦。”

    其他恶徒也纷纷跪地磕头,嘴里随褚宝大声喊着:“谢公子饶命啊。”

    怡秀公主见孩儿眼里满含怨恨,只以为憨娃仍对那褚宝有气,便对屠秉俊道:“不知四殿下要如何处置此事?”

    屠秉俊笑道:“姑姑莫担心,既然表弟受了欺负,我这表哥自会为他讨个公道。”

    憨娃刚还觉得这人嘶哑的嗓音格外刺耳,这会儿听了这话,倒觉得有些喜爱,只道:“那多谢表哥了。”

    一旁的桑雷急道:“小姑,表弟,可别,我在这儿代他向你们赔个不是,改日一定带他到府里赔罪,还望小姑,表弟息怒,放过他们罢,不要把这事儿告到父王那里去。”

    这时候,即便憨娃和怡秀公主肯放,屠秉俊自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大笑一声道:“现在想起来要放过他们啦,他们作恶时,怎没想到要放过那客商和表弟?晚了。”说着,对手下官差大声道,“全带到府衙去,本官自要审个清楚明白,若有人胆敢阻拦,一并抓起来。”

    官差大声回道:“谨遵大人吩咐。”便押了那群恶徒往官衙走,桑雷家丁没得到命令,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阻拦。

    桑雷眼见越来越难以制止,偏又不能行强,只能求到:“小姑,四弟,说起来,咱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如此。”

    “一家人?你这时记得是一家人啦?”屠秉俊大声呵斥,手臂激动地挥舞着,好似对桑雷有极大仇恨,说完,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转头对怡秀公主和憨娃笑笑,说,“我这人一向嫉恶如仇,本想把扜泥城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若不是那褚宝捣乱,扜泥城又岂是这等模样。”

    憨娃想,这四王子倒也真是个好官,此前,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份,却在那客商报官后,立马带了官差前来,想必的确是努力治理扜泥城内法纪。

    官差押着人走得很慢,桑雷的众家丁虽不敢阻拦,仍个个持刀不肯散去,正这时,从城北又驰来数匹骏马,待到近前,领头的却是都蔚谢煌,以及一个莫约二十六七岁年纪,身材高大,高鼻阔嘴,身着盔甲披一件青色披风,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

    两人跳下马,其后自有亲卫过来接了马缰。

    怡秀公主正欲领了憨娃迎过去,却见桑雷好似见到救星般,挤过人群,对两人参拜,由于人声嘈杂,憨娃也不知他们说了些啥。

    怡秀公主指了那青年将领道:“孩儿,那位,便是你二表哥,当今鄯善二王子平山鸣。”

    正解释着,谢煌与平山鸣往这边走来,不管是桑雷家丁还是官差,不自觉让开一条通道,令这两人很快到怡秀公主跟前。

    那青年将领对怡秀公主拜了拜,笑道:“侄儿见过姑姑。”又热情地拉了憨娃的手,说,“这便是我那小表弟罢,转眼都这么大啦,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说着,哈哈一笑,又上下打量一番,眉头不由皱起来,对谢煌说,“谢候,您家这是揭不开锅了么?早说嘛,我让家里送些布匹过去,总不至于让这小表弟以麻衫示人吧。”

    这话令谢煌和怡秀公主羞愧不已,憨娃却道:“我喜欢穿这个,踏实。”

    平山鸣又笑:“好个踏实,果然是侯府子弟,有个性,我喜欢。”

    跟在两人身后的桑雷,又过来求情。

    谢煌看了看憨娃,似乎想说几句话,还没开口,却听平山鸣大声喝道:“三弟,为兄平日里没少劝你,你哪次听过?这次闯了如此大祸,求情又有何用?王兄为小表弟做主了。”转头对屠秉俊道,“四弟,领头的是那褚宝么?若是,就地正法,他犯下的事你我皆一清二楚,何须带到官衙去审?多此一举。”

    若桑雷能很快听懂平山鸣这话,必会马上同意此做法,如果当场杀掉犯下大错的褚宝,屠秉俊自也无法再到鄯善王面前告状。

    那褚宝闻听此话,吓得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已,连下跪磕头都忘了做,眼神紧紧盯着桑雷,嘴里哆嗦着说:“姐夫救我,姐夫救我。”

    屠秉俊却不想一杀了之,不然,怎有理由告到父王那里去,又怎能令父王对桑雷产生不满情绪?于是把目光看向谢煌。

    谢煌走到憨娃身前,抚了抚他的头道:“孩儿,可有受伤么?”

    憨娃心里仍对他有气,一声不出地转过头去,不搭理谢煌的话。

    谢煌并不生气,只叹口气,对怡秀公主道:“带他回去罢,劝他换了这身衣服,即便不是为显示身份,眼看一天天冷下来,穿上锦帛棉衫也能保暖不是。”

    一旁的桑雷,这时对平山鸣的话甚为反感,若真当场杀了褚宝,他回去怎好向爱妾交代?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妾室,要是她天天在家闹个不停,桑雷又怎能安生,忙又到谢煌面前说情。

    谢煌心里亦清楚,微微一笑,对平山鸣道:“殿下何须着急,这事儿还是由得官衙办来得妥当,毕竟,鄯善还是要言于法纪,不能乱用私刑啊。”

    谢煌深得鄯善王信任的重臣,平山鸣亦是曾亲自组建鄯善国那四千精锐的前储君,都是极有分量的人物,自不是桑雷能比得了的,此时的桑雷,只能接受现实,心知这已无法救出褚宝。